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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纖手神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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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2 18:35:55
第七章

  “矞皇,今兒個天氣真好,我想要到外頭賞花。”缪璇甜柔地說著,一雙丹鳳眼直睇著他。

  “可是你的身子……”

  阙門矞皇斂下眼眸,突見她許久不見的笑靥,他不禁要答應她的要求了;但是大夫交代過,她近來的身子每況愈下,實在受不起折騰,別說到園外賞花,光是到園前的杏林都有點問題。

  “答應我嘛,我想要出去走走。”她哀傷的眸子染上薄淚。

  “璇兒,聽話,咱們的婚期快到了,你得替我多多保重身體,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缪璇氣惱地吼著:“怕婚禮進行不了,怕我死在婚禮上,還是怕我丟了沄湧山莊的臉?”

  “璇兒,你知道不是這樣的。”阙門矞皇苦笑著。

  “我知道,我只是很怕,很怕一直待在房裏,到最後我哪裏去也去不了,我的一生只有在這個房裏。”她哀恻地流著淚,不再歇斯底裏地發脾氣,如此一來反倒顯露出她的疲憊。

  “不會,不會的……”他緊緊地摟著她,年少的心裏蟄伏著太多的恐懼。

  ***

  “阙門矞皇!”

  是誰在喚他?

  阙門矞皇無力地睜開無神的眼,木然地瞪視著杵在他眼前、雙手叉腰、宛如茶壺的女子。

  是璇兒嗎?

  他眼前的焦距有點渙散,模模糊糊地像是罩上了一層薄紗,看得不真實,也看不出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誰。

  “阙門矞皇,你是想死嗎?居然窩在這種地方聞這種‘西域毒香’!”

  炎燏煌扯開層層詭異的帳帷,打開緊閉的窗棂,一腳踹掉正燒出鵝黃色煙霧的香爐,再走到他的身旁,怒不可遏地將他拖起,孰知她擔不起他的重量,反倒被他拉進溫熱的懷裏。

  “燏煌?”他輕喚著,低低地笑著,讪笑地喚著她像是在喚著自己。

  她爲什麽會到這裏來?爲什麽會知道他在這裏?難不成是急著想要向他索討玉玲珑?倘若她真是璇兒轉世,他是絕無二話,隨即奉獻給她,但是他沒有辦法確定她到底是誰。

  她只是個偷兒,她只是想要偷取他身上的玉玲珑。

  “你……”聽聞他喚著自己的名,炎燏煌臉不由得羞紅,但隨即又露出一張夜叉般的臉。

  “我告訴你,這種西域毒香很毒,聞久了腦子會壞掉的,你知道嗎?”

  她大別山的家裏有著各式奇珍古玩,自然也少不了稀奇古怪的薰香,這種西域毒香她用不著看那焚出的煙絲,光是憑著那令人飄飄欲仙、神智恍惚的氣味,就可以說出這種毒物的名稱。

  倒是他幹嘛這樣子糟蹋自己?

  “你關心我嗎?”阙門矞皇低沈地喃著,雙手將她環緊,讓她柔軟的身子整個貼附在自個兒身上。

  她也會關心他、在乎他的心情嗎?

  她一點也不像璇兒,臉蛋不像、聲音不像、身形不像……說到底似乎沒有一處相像,但是憑借著她肩上的刺青,他便認定了她。可她與璇兒之間的差距太大,大到令他難以置信她便是轉世後的璇兒。

  到底要他如何做?是接受她,還是放棄她?

  他已經等了十幾個春秋了,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夠等多久,一旦錯過了她,面對的未來可能便是這般放浪至死;但是面對她,他又無法用面對璇兒的心那樣待她。總而言之,倘若她不是璇兒轉世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會喜歡她。

  抱著這樣的心情是幸還是不幸?

  他不想要再一個人面對無窮無盡的孤單,和那種獨自飄零的空洞,他想要一個確切的未來,想要一個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是她嗎?會是她嗎?倘若不是呢?要他如何面對幻滅的未來?

  “我……”

  嬌顔持續發熱著,只爲了他黑曜石般的幽晦眸子裏閃動著教人心疼的光芒,蘊藏著教人不舍的悲絕。

  “矞皇,這是怎麽一回事?”醉仙一掀開帳帷,便見到這古怪的一幕。

  “醉仙?”他仍是笑著,像是沒有靈魂般的空洞。“來,到這兒來,再陪我喝一杯。”

  他將懷中的炎燏煌抱起,讓她端坐在自個兒的懷裏;而炎燏煌不解的眸子睇往走入房內風姿綽約的女子,審視地挑起眉,注視著她纖腰輕擺、蓮步輕移的淑雅豐姿,再睇著笑咧嘴的阙門矞皇,沒來由的一把火燒上了心頭。

  她到底是誰?

  方才她大搖大擺地進入醉仙閣,是沒仔細地瞧這是什麽樣的地方,但以眼前的情況瞧來,這裏八成是娘所說的、男人最愛去的勾欄院。

  聽娘說,那裏的女子個個美若天仙、秀色如畫,那些莺莺燕燕,曲意承歡,爲的便是留住每一個上勾欄院的風流客,而他……該不會是爲了她,才流連忘返的吧?

  “來,讓我敬你一杯。”

  他睇著醉仙,拿起矮幾上頭的龍騰青瓷杯,豪爽地大口呷著;而醉仙見狀,堆起滿臉的笑意,才拿起酒杯回敬,卻被炎燏煌一掌撥掉。

  砰的一聲,驚回了阙門矞皇缥缈的神智。

  “燏煌,你這是怎麽著?向醉仙道歉!”阙門喬皇不悅地喃著,氣惱她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度量和雅興。

  “偏不!”她對著他吼了一大聲,強自撐起他沈重的身軀,直往門外走。

  笑話,他自個兒說過要娶她爲妻的,而現在他竟然要她向一個勾引她夫君的女人道歉?門兒都沒有,她做不到!

  “燏煌,你到底在做什麽?”阙門矞皇無奈地歎口氣,隨即雙腳著地睨著她,想搞清楚她的用意到底是什麽。“你倘若要玉玲珑的話,我可以老實地告訴你,玉玲珑不在我身上,你不用在我身上大費周章。”

  玉玲珑?這塊稀世的雪玉價值連城,自然是所有偷兒的最大目標,而像這般膽敢在他面前直接索取的,炎燏煌是頭一個,可謂奇葩。

  她不是因爲宿命的牽引而來到他的身旁,而是因爲玉玲珑。可笑的是她居然一點也不知道玉玲珑代表了什麽意義,只是一味地想要得到它,無視于他的心情、他的等待。

  是誰說可以天長地久、地老天荒的?是誰說即使轉世輪回之後,她一樣會記得他的?謊言,根本是天大的謊言!她根本就不記得他了,甚至連當初兩人定情的玉玲珑都給忘了。

  換了身形、換了個性,只是一個無恥的宵小,而他等了那麽久,這便是他等待的代價?真是可笑。

  “誰跟你提到玉玲珑了?”炎燏煌突地槌著他的胸,又道:“是你占了我的清白,還說要娶我的,而現在你卻待在這種地方,你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麽了?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可能允許我的夫君背著我,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你最好從今而後不要再到這種地方,要不然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她口齒伶俐地說著,恍如幾道淩厲的驟雨打在他的身上,狂烈而囂獗,不禁令他一愣。

  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阙門矞皇斂眼瞅視著她,望著她漲紅的粉臉隱隱地透著一股酸意,她是在吃味嗎?

  “你不愛我來這兒?”他抱著僅剩的自信問。

  “有哪一個女人有那麽好的度量,可以接受自個兒夫君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娘無法接受,遂她也無法接受;是誰說女人便得守著三從四德的?她偏不遵守那種傷害自己的蠢規定。

  那些自喻爲貞婦的女子,大方地讓出自個兒的夫君,定是因爲她們根本不愛自己的夫君,倘若是她的話,她才無法接受呢!

  倘若阙門矞皇敢再到這種地方來的話……咦?她在想什麽?她方才說了什麽?

  她怎麽會這樣子告訴他?他根本不是她的夫君,而且他還十分厭惡她偷兒的身份,而她不過是來同他解釋一番,怎麽說著說著,卻變成這個樣子?

  “等等!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說……”

  炎燏煌忙不叠地解釋著,他卻仰頭大笑,愛憐地摟著她往外走,壓根兒不理睬她到底忙著解釋什麽。

  “阙門矞皇,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的,我……”

  “天氣這麽好,我們搭畫舫遊湖去。”不管她的心意到底是怎麽回事,至少他聽出了她滿腔的酸意。

  “咦?”

  ***

  “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

  阙門矞皇慵懶地斜躺在畫舫邊,稍嫌失焦的眸子睨往蒼翠的湖水倒映著灰茫的天,大手探入湖中,輕輕地撩撥著仍帶著寒意的湖水。

  “你怎麽知道?”

  炎燏煌停止了四處張望的舉止,微蹙著眉,不悅地睨著他邪氣的笑。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得爲妻兒工作,怎麽可以整天流連在勾欄院裏,一去便是十數天?瞧他渙散的眼,分明是尚未清醒嘛,否則怎麽會在這麽差的天氣裏遊湖?

  她擡眼瞟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不由得又歎了一聲;像他這個樣子,要她怎麽跟他解釋玉玲珑的事?

  “你對我……”阙門矞皇的猿臂一探,輕而易舉地將她拽入懷裏,醇厚的酒氣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是不是有點不一樣的情感?”

  她是璇兒吧?告訴他她就是璇兒,讓他可以不用再等待下去,可以不用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頹喪地沈淪在醉仙樓。

  “你……你羞不羞啊,問這什麽問題?”炎燏煌羞澀地大吼著,掩飾自個兒不自然的神色。“我有事情想要同你說,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讓我可以告訴你我爲什麽要玉玲珑。”

  阙門矞皇挑眉低睨著,突道:“不聽,我不想聽!”

  酒催化著他的感官,刺激著他的本能,況且軟玉溫香在抱,他豈有不動心的道理?

  他摟緊她,倏地烙下索求的吻,放肆地圈畫著她粉嫩的唇,趁著她驚慌微噘雙唇之際,狂然探入她的口中,追逐著她不知所措的舌,舔逗著她細滑的貝齒,沿著口內撫誘著。

  “嗚……”

  她的小手直抵在他堅硬的胸前,不懂他爲什麽突地吻她,不懂他的氣力怎會如此強大,仿佛要將她勒斃似的。

  “璇兒……”他將她壓制于舫邊,狂熱的吻幾欲烙下她雪白的肩。

  炎燏煌大口地呼吸著,對于他強勢的汲取,感到前所未有的駭懼,只能不斷地掙紮著,在心湖上激蕩出危險的漣漪。

  “阙門矞皇,你現下是在喊誰?”她放聲大吼著,雙手不客氣地槌著他的胸膛。“我告訴你,我炎燏煌是個偷兒,不是個鸨兒,你可不要喝了點酒,就想要占我的便宜。”

  可惡,他是把她當成什麽了!

  虧她還好心地想要跟他談清楚,一心想要將他帶離醉仙閣,脫離西域毒香的禁锢,而他竟然這樣子對待她。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夫君嗎?夫君這樣對待你是正常的,你不需要害羞。”阙門矞皇輕聲喃著,噙著邪佞的笑。

  “你不可理喻!”炎燏煌怒吼了一聲,再也管不了自個兒正身置湖心,急忙將他推開,轉而站起身。

  然而兩人在畫舫上頭的舉動卻令畫舫失了重心,不斷地搖晃,炎燏煌一不小心,便被搖入湖中……

  “燏煌!”

  撲通一聲,掀起激揚的水花,纏在腦門的酒氣突地揮發,他旋即躍入湖中,揮著有力的臂膀直往載浮載沈的炎燏煌泅去,艱險地將她撈起,推到畫舫上頭。

  “燏煌,你沒事吧?”

  他抱起濕漉漉的她,大手輕拍著她蒼白的小臉,使力擁緊戰栗不已的她,一顆心狂顫如擂鼓,混亂無章地失了序。

  “我……”炎燏煌睐他一眼,原本是氣他的,但見他憂心忡忡的神色,便忘了自個兒還在生氣。“湖底的水很冷,我嚇了好大一跳。”

  她雖然走遍五湖四海,但爹和娘卻因爲她怕水,遂不曾要她學習泅技,以至于她見到水便會發抖,更遑論要她泅水了。

  “冷嗎?你冷嗎?”阙門矞皇急切的問著,冷厲的眸中是說不盡的酸楚和擔憂。

  天,他怎麽可以因爲一己之私差點害了她?這湖雖不算深,但只要是不會泅水的人落湖,一樣可以使人喪命。

  他不能想象她再次離開他的生活,他不能接受……

  “我……沒事……”

  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不過是喝了一點水,身上全都濕了,除此之外沒別的問題,他幹嘛急得像是她快不行了似的?

  “不成,我帶你回山莊。”

  他低喝了一聲,大手輕抹著她不斷滴水的發絲,擡起魔魅駭人的眼,直視著距岸邊約十幾丈的距離,當下解開腰帶往湖面一扔,隨即提氣抱起她,縱身躍起踩在束帶上頭,再借力使力地飛躍,一跳躍至岸邊,直往沄湧山莊飛奔前去。

  這是怎麽回事?

  炎燏煌瞪大眼,沒想到他的武功如此精妙。他的體魄挺結實的,不過倒沒想到他如此墮落地笙歌達旦,還可以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真是讓她開了眼界。

  不過,她只是落水罷了,用得著這麽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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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2 18:36:12
第八章

  “矞皇……”

  女子嬌柔無力的嗓音噙著濃濃的鼻音,低低切切地喚著,仿佛用盡僅剩的力量呼喚著。

  誰啊?又是誰在喚她?

  炎燏煌痛苦地翻了翻身,才以爲這一陣子得以好眠,想不到又故態複萌,恣意地騷擾著她的心。

  “矞皇,快來……”

  如泣血的黃莺,啾啼最後一聲之後便是急促的呼吸聲,仿佛在和這個世界爭鬥,想要再多爭得一點時間。

  “去叫矞皇來,快!”

  紛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喧嚷的呼叫聲,緊緊地攫住炎燏煌的腦海,刺痛著她的雙眼,揪扯著她的靈魂。

  是誰?到底是誰在喚她?

  ***

  不安地輾轉,直到炎炳煌不甘願地放棄掙紮,艱澀地張開雙眼;然,甫張開眼,隨即對上一張疲乏的俊臉,閃耀著傲氣的黑曜石眼瞳黯然失色,常勾在唇角的笑意消逝,連堅毅的下巴亦布滿初生的胡髭。

  “你!?”

  這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她已經睡了很久了,否則他下巴的胡髭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覺得舒服一點了嗎?”瞧她警戒地防備著,阙門矞皇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什麽舒服了一點?我怎麽了嗎?”她蹙起眉,坐起身子睐著他。“我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啊。”

  倘若要說真有不舒服的地方,大概只能說她肚子餓了……

  “真的嗎?”他想要探出大手輕撫炎燏煌的額,卻又怕自個兒的唐突會讓她駭懼,不禁沮喪地收回手。

  “喂,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幹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不悅地挑起眉,無法接受阙門矞皇突然變得很和善的模樣;他該不會有什麽意圖吧?她記得在遊湖時,若不是他對她輕薄的話,她也不會摔落湖底。難道他是感到愧疚?

  不過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功夫竟是恁地了得,心想還好她沒有跟他硬碰硬!要不然的話……

  炎燏煌怯怯地觑他一眼,發覺他還在盯著她,她俏臉一紅,又趕緊別過臉去,不敢盯著他;但即使她不盯著他,她也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直纏繞著她,令她的心不由得漏跳了數拍,連手心也不由得滲出汗水。

  幹嘛,她可是受害者耶,爲什麽她還要接受他審視的目光?

  炎燏煌忿忿不平地擡眼瞪視著他,然而一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她不由得又舉白旗投降,百般不自然地道:“喂,你到底是在看什麽?”

  她是長了天花,還是出了麻疹?

  “看到你的氣色好多了,我也跟著安心了。”阙門矞皇輕輕地勾笑,看起來好像真的安心了。

  “我又沒有怎麽樣,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簡直快昏了,她又不是第一次溺水,也不是第一次昏倒,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阙門矞皇淡然地道,感到自個兒緊握的手甚至還隱隱地發顫。

  當他發覺怎樣都喚不醒她時,他的心幾乎快要停止了,險些要隨著她微弱的脈動而猝止。那感覺就像是十幾年前的惡夢又回頭一般,他被困在真實的夢魇裏,卻只能無奈地掙紮。

  爭權、奪利又能如何?即使當了皇帝也無法強求長生不老,即使搜刮盡天下的財富也無法強求璇兒的生命。

  他擁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璇兒的生命,宛如他即使武功蓋世亦無法抓回燏煌的神智;他好怕,不只是雙手,就連缥缈的靈魂也爲之撼動不已,那樣的恐懼深植于心,仿似在等待情緒波動的一天,便會隨之破繭而出。

  “我?”不會吧?

  她的身體有這麽差嗎?她從小到大都不曾得過什麽病,別說是病,就連風寒都不曾染過,怎麽可能因爲掉入湖中便昏睡個一天一夜?

  “我很怕,很怕你會那樣子再也醒不過來……”阙門矞皇喑啞地道。

  他在動搖,被她羸弱的氣息所撼動。他不敢相信她可以在他心中激起如此強大的漣漪,不敢相信自己在尚未證明她是否爲璇兒之前,便如此悚懼失去她。

  倘若她不是璇兒,那麽她會是誰?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璇兒那樣左右他的心思,那樣令他打從心底寒顫不已,仿佛置身于狂亂的大海中,他卻渺小得救不了他心愛的人。

  他厭惡這種感覺,卻又打從心底明白自己的無能。

  “你在胡說什麽!我的身體壯得像頭牛,怎麽可能會醒不過來?”望著他仍惴惴不安的模樣,炎燏煌不禁也感到愧疚。“你放心好了,我們做偷兒的,身子定是要鍛煉一番,你可不要把我跟一般的姑娘放在一塊兒比較。”

  “是嗎?”他深情地凝睇著她,向來輕蔑的眼眸不再如以往那般傲視,反倒染上了沈痛的抑郁。

  他曾經那麽痛不欲生地失去過一次,絕對不能再失去第二次,否則他或許會懦弱得不敢再活下去。

  “喂,你不要這個樣子嘛。”她幾乎是哀求著。

  她又不是病貓,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她會不好意思的。

  “你要留在我的身邊,沒有我的允許,千萬別擅自離開。”阙門矞皇輕喃著,緩慢地接近她。發覺她並沒有抗拒,才又慢慢地將唇貼著她的,柔柔地摩挲著,細細地品味著,以證明她的存在。

  “你……”炎燏煌羞怯地往後退,垂下水眸。

  他到底吃錯了什麽藥?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對她壞,會不會改明兒個,他的性子又犯了,又要斥罵她一頓,然後消失不見?

  其實會擅自離開的人是他,她可都乖乖地待在山莊裏等他……呃,不,她是在等玉玲珑。對了,她還要同他提玉玲珑的事呢。

  “我要跟你說玉玲珑的事。”

  “倘若你真的想要的話,我會把玉玲珑交給你。”

  “咦?”

  她有點搞混了,不太清楚他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要給她玉玲珑?可之前他不是爲了這件事而怒不可遏,甚至還陷在醉仙閣那個風流窩裏?

  “就算是我要迎娶你進門的定情物。”阙門矞皇沙啞地喃著。

  他不能沒有她,會令他如此不安而悚懼的只有璇兒,而她定是璇兒轉世,否則他豈會這麽輕易動情?

  十幾年來,他的心在璇兒死去的那一刻也跟著死去了,他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動情,不管是愛情抑或親情;惟有她,再次踏入他的生命裏,他才感覺到情緒的波動。

  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便該認出她來的,便該知道她不是尋常的女孩兒,要不然他的心怎會如此恣意地因她漾起漣漪?

  她不是璇兒,卻又是璇兒。阙門矞皇突地頓悟,她們兩人之間有太多的相似,又有太多的差異,然而她肩上的刺青卻證明了一切,在他胸膛中跳動的心也說明了一切。

  “迎娶我進門!?”

  炎燏煌嬌啼了一聲,清麗的小臉一片紅暈,耳邊轟然響起共鳴,腦袋倏地空白混沌。

  他要娶她?難道是因爲她在醉仙閣說了那些話,他才這樣想?

  不是的,她不是要他娶她,她是因爲他占了她的清白,才想要他負責……呃,也不是負責,她只是有點生氣他怎麽可以沈淪在那種地方,只是有點不滿他怎麽可以迷醉在那種地方,她不是想嫁他,她只是……

  她都快要搞不清楚了!

  “倘若你要玉玲珑,你就一定要嫁給我。”阙門矞皇煽惑地道,像個可惡的惡鬼想要引她沈迷。她尚未想起他也罷,尚未愛上他也無所謂,留她在身邊,他可以從頭再愛她一次。

  他忘情地舔吻著她完美的胴體……糾纏著熱火和情欲,焚噬著她,也燃燒著自己。

  ***

  “肚子餓了嗎?我去幫你拿糕餅。”

  噬人的熱情退去,暧昧猶在,麝香仍令人臉紅地揮發在房內,然阙門矞皇卻起身整裝。

  炎燏煌縮在被子裏頭,他瞧不見她的反應,只瞧得見一雙小腳丫露在外頭。

  “怎麽了?”他俯近她低問道:“是不是又有哪裏不舒服了?”

  他擔憂地探視著她,怕自個兒一時情欲失控,又不自覺地傷了她。

  “我要吃糕餅,你趕快去吧!”她伸出雪白的玉臂推著他散發醇厚氣息的臉,巴不得他趕緊離開這裏。

  “你真的要吃嗎?”

  他舔撫著她的指尖,將她玉蔥般的指尖含入口中,嚇得她裹著被子躲進床榻內側。

  睇著她做拒絕狀地往後縮,他非但不覺怒意,反倒勾彎了唇。

  “你、你這個登徒子!”炎燏煌用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才顫巍巍地探出玉指,直指著他勾笑的俊臉。“我告訴你,我的肚子真的很餓,你、你趕快去拿糕餅來,快!”

  她哪裏餓了?不過是希望他趕緊離開她的視線罷了。

  他不是要出去嗎?去啊、快去啊,幹嘛留在這裏礙她的眼?幹嘛特意羞辱她?是要恥笑她方才像個蕩婦似地纏著他嗎?

  “真的餓了?”

  瞧她一副巴不得他趕緊離開的模樣,阙門矞皇反而舉步不前,一雙戲谑的眸子睨著她,百般挑釁的意味濃厚。

  “我餓了、餓了、餓了,我要吃糕餅!”她像是發瘋似地吼著,素淨的小臉卻染上了令人更想戲弄她的醉豔。“你不是要拿給我吃嗎?還不趕快去!”

  她簡直快要瘋了,快要被他可惡的笑容給搞到崩潰。

  “好。”他唇邪氣地勾起,笑得魔魅惑魂。“我這就去,娘子。”

  “誰是你的娘子!”

  炎燏煌順手抄起枕頭,便往他走出去的方向丟去,然而卻遺憾地錯過了目標,惹得他笑得更放肆,而她則是羞得無臉見人,直拿被子把臉給包住。

  可惡,才不過一下子而已,他的態度怎麽會差這麽多?

  這會兒,她總算知道爲什麽娘一惹爹生氣,便會把爹拐進房裏了。

  唉,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不討厭和他發生肌膚之親,只因她的眼中仍映著他英勇救她的模樣,還烙著他爲她擔憂的悲怅神情!

  不過,她在這裏已經耗了太多時日,她必須趕緊將玉玲珑交回去,再來處理阙門矞皇的事情;一切得先以神偷世家爲優先考量,要不然別人會以爲她纖手神偷炎燏煌是個笨偷兒,不過偷一件寶物罷了,居然過了一個月了都還搞不定。

  只是要怎麽告訴他?

  還是幹脆別說了,反正她還是會回來向他負荊請罪的,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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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2 18:36:33
第九章

  “這是什麽?”

  缪璇睇望著手中白皙潤澤的玉石,再擡眼詢問阙門矞皇。

  “玉玲珑。”他淺笑著。“這可是我的寶物,送給你。”

  “送我?”她瞠目結舌。即使他不說,她也猜得出這玉玲珑絕非俗物,豈能隨意送給她?“不好,你還是自個兒收著吧。”

  “不,我只給你。”他斬釘截鐵地道,年少的俊臉上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但是——”

  “爹說過,只要是我喜歡的人,我便可以將這玉玲珑交給對方。”他低調地提示著她。

  “難道說……”缪璇恍然大悟地睇著他,滿心的不舍;要她怎麽忍心讓他這麽年輕的生命,爲了她這個即將不久人世的人耗竭呢?“不行!你還是送給其他姑娘家吧。”

  “我只給你,倘若你不要的話,我就把玉玲珑摔破。”

  他作勢要搶走她手中的玉佩,卻被她制止。

  “先放在我這兒吧,倘若你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我拿。”算是替他保管吧。

  “我說了,我只給你……”

  ***

  “你先到馬車上等我,我隨後便到。”

  阙門矞皇牽著炎燏煌上馬車,簡單地囑咐了幾句話,便轉身往內院走去。

  “大哥,大清早的,你打算上哪兒?”阙門矞夐有點意外地在一大清早即看到自個兒的兄長。

  這幾日來,他直鎖在門裏照顧那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姑娘,這下子又不知道他要帶著她上哪裏去了。

  能見到大哥不再如行屍走肉般地四處遊晃,倒也算是佳訊一樁,不過倘若太癡迷的話,怕是適得其反。

  “我帶著燏煌到璇兒的墓前去。”他淡然地道,一手勾起置于大廳的謝籃,便打算離開。

  “到璇兒的墓前?”阙門矞夐有點詫異的問。

  真是絕了,他知道炎燏煌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定是不凡,但是帶著她到璇兒姐姐的墓前,似乎有點古怪。

  “我要把玉玲珑交給煌兒。”他淺然勾笑。

  他從不曾將玉玲珑放在身上,自爹將傳家之寶玉玲珑交給他之後,他便把玉玲珑交給璇兒,直到璇兒離開人世之後,玉玲珑便隨著璇兒葬在墓底,畢竟是他承諾要交給她的,他便不會再將玉玲珑取出。

  但事出有因,倘若燏煌不是璇兒,他便打算讓玉玲珑永世埋于墓底。

  “爲什麽?”

  天啊,他沒想到大哥對炎燏煌的寵愛,居然可以讓他願意將玉玲珑交給她,這豈不是意味著她的重要性已經大過于缪璇?

  大哥能夠重獲紅顔知己,能夠自缪璇的愛戀中獲得解放,對大哥而言是一大美事,他心裏亦是欣慰,但要將玉玲珑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他非得查清她的底細不可。

  “因爲她就是璇兒的轉世。”

  阙門矞皇望著他一臉的不以爲然,徑自笑著,隨即離開了大廳;現下他還有事要忙,待他回來再同弟弟解釋分明。

  不會吧?

  阙門矞夐瞪視著兄長離去的背影,腦袋轟然巨響——

  她一點都不像缪旋,不管是臉蛋還是身形,無一處相似,爲什麽大哥會認爲她是缪璇的轉世?

  可惡,這八成是炎燏煌對大哥說了什麽,否則依大哥對缪璇的依戀,怎麽可能會看不清兩人之間那麽大的差異?

  她到底是對大哥下了什麽蠱,否則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而現下只能等著探子回報。

  ***

  “你是不是對這裏感到似曾相識?”

  坐在舢舨上頭,阙門矞皇靠在篷邊,一雙湛然的眸子直睇著炎燏煌東張西望的忙碌模樣,唇邊的笑意更深。

  有太多表象指證曆曆,倘若他再看不出她的本性的話,豈不是白費了他和缪璇十幾年來的相處?

  他聽矞夐說她可以在梅園和杏園之中來去自如,身邊沒有任何奴仆帶路,不將那些八卦陣型的迷宮看在眼裏;倘若她不是璇兒的話,又要如何解釋初次進入沄湧山莊的她,竟會把沄湧山莊的地形摸索得一清二楚?

  “喂,你怎麽會知道?”

  她驚詫不已。難不成是因爲她的臉上神情淨是疑問,他才猜中了她的心事?

  “怎麽老是喂呀喂地叫,你應該要喚我一聲矞皇。”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拉到身邊,放肆地汲取她身上杏花的香氣。

  “不要,叫你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聽起來古怪極了。”炎燏煌的頭一偏,小臉微微地漲紅。真是的,天底下就是有這麽巧的事,她的名字偏與他的一樣,以往她不會覺得怎樣,現下卻覺得有點難以啓齒,總覺得要她喊他的名字,倒不如喂呀喂地喊,還來得親切一點。

  “怎麽會?”他不理她,徑自纏著她,整個人將她緊緊包圍,壓根兒不理睬現下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盡管江面的霧氣重,但並不代表其他的船上的人不會瞧見他們在做什麽勾當。

  “喂,你別這樣子摟著,別人都在瞧了。”她阻止著,卻只能無奈地偎在他的懷裏,享受他的寵溺。

  “要瞧便讓他們瞧。”阙門矞皇偷了一個香吻,恣情地再往她雪白的頸項襲去。

  他擁著她,瞧她羞怯的掙紮著,不禁放聲大笑,那種充實感再度塞滿胸臆。

  他以爲他不可能再擁有這樣的喜悅,他以爲他不可能再回複以往的意氣風發,但老天終究是憐惜他的,自然會還他一個公道,再將璇兒帶回到他的身邊,填補他殘缺的心。

  “你、你、你……放開我,我要吃杏花糕,我肚子餓了,你放開我!”炎燏煌將臉埋入他的懷裏,想要阻隔船家和鄰近如箭般淩厲的視線。

  可惡,他這個人的性情也未免太過于舛變了?

  一會兒對她疼入心坎,一會兒卻又對她鄙夷有加。唉,他到底是怎麽看待她的?難不成他真想要娶她爲妻?

  可她還有一大簍的話還沒同他說,倘若同他說了,他會不會又翻臉不認人?

  唉,要怎麽辦?

  炎燏煌接過阙門矞皇遞過來的杏花糕,瞅了一眼他萬般寵溺的眼神,不禁將粉嫩的小臉垂得更低了。唉,他幹嘛沒事對她這麽好?這麽一來,她連要先發制人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知道要怎麽跟他提玉玲珑的事。

  “改日我再帶著你回大別山,同你的爹娘正式提親。”他輕聲地說著,大手仍占有性地撫著她滑細的檀木發絲。

  “嗄?”

  她倏地咳了一聲,使勁地拍打著自個兒的胸脯,直要將梗住的杏花糕拍下,更要將滿心的驚愕一並拍下腹。

  “怎麽?連吃個糕餅也噎著了你?”他的大手如風地輕拍著她的背。

  “太好吃了。”炎燏煌心虛地說著,不過好吃倒也是真的,只是他幹嘛在這當頭提起這件事?

  他不是在說笑啊?她一直以爲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她跟他根本就不熟,哪裏算得上論及婚嫁的地步?提親……要是爹跟娘知道她偷個玉玲珑偷到把自個兒給賣了,不知道會怎麽想。

  “杏花糕可是用蘇州出産的紅粳稻磨制成粉,再細熬成糕,除了我沒有人會這項絕學。”阙門矞皇威逼不成,這下打算改爲利誘。“你若是待在沄湧山莊的話,就可以吃這種糕餅,吃到厭倦爲止。”

  “真的?”她挑眉睨他。

  雖然她不知道他說的是否屬實,但這杏花糕確實是好吃得讓人想要把舌頭給一並吞下,倘若可以一直吃著……想著想著,一個不小心,口水又快要滴落,她便趕緊吸進去。

  “春天有杏花糕,夏天有冰鎮蓮子湯,秋天有桂圓棗子糕,冬天便會有冰醉蜜梅,自然在其他的時令裏亦會有其他的糕點;不管是宮內禦食燕窩榛果,還是北方名食油淋頂皮酥,還有……”

  “不要再說了!”

  她呆愣著雙眼,不斷地將口水往下咽,覺得快要被自己的口水給淹沒了。

  天,倘若沒吃到這些東西,她豈不是虧大了?

  她需要考慮,得要好好地衡量得失才成。

  “主子,到了。”

  船家突地喊了一聲,炎燏煌一擡眼,便瞅住阙門矞皇突地黯然失色的隱晦眸子。

  咦?這不是那一天,她初次與阙門矞皇碰頭的地方?她記得在岸的那一邊有一座墳,而那天他則像個傻子似地坐在墳前瞧得失神。而今他帶她到這裏來是什麽用意?

  “下來吧。”

  閥門矞皇低沈不如方才嘻笑的語調,強自拉回她的心神,跟著他走下岸邊,來到那一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墳。

  “你帶我到這裏來做什麽?”她不解地蹙緊眉,不太願意走到墳前。

  墳地原本就是不祥之地,而她不只是因爲這個膚淺的原因,更是因爲來到這裏便會讓她想起阙門矞皇晦暗的神情,那會令她難過。

  “你不是想要玉玲珑嗎?”他淺笑著,第一次感到自個兒來到這兒不再如往常那般痛苦。

  “嗯。”

  “那就等我一下吧。”閥門矞皇走到墳前,一雙高深莫測的眼直視著墳前墓碑,突地將碑給扳起,把手探進碑洞裏,嚇得炎燏煌忙不叠阻止他。

  “喂,你瘋了?就算躺在裏頭的人是你的好友,你也不能隨意拆人家的碑石,這樣子是會招天怒的,你……”她斥責著,卻見到阙門矞皇的手自碑洞裏探出,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這是?”

  “玉玲珑。”他將玉玲珑遞給她。

  “這個?”

  這就是玉玲珑!?她大氣不敢亂喘,水眸直盯著手中渾圓柔潤的玉佩,望著那白皙如雪般清澈的玉玲珑,眼裏飄著莫名的感動,淚水沒來由地直往下落。

  是多麽的荒唐,但是她的心裏卻真實地傳遞出一道道疾厲的聲音,像是在告訴她,她終于得到了。

  仿佛在曆經多年以後,她總算又再度擁有了它……

  ***

  “你在房裏好好地躺著。”阙門矞皇身手敏捷地將臉色蒼白的炎燏煌放置在床榻上,隨即便往門外走,“我去差人打桶水來。”

  炎燏煌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斂下恍惚的眼,小口地喘息著。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爲什麽她才一接到玉玲珑,便覺得腦海中不斷地閃掠過古怪的畫面,直沖擊著她的心窩,像是在對她呐喊著什麽,直要將那些詭谲的畫面片段镌镂腦海。

  她到底是怎麽了?不管她身子怎麽翻轉,那種椎骨挫髓的酸澀仍沈在心底。

  “你還要再裝下去嗎?”

  炎燏煌痛苦地睜開眼,睇著翩然進入房內的阙門矞夐,不解他爲什麽會這樣對她說。

  “你的目的不就是爲了玉玲珑,你不就是想要這一樣稀世珍寶而已嗎?纖手神偷炎燏煌!”阙門矞夐鄙夷地道。

  “你……”

  她痛苦地閉上死灰眼眸,身子不斷地輕顫,不明白他爲什麽會知道她的底細,更不知道他對她說這一番話到底有什麽用意。

  “我告訴你,你千萬別以爲你跟大哥說你是璇兒轉世,你就可以因此進入沄湧山莊!”阙門矞夐逼近至她身邊。“沄湧山莊沒有你立足之地,倘若你真要玉玲珑,你倒不如帶著玉玲珑回去,別留在這裏騷擾我大哥的心神。”

  據探子回報,她只是個偷兒,到沄湧山莊來不過是爲了要偷玉玲珑。

  他無法原諒她爲了得到玉玲珑竟然編出這般喪心病狂的謊言,只爲了騙取大哥的心;大哥的心仍懸在璇兒身上,只要以這一點當幌子,還怕大哥不上當?

  但是大哥該如何自處?一旦謊言被拆穿時,她豈會知道大哥會如何作態?

  “我不懂你的話……”炎燸煌支離破碎地道,只覺得心神幾欲沖出體外。

  什麽璇兒?什麽轉世?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還要我說明嗎?”他輕挑起眉。“你騙大哥說你是璇兒轉世輪回後的現世,再乘機騙取玉玲珑。我道纖手神偷有多了不起?不過是較會耍嘴皮子罷了。”

  “玉玲珑是阙門矞皇交給我的,我並沒有騙他,也沒有逼他,更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什麽叫作璇兒的人……”她氣若遊絲地開口,卻又突地發覺璇兒這個名字好似常常聽見,只是憶不起在哪兒聽過。

  “你還想狡辯,”阙門矞夐怒斥一聲。“你明明知道這玉玲珑是大哥送給璇兒的定情物,而你又假冒璇兒,只爲了玉玲珑;你用這種伎倆騙取玉玲珑,實是令人輕蔑!”

  炎燏煌無力地爬起身,氣喘籲籲,只覺得難以置信。她根本沒做那些事,他爲什麽要這樣說她?

  “矞夐,是誰准你進來的!”

  阙門矞皇提著一桶水,見著阙門矞夐咄咄逼人的氣勢,狂然地將他拽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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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2 18:51:28
第十章

  一陣狂亂的腳步聲刺耳地傳來,夾帶著一聲撕心碎魂的怒吼。

  “璇兒!”

  到底是誰在喚她?她不是璇兒,她是燏煌。燏煌是夢中的男子,而璇兒則是夢中的女人;她是那個男子,即使這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也應該是個男人,而不該是那個璇兒。

  她不是璇兒,她不知道玉玲珑爲定情物,她什麽都不知道。

  “璇兒,醒醒!”

  那揪人肺腑、挫人魂魄的悲怆音調幽然傳來,化爲低沈的啜泣,令她的心被狠狠地拽緊,掙脫不了那椎心泣血的痛楚。

  她突地睜開眼,望著一個男人身穿喜服蟒袍,竄到她的眼前。

  她不是璇兒,但是眼前這一個男人爲什麽要一直喚她璇兒?

  璇兒?是方才那個人所說的璇兒?但是她根本不識她,而阙門矞皇怎麽又會與她的前世有關?

  時光混沌地交纏在一塊兒,密密麻麻地混淆不清……

  ***

  “該死,你對她做了什麽?!”

  阙門矞皇擒住阙門矞夐的襟口,怒目欲眦、殺氣騰騰。

  “大哥,她是冒牌貨,她根本就不是璇兒轉世,她只是一個偷兒。”阙門矞夐瞪視著他大哥,難以置信他竟是如此耳根子軟,如此輕易地相信她的片面之詞,甚至同他怒目相向,真是不可理喻。

  “我早知道她是個偷兒,那又如何!?”他怒喝一聲。“只要她是璇兒的轉世,我可以不管她的出身到底是怎樣,就算她是個乞兒也無所謂!”

  只要她能夠回到他的身邊,偷兒、乞兒又如何?

  “大哥,她不是璇兒轉世,她不是!”阙門矞夐怒視著他,不想相信他居然這麽輕易地相信她。“她來到你的身邊,只是爲了要偷玉玲珑罷了,她根本只是一個下流的偷兒!”

  啪——

  阙門矞皇毫不留情的拳頭帶著噬人的怒氣往阙門矞夐的臉上落下,只見他狼狽地跌落屋外,嘴角甚至還溢出血水。

  “大哥?”他錯愕極了。

  “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他冷鸷地道,湛然的眸子化爲陰暗。

  “大哥,你被她騙了,你清醒一點。”阙門矞夐抹幹唇角的血,瞬地站到他的面前;他不相信大哥居然爲了炎燏煌打他,他知道大哥因爲璇兒姐姐的死而抑郁不已,但是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地胡塗、荒唐!

  “我的事我自有斟酌,用不著你多嘴。”阙門矞皇睇著弟弟淌著血絲的唇角,心中閃過一絲懊悔,卻又惱他欺侮了炎燏煌。“找個時間,我會同你說個分明,現下你先出去吧。”

  “大哥……”

  阙門矞夐呐呐地喊著,卻見他把門給掩上,不由得惱怒地往大廳走去;而阙門矞皇則憂心地走到床榻邊,注視著一臉慘白無血色的炎燏煌,整顆心都被她懾人的死氣給揪疼了。

  “煌兒……”他驚懼地探出手,輕撫著她神色詭異的臉蛋,卻見她把臉一偏,隨即閃入床榻內側。

  “你不要碰我……”炎燏煌氣喘籲籲地喃著,粉杏色的唇瓣仿若雪色。

  “你身子不舒服,得要快點躺下。”他向前一步才按住她的肩,卻見她悲絕地睇著他。

  “誰是璇兒?”

  “呃……”他一愣,沒料到她會在這當頭問到這個問題。

  告訴她又如何?她根本不記得那一切了,是不?

  “是不是那座墳的主人?”她哀恻地問道。

  渾渾噩噩,她的腦袋亂成一團。有一道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喊著,淒厲地發出共鳴,撕扯著她的靈魂。

  “你就是璇兒。”阙門矞皇淡然地回答。

  原本打算只要她想不起來,他便不願意再提,畢竟當她身爲璇兒時所經曆過的折磨,他並不想讓她知道,不想讓她憶起,但是她已然問起了,他能夠不告訴她嗎?不告訴她的話,她會願意待在他的身旁嗎?他沒有辦法再忍受孤獨、寂寞,他一刻也少不了她。

  “你在說什麽?”她突兀地笑著。

  她是璇兒?他到底在說什麽?她是炎燏煌,她……

  她的腦海中突地閃過數道畫面,有喜、有怒、有悲,有太多令她泫然欲泣的情緒,還有各式的季節,各樣的景致,還有兩抹身影,一個是她沒見過的女子,另一個是……阙門矞皇!

  爲什麽?在夢中不斷翻掠過的畫面會在此情此景中出現?爲什麽她的夢境中會出現阙門矞皇?

  “難道你對沄湧山莊沒有任何感觸嗎?”他苦笑地坐到她的身旁,想要安撫她激動的情緒。“倘若你不是璇兒,你又怎麽會知道沄湧山莊的八卦回廊各自通往哪一座園子?”

  “我?”她呆愣著。

  對了,她怎麽會知道?她一直覺得這裏很熟,有可能是因爲爹和阙門家有交情,曾經帶她來過,她才會有印象的,不是嗎?否則還能有哪一種解釋?

  “你對這裏有著特殊的情感,你對我有著莫名的熟悉,是不?”他輕聲地道,像是個勾引人墮落的惡鬼。“你對錢塘的江水風采、對西湖的畫舫戲水都有印象的,是不?”

  炎燏煌瞪大失焦的眼眸,飄浮在現實與虛幻之中,不搖頭卻也否認不了。

  “那是因爲我帶你去玩過,你一定有印象的,是不?你說過,即使轉世之後你還是會記得這一切,只要你用心地想一想,你一定會想起我的。”瞧她木然地瞪視著他,他的心像是被利刃穿透般地淌血。

  他不想逼她,然弦已上弓,他能不說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炎燏煌駭懼地搖頭,流轉著失神的眼,偏是不願與他對視。

  “在這個沄湧山莊裏,到處都有著我們的蹤影。你的身子不好,我就抱著你賞杏花綻、賞蓮花開、賞楓葉落、賞梅子結……吃著杏花糕和冰醉蜜梅,配著上等龍井茶。你的身邊一定都會有我,直到你離開我的那一刻。”

  兩小無猜的愛侶,盡管訴盡千言萬語、誓盡海誓山盟,仍是敵不過老天的摧殘;他曾經那麽地痛不欲生,來來去去地逃開又歸來,直到他厭倦了、認輸了,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又遇見了她。

  要他如何放得了手?長達十五年的等待,這樣漫長的等待幾乎耗去了他的熱情、他的生命,只差那麽一點點,他便要化身爲厲鬼了。

  “你在胡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再說了!”她揪著發絲,悚懼著自己竟然在腦海中把他所敘述的情景描繪成圖,而那些圖卻是恁地真實、活地鮮明,仿佛就在昨日,仿佛就是現在。

  但是,畫面中的那個女子不是她、不是她!

  她像是個旁觀者,目睹著一場悲哀的死別,那只是一個故事,那只是一個夢,棲息在她的心底。

  “你想起來了是不!?”

  阙門矞皇的雙手強硬地將她摟入懷裏,讓她在他的懷裏掙紮,讓她的心跳熨貼著他的,讓他知道她還活生生地存在他的面前。

  “沒有!”炎燏煌自他的懷裏探出,怒斥道:“你瘋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你不要自以爲是地認定!”

  那場夢裏沒有她,卻有著他和阙門矞皇口中的璇兒!

  她曾經天真地以爲那些夢境是她的前世,她一直以爲那個女孩子是喚著她的名,沒想到事實與她的揣測有九成的相近,然而夢境中的男女卻都不是她,她自始至終只是一個看戲的人,看他們的喜怒、看他們的悲樂。

  “你錯了,你肩上的刺青是你無法否認的證據,因爲……”阙門矞皇猛地撕開她的衣襟,露出肩上绯豔的字。“這兩個字是我替你刺上去的,是你要我替你刺上去的,是你說你不想忘了我,我才願意在你身體病弱的時刻,還替你刺下這兩個字,你的名字是來自于我的名字。”

  “不是的。”她無助地搖著頭,感覺心一下地縮緊,狠狠地束住她的呼吸。

  他所說的事,像是一個悲傷卻又真實的故事,然而他講得再真實,那故事中沒有她的參與,要她如何應諾他的話?

  她不認識他,在還未來到錢塘之前,她只是個扶貧濟弱的偷兒,跟他所說的模樣差了不只十萬八千裏;她也感受不了他的情緒,感受不了那遙遠的夢境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是她,她活在現下,活在當頭,她聽不懂那古老的故事是在對她要求著什麽,然而她卻懂了他的心意。

  原來他對她好,不過是因爲他把她當成璇兒的轉世,就像阙門矞夐所說的,他不過是把對璇兒的愛轉移到她的身上罷了,她什麽都不是,她只是一個依附著璇兒才得到寵溺的傀儡!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認出你來,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他悲恻得宛如野獸哀鳴。“已經十五年了,璇兒……”

  炎燏煌猛地將他推開,像是使盡了她全身的力量。

  “我告訴你,你等了她十五年,我爲你的深情感動,但是這不代表我要代替璇兒接受你的感情。她是她、我是我,就算我真的是她的轉世,但我只擁有我這一世的記憶,我沒有辦法接受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他的深情告白聽在她的耳裏是恁地刺耳,仿佛當著她的面對另一個女人訴愛,那她算什麽!

  前世又如何,她只記得現在,她擁有的只有現在!

  “你怎麽能這樣說?”他痛苦地眯緊眼,冷厲而猙獰地審視著她無情殘酷的神情。“那種痛苦的滋味你永遠不會懂,那種等待的心情你永遠不會懂。自然的,你也不會知道留在這個世上獨活的我,是如何掙紮地過每一天;我不停地逃,想要逃到沒有你的地方,想要逃到嗅不到你氣味的地方,然而不管我怎麽逃、逃得多遠,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憑借著你留下來的東西,等待著你的歸來。時間一久,茫然和空洞聯袂侵襲、悲恸和哀楚輪番上陣,直到我受不了折磨和時間的煎熬,我又逃了。像是在煉獄之中,像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惡夢,我反反複複地逃,卻又反反複複地回到這裏,守著璇兒的杏園,守著痛苦的記憶,守著該死的約定,守到心魂皆碎,而你……卻是這樣待我!”

  這十五年來的折磨,到底算什麽?是他不該等,是他不該抱持希冀,是他愚蠢地以爲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所以他等……然而事實向來不如故事來得精采;不如故事一般可以擁有美麗的結局。

  “我聽不懂!你去說給璇兒聽,把你所受的苦,把你所凝的情都告訴她,我不是璇兒,我是炎燏煌!”炎燏煌聲淚俱下地吼著,拒絕再聽他只對那一個女人:另一個自己深情的告白。

  她疲憊不堪地站起身直往房外走,淒絕地撂下一句話:“我不過是個爲了竊取玉玲珑而來的偷兒,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喉頭哽著辛酸的淚水,令她只能無語地瞅視著阙門矞皇失神的俊臉,心被他狠狠地牽引著。“我要走了。”

  璇兒擁有了他的深情,而她帶走他的玉玲珑,一點也不爲過吧!

  她踉跄地往上一躍,停在梅樹上,望著他兀自沈湎的側臉,淚水掉得更囂狂;他真的不留她?一廂情願的人不只是他一個……

  ***

  “燏煌,娘給你帶了杏花糕,你要不要嘗嘗?”

  傅芸娘拉著炎郡鴻,蹑手蹑腳地走入炎燏煌的房裏,就希望她能夠多睨一眼她手中香味四溢的杏花糕。

  “出去!”炎燏煌趴在床榻上,頭也不擡,手上抓了東西便扔出去。

  “燏煌?”炎郡鴻這下子可真的是被女兒嚇著了。

  “我不想見人,你們都走開!”她撒潑吼著。

  “可是我聽你娘說,玉玲珑都已經到手了,倘若不交出去的話,爹怕你會喪失繼承人資格呀。”他小心地說著,並努力地在女兒擲過來的東西間跳躍著。

  “玉玲珑是我的,誰也別想要我交出去!”她倏地撐起身子,怒瞪著雙親。

  “倘若你們硬要我交出去的話,我就死給你們看!”

  可惡,那個該死的男人真的不來見她,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她已經回來那麽多天了,他居然還不來找她?只要他願意再找她談一次,她一定會把話給說清楚,但是……

  “燏煌,你到錢塘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你跟娘說說吧!”傅芸娘坐到她的身旁。知女莫若母,自個兒的女兒有心事,她豈會不知道?可總得要她自己開口說,才能讓她的揣測落實。

  “你不要問,我不想說。”炎燏煌一喃,淚水不禁又往下掉。

  “燏煌……”瞧女兒落淚,炎郡鴻也慌了。

  “老爺,外頭有兩個人要找小姐。”突地一名小厮在門外通報。

  “不見、不見,小姐什麽人都不見!”他暴戾地吼了一聲,哪裏有心情理睬是誰要來探望女兒。

  “我要見!”炎燏煌急急吼了一聲。

  “嗄?”

  炎郡鴻和傅芸娘不禁面面相觑。

  ***

  遣開炎郡鴻與傅芸娘,炎燏煌坐在床榻上,她雙眼不敢隨意眨動地瞅著阙門矞皇颀長的身影,望著疲憊的他來到她的面前。

  “你找我有什麽事?”她惴惴不安地問。

  他的氣色不佳,他的神情仿佛他們初次相遇般地冷寒,她的心不禁隨著他的默不作聲而狂然顫竄著。

  “我來向你要回一樣東西,纖手神偷。”他斂眼睇著她,表面上聲色不動,卻在心裏暗自竊笑。

  “你!”他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了?唉,說的也是,否則他怎麽能夠找到這裏來?“我醜話說在先,只要是我纖手神偷偷到的古玩,我是絕對不還的,除非你殺了我。”

  想要跟她要玉玲珑,再把玉玲珑埋進冰冷的土底下,她千萬個不允,她甯可一死也不願意把玉玲珑還給他!

  “倘若你不還的話……”他大步走向她,睨著她驕縱蠻憨的甜柔表情上蘊藏著絲絲悲怅,唇邊的笑更深了。“那你就得跟我一道回沄湧山莊。”

  “咦?”

  她一愣,阙門矞皇隨即攫住了她柔軟的唇,狂烈而迫切地索求著她的甜蜜,大手更是不斷地愛撫著她的肩,滑落她的背。

  過了半晌,她滿足地呓語了一聲,他才猝然停止,兩人對視著。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垂下眼羞于見他跋扈的笑。

  “你這個纖手神偷偷走了我的心,倘若你不把我的心還給我,那我只好把你擄回錢塘。”他著迷地輕啄著炎燏煌鮮嫩的唇,又道:“況且,你已經拿走了我的玉玲珑,你豈能不嫁給我?”

  “啊?”

  “玉玲珑是阙門家代代相傳的定情物,你帶走了玉玲珑,便表示你已答允要嫁與我。”他淺笑著,放肆的吻逐一往下。

  “我不要!”她執拗著。“我不要你再把我當成什麽璇兒,我是炎燏煌,我只當我自己,就算她真的是我的前世,我也……”

  “我愛你、我要你。”

  簡短的一句話,令炎燏煌忘了辯駁,忘了爭論,粉臉卻紅得像火一般,然她仍記得……

  “不對,你因爲愛著璇兒,知道我是璇兒的轉世才對我好,你不過是將你對璇兒的愛沿用到我身上罷了。”即使他所說的話很迷人,但她不會傻得在這時刻忘了自個兒是誰。

  “誰說感情可以沿用的?”阙門矞皇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盡管你是璇兒的轉世,但你跟璇兒一點都不像,不管是臉蛋、身段無一處相似,你要我如何沿用那一份感情?”

  他的嗓音低柔粗嗄,勾魂攝魄地離間她的心。

  “那你又怎麽會知道我是璇兒的轉世?”她的夢她從來不曾告訴任何人,他又是憑什麽認定她的?

  “那是因爲我愛你,只有璇兒的靈魂才能引發我的共鳴,遂我認定了你。”柔魅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陣陣響起,放肆地擄掠她的情。

  “那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爲璇兒。”炎燏煌噘起嘴道。

  那她算什麽?

  “我從未把你當成璇兒,因爲你跟她一點也不像。”他笑得恣狂,輕捏了她粉嫩的頰。“璇兒是淺淺的笑裏摻著濃濃的悲,而你總是咧嘴大笑著,那麽燦爛耀眼;倘若你是盛陽,那麽璇兒便是幽月;璇兒的身子骨奇差,你卻身強力健;璇兒是大家閨秀,而你卻是山野村姑。但是你們的本質卻是一樣的,我才會沈淪在你粲笑的炫目豐采下。”

  “是嗎?”她疑惑著。

  “不准再反駁我,你不會知道當你無情地反駁我時,我的心有多痛。”他強將她壓倒在床榻上。

  “但是那是因爲你一直在提璇兒,我才……”就算是前世的幽魂也不能跟她搶奪這一世的情緣。

  “噓,我們現在要辦一件正事。”他吻住她的唇。

  “什麽正事?”她嬌羞地問。

  “我要你替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幽邃的眸子裏閃動著戲谑的光芒。

  “我不要!”炎燏煌嬌嗄了一聲,推開他,卻又被他摟得更緊。

  “那我去找醉仙好了。”他蓄意戲弄著她。

  “不准!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到那種地方去。”她嬌斥一聲,緊緊地將阙門矞皇摟住,占有性地抱著他。

  他見詭計得逞,不禁邪氣地笑著,才要順著她,將她推倒,卻……

  “大哥,你到底同炎燏煌談妥了沒有?我還要同她道歉哩!”

  “滾!”

  房內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喊著,雙雙醉倒在旖旎情欲之間,獨留阙門矞夐手提著糕點,站在房外的園子裏當把風的……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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