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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小嫻]我在雲上愛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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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0:21
正文 第30章

    我跟大熊說好了在小公園見面。

    “我現在過來。”他愉悅的聲音回答說。

    然後,我放下話筒,走出電話亭,坐到公園的秋千上等著,把大熊送我的布娃娃抱在懷裏。

    黑發布娃娃那張開懷的笑臉好像在說:“沒什麽大不了嘛!”

    她頭頂那雙玫瑰紅手套是用小羊皮做的,手指的部分做得很仔細,手腕那部分用了暗紅色的絲絨勾織而成,再纏上一條粉紅色絲帶。然後,兩只手套一前

    一後,手指朝天的用一個發夾別在頭上,看上去就像是頭發裏開出兩朵手套花,真的比任何頭飾都要漂亮。

    外表木讷,除了會把手套戴在頭上之外,看來就像個平凡的中年女人的“手套小姐”,原來也有自己的夢想,並不想無聲無息地過一生。

    誰也沒想到,平平無奇的租書店裏面,隱藏著一個布娃娃夢工場。我隱藏的卻是自卑和絕望,這些東西並不會成爲夢想。

    我滿懷忐忑和盼望,看著小公園的入口。終于,我看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從遠處朝這邊走來,先是走得很快,然後微微慢了下來。

    我從秋千上緩緩站起來,看著朦胧月色朦胧路燈下那張隔別了整整三個月的臉。大熊來到我面前,投給我一個微笑,微笑裏帶著些許緊張,也帶著些許腼

    腆,搜索枯腸,還是找不到開場白。

    我躲起來的日子,大熊好像急著長大似的,剛剛理過的頭發很好看,身上罩著汗衫和牛仔褲,一邊肩膀上甩著一個簇新的背包,最外面的一層可以用來放

    手提電腦,腳上的球鞋也是新的。他看上去已經是個大學生了,過著新的大學生活。

    我們相隔咫尺,彼此都抿著嘴唇,無言對望,時而低下眼睛,然後又把目光尴尬地轉回來。這樣相見的時候。該說些什麽?對于只有初戀經驗的我倆,都

    是不拿手的事情。

    “爲什麽?”我終于開了口,低低地說。

    大熊眼睛睜大了一些,看著我,猜不透我話裏的意思。

    “我問你爲什麽!”我瞪著他,朝他吼道,“租書店是我惟一還肯去的地方!我以後都不可以再去了!你爲什麽要在我背後做這些事情?你覺得這樣很好

    玩嗎!”

    他怔在那兒,百詞莫辯的樣子。

    淚水在我眼裏滾動,我吼得更大聲:“你以爲你很了解我嗎?你一點兒都不了解!你怎會了解每天除了睡覺之外還是只有睡覺的生活!你怎會了解那種害

    怕自己永遠都再也爬不起來的滋味!太不公平了!我比你勤力!我比你用功!爲什麽可以讀大學的是你不是我!”

    大熊吃驚地看著我,半晌之後,他帶著歉意說:“你別這樣,你只是一時失手。”

    “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因爲跟你一起,所以成績才會退步!才會考不上大學!”我激動顫抖的聲音吼喊。

    可憐的大熊面對瘋了似的我,想說話,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好杵在那兒。

    淚水溢出了我的雙眼,我別開頭,咬住下唇,拼命忍淚。

    “再考一次吧!你一定可以的。”大熊試著安慰我。

    我眼睛直直望著他,忍著的淚水漸漸幹了,繃緊的喉嚨緩緩吐出一句話:“分手吧!以後都不要再見了!”

    大熊失望又窘迫地看著我,剛剛見面那一刻臉上明亮的神情消逝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響應我。

    我快忍不住了,心裏一陣酸楚,撇下大熊,頭也不回地跑出那個小公園。

    回家的路上,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死命忍著眼淚,卻還是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哭得全身抖顫。

    徐璐生前做過一篇訪問。她告訴那位記者,她的初戀發生在她念初中一年級的時候。

    “學期結束時,我跟他分手了。”她說。

    因爲,成績不好的她要留班,那個成績很好的男生卻升班了。

    “分手吧!”徐璐跟那個男生說。

    當時那個男生傷心又不解地說:“我升班又不是我的錯。”

    然而,徐璐那時卻認爲,那個男生不該丟下她,自己一個人升班。要是他真的那麽喜歡她,他該設法陪她留班。

    他。分手的那段日子,她天天躲在家裏哭,那畢竟是她的初戀。

    “現在想起來,覺得那時的想法很傻。不過,這就是青春吧!”徐璐說。

    我捏緊懷裏的布娃娃,不斷用手擦眼淚。大熊是我最喜歡的人了,我卻還是傷害了他。是氣他丟下我?是妒忌他可以念大學?還是害怕過著新生活的他早

    晚會離開我?從放榜那天開始,本來兩個頭一直挨在一起的我們,從此隔著永不可及的距離。他在那一頭,我在這一頭。再過一些年月,那一頭的他,會

    忘掉這一頭的我,愛上那些跟他一樣棒的女生。

    三年後,他大學畢業禮的那天,假使有人問起他的初戀。他或者會說:“要是她今天也在這裏,我們就不會分手。”

    他永遠不會知道,在大學的門坎外面,停留過一只落翅的小鳥。那道跨不過去的大門,埋葬了她的初戀。

    我滿臉淚痕,走著走著,終于回到我的避難所我的家。我倒在床上,抱著布娃娃嗚咽,淚水沾濕了我的臉,也沾濕了它的臉。我哭著哭著睡著了。

    天剛亮時我醒來,睜開眼皮腫脹的雙眼,望著灰濛濛的天花板。明天睡醒之後我還是繼續睡覺嗎?我便是這樣過一生嗎?

    我不可以這樣!突然之間,我像活跳屍般從床上彈了起來。

    三個月來頭一次,我打開窗,坐到書桌前面,亮起了像吊鍾花的台燈,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筆記,認真地溫習起來。

    再見了!大熊。我要再考一次大學。

    我揉揉眼睛,望著窗外,清晨的藍色微光驅走了夜的幽暗,街上的一切漸漸顯出了輪廓,我伸了個大懶腰,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有如大夢初醒。

    大熊,失敗是我不拿手的。然而,要是有天你想起我,我希望你想起的,不是那個脆弱自憐的我,而是那個跌倒又爬起來的我。我會找回我掉落的一雙翅

    膀,再一次飛翔。也許我還是會墜下來,但我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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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2:55
正文 第31章

    決定了自修再考大學入學試之後,我早睡早起,每天跟著自己編的一張時間表溫習。每次電話響的時候,我都會心頭一震。然而,大熊一次也沒打來。

    媽媽看到我突如其來的改變,大大松了一口氣。一天,她走進我的房間,坐在床緣,跟正在讀筆記的我說:“那陣子很擔心你,怕你會瘋掉,所以不敢刺激你,你喜歡做什麽都由得你,只要你不發神經、不自殺就好了。念不念大學,真的沒關系。”

    我擡起眼睛,瞥了她一兩眼,說:“你怎知道我現在不是瘋了?”

    她沒好氣地瞄了瞄我。發現床上的布娃娃時,她緊緊抱著,說:“好可愛!給我可以嗎?”

    “不行!”我連忙把布娃娃從她那裏搶回來。

    “你才沒瘋!”她笑笑說,又問,“什麽時候再去唱卡拉0K?”

    “我才不要跟你去,你一整晚都霸占著那個麥克風!”我說。

    “是你不肯唱,我才會一個人唱啊!真沒良心!”她一邊走出房間一邊問我,“我去租書,要不要幫你租?”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沒去“貓毛書店”了。媽媽出去之後,我打了一通電話給芝儀。我隱閉的那段日子,她找過我幾次,我電話沒接。

    “太好了!出來見面吧!”她在電話那一頭興奮地說。

    十二月底的一個星期六,我們在“十三貓”見面。

    幾個月沒見,芝儀的頭發長了許多,在腦後束成一條馬尾。她身上穿著粉紅色毛衣和碎花長裙,看上去很清麗,比起穿著圖案汗衫和迷彩褲的我,委實成熟多了。她住進了大學宿舍。法律系的功課忙得很,她很少出來。

    我們每人點了一客“貓不理布丁”,這布丁用了黑芝麻來做。

    吃布丁的時候,芝儀問我:“大熊呢?他最近怎麽樣?”

    “我們分手了。”我說。

    “爲什麽?”芝儀驚訝地朝我看。

    我把那天在小公園的事告訴她。

    聽完之後,芝儀說:“他很好啊!爲什麽要跟他分手呢?當初不是你首先喜歡人家的嗎?”

    “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幽幽地說。

    “大熊不是星一那種人。”

    “星一他近來怎樣?”

    “他一向很受女生歡迎,當然不會寂寞。像他這種男生,是不會只愛一個人的。”

    “那麽,白绮思呢?他們還在一起吧?”

    芝儀點點頭,說:“可她暗中也跟其他男生來往。”

    “你怎麽知道?”

    “她跟我住同一幢宿舍。白绮思和星一是同類,愛情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張漂亮的禮物紙,裏面包些什麽並不重要。”

    “你呢?大學裏不是有很多男生嗎?”

    “法律系那些,都很自以爲是。”芝儀撅了撅嘴唇說。一副瞧不起那些人的樣子。

    “我一直以爲你會念音樂系。你歌唱得那麽好,鋼琴又彈得棒。你不是說過想成爲指揮家的嗎?”我說。

    “念法律比較有保障。”芝儀吃了一口布丁,繼續說,“也可以保護自己。”

    這就是芝儀吧?從來不會做浪漫的事情。可是,考大學那麽辛苦,我一定要挑自己最想念的學系。那是以後的人生啊。

    “如果大熊將來有女朋友,那個女生要是個怎樣的人,你才會比較不難受?”芝儀問我說。

    “怎樣都會難受吧?”我回她說。

    “死刑也有槍決、電椅、注射毒藥幾種嘛!”

    我想起大熊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他說:“跟你一起又不是判死刑。”我當時覺得眼睛都甜了。

    “你不會真的覺得那是死刑吧?我只是隨便舉個例。

    分手之後,不管怎樣,對方早晚還是會愛上別人的,自己也一樣吧?“

    我突然覺得眼睛有些濕潤,吸了吸鼻子,朝芝儀說:“別人都覺得那個女生很像我,不管外表或是性格。

    也帶著我的影子。人家會在背後取笑他說:‘他還是忘不了初戀情人,所以找了個跟她一樣的人來戀愛!’那樣的話,我會比較不難受吧?“

    我說著說著,抹抹鼻子笑了起來。看到我笑的芝儀,咯咯笑了。

    我擡頭望“十三貓”的天幕。以前每一次來,都是跟大熊一起。每一次,我都會數數那兒藏著多少雙貓眼睛,惟有這一次,我沒有再去數,因爲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回看芝儀,她也是仰頭看著天幕。我以爲她在數那些貓眼睛,直到她突然說:“我是知道白绮思住那幢宿舍,所以才會也申請到那兒去。那樣便可以接近她。”

    我朝芝儀轉過頭去,吃驚地看著她。

    “不知道爲什麽會告訴你,我本來打算一直藏在心裏的。”她眼睛依然望著天幕,說,“也許是這些貓眼睛吧。我老覺得它們很詭異。”

    “原來……你喜歡白绮思?”我震驚地問。

    我沒想到芝儀喜歡的是女生。從前我們一起去買衣服時,還常常共享一個試身室。

    芝儀望著我,那雙眼睛有些淒苦,然後她說:“神經病!我才不是同性戀。”

    “那麽,你喜歡的是一一星一一”那個“一”字我沒說出來。

    芝儀苦澀地笑了笑。說:“想辦法接近他喜歡的人,了解那個人,就好像也接近他,也了解他。”

    “我還以爲你一直都討厭他呢。”

    “是很想討厭他,但是沒法討厭。因爲沒法討厭,所以很討厭自己。”芝儀吐了一口氣說。

    “他知道嗎?”

    芝儀搖搖頭說:“只要我決心藏在心裏的事,沒有人能夠知道。”

    “果然很適合當律師呢!那麽能夠守秘密。”

    “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芝儀認真地說。

    “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她如夢初醒般說:“對啊!你提醒了我!只有死去的人最能夠守秘密。”

    “我把你的秘密帶進墳墓去好了。”我沖她笑笑。

    我和芝儀後來在“十三貓”外面道別。她回宿舍去。在那兒,她跟她的情敵只隔了幾個房間的距離。看著她小而脆弱,拐著腳的背影,我知道我錯了,芝儀並非不會做浪漫的事情。那樣喜歡著一個人,不已經是浪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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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3:20
正文 第32章

    街上的夜燈亮了起來,我的心卻依然幽暗。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朝車站走去,無以名狀地想念大熊。我多麽想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可是,我們已經不會一起

    分享秘密了。

    我手上拎著的布包沒放很多東西,我卻覺得背有點駝。然後,不知怎地,我搭上了一輛巴士,走的並不是回家的路。

    巴士在男童院附近停站,我下了車,爬上山坡。大熊應該回家了吧?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麽?

    終于,到了山坡頂。我擡頭望著男童院宿舍那扇熟悉的窗子。然而,燈沒有亮。

    大熊不在家裏,還是他已經住進大學宿舍裏,而我不知道?那麽,皮皮呢?他也帶著皮皮一起去嗎?

    他爲什麽不在家裏?下一次,我也許沒勇氣來了。

    我杵在那兒。半晌之後帶著心頭的一陣酸楚往回走。突然之間,我看到大熊,他在山坡下,正朝我這邊走來,好像剛剛放學的樣子。我無路可逃,慌亂間

    跳進旁邊的野草叢,蹲著躲起來,一邊還慶幸自己這天剛好穿了一條迷彩褲。我心頭撲撲亂跳,祈禱大熊千萬別發現我。分手之後這樣再見,太讓人難堪

    了。

    過了一會兒,我在野草叢中看到大熊穿著藍色球鞋的一雙腳。那雙熟悉的大腳在我面前經過時停了一下,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然而,他很快便

    繼續往前走。就在那個瞬間,淚水浮上了我雙眼,我頭埋膝蓋裏嗚嗚地啜泣。

    “你在這裏做什麽?”突然,我聽到大熊的聲音。

    我嚇得整個人抖了一下,擡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見了大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無息地站在我面前,困惑的眼神俯視我。

    我慌忙用手背擦幹眼淚站起來,雙手往褲子揩抹。

    “你沒事吧?”大熊凝視著我,語氣眼神都跟從前一樣。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我低低地說。

    “我走這條路回家。”他說。

    我們無語對望。分離,是我們不拿手的。重逢。也是我倆不拿手的,而且我還讓他看到了我這麽糟糕的時刻。

    沒可能更糟糕了吧?于是,我鼓起勇氣,喃喃問他:“你爲什麽不找我?”

    “我以爲你還在生我的氣。”他回我說。

    原來就這麽簡單嗎?我還以爲我們已經完了。

    “要是我一直生氣,你也一直不找我嗎?”

    “你不會生氣一輩子吧?”他沖我笑笑。

    “誰說我不會?”我吸吸鼻子,帶著抖顫的微笑凝望他。

    “一輩子很長的。”他手背叉著腰,用嬉逗的眼神看我。

    大熊,那時候,我們都以爲一輩子很漫長吧?

    那天晚上回到家裏,我打電話給芝儀,告訴她,我和大熊複合的事。

    “你們才分手沒多久呢。”她在電話那一頭笑著。

    可是,有一個人,還沒有收到最新的消息。就在我和大熊複合的第二天,我在家裏接到星一打來的電話。

    “星一?找我有什麽事?”我沒想到會是星一。他從來就沒打過電話給我。

    “今天可以見個面嗎?”

    “有事嗎?”

    “見面再說吧。”

    我跟星一約好在小公園見面。他比我早到,身上穿著黑色夾克和牛仔褲,雙手深深地插在褲袋裏,比起幾個月前更帥氣,難怪芝儀口裏埋怨他把愛情看成

    一張漂亮的禮物紙。心裏卻又喜歡他。

    看到我的時候,星一沖我笑笑,問我:“你近來好嗎?”

    “我會再考一次大學。”我說。

    “那很好啊!要我幫你溫習嗎?”

    我帶著微笑搖頭,心裏想著他找我有什麽事。

    沈默了片刻之後。他說:“我明天要去英國,所以來跟你說一聲。”

    “英國?你去讀書嗎?”

    星一臉露尴尬的神色。說:“不,我跟家人去旅行。”

    我怔了怔,只是去旅行而已,爲什麽專程跑來跟我道別呢?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會明白這麽幽微的心事。也許,星一特地跑來告訴我,只是希望我會問

    他一聲:“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然而,那個瞬間,我沒問。他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時你說你不喜歡我,現在你跟大熊分手了,你會不會改變主意?”他突然問我,眼睛深深地看著我。

    我臉紅了,尴尬地說:“我們複合了。”

    “呃?”他怔了怔。

    “是昨天的事,也許他還沒告訴你。”

    “是的,他沒說。早知道那時候就不該叫他跟蹤你。”星一朝我笑笑,風度無懈可擊地說。

    我松了一口氣,瞥了瞥他,說:“爲什麽呢?那麽多的女孩子喜歡你。星一,你讓我很自大呢。”

    “你記得中三那年暑假前的一天嗎?”

    “我在學校化學實驗室見到你的那天?”

    星一點了點頭,說:“那時還很胖的我,受到幾個同學欺負,躲在那兒哭。你經過的時候看到我,悄悄替我開了空調,還幫我關上門,假裝沒看到我。”

    原來他一直記著這件事,我倒沒放在心裏。

    “我們是同學嘛!”我說。

    “只有那時候對我好的女孩子,才值得我追求。”星一說。

    “你很念舊呢!”我誇獎他。

    星一咧嘴笑了,說:“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別的女生都說我貪新忘舊。”

    “她們不了解你吧。”

    “這幾年,我是帶著複仇的心去跟那些女孩子交往的。這些人,從前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那麽,白绮思呢?”

    “她也是一樣。”星一聳聳肩,說,“這也難怪,我那時候就像《哈利。波特》裏,哈利那個又胖又蠢的表哥。”

    “達力。”我說。

    “呃?”星一怔了一下。

    “哈利的表哥叫達力,很少人記得他的名字。但我覺得他挺可憐,書裏所有小孩子都會巫術,只有他不會。”我笑笑說。

    “是的,他最可憐。”星一說,然後,他問我,“今天晚上的事,你不會告訴大熊吧?”

    “放心吧!我很能守密的。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裏。”

    星一手指比了比嘴唇,說:“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我家是做殓葬生意的,所以很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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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6:03
正文 第33章

    我吐吐舌頭微笑。

    跟他一起走出小公園之後,我們道了再見。天涼了,我加快腳步,想快點回家去。去年的這一天,徐璐跳橋自盡。這天晚上,電台都在播她的歌。活著是多麽的美好?

    聽著歌的時候,我搖電話給大熊。

    “有事嗎?”他問我。

    “只是想確定一下。”我說。

    “確定什麽?”

    “確定你還活著。”

    “瘋了嗎你?”

    徐璐的歌,陪著我溫習。我跟自己說:“這一次我不會輸。”

    第二年,我終于考上了大學。大熊也升上了二年級。

    徐璐那首《時光小鳥》說,二十歲的時候,時間是小翠鳥。我們的二十歲,是快樂不知時日過吧?

    二00三年的除夕夜,我、大熊、阿瑛、小畢、星一跟芝儀六個人,在我和大熊頭一次約會的“古墓餐廳”裏度過。

    星一剛剛跟白绮思分手。雖然很多女生想和星一度除夕,星一卻甯願跟我們一起。

    于是,我把芝儀也叫來。她在電話那一頭很緊張地問我:“你跟星一說了些什麽?”

    “我不怕你殺我滅口嗎?我連大熊都沒說。”

    “會不會很怪?只有我跟他是一個人來。”

    “大家都是舊同學嘛,來吧!”

    這一天,最遲一個來到“古墓”的,是大熊,他從來就沒准時過。

    芝儀打扮得很好看,星一好像也對她刮目相看。

    阿瑛聽說星一家裏是做殓葬生意的,帶笑問他:“將來要是我們——呃,你明白啦,可不可以打折?”

    “今天別說不吉利的話。”星一沖她笑笑。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來了“古墓”,點了“古墓飛屍”、“死亡沼澤"和”古墓血飲"等等,一點兒都不怕不吉利。

    “你怕鬼嗎?"阿瑛問星一。

    “我爺爺說,我們做這一行的,是鬼怕我們。”星一故意說得陰聲鬼氣。

    “那麽,你有沒有見過鬼?"阿瑛問。

    一個女祭司打扮,臉擦得粉白的女服務生這時把我們的飲料端來。等她走開,星一的目光掃過我們每一個,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們全都屏息等著聽鬼故事。

    “我沒見過。”星一懶懶地說。

    正當我們有點失望的時候,星一突然又說:“但我爺爺見過一個女鬼,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她是跟男朋友雙雙溺死的,好像是跳河殉情,很年輕。屍體送來殡儀館的那天晚上,我爺爺在辦公室裏聽到水滴在地上的聲音,于是走出去看看。”星一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我們催他,他才繼續說,“他看到一個全身濕淋淋、跟那個溺死的女生長得一模一樣的女鬼。她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把身上的衣服擰幹,但是,怎麽擰也還是擰不幹……"阿瑛、芝儀和我全都嚇得魂飛魄散,央求星一不要再說下去。星一臉上露出歪斜笑容,拿起面前那杯”古墓血飲“啜了一口。

    “這個故事是你自己編的吧?”我狐疑地盯著他看。

    “當然不是。”他回我說。

    “如果有一只鬼,連影子在內,是二十公尺加上他長度的一半,那麽,他連影子在內有多長?”一直好像沒有很投入聽我們說話的大熊忽然問。

    “你說什麽嘛?”我撞了撞他的手肘。

    “鬼好像沒影子的。"小畢說。

    “就是嘛!”阿瑛附和小畢。

    “這不是鬼故事,這是算術題,我剛剛想出來的,考考你們。"大熊說。

    “幹嘛問這個?"我頭轉向大熊。

    “我下個月開始在報紙寫專欄。”大熊向我們宣布。

    “爲什麽我不知道?”我問。

    “我剛剛遲到就是因爲談這個。”

    “你常常遲到。”我啐他一口。

    “你寫什麽專欄?”星一問。

    “是每天的專欄,我會每天出一個有趣的算術題、邏輯題或是智力題給讀者猜。”

    “很適合你呢!”我稱贊他說。

    “稿費高不高?”芝儀問。

    “比補習好,又不用上班。”大熊說。

    “專欄作家,敬你一杯!”

    星一首先跟大熊碰杯,我們也跟著一起碰杯。

    二00三年的時候,香港仍然籠罩著一股不景氣。

    沒想到還在念二年級的大熊當上了專欄作家,小畢也很幸運在廣告公司找到一份美術設計的工作,還設計了一個大型的戶外廣告牌。

    那是某個名牌的青春便服廣告,特寫一個滿臉雀斑的洋模特兒一張燦爛的笑臉。廣告牌懸在繁忙的公路旁邊,上面有一句標語:“年輕是一切錯誤的借口。”

    阿瑛用數碼相機把廣告牌拍了下來,這天帶給我們看,臉上滿是對小畢的仰慕之情。她已經從演藝學院畢業,明年會演出大型歌舞劇《貓》。

    “改天要去‘十三貓’觀察一下。”她說。

    芝儀整個晚上很少說話,但是臉上一徑挂著微笑。

    星一的鬼故事,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也嚇倒了我們。

    他很適合講鬼故事。

    “那只鬼到底有多長?”我問大熊。

    “是不是三十公尺?”小畢想了想,問。

    “不對。”大熊搖搖頭。

    “四十公尺。”星一說。

    “對!”大熊點頭。

    我們全都一起爲星一鼓掌。

    “我還有另外一題。”大熊說。

    “吃東西啦!”我揉了揉他的頭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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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6:18
正文 第34章

    十二點鍾一到,一個男祭司打扮的樂師用手風琴奏出《友誼萬歲》,一群女祭司靠攏起來高歌。我們唱著歌,舉起手上的飲料爲新的一年喝彩,每個人臉上都漾著花一樣的笑。年輕如果是借口,那麽,它便是最讓人心醉神迷的借口。我們用力碰杯,把杯裏的飲料盡情濺到彼此臉上。那個瞬間,我們全都對人生滿懷憧憬,也帶著未知的忐忑。明天、明年,明日的故事與夢想,還等待著年輕的我們一一去探索。

    然後,我們約定,明年今日,相同的六個人,在“古墓”再見。

    “到時候,我會說一個更恐怖的鬼故事。”星一說。

    “那我便出一個更有趣的算術題。”大熊說。

    “不見不散!”我笑對大熊說。

    爲什麽當我們以爲正順遂地迎向幸福的浪花,生命的氣息卻一下子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二00四年除夕的約會,我缺席了。好夢頓時成空。

    第五章我在雲上愛你二0O五年九月一個晴朗的星期五,澳洲的冬季快要過去了。在南部阿得雷德的航空訓練學校,大熊,我看到了你。

    你瘦了,皮膚曬黑了,短發梳得很整齊。你長大了,成爲一個有點經曆的男人。你結上藍色領帶,身上穿著帥氣的飛行學員制服,每天大清早冒著寒冷從床上起來,接受嚴格的訓練,立志要成爲—位飛機師。

    在天空和星群中飛翔,本來並不是你的夢想。

    那時候,每次我想遊說你去當飛機師,你總是皺著眉說:“當飛機師很辛苦的!”

    你只想當個數學專欄作家。你那個專欄很受歡迎,大學還沒畢業,已經有出版社替你出書,其他報紙也找你寫稿,還有學校請你去演講。你懶洋洋地說,這份工作不用上班,光是版稅和稿費已經夠生活了,你打算畢業之後也繼續這樣。

    那時候我很擔心,比樹懶這種動物更懶隋的你,將來怎麽辦?你卻跟我說了一個古希臘哲學家的故事。

    那個哲學家什麽也不做,就只是坐在街上行乞,因爲他認爲,懶惰是最高深的哲學。

    “你不如說,所有乞丐都是哲學家!”我沒好氣地說。

    “你這句說話犯了邏輯上的錯誤。某個哲學家是乞丐,不代表所有乞丐都是哲學家,也不代表所有哲學家都是乞丐。”你說。

    “那我可不可以說樹懶是大自然的哲學家?”我說。

    你眼睛亮了起來,說:“有這個可能。”

    我不知道樹懶是不是大自然的哲學家,但是,鹦鹉也許是預言家。

    當死亡一步一步召喚著我們,皮皮曾經試著提醒我們,只是我們當時並不知道。

    二00四年十月初的一天,在你男童院的家裏,我們無意中發現一個網站,它後來造成了網絡大擠塞。它的名字叫:《印度洋上的美麗花環》那就是島國馬爾代夫。它由一千一百九十個島嶼組成,從天空中俯瞰,群島的形狀宛如一圈花瓣。它的國花是美麗的粉紅玫瑰。

    一位業余攝影師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停留在馬爾代夫,回家之後把他拍的兩百多張照片放在自己的網站上。那個甯靜的世外桃源讓人心馳神往。我們看到了海連天的景色,看到了落日長霞染紅了的椰樹影,看到了藍色的珊瑚礁,看到了比馬兒還要大的魚,看到了大海龜笨拙的泳姿。

    我們也看到了蓋在海邊的水中屋。一排排草蓬頂的水中屋,一邊是大海,另一邊是遊泳池。人睡在屋裏的床上,朝左邊轉一個身,就可以跳到海中暢泳;朝右邊翻個筋鬥,就掉進遊泳池裏去,雙腳根本不用碰到地板。

    我和你都看得傻了眼。

    “我要去!我要去!”我嚷著說。

    就在這時,籠子裏的皮皮好像受驚似的,不尋常地猛拍翅膀亂飛,嗄嗄嗄地叫個不停。我們兩個同時轉頭望著它。

    “可能剛剛有麻鷹飛過。”你看了看窗外說。

    “它也想去馬爾代夫呢!"我笑著跟你說,渾然不覺死亡的利爪已經伸向我們。

    我們後來決定聖誕在那兒度過,十二月二十四日出發,二十七日回來,回來後再過幾天,就是“古墓”的除夕之約了。

    我們在網上預訂了機票,找到一家便宜又漂亮的旅館,那兒雖然沒有夢寐以求的水中屋,但是,只要走出房間幾步,就是海灘了,偶爾還會有大海龜爬到那片岸上孵蛋。要是我們幸運的話就能看見。

    我們對馬爾代夫之旅滿懷著期待。我買了一件簇新的遊泳衣,青草綠色的,分成上下兩截,又買了太陽帽和防曬膏,每天倒數著出發的日子。

    生命中的那一天終于來臨。我和你帶著輕便的行李,在黃昏時抵達那個碧海連天的島國。一片印度洋的美景在我們面前展開來,我們走出機場,深呼吸一口涼爽的空氣,然後興致勃勃地乘船往小島上的旅館去。

    旅館由一排排的小茅屋組成。當我們踏進那個洋溢著熱帶風情的旅館大堂,一位穿粉紅色紗籠的女郎迎上來,把一個玫瑰花瓣編成的花環挂在我脖子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跟我說:“歡迎來到天堂!”

    我們幹挑萬選的旅館,連名字都隱隱透著死亡的信息,它叫“天堂旅館”。我毫無防備,並不知曉自己已經到了人生旅程的最後一站。

    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傍晚,我們坐在海邊餐廳的白色藤椅子裏,身上穿著白天在市集買的汗衫,胸前印著馬爾代夫的日落和椰樹。我們悠閑地啜飲著插著七彩小紙傘的冰涼飲料,遙望著浮在海上的—輪落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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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匿名  發表於 2011-7-21 19:16:42
正文 第35章

    “一輩子住在這裏也不錯,每天掃掃樹葉就可以過生活。”你伸長腿,懶洋洋地說。

    “不行!我們還有許多地方沒去,倫敦、紐約、托斯卡尼、佛羅倫薩、希臘愛琴海、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泰姬陵,還有巴黎!”我憧憬著,然後問你,“你有沒有想過,三十歲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你聳聳肩,說:“那麽遠的事,我沒想過。”

    “我也沒想過。”我很高興地說。

    你朝我看了一眼,不解地問:“那你爲什麽問我?”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沒想過。”我懶懶地說。

    你沒好氣地對我笑笑。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阿瑛?”我問你。

    “天呀!你又來了!”你說。

    “說出來嘛!我真的不會生氣。”

    “當然沒有!”你終于肯說。

    “真的?”

    “我說沒有就沒有。"”她好像覺得你喜歡過她呢。她說,她喜歡吃蛋糕,但你是餅幹。“

    “我是餅幹?”你瞪大眼睛。

    我咯咯地笑了。從你的眼神語氣,我知道你沒騙我。

    “那麽,我是你的初戀羅?”我說。

    你揉揉眼睛苦笑,一副怕了我的樣子。

    “那個雞和蛋的問題,你是故意答錯的吧?”我問你說。

    再一次,你故弄玄虛地笑笑,始終不肯告訴我。

    後來,當我們吃著鋪著兩片花瓣的玫瑰花冰淇淋時我埋怨你說:“我每次電郵給你,都送你一朵網上玫瑰,但你從來就沒送過給我。"你竟然說:”這些只是形式罷了。"“你現在不送花給我,等我老了,你更不會送。”我咬著冰凍的小匙羹說。

    “放心吧!將來你又老又醜,我也不會嫌棄你。”你眯起眼睛對我微笑。

    “誰要你嫌棄!我才不會變得又老又醜!我會永遠比你年輕!”我撚起盤子裏的玫瑰花瓣,放到鼻子上嗅聞著。

    大熊,我是不是又說了不吉利的話?逝去的人不長年歲,從此以後,我永遠比你年輕。南方傍晚的玫瑰花香,飄送著離別的氣息。直到如今,每個黃昏,我仿佛又嗅到了玫瑰花的香味,那片花瓣宛如小陀螺,在往事的記憶中流轉。

    第二天,那個將我們永遠隔別的星期天早上,我穿上遊泳衣,把還沒睡醒的你拉到海灘上去。我們挨在遮陽傘下的白色躺椅上,你帽子蓋著臉,還想繼續睡。我起來,一邊往身上抹防曬膏一邊對你說:“快點下水吧!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你打了個呵欠,懶懶地說:“你先去吧!”

    “你不怕我給鲨魚吃掉嗎?”

    “馬爾代夫的鲨魚是不吃人的。”你說。

    “你快點來啊!”我催促你說。

    然後,我把塑料拖鞋留在岸上,獨個兒跑到海裏,那兒有許多人正在遊泳和浮潛。我閉上眼睛,仰躺在水面上,享受著清晨的微風,由得自己隨水漂流。

    不知道漂了多久,我張開眼睛站起來,你還半躺在岸上。悠閑地望著我。我朝你大大地揮手,要你快點下水。

    你也朝我大大地揮手,卻不肯來。我心裏想著,等我上岸。我要好好對付你。

    而今想起來,那一刻,我們竟好像是道別。

    我緩緩遊往深水處。遊了一陣,我腳劃著水,揉揉眼睛,突然發現一陣遍布水面的顫抖哆嗦,頃刻之間,海水如崩裂般急湧上來,把我整個人沖了出去。畏怖恐懼過頭了,我想呼救卻叫不出一個聲音。當其他人紛紛慌亂地往岸上跑,你卻奔向我,走到水裏,拼命遊向我,想要把我拉上岸。我掙紮著呼吸,想向你伸出手,我幾乎碰到你的手了。然而,就在那個瞬間,一個三十尺的滔天巨浪把我們沖散了。它把你卷到岸上去。

    我在恐怖的漩渦中掙紮著呼吸,筋疲力盡,閉上眼睛。然後再次掙紮呼吸,直到我再無氣息。然後,我再次張開眼睛,看到自己漂向了死亡的彼岸。

    那場海嘯把一切都搗毀了。

    浩劫之後,那個島國成了一片廢墟,空氣中飄著腐土、腐葉和屍骨的氣味。星一、小畢、阿瑛、芝儀,每個人都來了,不知道怎樣安慰你。他們幫忙著尋找我,希望我還活著。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希望也愈來愈渺茫。

    五個星期過去了,其他人都不得不陸續回家,你還是執拗地留下來。

    直到搜索隊放棄搜索的那天,你從一個找不到我的停屍的帳篷回來,路上給一塊尖銳的木板割傷了腳。你沒理會那個淌著血的傷口,帶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旅館,把門關上。明白最後一絲希望的光芒已經熄滅,你額頭貼在門板上痛哭,以拳頭猛捶磚泥牆,大聲喊:“鄭維妮!你回來!”

    對不起,大熊,我回不來了。

    你相信命運嗎?我只好宿命地相信。

    我們第一次看的電影,是《泰坦尼克號》。船沈沒了,男女主角在茫茫大海裏生死永隔。雖然那天是我明知你跟蹤我,把你誘騙進戲院去的,但我們畢竟是一起看過。後來,我們還一起嘲笑那些老套的情節。

    我第一次問你的數學題,是那個飛機師在北極飛行的問題。當時,你淘氣地在地球下面畫上了枝和葉,像一朵花。怪錯你了,原來,你送過花給我。那時候,我們又怎會想到,而今的你,將會因爲我而當上飛機師?

    大學畢業那天,你在航空學校認真地上課,連畢業禮都沒參加。

    我從來不知道你愛我如此之深,放棄了做樹懶的夢想,用你的雙腳,替我走完人生余下的旅程。

    當飛機師真的很辛苦。自律、整潔、守時、勤力、負責任,這些對你來說多麽困難?你卻做到了,理論課還拿了滿分。

    這一天,我看到你第一次試飛。你在雲端緊緊地握著飛機的方向盤。你旁邊的導師笑著說:“不用這麽緊張。方向盤也給你扼死了!”

    坐在你背後的同學笑了起來,你也笑了,那個微笑卻帶著幾許苦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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