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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媒婆喜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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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6 22:48:25
第十五章之二

 雖然此時的他麵帶銳色,但仍有三分仁善,實在不想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令先人穀豕羞。

  但是又顧及如果自己太過放縱,反而是縱虎歸山,讓不知悔改的兄長一錯再錯,最後就算他想救也救不了。

  他不懂這兩人為何如此貪得無饜,雖非大富之人,但也不愁吃穿,為什麼不將心思用在正途上,非得行旁門走道,賺取不義之財。

  他自認做得夠寬容了,沒立即斷其生路,讓他們尚能溫飽過日,不因此而落魄無依。

  “主子,切勿有以身涉險之意,來者不善,慎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

  “主子?”李喜一怔。

  “要把毒蛇引出洞必須有好餌,我不能再任其坐大。”該給他們一個教訓,誘捕蛇鼠。

  “主子,這―”太危險了。

  李承澤舉手製止。“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言。”

  “可是妍姑娘若知曉此事,肯定會大力阻斕。”她不會坐視不理,眼看他往險境闖。

  “這……”一提到他最在意的人兒,李承澤臉上多了一層顧慮。“瞞著她吧,我不想她出事。”

  隻要他一舉成功,擒住欲加害他的一兀凶,她縱有天大的怨惱也會煙消雲散才是,這點“小事”她不會記懷在心,多有責怪的。

  “這不是小事,而且府中人多口雜,難有不透氣的牆。”口風再緊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防不勝防。

  “我會吩咐你兄弟盯緊點,在出發前不許任何人走漏風聲。”能堵則堵。

  “主子指的是李怒?”他麵露不以為然。相似的麵容出現不一樣的神色,這對個性天差地別的孿生兄弟實在很難叫人錯認,稍一相處便能分辨出兩人的不同。

  “你有意見?”他失笑。

  “不敢,不過……”他不無質疑。

  “不過什麼?”李喜對他的兄弟似乎頗有微詞。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言以蔽之。

  李承澤微愕,繼而莞爾一笑。“他也有他專精的事情,別小看了他。”

  “成天鬧事,狐假虎威,空有蠻力卻無大腦。”比起不學無術,他算是長進了些。

  那個莽夫隻會使出武力恫嚇人,暗揣上意自做主張,多次私下找妍姑娘麻煩,自以為替主子出氣還洋洋得意,因此造成兩人長期的不和。

  要不是主子這回出了事,這個誤會還不一定解得開,彼此對立的兩個人將鄙視對方一輩子,難有和解的一天。

  李承澤垂目低笑。“看來你對他真有諸多不滿,才會瞞著他你未死一事。”

  李喜一聽,臉色微變。多年前他們兄弟倆曾為了一名女子起了爭執,雖未大打出手,但也鬧得不歡而散,好長一段時間都互不交談,漠視對方的存在。

  有一次李喜隨著尚在人世的李老爺出外經商,在回家的途中遇到盜賊,他為護主而被砍成重傷,奄奄一息地跌落山穀。

  所幸他大難不死,被附近農家所救。

  不過也因為嘔氣,他沒死一事並未告知焦急萬分的手足,就這麼隱藏身份的跟在李承澤身邊,成為他得力的暗衛。

  此事隻有李府父子倆知情,外人都當李喜已死,還為他築了座衣冠塚。

  “這事結束後就和他見見麵吧,不要讓他一直陷在沒來得及和你談和的後悔中。”這些年來,也夠李怒受的了。

  李喜眼中暗影浮動,沒有多說什麼。“主子才該想一想,要怎麼安撫妍姑娘的怒氣才是。”將自己置身於險地,她若不發怒,主子的下場堪慮。

  “這……”李承澤苦笑,頭皮開始發麻。表麵對他裝做不在意的葉妍比任何人都還要關心他,明知他是名有妻室的“傻子”,仍不顧一切為他犧牲,即使失去女子最寶貴的貞節也在所不惜。他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的深濃情意。

  換成是以前的他,她肯定不會委身於己,任由他受情欲折磨。

  這也是他目前最苦惱的事,他不知該如何歐齒,坦白告知她自己後來是裝傻以求自保……

  在她未坦承心意前,他實在苦無機會表明,隻能一日拖過一日,甚至自嘲自己的演技精湛,竟能瞞過聰慧的她,讓她不疑有他,始終以保護者的姿態守護在他左右。

  要是有一天被揭穿的話……李承澤嘴邊的苦笑一斂,輕聲歎息。

  “有人來了,我先走一步。”聽到腳步聲走近的李喜飛身一閃,頓時失去蹤影。

  在夜半時分會尋來的,除了懷有目的的姚霏霏外,隻有一人了。

  “誰在你房裏,我聽見交談聲。”葉妍不放心的推門而入,手裏端著進補的人參雞湯。

  “是李怒,他剛問我明日要不要巡視鋪子。”他回得流暢,毫無破綻。

  李怒?“他這麼晚還來找你,他不知道你需要休息嗎?”

  正想開罵的葉妍眨了眨眼,沒瞧見李承澤外的第三人啊,李怒的功夫幾時好到來無影,去無蹤,像是沒有影子的鬼魂?

  “你也曉得他向來莽撞,老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哪還記得現在是什麼時辰。”他想要牽她小手,卻被她避開。

  “你給我安份點,別亂發春。”她橫眉一瞪,卻難掩飛紅的羞色。

  “妍兒……”唉!他何時才能光明正大的擁她入懷啊。

  李承澤越來越不能滿足現在綁手綁腳的僵局,他想每日一醒來,睜眼所見是她恬柔的睡顏,而不是倉皇而逃的背影。

  即使他再一次假藉風寒之故而與她同榻而眠,恣意歡愛,但她總是不安地想逃,連回頭多看他一眼也不肯,彷佛他是她偷情的漢子,怕人撞見。

  雖說他們的行徑確實是偷來暗去,但是他心裏真將她當成是妻子看待,否則他不會食髓知味,沉溺著迷於她的陪伴。她一定不曉得他愛慘她了,無時無刻想著和她共效於飛,不論有無名份,在他心中唯一認定的人兒也隻有她了。

  偏偏他什麼也不能說,滿腹愛意盡往肚裏藏,怕她因此逃得更遠,隻因他是別人的夫婿。

  “我先警告你,不準再拐我上床,不然……不然我一輩子都不理你。”她要離床遠一點,免得又被吃了。

  葉妍怎麼也猜不透,怎麼一個受了風寒的病人還有力氣做那檔子事,一個翻身她就被壓得動彈不得,身上衣物在他封住她的嘴時就這麼不翼而飛。

  兩個裸裏相對的男女還能不出事嗎?

  她隻覺得他好熱,全身像火爐一樣的燙人,熨得她也跟著著火,在他不斷落下的吻之中,神智慢慢地飛升,迷迷糊糊地又和他有了肌膚之親。

  這一次沒有了春藥的作祟,總不能怪到他頭上,傻子哪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不過順應本能,和她好上一夜,她真能要他負責嗎?

  葉妍的心裏十分矛盾,一方麵想順了自己的心意,坦蕩蕩的愛這個令她芳心大亂的男人,就算無法長久,愛過也好過錯過。可是另一方麵她又厭惡自己的卑鄙想法,李承澤傻歸傻,總有複原的一天,她怎能利用他此時的“不懂事”占他便宜,要是他解了毒,回到他原本的性情,那她有何顏麵見他。

  這是她躊躇不前的原因之一,想愛又不敢愛,苦在心中。

  聞言,李承澤很想笑,但他識相地忍住,“我有拐你嗎?妍兒。”

  “你還敢說,我……”她忽地泄氣地垂下雙肩,有些沮喪。“算了,算了,說再多也無濟於事,你肯定聽不懂啦!”她該約束的是自己。

  葉妍毫無遮掩的心事全寫在臉上,讓李承澤看得好笑,一時興起逗弄之意。

  “隻要妍兒說的話我一定懂,你教了我很多事。”

  “教?”她聽岔了,臉色微變的看向一旁的床鋪。

  “妍兒對我真好,看我風寒初愈,燉了雞湯要為我補身。”他轉了話題,盯著她手捧的瓷盅,一副垂涎甚久的傻樣。

  她麵上一紅,笑得不自然。“本來是燉給我自己喝的,但是份量沒拿捏好,多燉了一些,所以就……呃,分你一點。”

  “妍兒喂我。”他悄然靠近,自然得沒讓她發覺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什麼,我喂你……”她為難的顰起眉,思索著該不該寵壞他。

  人一旦動了心,容易盲目,聰穎如葉妍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完全看不出他眼中的捉弄。

  “妍兒……”他可憐兮兮的低喚。

  “好啦!好啦!我喂你……”她才走了一步,足下卻不知勾著了何物,整個人往前飛撲。

  “啊!”

  等候已久的李承澤笑著伸出手,將人摟進懷裏,左手一翻,瓷盅完好如初的擱在桌上,右手一拉,桃紅色繡柳腰帶翩然落地。

  他吻住她,在她半是掙紮,半是惱怒的嚶嚀聲中,他們再度合為一體,在她以為不會再接近的暖床上,翻浪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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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之一

“什麼,他要去燕家蠶坊,不日啟程?”葉妍難掩驚訝的說。

  “你不知道?看來他也沒把你當一回事嘛!男人啊,即使是個傻子,也都是閑來無事玩玩女人罷了,你可別當了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能一步登天,飛上枝頭當鳳凰。”

  得不到李承恩的專寵,又無法勾引李承澤成就好事,兩邊沒得依靠的姚霏霏猶如棄婦一般,看誰都不順眼,她一瞧見葉妍迎麵走來,那口氣正好找到出口。

  日漸隆起的肚子怕是藏不住了,她更加害怕的是手中的富貴即將流失……不甘心呐!貌美如她竟然被個傻子棄如敝屜,置之不理,而一個姿色不如她的貼身侍女憑什麼獨獲寵愛,讓李家二少疼寵有加?這一切一切的憐惜疼愛都應該是她的!

  葉妍翻了翻白眼,這女人是在說她自己嗎?“少夫人別學三姑六婆愛嚼舌,做好你為人妻子的本份不要橫生是非才是,老天有眼,小心天理報應。”她真該謹慎點,別老往大少爺房裏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這些時日的作為,已經引起不少側目眼光,大家嘴上不說,可心裏清楚得很,她和李承恩勾搭上的傳聞早在下人口中傳開了。

  隻是礙於這兩人的身份,大夥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想自找麻煩,這事才沒傳進夫人耳中,讓她得以繼續作威作福。

  “你才該認份點,不要死皮賴臉的等人趕,我那傻子夫君傻了,分不清好人壞人,你別想趁機撈好處!”隻要把葉妍趕走,李府就由她當家做主了。

  庶出的李承恩一點地位也沒有,隻會用甜言蜜語欺騙她的感情,日後一旦她掌權,準讓他沒好日子過。

  而李承澤更不足為懼了,傻呼呼的,能成什麼大事,少了愛管閑事的葉妍在一旁幫襯,她要將他搓圓捏扁任憑她高興,誰敢管她。

  自顧自作著美夢的姚霏霏一臉得意,以為三、兩句的煽動言語就能順利地拔除眼中釘,得償所願。

  “我又不是你,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貪心不足地想整鍋端走,連個渣渣也不留。”她葉妍可不是好欺負的,要比尖酸刻薄她不會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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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在我臉上留下掌印,不怕我跟二少爺告狀?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對付你呢?”哼,作賊心虛,被人說中醜事便想動手動腳。

  “你……”姚霏霏氣得手一放,美顏微獰。“別得意太早,你和我夫婿走得再近還是一名無足輕重的下人,我才是他的正室夫人!”這位置她占了,別人別想搶走。

  葉妍牙一咬,她知道,這才是叫人氣悶的地方,她冷著音說:“既然這樣,就請你移駕去找你的夫君,少用拈酸吃味的口吻找我麻煩。”

  和李二少有夫妻之實的人是她,可是她不是他的妻,隻是一段露水姻緣下的過客,叫她好不氣惱。

  這世道真是太沒公理了,居心叵測的蛇蠍女嫁給她心愛的男子,而且還是她一手撮合的;而努力為人說媒、結善緣的她,卻隻是不斷為人作嫁,什麼人也捉不住。

  “你真的以為我奈何不了你,無法無天地爬到我頭上撒野嗎?真要整死你不需要費太多氣力。”姚霏霏不信她連一個奴才也管不住。

  拂去衣袖上的灰塵,葉妍正了正臉色。“那就請少夫人多費神,別老是說大話,恕我不奉陪了。”

  去燕家蠶坊?李承澤那傻子活膩了是吧!居然由著欲置他於死地的大少爺慫恿,一去十日路程的桑園,讓人有機會對他下手。她非阻止不可,絕不允許他平白去送死。

  “你要去哪裏?”見她掉頭就走,覺得遭到輕慢的姚霏霏伸出手,尖細的手指狠狠抓住她的臂膀。

  葉妍一吃痛,望向被她抓出五條指痕的手臂。“找你丈夫,培養感情,避免失寵。”她惱怒地甩開她的手,故意丟下一句氣死人的話,提裙便往前走去,對身後氣急敗壞的饅罵聲聽若罔聞,隻想找某個該死的家夥算帳。

  人要找死不怕沒鬼當,可是不能在她愛上他後,他才決定慨然赴義,是存心讓她心痛死嗎?葉妍從沒這麼氣憤過,她蠻橫的踹開書房半掩的門扉,怒氣衝衝地走向坐在書桌後頭的男人,不知痛似地往桌麵重重一拍。

  “妍兒……”她怎麼了,好像很生氣。

  “不許開口,不許反駁,不許有意見!有人說你打算出趟遠門,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李承澤彷佛被她粗野的舉止驚嚇住似的,不言不語地直盯著她瞧,其實心裏正盤算著該如何安撫她。

  等到不耐煩的葉妍,見他裝聾作啞地不發一言,心裏的火氣直往腦門衝,忘了自己曾信誓旦旦說絕不靠近他十尺內,以免又被吃了。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會善罷罷休嗎?你這條命是我護下的,要宰要殺也要經過我點頭,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裏也別想去。”她跟他耗上了,絕不讓他做傻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再愚蠢不過的事了。太過生氣的葉妍沒發覺他深邃的藍色瞳眸中閃著興味,似笑非笑地比著嘴巴,又眉心輕擰的指向她。

  “你比來比去在比什麼?當我有賽諸葛的智慧,看得懂你無聲的比劃啊!”氣死她了,葉妍橫眉一豎,火大的快要噴出火焰了。

  “……”李承澤睜大瞳眸,以筆頭搔著耳後,一副無辜樣。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真要比手劃腳,要我和你玩猜一猜的遊戲……”肩上傳來輕點,她回眸一瞪。“拍什麼拍,本姑娘的香肩是你能碰的嗎?”

  在和李府沒有任何牽扯前,葉妍是人見人愛的可人兒,以好脾氣出名,輕言細語,逢人便笑咪咪的殷勤問好,很少見過她對人惡言惡語。可是一遇到李家人後,她雖依舊笑臉迎人,但個性越來越像她死去的娘,嗓門越來越大,溫和脾性也越來越差,活似蝦子遇到滾水,不跳不行。

  這讓向來冷寂像座死城的李府越來越熱鬧了,不時有幾句咆哮聲響起,接著便是二少爺的求饒聲,而過去總是戰戰兢兢的下人漸有笑容,不再害怕白發藍眼的主子。這一切的改變來自“變傻”的李承澤。

  “二、二少爺說你沒叫他開口,他不能回應,還有你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絕非故意不回答。”當頭一陣臭罵,李怒趕緊縮回手,呐呐地代為解釋。

  咻……一片落葉飄落。

  呼……葉大姑娘忍耐中。

  嗯……她再忍。

  ……天哪!她為什麼要忍,這個殺千刀的傻子根本是要害她得內傷,暴斃而亡嘛。

  再也忍不下去的葉妍放聲一吼―“李承澤,你腦子擱在姥姥家呀!拿著雞毛當令箭,我要是一輩子不許你開口,你真打算當啞巴到死嗎?”傻也傻得有分寸,別傻到氣死人啊。

  相較她難掩的怒容,渾身散發拔山倒海的氣勢,低眉斂笑的李承澤倒是一臉平和,神情平靜地像沒什麼事發生,對耳邊的怒吼早已習以為常。

  他知道她對他不同,隻有他才能激起她的情緒、旁若無人的展現自我,若換成他人,她頂多回以兩句冷嘲熱諷,用鋒利如刃的口舌砍殺對方。“好,我準你開口,現在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不可有一絲隱瞞。”她忍著氣,試著用溫和的口氣與他交談。

  李承澤俊眸一抬,笑得如和煦春風。“妍兒要問我什麼?”

  其實他了然於心,知曉她所為何來,深藍眸光無聲的瞟了眼口風不緊的李怒,李怒隨即汗顏地垂下頭,不敢多言。

  不想讓她知道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這一路上的風險難以預料,他不願意她因此受到傷害,這是他所擔憂的。

  為此,他特別叮囑底下的人不得說漏嘴,能瞞且瞞,待他離府後她察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早在百裏之外,等待狐狸現身。

  可是他一片苦心全白費了,多嘴長舌之人走漏風聲,害他無法依之前周詳的計畫而行。

  “你要到燕家蠶坊巡視蠶兒吐絲情況和桑樹栽種一事是不是?”

  他假意低頭思索了一下,繼而揚眉一笑。“是呀,大哥說今年的蠶絲量多而且滑軟,他建議我去走一趟,除了巡視他們如何養蠶取絲,也可以觀察是否有其它商機。”

  “你不怕這又是他害人的把戲,將你引出李府再趁機殺害?”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猜得出,成天遊手好閑的大少爺肯定不安什麼好心。

  無非是想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妍兒,你想太多了,我看大哥是真的有心改過,他和遊掌櫃會與我同行,應該不會有事。”要是不出事他才會大感失望呢。

  “遊掌櫃……”那是誰呀?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地露出嫌惡神色。“那個人的風評也很糟,老愛在斤兩上做手腳,你幹麼和他合作:”

  媒人的差事便是與人說合做媒,小有名氣的葉妍算是人麵廣,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以布行和絹坊走得最勤,三天兩頭就得上商號和人套套交情。

  原因無他,不就是她得幫著新嫁娘采購嫁裳、布料,讓人家閨女風風光光地嫁出門。

  因此認識的人多了,難免會聽到一些商家的抱怨,個個苦不堪言的吃了遊掌櫃的暗虧,卻不敢上門討個公道,隻因他背後有李府當靠山,沒人敢為了被坑了點小錢而開罪商行龍頭―李家。

  “遊掌櫃算起來是李府遠親,爹在世前便與他往來密切,我看他幹得還不錯,沒想過要換人。”其實如果他不貪得無厭,枉顧李家商譽誠信,他會容許他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蛾眉一攏,葉妍輕哼了一聲。“他不可靠,快把他換掉。”

  “妍兒……”他失笑,為她專斷的語氣。

  “還有,這趟巡視之行不能去,我信不過大少爺。”他肯定居心不良,不知又設了什麼詭計要讓人死得無聲無息,屍骨無存。

  李承澤在心裏歎了口氣,苦笑著,他待會說出口的話肯定會引起她勃然大怒。

  “爹說,人不可言而無信,我已修書一封告訴他們抵達日期了,若是失約會有違誠信。”

  “……”她瞪著他,圓亮大眼布滿一簇簇火光。

  “妍兒,請你體諒,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他努力想著該如何說服她,希望她能諒解。

  “好。”

  “好?”他詫異,心中微浮不安。

  “我跟著你去。”

  沒她在一旁盯著,他準讓人騙得團團轉,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李承澤微怔,隨即有些急切地想勸她留下。“妍兒,你別跟著去湊熱鬧,這一路上又是山路,又是野道,十分辛苦,我不想你太累……”

  葉妍執拗地抽過他手中毫筆,沾上墨,朝他眉心畫上兩筆。“你以為要我在你靈堂上香比較好過嗎?”她氣得口不擇言。

  “我不會有事,我向你保證。”他苦笑地撫著她的發,任由她耍起小脾氣,在他臉上作畫。

  “一是讓我跟,二是我回我家,從此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幹。”她祭出最後的威脅王牌,不肯退讓。

  “你……唉,何必呢!待在府裏等我回來……”他忽地壓低聲音,用著兩人才聽得見的耳語低喃,“等我把事情解決了我們就成親,我不會讓你受到委屈。”

  性子拗起來的葉妍一把推開他,這傻子想用這樣的話安撫她嗎?“別忘了我是鳳陽城出名的媒婆,要把自己嫁掉輕而易舉,也許你趕得及喝我的喜酒。”

  “……”麵對如此強悍的恫嚇,頭疼的李承澤隻好低頭答應。

  因為他擔心她言出必行,在他為兩人的將來努力時,賭氣的拋下他另尋良人。

  她這一著棋下得狠,正中他最擔憂的弱點,她在他心中是無可取代的。

  ***

  燕海山莊

  為了讓心愛的女人能有個舒適的旅程,李承澤舍棄了日行千裏的快馬,改搭軟呢鋪成的寬大馬車,裏頭足以容納五六名大漢橫躺著比酒。

  李怒在前頭駕著車,李承澤和葉妍坐在車內,寬敞的座椅底下放置著保暖的毛毯,和幾籃糕餅甜點,以防她餓時可以取用,設想的相當周到。

  下過雨的地麵非常泥濘,挽挽車輪快速駛過,濺起一道道泥水,細雨綿綿中遠山顯得特別青翠,彷佛水洗過的世外桃源。少有舟車勞頓經驗的葉大姑娘出城不到三日,便飽受暈車之苦,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吃得少,吐得多,全身虛軟地躺在李承澤懷中,讓他既心疼又不舍,很想取消計劃,打道回府。

  但是隻差臨門一腳了,要是中途而廢,這樣的機會可能要等上一段時日。

  為了早日解決迫在眉梢的危機,他隻好先委屈她,隻要他順利的引蛇出洞,他們便可安枕無憂,不用時時擔心有人欲加害於他。

  相對他的運籌帷喔,另一輛馬車內的李承恩和遊鎮德也有他倆的算計,兩人笑得眉飛色舞,說著日後該如何花用李府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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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之二

燕家蠶坊就在前方,排行老七的燕海是一手建立起莊園的苗族子弟,他光是養蠶、賣蠶絲便日進鬥金,於是蓋了規模不下李府的“燕海山莊”,大夥兒都直接喊他燕七。

  葉妍乍見到山林之中,朱漆大門的豪奢,頓時咋舌的睜大眼,不敢相信養篡取絲也能賺大錢,成為當地的大戶人家。進了山莊,稍事休憩後,她才真正見識到蠶量的驚人,大開眼界。

  “請請請……請往這邊走,這邊便是養蠶的地方,一隻隻肥碩的蠶兒將吐出你要的生絲,瞧瞧牠們養得多肥呀―今年的絲量一定令你滿意。”

  代為解說的遊鎖德臉上堆滿笑,一副深感榮幸能為東家效力的模樣,一張臉笑嗬嗬的,好似有多歡迎他的蒞臨。

  而原本不想來,硬被逼著來的李承恩則滿臉不耐煩,意興闌珊地坐在煮蛹的台子上,一步也不肯移動地左顧右盼,想看看有什麼好玩事能讓他提振精神。

  “生絲?”

  “生絲是指未煮過的寞絲,較易斷裂,經滾水燙過後的熟絲韌性夠,也較為柔軟。”由於一萬隻蠶才抽得出約一匹布的絲量,因此價格昂貴。

  “那些蠶絲是否經過漂洗,我看它們細白如雪。”李承澤看著庫房堆放的蠶絲間,若織裁成衣必是極品。

  “二少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個中竅門,燕家的人不辭辛勞從深山挖了道渠溝,引進春融後的山泉水,才能洗出潔白無垢的真絲。”連他都覺得與有榮焉,不枉他費盡心思攀上這門親。遊鎮德是有目的地接近燕家,並以謙恭有禮的假象獲得燕老爺子的賞識,因此將愛女下嫁於他,達成他以較低廉的價格收購燕家蠶絲的目的。

  而他也擅用這層關係,積極的融入這兒的養蠶人家,以燕家為首的十來戶蠶農,幾乎都是經由他的手與鳳陽城李家牽上線,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因此他不想斷了和李府合作的這條財路。

  剝削蠶農,買進好絲卻佯稱劣品,硬是壓低買價,然後以少報多訛詐買家銀兩,這便是他做生意的手段,從中牟取可觀的暴利。

  欺上瞞下,賺取差價,豈能不富。

  “嗯!這絲的柿空媸遣淮恚衲晟瞎背⒌墓逼肪陀盟!比砣橢是幔吭笸腹猓潑烙皴詵善伲獠梢俊?br />
  遊鎮德喜出望外的直道謝。“二少爺是行家,手指一摸便知好壞,我代小舅子燕七感謝你的照顧,年年都藉由你發大財。”

  “不必言謝,互惠罷了,他養出好蠶,我才賣得出好貨,我們都是受益人。”。李承澤不藏私地說著讚揚,歡喜之色溢於表麵。

  “二少爺說得極是,我們互蒙其利,大家發財,嗬……嗬……”他笑得極為開懷,一臉能為妻舅家的蠶絲找到好買家而高興。

  但若仔細一瞧,會由他盈滿笑意的雙眼中找到一抹陰狠的冷芒。

  “我想看看紡娘如何將絲紡成……咦!妍兒,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白,額頭還微沁薄汗。

  “……好多的蛆……”一條條蠕動的白蛆,叫人見了作嘔。

  “什麼蛆?”哪來的蛆,放眼望去是可愛白胖的蠶兒,牠們努力地進食,養肥身軀好吐絲。

  葉妍搖著頭,捂唇,壓下反胃的感覺。

  “我想葉姑娘怕蠶吧,蛆和蠶十分相似,一向不受姑娘家喜愛。”通常嬌滴滴的姑娘們都怕蠶,少有見到它而不放聲尖叫的。

  經他一說,李承澤了悟地驚呼出聲。“妍兒怎麼不早說,瞧你嚇得嘴唇都發白了,我還當你天不怕,地不怕,膽大的連男人都汗顏呢。”原來她也有怕的東西。

  “少說風涼話,我……”一開口,她又想吐了,趕緊捂住嘴巴,別開眼睛不看肥滋滋的蠕蟲。

  如果她穿的衣裳全是由這些蟲吐的絲所製,那她寧可改穿質料較差的麻布,也不願有萬條蟲在身上鑽動的錯覺。

  葉妍被數不盡的蠶兒嚇著了,因噎廢食地嫌棄起上等絲綢。

  “我看先讓葉姑娘到外頭歇著吧,不用急著看完養蠶的過程。”假做好人的遊鎮德正愁沒借口將人請出蠶房,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好呀,好呀,裏麵悶得很,我待得都快昏頭了。”李承恩朝遊鎮德一使眼神,便率先走出。

  養蠶的地方其實離燕家主宅有段相當的距離,它位處半山腰,平時山嵐繚繞,有些霧氣但不濃厚,嵐色常漾著七彩光芒。

  通常蠶一碰到沾水的桑葉便會立即翻黑死亡,但吸飽了水霧的桑葉一經擦淨後,表麵不存一絲火氣,蠶兒吃了反而長得又快又肥,一個月內便可吐絲結繭,帶來驚人的豐厚利潤。

  “大哥,你什麼也沒見著,應該多待一會,學些見識日後才用得上。”李承澤好聲的跟大哥說,人因學習而學識豐富,增長見聞。

  “少囉唆,我還輪不到你來說教,你們愛瞧就瞧個過癮,我到附近兜兩圈,沒事不用找我。”哼,這傻子的死期到了,小鬼索魂的鐵鏈正等著他呢。

  其實越走越遠的李承恩是去安排殺手待命,他和遊鎮德收買了一批有案在身的亡命之徒,他們隻認銀子不認人,隻要出得起價錢,誰都可以成為刺下亡魂。

  “大哥……”唉,朽木不可雕也,他在心中為兄長的不知悔改而惋惜。

  “理那敗家子幹什麼,你能離他多遠就多遠,最好別碰頭。”一離開蠶房,葉妍的氣色整個便好了許多,說話聲音也朝氣十足。

  李承澤失笑地撫了撫她仍有些蒼白的麵頰。“妍兒,他終究是我兄長。”

  “會要你命的小人哪配得你稱兄道弟……”她小聲咕噥,大為不滿。

  他苦笑。“妍兒,喝口茶,別比我先累倒了。”

  她是為了他好,他全知曉,一心護他周全,可是他反而為她憂心,時時提心吊膽,唯恐她有個萬一遠遠望去,比人高一點的桑樹植滿半座山,依山壁而上,遇嵐氣而下探,滿滿一穀,叫人看了賞心悅目,不覺有何危險。

  結實暈暈的桑果有紅有黑,成串地垂掛在桑葉間,鮮豔欲滴地引人垂涎,尤其是入口的酸甜更是難以形容的滋味,齒間唾液泛流。

  遊鎮德別有用心地將兩人帶往山勢較高的坡地,陡峭的路麵滿是坑洞,靠近懸崖的桑園地形險峻萬分,他謊稱此處的風景幽美,登高遠眺,美不勝收,故意引他們走入險境。

  “對麵那條河叫塔塔木河,在本地的意思是通往仙居天河,每年有不少人溯河而上,為一探古老的仙人傳說。”

  這是事實,但他沒說的是,有些人卻自此失蹤了,去而不返。

  傳說,此河直通另一個世界,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什麼都有,也什麼都不虞匱乏,說著奇怪的話,住在奇怪的屋子,連穿的衣服也很奇怪。

  但這隻是傳說,沒人能證實。

  “天河?”李承澤看著這兒地勢奇險,峭壁光滑陡直毫無攀附之處,直覺的伸手將葉妍拉近身旁一些。

  “哎呀!瞧我胡塗的,竟然忘了拿隻竹籃來裝桑果,那果實的汁液一沾手不易洗淨,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回來替你們收屍。

  遊鎮德臉上的笑顏一轉身,換成了醯靡獾慕普┮跣Γ叩眉保換贗罰孟窀獻乓罌湍眉鋼恢窶骸?br />
  他走後,呼嘯的山風吹向桑林,發出詭異的沙沙聲,偌大的桑園中隻有早有防範的李承澤,以及毫不知情采著桑果的葉妍兩人,她正開心地偷食著將手指染成紫色的果實。

  “阿澤,你吃吃看,這果子很甜喔。”她故意挑了顆半紅半紫的桑果,放在他嘴邊要他一嚐味道。

  知道她的頑皮,李承澤張口一含,連同蔥白纖指一道含入口中。“嗯!果然美味。”

  “你……可惡,你一天不欺負人很難受嗎?”她臉漲紅,輕悴地抽回玉指。

  “我是在疼我的妍兒,隻有你才是我心中所係。”他眼底心裏隻容得下她一人。

  聽著動人情話,葉妍未喜,反而先蹙起秀眉。“這話誰教你說的,李怒嗎?”

  她以為這番話是經人指點,以一個傻子而言,哪說得出這些纏綿話語。

  “我不能是心有所感的說出心底話嗎?其實……”他倏地目光一利,射向東方。

  他本想趁此時說出他非真傻,好讓他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不是出自依賴,而是真心的喜愛,他愛她的心可昭日月。

  可是驟起的殺氣從四麵八方湧來,他神色一凜,將心愛之人護於身後,清澈朗目浮起一抹沉肅,看著一群來意不善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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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之一

多條人影在樹影中晃動,冷冽的劍芒反映在青綠葉片上,黑衣人疾行於鬆軟的泥土,踐踏出一個又一個的鞋印。

  “李承澤,納命來―”

  一名手持七環彎刀的黑衣人率先從濃密的樹後跳出,橫眉豎目、模樣凶狠,橫生的肥肉讓他看起來更為駭人。

  又是一動,一個個黑色人影陸續從林子間竄出,和先前的男子一般裝扮,全身黑如烏鴉,手中或刀或劍地將葉妍和李承澤緊緊包圍,兩人毫無脫逃的空隙。

  看來,這群來勢洶洶的殺手沒打算留他們活命。

  “是誰指使你們殺人的,至少讓我當個明白鬼。”李承澤虛以委蛇的拖延時間,暗送信號。一陣非常細微的梅香暗飄,除了身為女子的葉妍隱約聞到一股沁鼻香氣,刀口舔血的黑衣人一身血腥味,毫無感覺。

  “哼,少廢話,到地府問閻羅王吧!”

  殺氣驟起,淩厲招式毫不留情的齊發,數十把刀刃幾乎是同時出手,寒氣森森地直往他們揮下,不見猶豫。

  就在刀刺齊落的那一刹那,空中傳來蒼鷹曳長的尖嘯聲,好似點點流星劃過天際,數名紫袍青衣的男子由天而降,手中長劍鋒利懾人。

  “主子。”

  聲音宏亮一致,劍尖向外。

  “他們是……”被這陣仗嚇到的葉妍指著先後到來的黑衣人及紫袍青衣人,麵上有著慌亂和疑惑。“前者是來殺我們的,後者是奉命保護我們。”李承澤不疾不徐的說,神態自若。

  “奉誰的命?”太古怪了,好像有什麼環節被她遺漏了。

  “我。”話語一落,麵無表情的李喜驟然現身,手中沾了血的三尺青鋒可見已殺過人。

  “李怒?”他幾時也有這麼威風的一麵,冷靜沉著,跟之前判若兩人。

  “他是李喜,李怒的孿生兄弟。”同一個娘胎出生的親手足。

  “嘎!孿生……兄弟……”難怪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由於李怒的個性較為衝動,沉不住氣,怕他壞事的李承澤便將他安排在山莊中,沒讓他同行…

  小不忍則亂大謀,而李怒最大的缺點便是忍不住,凡事帶頭衝,不去想後果,有勇無謀。

  驀地,葉妍像想通某事的睜大眼,“等等,你早知道有埋伏?”

  李承澤僵了一下,輕轉過頭看她。“是的,我早已知道會有突襲行動。”

  “那你還來……”靈光忽地一現,盈亮水眸透出一絲愕然和驚怒,“你……你根本沒事是不是,你騙了我?!”

  “不,妍兒,我中毒一事並不假,至今身上仍餘毒未清,但是……”思緒是後來慢慢回複,不說是為了欺瞞有心人。

  刀光刺影已然開戰,兩方人馬在百畝桑園中打了起來,黑衣人招式狠厲,招招見血封喉,刀起劍落都帶著致人於死的狠勁,彷佛不把死當一回事的豁出去。

  亡命之徒沒有明天,刀下亡魂不知有多少,他們原本就心狠手辣,在沒有顧忌的情況下,更是殺紅了眼,全無留命的仁善。

  但青衣人也非省油的燈,看得出訓練有素,每一招式、每一動作都有如行雲流水,劍氣凜冽地一一還擊,身形快如雷電。

  對立的兩方人馬互有傷亡,黑衣人的數量雖多,但占上風的卻是青衣人,以少擊眾毫不費力。

  尤其是劍法精湛的李喜,以一擋十還遊刃有餘,雖然手臂上被劃了道口子,可是死在他劍下的人更多,很快地,屍橫遍野。

  眼看自己的人逐漸減少,一個個倒下,又急又慌的為首頭兒目光一沉,刀身一轉,銅環叮當作響,攻向這次要殺的主要目標―白發藍瞳的斯文男子。

  被數名黑衣人纏住的李喜無法分身救主,而其它青衣人也各有對手,難以在第一時間趕至,巨大危險一步步逼近。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看似文弱書生的李承澤反手一抽,一把寒鐵打造的青玉軟劍赫然在手,與葉妍腕間的寒玉紫玉鐲相互輝映。

  “該死,你會使劍!”為什麼沒人提起此事。

  為首的光頭大漢沒料到眼前的斯文男子會武,回身七環金刀用力一劈而下,剛硬的刀身竟出現裂痕,一分為二地被青玉軟劍截成兩段。

  他又氣又驚駭,心中的殺意更盛,麵對如此難纏的敵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兩人之間隻有一個人能活著。為了生存,他的出招更為毒辣,甚至卑劣地使出下流招式,在暗器淬毒。

  “妍兒,小心―”

  一隻手掌大小的流星鏢原本是射向傲然而立的李承澤,他是閃過了,但莫名刮起一陣狂風,鏢身偏離了幾寸,直直飛向站在一旁的葉妍眉心。

  李承澤見狀,奮不顧身的飛身一撲,將毫無武功的人兒護在身下,以身一擋,護她周全,流星鏢就這麼射入他的腰腹。

  “主子……”

  “二少爺……”李喜與其手下驚駭地一喊。

  “我沒事,顧好自己。”咬著牙,他忍痛地先穩定軍心。

  “沒事就別壓著我,你很重……咦!這是什麼,為何是黑色的……”濕稠黏手,味道像……血?

  飛快地解決擋路的黑衣人,李喜一見主子腰腹沁出黑血,迅速伸指點住他幾個大穴,避免毒行全身。

  是他的血,她的手上滿是他流出的血!“你……你不要嚇我,阿澤,這鏢上有毒對不對,你怎麼可以……可以……”

  “別擔心,一點小傷,我……我撐得住……”

  一隻流星鏢沒入他的腰際,他額頭沁著冷汗,咬著牙將它拔出。

  血量不多,但墨黑一片,沁得他腰間衣物也染成暗黑色,看來怵目驚心。

  他摸索著想拿腰袋裏的解毒藥瓶,卻在乍見她清淚雙流時停住,頓時心口一緊。

  “……誰要你救我,你要我怎麼還……明明不是傻子卻老是做傻事,你想要我心疼死嗎?”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撕裂開了。

  “妍兒……”他笑了,神色溫柔地撫著她蒼白臉龐。“怕還不了就用你一輩子來抵,我吃虧一點,娶你讓你管一輩子。”

  “那也要你能活得下來,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風涼話。”葉妍一邊抹淚,一邊氣呼呼的數落,心中比誰都焦急他的傷勢。

  “隻要我能活著,你願意嫁我為妻嗎?”他承認自己卑鄙,在危險之際強索她的承諾。

  “阿澤,你先止血好不好,我好怕……”葉妍淚流不止,很怕他忽然沒了氣息。

  在這生死關頭,她才赫然明白她有多愛他,即使他已有妻室,她仍然無法克製愛他的人,一心隻希望陪在他身邊,與他共度難關。

  “先回答我,不要讓我最後一個願望變成遺憾。”他說著說著,口中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其實吐出這口血是好的,表示他的功力足以將毒逼出,不需用到解毒丸,被點住的穴道已成功的阻止了毒素運行,黑血慢慢地變淡了,呈現暗紅。

  但是葉妍隻是尋常老百姓,並非江湖中人,哪曉得吐血是好事,她一看見腥黑的汙血,心慌地嚇掉了三魂七魄,抱著他的身又甭淅帷?br />
  “不許亂說話,你以前做太多壞事,一定會……一定會禍害遺千年……”她不停地哭,以為他快要死了。

  “妍兒……”李承澤也想哭了,看著她淚如斷線珍珠,紛紛滑落,他的心裏比誰都難受,“如果你答應嫁給我,我就算死了也會從閻羅寶殿衝回陽間,與你做一對白發夫妻。”

  “真的?”她淚眼婆娑。

  真的真的,快點頭吧!不要耽誤主子療傷。神情嚴肅的李喜差點要替未來的少夫人回話,突然,眼角餘光發現右後方銀光一閃,他迅速舉手擋下光頭黑衣人的另一把長爐,以十成十的力道將他逼退三步。

  “絕無虛言。”娶她為妻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渴望。

  含著淚,葉妍扶著他白發披散的頭。“想娶我就得活下來,我不接受冥婚。”

  “冥婚……”他眼角抽措了一下,哭笑不得,也隻有她想得出來,不過終於從她的口中得到允諾,他的內心滿是震撼和狂喜。

  終於……

  “主子,快運功吧。”李喜提醒著。

  正想情意纏綿的李承澤顧不得一訴情衷,立即盤腿運氣,將氣導向被封的奇經八脈,將流星鏢的毒逼出體外。

  運行一周天後,毒消氣散,他緩緩呼出一口氣,雙掌平放收勢。

  “本來就沒什麼事是吧!”眼眶裏還有殘存的淚珠,她問得很平靜。

  “我早說過不用擔心……”李承澤霍地一頓,察覺到她語氣的異樣。

  “你又騙我,這是第二回,你還有什麼瞞著我,一次說清楚,不要拿我當傻瓜耍。”他知道她有多害怕嗎?深恐他遭遇不測,就這麼離她而去。

  陽光灑在葉妍黑夜般的烏黑發絲,灑出點點金光,山穀中呼嘯的風抖動了桑葉片片,吹起她的衣衫,勾勒出她的絕美身形,玲瓏有致的柳腰纖細得彷佛一手即可盈握。若與姚霏霏相比,她絕非令人驚豔的絕世美女,但是此刻的她卻是美得不可方物,圓潤臉蛋透著粉色光澤,又圓又亮的眼眸宛若兩泓湖水,清澈地映照出她的純淨妍麗。

  “你不傻,我也不傻,這陣子你知道的事,我也了如指掌,一開始,我利用你的善良和熱心,避開了一樁陰謀,但是……”他目光如炬,清亮無惑。“我唯一的失算是愛上你,讓你成為我割舍不掉的弱點。”

  因此到後來他不得不瞞著她,因為以她的個性若知道真相,不是絕然而去,互不幹涉,便是過於積極的插手,置身於他所不願樂見的狂風暴雨中。

  欺瞞也是一種保護,她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李承恩和遊鎮德才不會將目標指向她。

  “我不喜歡別人騙我……”她哽咽地說道,鼻頭抽動著,既高興他沒變傻卻又覺得生氣,因為自己被他耍得團團轉。

  李承澤輕柔地擁著她的雙肩。“我了解,我保證以後絕不瞞你任何事。”

  她隻是淚眼盈眶的點頭,那抹真相大白的刺痛感仍留存在心間。

  “主子,人差不多被我們製伏了,該做何處理?”李喜身上帶著傷,但臉上並無表情。

  放眼一瞧,滿地是屍骸和哀號不斷的男人,鮮血染紅了泥土,翠綠桑葉上盡是一點一點飛濺開來的鮮紅,血味刺鼻。

  “死者就地掩埋,生者送交衙門,由縣太爺治罪……”以追查出幕後指使人。

  李承澤話說到一半,忽聽聞急杳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和其它手下麵上一凜,同時舉刺相向。

  “怎麼有股腥臭的血腥味,誰出了事……咦!你……鬼?”來者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李喜不屑的一撇嘴,收劍入鞘。“大白天見鬼,你果然光長個兒不長腦。”

  “李喜……”他不是死了嗎?

  來的人是李怒,他在山莊久候不著自家主子和葉妍,心裏很不踏實,老是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眼皮子跳個不停。於是他四下問人,四處找尋兩人的蹤影,就怕護主不周。找了一個多時辰仍找不到人,心急地想要拆房子時,剛好遊鎮德從外頭返回,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拎起他的衣領逼問。

  從他口中得知主子和葉妍正在桑園裏采果時,他雖鬆了一口氣,但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慌,於是匆匆忙忙地趕往園中與他們會合。

  哪知人尚未見到卻先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當下不安的撥開樹叢,揚聲一喝,沒想到竟會瞧見應該早已入土為安的孿生兄弟。

  “你為什麼沒死?”李怒震驚的大吼。

  “你沒死我怎麼能死?”李喜一臉悠哉地說著惡言。

  “你詛咒我早死,算什麼兄弟!”可惡,害他這幾年內疚得要死,以為他的死是他害的。

  “我沒當你是兄弟。”笨蠢如牛,認了有失顏麵。

  “你……李喜,你去死吧!”他用力一推,巴不得李喜滾回墳墓裏。

  “李怒,你還是一樣的毛躁,沒點長進。”他身形一閃,快速繞到李怒身後,足尖一點朝他臀部一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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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之二

其它受過精良訓練的青衣人早已將屍體掩埋,並將活著的亡命之徒悉數綁往衙門候審,偌大的桑園中隻剩下爭吵不休的李怒、李喜兄弟,以及生著悶氣的葉妍和猛陪不是,輕哄心上人的李承澤。

  “回府之後,我馬上登門提親,用八人大轎迎娶你入門。”她披著嫁裳的模樣一定楚楚動人,美若天仙。

  “不要。”她賭氣地一撇頭,還沒打算原諒他欺瞞她一事。

  “妍兒,你別和我嘔氣了,我知道全是我的錯,你是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要和我這小人一般計較。”心高氣傲的李承澤自貶為小人,以博佳人開懷。

  “我為什麼要嫁你,你騙我耶!”葉妍越想越不是滋味,心裏的悶火也越燒越大。

  “人以信為重,不可食言而肥!我騙你是因為你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我要保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身為男人的責任,就是要讓心愛的女人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嘟著小嘴兒,她仍有些埋怨。“我也想保護你呀!雖然有點不自量力,可是也是一股力量,像這樣被人蒙在鼓裏非常不好受。”她說得惱火,粉拳一握朝他臂上捶去。

  “妍兒……”他動容的緊摟著她,那一句“我也想保護你”沁入心窩,他心頭一暖,對她的愛意又加深了幾分。

  “你……你不要又想偷吻我,有人在……”雙腮緋紅的葉妍推著他,就怕別人瞧見了會取笑。

  “他們沒瞧見。”一說完,他低下頭,吻住那殷紅小口。

  是啦!是啦!他們什麼也沒看見,他們是瞎子。李怒兄弟相視一眼,心意相通的背過身,假意沒看到身後兩人的濃情蜜意。

  但是這一轉身,卻給了別人一個下手的機會,一道細微的聲響破空而來。“咦!那是什麼,有閃光……”

  是鳥嗎?“妍兒,專心點,不許分心。”沒嚐夠滋味的李承澤再度俯首,想一掬芳香甘津。

  但是他的頭才一靠近,葉妍忽然臉色大變地將他推開,“小心―”

  一枝長箭射插在土中搖晃了數下,他詫異地眯起藍色瞳眸,發絲飄然地遮去…
  是誰?是誰差點傷了他的妍兒!

  李承澤隻在乎葉妍的安危,見到她沒事時,他鬆了一口氣。

  “阿澤,你沒事吧!”

  葉妍正要走近他,哪知這時候,又有十幾枝箭飛來,箭箭射向兩人,她本能地往後連退好幾步,背靠著一棵百年老樹。

  亂箭齊發,分開了兩人,一個拚命地閃躲,一個奮力地劈空斬箭,不讓它們落於地麵。

  “李怒、李喜,擒下放箭人。”他高喝。

  “是。”兩道飛起又落下的身影一前一後飛向對麵山頭,利落的擒住數名在暗處放箭之人。

  原本事情到此,應該不會有意外發生,誰知做困獸之鬥的黑衣人竟欲引燃火藥,李喜及時奪下火藥往崖下一扔,轟然一聲,大地震動,烈焰衝天。

  “嘩!好大的火,真是可怕……”被這麼突然一震,葉妍差點站不住腳,連忙扶住山壁。

  “妍……妍兒…

  “瞧你緊張的,沒事啦!”她不解他為何緊張成這樣。

  “小心點,你後麵是斷崖……”他屏住氣息,朝她伸出長臂。

  “喔!斷崖……什麼,是斷崖啊”她驚訝地回過頭,差點嚇破膽。

  “不要往後看,妍兒,快到我身邊來……”湍急的水流聲滂沱入耳,像是怒吼的山獸。

  “……呃!好,我走……阿澤,你有沒有聽到一個怪聲音……”才走一步,葉妍驚慌的雙眸突地放大,是土石滑落,地裂聲清晰可聞。下了場雨的泥土特別容易鬆動,再加上適才的爆炸,負荷不了老樹重量的岩壁開始崩落,突出懸崖的一角筆直滑下。

  那抹藕白色衣衫原猶在眼前,一眨眼,竟伴隨老樹往下掉……

  “不,妍兒!”

  不敢置信的悲痛呼喊聲震動天地,麵容驚恐的李承澤趴伏在崖邊,拚命伸長手臂卻隻抓到從葉妍身上滑落的喜帕。

  他難以置信自己竟然遲了一步,眼睜睜看她由高處跌落,底下的塔塔木河波濤洶湧,他的妍兒在哪裏,沉入河底了嗎?

  不!她不能有事,他絕不允許她出事,她已經承諾一輩子不離開他,他還要看看她披上喜氣洋洋的嫁裳,一臉歡喜地嫁他為妻。

  雙手握成拳,李承澤如喪偶的灰狼,仰天悲號,他的心彷佛被切成兩半,一邊流的是血,一邊流的是淚。

  “妍兒,別怕,我來陪你,你等我。”既然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他的心死了,全身冷如三月寒霜,雙臂打直,正欲縱身一跳……

  “主子,別想不開,你要為妍姑娘保重身體。”李喜驚慌的拉住他左臂。

  “是呀!少爺,妍姑娘做了很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沒事,會平安地回到你身邊的。”臉色蒼白的李怒抱住他家少爺右臂,心駭不已。

  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下去,怎麼可能會沒事,忠心耿耿的兩兄弟隻能用不著邊際的話安慰主子,使盡氣力地將他拖離崖邊。

  山高水急,落崖之人豈有生還的可能性。

  從古至今,葬身天河的鬼魂不知凡幾,幾乎沒有人能毫發無傷地脫離險境,他們為葉妍的意外感到難過,忍不住鼻頭發酸。

  但是活著的人更重要,他們慶幸來得及阻止主子的為愛輕生,沒讓他真的隨伊人而去,讓痛心的遺憾再多添一起。

  “妍兒她……她是為了救我……”若非她用力推開他,此時的他早一箭穿心,魂歸西天。她用她的命換他的命啊!

  “妍姑娘她……她愛你,主子要節哀順變,別辜負她的用心……”蒼天太愛作弄有情人,不願見他們情係一生。

  “妍兒穿得少,她一定很冷,我不能放她一個人在河裏……”一想到心愛女子遍體鱗傷地躺在冰冷河水裏浮沉,李承澤紅了眼,發狂地甩掉兩人。

  “少爺,人死不能複生,你千萬別衝動……”好大的力氣,他快捉不住了。李喜一使眼色,跌出十尺外的李怒連忙爬起,擋在李承澤麵前。

  “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少爺不能輕言放棄,妍姑娘還等著你去救她。”希望渺茫,但總比絕望好。

  “妍兒等我去救她……”失去神采的眼眸驀地一揚,藍眸中多了一絲堅決。

  “李怒,立刻調派人手,全力搜尋妍兒的下落!”他會找到她,即使窮盡一生。

  “是。”

  “李喜,和我一同下崖尋人。”誰敢和他搶人,就算是閻王他也不讓。

  “是。”

  詭異難測的塔塔木河一如神秘的傳說,河水湍急、河道布滿尖石礫岩,危險重重,讓人幾乎無立足點,他們幾度差點跌落河中。

  日複一日,夜連著夜,李承澤動員了燕海山莊將近百人沿岸搜找,那河水依然流得飛快,半點影子也沒瞧見。

  葉妍就像平空消失一般,一隻繡鞋也沒找到,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李承澤變得憔悴,身形削瘦,萬念俱灰地失去了求生意誌。

  雖然他還活著,卻宛如行屍走肉,神色黯然地盯著手上的喜帕……無心再處置遊鎮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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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之一

“你、你說我家小姐失蹤了是什麼意思,你們把她怎麼了,快把小姐還給我、把小姐還給我,她不能有事,我們葉家隻剩小姐一人了……”連續搜索了十數日,人乏了,體力也用盡了,綿延三餘裏的塔塔木河,除了魚蝦外,沒見到任何比魚蝦還大的漂流物。

  凶多吉少,這是大夥兒心裏不敢說出口的話。

  李怒與李喜兩兄弟勸著主子回到了鳳陽城,免得主子終日坐在河邊,觸景傷情。

  人不見了,總要通知她家裏人一聲,讓人心裏有個數,不要再空等再也回不來的人。

  葉家人丁向來不旺,葉妍是碩果僅存的主人,一些常有往來的三叔公、七嬸婆等這些親戚雖是長輩,不過向來各家管各家的事,也不太管她家的事,所以一接到。消息也不知該做什麼才好。

  最後是服侍小姐的春草自告奮勇,代替葉家的人前來問個分明。

  “呃!那個……你不要哭啦!又不是家裏死了人,哭得像在奔喪……”

  說錯話的李怒臂上一疼,抬頭就見一隻淚眼婆掌的小母貓狠狠瞪他。

  “你這個惡人,你家才死人,我家小姐福大命大……可憐的小姐,你在哪兒,有沒有聽見春草在喊你……”

  哭得淅瀝嘩啦的春草,雙肩一上一下抽動著,眼睛因哭太久而腫成核桃大。

  “嗟!你怎麼咒人了,舌頭跟你家小姐一樣利,毒死人不償命。”他隻是喜歡擺擺威風,嚇嚇人而已,哪算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小姐……”一提到葉妍,春草又淚眼汪汪。“一定是你們害死我家小姐的,因為她不肯屈從當李府繡娘。”

  “天哪―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提起,我們二少爺早就打消聘她為繡娘的念頭,他們這陣子可要好得很。”除了少個名份外,兩人感情好得就像對夫妻一樣。直腸子的李怒雖然不知他們已有肌膚之親,做了夫妻間該做的事,但是看到兩人相處的情景,他猜也猜得到發生什麼事。

  姚霏霏名義上是李府的少夫人,但他心中反而認為葉妍才是當家主母,李承澤的態度明顯的連瞎子都看得見…

  “騙人,你少胡說了,我家小姐明明厭惡你家二少爺,哪有可能跟他好……”

  突然一隻細如白玉的柔芙搭放到她肩頭,她不以為意的揮開。“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家小姐交出來,我馬上到官府告你們謀財害命。”

  謀財害命?小家小戶的葉家哪及得上富甲一方的李府,光聽她那句可笑的話就覺得荒謬,真要謀財也要挑對人,起碼得像主子才有資格。

  “春草。”

  肩上又是一拍。

  “別煩啦!沒瞧見我在和人理論嗎?你……姓李的,不要把我家小姐藏起來,等官差大人來搜查,你們一個也跑不掉。”對啦!他姓李,但李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有一半都姓李,她喊哪一位呀!李怒不耐煩地挖挖耳朵,決定等她念到嘴酸再說。

  “春草,你嘴巴不累嗎?”她的口才快追上她家小姐了,滔滔不乜衽縵褯i。

  “都說別吵了聽不懂人話呀!你信不信我咬你……”她說到一半轉過身,頓時驚愕地睜大眼。

  “嘖!你這根春草膽子不小呀,連我也敢咬。”鼠膽養大了是吧,不把她放在眼裏。

  “可……可歆小姐?”她沒眼花吧!真是小姐的好友―喬可歆?

  “請喊她一聲段夫人。”冷冷的讓人打了個哆嗦的沉音一落,修長的黑影出現喬可歆身側。

  “段……段公子?”真的是他。

  “春草,你是嚇呆了還是裝做不認識我們,剛剛不是口才還好得很,怎麼現在舌頭給貓叼走了?”這丫頭還是傻裏傻氣的,沒半點長進。素腕一抬,輕撩雲絲,說話的女子麵容姣好,清麗妍人,一襲嫩紫色衣裳襯出她出塵的靈氣,恍若那乘風而來的瑤池仙子,翩然落至人間。

  而她身邊的男子更是讓人驚為天人,麵如冠玉,清揚朗秀,削瘦的身形不見槁色,反而更顯俊美,猶似濁世中一朵清蓮。

  若不是他的眼神過於冰冷,渾身充滿拒人於外的陰沉,讓人宛如置身冰窟般,仙人之名非他莫屬。

  春草看到來者怔仲了好一會兒,突然嘴一扁,對著兩人號啕大哭起來。

  “可歆小姐,段公子,你們要為我家小姐討回公道,他們殺了小姐還硬指稱她失蹤了,根本是天大的謊言,你們要幫春草……”不能讓她家小姐死得不明不白。

  “段夫人。”段名凝著臉糾正。

  但是哭得專心的春草哪理會他說什麼,她認識兩人時他們尚未成親,她也喊習慣了,改不了口。

  “可歆小姐,快叫他們把小姐交出來,不然你用毒針戳瞎他們雙眼!”見到熟人,她以為幫手到了,學自家主子搖起狠話。

  “我沒有毒針。”喬可歆好笑的回道。

  “呃,毒粉、啞巴粉總有吧!我們把他們全毒死、毒啞了,替小姐報仇。”

  喬可歆秀眉輕揚,撲哧笑出聲。“好個春草,你幾時變得這麼狠毒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小小年紀頗有大將之風,培養當個毒娘子也不錯。

  “可歆小姐……”她都快急死了,她還有閑情逸致開她玩笑。

  喬可歆清眸一轉,看向一臉戒備盯著他們瞧的李怒。“請你家主子出來一趟,就說名醫段名來訪。”

  段名輕哼一聲,不喜妻子拿他的名諱大做文章。

  “名醫段名?”好像在哪聽過。

  天下聞名的段名,他醫術高明到隻有他不救的人,沒有他救不了的人,即使人死了半日,他也有辦法和閻王搶人。

  可他這人生性怪僻,不論誰上門求醫一律視若無睹,隻醫皇室中人。她輕歎,搖搖蜂首,主子癡了,下人也跟著腦子不靈光,“我們有阿妍的消息,特來轉告。”

  “什麼,你知道妍姑娘的下落?”

  震驚極了的李怒哪敢多做逗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內堂,拉出正拿著葉妍繡了一半的喜帕,睹物思人的李二少。

  隻是當李承澤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大家都嚇了一大跳,原本清俊儒雅的他竟瘦了一大圈,好像披著一塊布的假人,兩隻空蕩蕩的袖子變得寬大、身形也單薄的駭人,麵目憔悴,不過短短數日卻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嘖嘖嘖!怎麼這麼邋遢,李府沒銀子了嗎?總要穿象樣點才好見客嘛。”喬可歆不改本色,直率的說。

  “李怒說你有事找我。”語氣低落的李承澤兩眼無神,有氣無力的敷衍來客。

  “要不是看在你和阿妍還有點緣份上,我才懶得插手管這件閑事。”交友不慎呀!她竟染上阿妍愛管閑事的毛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之言不假,喬可歆在內心感慨著。

  “妍兒?!”一聽到葉妍的閨名,李承澤黯然的異色瞳眸突然迸出光亮。

  “看你為她傷心難過成這副模樣,她也值得了。”姻緣門一開,紅鸞星一動,誰也跑不了。

  三世情緣,天生早已注定。

  “妍兒在哪裏?”他急迫地衝上前,欲抓住她的雙肩間。她身為妍兒的好友,得知她失蹤,臉上卻毫無傷痛之色,談笑自若的,她必定知道他心愛女子的去處。

  “不許碰我妻子。”.段名臉色難看,聲冷如霜,身形一移擋在妻子麵前。

  “吃什麼飛醋,他那樣子傷得了我嗎?不就是被愛砸到頭的傻子。”她是誰呀!需要他當成易碎的花瓶保護著嗎?

  我沒吃醋。段名滿臉惱意地橫娣妻子一眼,抵死不認自己醋勁大。

  喬可歆推開擋路的丈夫,笑盈盈說:“李少爺,用不著為阿妍憂心,她目前沒事,隻受了點輕傷,過些時日自會出現。”

  “什麼時候?”他追問。沒見到毫發無傷的人兒,他怎麼也難以安心。

  “時間到了就會回來。”不是她故弄玄虛,隻是天機本來就不該由她口中泄露。

  “時間……”李承澤哽著音,喉頭發澀。他不知道該不該聽信喬可歆的話,但至少她給了他一線希望。

  妍兒落崖的那一幕始終在他腦海裏徘徊不去,他伸手想捉,就是捉不住逐漸遠去的身影,他每天輾轉難眠,睜眼到天明,無法諒解自己連心愛的女人也救不了。

  無論是睜眼或是閉眼,如在眼前的含笑倩影是那麼清晰,他彷佛聽見她笑著說:“我沒事,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但是,笑影猶在,人卻不在了。

  他每每以為人就在他身邊,她的笑語不斷的在耳邊繚繞,他轉過身想捕捉,卻隻看到蕭瑟的落花,一片片飄落在地。

  妍兒,妍兒……他的妍兒,為什麼要救他呢!她不知道她比他的命還重要嗎?

  是的,她不知道,因為他來不及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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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之二

 “李公子,我家相公是一名醫者,讓他為你把把脈吧!”他的事也拖滿久了。

  好似知悉天下所有事的喬可歆神秘難測,笑容中帶著一絲保留,不冷不熱地和人閑話家常,其實,當初她在信中留言說會幫葉妍的事,並非醫治李承澤的傻病,而是在此時通知他葉妍尚在人世。因為用情至深的人難免想不開,雖非一心求死,但是若在為情所苦的折磨中,日漸消瘦,等葉妍回來時,說不定這人隻剩一息尚存,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你們就是妍兒為我尋訪的名醫?”李承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治好,他心裏隻惦著葉妍是否能平安回來。

  “伸出左手。”段名沉著臉,像是不情不願,被逼著為人看病。

  李承澤依言伸出手,但他並不是很在意結果,中毒至今,除了一剛開始頭腦混沌犯傻,以及後來性子變得溫和,臉上的表情藏不住心裏的想法外,他身子並無任何不適,一如常人。

  他不心急,倒有人緊張地為他發問。

  “怎麼樣,我家二少得了什麼病?”怎會在昏迷醒來後就變傻,任誰也找不出征兆。

  “沒病。”收回手的段名冷冷說道。

  “咦!”沒病?

  “他是中了南疆蠱毒。”

  “什麼,蠱……蠱毒?”那不是一種蟲子嗎?二少爺好端端的,怎會被人下了蠱?

  “能治嗎?”這答案出乎李承澤意料,他也想知道有幾成治愈的機會。

  “當然能治,”他是段名耶,隻要一出手,萬病皆除。“不過……”

  “不過什麼?”他問。

  “此蠱不傷身,取出不難,但是……”為了一勞永逸除掉那蠱蟲,必須投以一味藥引,然而那藥引具有劇毒,可能引發他失去所有記憶的後遺症,他雖是名醫,但也有他難以預料的意外,人的腦子比治病解毒還難控製。

  聞言,李承澤眉頭微微一擰,略微思忖了一下。“如果不傷身,不治也罷,我覺得現在這樣子沒什麼不好。”

  “二少爺……”他真想將蠱毒留在身體…

  “你不後悔?”段名冷然的眸中多了一絲興味,欣賞起他的癡情。

  “絕不。”若是治好蠱毒卻忘了妍兒,他寧可以身喂蠱。

  果然是真性情男子,值得他費心。“既然你不肯醫治,那我們夫婦倆就此告辭。”

  咦!要走了嗎?愣在當場的春草不知該離開,還是繼續討人,她豆大的淚珠掛在眼眶,要掉不掉地讓人看了好笑。

  “還不走,想賴在人家家裏吃糧呀!”這笨丫頭,一點也不開竅。

  “可歆小姐,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

  春草急呼呼的跟著喬可歆走了,原本烘鬧的嘈雜聲也平靜了許多。

  麵容憔悴消瘦的李承澤目光深沉,眉宇問浮起果決的冷意,幹裂失了光澤的唇一掀。

  “李怒,傳令下去,各商行從今日起停止營運,不準再有買賣。”

  “咦?”妍姑娘沒死,最高興的莫過於二少爺,他怎麼沒力圖振作,反而還結束營運啊?

  “就說我無心經營,準備變賣家產,全家移居塞外。”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不能再姑息養奸,任由他人傷害他最重要的人。

  誰傷了他的妍兒,誰就該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圖謀李家財產,他就偏讓他們一毛都得不到。

  “什麼們”他們要搬到黃沙漫漫的塞外?

  ***

  此時,葉妍昏昏沉沉地像從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中醒來,她猶記得身子往下墜落的驚駭感,刺耳刮人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她死了嗎?

  嗬,應該是死了吧!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哪有不死的道理,就算她仍眷戀著人世間的某個人,但她也回不去了。

  隻是,死了也會痛嗎?

  為什麼她的心還是一樣痛,因想起那個人而難忍心酸,想陪在他身邊,聽他說傻氣的話,看他聚精會神審閱賬本的模樣。

  可是她死了,再也看不到她愛的人,遠遠地離開了他,人鬼各一方。

  她還來不及跟他說,她好愛好愛他……

  好痛,好痛,她的心快要裂開了,要是能再活一回,她想

  咦!迎麵而來的是牛頭馬麵拘魂使者嗎?怎麼有男有女,還長得那麼奇怪,金頭發綠眼睛的好嚇人……而且地府的服裝怎麼這麼傷風敗俗呃,奇裝異服,不但露出手臂還有長長的兩條腿……

  突然,一個方方黑黑的大框亮了起來,裏頭有人影,還傳出駭人的嘶吼聲,葉妍驚駭地跳了起來,抱住身子,神色惶恐的盯著,難道那是……閻王的審判鏡?

  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她來的地府怎麼跟說書人講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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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之一

 在李承澤有心的布局下,姚霏霏有孕在身一事終於東窗事發了,她小腹微隆地被拖到李夫人麵前,休書一封成了下堂婦。可是她仍貪戀富貴,死也不肯離開,揚言李府的人若再逼她,她就一頭撞死在石柱上,死後變成厲鬼繼續糾纏李家。

  她還指天立地的發誓腹中孩子是李家骨肉,絕無虛假,否則必遭天打雷劈。

  當然沒人相信她這番話,一個從未和丈夫同房的女子,哪可能懷有李家少主,明明懷的是孽種,還敢亂栽贓,簡直恬不知恥。

  剛好從小妾處尋歡回來的李承恩打眾人眼前經過,以為老天垂憐的姚霏霏趕緊捉住最後一絲機會,坦然地供出孩子的爹是誰。哪知李承恩橫了心,翻臉不認人,一腳將她踢開。

  兩頭空的姚霏霏一時氣不過的說出了真相,原來他們在燕海山莊遭到弓箭手的突襲是出自她的安排,她知道李府兩兄弟都在燕家蠶坊,因此買凶誅殺,坐收漁人之利。

  可想而知,她的下場絕好不到哪去,不等主子吩咐,李怒便怒不可遏的將人丟出府外,任憑她敲碎了雙手也拒不開門。

  終於,李府沒有了少夫人。

  “妍兒,你在哪裏,為什麼還不回來。”

  披散著一頭白發的李承澤麵容憔悴,滿臉青髭不修邊幅,神色黯然的望著院子裏的梧桐樹,思念著不在身邊的那個人,獨自神傷。

  為了揪住心機深沉、詭計多端的遊鎮德,他謊稱要收起李家所有布行、繡坊,清算李府的家業和土地,打算移居塞外,不再回到傷心地。

  哀莫大於心死,摯愛的人已不在人世,他還留下來幹什麼。

  原本所有人都不相信,持著觀望態度,但見到李家商行果真紛紛關門,不再營運,大驚失色的遊鎮德因斷了財路而慌張不已,蠢蠢欲動地想做最後一次的了結。

  枯等不到心愛女子的李承澤夜夜興歎,難以入眠,對著無人的庭院訴說滿腹情意,盼伊人早日歸來,永結同心再不分離。

  “妍兒,別讓我擔心了,快點回來……妍兒,我好想你,想念你的笑語,想念你生氣擦腰念著我的模樣…

  梧桐樹的另一端,有棵剛種下不久的小樹苗,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狀似女子的形體,那物事動了一下,微微發出幼貓似的呻吟聲。

  聲音雖微弱,但習武之人耳力相當敏銳,乍聞呻吟聲,原本神情頹然的李承澤驀地僵直身子,“妍兒?”

  等了許久,不見回音,苦笑的嘴角多了抹澀然,暗嘲自己太過想念芳蹤已杳的心上人,才會神智模糊,以為她聽見他的呼喚,終於肯回到他身邊。

  他已經習慣了失望,等待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幽然地歎了口氣,飄零的落花緩緩落在肩上,他的心緒糾結…
  “……阿澤?”

  地上一團蠕動的人形站了起來,渾身酸痛的舒展四肢,穿著一身奇裝異服的葉妍睜開茫然的眼,不知身在何處。

  直到見到不遠處那個熟悉的削瘦身影,訝異的以為他也跟她一樣掉到一千多年後的時空。

  不對啊,眼前的景物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是李府的後院……但她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走在路上撞到頭的緣故……

  “妍兒?”害怕是幻覺,李承澤轉過身,情緒激動地緊緊握住拳,輕喃出聲。

  “咦!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不是在作夢……噢!好疼。”她按著頭上的腫包,吃痛的輕呼。

  那日,她以為自己死掉到了地府,可是那兩個也被她嚇得不輕的奇裝異服男女一直跟她說,她還活著,隻是掉到了他們的貨車上,人沒事……三人雞同鴨講半天,才知道,她跌落“天河”後,竟來到了一千多年後,一個叫“台灣”的地方,而且那個方方的大框不是閻王的審判鏡,而是一種叫“液晶電視”的玩意兒。

  救了她的女孩叫施星予,而那個金發綠眼、人高馬大,全身毛茸茸像隻熊的男人叫喬治,他們相信她的說詞,也同意收留她,而且好心地要幫她找回古代的方式,讓她能順利回到自己的世界。

  相處之後,她發現施星予和她一樣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女,兩人的個性十分相近,又都熱心助人,因此結交成好友。

  就在她到現代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她收到施星予給她的相片和從婚紗上剪下的一小塊布,她想念起遠在古代,她心心念念的愛人,於是心情低落地往外走。

  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她好像聽到李承澤在喊她的名字。

  她驚訝得四處尋找聲音來源,卻一不小心一頭撞上路旁一棵外觀奇特的老樹,痛得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怎麼了怎麼了,妍兒,你哪裏疼?”李承澤心急地想一探究竟,連忙走近了幾步,卻又擔心是一場夢,樹後頭的那人並非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沒事沒事,撞到頭而已……”葉妍見到他高興地說不出話來,眼中含著淚。她撫著樹身,不敢相信她竟然撞到了樹就回到原來的時代,那熟悉的風聲、令人懷念的氣味,還有令她放不下,也忘不了的人。

  她愛的人呀!原來分離是這麼痛,椎心刺骨,她每天都想著再見他一麵,親口告訴他,今生今世隻願是他的妻,永不分離。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心好痛……”要不是喬可歆一再保證,他早已尾隨她而去,朝帶走她的塔塔木河裏躍身一跳。

  “我也不好過啊,我好想你……”豆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滑下臉龐。

  “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他走近她,顫抖的手急切的摸上她溫熱、圓嫩的臉蛋,她是真的,不是他午夜夢回時的幻想,他衷心感謝老天的慈悲成全,沒讓他的祈求落空。

  “我也想呀!可是……身不由己嘛!”葉妍嘟起嘴,撒著嬌。

  那個世界是她陌生的,所接觸的人事物和她既有的認知完全不同,什麼四輪傳動的車子,什麼一卡在手通行無阻,她完全不懂。雖然她很努力想去適應,但是始終格格不入,她看到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草地小得可憐,連空氣味道聞起來都酸酸的,令人想落淚。

  聽著她嬌瞋嗓音,李承澤總算露出消失月餘的笑顏。“妍兒,我忘了告訴你,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妻子,這一生若無你的相伴,了無生趣,你是那個把我從冷酷深淵中拉出的小菩薩,我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

  “阿澤……”她動容地抽噎,哭得梨花帶淚。“我、我也一樣,我隻要你當我的夫婿,不論我走了多遠,一定會回到你身側,你心如我心,盤石不移。”

  梧桐樹下,係著兩顆為彼此悸動的心,兩人相擁,傳送著綿綿愛戀,以及不悔的執著,讓老樹新苗見證他倆的深情。

  “啊,阿澤,你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變得這麼消瘦又長滿胡確?”葉妍倚在他的懷裏,回過神後,又急又心疼的問:“你的傷呢?好了嗎?是不是又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傷害你……唔……唔……”他在幹什麼,沒瞧見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瞧著她嘮嘮叨叨的小嘴兒吐出關心話語,始終不變的熱心熱腸為他焦急著,李承澤再也忍不住心中渴望,頭一低,吻住了令人心暖的嫣紅櫻唇。她讓他等得太久了,等得他失去耐性。雖然才短短的一個月,他卻度日如年,每一天、每一刻都飽受失去她的折磨,恨不得時間可以倒流,回到她墜崖的那一日。

  如果能讓他選擇的話,他會放棄引蛇出洞的計劃,讓她不用經曆那場驚心動魄的驚險,安穩地待在沒有刀光血影的地方。

  “等一下,等一下,你又想做什麼,別一見到女人就發情。”他不能稍微克製嗎?活像幾千年沒抱過女人似的。

  “……這是什麼衣服,為什麼有解不開的扣子……”怪9盅模祝揮欣塚從幸慌擰ぷ櫻?br />
  李承澤愕然地盯著眼前從未見過的服飾,直到他情狂難忍地想憐惜他的小女人,這才發現怪異處,她的衣物並非時下女子的穿著。

  這太奇怪了,她莫名其妙的消失,又毫無預警的出現,這段期間她去了那裏,為何他遍尋不著,彷佛消失在世上。

  “不要扯啦!這叫拉煉,還有這是長袖襯衫和長裙,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遮住手腳的……”嘶一聲,她口中的襯衫被撕成兩半,翩然落地。

  “這是……”李承澤猛抽口氣,瞪大了蔚藍的瞳眸。

  葉妍羞赧地以手遮住豐盈雙峰。“哎呀,不要看啦!人家會難為情。”

  “妍兒,別遮,讓我瞧個清楚。”他兩眼睜大,似驚訝似崇敬地看著她高聳飽滿的雪峰。

  “別在這裏,要是有人經過……”

  她話尾未落,李承澤便從善如流,身形一閃像是呼嘯而過的狂風,掃落枯葉無數,飛快地將懷中人兒抱入房中,隨即身一覆,壓上玲瓏嬌軀。

  “妍兒,你好美……”像一尊白玉觀音,散發著瑩白光澤。

  “阿澤,別亂扯啦!後頭可以解開,你不要弄壞了,我隻有這件調整型內衣……”啊!壞了?

  望著被他扯破的兩塊半圓形布料,葉妍心裏在滴血,那是在另一個時空,少數深受她喜愛的物品,卻被他無情的毀了。好心痛呐!在施星予的世界,除了巴掌大的棉花墊布外,“胸罩”是她的最愛啦!

  對了,他們把那棉花墊布叫做什麼衛生棉棉的,是那時代的女子葵水一來的必備用品。

  “不,你隻有我。”

  情狂難耐的李承澤不急著追問她失蹤期間所發生的事,他隻想確確實實地擁有她,藉由身體的譴卷證實這一切不是夢,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思之若狂的幻影。

  像是怕極了再一次失去摯愛的人兒,他一次又一次的激狂需索,不肯放過每一寸雪膚玉肌,嬌嫩玉胴布滿了歡愛痕跡。

  許久許久之後,空虛的身心終於被填滿,一聲粗喘,他終於甘心地趴伏在飽受蹂蹣的嬌軀上,輕吻那汗濕的月眉。

  不過兩人都累了,沒力氣再開口說一句話,虛軟的身子像找到最後的歸處,彼此糾纏,在滿足中沉沉睡去,直到一夜過去。

  “什麼,少夫人被休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

  “嗯?你喊她什麼!”李承澤不快地輕咬她嫩白纖指,故做惱意。

  葉妍回以一瞪,作勢要咬他一口做為報複。“好歹是我做的媒,總要關心一下嘛!她一個懷孕的女人能到哪裏去呢?”

  雖說姚霏霏做得過份些,可是孩子是無辜的,總不能跟著大人顛沛流離,吃苦受罪。

  “這點你不用操心,她又用她的美色勾搭上城西大戶的劉老爺,成為他第八房妾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若不心存歹念,至少他會安排她的去處,讓她的生活不虞匱乏,隻可惜……

  “什麼,劉老爺不是快六十了,他孫子都比少夫……姚霏霏大上一、兩歲。”

  她居然肯委身下嫁,不在乎對方行將就木?

  “走投無路時,還由得她挑剔嗎?”他目光微冷,指腹輕撫著她的光滑雪背。這倒是,紅杏出牆還懷了個野種,任誰都輕賤。

  “對了,害你的人揪出來了嗎?還有段名回來了沒,你身上的毒……”

  葉妍覺得最該死的是李承恩那夥人,連自家人都想害,要是沒有得到報應才叫老天無眼。

  “段大夫診斷過了,他說我中的是蠱毒。”難怪一般大夫找不到病因,蠱毒是毒,卻也不是毒。

  “什麼,蠱毒?!”葉妍驚得跳起來,滑落的被褥蓋不住旖旎春光,美好的景色盡入一雙幽暗的異色瞳眸。

  “別緊張,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笑道,十分享受眼前的“美景”

  “什麼沒事,趕快叫他過來,把你的蠱毒治一治……噫!搖頭是什麼意思,他已經把你治好了?”不愧是名醫,一出手便能斷生死。

  “沒必要。”

  蛾眉一顰。“沒必要?”什麼意思?

  “解了蠱毒的後遺症是我可能會丟了所有的記憶,也就是我可能忘了你,我不願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寧可失去生命也不能沒有她。

  “阿澤……”他怎麼老是想到她,這份情債重得讓她好想哭。

  “不要緊,段大夫說這蠱留在體內不傷身,不取出也無妨。”既然不傷及人命又何必冒險,這是他的選擇。

  “是這樣嗎?”葉妍稍稍的放下心。

  “倒是你,說說看這段日子你有什麼奇遇,尤其那件包不住你豐腴胸脯的布料是什麼,哪天做幾件來試試……”

  “啊!淫魔,你是采花大盜,居然對姑娘家的肚兜感興趣,我告訴你……”

  葉妍笑著跟他說起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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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之二

黑夜。

  失去金援的李承恩,以及被斷了財路的遊鎮德已經沒有多餘的銀兩再聘請殺手,由於幾次藉由他人之手卻都失敗,兩人商量後,決定自行下手。

  於是他們以餞行為由設下鴻門宴,在李承澤的杯子裏抹上劇毒,而酒本身無毒,他們胱籌交錯,熱絡的共飲一壺酒,祝他一路好走,不再為情傷神。

  是呀!一路好走,最好走到黃泉路上,從此人鬼殊途,再也不相見,李府的財產就由他們二人瓜分。

  早已得知兩人陰謀的李承澤假意配合,酒一入肚便做出不適的神情,以內力逼出汗水,彷佛中毒一般腹絞劇痛。

  以為詭計得逞的李承恩和遊鎮德喜不自勝,不再掩飾的露出猙獰麵目,當他仍是傻子般的大肆嘲弄,甚至咒他早死,不要再留戀人間。

  “總算可以除掉你這顆絆腳石,你礙著我的路,早該被移開了。”李承恩高興的說,這傻子活著礙事,從以前就讓他很不舒坦。

  “為什麼,我們是親手足,為何你要下此毒手?”心痛萬分的李承澤悲切的問,眼中仍有盼他回頭的些微希望。

  “你還敢問為什麼,這些年我有哪個地方不如你,就因為我是小妾所生,爹的眼光從來不放在我身上,他眼中隻有元配妻子所生的你,把你當成寶一樣的栽培,卻無視我的存在,你要我怎麼不怨、不妒、不恨。”在李家,他根本是一條多餘的狗,養著他是因為不缺這口飯。

  他的娘親並不受寵,一生下他後便遭到丈夫冷落,雖然她一生要強蠻橫,可惜在地位階層鮮明的李府,妾室的身分隻比服侍人的奴婢高一些,說出的話一點份量也沒有,對他的前途毫無幫助。

  一提起過往,李承恩就恨得牙癢癢,不甘和僧恨一湧而上,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要是長年無孕的大娘未生下一子,那麼他和他娘便會受到重視,會被嗬護有加,誰還敢瞧不起他們母子。

  偏偏多了個李承澤,硬是搶走他該有的風光,打他一出生,他這應該受寵的長子便被打入冷宮,再也沒有享受過一日天倫之樂。這是誰造成的,還不是高高在上的二少爺?他居然問得出口…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也許爹對你是有幾分疏忽,可是該你的他從未少過,讓你不愁生活啊。”他過的日子衣食無虞,比起一般人好得太多,隻可惜他貪得無厭,認為所有人都虧待他。

  李府能有今日的榮景不隻是先人餘蔭,若不懂守成,隻知奢糜玩樂,一樣會坐吃山空。

  “少說大道理教訓我,你永遠也不知道遭到親人漠視的感覺,那種需要人肯定的孤寂和落寞,是你無法感受的。”他才應該是爹眼裏的驕傲,而非眼前這個白發藍瞳、似人非人的妖孽!

  可惜後來她無法接受一夫多妻的婚姻製度,便在產下一子後隨父返國,從此斷了音訊。這些都記載在李府的族譜中,因此李承澤的白發藍眸並非妖魔附身,李老爺也從未懷疑他非親生子,一落地便備受疼愛。

  “大哥……”他真有那麼多怨恨嗎?

  “別再假惺惺的喊我大哥!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老實的告訴你,你會變傻也是我下的蠱毒,可惜沒毒死你隻把你毒傻了……”老天不會一直幫他,也該換人轉轉運。

  李承恩眼見他將死,李家龐大財富即將到手,便得意忘形地把和姚霏霏的醜事也一並說出,連同他們原本合計在新婚夜害死他的計謀也毫不保留的說出,口沬橫飛地道盡此時的快意。

  不過心思較縝密的遊鎮德不像李承恩一般大放厥詞,他總覺得事情順利得太詭異,似乎有雙冷冽的眼始終盯著他的後背,讓他不太放心。

  “夠了,別說太多,有些事就讓它永沉湖底,不用說得太白。”為什麼他背脊發冷,有股寒顫感?

  李承恩悴了一口。“怕什麼,死人還會開口喊冤嗎?讓他當個明白鬼有何不可,連同燕海山莊的黑衣人也是我們收買的殺手,就是要殺你,可惜……”李承恩話說到一半,桌上的油燈忽地晃了一下,一陣陰氣森森的冷風從屋外灌入,原本平靜的樹影突然劇烈的搖動,拍打窗欞。

  驀地,一道長發披散的女子身影在窗外來來回回飄著。

  “就是你們害死我的,你們還我命來……”拉長的回音回蕩在空寂的風中。

  “你……你是誰……”

  作惡多端的惡人通常無膽,心中有鬼,不隻李承恩嚇得直打顫,連一向冷靜深沉的遊鎮德也白了臉,瞬間手腳冰冷。

  “聽不出我是誰嗎?你們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連摔下懸崖,粉身碎骨的我是誰也不曉得,你們好可惡呀!”尖細十指往前一戳,顯示出“亡者”有多憤怒。

  “不……不是我害死你,是……是他說斬草要除根,不能留下你……”怕女鬼索魂的李承恩忙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顫抖的指著遊鎮德。

  “是你……”女鬼一轉向,點向主謀。

  遊鎮德眼一眯,故做鎮靜。“大少爺這話說差了,我不過是替人跑腿的小嘍囉,沒有你的同意我哪敢自作主張,何況二少爺一死,你是最大的受益者,與我何幹。”

  “原來你才是……”幽幽的鬼聲再度轉向快嚇死的李承恩,似要拿他抵命。

  “不、不是,不是我!全是他煽動我的,我隻要李家財產而已,沒想過要害死人。”他趕緊撇清。

  女鬼不耐煩地擺動雪白長袍。“我不管是誰害死我,我在懸崖底下好冷好冷,河水衝刷我的屍骸,我要‘一個’伴來陪我,你們誰要來……嗚嗚嗚……”

  “他!”

  “他!”

  一聽到令人寒毛直豎的鬼哭聲,兩人互相推諉,指著對方才是該死之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隻想保全自己。

  畢竟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誰願意一命嗚呼,沒法在人間享福。

  “哎呀!笨死了,你踩到我的裙子,我怎麼飛得起來。”窗外傳來一聲嬌脆的喝斥,原本以為女鬼討命,必死無疑的李承恩、遊鎮德驀地怔住,神色由驚懼轉為狐疑,瞪大雙眼往外看。掉下懸崖的葉妍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河水湍急危峻,身懷武功的大男人都死於非命,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但那清脆的嗓音確是為她所有,而且聲亮有力,充滿精神,怎會是一個已死之人才有的縹緲虛聲。

  答案很快地在他們眼前揭曉了。

  “沒見過女鬼呀!一個個壞事做盡、害人無數,怎麼還沒得到報應,活著害更多的人嗎?”葉妍忍不住呸了兩人一口痰。

  “你……你沒死?”

  望著攀窗而入、穿著白袍的女人,兩雙震驚的眼珠子幾乎睜得快凸出眼眶。

  “你們沒死,我怎麼好意思先去等你們,看看你們誰的罪孽深重就先送他下地府吧!”她戳,她戳,她戳戳戳……

  玩上癮的葉妍做出鬼戳人的動作,裝了假指片的十指一戳一縮,一戳一縮的。

  “你明明掉下去了……”怎會死而複活?

  “我命大呀,老天保佑我咩,他說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人,若未繩之於法、得到報應,祖這個老天爺也白做了,要我代替訑懲罰你們這些心狠手辣的大壞蛋!”

  “你騙了我們……”不對,她沒死,那也就表示他們……中計了?

  腦筋轉得快的遊鎮德立即察覺有異,他飛快地轉過身,看向應該中毒身亡的李承澤。

  “妍兒,別玩了,把指甲卸下來,小心戳到自己。”這玩性還真叫人拿她沒轍。本來沒有裝鬼嚇人這段安排,但是失蹤月餘歸來的葉妍很不甘心,她掉落懸崖的驚恐餘悸猶存…

  寵她如命的李二少當然沒第二句話,她想做什麼就由她去,還剪下兩撮白發給她貼在頰邊,加強陰氣迫人的驚悚感。

  而他要做的,不過是假裝中毒,讓人頓失戒心。

  “你……你沒中毒?”驚喊出聲的李承恩跌坐在地,駭然地看著自家兄弟抹去唇畔黑色的毒血。

  “你真那麼希望我死嗎?”幽然一歎,飽含著失望。

  “你不死,我永遠也沒有出頭的一天,你為什麼不死!”他不該活著爭走他的一切。

  “難道非要鬧到親者痛仇者快、家破人亡你才稱心?”他到底在想什麼,橫豎是一家人,何必趕盡殺絕。

  “對,隻要你死了,李家的財產就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跟我爭,跟我搶,全都屬於我。”金銀珠寶垂手可得呀!就差那麼一步。

  “就算你全部拿走也留不住,以你好高騖遠,短視近利的心性,給你再多的錢財也枉然,你依然會在一年內敗光。”不知珍惜的人隻會一再落空。

  “那又如何,家產在我手中敗光了我也高興,至少你也兩手空空,看爹再怎麼偏袒你。”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擁有,這樣至少他還甘心點。

  反正沒人指望他長進,全都睜大眼睛看他失敗。

  “把自己逼到絕境又能得到什麼,你要我怎麼饒恕你?”李承澤搖搖頭,親者痛仇者快,他的路越走越偏了。

  李承恩毫不在乎的揚起下顎。“少說廢話,你能拿我怎樣,難不成要我賠命不成?”

  他一副誰也拿他沒轍的模樣,老神在在的挑眉一睨,既然李承澤人沒死還活得好好的,拿什麼要他伏首認罪。

  “將你送官嚴辦。”這是釜底抽薪的唯一辦法。

  “什麼?”

  李承恩還想耍狠,可是手臂都還沒舉起來,數名官差突然大陣仗的走入房內,意欲拘捕犯罪之人。

  他和遊鎮德哪有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他們互使眼神,衝向官差做困獸之鬥,李承恩趁其不備奪下其中一人的配刀跑出屋子。

  他仍認為自己沒錯,是老天不幫他,刀子一舉高就想砍殺礙事的人。

  殊知,一道天雷轟然而起,直劈向高舉向天的刀尖,他整個人一陣顫抖,隨即焦黑一身,倒地不起。

  什麼怨,什麼恨都沒了,他應了自己對姚霏霏所起的誓,死於雷擊之下。

  而遊鎮德也因為脫逃不及,被兩名官差壓倒在地,臉色灰敗地再也無法加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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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7 10:49:15
第二十章之一

 “我說咱們這位俊逸挺拔,卓爾不凡的李二少爺,你今兒個看來特別有精神,紅光滿麵,近日會有意想不到的喜事臨門,你得早做準備……”被說的一頭霧水的李承澤有幾分納悶,怔愕地望著一大早就搶著打水,端著洗臉水出現在他房裏的可人兒,她盈盈笑眸端詳了他許久,令人十分不安。

  她是吃錯藥了嗎?還是撞傷了腦子,怎麼突然變了個人。

  可那雙盈亮的水眸仍是那麼有神,口齒依然伶俐,每句話裏都帶著話,讓人猜得心慌。

  “妍兒,你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不嫁我沒關係,不要硬撐,早點把病治好讓我安心。”她的反常讓人好生憂心。遲遲未能迎娶心上人的李承澤並未因此生惱,反而更有耐心,更和顏悅色的想用赤誠之心打動她。他對她隻有更好,更以她為主,總是默默縱容其言行,早起幫她添衣,晚涼便親手送上薑汁桂圓茶,不因兩人感情來逼迫她快做決定。

  李家商號打算歇業的傳聞在鋪子重新開張時打破了,雖然不少同業大失所望,但是更多的客人回流,讓布行和繡坊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個月內李家又多開了二十多間鋪子。

  “誰說沒關係,我一定要嫁……呃!我是說二少爺年少有為,才氣過人,又生得龍眉鳳目,公卿之相,所以我想……”

  “妍兒,你真的不去看看大夫嗎?你的嘴角一直在抽措,眼皮跳呀跳的,不會是身染惡疾吧?”他從沒見過她這樣……等等,她似乎在做某件事時,心情異常興奮。

  奇怪,怎麼一時想不出是什麼事呢?

  “嗟!你才身染惡疾,我好端端地,你幹麼詛咒我……”話一出口,她微惱自己死性不改,三句話就露了本性,老和他鬥嘴,忘了此行的正經事。

  “不是啦!不是啦!瞧我這張口沒遮斕的嘴抹了油,太溜了,話沒經大腦就胡說一通,你可別見怪……你又在幹什麼?”不能讓她把話說完嗎?

  李承澤不放心地將大掌往她玉額一覆,看她是否受了風寒。“妍兒,不要怕喝藥,我叫大夫多加點甘草,不會讓你苦了口的。”

  “我沒事,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

  “說媒!”

  異色瞳眸驟地放大,他麵色微冽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看他心愛的姑娘。

  赧著臉,葉妍微羞地說起溜口的媒人話。“是啦!說媒,此女秀外慧中,溫婉可人,明眸皓齒又善解人意,是宜室宜家的好姑娘,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還有出神入化的好繡工,是鳳陽城百年難得一見的巧手佳人……”

  “我拒絕。”

  “……我告訴你呀―娶到她是你莫大的福份,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姻緣,你要是拒絕就太傻了……呃!等一下,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你說‘我拒絕’三個字?”嗬,肯定是聽錯了,她合媒至今從沒失手過,雙雙對對都是天賜良緣。

  “對。”他非常用力地點頭,唯恐她沒瞧見。

  “對什麼對,我連人都帶到你麵前了,你敢掃我顏麵,壞了我做媒無數的好名聲!”她雙手插腰,擺出開罵的陣仗。

  “她?”他怔了一下,指向一旁被他一指而目瞪口呆的春草。

  葉妍火了,張口咬住他亂指的粗指。“我不是人嗎?你眼睛給我長在頭頂上呀!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家站在你眼前,你敢亂瞟我家帶不出門的丫鬟!”

  “小姐,我沒有帶不出門……”不然她現在在哪裏,葉家後院嗎?

  “你閉嘴,小姐我正在罵人,你別掃了我興頭,去拿把掃帚掃地,少在我旁邊走來走去……”

  為什麼要掃地,又不是在自個兒家裏。

  嘟著嘴,找不到掃帚的春草就在一旁的柱子後一蹲,不讓她家小姐看見就沒事了吧。

  “妍兒。”李承澤驀然一喊。

  “幹嘛,想找我吵架呀!來呀!我可從沒吵輸人……”舌頭不溜怎麼當起媒人?

  “你的臉好紅。”他笑了,好溫柔。

  他不說則已,一說出口,葉妍整張粉嫩小臉便紅得快滴出血。

  “我害躁不行嗎?我第一次替自己說媒,很緊張嘛!”

  “我同意。”

  “我想過了,其實我也滿中意你的,做夫妻應該能長長久久,我不計較你裝傻騙我,你也不許嫌我聒噪、愛管閑事,婚後我照樣要拋頭露麵當我的媒婆,幫人牽就好事,你不可以……”

  杏腮發燙的葉妍滔滔不絕的說道,好掩飾她內心的羞怯和慌亂,直到她被擁進那具厚實胸膛裏,溫暖的雙臂疼寵地抱著她。

  “妍兒,不用再說了,我同意你的說媒,那位秀外慧中,溫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姑娘我要了,請你替我轉告她,今生今世,我李承澤非她莫娶。”他的妍兒呀!老是搔得他心癢難耐,好想此刻便與她連理成枝。

  她有些難為情地推推他的胸。“其實她沒我說得那麼好啦,有點小任性,有點小脾氣,有點多話,除了繡工好得沒話說外,其它就……呃!見仁見智,你要後悔還來得及。”

  “你希望我後悔嗎?”他輕語。

  “休想。”杏眸圓睜,狠狠一瞪。

  李承澤輕笑出聲,好珍惜好珍惜地吻上她彎彎柳眉。“絕不後悔,我這一生隻愛你一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蒼天為證,願生生世世與你諦結夫妻緣份。”

  “我……呃!也愛你……哎呀!不要看我,我的臉好紅,羞死人,我怎麼這麼厚顏無恥,連這種事也自己來提……唔……唔……”

  李承澤低下頭吻住紅豔小口,將她的害羞含入口中,吮進他心窩裏。

  柱子後的春草怕挨罵,不敢看小姐和未來姑爺恩愛,連忙伸出手來捂住雙眼。

  不過指間是有縫的,她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看起來老實的姑爺居然把手伸向小姐胸前,然後這樣又那樣……哎呀,她也要臉紅了啦!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都怪他啦!亂親人,害她一時意亂情迷,渾然忘我。紅潮滿麵的葉妍在心裏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但難掩眉間喜色,嘴角輕揚,沒止過笑意。

  意猶未盡的李承澤勉強穩住紊亂的氣息,看她從一個奇怪的方盒子裏取出小畫片。“這是什麼?”

  “哈!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番外的人都長得跟你差不多,我特地帶了相片回來,證明你絕對不是妖怪。”幸好當時她隨身帶著,沒弄丟。

  “相片?”他低視一張張小圖片,驚訝怎會有人的畫工如此精湛,畫得栩栩如生,一如真人。

  但是,更叫他詫異的是,他的白發藍瞳已經夠驚世駭俗了,而圖片上的人長相更怪異,尖鼻子白皮膚,眼睛大如牛眼,有金發綠眸,紅發灰瞳,銀發銀眸……天哪,還有五顏六色的頭發和紅色眼珠子,這才叫妖怪呀!

  一比較下來,他的少年白和異色瞳眸反倒正常多了,既不妖,也不邪,以前的他真是少見多怪,見識淺薄,為此還曾自厭、自卑過很長一段時間。看過這些真人般的圖片,李承澤直一的釋懷了,心中的結也打開了,不再以異於常人的外貌為恥。

  “他叫李奧納多一卡皮箱,這是魔戒裏的佛羅多,還有哈利波特、妙麗和榮恩,這個是鄧什麼的校長,他的胡子比你的頭發還白,再看看……呃!他……勞什麼伯的……哎呀!就是很奇怪的名字,我記不住……”

  葉妍在另一個世界迷上一種叫“電視”的東西,一有空就拚命的轉台,用一個黑色的盒子按來按去,人不用去碰就能看了,比絕世武功還厲害。

  她帶回來的“相片”全是托人買的,雖然她帶的銀子在那裏不管用,可是那邊的人真的很奇怪,她身上隨便一樣首飾,他們都驚喜的瞠大眼,搶著用一張張花花的紙買,直呼珍寶。

  不過,她到了那兒也撮合了一樁喜事,讓她高興極了,希望他們在那個世界也能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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