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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惜之]最愛女主播-契約女主播[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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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37:14 |倒序瀏覽
最愛女主播之契約女主播  作者:惜之

楔子

“我要當主播!”謝妤盼對著鏡中的自己宣誓。

梳攏俏麗短發,補上薄薄細粉和亮紫唇膏,她喜歡精明俐落的感覺。

拉拉身上紫色套裝,調整窄裙長度,她給自己一個自信微笑。是的,自信!當一個主播就是要有自信,要能掌控全場節奏,她能的,一定能的!

自從一個月前寄出求職信,這個月來,三次面試,她每一關都贏得輕而易舉,她相信一定會在最後這關取下勝利。

今天,新聞部將從他們僅剩的十個人當中,挑選出三個加入他們,謝妤盼自認會是三個當中的一個。

不過,她想要的不僅於如此,她還要爭取到三分之一機會,坐上午間新聞的主播臺,爭得收視第一,最後入主夜間新聞,成為新聞部的當家主播。

她向來好勝爭強,這一回,在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她不容許自己失敗。她——要贏!

走出化粧室,她加入其他面試者。

經過三關淘汰,剩下來的十個當中,有兩個男人和八個女人,他們的學歷都不比自己差,有的甚至更好,但她有足夠信心,過關斬將,一路走到最後標的。

抿起唇,她悄然微笑,沒加入他們的談話。

靜靜地,她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滑過,首先,落在左手邊的女孩身上。

從她的名牌上,妤盼看見章書婷三字。

章書婷很漂亮,晶瑩剔透的肌膚上帶著自然紅暈,淺淺的微笑裏有著靦腆不安,細細的柳眉、不太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一看就是那種好媳婦典型。整個人可用一個詞形容:溫柔。

眼光掠過正在高談闊論的紅發女人,停在她身旁的男人——彭敏為。

他是那種很斯文幹凈的男人,不太高,一百七十公分上下,瘦削的身材在剪裁合宜的西裝下不顯瘦弱,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聽別人說話時,總帶著禮貌性微笑和專注神情。

雖然他少開口,但她聽過他的聲音,低啞醇厚,捲舌音發得清楚標準,略帶外省腔。

他是很容易博得旁人好感的男人,尤其是女人的好感,從那一堆圍在他身邊的女人身上,多少可以證實她的想法,比起另外一個稚拙男人,他人選機率顯然要高上許多。

彭敏為親切和善,有張讓人樂於親近的溫文臉孔,加上他在考試時的優異表現,這個人,是對手。

眼神再轉,妤盼看見一個和她一樣有高度競爭心的女孩,她和她有相同的氣質,妤盼看得出,她們是同一類人,用盡手段只求成功。

妤盼知道她,她叫莊玥甄,她該是個威脅,但妤盼不怕!

當她繼續觀察其他人的同時,主考官陪著兩個身材高挺的男子,走入他們座位前面的辦公室。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五官冷得像冰,渾然天成的氣勢儼然有王者風範。中間那位,手上提著一個公事包,臉上一樣木然,但是身材略微纖瘦。跟在後面那位巴結人士,自然是他們的主考官,平時的尖刻嘴臉此刻全然收拾妥當。

以長相來評分,中間那個顯然比前面一位贏上幾分,但是以氣勢來講,世間大概很少有人能勝出冰臉男子了。

眾人注意力全跟著他們,真到門扇關起剎那,才回過神。

“你們知道嗎?剛剛走在最前面那個,就是這家電視公司的總裁上官阜,我在雜志上看過他。”紅發女孩說。

“聽說,這間電視公司只是他名下眾多產業的一部分,他很少來這裏,今天能看到他真是太幸運了。”妤盼瞄一眼那個正在發言的豐滿女生。

“說不定他就是來評審最後一關,看看我們當中誰能坐上主播臺。”

“那我可要好好表現了。”稚氣男孩說。

“想表現,還要看看自已有沒有能力和運氣,等一下主考官就會出來宣佈,誰是最後留下來的三個。”莊玥甄——競爭意識強烈的女孩說。

“是嗎?我聽說,要坐上主播臺,不是光靠能力、運氣,還要看看誰敢。”

“敢?敢什麼?”紅發女孩問。

“敢爬上總裁大人的床、敢用身體換取機會。”豐滿女孩得意洋洋地說,她的八卦雜志可不是白看的。

“怎麼講?”稚臉男孩問。

“聽說這個電視臺的每一個女主播,都和總裁有關係。”

“那……我們男人豈不是沒有機會?”

“別灰心,有沒有坐上主播臺不重要,只要能加入這所薪水優渥、制度完善的電視公司,我就心滿意足。”紅發女孩說。

“說得也是,我從沒想過要坐上主播臺。”男孩回答。

要和總裁上床才能當上主播?謝妤盼低頭沉思,把話聽進耳裏。同時,這個念頭也在另一個女人腦裏繞過幾圈。

主考官推開門,從裏面走出來。清清喉嚨,不可—世地說:“我叫到名字的留下來,其他人自行解散。”

謝妤盼瓏攏頭發,坐正姿勢,雙眼含笑,直視主考官。

“彭敏為、謝妤盼、章書婷,你們三個跟我進來。”

帶著勝利笑容,他們起身跟在主考官身後進入辦公室。

臨行前,謝妤盼回眸看一眼臉色鐵青的莊玥甄。她全身顫抖,上齒咬住傃紅下唇,她正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自己。

失敗滋味不好受!再一次,謝妤盼提醒自己,別讓自己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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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37:55
第1章

“你們可以離開了,明天早上八點新聞部報到,你們會接收到新工作的內容。”樊克仰公事化宣佈。

主考官領著彭敏話三人,離開上官阜的辦公室。

門甫關上,樊克仰轉頭問他的上司:“你決定讓誰坐上午間新聞的主播臺?”

樊克仰和上官阜是大學時期同學,研究所畢業後,兩個人搭檔,打進商場,將一個規模不大的貿易公司,迅速擴展幕國際經貿公司,並在去年買下經營不善的東聯電視臺,經過一番整頓,今年已經交出不少漂亮成績單。

“你說呢?”上官阜笑而不答,轉身面對老友兼秘書。

“依我看是章書婷,她一副標準的好媳婦臉,端裝優雅,嫻熟柔美。中午的主要觀眾是家庭主婦,她能引起她們的共鳴。”樊克仰就事論事。

“你怎不看好彭敏為?要引家庭主婦共鳴,我想他的條件會更佔優勢。”,“因為他不是女的。”樊克仰走到沙發前,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來。

“我們電視臺有名文規定,主播臺只能讓女人當家?”上官阜反問。

“是沒有,不過你大概忘記上一期的某某週刊提過,要是沒和總裁大人您有上一段‘匪淺關係’,就不能當上主播。既然他們都這麼提了,你不順應民意?”

“哼!”沒答話,單單一個哼字,上官阜笑容隱去。

“哼的意思是什麼?要狀告他們?”

“讓他們有機會利用我炒作知名度?不用了!我沒這麼慷慨。”離開坐椅,上官阜走到冰箱前取出兩瓶海尼根,遞一瓶給樊克仰。

“所以你屬意彭敏金?”

“不!我要謝妤盼,雖然她的臨場反應和彭敏為不相上下,但是她有一樣東西是彭敏論欠缺的。”

“哪一項?女性荷爾蒙?”他調侃。

冷眼掃過,樊克仰的笑話沒激起他太大反應。“謝妤盼有強烈的競爭心和不服輸的精神。”

“她私底下告訴你了?”同樣在場,他沒聽見這番訊息。

“她沒說,是她的眼睛告訴我,她固執堅持、好勝爭強,只能接受成功,不準自己失敗。我要這種人坐上主擂臺,要她拿下下一季的收視冠軍。”

“你確定是她的眼睛告訴你,不是她的美貌或曼妙曲線告訴你?”

“我不否認對她有興趣。”仰頭,上官阜喝掉最後一口啤酒。

“你最好收收心,要記住我們正準備和羅尼家族洽談婚事,要是婚事談成,我們就能順利打入歐洲市場,別讓一個章書婷還是謝妤盼破壞我們的計劃。”

“你這算不算賣友求榮?”上官阜無可無不可地漫應。

“不,這是以物易物。”樊克仰拿起酒,一個幹杯動作,也將瓶中酒飲盡。

“拿我的‘性福’換取市場,你還真會算計。”對婚姻,他沒太多計較。

“安啦!凱薩琳的照片你看過了,‘天人’一個,不會辱沒你上官家門楣,何況,金發妞開放熱情,你的‘性福’粉有保障。”拍拍上官阜的肩膀,他笑得一臉姦詭。

“要不要換個角色,讓她來保障你的‘性福’?”又是冷眼,不過樊克仰早已對他的冷眼免疫。

“人家羅尼先生指名道姓,就是要你上官先生,否則,這塊上等牛小排,我會眼睜睜讓她從我面前經過,卻忍下饞意遲遲不動手嗎?”

“所以非得犧牲我?其實……”語調拉長,他故作停頓。

“其實什麼?你不要在這節骨眼上給我鬧變卦,我可會撲殺你的。”好一個以下犯上,不過他們本就上下不分。

“其實,我覺得歐洲市場也沒那麼非必要,有沒有都無所謂。”

“你敢這麼說,這塊大餅我們想過多少年,計劃多少年,你現在居然跟我說有沒有都無所謂。”樊克仰彈跳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大喊。

“很重要嗎?我怎不知道。”他偏過頭,欣賞好友失控的樣子,這世界上大概只有他能撕下克仰的莊重沉穩,教他發狂。

“當然重要,不管你同不同意,也不管你高不高興,反正等我安排好一切,你就給我乖乖搭飛機去接新娘。”

“是,總裁大人。”上官阜笑望他。

“別諷刺我,我只不過是個卑微的小小經理,不過請你千萬別小看我的能耐,你不照我的話做,我會整得你生死難求。”

克仰怒氣衝衝拿起公事包,將一份資料遞到他面前。

“這是你未來老婆的資料,看看清楚。十一點記得到總公司開下半年度的業務會報。”

“你呢?”

“我要南下,看看兩個子公司的營運情形。”

“好吧!辛苦你了,再見。”目送好友離開,上官阜著手翻閱凱薩琳的資料。

克仰說得對,這個市場對他們很重要,能不能擠進全球百名排行的公司就看這一著。況且事關睹約,他沒道理認輸。

看著照片,浮上腦海的卻是謝妤盼那雙堅毅的大眼睛。

如果沒看錯,她和自己一樣,都是不輕易認輸的人。很懷疑,如果明天宣佈午間主播由彭敏為擔任,她會採取什麼手段來挽救頹勢?和他上床嗎?哈!若是如此,也許該重新考慮他的決定。

兩聲門響,抬起頭,一個紅衣女子走到他面前,話沒多說,開始輕解羅衫。

“你是誰?”板起臉,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姓莊,莊玥甄,我參加貴公司的三次面試,過程都很順利。”

“剛剛入湘瑾的三個人當中,沒有你。”他點出事實。

“我的表現並不比他們差,而且我的學歷比他們都高。”話說完同時,她身上只剩一套紅色性感內衣。

“問題是,你並沒有入選。”他強調了後面一句。

闔起文件,上官阜嫌惡地推開湊到他身上的女人。

“我不介意用‘特殊管道’進入東聯。”話落,酥胸頂端上的紅傃挑逗地在他眼前展現。

“可是我介意,我要我手下每一個人員都是菁英,既然你通不過測試,代表你是次級品,對不起!我從不用次級品來傷害我的公司。”

站起身,他頭沒回,打開辦公室大門徑自走出,留下一臉錯愕的莊玥甄。

走出電視公司大樓,上官阜恢復淡漠刻板的神情,投懷送抱的女人太多,一個莊玥甄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他出來了!一直等在樓下的謝妤盼,拉拉皮包,深吸氣,她再度告訴自己,她不要輸。

將頭發塞到耳後,一咬牙,她筆直朝他走去。

“你好,我叫謝妤盼,我們剛剛見過。”緊握的拳頭在發抖,臉上的微笑仍然鎮靜。

“我知道你,有事?”他的聲音很淡,淡得讓人心驚,但她不準自己退縮。

“是的,我想跟你私下談談。”聲音追隨在拳頭之後發抖。

“私下?恐怕不行,我的司機已經來了。”他指指她身後的賓土。

“給我三分鐘。”她堅持,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她不要在這時候說放棄。

“二十秒。”他說著,抬起手腕,看著表面的秒針開始計時。

咬咬唇,她在浪費掉兩秒後,選擇珍惜剩餘的十八秒。

“聽說,想當東聯的女主播,就得先上你的床,如果這是真的,我願意。”

很好,簡明清晰,從頭到尾她只用掉十一秒。

上官阜用掉三秒鐘消化她的話。再抬頭,他的嘴角噙住笑意:“上車!”

扔下一句話,他走過為他開門的司機身旁,很不紳士地自行上車,把妤盼晾在車外,讓她去懷疑自己耳朵的可靠性。

“你不上車,代表剛剛的提議無效?”冷冷一聲拋出,妤盼趕緊放下沉思,在司機先生還沒關上車門前,鑽進車廂。

大樓遠遠一方,被拒絕的莊玥甄目睹這一切,她咬牙痛恨。

謝妤盼,我不會讓你好過!

坐上車,妤盼抿住唇不發一言,等著他來啟頭。

他側臉,望住她。

她是焦慮的,他肯定,雖然她拼了命努力掩飾,但是她緊閉的雙唇、緊握的拳頭,他敢說,在細致描繪的彩粧下,有一張蒼白的臉頰。

“你憑什麼認定,我會答應你的提議?”他起了興致,想撩撥她緊張情緒。

“食色性也。”

“說得好,我要是沒吞下你這條誘餌,豈非性情中人?”

“我沒這麼說。”仰起頭,她逼自己正視他。

“你要什麼條件?”他切入主題問。

他開門見山,代表他同意她的想法。

相當好,郎有情、妹有意,兩人一拍即合。這是都市叢林的生存法則,若想獲得某些東西,相對的,就必須失去某些東西。而將失去的那部分,她付得起,也願意付。

“我要一年的午間主播約。”

說到主播二字,她的臉上泛起光採,這個位置很吸引人?為這個位置,短短二十分鐘不到,就有兩個女人搶著要送上自己。

輕嗤一聲,他看不起這種女人,他開始要懷疑起她的能力和自己的眼光。

“只要一年,你不貪心。”沉吟半晌,他問。

“一年之後,會有許多人捧著晚間新聞的主播約來請我簽。”到時,誰求誰還不知道呢。妤盼把皮包擱在膝蓋上,掩住微微顫栗的圓滑白皙。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一笑,他在她臉一看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輕狂。

是了,這才是那個他欣賞的謝妤盼。

“當一個主播最不能缺席的條件,是自信。”她反嘴回應。

嗤笑聲起,他不置可否。

“你從哪裏聽來,要當上主播必須先上我的床。”

“謠言。”

“光是謠言就讓你認定,這著棋會走出效應?況且,難道你不知道,謠盲該止於智者?”他繞彎恥笑她的智商。

“第一,我從不認為自己夠聰明,但是我認定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第二,我相信無風不起浪,謠言必有其出處。”

換言之,她認定他是個運用權力換取好處的上司,這種人在滿清末年就是那類賣官貪吏。

“如果我說,那是空穴來風呢?”

上官阜不想在她面前,承認八卦雜志加諸他身上的罪,突然間,他考慮起克仰的建議,也許他要花花銀子控告雜志社的不實報導。

“‘只是’空穴來風,我不會坐在這裏。”

他已經接受她的建議不是?否則,她現在應該站在馬路邊,懊惱自己的愚蠢行為,而非坐進他的車廂內。

“你對自己所有行為都是篤定?假使,我還是很堅決的告訴你,這個謠言就是空穴來風,你要怎麼辦?”

“你要跟我上床嗎?”

“要。”他不避諱地說實話。

“我們一夜風流後,你會把主播約交到我手上嗎?”她再問。

“我會。”他不假思索。

“既然會,又何必去管謠言是真是假。那並不重要,不是嗎?”

“謝妤盼,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聰明。”

“我要是夠聰明,不會汲汲營營這紙主播約我要的是……”

“我這個總裁位置?”

“Maybe!”她一回答,兩人都笑出聲,他對她有了更深的欣賞。

“誰知道呢?你還年輕,也許十年、二十年後,你的成就會遠遠超過我,說不定到時,你會成為中華民國史上第一個民選女總統。”

“到時,我會努力不記取今天的事,對你進行白色迫害。”對於將要發生的事,她在心底隱隱有著排斥。

他看出來了,她在勉強自己,為著一張本就屬於她的主播椅。

“你說我是不是該客客氣氣請你下車,免得為自己製造後患?”他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望住她掙紮的表情。

他在玩她?妤盼咬住下唇,壓抑下想敲昏他的欲望,這個男人太難纏,幸好,她和他打過這次交道,不會再有交集。

“你……不用忙著杜絕後患,過了今天,我會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幹二凈。”

“女人是記憶力很好的動物,何況我並不是個讓人容易遺忘的人物。”

“我的記憶力由我控制,謝謝你的諸多關切。”妤盼幾乎是咬牙切齒了,她逼自己掛上笑容,不教心情外泄。

不過,顯然不成功,她的憤然盡落入他眼底。

上官阜用食指刮刮下巴。很有意思!但,玩夠了,他要繼續另一場更刺激的遊戲。“小林,送我回別墅。”

“是。”前坐傳來恭敬應和。

在這個“是”字中,謝妤盼看見沉淪的自己,笑僵在頰畔……

“去把自己洗幹凈,我不要你身上有任何的脂粉味。”他塞件睡袍給她。

他和無數濃粧傃抹的女人上床,從沒有過這樣的要求。

嚴格說來,對女人,他並不挑剔,也不會有要求,總是一晌食歡,明日下了床,忘記枕邊人的長相。

可他居然挑剔起謝妤盼身上的脂粉味,這點,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原因。

除去身上衣物,他用電話跟秘書交代幾件事情,然後坐上床,悠哉悠哉地翻開商業週刊,等待他的出水芙蓉。

終於,妤盼走出浴室。

她沒讓他失望!

鉛華洗凈後,不是一張憔悴難看的醜臉,而是個幹凈清新,漂亮得驚人心跳的出塵仙子。

如果說,化粧品為她描出了強悍自信的都會女子風情,那麼卸粧後,少了倔傲多了嬌憨純真的她,絕對可以激起更多男人的保護欲。而他,是其中一個。

“過來。”伸出手,他邀請。

妤盼局促不安地拉拉身上過於寬松的袍子,這是他的衣服吧!

濃濃的男人味罩住全身,她茫茫然不知所措。走向前?這一走,她失去的會與所得成正比嗎?看看房間四周,她還有沒有機會臨陣脫逃?她的不認輸、自信及堅定,在最後一刻瓦解。

“後悔了?”挑起眉,他往後靠躺在枕頭上,安安穩穩地觀賞她臉上變換不定的表情。她在掙紮?在反抗道德觀?在和良心作最後妥協?

“不!”她不後悔,想想媽媽、爸爸,她一定要當上女主播。往前邁一步、再一步,每走一步,他的氣息將她緊密包圍。

上官阜不急不催,像張好網的蜘蛛,耐心等候獵物上門。他黑眸裏閃爍著詭魅光芒,伺機而動,邪肆的笑容勾動著她的心跳。

終於,她走到他身邊,望住他縮回的大手,她不知道下一步將如何進行。

“脫去衣服。”醇醇厚厚的四個字,讓她肌肉緊繃。

她依言,扯開帶子,讓粉紅色的胴體在他眼前呈現。

“你很漂亮。”

“謝謝誇獎。”

她不讓一分一毫的恐懼出門表現。走到這一步,她不準自己再屈居下風。嘴邊印上倨傲,提醒著,她是自信、不畏懼的謝妤盼,不管有沒有化粧品為她傷飾都一樣。

“再靠近一點。”大手再伸出,指示她的下一步。

終於,她進入他的勢力範圍,紊亂的喘息打亂她的意識,漆黑的瞳眸固執地不讓害怕脫籠而出。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你是處女?”他炯銳的目光,撩撥著炙人溫度。

她沒回答,一瞬不瞬地在他身上定住眼神。是處女如何?不是處女又如何,反正過了今天,結果都一樣。

搖搖頭,他多慮了,處女會隨隨便便為一紙一年合約上床?除非她太不懂得精打細算,否則,她會要求更多更多。

望著她柔軟姣美的乳房,潔白無瑕的豐盈宛如甘甜的水蜜桃,誘哄著人們品嘗。

他溫熱的手掌輕柔地覆蓋著,幾個輕輕搓揉,揉出她滿腔心悸……這是……是她不懂的感覺。

他喜歡她的困惑,這讓她看起來嬌柔媚雅,不再強勢逼人。

緩緩引她入床,他的唇落在她的兩瓣鮮紅上。很甜、很清新……他的吻加重力道,在她的唇齒間反復搜尋她的芬芳……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將她拉向自己,熱烈的吻、濃濁的呼吸,兩人的氣息在彼此的鼻間交織纏綿。

他的吻帶著溫柔,輕輕的探索、慢慢的撫慰,她一點一滴沉淪,忘記她的目的、忘記他們的身份、忘記他們只是初識……

他暖暖粗粗的手心在她裸露的背脊上輕輕按摩,舒緩了她每一條神經,讓她緊繃的肌肉緩緩鬆弛。

上官阜半瞇著眼,視線落在她不著片縷的身軀上,柔雅慵懶的神情表示她已經準備好接納他?

他性感的唇逸出輕笑,深邃的眼眸在她迷醉的臉上搜尋。這一刻,她不再排拒,她是心甘情願。

她的身體交纏著顫栗、酥麻……及她說不出的感覺,他熾熱的陽剛席捲了她的感官,解釋不來這一切,但……她並不討厭。

吻在她耳畔徘徊,熱氣拂過,像春風、像暖流,一陣陣蕩向她的心……性愛,這就是……性愛?

“你準備好了!”他問。

她早無力回答。胡亂點頭,她但願這一切快快結束。

突地,他將自己挺人她體內。

“啊……”猛然襲的疼痛,令她呼喊出聲。

“你……”她果真是處女,還是一個不懂精打細算的處女。停住動作,他給她時間適應自己。

“是不是……結束了……”她艱難地問。

“不是,是剛要開始。”

“還、還要……很久嗎?”才剛開始啊?她會痛死,真的會痛死,騙人、都是騙人,什麼只痛一下下,什麼欲死欲仙,簡直是求死不能。

“對!” 嗦的處女!他不再耐心安撫,開始恣意馳騁。

終於,疼痛慢慢遠離,她也隨著他燃燒,狂亂地拱起身子,她的柔軟迎向他的剛硬。

高亢的呻吟、混濁的嘶吼自他口中逸出,高潮席捲兩人,將他們帶領上璀璨的天際……

歡愛過後,她枕著他的手臂。另一隻粗粗壯壯的手臂像宣示所有權般,橫在她的纖腰上。

平復過急喘呼吸,妤盼側頭看著身旁的男人。

他說不上帥,但寬寬方方的臉上帶著一股威儀,單眼皮,高高的鼻子、寬寬的唇,饜足的笑容在他的唇上勾勒顯形,他正閉目休息,男人……一個很典型的大男人。

很難想像,她居然和一個不相識的男人並躺,他們是那麼陌生卻又熟悉!

以前,她難理解怎會有人用身體去換取所需,現在,她和她們成了同一類人,她不知道該用什麼眼光、角度去看待自己。

習慣性地握緊拳頭,她的心和手指一樣糾結。

深吸氣,閉氣,十秒、二十秒……在她將要受不了的時候,她吐出滿腔鬱結,咬唇,她準備好面對自己。

拉開他的手,她悄然下床,衝進浴室裏,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上粧,再走出同一扇門時,臉上的茫然無助、單純嬌弱不見了,她恢復一貫的驕傲自信。

“你要離開?”

他醒了?很讓人意外,男人不都該沉睡一場,然後在清醒後發現人去樓空,心留遺憾?

“你要留下我?不會吧!這麼想不開?你不是小龍女,墳墓不是正常人待得住的地方。”她嘲弄他。

“所有跟你上過床的人,都會被你推進婚姻墳墓?”他反問她。

他發覺自己喜歡上和她抬杠,不願這樣放她走。

“你除外,以後想跟我上床的男人,都要有走入墳墓、跟我日日夜夜無趣對望的心理準備。”想迫她?想清楚再行動。

“為什麼除我之外?我的條件不夠?”揚起眉,他可是人人爭相得到的乘龍快婿,她居然將他排除在外。

“小廟小寺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佛,我這樣說你會快樂一些嗎?”

她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有趣了,面對她,上官阜有旗鼓相當的快感。

起身,他泰若自然地在她面前著衣。

大腦充血,撇過臉,她不看他。

轉身,她研究起窗臺上幾盆綠色植物。圓圓小小的葉片邊緣長了一根根的軟絲,很少見的植物,她不認識它。

“那叫毛氈苔,是一種食蟲植物,如果有小蟲子飛來,它的葉片會闔起來,讓昆蟲跑不掉,直到吸幹蟲子的體液為止,它才會再度打開葉片。”

走過來,他從身後圈起她的腰身,幾次掙紮,妤盼掙不脫他的懷抱。

什麼人養什麼草,妤盼覺得自己像被毛氈苔禁制的小蟲。

“請你放開我。”她選擇另一種文明的拒絕法。

他果真松開手?妤盼有些意外。

上官阜從皮夾裏抽出一張名片。“裏面有我的手機電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找我。”

“除了主播約,其他的我不需要你幫忙。”

她沒伸手接住的打算,冷冷凝視他的臉,作踐自己一次就夠了,她不要讓自己再有機會想起這個人、這一段。

“我不介意你要求更多。”一個動作,他強勢將名片送人她手中,不容拒絕。

“這代表……你很滿意我的服務?”或是……他認為處女值得更高價碼?妤盼自嘲。

吸氣,端起架子,暫時扔棄的自尊重新返回崗位。

“服務?算是吧!今天我的確滿意。”他邪肆的眼光在她身體上下不安分的打量。

“我寧願你滿意我在主播臺上的表現。”話說過,她轉身往外。

妤盼的傲慢神情,讓上官阜忍不住想去狠戳她的痛處,撕下那張虛偽面具。

“你說自信是身為主播不能缺席的條件,這麼說的話,你沒有資格坐上主擂臺。”

降地,她停下腳步,猛然轉身。他居然出爾反爾?“你答應過我,不能反悔。”

“我沒反悔,只是你、沒、資、格!”她的緊張焦慮讓他自覺扳回一城。

“你憑什麼說我?”

“你若非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為什麼要靠上床、犧牲色相,來爭取出線機會?一個缺乏自信的主播,我不知道她的位置能坐多久、坐多穩?”

啞口無言。是的,他說對了,她就是對自己的脫穎毫無把握,才會用這最差的方式來爭取。

“你口口聲聲說看好自己的能力,字字句句說自信,依我看,你只是個用驕傲來掩飾自卑的縮首蝸牛。”再幾句,他徹底扯下她的驕傲。

恨恨瞪住他,該反駁的,她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因為,他每個出言都敲中她心底最脆弱的一環。

他贏了,上官阜輕而易舉地在她臉上讀到這個訊息,他決定最後出擊。

“告訴你,即使你沒爬上我的床,明天你也會坐上主播臺。也許這些話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但是……我沒道理把到嘴的肥肉往外推,是不是?”

“你!”妤盼氣得說不出話。這個小人!握緊的拳頭如何也松不下來,好恨、好怨,她想一手抓去他臉上的得意張狂。

要是她夠有骨氣,她應該說——我不要這個主播位置!然後抬頭挺胸走出他的視線,可是……她一定要當主播啊!

忍氣吞聲。認了、她認了!是她輸、是她慘敗,碰上這個姦詭小人。

雙肩垮下,她認了,為了自己的……自卑……

他是怎麼了?再糟糕的女人,他都沒跟她們惡言相向過,為什麼一個謝妤盼居然會毀了他自傲的好風度?想不透?她和別人有什麼不同……看著她的背影,上官阜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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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39:28
第2章

在恭賀聲中,妤盼一一向前輩和兩個競爭對手點頭致謝。

昨天,她一夜失眠,不斷自問,為什麼要愚蠢?清晨,她仍是打起精神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準時到東聯報到。

蜜粉厚撲,掩去眼下的黑眼圈,惟一讓她感到高興的是,這項行政命令由經理部經理頒發,他沒到場。

但願那個豐滿女孩的消息沒錯:他很少到電視臺來。

“妤盼,不好意思,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章書婷走到她身邊,臉上帶著恬然笑容。她被分發到兒童節目組,和另一個小男孩播報兒童新聞。

“當然,以後大家都是同事。”點點頭,不反對和她親近,妤盼看得出書婷是個沒心機的單純女人。

“在早的一次面試時,我就知道你會拿到最後成功,你的氣度、你的雍容都讓我自嘆不如,你真的好棒,尤其在鏡頭下,你的自信端麗緊緊的吸引大家的眼光,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就能得到觀眾的認同。”

“謝謝你,我會努力,你也要加油。”

“我會的,我會以你當目標,不斷努力,但願有一天,我也能坐上主播臺。”

“不只是你要加油,我也要加油。”彭敏為親切的加入她們的談話。

他暫且負責播報帶狀新聞,等有新的空缺時再往上升。

新聞部裏,許多前輩都看好他,本以為他會播報午間新聞,沒想到機會落入妤盼手中,不過,大家的加油支持讓他的心情好轉。

“我是僥幸。”妤盼謙虛。

“不,我知道自己輸在哪裏。”彭敏為說。

“真的嗎?告訴我吧!說不定那也是我要加強的地方。”書婷說。

“我輸在身為男兒,沒辦法和總裁‘建立特殊關係’。”說完,他高聲笑起。

妤盼的臉色變得難看,握住拳,她清楚自己的憤怒來自於心虛。

“不會吧!我只是在開玩笑,你不要當真。”斂起笑,彭敏為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我的玩笑開過頭了?”

“是開過頭,這種事情有關女人的名譽,不能拿來說笑的。”書婷聲援她。

“對不起,是我的無心之過,我請喝咖啡,你們等我一下。”他快步跑到販賣機前面,一面投幣一面對她們擠眉弄眼。

“妤盼,你不要在意哦!男人嘛,都是比較粗線條的,常常得罪了女人還搞不清楚自己做錯什麼事情。我的男朋友就是這樣,我明明氣得半死,他還不知道我為哪件生氣,等我說破了,他還罵我小心眼,氣得我三天都不接他的電話。”

“你有男朋友了?”妤盼問。

交男朋友是什麼滋味?她不懂,很想試試,可是缺乏對象。  ‘媽媽說是她不夠柔軟、太過強悍,才會叫男人退避三舍。是這樣嗎?她不確定,畢竟“他”並沒有讓她的強悍嚇走不是?可……他只當她是一夜風流,強不強、悍不悍,並非那麼重要吧!

“我們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他現在在念博士班。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妤盼搖頭淺笑。“沒想過要交。”她又補上一句。

“為什麼不交?戀愛是種很美好的感覺,以前看女生對男朋友撒嬌覺得惡心透頂,有朝一日,換上了自己,才明白女性同胞為什麼對這種行為樂此不疲。”

“是嗎?很美好的感覺?”像昨天那種樣子……臉漲得通紅,她忙將“他”趕出腦海。

“眼前就有個好對象,你要不要試試?雖然他不夠高,可是長得很幹凈斯文,個性儒雅溫和,說話也不討人厭,而且,我發現在最後一次面試時,他經常注意你,也許他對你有好感,也許他會是你的真命天子。”

“你是說……”她抬起頭,發現彭敏為已經朝她們的方向大步走來。

“就是他,要不要我幫你們製造機會?”

“我想……”她支吾地想拒絕。

“別一口否決,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加油哦。”拍拍妤盼,她接過彭敏為遞過來的咖啡。“你們聊,我要先去認識認識我未來的工作環境。”

她走開,留下兩人、留下尷尬。

“我們……走走。”彭敏為建議。

“好啊!”她沒反對,走在他身邊,很舒適、沒有壓迫感,和在那個氣勢迫人的總裁身旁不一樣。

“會不會害怕?面對一個新的工作環境、一群新的同事,而且在不久之後還要面對全國觀眾。”彭敏為問。

“會,我昨晚一夜沒睡。”她實說,雖然這並不是她失眠的主因。

“我也是,這是退伍後第一份工作,我兢兢業業,生怕失敗,幸好一路劈荊斬棘,安安穩穩走過來,不過,我必須承認,謝妤盼,你是個對手,輸在你手裏,我心服口服。”

“在我眼裏,你也是個對手。不過,以長遠來講,我想你會比我更佔優勢。”

“為什麼?”

“你是男人,將來不必面對結婚生子的關卡,你可以一路安安穩穩往上爬,不必停下來等待。”

“我以為像你這麼心高氣傲的女孩子,不會讓婚姻問題阻礙你。”

“再厲害、再傲氣,我終是女人,生為女人總有些責任義務必須去完成。”

“結婚生子是其中一項?”

“是的,不過我要修正自己的話,結婚生子也是男人的責任義務,只不過它非但阻礙不了男人的事業雄心,反而更能激勵男人勇往直前。”

“這麼說,你很期盼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一肩擔起重責大任。”

“是的,從小我就希望自己是個男孩。”像爸媽疼愛的小弟……

“我跟你相反,從小我看我媽媽像個小女人一樣,處處依賴我父親,天塌下來總有我父親頂著,我就覺得,當女人是件比較輕松愉快的差事。也許我們處久了,負負得正,我們偏差的想法就能獲得改善。”

“也許吧!誰知道呢?”她笑笑同意。

“那天,我看見總裁,嚇了好大一跳。”彭敏為說。

“你認識他?或……”她訝然。

“不,他活脫脫是我父親的翻版,剛硬刻板,把天下事全一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運籌帷帳,從不缺失。”說起總裁,他臉上帶了崇敬。

“你有戀父情結?”

“不能嗎?”

“那似乎是……女孩子的專屬權。”

“女孩子的專屬權真不少,我就說當女人好,你還不信。”眉一挑,他做了個嫵媚風情,惹得兩個人都大聲笑開。

看來,不論他是不是她的真命天子,未來她肯定能和他相處和諧。

注視電話良久,妤盼對著它演練幾次要說的話。最後,她握緊拳頭,為自己喊過加油之後,撥下一組電話號碼。

一個、兩個、三個……撥全了數字,她壓壓雷鳴胸口,告訴自己,這次,媽媽二正會為她感到驕傲。

“媽,你看電視沒?我當上主播了,新聞部的同事都說我表現得很好。”

“看見了,左鄰右舍的媽媽也都來家裏跟你爸爸恭喜。”她的口氣淡淡的,妤盼聽不出她的情緒。

“媽媽,這次……我不比弟弟差了吧……”她問得小聲,只想問出一個夢想已久的答案。

“我要教你多少次,不要事事和你弟弟比、和你弟弟爭,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不會想,我看你是沒救了。”

“媽……我只想得到你的肯定……”失望……又是同樣的結果。

“要得到我的肯定就要貶低你弟弟嗎?要比,你有什麼能拿來和你弟弟比,他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路由第一名、第一志願,念到最好的大學,還認識個出生在醫生世家的女孩子,人家事事好、樣樣強,哪像你,念個爛大學,破科係,現在更好啦,整天拋頭霹面、花枝招展,在電視裏面對觀眾搔首弄姿。

你有沒有一點點廉恥心啊!你要真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就乖乖結婚,安安分分當人家老婆,生小孩、照顧丈夫,不要事事讓我操心,我就阿彌陀佛 。“

她不答話,安安靜靜聽她說。

“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不要去給我亂搞男女關係,要是弄到肚子大了,你就不要給我回來,我絕對不會認你。”媽媽的聲音是一貫的嚴厲。

“媽……我知道。”為什麼媽媽的關心,總要包裹在尖酸言辭裏?

“最好是知道,要是你再像高中那次給我搞亂子回來,我現在雖然打不動你,可是我還有本事治你。”她出言恐嚇。

高中那次……對,她記得,那次她考第二名,回家媽媽拿起掃帚柄,狠狠的將她的手腳抽出好幾道青紫。第二天,她不敢上學,蹺一天課在外面閒晃。回到家,爸爸媽媽怒氣衝衝的又是一頓打,臉上、頸子、手臂、雙腳無一倖免。

那天晚上,趁爸媽和弟弟上床後,她將自己泡在冷水裏,原希望冷敷過,明天上課時,傷痕就會消退。哪裏知道泡著、泡著,泡到睡著,再醒來,月亮已經升上中天,她昏昏沉沉穿上衣服回房,隔天,她重感冒、染上肺炎。意識模糊當中,她感覺好快樂,因為,她將連請好幾天假不用去上學;因為,她的累累傷痕可以不教人看見……

“當女人要處處小心,不要下賤淫蕩,尤其是做你們這一行,專賣弄那張臉,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別人當成蕩婦,你給我守規矩點,不要讓流言傳出來,影響到你弟弟、爸爸,否則我絕不會饒你……”

到最後,她說什麼,妤盼一點都沒聽進去。她只是疲倦、只是傷心,電話那頭……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媽媽,我明天還要上班,晚安。”掛上電話,她連連幾個大聲尖叫,拿起抱枕狠狠擊向墻壁。

她恨、她怨、她厭,她將她和母親的合照高高拿起,猛地往地上砸落,她瘋狂地將棉被、枕頭、衣服……往墻上摜,直到她累極。

縮在墻角,她開始無助地嚶嚶哭泣。

“媽……媽……我真的很愛你……你要恨我到什麼時候?”

伸手,她在殘破的相框裏,找出照片,輕輕撫過,淚水越聚越多,然後盈眶,淚流……

“媽……人家都說我們長得好像……是不是你不愛自己,連帶恨起酷似你的我!知不知道,你這樣對我,我愛你,卻無法愛自己……”

把照片貼在胸口上,她感受胸中的心臟在躍動。

“我知道,我的生命充滿罪愆,可是……我已經盡全力想彌補……還是沒有用嗎?對你而言,我的努力都是無用,對不對?”

話在嘴邊,她叨叨絮絮念著,這些話都該是母親和女兒的私房話,可是,她只能對空氣說、對自己講。

這種話,她說得夠多。

從小到大,她總在傷透心之後,躲進房中、縮在屋角,蒙起棉被,不斷不斷對自己說話,她用這種方法療傷自救,直到搬出家裏,她開始無限制地張揚自己的怒氣,她摔東西、她哭、她說話,她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不傷心。

哭倦了、哭厭了,拭去淚,回復心神,她要面對的,還是矗立在眼前的世界。

看看四周的狼籍,她苦笑說:“天!我真是有暴力傾向。”

這個暴力傾向,讓她的房間不像女孩子的房間。

一張方桌,沒有臺燈,臺燈在上次失控時摔壞了,一方櫥櫃、一張床、一組寢具,其他的統統沒有。

因此,她沒有滿化粧臺的瓶瓶罐罐可扔、沒有鍋盆碗瓢製造噪音,只有軟軟的布織品供她洩恨。她在憤怒中還考慮到鄰居的想法,因為,她驕傲。

彎下腰,把滿地的衣服棉被一一撿起、掛好,拿來掃把,掃去地上的玻璃屑,將照片來入書本中。

這是她第幾次摔壞相框,讓照片躺進書頁中?數不清,也許幹脆拿去套個保護膜直接貼在墻面上。

走入浴室,打開熱水,洗一個熱水澡,洗去一身傷心失望。

泡沫在手間搓開,胸間淡淡的紅印子還在,那是“他”的傑作,幾天了,留在那裏固執不褪,它在和她抗爭嗎?

驀地,媽媽的話在耳邊響起:要是肚於弄大了,你不要給我回來……

看著自己的裸體。她臟了嗎?下意識地,妤盼壓出更多更多沐浴乳,舍出更多泡沫,將他製造出的痕跡,一一掩蓋。

不出所料,她果然表現得出類拔萃,三個月不到,收視率節節攀升,幾乎要打過同時段、一百保持在領先地位的友臺。

上官阜看著螢光幕裏的謝妤盼,她自然清新的播報新聞方式,帶領了一股風潮,讓他臺紛紛效尤,一時間,主播不再正襟危坐,表現出可親風趣的另一面。

聽說,她很拼命,除了播報的時間外,她還經常在各處尋訪溫馨的小故事,拍攝、剪輯、整理好,在新聞最後的兩、三分鐘播出,這個帶狀新聞獲得很大的回響,於是,新聞部撥了兩個工作人員給她,讓她不再單打獨鬥。

上官阜預估她的企圖心,將會將她帶入成功之境。

不過……自那次之後,她就徹底將他拋諸腦後,連同他塞給她的電話卡?她定了心意要和他田無交,水不流了嗎?除了那紙合約,她再不要他任何“幫助”?

這對他來說是一大挫敗,和他“交往”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巴到機會就要和他藕斷絲連,只有她,離他遠遠,拿他當炭疽熱病毒看待。

不!他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向來只有他拋棄女人,斷無女人拋棄他的道理。而他,不會讓謝妤盼改寫這個紀錄。

“她的確很行,進東聯才一季就有這種驚人表現,很多前輩對她刮目相看。我佩服你的眼光!”樊克仰不如何時走進來,他帶進便當,和上官阜面面對坐。

“她的目標是晚間新聞播報臺,現在,她必須努力讓自己脫穎而出,讓旁人對她口服心服。”螢幕上的她,明傃動人,男人看見難免心癢。

“你又知道?上回你從她眼睛裏,看出她爭強好勝不服輸,這回呢?你又從哪裏看出,她一心想坐上夜間新聞主播臺。”塞一口雞肉,難吃!皺皺眉,樊克仰抬頭望著盯住螢幕不放的上官阜。

“你不是說過,想坐上主擂臺就必須和我關係匪淺?”

“你真上了她?天!她的形象那麼好,居然會毀在你這個色魔手裏,請容我為她哀悼三秒鐘。”他虛偽地裝腔作勢一番。

“我不過是順應民意。”打開便當,翻翻菜色,沒胃口。

“你的動作真快,什麼時候的事情?怎沒見動靜,人就落入你手中。”

“在她坐上主播臺前。”那一夜之後,他換過無數女人,但再沒有人能讓他銷魂。對她,他心有懷念。

“你找上她,還是她找上你?”剛問完,他就搖手揮去自己的問題。“算我沒問,這年頭,女人為達目的可似不擇手段,何況是她那種死不肯認輸的女人,誰找誰根本不重要。我想,她用這種方法獲得所需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唉,世風日下,我該為男人這種老被利用的動物默哀才對。”

女人,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在男人社會中立足、出頭。

“在我動手之前,她還是處女。”輕輕一句,樊克仰又跌破眼鏡。

“什麼?那她……犧牲還真大。”

“跟我,是犧牲嗎?”上官阜睨他一眼,拋下筷子,把整盒便當往垃圾桶扔。

“怎麼會。”除了“健康”,其他的不會犧牲太多吧!上官阜比春花還風流,誰知道身上有沒有帶病,他重新同情起剛剛脫去處女生涯的謝妤盼。

“下午,幫我訂一束花送到她的辦公室。署名:合約。”

“你在開玩笑,玩過就玩過了,還不放手?我要不要敲敲你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腐銹得不敷使用。”

“我玩得正上癮,還沒‘過’。”

“你要我提醒幾百次,你將娶凱薩琳為妻,有空請把你的風流花心收拾收拾,不要讓亂七八糟的韻事鬧上臺面,弄得婚事告吹。”

“你在乎的不是我的婚事,而是歐洲那塊大市場吧!”他揶揄好友。

“你敢說你自己不在乎。”

“既然明白我在乎,還擔心什麼?想想,有哪件事情是我在乎、我又把它搞砸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玩玩那些普普通通的酒國名花也就罷了,你居然玩到謝妤盼頭上,地可是個公眾人物,何況她竄紅得這麼快,那些八卦雜志一天到晚都在盯著她看,想抓住她的小辮子,你再進去一攪和,緋聞鬧一鬧,到最後死的不會只有她,還有你。”

“我不會讓人抓到把柄。”

“是嗎?上次的‘先上床再上臺’事件呢?不是弄得吳馨雅黯然下臺,你的花心謠言滿天飛。”

“那是她太蠢,以為隨便找來幾家雜志社,就能控制我。”

“你自己也說謝妤盼是個有企圖心的女人,你怎知她不會和吳馨雅一樣,再鬧個風雨滿城,逼你非娶她不可。”

“她不會。”對她,他敢篤定,也敢下斷言。

“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今天口口聲聲說愛你,明天一翻臉,要的是你的身外財,要是能花錢消災也罷,若是好端端的鬧上媒體……謝妤盼的形象好、得人心,加上有過上次經驗,媒體會將矛頭全指向你,我只擔心,到時鬧到羅尼家族那邊,取消婚禮、取消合作計劃,這幾年的苦心全都白白浪費。”

“謝妤盼不會,她是個驕傲女人,就是被打敗,她也會笑著告訴別人,她是不屑贏。”

“才上過一次床。你就這麼瞭解她?我奉勸你,不要妄自托大,女人的心思不是我們男性能抓牢的。”

“我要怎麼做,自有分寸。你記得幫我訂一束花,送到她手上。”

“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親口保證,絕對會順利和凱薩琳走入禮堂,中間不生變化。”

“人格保證,我一定將歐洲市場交到你手中。”他承諾。

“有你這句話,好,我退一步,我幫你訂兩束花,一束送到謝妤盼辦公室,另一束,今天晚上去接凱薩琳飛機時帶著。”

“你真是用心良苦。”從椅子裏站起,他套上西裝。

“你要去哪裏?”

“我餓了,你買的便當太難吃。”提起公事包,他徑自往外走。

“不要忘記,下午要和張董談土地並購案的細節,兩點以前要回來。”

“下午你代我去,我不會再回公司。”

“你要去哪裏吃飯,需要用到一整個下午。”

“聽說東聯的員工餐廳菜色不錯,我要去品嘗品嘗。”說著,拉開門,他將樊克仰的碎念聲音關在門內。

“是哦!接著,再來場飯後運動,累得你頭昏眼花、動彈不得……動彈不得?不行啊!你晚上要去接機,不要讓自己過度勞累。想吃‘好料的’。晚上還有鮑魚大餐等你,不要讓路邊攤塞滿肚皮……”

他趕在上官阜身後出門,但哪裏看得到他的人影?唉……誰有本事追到一個饑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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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40:03
第3章

一下主播臺,妤盼沒到地下室員工餐廳吃飯,早上的飯團還沒吃完,她拿出來一口水、一口飯團攪和吞著,兩手忙著整理桌上的新聞稿。

“妤盼,我約好東區那位掃街老公公,晚上七點去採訪他。”攝影組的小陳走過來,匆匆交代一聲。

“好,我下午會把採訪稿弄好,麻煩你順道通知一下小方。”妤盼抬起臉回應。

這位掃街老公公並不在環保局編制內,更沒有薪資可領,做這工作純粹為服務社會。他每天清晨就起床掃街,除非天候太惡劣,否則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很少休息。

“知道,我們六點二十在公司門口集合,不要忙過頭忘掉了。”

交談過,妤盼又把注意力擺回手邊的稿件上。

上任三個多月,已經逐步習慣新聞部的快節奏工作步調,而且她不僅僅適應,還樂在其中。

“吃飯 。”彭敏為走過來,一把拿走她擱在桌上的飯團。“要不是知道你老爸老媽住南部,我會以為你家開早餐店,哪有人對飯團百吃不膩。”

“它方便啊!放到中午都不怕壞。”

“小姐,你的月薪比我們多很多,請不要那麼勤儉好嗎?想當臺灣首富也不是這種節省法。走吧!我們一起到員工餐廳吃東西,我約了書婷。”

“我工作做不完啦,你和書婷去好了。”

“不行!工作本來就是做不完,但是身體一定要照顧好,不然你生病住院,誰代班?”拉起她,他硬將她從座椅上拉起來。

“你詛咒我啊!”斜眼一瞄,她拿他沒辦法。

對妤盼而言,彭敏為不是男朋友,他可以說是哥兒們,也可以說是姐妹們,也許是同時期進入公司,她和書婷、敏為三個人有了同袍情。他們經常在一起談論彼此的觀點,分享工作經驗,在他面前,她們常忘記自己是女生,不會撒嬌、嫉妒、耍心眼,只會侃侃而談,談著自己的工作困擾、心情和快樂。

“對,我在詛咒你,最好不要讓我一語成懺。走吧!書婷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好吧!”拗不過他,妤盼收拾起桌上文件。

“記得帶錢包,這回輪到你請客。”

“喂;你有點紳士風度好不好,哪有男生逼著女性付帳。”

“這是男女平權的時代,何況你賺得比我還多。如果,你想只吃我,不想請我,有兩個辦法。”

“說!我洗耳恭聽。”

“第一:嫁給我,一個不想當女人的女人和一個不想當男人的男人走進禮堂,剛好可以平衡生態,以後生小孩,我不介意他們喊你爸爸、喊我媽媽,更不介意你主外,我主內,賺了錢全交給我,我天天做飯給你吃。第二:乖乖交出主播棒,由我取而代之,我的薪水提高了,自然不會像現在這麼小氣。”

“怎麼聽來聽去都是我吃虧,沒有更好的建議嗎?”掛起背包,她搭上他的肩,像大姐頭在罩小弟。

“你以為我會笨到提出對自己不利的建議?”他頭一歪,靠在她肩上,一副小鳥依人模樣,惹得妤盼一邊笑、一邊撥開他的頭。

“算我輸,走吧,我請吃飯,先說好,菜不要拿太多。”

“你真小氣,還是書婷比較大方。下回輪到我請客,我要規定你只能拿三菜一湯。”勾起她的手,他們一起往餐廳方向走。

“書婷有男朋友養,我沒有,當然要勤儉精算些。”

“不說了,誰辯得贏女主播……”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沒注意到一雙淩厲的眼光正盯住他們的背影。

她不打電話、不聯絡,是因為他?她已經有進墳墓的新目標?

還沒走到餐廳,人事部的劉小姐就走過來,攔住他們。

“妤盼,總裁想見你,他在辦公室等你。”

“我……”總裁?腦門轟的一聲響,幾噸炸藥同時爆開。

咬住唇,不想見他,一點都不想。幾個月的時間,她好不容易才將霸道強勢的他趕出心中,怎會一個命令,他又將進駐。

看妤盼眼裏的猶豫,劉小姐安慰她。“先不要擔心、說不定是你這些時候表現得太棒,總裁想嘉獎你。不單是見你一個人,他說等一下也要請小彭進辦公室,有事要和他商談。”

“總裁要見我?”聽見上官阜要見他,彭敏為的心跳了一下,雙眼乍迸出光芒,笑意很快地侵染臉龐,推推妤盼,他說:“你快去,我會跟書婷說你有事的。”

跟在劉小姐身後,妤盼每走一步都覺得坎坷,他們就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嗎?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在短暫交會過後,各過各的,再不相幹不好嗎?

想起他,是從他那雙溫溫熱熱的大手開始,那雙手走到哪裏就燃起一簇簇火苗、挑起一陣陣心悸。

不不不……她不想那雙手,想……想……想……是了,想他那雙眼睛,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睛,總是在挖掘、探索,他已經探勘出她深藏在內心的自卑還不夠?他還要怎樣才肯放手?將她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面前,嘲諷一絲不掛的她會讓他有成就感嗎?

心底的聲音尚未停止,她的腳步已跨入總裁辦公室,若不是劉小姐的一聲——謝小姐到了。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謝謝你,你先下去。”劉小姐走出去,順道把門關上。

妤盼低下頭,始終不肯抬眼對視他,她用最大的努力排斥他再度闖人心扉。

“為什麼你總在我面前,表現出缺乏自信的一面?”他開口,一出言就是傷害。

“我沒有。”抬起頭,視線在前方五公尺對焦,一看見他,她就知道自己完了,連月的努力均成泡影,他再次攻城掠地,勝她幾百籌。

很好,他激出兩人的交集。“我的名片呢?”

“扔了。”那天,她一走出他的房子,就將它撕成碎片,很沒公德心地讓它隨都市中流動的空氣飛揚。

“為什麼扔了它。”

“我不喜歡收集舊物,只要是用不上的東西,我都會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

“你口中的舊物是指名片還是我。”兩個跨步,他走到她面前。

他很高,站在他面前,讓人有威脅感,和在彭敏為身邊感覺不同。

“你要聽實話?沒錯,我指的是你和你的名片。”她把憎厭寫在臉上,執意表達他的不受歡迎。

“你怎能篤定,我再也派不上用場,說不定哪天風水輪流轉,你又非得求我不可。”

上官阜雙手橫胸,斜睨妤盼,他喜歡跟她說話、喜歡惹她發火失控,這算不算變態嗜好?

“我惟一想求諸於你的,就是請別再來打擾我。”

“你這話說得不對,你是我的員工,除非你辭職或我倒閉,否則我們之間是互相打擾定了。”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妤盼拳頭松了又緊。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間存有上司下屬關係,那麼,我們的談話內容是不是應該繞著公事轉,而不是討論這些言不及義的無聊話題。”

“要談公事?也行!謝小姐,我打算把你從主播臺上換下來。”

“換下我?為什麼?你看不到我這段時間的努力?我一天工作十六小時,目的就是把這段時間經營得豐富多姿,我要午間新聞媲美過夜間新聞。

“事實上我做到了,觀眾的電話、來函、網路留言,都是讚許,就算這些你都看不到,至少收視調查你會知道吧!它節節攀升了不是?它讓別的電視臺刮目了不是?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促成你換下我。”

“這些在一位者全都是自我中心,只憑喜好作決定,看不見客觀嗎?”

“說完了?”睨著她。她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女人,不管是員工還是女人,沒有人敢像她一樣,挑戰他的情緒。

“是的,我在等待你的解釋。”

她真高傲呵,一點都不瞭解身為下屬該具備的謙遜。他板出一張公事臉,決定讓她難堪。

“這三個月,我很清楚地看見你在新聞節目裏耍花槍,對觀眾而言,剛開始的確是新鮮有趣,但等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明白這只是嘩眾取寵的招式,他們會轉臺,選擇比較像播報新聞的新聞節目。”

“你說什麼?耍花槍、嘩眾取寵?”她聲音整整提高八度。

“是的,你沒聽錯,不用一再重復。身為負責人的我,寧願在觀眾看清楚你的本質之前換下你,讓這段熱潮在他們心中成為美好回憶,也不願等到觀眾唾棄你的時候,再來向社會道歉,說我們將新聞節目做了錯誤導向。”

“請問你,我做過什麼錯誤導向?”憋住氣,他總有本事讓她的情緒燎原。

“你做了一些小人物報導。”淺淺一笑,他勾引出她的滿腔怒火。

“觀眾說它們溫馨,說在這種冷酷社會中,就是要多一些這種報導,少一些謾罵,才不會讓世間缺少溫情。”她說得很快,連珠文字帶出她的憤慨。

“不管是不是激情謾罵,觀眾真正想看的是那類新聞,不然為什麼八卦雜志會無限制暢銷?還有,你刪去政治新聞的長度,把時間拿去挖掘各行各業的工作,你不曉得政治已經是全民運動?”

“很多家長說,那些報導富有教育意義,它們教會孩子各行各業的辛勞、教會孩子惜福。媒體本該負起教育社會大眾的責任不是嗎?

至於那些政治新聞,它們還是存在,只不過我不認為把政治人物叫囂的表情,重復剪輯播出,有什麼意義可言。“她很火很火,直想抓起他面前的杯子往他臉上拋去。

“我想你大概想把新聞節目,當作綜藝節目來主持,也許我可以跟節目部經理商量,開一個周日的綜藝節目讓你主持,說不定你會一炮而紅。”

“你在挖苦我?”

妤盼看出他在挑釁。為什麼呢?就因為她撕毀他的名片,讓他覺得遭到奇恥大辱?這未免太小題大作。

“挖苦自己的‘員工’,有必要嗎?恐怕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忙碌,才會認定我會時間多到去做無聊事。”要辦“公事”、談“公事”,他行啊!

坐回辦公椅中,他好整以暇地欣賞她的憤慨。她的臉漲得通紅,粉紅的臉讓他忍不住想輕薄一口。

她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他發現,只要一招惹她生氣,她就會握拳頭,很有趣的動作,她想揍人、有本事揍人嗎?

“對不起,恐怕你想換下我,沒那麼容易,因為我還有八、九個月的合約。”她拉高姿態,誰說員工只能屈居下風。

“我會把違約金連同譴散費,一起開立即期支票給你。不過,我得先聲明,東聯不用你,別的電視臺也不會用你,你的主播生涯就是這短短三個月,不過我相信,它足夠讓你回味上一輩子。”

她懂了,繞這一大圈都是廢話,他不想封殺她、不真正想換下她,他的目的是……再和她上床?對不起,這個念頭太齷齪,但是除開這個,她想不出自己全身上下,有哪一處值得他“費心”設計。

吐出滿腔怨氣,不氣、不生氣,氣了就輸掉這場,謝妤盼,你絕對不能生氣!這就是人在屋簷下的低頭苦。

她不斷對自己心理喊話,直到吞盡最後一口憤怒,她無奈地問:“說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我就說你是個聰明的女性,看來我要準備好移民,免得你真當上中華民國總統,我會遭受白色迫害。”

她弄懂了?不錯!他喜歡有頭腦的女人。

“不用諷刺我的智商,要是我夠聰明,我們會異位而處,而不是站在這裏任你用一份職務擺我。”

“說得這麼嚴重,我不過是教教你,別忙著過河拆橋,說不定往後這橋,還有使得上的機會。”她老是拒絕他,好像他從頭到尾,只有那張合約是她看得上眼。

“請你長話短說,你到底要什麼?”不耐煩,妤盼想遠遠走開,再不要看到他那張讓她一想起就感覺罪惡的臉。

“交往。”知道狗急會跳墻,眼前這只小母獅的能耐不會比條野狗差,他該松松握在手上的鏈圈,不要把她往死巷逼。

“交往?”他說交往而非上床,這代表什麼?他想拿她當“對象”交往,而不是各取所需的“炮友”?

“你很喜歡重復我的話?”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困惑地搖搖頭,剎那間,他倣佛又看到那一夜那個無助的女孩。說實在,她這模樣比較惹人憐惜。

“很難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當我的女朋友、我當你的男朋友,有空的時候我們到外面喝喝下午茶,吃吃飯,偶爾到野外踏踏青、談談心事。”

和他談心事?妤盼難以想像。“你確定你說的是交往,沒有其他?”

“如果你想再進一步,我也不反對。”走近她,俯頭,在她頸間偷得馨香。

“不用了,我想……我能不能考慮、一段時間。”想和他“交往”的女人何其多,他幹什麼費心費情和她在這裏兜圈?對他,交往是手段還是目的?

“不能,我向來缺乏耐心。”他湊近她,不論遠觀近賞,她都讓他心動。

在這種時候想要思考已是難事,他偏偏又靠得那麼近,幾次嗅聞,他的氣息衝進她腦門,紊亂她的思維。

“答案還沒出爐?我來幫幫你。”話說完,他的吻落下,柔柔潤潤的吻,不像他強勢的風格,輕輕的索探,撩動了醉人的心悸。

情欲和愛情是同一回事嗎?她不清楚,但她捨不得讓這個吻就這樣結束。攀住他的頸項,她讓他加深了這個吻。

忽地,他推開她,卻又在下一秒鐘將她摟進胸懷,很用力、很用力,要將她嵌入自己身體般。

在他懷裏,她聽到和自己同樣失速的心跳聲,他和她有相倣的感受,他也喜歡這個吻、也喜歡和她體溫交融?臉是紅的、氣是喘的,心難安難定。

差點兒克制不住翻騰情欲,他真想在這裏把未完成的部分結束。搖搖頭,那些八卦雜志是不是該用:“情場老手失陷小紅帽之手”這聳動標題當封面。

他真的栽了,栽在這個不識歡情的女子手裏!明明她的吻稚拙得像個小孩,明明她的床上功夫比不上其他女人,明明她的脾氣硬得讓人想抓狂,他還是想要她。不管她是不是因利接近他,不管將來緋聞傳出是否會讓他和凱薩琳婚事生變,他都下定決心要她了。

嘆口氣,他在她耳邊輕問:“決定好了嗎?”

搖頭,她的頭殼下沒產生出決定,只有一團混濁腦漿,只有他那個技術高超的吻,只有……他怦怦怦的心跳聲。

“作不了決定我來幫你,來,跟著我說:是的,我願意和你交往。”

“是的,我願意和你交往。”喜歡他,太容易,沉淪在他的溫柔中,更容易。

“很乖,有賞!”說著,另一個吻上場,吻出一段纏繞,吻出撲朔知覺,也吻出萌芽愛情。

彭敏為守在門外,妤盼一出門,他立即迎上前。“總裁找你做什麼?”

垂頭,她想掩飾頰邊嫣紅。“沒事。”

“怎會沒事,看你的模樣明明就是有事,這件事……連好朋友都不能說?”

“我、我……我差一點丟掉工作,行了吧!”幾個快步,她要到洗手間用冰水將她臉頰紅暈化開。

丟掉工作?怎麼可能?敲敲門,彭敏為走進去,垂首等在桌側。

“彭先生,請坐。”上官阜在心底打量眼前男人,他不懂妤盼怎會看上他。邀彭敏為坐入沙發,他的雍容大度和他猥瑣膽怯呈現出強烈對比。

“上官總裁,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吩咐?”

“我看過你報導的帶狀新聞,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

“謝謝總裁誇獎。”他扭絞雙手,顯示出過度興奮。

“你是有能力的,我本想讓你去播午間新聞,但是,我剛剛和謝小姐談過,事情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順利。”

“妤盼……她是比較有自己意見的女孩子,這陣子她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甚至有前輩預言,我們將可以打敗友合,成為收視第一。”他們是姐妹兄弟黨,說她好話理所當然。

妤盼?叫得那麼親密,寒光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我承認她有她的個人特色,但是我比較欣賞你的主持風格。”他要彭敏為拿妤盼當假想敵,這樣的心結會阻礙他們發展成為“好朋友”。

彭敏為沒說話,但喜不自勝的表情在臉上跳躍。上官阜瞄過一眼,淡淡的笑掛上嘴邊,他找對途徑了。

“謝小姐堅持做完合約上的一年,其實我並不在乎那些違約金,但是上一任的主播吳小姐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我不想再為這種事背上黑鍋,更不希望再讓公司的名譽受損。”

“上次吳小姐……你說的是吳馨雅主播。原來那些報導只是她不滿意被撤換下來,放出來的假消息。”他恍然大悟,女人,果然心機深沉。

“沒錯,女人是種麻煩動物,能不惹就不要去碰。”上官阜輕描淡說。

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那麼……他也不喜歡女人?真是太棒了。斯文的笑侵上嘴角,他笑眼看向總裁,上官阜是那樣威儀英挺啊!

小鹿在亂撞、麋鹿在狂歡,他的心激昂不已。

“你沒說錯,謝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尤其在她有這麼多支持者的情況下,貿然將她換下,誰也說不準她會採用什麼激烈手段。”

果然,他嘴裏的“妤盼”已經成了“謝小姐”。競爭是破壞友誼的最好藥劑!

“所以原則上,我會讓她播完這一年,但是,你不可以掉以輕心,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讓你上臺代班,屆時你要有最佳的表現,讓新聞部所有工作同仁支援我的決定。”

“謝謝總裁,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很好,我會仔細盯著你有沒有進步,請你不要讓我失望,另外,謝小姐那邊我希望你先不要透露風聲,等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讓她知道。”

“我曉得。”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記住,加油!”

“是的。”轉過身,半晌,他沒挪動腳步,突地,他再回身:“上官總裁。”

“這有事?”彭敏文的眼光照增生輝,白凈的臉龐有著激動的紅暈。

“我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崇拜你,你的氣度、你的能力,都是我望塵莫及。”

“你還年輕,假以時日你也會有一番作為,我看好你。”

“謝謝總裁;”再轉身,他跨出輕快腳步。

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他不喜歡女生、他也不喜歡女生耶!這個認知讓彭敏為好興奮。

一杯咖啡趕走了一腦袋瞌睡蟲,妤盼抓抓頭發,著手整裏辦公桌面。彭敏為哼著歌從外面走進來,心情似乎很好。

“哦!小彭情緒很優哦!是不是談戀愛了。”辦公室裏有人起哄。

“說出來聽聽,是哪家的閨秀?不會是我們家謝主播吧!”

他笑而不答,揚揚眉,徑自到茶水間為自己衝來一杯花茶。

“不是我,他看不上我的。”妤盼搖搖手,敬謝不敏。

“我和妤盼是姐兒們、哥兒們,你們不要亂猜測。”他搭搭她的肩膀,似笑非笑說:“姐兒們,哪一天你坐膩了主播臺,把它讓出來給我坐坐吧!”

“想都別想,告訴你,少覬覦我的寶座,這個位子我要坐到走不動為止。”她跟他開玩笑。

總裁說的沒錯,她是個權勢欲高、難以招意的女人!彭敏為在心底暗忖。

“哪一天嫁個大老闆,你就不屑這個位置了。”旁人訕笑。

“才不,我要巴著它一輩子不放手。好啦,話題別繞在我身上,從實招來,你那個另一半是怎樣的人?”妤盼戳戳敏為胸膛。

“他有一雙深邃動人的眼睛,聲音很好聽,有一點強勢,但有時候也會對我溫柔。”不過,現階段“他”只是他的夢中情人,有一天,等鼓足勇氣,他會走到他面前表白自己的感情。

“哦,原來你喜歡兇婆娘。”妤盼嘲笑他。

“要比兇誰比得過你。”彭敏為生氣她污蔑心中偶像。

“就說小彭暗戀你還不相信。”一句無心起頭,事情就開始沒完沒了。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永浴愛河……紛紛出籠。

“請問謝妤盼小姐在嗎?”一個拔高的聲音傳來,妤盼反射起身。

“我就是謝妤盼,請問有事嗎?”

男孩走到她面前,把一束花和禮盒交到她手上。“你長得很漂亮,比電視上還好看,我天天都收看你播的新聞哦!”

“謝謝你。”傻傻收下花,活了二十幾年,她還沒接過這番陣仗。

“請你簽收,這是仰慕你的先生達的。”

妤盼簽過名字,將東西遞給男孩。“謝謝。”

“我也是你的仰慕者,你要加油,我會準時收看你的新聞。”男孩靦腆一笑,轉身離開。

“看來你的仰慕者不少。”敏為說過,淡淡一個表情,妤盼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望住他走回自己位置的背影,她有些怔忡。

像解釋般,妤盼說:“我不知道這是誰送的?花束上、禮盒都沒署名。”拆開包裝紙,裏面是一支手機,銀白色的,最新型的款式。

會是誰送的?朋友?觀眾?納悶同時,鈴聲響起,她打開手機。

“喂,你好,我是謝妤盼,請問你是……”

“是我。”上官阜的聲音。

簡短的兩個字,暖了她一窩心。是他!昨夜才在月色下分手,今天他的聲音又飛到她身邊,他真是連一天都不肯浪費。微笑偷爬臉上,甜蜜侵上心間。

“為什麼給我手機?我有手機啊!”

“我不喜歡自己的聲音和別人的混在一起。”

聲音不和人混、眼光不和人同調,踩過的路是不是也要圍起路標,禁止人類和狗進入?這男人……真龜毛。

“這支手機多少錢,我自己付。”他不喜歡的事那麼多,她也有權表明自己不喜歡的部分——她不喜歡被豢養。

“手機是我的,為什麼要你付錢,你不準把號碼留給別人,也不可以用它打電話給不相關的人,我每個月都會去電信局查帳。”

“霸道!”嘴是甜的、心是溫的,談戀愛的感覺真好,讓霸道都變得容易忍受。

“在愛情面前,霸道有理。”是愛情賦予他霸道權利,誰都不能剝奪。

“是嗎?來,我們將你的句子加以組裝——在愛情前面,男人霸道有理,所以女人任性、驕縱、佔有、蠻橫統統有理,再往下延伸,天!愛情將要讓男人面對一個多麼面目可憎的女人。你受得了?”

“只要是我喜歡的,再面目可憎我都能甘之如飴,愛情沒有道理可循。”

“也對啦!不過女子未走到愛情面前時,本來都是溫良恭儉、和順柔美的,一場愛情卻讓人變得面目全非,想到這裏,不得不教人懷疑,愛情真有那麼大價值?大到讓男人改變一生、永不後悔?”

“謝妤盼,不準你懷疑我的愛情,就算我讓你變得面目憎厭,你也要快快樂樂接受另一個嶄新的自己。”他的霸道永遠有理。

“萬一,不能接受另外一個‘我’的人是你,怎麼辦?你會不會雲淡風清一句——愛情遠離,你也無奈何。”

他沈默了。愛情:他從不曾否定它的存在,愛情光臨、愛情消失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女人的美麗、溫柔、甚至於新鮮感,都會讓他覺得愛情來了,而一個不順眼、一句不中聽的話,就會提醒他愛情不在。有可能,上床前是愛的,下了床就不再愛,他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克仰常說那不是愛情,充其量只能稱得上“性欲趨迫”,他的下半身催促著他去尋找女人,而他的大腦用愛情來蒙騙女人視聽。

一直覺得謝妤盼與眾不同,她吸引他的不是美貌,更不是溫柔性格,而是她眼裏的不服輸,常常,他有他們是同一類人的錯覺——她是他、他是她,他們是兩個不同軀體而靈魂相近的個體。

於是,他的不服輸性格,硬要在她心靈挖出她和他不同之處,他挖出了她不為人知的自卑、挖出了她不易受控的暴躁脾氣,接下來呢?等他一件件挖掘鏟盡,尋出他們不是同一類人種,是不是……愛情的感覺也會跟著消逝?對這點,他沒半分把握。

他不確定他的愛情、不確定他們的未來,但他確定的是眼前,他要她!

他的沈默壓抑下她的起伏心情。

真笨,才交往,她就在向他索取保證——保證當她不再可愛時,他仍然愛她。愚呵!

“所以……我要說,相信愛情是一件蠢事。”她驟下結論。

“妤盼,你又對自己缺乏自信。”他沒正面回答。

他的話震醒她。是啊!她怎老在他面前自卑?

她應該自自信信地說:哪天她膩了這個霸道的男人,愛情再不讓自己忍受他的無理,那時,她將雲淡風清一句——對不起,我的愛情不在。

電話兩邊都是沈默,她不說話,拿起桌上的筆,一勾一劃,描出一株盛傃芬芳,下意識做這動作時,她不知道,電話那頭的霸氣男人,也用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無數個蒼勁有力的謝妤盼。

“你是最好的、可敬的、值得讚賞的女人。”

“廠丫?”他天外飛來一句,叫她應接不暇。

“每次受到挫折時,我就對著鏡子說這句,我告訴自己失敗是生長激素,它會讓我長得更好。所以我不自卑、不自憐、不怕挑戰。”

“我不一樣,我害怕失敗,恐懼挫折,我讓自己永道站在勝利那方,不輸。”是不是這樣,她就有權自卑?

“晚上見面好嗎?”他又挖出她和自己不同處,他急著見她,看看對她的感覺有沒有消磨一些。

“晚上……我有個採訪。”她遲疑。

“你不要逼我運用總裁權力,把你換到一個合缺。”

“你敢!”她嗔語。

“想試試我敢不敢?”他語帶威脅。

“好吧!我怕挫折、怕冒險,所以我不敢。晚上九點好不好?等我採訪完之後。”妤盼笑著安撫他。

“好,就九點,我在晶華門口等你。”掛下電話,再抬頭,觸到彭敏為的眼光,清清寒寒,帶著她解釋不來的情緒。

“他是你的X情人?晚上要去約會?”下一秒,儒雅的笑容掛上臉龐,他回復正常,又是她認識的可親朋友。

“嗯!”笑出一朵燦爛,把桌上的餅幹遞過去和他分享。

“當女生真好,是不是?有人送花送禮物,接著就有人捧著鑽石上門。”

“羨慕嗎?你咬我啊,”俏皮一笑,她勾起皮包,將手機收入包包內。

收妥手機、收妥喜歡他的心,她不只和他交往,她也在和他“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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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40:18
第4章

他們很快就陷入熱戀,他們天天見面,偶爾上床,他們像天下的情侶一樣,將生活中榨得出的每一分空閒,投資在對方身上。

握住胸前的一顆小小璀璨,那是他送的。彭敏為說對了,當女生真好,有人送花送禮物,接著就有人捧著鑽石上門。

她不喜歡被豢養的感覺,但是他說,他喜歡無限制寵她,他說,從不知道寵一個女人可以讓自己這般幸福。於是她想,她都能容忍他的霸道了,為什麼不能忍受他的寵愛。

所以,她收下一顆鑽石、一個胡桃木鑲銀絲的音樂盒、一支手機、一塊刻著兩人名字的文石、一個總在原地轉圈圈的芭蕾舞娃娃……剛開始,她收得為難,後來她收得理所當然。

她變了,正以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在改變,她沒算過離面目可憎的日期還有多遠,就這樣子,一路放縱自己在愛情面前改變。

“那個吳馨雅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吧!”

“什麼時候起,你改念歷史係?”把牛小排切得方方正正,他送一小塊到她嘴裏,他有了新嗜好——餵食謝妤盼。

“我有考古學家的血統,對我親生爸爸來講,我媽是老女人,他喜歡舊東西,我喜歡歷史。”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提起她的家庭。

“挖掘是你最熱愛的工作?”他的反應淡然,無可無不可。

“那會讓我有成就感,快說,別離題了,我好想知道。”

“有什麼好知道的?不過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和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女人碰上,擦出小火花。本來日子甜甜蜜蜜、幸幸福福、無憂無慮,可是,有一天女人突然用起上半身思考,她想,要是能拿繩子把男人綁回家用一輩子也不錯,於是,她出手段想逮人,男人一看苗頭不對,也使手段逼她放手。最後,鶴蚌相爭,媒體得利。就這樣!”聳聳肩,他把牛排送入自己的嘴巴。

“原來,只要不結婚,你的下半身就會幸福快樂。”一談到婚姻就是女人使手段?他不明白,婚姻是大部分女人的最後依歸嗎?是她太不瞭解男人,還是男人太不瞭解女人,不懂為何上天要讓兩種互不瞭解的動物結合,相伴一生。

“她不是我的對象。”幾個字,他否定和吳馨雅那段“甜蜜”、“幸福”、“無憂”。

“怎樣的女人才能當你的對象?”他是“條件說”、“感覺純粹論”還是“誓死不婚談”?

“對於我的夫人寶座,你有問鼎之心?”

“這個寶座很誘人嗎?值得人費心爭取?”她反問。

“對大多數女人來講,是的。”

“假設真像你說的這麼好,我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讓好機會從手邊溜走。不過眼前,我還沒想過對婚姻積極,也許吧!過幾年,年紀再大一些、開始為下半輩子保障設想後,你就要開始提防我使‘手段’了。”她實說,不想虛偽。

“除開年紀漸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能讓你對我積極?”問這話,並不是想她對自己積極,單純想……想滿足大男人的想法。

“出現競爭對手!我從來就不是會認輸的女人,一個威脅到我權利的第三者出現,會促使我加快腳步,得到我想要的。”

“好勝不是一件好事。”

“在我心裏,勝利和失敗站在天秤兩端,勝利了,快樂驕傲安全,失敗了,痛苦難堪傷懷,我怕吃苦,所以我只選擇勝利。”

“你的童年不快樂?”她剛提到“親生父親”,她在單親家庭下長大?

“我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我的成長背景中,很少快樂。”歪歪頭,她不在他面前武裝自己。從自卑在他面前洩底之後,她就明白,在他面前,掩飾只是白費工夫。

“要不要談談。”放下刀叉,他把她攬人胸前,幾個發際輕啄,她感覺到他的心疼。

靠在他身上,握住他寬寬大大的手掌,她喜歡他的體溫,一直都是。

“從小,我就想握住一雙像這樣的大手掌,很想很想,從小學時期,看著同學握著爸爸的手時,就常常幻想,被一雙大手包裹著會是什麼滋味。也許……在更早、在學步時期,我就期待有這樣一雙大手帶來安全。”

抬起頭,看住他的眼睛,裏面的溫柔濃情迅速暖了她的心。

“我在聽。”他的大手裹住她,他的胸懷圈住她,他把她渴求的安全奉送上。

“爸爸不喜歡我,從我有印象起,他只抱弟弟、幫弟弟買玩具買新衣、只帶弟弟出門玩,對我,最好的狀況是視而不見,最差的狀況是打罵嘲諷。他最常掛在嘴裏的話是——這個家裏只有弟弟完完全全屬於他。

小時候我不懂,長大了,在爸爸和媽媽一次次爭吵中,我約略知道,我的生父是一個比母親年齡小很多的男人,在媽媽懷我之後連夜逃跑,外婆慌了手腳,用豐厚嫁粧為餌,將媽媽嫁給爸爸,婚後六個月,我出生,他成了左鄰右舍的笑柄——一個戴綠帽子的男人,註定要比旁人矮一截。“

“對於你,你的母親沒有多疼愛呵護一些嗎?”

“她對我很嚴厲,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會步上她的後塵。小時候,她不準我掉到第一名之外,不準我看男人一眼,規定我在放學二十分鐘內抵達家門……我在那個時候開始害怕起塞車,害怕不能在指定時間內回到家。直到現在,我只要看到馬路車多,就會開始焦躁恐懼。

大學聯考時我染上肺炎,考試失利,沒上第一志願。拿到成績單第二天,我開始相親。我很清楚,媽媽想在控制不了我和男人交往之前把我嫁出去,免得像她一樣,一輩子在丈夫面前抬不起頭,我的存在……是她心中最沉重的痛。盡管如此,我知道她是愛我的,所以我也愛她,和其他女孩對母親一樣,沒有不同。“

“後來呢?”

“十九歲那年,我差點兒結婚,訂婚前幾天,我拿著入學通知單站在鏡子前自問,我將要這樣過一輩子嗎?然後,生平第一次叛逆,我逃家了,抱著十九年來外婆給的壓歲錢來到世新。跨進學校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我當上女主播,我就會回家,把光榮獻給媽媽。”

所以,她會不計代價想得到這個位置?上官阜用力地把她攬進懷中,心澀澀,為著她眼角的晶瑩。捨不得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下一次,我陪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他們……並不歡迎我。也好,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再不會像剛逃家時,天天躲在被窩裏哭泣。”

“想哭的時候來找我,棉被不見得比我的胸膛溫暖。”

她笑了。笨男人,既怕被婚姻禁錮,偏又要用溫情套牢女人心,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女人動心,會讓純真的女人變得邪惡,一心想學起手段綁住男人?

“不管我們之間能維持多久,我都要說一聲謝謝你,在你身上,我認識了安全感。”圈住他的腰,傾聽他的心跳。

有沒有可能,某一天他的心想安定,回頭發現她一直在這邊等候,選擇了她。有沒有可能,在過盡千帆後,他笑著走到她面前,說聲你是我的依歸。

懂了,在這場愛情中,她需要的是耐心和等待。

“不好意思,薰衣草是哪位?”服務生將他們的附餐送到,妤盼點頭謝過,將茶水倒入杯中。

“你喜歡喝薰衣草?”幫她攪散糖粉,天曉得,大大小小女朋友交過無數,他的體貼第一次用上,在她身上,他不僅學會寵人很幸福,也學會體貼人很快樂。

“知不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什麼?‘’她問。

“不知。”

“是等待愛情。”

“你已經有我的愛情了,不要再去期待別的愛情。”

“那麼,我就等待愛情消逝吧!”

我們的愛情不會消失。這句話險險脫口而出,但話說出口將會是多大的承諾!上官阜看著她的側影,他有收藏她一輩子的念頭了?

妤盼望向一身白紗,覺得自己太可笑。剛剛他們看完電影,牽著手,兩人一路吃一路逛,在經過這家婚紗店時,上官阜突然停了下來,他盯著模特兒身上的禮服看半晌,然後拉著她走進店門。

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不知道他的突如其來為著什麼,她只看見他眼底的專注認真,她隨著他的意志動作。

濃濃的新娘粧擦過,她覺得臉被貼上一層保鮮膜,不太舒服,但是她樂於看他為寵她而快樂。

“新娘很漂亮耶!”上官阜走來,化粧師笑著對他說。

他到妤盼面前,細細看她,然後抽出面紙,一層層拭去化粧師的努力。

“你在做什麼?我擦這些東西花掉一個小時,你要把它弄掉?”

“她把你塗得太傃麗了,不好看。”

“那是化粧師的辛苦成品,你很不尊重專業哦!”

“哦!”他轉頭對化粧師一笑,然後又回過頭。

“尊重過了,現在調整你的美麗比較重要。”低下身,他一層層擦去她臉上的濃粧。他的手寬寬的,輕輕擦過,餘溫染上她的臉,溫柔在上面停駐。

好一會兒,他停下,遠遠近近審視。“OK,好看多了。”

拉起她,他對鏡凝睨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美人。

“好看嗎?”妤盼問。

“好看。你是我見過,最教人動心的女人。”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俏皮一笑,她捧住他的臉,幾個淺啄。愛啊……好愛好愛他!不知道她的愛能留他多久?一年、五年,還是一輩子……

“是啊!馬上行動。”他抱起她,一回身,曳地長紗在空中劃過一圈,將兩份情、兩顆心圈在圈圈內。“小姐,攝影師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抱上手,他再捨不得放她下來。就這樣,上官阜一路抱起她,往三樓攝影棚方向走。

“明天你的手臂要酸得舉不直了。”攀住他的頸於,假裝他們是甜蜜幸福的新婚夫妻,一生一世……真好!

“沒關係,你會幫我按摩,對不對?”他的懷裏有一個女人,是他喜歡的,她正對著他笑,很開心很快樂,漂染得他的心情也跟著喜悅。

只是,她的喜悅能一直持續嗎?在知道他即將訂婚之後。

今天,他和凱薩琳面對面用餐時,想著這個問題;帶凱薩琳訂制婚戒時,想這個問題;陪凱薩琳裁制婚紗時,想這個問題。他花了一整天去擔心妤盼的快樂。

她會快樂嗎?當他不再屬於她之後,她還願意繼續留在他身旁?驕傲如她,會不會拂袖而去,會不會將有他的記憶從腦中刪除?

驕傲?他也是驕傲的!五年前他和父親打賭,賭局是歐洲市場,他們約定誰先拿下歐洲市場,就可以取得對方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票和經營權,輸的人要在對方手下任職,說實在,他並不在乎那些股票或經營權,他要的是贏,贏過父親、贏過他心底的偶像,他要塑造上官阜成為自己的新偶像。

從小,他被罩在父親的成就光環之下,在他成功背後,總會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啣金湯匙出生,因為他是某某人的兒子,幾個籍詞,他的努力就皆成傲不足道。

所以當他學業完成,上官阜選擇到臺灣創業,遠遠離開父親的護翼,他下定決心,終有一天,他要遠遠的超過父親,他要全世界人認同,他的成就均是自創,沒有外力相助。

眼見就要贏得這場賭局,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喊停,即便是為了她。

驕傲的男人和驕傲的女人不會選擇低頭將就,他們永遠把自尊高高的擺上第一位,到最後,犧牲的只有愛情。

犧牲愛情?不!他不想放手謝妤盼,一點都不想。

“我會。”搖搖晃晃、搖搖晃晃,靠在他身上,知道他的手再酸再痛,他都不會摔了她,他會維護她周全,因為他是她的安全來源。“阜……糟糕,我開始想使壞了,怎麼辦?”

“想使什麼壞。”他溺愛地用鼻尖在她額頭摩蹭?

“我想使手段,用婚姻把你綁在身邊,讓你逃不開我的魔掌。”

話一出,他的手臂肌肉變得僵硬。懷前的妤盼感覺到了,他……並不樂意。笑僵住心冷卻,他是熱愛自由的吧,剪去羽翼,他還能這般耀眼嗎?談愛情論婚姻,是不是她太自私。

“開玩笑的,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我還有大好青春去享受騎驢看馬、腳踏雙船呢。”閃躲過尷尬,她再次笑得燦爛。

“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端起容顏,放下她,他又是她初識時的寒帶植物。

她說要腳踏雙船,另一艘船是那個叫彭敏為的男人嗎?心在套疊,怒凝在眉心,上官阜非常不快。

“不會了,我保證。”自自然然牽起他的手,他們在鏡頭前擺弄愛情。

依著攝影師的指示,她微偏過頭,他的吻落在她裸露的細白肩膀。

“其實,拿你當男朋友太浪費,也許,我們該換個相處模式,我當你的紅顏之交,你當我的知心。我們談事業觀、談人生、談未來,就是不談愛情。”

“為什麼?”她坐上他的膝蓋,兩人翻起一本雜志。閃光燈在他們聊天之中不斷閃爍。

“這樣我就不會撒嬌、不會嫉妒、不會小心眼,更不會期待愛情開花結果,你沒了壓力,我少了幻想。我們可以維持住現下快樂,舍去掉愛情帶來的傷心,兩全其美。”

“我帶給你傷心?”他反問。

“沒有,但是早晚會的,不是我傷你,就是你傷我,這是愛情發展的必備模式。”

這陣子相處,她懂了一件事:他是個不婚男人,不論再喜歡,他都不會為她將就婚姻。所以總有那麼一天,她會不滿足現狀,會變得貪心,到時她成了他的問題、他的為難。

預防勝於治療,她想預防這種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切除期待那部分。

“愛情的發展模式是什麼?”

“第一步驟,男女初識,感覺油然而生,然後談心談情談愛談意,談遍兩人所知所想。心靈相通後,牽手接吻上床,男男女女在歡愛中沉溺,等到快樂甜味嘗盡、味蕾不再滿足,日復一日的歡愛化成不耐,有婚姻關係存在的,努力讓愛情變成親情,沒有附加關係的,勞雁分飛徒留傷害。”

“忘記了嗎?我們的第一步驟不是談心談情談愛談意,既然我們打破了愛情模式,就不會發展到你口中的必然結局。”他不喜歡她的推理、不喜歡她的模式,要模式要結局,沒問題!照他推演的來發展。

“你不是上帝。”

“我卻主宰你的愛情。”

他得說對,他主宰她的愛情。垂下眉,不想討論這些,她已經走進來愛情門戶,除開小心翼翼讓自己不受傷外,別無選擇。

“開心點,我要你成為世間最美麗的新娘。”深情一吻,他的愛情落人攝影鏡頭。

新娘……她但願自己是他永遠的新娘……

忙和累是她生活的重要部分,有時,連續十八小時的工作抽光她全部體力,但她總保持精神奕奕。

因為在她累得說不出話時,他一通電話過來,幾聲隅隅私語,她的能量迅速補充;因她再揚不起一張迎人笑臉時,他的燦顏、他的懷抱,拉抬出她滿腔好心情。

愛啊、愛啊,好愛好愛他,愛得沒理由,愛得她拋卻堅持和盼望,只想留在他身邊。不管他們的未來是否有結局、不管他們的愛情會否消失太快,她只想緊緊綁住現在,綁住她的愛情、她的心。

下班,走出公司大門,滿街霓虹閃耀,紅男綠女在燈光中款款搖擺,這個夜晚是屬於情人的。可惜他不在,不然,他們會有個瘋狂逍遙夜,就如街上那些情歡男女。

站在街頭,心有落寞,明天是連續假期的開端,交往的四個多月來,他們珍惜每一個難得假期和休閒空檔。第一次,他用忙碌為藉口,告訴她,對不起,明天我們不能碰面。

拉拉皮包,想著在兩天空檔中她要做什麼?

偏過頭,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很奇怪,在他還未闖入她的生活時,她總能妥善地安排起自己的每一天生活,後來他加入了,強勢地安排起她的空閒,弄到現在,沒了他的強勢,她反而不知所措。是他吞噬了她的能力,還是他綁架了她的快樂,讓她沒有他就沒有快樂?

抬起手,想招來一部計程車,但黑色的賓士在計程車之前停在她腳邊。是他?他這兩天不是很忙很忙,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坐上車,粗粗的手臂攬住她的腰際,將她直直帶進懷抱。

“你這兩天不是有事要忙?怎又跑來了?”

“沒辦法,我好想你,想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他的氣息在她頸間流竄,勾引出她的悸動。“有沒有想我?”

“想,想了整整一天,採訪新聞時想、整理文稿時想、坐在主播臺時想,時時刻刻你都在我這裏。”她牽引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腦殼。

“看來我的位置已經比你的主播生涯重要一分分。”

“不當主播,會失望、會沮喪、會缺乏成就,但是你不在,心不在、快樂缺席、感覺死亡。你說你和主播哪個重要?”

他笑開,她滿足了他大男人的驕傲。

只不過,在他心裏,她敵不過他想贏的念頭,他要她,也要凱薩琳,不!應該更改為,他要她,也要歐洲市場,若不能兩全,他要放棄……不要,一定能兩全,他不放棄任何一邊。

“我不會讓你失望、沮喪和缺乏成就,我會把你的心、快樂和感覺穩穩固守。妤盼,我不離開你,你也別離開我好嗎?”

“好。”她回答的爽快,因為,她從沒想過離開。

“我已經和新聞部經理談過,等這一季播報結束,讓你入主晚間新聞。”他已經開始巴結起她,別說一個主播位置,就算她想當新聞部經理,他也不會皺眉,只要她肯在他身邊,他願盡所有力量留住她。

“這……和裙帶關係有關嗎?”她推開他,在他眉目間尋找答案。

“你在乎嗎?”

“不在乎,但我想知道,升任是因著我的主播功力增進,還是床上功夫增強。”

“哈!你實在是個驕傲的女人。這個提議並不是我提出來,是新聞部在參考了一些數據後共同作下的決定,我只是在上面簽字同意。”

當然,這個提議出自他的“暗示”,否則一個甫出線的新主播,就算開出再亮眼的成績,都不可能一口氣穩坐夜間新聞,何況,在某些方面她的確有待磨練。

“我就知道,我辦得到。”一聲歡呼,她再度投入他懷中。

“沒錯,你是最獨一無二、鶴立雞群、與眾不同的女人,不僅擄掠觀眾的目光,還據擄我的心。”他愛她,比愛其他女人還多一些。

後天的訂婚禮上,將有一個叫上官阜的男人列席,卻沒有一顆叫上官阜的心,他的心在她身上駐足,不肯離去。

“我擄獲你的心了嗎?”那麼,是不是再加把勁,她就能擄獲他的一生?

“是的,它在你身上了。”攤開她的手,他將一條心形鑽鏈放進她的掌心。“牢牢握住了,別讓它飛走、別讓它遺失。”

“嗯!”這是她收過最昂貴的禮物,不因鑽石價值高昂,而是她收下了他的真心,好昂貴的一顆真心吶。

“從此你要負起保管責任,不能怠責。看管它、保護它,不準離我太遠、不準不告而別、不準讓我失卻心跳。”

他說的好認真,認真得讓她隱隱升起不安。

“今天你說了兩次離開,為什麼怕我離開?你從不是一個沒安全感的男人。”敏銳的她察覺到他的不安。

“我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但我擁有了你,開始害怕失去你,再應我一次,不離不棄,好嗎?”他沒對別人要求過不離,他對她最是特別。

“好,不離不棄。”環住他的腰,她在他心臟正前方說:“如果害怕我離去,你知道的,有一個好方法可以把我拴住,只要你開口提,我就允諾。”

他沒回答,抱住她的手僵硬。

輕輕嘆息,結婚真是他的罩門嗎?為什麼每每提起,他就要變得寒冷?唉……不提了,再也不提……她已經握有他的真心了不是?終有一天,他會克服他的心理障礙,告訴她再不怕婚姻,她要有點耐心,等待……

撫著她的頭發,輕輕嘆息,抱著她,恐懼仍在。

對後天的訂婚禮,他處處低調,他用了一套好說辭,讓克仰取消媒體宣傳計畫,但是,他還能瞞她多久?最遲,一個多月後的婚禮,她一定會在主播臺上報導這條新聞,到時,她將用什麼態度面對?他沒把握!

“妤盼,我要你。”吻在她額頭落下,溫溫潤潤,驅逐了寒冬的清冷。

“我也要你,一直一直都要你。”捧住他的臉,她輕輕在他唇際烙上新吻。

十二月已至,聖誕鈴聲將響……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帶著禮物一包,經過了原野,渡過了小橋,等著和平歡欣歌聲翩然地來到,叮叮當,叮叮當,鈴聲多響亮……

“你是我的聖誕禮物。”

“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喜歡。”

“那麼請你珍藏。”臉貼在他的粗大掌心,珍藏我吧!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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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們很快就陷入熱戀,他們天天見面,偶爾上床,他們像天下的情侶一樣,將生活中榨得出的每一分空閒,投資在對方身上。

握住胸前的一顆小小璀璨,那是他送的。彭敏為說對了,當女生真好,有人送花送禮物,接著就有人捧著鑽石上門。

她不喜歡被豢養的感覺,但是他說,他喜歡無限制寵她,他說,從不知道寵一個女人可以讓自己這般幸福。於是她想,她都能容忍他的霸道了,為什麼不能忍受他的寵愛。

所以,她收下一顆鑽石、一個胡桃木鑲銀絲的音樂盒、一支手機、一塊刻著兩人名字的文石、一個總在原地轉圈圈的芭蕾舞娃娃……剛開始,她收得為難,後來她收得理所當然。

她變了,正以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在改變,她沒算過離面目可憎的日期還有多遠,就這樣子,一路放縱自己在愛情面前改變。

“那個吳馨雅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吧!”

“什麼時候起,你改念歷史係?”把牛小排切得方方正正,他送一小塊到她嘴裏,他有了新嗜好——餵食謝妤盼。

“我有考古學家的血統,對我親生爸爸來講,我媽是老女人,他喜歡舊東西,我喜歡歷史。”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提起她的家庭。

“挖掘是你最熱愛的工作?”他的反應淡然,無可無不可。

“那會讓我有成就感,快說,別離題了,我好想知道。”

“有什麼好知道的?不過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和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女人碰上,擦出小火花。本來日子甜甜蜜蜜、幸幸福福、無憂無慮,可是,有一天女人突然用起上半身思考,她想,要是能拿繩子把男人綁回家用一輩子也不錯,於是,她出手段想逮人,男人一看苗頭不對,也使手段逼她放手。最後,鶴蚌相爭,媒體得利。就這樣!”聳聳肩,他把牛排送入自己的嘴巴。

“原來,只要不結婚,你的下半身就會幸福快樂。”一談到婚姻就是女人使手段?他不明白,婚姻是大部分女人的最後依歸嗎?是她太不瞭解男人,還是男人太不瞭解女人,不懂為何上天要讓兩種互不瞭解的動物結合,相伴一生。

“她不是我的對象。”幾個字,他否定和吳馨雅那段“甜蜜”、“幸福”、“無憂”。

“怎樣的女人才能當你的對象?”他是“條件說”、“感覺純粹論”還是“誓死不婚談”?

“對於我的夫人寶座,你有問鼎之心?”

“這個寶座很誘人嗎?值得人費心爭取?”她反問。

“對大多數女人來講,是的。”

“假設真像你說的這麼好,我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讓好機會從手邊溜走。不過眼前,我還沒想過對婚姻積極,也許吧!過幾年,年紀再大一些、開始為下半輩子保障設想後,你就要開始提防我使‘手段’了。”她實說,不想虛偽。

“除開年紀漸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能讓你對我積極?”問這話,並不是想她對自己積極,單純想……想滿足大男人的想法。

“出現競爭對手!我從來就不是會認輸的女人,一個威脅到我權利的第三者出現,會促使我加快腳步,得到我想要的。”

“好勝不是一件好事。”

“在我心裏,勝利和失敗站在天秤兩端,勝利了,快樂驕傲安全,失敗了,痛苦難堪傷懷,我怕吃苦,所以我只選擇勝利。”

“你的童年不快樂?”她剛提到“親生父親”,她在單親家庭下長大?

“我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我的成長背景中,很少快樂。”歪歪頭,她不在他面前武裝自己。從自卑在他面前洩底之後,她就明白,在他面前,掩飾只是白費工夫。

“要不要談談。”放下刀叉,他把她攬人胸前,幾個發際輕啄,她感覺到他的心疼。

靠在他身上,握住他寬寬大大的手掌,她喜歡他的體溫,一直都是。

“從小,我就想握住一雙像這樣的大手掌,很想很想,從小學時期,看著同學握著爸爸的手時,就常常幻想,被一雙大手包裹著會是什麼滋味。也許……在更早、在學步時期,我就期待有這樣一雙大手帶來安全。”

抬起頭,看住他的眼睛,裏面的溫柔濃情迅速暖了她的心。

“我在聽。”他的大手裹住她,他的胸懷圈住她,他把她渴求的安全奉送上。

“爸爸不喜歡我,從我有印象起,他只抱弟弟、幫弟弟買玩具買新衣、只帶弟弟出門玩,對我,最好的狀況是視而不見,最差的狀況是打罵嘲諷。他最常掛在嘴裏的話是——這個家裏只有弟弟完完全全屬於他。

小時候我不懂,長大了,在爸爸和媽媽一次次爭吵中,我約略知道,我的生父是一個比母親年齡小很多的男人,在媽媽懷我之後連夜逃跑,外婆慌了手腳,用豐厚嫁粧為餌,將媽媽嫁給爸爸,婚後六個月,我出生,他成了左鄰右舍的笑柄——一個戴綠帽子的男人,註定要比旁人矮一截。“

“對於你,你的母親沒有多疼愛呵護一些嗎?”

“她對我很嚴厲,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會步上她的後塵。小時候,她不準我掉到第一名之外,不準我看男人一眼,規定我在放學二十分鐘內抵達家門……我在那個時候開始害怕起塞車,害怕不能在指定時間內回到家。直到現在,我只要看到馬路車多,就會開始焦躁恐懼。

大學聯考時我染上肺炎,考試失利,沒上第一志願。拿到成績單第二天,我開始相親。我很清楚,媽媽想在控制不了我和男人交往之前把我嫁出去,免得像她一樣,一輩子在丈夫面前抬不起頭,我的存在……是她心中最沉重的痛。盡管如此,我知道她是愛我的,所以我也愛她,和其他女孩對母親一樣,沒有不同。“

“後來呢?”

“十九歲那年,我差點兒結婚,訂婚前幾天,我拿著入學通知單站在鏡子前自問,我將要這樣過一輩子嗎?然後,生平第一次叛逆,我逃家了,抱著十九年來外婆給的壓歲錢來到世新。跨進學校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我當上女主播,我就會回家,把光榮獻給媽媽。”

所以,她會不計代價想得到這個位置?上官阜用力地把她攬進懷中,心澀澀,為著她眼角的晶瑩。捨不得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下一次,我陪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他們……並不歡迎我。也好,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再不會像剛逃家時,天天躲在被窩裏哭泣。”

“想哭的時候來找我,棉被不見得比我的胸膛溫暖。”

她笑了。笨男人,既怕被婚姻禁錮,偏又要用溫情套牢女人心,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女人動心,會讓純真的女人變得邪惡,一心想學起手段綁住男人?

“不管我們之間能維持多久,我都要說一聲謝謝你,在你身上,我認識了安全感。”圈住他的腰,傾聽他的心跳。

有沒有可能,某一天他的心想安定,回頭發現她一直在這邊等候,選擇了她。有沒有可能,在過盡千帆後,他笑著走到她面前,說聲你是我的依歸。

懂了,在這場愛情中,她需要的是耐心和等待。

“不好意思,薰衣草是哪位?”服務生將他們的附餐送到,妤盼點頭謝過,將茶水倒入杯中。

“你喜歡喝薰衣草?”幫她攪散糖粉,天曉得,大大小小女朋友交過無數,他的體貼第一次用上,在她身上,他不僅學會寵人很幸福,也學會體貼人很快樂。

“知不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什麼?‘’她問。

“不知。”

“是等待愛情。”

“你已經有我的愛情了,不要再去期待別的愛情。”

“那麼,我就等待愛情消逝吧!”

我們的愛情不會消失。這句話險險脫口而出,但話說出口將會是多大的承諾!上官阜看著她的側影,他有收藏她一輩子的念頭了?

妤盼望向一身白紗,覺得自己太可笑。剛剛他們看完電影,牽著手,兩人一路吃一路逛,在經過這家婚紗店時,上官阜突然停了下來,他盯著模特兒身上的禮服看半晌,然後拉著她走進店門。

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不知道他的突如其來為著什麼,她只看見他眼底的專注認真,她隨著他的意志動作。

濃濃的新娘粧擦過,她覺得臉被貼上一層保鮮膜,不太舒服,但是她樂於看他為寵她而快樂。

“新娘很漂亮耶!”上官阜走來,化粧師笑著對他說。

他到妤盼面前,細細看她,然後抽出面紙,一層層拭去化粧師的努力。

“你在做什麼?我擦這些東西花掉一個小時,你要把它弄掉?”

“她把你塗得太傃麗了,不好看。”

“那是化粧師的辛苦成品,你很不尊重專業哦!”

“哦!”他轉頭對化粧師一笑,然後又回過頭。

“尊重過了,現在調整你的美麗比較重要。”低下身,他一層層擦去她臉上的濃粧。他的手寬寬的,輕輕擦過,餘溫染上她的臉,溫柔在上面停駐。

好一會兒,他停下,遠遠近近審視。“OK,好看多了。”

拉起她,他對鏡凝睨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美人。

“好看嗎?”妤盼問。

“好看。你是我見過,最教人動心的女人。”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俏皮一笑,她捧住他的臉,幾個淺啄。愛啊……好愛好愛他!不知道她的愛能留他多久?一年、五年,還是一輩子……

“是啊!馬上行動。”他抱起她,一回身,曳地長紗在空中劃過一圈,將兩份情、兩顆心圈在圈圈內。“小姐,攝影師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抱上手,他再捨不得放她下來。就這樣,上官阜一路抱起她,往三樓攝影棚方向走。

“明天你的手臂要酸得舉不直了。”攀住他的頸於,假裝他們是甜蜜幸福的新婚夫妻,一生一世……真好!

“沒關係,你會幫我按摩,對不對?”他的懷裏有一個女人,是他喜歡的,她正對著他笑,很開心很快樂,漂染得他的心情也跟著喜悅。

只是,她的喜悅能一直持續嗎?在知道他即將訂婚之後。

今天,他和凱薩琳面對面用餐時,想著這個問題;帶凱薩琳訂制婚戒時,想這個問題;陪凱薩琳裁制婚紗時,想這個問題。他花了一整天去擔心妤盼的快樂。

她會快樂嗎?當他不再屬於她之後,她還願意繼續留在他身旁?驕傲如她,會不會拂袖而去,會不會將有他的記憶從腦中刪除?

驕傲?他也是驕傲的!五年前他和父親打賭,賭局是歐洲市場,他們約定誰先拿下歐洲市場,就可以取得對方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票和經營權,輸的人要在對方手下任職,說實在,他並不在乎那些股票或經營權,他要的是贏,贏過父親、贏過他心底的偶像,他要塑造上官阜成為自己的新偶像。

從小,他被罩在父親的成就光環之下,在他成功背後,總會有人說,那是因為他啣金湯匙出生,因為他是某某人的兒子,幾個籍詞,他的努力就皆成傲不足道。

所以當他學業完成,上官阜選擇到臺灣創業,遠遠離開父親的護翼,他下定決心,終有一天,他要遠遠的超過父親,他要全世界人認同,他的成就均是自創,沒有外力相助。

眼見就要贏得這場賭局,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喊停,即便是為了她。

驕傲的男人和驕傲的女人不會選擇低頭將就,他們永遠把自尊高高的擺上第一位,到最後,犧牲的只有愛情。

犧牲愛情?不!他不想放手謝妤盼,一點都不想。

“我會。”搖搖晃晃、搖搖晃晃,靠在他身上,知道他的手再酸再痛,他都不會摔了她,他會維護她周全,因為他是她的安全來源。“阜……糟糕,我開始想使壞了,怎麼辦?”

“想使什麼壞。”他溺愛地用鼻尖在她額頭摩蹭?

“我想使手段,用婚姻把你綁在身邊,讓你逃不開我的魔掌。”

話一出,他的手臂肌肉變得僵硬。懷前的妤盼感覺到了,他……並不樂意。笑僵住心冷卻,他是熱愛自由的吧,剪去羽翼,他還能這般耀眼嗎?談愛情論婚姻,是不是她太自私。

“開玩笑的,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我還有大好青春去享受騎驢看馬、腳踏雙船呢。”閃躲過尷尬,她再次笑得燦爛。

“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端起容顏,放下她,他又是她初識時的寒帶植物。

她說要腳踏雙船,另一艘船是那個叫彭敏為的男人嗎?心在套疊,怒凝在眉心,上官阜非常不快。

“不會了,我保證。”自自然然牽起他的手,他們在鏡頭前擺弄愛情。

依著攝影師的指示,她微偏過頭,他的吻落在她裸露的細白肩膀。

“其實,拿你當男朋友太浪費,也許,我們該換個相處模式,我當你的紅顏之交,你當我的知心。我們談事業觀、談人生、談未來,就是不談愛情。”

“為什麼?”她坐上他的膝蓋,兩人翻起一本雜志。閃光燈在他們聊天之中不斷閃爍。

“這樣我就不會撒嬌、不會嫉妒、不會小心眼,更不會期待愛情開花結果,你沒了壓力,我少了幻想。我們可以維持住現下快樂,舍去掉愛情帶來的傷心,兩全其美。”

“我帶給你傷心?”他反問。

“沒有,但是早晚會的,不是我傷你,就是你傷我,這是愛情發展的必備模式。”

這陣子相處,她懂了一件事:他是個不婚男人,不論再喜歡,他都不會為她將就婚姻。所以總有那麼一天,她會不滿足現狀,會變得貪心,到時她成了他的問題、他的為難。

預防勝於治療,她想預防這種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切除期待那部分。

“愛情的發展模式是什麼?”

“第一步驟,男女初識,感覺油然而生,然後談心談情談愛談意,談遍兩人所知所想。心靈相通後,牽手接吻上床,男男女女在歡愛中沉溺,等到快樂甜味嘗盡、味蕾不再滿足,日復一日的歡愛化成不耐,有婚姻關係存在的,努力讓愛情變成親情,沒有附加關係的,勞雁分飛徒留傷害。”

“忘記了嗎?我們的第一步驟不是談心談情談愛談意,既然我們打破了愛情模式,就不會發展到你口中的必然結局。”他不喜歡她的推理、不喜歡她的模式,要模式要結局,沒問題!照他推演的來發展。

“你不是上帝。”

“我卻主宰你的愛情。”

他得說對,他主宰她的愛情。垂下眉,不想討論這些,她已經走進來愛情門戶,除開小心翼翼讓自己不受傷外,別無選擇。

“開心點,我要你成為世間最美麗的新娘。”深情一吻,他的愛情落人攝影鏡頭。

新娘……她但願自己是他永遠的新娘……

忙和累是她生活的重要部分,有時,連續十八小時的工作抽光她全部體力,但她總保持精神奕奕。

因為在她累得說不出話時,他一通電話過來,幾聲隅隅私語,她的能量迅速補充;因她再揚不起一張迎人笑臉時,他的燦顏、他的懷抱,拉抬出她滿腔好心情。

愛啊、愛啊,好愛好愛他,愛得沒理由,愛得她拋卻堅持和盼望,只想留在他身邊。不管他們的未來是否有結局、不管他們的愛情會否消失太快,她只想緊緊綁住現在,綁住她的愛情、她的心。

下班,走出公司大門,滿街霓虹閃耀,紅男綠女在燈光中款款搖擺,這個夜晚是屬於情人的。可惜他不在,不然,他們會有個瘋狂逍遙夜,就如街上那些情歡男女。

站在街頭,心有落寞,明天是連續假期的開端,交往的四個多月來,他們珍惜每一個難得假期和休閒空檔。第一次,他用忙碌為藉口,告訴她,對不起,明天我們不能碰面。

拉拉皮包,想著在兩天空檔中她要做什麼?

偏過頭,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很奇怪,在他還未闖入她的生活時,她總能妥善地安排起自己的每一天生活,後來他加入了,強勢地安排起她的空閒,弄到現在,沒了他的強勢,她反而不知所措。是他吞噬了她的能力,還是他綁架了她的快樂,讓她沒有他就沒有快樂?

抬起手,想招來一部計程車,但黑色的賓士在計程車之前停在她腳邊。是他?他這兩天不是很忙很忙,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坐上車,粗粗的手臂攬住她的腰際,將她直直帶進懷抱。

“你這兩天不是有事要忙?怎又跑來了?”

“沒辦法,我好想你,想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他的氣息在她頸間流竄,勾引出她的悸動。“有沒有想我?”

“想,想了整整一天,採訪新聞時想、整理文稿時想、坐在主播臺時想,時時刻刻你都在我這裏。”她牽引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腦殼。

“看來我的位置已經比你的主播生涯重要一分分。”

“不當主播,會失望、會沮喪、會缺乏成就,但是你不在,心不在、快樂缺席、感覺死亡。你說你和主播哪個重要?”

他笑開,她滿足了他大男人的驕傲。

只不過,在他心裏,她敵不過他想贏的念頭,他要她,也要凱薩琳,不!應該更改為,他要她,也要歐洲市場,若不能兩全,他要放棄……不要,一定能兩全,他不放棄任何一邊。

“我不會讓你失望、沮喪和缺乏成就,我會把你的心、快樂和感覺穩穩固守。妤盼,我不離開你,你也別離開我好嗎?”

“好。”她回答的爽快,因為,她從沒想過離開。

“我已經和新聞部經理談過,等這一季播報結束,讓你入主晚間新聞。”他已經開始巴結起她,別說一個主播位置,就算她想當新聞部經理,他也不會皺眉,只要她肯在他身邊,他願盡所有力量留住她。

“這……和裙帶關係有關嗎?”她推開他,在他眉目間尋找答案。

“你在乎嗎?”

“不在乎,但我想知道,升任是因著我的主播功力增進,還是床上功夫增強。”

“哈!你實在是個驕傲的女人。這個提議並不是我提出來,是新聞部在參考了一些數據後共同作下的決定,我只是在上面簽字同意。”

當然,這個提議出自他的“暗示”,否則一個甫出線的新主播,就算開出再亮眼的成績,都不可能一口氣穩坐夜間新聞,何況,在某些方面她的確有待磨練。

“我就知道,我辦得到。”一聲歡呼,她再度投入他懷中。

“沒錯,你是最獨一無二、鶴立雞群、與眾不同的女人,不僅擄掠觀眾的目光,還據擄我的心。”他愛她,比愛其他女人還多一些。

後天的訂婚禮上,將有一個叫上官阜的男人列席,卻沒有一顆叫上官阜的心,他的心在她身上駐足,不肯離去。

“我擄獲你的心了嗎?”那麼,是不是再加把勁,她就能擄獲他的一生?

“是的,它在你身上了。”攤開她的手,他將一條心形鑽鏈放進她的掌心。“牢牢握住了,別讓它飛走、別讓它遺失。”

“嗯!”這是她收過最昂貴的禮物,不因鑽石價值高昂,而是她收下了他的真心,好昂貴的一顆真心吶。

“從此你要負起保管責任,不能怠責。看管它、保護它,不準離我太遠、不準不告而別、不準讓我失卻心跳。”

他說的好認真,認真得讓她隱隱升起不安。

“今天你說了兩次離開,為什麼怕我離開?你從不是一個沒安全感的男人。”敏銳的她察覺到他的不安。

“我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但我擁有了你,開始害怕失去你,再應我一次,不離不棄,好嗎?”他沒對別人要求過不離,他對她最是特別。

“好,不離不棄。”環住他的腰,她在他心臟正前方說:“如果害怕我離去,你知道的,有一個好方法可以把我拴住,只要你開口提,我就允諾。”

他沒回答,抱住她的手僵硬。

輕輕嘆息,結婚真是他的罩門嗎?為什麼每每提起,他就要變得寒冷?唉……不提了,再也不提……她已經握有他的真心了不是?終有一天,他會克服他的心理障礙,告訴她再不怕婚姻,她要有點耐心,等待……

撫著她的頭發,輕輕嘆息,抱著她,恐懼仍在。

對後天的訂婚禮,他處處低調,他用了一套好說辭,讓克仰取消媒體宣傳計畫,但是,他還能瞞她多久?最遲,一個多月後的婚禮,她一定會在主播臺上報導這條新聞,到時,她將用什麼態度面對?他沒把握!

“妤盼,我要你。”吻在她額頭落下,溫溫潤潤,驅逐了寒冬的清冷。

“我也要你,一直一直都要你。”捧住他的臉,她輕輕在他唇際烙上新吻。

十二月已至,聖誕鈴聲將響……雪花隨風飄,花鹿在奔跑,聖誕老公公帶著禮物一包,經過了原野,渡過了小橋,等著和平歡欣歌聲翩然地來到,叮叮當,叮叮當,鈴聲多響亮……

“你是我的聖誕禮物。”

“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喜歡。”

“那麼請你珍藏。”臉貼在他的粗大掌心,珍藏我吧!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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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拿到新聞稿,她念過一遍,揉揉眼睛,看看仔細,再念一遍,怎麼會……是哪裏弄錯?

是撰稿的小林張冠李戴?沒錯,素日裏就是她最糊塗。她直起身快步走向小林的辦公桌,她要問清楚,怎麼可能是“他”訂婚?

昨晚,他們還在一起,他們在小公寓裏徹夜長談,在她的單人床上歡愛,對她,他是那樣渴求,幾乎一分一秒都不肯放開她,圈住她、抱住她,他允諾要把全部的自己送給她。

他們甚至還約好了今天一起過生日,她想過整夜,想不出要送他什麼禮物,她準備下午請假上街挑選。

對啊!怎麼可能一回頭,他居然在昨天訂婚?沒道理的,鐵定是小林弄錯名字。

“小林,這個新聞稿是不是寫錯,上官阜怎麼可能在昨天訂婚。”她聲音篤定而自信,這,根本不可能。

“沒有弄錯,帶子是上頭交代下來,聽說這回總裁訂婚很低調,沒有讓任何媒體採訪,上頭只把這個消息獨厚自家電視臺,看來,今天你的播報可以提高幾個百分點,說不定能夠壓過友臺,獨佔鰲頭。”小林笑得開心。

“沒有弄錯,新郎是上官阜,新娘是……”她喃喃自問。

“沒錯,稿子我都校過好幾回,怎可能出錯,等一下你看過帶子,就能看到我們英姿煥發的總裁和他美麗可人的未婚妻。現在,我們要積極討論的是,一個半月後的婚禮,我們要合送什麼給總裁。”他的聲音帶出辦公室裏同事圍觀。

“你說總裁要結婚?”彭敏為震驚地衝到小林桌前。

“意外嗎?聽說對像是歐洲豪門。”小林高聲地散播他知道的消息。

彭敏為的心亂成一團,怎麼可能?他說過不喜歡女人,說過女人是麻煩動物,能不意就不要碰,他和他們一樣,都是這社會中少數而獨特的人啊!

他說欣賞他、看好他,他才剛要努力表現以爭取他的青睞眼光,他怎麼就要結婚了?對方是歐洲豪門?是不是……對了,有可能!總裁是何等身份的男人,他結婚只是障眼法,其實他真正愛的還是男人、是他。

沒錯‘,他的推論不會錯,總裁需要和那個女人帶來的利益結合、需要她維護他的形象權益,沒關係的,他只想和總裁在一起,其他的,他一點都不會在乎。

總裁結婚後,女人會教他難以忍受,到時,他挺身出面安慰他、陪伴他,溫柔地在身旁照顧他。

想至此,彭敏為笑開,他的婚姻帶給他的衝擊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愉悅,他將一步步走到他身邊。上官阜……他的夢中偶像呵!自見過他一面,他的心再不能控制,愛他……他死心塌地。

走回座位,彭敏為看見妤盼往安全梯方向走,有些納悶,她不是該準備上主播臺?她要去哪裏?跟在她身後,彭敏為一步步往安全梯走。

她心慌意亂無法思考,怎會是真?不可能啊!他說他愛她,他請她珍藏地的心,他不斷不斷對她說愛……

才兩天,他就變心?才兩天,他的最愛就換人?不對、不對,這不是她認知的邏輯,愛是要生生世世、長相左右,愛是要日日夜夜、不舍不分的,愛是……或者,他的心對她……從未有過愛。

不顧一身名牌套裝,就著樓梯坐下,埋首掌心;她控制不來潸然淚水。

他訂婚了,她又是什麼呢?他口口聲聲不離不棄,難道全是作戲?不愛她,告訴她一聲,她是個驕傲的女人,不會死纏他、不會讓他難堪啊!他為什麼要欺她負她?

一直以為,他不要婚姻、他酷愛自由天空,原來,他只是不要她的婚姻、不要她的枷鎖,對於旁人給的,他樂於接受。

閉起眼,頭痛欲裂,能睡一覺就好了,說不定睡醒,會發覺這一切一切全是場夢。她沒進過東聯、沒坐過主播臺、沒認識他、沒愛上一個讓她摧心裂肺的男人,她還是她,一個驕傲自負的謝妤盼。

是的,不要想,統統別想,眨眨眼,她又回到那個單純時空,不懂情、不識愛,她光明磊落不畏他人指點。

“妤盼,你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假,我幫你代班。”他要積極爭取每分機會,讓“他”看到自己的努力和表現,他要在“他”最痛苦時候知道他一直在這邊,沒離開過。

“我沒事。”抬起頭,擦去淚,她從不在人面前示弱。她的自卑教他看見、教他傷害,這回,她不會再製造機會讓自卑出籠。

“你眼睛紅紅的?為什麼?告訴我好不好,讓我幫幫你。”他注視她的臉,一幕幕回想剛剛,莫非……總裁是她的X情人?他震驚地瞪大眼睛。

“妤盼,總裁和你……”

“我表現有這麼明顯嗎?”吸吸鼻子,她逼自己笑出聲。

“你說,他是不是你的X情人?”他握住她的雙臂,不準她回避。

“就算他曾經是,現在也已經不是,你忘了他昨天訂婚了。”

笑得苦澀,在他訂婚宴之後,他們共度一夜春宵,她還枕著他的手臂憧憬未來。諷刺!

“他……愛你嗎?”妤盼徹底打破他的幻想。他居然愛女人!

“愛?這個字能騙取多少女人真心。是的,他說過愛我,但我不認為他愛過我。”

愛會讓男人捨不得傷害是吧!但他傷她傷得多麼俐落,讓她連掩面逃避都來不及。

他說愛她?這個消息讓彭敏為太難消化,以為他只愛男人,他怎會去對一個女人說愛?妤盼帶給他的衝擊比上官阜訂婚消息還大。“他親口對你說愛。”

“很懷疑嗎?在這之前我從未懷疑過,現在,我懷疑起自己的聽覺、智商。愛?相信男人的愛……愚!”她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暇注意旁人的反應。

嘆口氣,想起小林說過,帶子是上層交代播出,那個上層是指他嗎?繼剝下她的自信後,他又想除去她的驕傲?他要看她大哭,想看她在主播臺上失控?不!她不教他稱心如意。

抬頭挺胸,她輸掉愛情輸掉心,但絕不輸掉自尊,她仍然驕傲。

彭敏為的眼光穿透她。

恨!恨她入骨,他能接受上官阜為世俗眼光而結婚,卻不能接受他真心去愛一個女人,“他”應該憎厭女人才對。

他曾經將妤盼當成知心朋友看待,她怎能背叛他,去勾引他的心底人?被背叛的感覺沉重地包裹住彭敏話,猙獰的眼光瞪住謝妤盼,他恨不得將她撕成肉屑。

恨死她,她怎能愛上官阜,上官阜怎能愛她?“他”是他的啊!

一股想摧毀謝妤盼的念頭在腦中滋生,咬牙切齒,他要她萬劫不復。

“我應該上場工作了,他打不倒我。”吐出長氣,她顧自說著,自顧自往樓上走。

上官阜打不倒她?她卻徹底將他擊垮,望著妤盼的背影,含恨眼光欲將她吞噬。她和上官阜已經結束,但她和他的戰爭才剛要掀開簾幕,好戲上場,鑼鼓喧天。謝妤盼,你等著接招吧!

捧著紙箱,妤盼走入他的總部公司,心在狂濤奔騰,臉上卻維持著恬然笑意。想看她哭?不可能!除了她自己,沒人可以看見她的淚水。

“你好,我是東聯主播謝妤盼,專程來拜訪上官總裁。”她說得不卑不亢。

“你有預約嗎?”女秘書問。

“是的,我跟總裁預約過。”預約過今晚的生日慶祝。

呵!真好笑,想捧腹。她該預約分手才是,她承諾過不會不告而別,現在她來告知了,卻還要經過一道預約手續。

“可是,今天的行事歷裏面沒有謝小姐。而且,總裁今天非常忙碌。”

“或者,你打個電話進去問問,也許他肯見我。”也許?她對他失卻把握。

門開,樊克仰走出。

“謝小姐,是你?”她播過午間新聞,知道阿阜將結婚?落寞在她眼中,他看得出她極力掩飾。阿阜說對了,她是個驕傲女人,就算被傷也會笑著臉昭告是她不屑勝利。

“樊先生你好,秘書小姐說我不在行事歷上,不能見上官總裁,能否請你幫我傳達,問問上官先生能不能破例見我。”她字字尖刻,氣度卻是雍容。

“王小姐,讓她進去,我想總裁會想見她。”

一點頭,妤盼的感激眼光教他心虛,剎那間,他覺得自己做錯。

轉身,他不敢看向她的背影。走往窗邊沙發,臨窗坐下,他知道裏面將掀起風暴,站在道德上,他要在這裏等待,不能置身事外,阿阜會需要他的合理解釋。

門響,上官阜沒抬頭,心想大約是克仰去而復返,他仍舊忙著手邊工作,直到對方的沈默引出懷疑,他才抬頭。

來人讓他驚訝,怎會?“妤盼,你怎麼來,不是約好下班接你吃飯。”

“下午我請假,提前給你送生日禮物來。生日快樂,上官總裁。”冷冷的聲音不洩露她半分情緒,但紙盒放上桌面時,她微微顫栗。

是的,她害怕、她倉皇、她恐懼、她憤,她真正想做的,是將東西砸上他那張可惡笑臉,但是她沒做,來這一趟,她要他知道,沒有他,無所謂的,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他傷不了她,從來就傷不了。

上官阜打開盒子。手機、音樂盒、文石、手錶……全是他送給她的東西,他狐疑抬頭,面對她似笑非笑表情。“你這是什麼意思。”

拔下頸間鑽鏈,她伸直手臂,一條心型鏈子在空中擺蕩。“意思是‘否認’。”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心情不好?”他不許她退還愛情。

“我把你的‘真心’還給你,免得你要日日夜夜擔心我手中握有把柄,免得你妻子分分秒秒向你尋求‘真心’,你卻遍尋不著。”是真心是虛偽?誰知!

他明白了,他和凱薩琳的事終究讓她知曉。“是誰告訴你的?”

“錯了,不是誰告訴我,是我告訴大家,透過我的嘴巴,全國至少有幾十萬人口知道:臺灣的商業奇才將在一月中旬完成終身大事。我想……我該附上一句恭喜。順便告訴你,影帶上的你帥得讓人怦然心動,那位外國新娘應該很高興,能鉤得中國最值得驕傲的金龜婿。”一咬唇,她強勢、她仰首、她淺笑,她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悲傷。

“這個消息是誰透露出來。”他聲音寒峻。

“為什麼一直追問誰透露消息,難道追出答案,你和那位名嬡的婚姻關係就不存在?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想欺我到怎樣程度才心滿意足?”恨意依舊在不經意間露餡。

“這件事,我想親口告訴你。”這一生,他從沒為過哪件事情猶豫、從未不知所措,可這事……幾經思量,他在她面前卻步,對她,他一點把握也沒。生怕一開口,她就此在眼前消失,與其如此,他選擇欺瞞。

“你沒有過機會嗎?你從什麼時候起知道自己將要結婚?一個月前、三個月、半年前,或是更早更早?我們認識七個多月,我們天天相處,我不相信你會找不到恰當機會告訴我。

你是安心欺騙,你是存心等我跌入愛情陷阱,是不是要看我無法自拔、看我為你痛苦,你的自負指數才會再次提升?那麼,我要說聲對不起,我謝妤盼絕對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要我痛不欲生、為情哀慟?很抱歉,我做不到。“咬牙看他青白交替的臉色,哈!她說對了。

“拿得起放得下,你準備要把感情放下了嗎?”一個箭步,他衝到她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問。“憑什麼你說聲放下就能放下,我是什麼?”

“你想當什麼、你要做什麼,不在我的管轄權內。但是你想我苦苦哀嚎,乞討你的施捨,求你別離開?我……不屑!”

“你說過愛我、說過不離不棄。”一使力,他把她緊圈在懷,不要、他不準她放下愛情。

沒害怕過失去,總覺得人世間有失有得,失去了再從別處尋來替代品就是,可是,他不想失去她,因為,他找不到另一個像她的替代品。

“你說過的話會比我少嗎?結果呢?不過謊言一場!”推不開他強勢的粗臂,她留在他懷中和他計較。

“我沒騙過你,我愛你,我允下的是一生一世。對別人,我從沒許過承諾。”

抱住她的手不肯放,倣佛有她在懷,他才有那麼一點點篤定。在上官阜心中,她是特別的,他願意屈就他向來不屑的承諾,她怎還不肯知足?

“換言之,我應該感恩圖報,為了你對我和別人不同?”冷嗤一聲。好狂狷的男人,合該全世界都讓他踩在腳底下?

“不用感恩,我只要你留下。”她變笨了!為什麼講過好多次,她還聽不懂他的意思?

“你要我用什麼身份名義留下?上官夫人嗎?”她嘲諷。

仰起下巴,手一推,在他們兩人當中推出空間,她的驕傲面具掛得比誰都牢。

“除開這四個字,再沒有東西值得你留下?”說到底,她如克仰估料的貪婪。

“我想想……”她看他,淡然一笑,違心說:“沒有了,要男人,滿街都是。”

“對你而言,我只是滿街男人當中的一個?”怒火上升,他鼻翼冒火,壓抑不下。

“不然呢?”她反問。

吞下怒氣,他猛地放開她,上官阜換上一副面容,要談勢利嗎?他有條件。

“我是個能拉拔你坐上夜間主播臺的男人,我能提供你金錢、房子、車子和夢想,和我在一起你會收獲優渥,會比大多數女人幸運。”

“收獲可以不用付出代價?不是吧!我得用青春、身體去交換,是不是?”

“婚姻如何?有婚姻就能留住你的青春和身體?”他冷眼看她,不再受制。

“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跟別人自我介紹——我是某某太太,我老公是誰、我的孩子又是哪個聰明家夥。”

“這對你很重要?”果然,她和吳馨雅是同一類人。

“是的,你要是給不起,請別來招惹我。”轉身,她走得利利落落。

她……居然毫不留戀?拳頭在她離去後,重重擊落在桌面上。她夠貪婪了,要利、要名,還要名正言順,吳馨雅及不上她!

門又開,上官阜以為她折返,抬起臉,面向心意改變的妤盼。

來人是克仰,失望在臉上現形。

“對不起。消息是我放出去,也是我指定謝小姐報導你的訂婚消息上調出午間新聞帶子。”妤盼的極力掩飾和強顏歡笑,讓他痛恨起自己的殘忍。

“你居然要她親口報導,樊克仰,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的目的何在?”

“我想提醒你適可而止。凱薩琳是你的未婚妻子,她來臺灣幾個月中,你只和她見過三次面,你把其他的時間全投注在謝妤盼身上,這對她未免太不公平。”

“公平?我對她公平,誰對我公平,我就是喜歡和妤盼在一起,不行嗎?幾時起,你有權操控我的喜惡?”

“你變得好任性好自私,當時這個聯姻計劃是你提出來的,我們積極署了幾年,好不容易經營到現在,眼看就要成功,你要在這時候喊停?”

“沒人要喊停,我有我的作法,不需要你插手。”他眸光一閃,滿含酷冷。

“你的意思是,你會娶凱薩琳,但要留下謝妤盼當情婦。你這種作法把她們當成什麼?供你利用的工具,玩過就丟的玩具?上官阜,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你為誰看不起我?凱薩琳?那個我只見過三次面,你卻天天陪伴的‘歐洲市場’。”

他心情很亂,尤其在妤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後,誰來他都會是刀刀劍劍,何況是樊克仰這個罪魁禍首。

“你講什麼?把話說清楚!不要話中帶刺。”克仰漲紅臉,衝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上官阜的前襟。

他推開克仰的手,冷冷一笑,回敬他對妤盼的卑劣。

“我的話中有話,不是吧!應該說心虛的人總怕別人指桑罵槐。”

“我為什麼要心虛?凱薩琳一個人來臺灣,舉目無親,走到哪裏全是陌生,就算只是朋友也會同情,哪像你這個即將身為她丈夫的男人,把她往飯店一扔,就萬事皆無。”

“同情?那麼你可能要花一輩子時間去同情她 ,結婚後,我還是要過我的生活,她還是一樣舉目無親,說說看,你要不要搬進我家,繼續安慰同情我那可憐的小妻子?不然,我恐怕要去買來一把琵琶,讓那個可憐新娘學著唱唱長恨歌,免得她閨中寂寞,給我編織綠帽子。”眉一挑,他心存挑釁。

“既然如此,你就不該去和羅尼家談聯姻。”克仰衝著他大吼,真想一拳揍過這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家夥。

“哈!別忘了,是你剛剛說不許我在最後關頭喊停,況且你自始至終都知道我的態度,你也從未對此發表過意見,是什麼改變了你的立場?我那美麗可人的異國未婚妻嗎?”克仰的態度太明顯,他再裝作不知未免自欺欺人,也好,對婚姻他本就不強求。

“你這是什麼話,你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過什麼,我只是樂觀其成。樊克仰,你給我仔細聽清楚,我要的是歐洲市場,不是凱薩琳,娶不娶她我無所謂,她孤不孤獨、惶不惶恐與我無關,你要怎麼做,隨便!但是千千萬萬不要再插手我和謝妤盼的事,否則,下一次,我不會對你客氣。”

取過西裝外套,幾個跨步,他留下深思中的克仰,也留下一堆未竟行程。

垮下雙肩,妤盼每一步伐都走得難困,撫開額際頭發,她好想哭。

緊握拳頭用盡力氣,她逼自己不能在眾目下崩潰。

咬住唇,她吸氣吐氣,一聲聲“我沒輸”、一句句“是我先不要他”,她的自傲改善不來將塌的世界。

傻,你不是早在他懷中時,就設想過你們的戀情能維持多少時日,你心底早就明明白白,和他難長久?

也好、也好,愛斷得早、情放得少,要復原來得容易。

也好、也好,沒有人知道她失戀,沒有人知道她在情場摔跤,沒人……統統沒人……她仍可以掛起笑,假裝自己高高在上。

是的。高高在上,她是自尊自傲的謝妤盼。

她懂了母親的遺憾,一個不潔女子要付出的代價是整整一輩子咽!媽媽在爸爸面前永遠抬不了頭,每次爭執,那段過往成了爸爸的利矛,讓媽媽無力招架。這也是她將要面對的嗎?愛他已是傷心,她的未來還要在另一個男人的提醒下,一遍遍復習傷心?

不對、不對、不對……她不是媽媽,將來她要結婚。絕不會留下把柄讓人瞧不起;她會傷心,但不會傷太久,她有能力、有本事讓自己走得又穩又直;她的傷心不會被復習,她的眼淚不會公告世人,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上官阜已經不在她的心中。

是的,他不在她心中,她心中的上官阜已經死了,已經埋了,已經不存在……

她和媽媽不一樣,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她的心在反復……不停反復痛苦……

拿出鑰匙,握過太久拳頭的手指不聽使喚,連連幾次沒辦法把鑰匙穿進孔洞中。

“要不要我幫你?”彭敏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嚇她一大跳,整串鑰匙滑落地面。

他路下身,幫她把鑰匙揀起來。“妤盼,談談好嗎?”

“我今天沒心情,改天好嗎?”搖搖頭,她拒絕。

“你去找總裁談判了?”他拉住她的手臂,不讓走。

“談判?我有什麼籌碼去找人談判?你想太多,我只是走一趟總裁辦公室,教會自己認清事實。”搖搖頭,再相信他愛她,連她都要嘲笑自己。

不過,她再也不需要他的愛,她已經扔掉上官阜,扔掉他虛偽愛情。她——謝妤盼,只需要自尊!

“他怎麼說?”他心著急。這一趟“他”告訴她,他真正喜歡的是男人了嗎?

“他說要我留下,他說要給我金錢、名利,他說我會比世界上其他女人更幸運。”

妤盼的話將他打人地獄,“他”果真愛女人甚於男人……失戀了,他的愛戀成幻成空……是她!是她恬不知恥地勾引他,是她蠱惑他的心,讓他認不清真正的自己,是她、全是她!

“你答應他了嗎?”字句從他牙縫中進出。

對於彭敏為的憤然,她一無所知,她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暇顧及。

“沒有,至少現在沒有。”未來呢?他可能為她放棄另一名女子?不不不……她又在自我膨脹了。他不會,不會為一顆沙粒放棄整座沙漠。

“嫁給我!”三個簡單組字同時震驚兩個人。

“嫁給你?為什麼?”妤盼倏地抬頭,眼中的茫然卸去她平日的精明形象。

為什麼要她嫁給自己,彭敏為在心中默問自己兩次。

對了!他不要她有機會在“他”身邊留下,他得不到“他”的愛情,誰也別想佔有。他發誓要毀掉她,他要給自己足夠的空間、時間來實踐誓言。

“因為……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勉強找出藉口。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不懂,你也失戀了嗎?”

失戀……到昨天為止,她還以為手中牢牢握住愛情……原來失戀是隨時隨地發生的突發狀況,原來眼前愛的,一轉身就不再愛了。

“是的,‘他’要結婚了,對象不是我。愛情是錯綜復雜、擾亂人心的事,你愛他、我愛他、他不能愛我,全天下的不公平統統在愛情裏面。

愛情,嘗過一次就夠,我不想再來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我要結婚不要愛情,而你,你說過再強再悍的女人終要走人婚姻,與其和一個陌生人結婚,不如和朋友結婚。

婚後,我們還是朋友、還是事業夥伴,哪一天我們都覺得可以了,就上床;哪一天我們都覺得準備得夠了,才生小孩。我要證實,沒有愛情,我也能營造一個幸福婚姻。“他的說辭煽動人心。

“沒有愛情也能營造幸福婚姻?”她喃喃復誦他的話。“我並不愛你……”

“我也不愛你,誰說沒有愛不能成就婚姻?”

“是啊,誰說。”她讚成。

“何況,你不想搶在他的前面舉行婚禮嗎?你不想驕驕傲傲的告訴他,‘是我不要你,不是你拋棄我’嗎?”

“本來就是我不要他,他要求我留下的,我不要,我有我的自尊和驕傲。”

“所以 !為什麼不嫁給我,讓他知道,你並不是非他不嫁的。”

他說動了她,妤盼下定決心。

“好,我們結婚,我要婚禮在一星期之內舉行。”

“沒問題,我們在今天通知家人、挑喜帖、選婚紗、拍照片,一氣呵成。”

“對!你說得對,沒問題的,不會再有問題。”

愛情?她輸了,但是婚姻?她要贏。

他沒辦法工作、沒辦法靜心,滿腦子裏全是妤盼。她的笑、她的怒、她的靦腆……她的一切一切。

不管了,她貪婪也好,她善使手段也罷,他就是離不開她。他要她,要定她,除了婚姻,不管她要求什麼,他都給!他準備一肚子想法,要說服她改變心意。

然……整整三天,他找不到她。

白天她手機不開、電話不接,晚上她沒回家;電視公司、家門口,他守過好幾回,都守不到她的蹤影。要不是午閒新聞時間,還能在螢光幕上看到她的倩影,他真會以為她失蹤。

幾次,想不顧一切衝到公司,拉起她就往外跑,但他必須顧及羅尼家顏面,不能率性而為。他來來回回在辦公室裏踱步,焦慮暴躁全在沉重的腳步聲中外揚。

不等了,就算她躲在地洞裏,他都要把她挖出來。下一刻,抓起車鑰匙,上官阜什麼都沒交代就往外跑。

再一次,他來到電視公司,再一次,他動用總裁權力召見妤盼。

電視臺裏有多少主播,有的他甚至連一面都沒見過,他知道他的行動將會引來多少臆測,但願不了了,他了一隻想見她。

然後,手指在桌面敲過兩千多下時,門被打開,她出現了。  ,“妤盼。”一個箭步,他將她攬人懷中。她又在他懷中,她的芬芳、她的氣息再次迷惑他的心志。

“上官總裁,請不要騷擾你的員工。”用力一推,她將自己推出安全範圍。

幾日不見,她還是固執,不過……他想,他愛上她的固執。

“我就是愛騷擾你,你有意見嗎?”下一秒,他又將她攬回,抬起她的下頷,淺淺的吻落下,輕輕的唇碾過,吻出她不能抑止的心悸。

時空在這段靜止,她想不起失去的愛戀、想不起無解的情路,她只聽得見他的心跳,觸得到他溫溫暖暖的胸膛。

喘氣,他的鼻息在她臉龐拂過,靠著他,她的固執堅持全然被收買。

“妤盼,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有她在懷,他實在不想這麼快就破壞兩人之間的和諧,但他必須先說服她。

“請說。”推開他,理智回籠,愛情退位。

“歐洲市場是我們公司幾年來一直積極爭取的,透過這次我和凱薩琳!”

“我不想聽你和誰的事,對不起……我來,是想把這個交給你,歡迎你到時候來喝一杯喜酒。”她將紅帖交到他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攤開帖子,刺目的兩個名字並排。

“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我要結婚了,剛好比你的婚禮整整提早一個月而已。”

“你跟我比賽誰先結婚。”他瞠目怒視,該死的,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用婚姻賭氣,她的大腦裏面有沒有裝智慧?

“是的,我贏了,有沒有獎品可領?”

“為什麼這樣做?”

“不為什麼,你給不起我婚姻,恰巧有另一個好男人給得起,我們一拍即合,決定結婚,這很難理解嗎?不會啊!”

“不準你結婚!你是我的。”他像玩具被搶的孩子,耍賴得不像平日的他。

“好啊!你取消婚禮,我就不進入禮堂,很公平吧!”如果她還有本事威脅到他,她樂意!

“你在威脅我?”他狂怒。

“我能用什麼東西威脅你?我身上可沒有歐洲市場。”她尖酸。

“該死,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我說過幾十次幾百次愛你,為什麼你都聽不懂?”

“愛我卻不跟我結婚,我覺得你的邏輯才是難以理解。”

“除了婚姻,我可以給你全部。”這是他的底線,不可能再退讓。

“除了婚姻,你的全部我都不屑擁有。”她有她的原則。

“你故意和我倔強。”

“如果倔強能換得我所要的,我不介意當個倔強女人。”

“我不會給你婚姻。”

“那麼,就別談了,把你的愛、你的心收回去,好在面對下一個外遇時,有情可談、有愛可說。”她說得無關痛癢,但心卻在一陣陣抽搐中酸楚。

“謝妤盼,我真想一手捏死你。”

“雖然我微不足道,但死了一個女主播,恐怕偉大的羅尼家族不會有耐心等你出獄。”

“你的驕傲會讓你後悔莫及。”

“我寧可後悔……”也不願……不願與人分享他的愛。她自心底補上一句。“有風度些,我們好合好散,說聲恭喜吧!”

他沒說話,盯住她的眼裏,有怒、有怨,有太多她分析不出的情緒。

妤盼一咬唇。沒必要留下,就這樣吧!分了、散了、斷了,了了……他們再兜不起一個圓圈圈。

她的肩垮下,哀戚留到夜裏,悲慟留到夜裏,她絕不在他面前哭……驕傲自負要拿代價來交換,她就用心碎來換吧。寧心碎,不願在他身邊享受短暫幸福;寧心碎,不願等到哪日花殘柳敗,人去樓空;寧心碎,不願道德批判她的愛情……

望著她的背影,說到底,他仍是留不下這個驕傲女人,也許,像他們這般相似的人,本就註定沒有交集,刺 不能和刺 群居……他和她,就算彼此欣賞、就算彼此相愛,仍不足以讓他們走在一起。

分手了吧!如她說的,好風度地說聲恭喜……


愛情,真的離他好遠、再不回頭了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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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42:21
第6章

輕觸一身曳地長紗,這是她第二次穿新娘禮服,兩套不同的禮服、兩個不同新郎、兩段不同人生,再苦,她還是得咬牙撐過去。

今天,她看到母親的淚水。

女兒平安嫁出門,她終是放下心了。從此不貞的記憶不會在女兒身上重演,妤盼明白祖母當年的心情,女兒是母親肩上多沉重的負擔呀。

婚宴上,他冷冷的眼光沒離開過她,他也會傷心嗎?不會吧!她只是一段曾經、一段風流。對他,她和吳馨雅並沒太大不同……

輕喟,為什麼斷心絕情了,她還是忘不掉他的眼神?他口口聲聲的愛是真還是假?是真愛,他為什麼不願為她向婚姻妥協將就,是假意,他為什麼要憔悴蒼白。

不懂啊!她真不懂他……可是,事走至此,就算她懂他、他真愛她又如何?他沒說錯,她已經開始後悔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挺直腰背,一步步走,走得比誰都直、都穩、都傲……

頭側向窗外,薄霧染上眼簾,她悽楚的臉上掛著哀絕。

她在想“他”?爛女人,她有什麼資格想他!他是偶像、是神只祗、是高不可攀的愛人。她憑什麼想?

想起她在婚宴裏,追隨“他”的眼光,彭敏為恨不得當場拿刀叉一把將她的眼珠子挖下來,不要臉、下賤、無恥,這種女人留在世上,污蔑視聽。

恨的心情在胸中翻騰,彭敏為緊控任雙掌,不在計程車裏一把將她捏斃。

想起父母親眼裏的安慰,想起他們握住妤盼雙手時的愉悅,他就知道,他們從沒認同過他的性向,他們心裏總覺得有個同性戀兒子敗壞門風。

他們沒懂過他、沒愛過他,只想在他身上得到榮耀,從小他投其所願,乖乖當個好兒子,但他的努力從沒獲得鼓勵,他們欠他、謝妤盼負他、上官阜背叛他……全世界都虧欠他!

養個同性戀兒子丟臉是嗎?好吧!他給他們一個假媳婦,就稱心了?兩個只看表面工夫的笨蛋。不過,媳婦?很棒的兩個字,從此,她成了他的財產,要殺要剮、要怒要罵全由他!

謝妤昭,你等著吧!我將會讓你學會淫蕩的下場是什麼?

車子停下,彭敏為推開車門,然後自顧自往公寓走。

他在生氣?生氣她一晚上把心掛在上官阜身上?不!敏為能瞭解她的,畢竟他們走過相同的失戀苦。他只是太累了!

拉起白紗下擺,對著幫她打開車門的司機先生道謝,並從他手中接過行李,快步跟上彭敏扁的腳步。

“敏為,等我一下……”剛喚出口,她觸到他一雙寒目,怎麼了?他……

“等你和司機打情罵俏嗎?”淡淡回過,他的聲音僅充滿譏誚。

“我沒有和誰打情罵俏,你在不高興什麼?”她反口問。他怎麼變成另外一個人?妤盼心中警鈴大作。

“還不想上樓,你在等什麼?等上官阜駕白馬來解救你?”打開門,他怒目相向。

好盼忍住滿腹怒氣,跟在後面。

他的憤怒從何來?嫉妒?不可能,他清楚她的戀情,清楚她為什麼願意結婚,她的理由和他的一樣。

走入房子,妤盼將沉重的行李擺在客廳地板,她喚住他的背影。

“敏為,我想跟你談談。”雖然結婚,她不是他的禁盛。

“別說了,今天我們都太累,先進房再說。”他緩下口吻,暫時撫去她的疑慮。

他果真是累了,輕扯唇,是自己太多心。

鬆口氣,再提起行李,她跟在他身後,緩步走入客房。

“這裏是你的房間,我住隔壁。”他欠身,讓她走入房中。

敏為依著約定不勉強她?想至此,她心懷感激,回身,想道謝,但一個用力撞擊,讓她的意識在片刻間變得模糊。怎麼了……

“從現在起,你必須為你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猙獰恐怖的笑凝在彭敏為唇間,噬血的眼睛盯著地板上昏睡的女人。“新婚快樂!我親愛的新娘子!”

再次清醒,妤盼發覺自己被綁在床上,手腳四肢皆動彈不得,她扯動雙手,纏住腕間的布帶深入肌膚,引發一陣疼痛。

“醒了?我的新娘子,睡得舒不舒服?”他飽含詭笑地睨著她。

“敏為,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

“我想玩點刺激的。”他一步步朝她走來,她拼命往後退縮,無奈受制的手腳讓她保護不了自己。

“我真恨你!謝妤盼,你為什麼不死掉算了。”他口氣中的恨意,讓她不自覺瑟縮。

“你恨我?我不懂,我做錯過什麼?”

“你不應該勾引上官阜,我可以原諒你搶走主播位置、可以原諒你比我優秀,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對他的非分,他是我的,你聽懂沒有?他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他一再強調。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把我弄糊塗了,我並沒有搶走誰,你是在嫉妒嗎?我和上官阜曾經有過的那一段,你都知道的。你瞭解、你清楚、你說你和我同是天涯淪落人,你說我們要相知相借,所以我們才會有今天這場婚禮。我不明白你的情緒,不明白你為什麼恨……”頭很昏,她是不是又做錯什麼,把自己弄到不能收拾。

她才剛走入婚姻,媽媽的心才放下,怎麼一個她連想都沒有想過的情境會擺在眼前。她在作噩夢嗎?那麼快些醒醒吧!她的心再禁不起摧殘。

“你故意聽不懂我的話。”他暴吼一聲,巴掌甩過。

痛!真真實實的痛覺!她呻吟一聲,這……不是噩夢……他的殘暴是事實、他眼裏的怒濤不是幻覺,他恨她,確確實實的恨。

咬住牙,深呼吸,她要趕緊弄清狀況,她必須自救,這時候不會有人來,誰會相信她的新婚夜是在恐懼中度過。

“你再說一次,我保證仔細聽,如果真是我做錯了,我願意盡全力彌補。”

“謝妤盼,你真是個聰明女人,難怪‘他’會那麼喜歡你。不過……你知道嗎?‘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我,他說他欣賞我的主持風格,他一心一意想栽培我坐上主擂臺。

我允諾過會盡全部力量,一步步爬、一步步攀,努力升到他的身邊。我們會朝夕相處,我們會發展出一段戀情,至死不渝。雖然,這要等上好久的時間,但是我不在乎,我愛他,他是我的偶像……“他陶醉在自己的夢想中。

“你說的‘他’是指上官阜?”

天啊!這是什麼跟什麼,難道他說的失戀、說情人要結婚,對象不是他,裏面的主角居然是上官阜……匪夷所思……

他攫住她的臉頰,力氣之大幾將她的頸骨捏碎。

“誰準你喊他的名字,你這個淫穢的女人,一定是你用這種嬌滴滴的聲音去迷惑地,讓他忘記他愛我,讓他轉移目標爬上你的床。你真是邪惡的巫婆,我要消滅你!”

“可是,他和你不一樣,他不是同性戀,他喜歡的是女人。”

刷地連續巴掌,她又嘗到嘴硬下場。

“你不要挑撥離間,他說女人是麻煩動物,他時厭女人,懂不懂,他討厭,”

“不是這樣,他一直和女人有交往,他甚至可以稱得上風流……你忘記那個喧騰過一時的吳馨雅……”

“閉嘴,他跟我解釋過,吳馨雅和你一樣,都是善使手段的爛女人,她想栽黑鍋讓總裁背,可是,人家根本不把她看在眼裏。”

“可是,他要結婚了啊!你沒看到他的未婚妻嗎?她美麗嫻雅……”

“我叫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他怒不可遏,兩手緊勒住這個吵雜的多嘴女人,他失控拼命搖晃。

“他結婚是要掩人耳目,都是你們這群膚淺的世俗人,不懂我們的特殊,自比為是上帝、白認高我們一等,你說,你們有什麼資格討伐同性戀,我們礙著你們了?憑什麼我們的生活圈就叫玻璃圈,憑什麼我們的婚姻就不能合法?憑什麼你們可以用有色眼光看我們,憑什麼、憑什麼……”

他不停搖晃、不停怒吼,想吼出滿腔不滿,再回神時,他發覺妤盼已然暈厥。

松開手,他心一驚,沒有,他沒想殺她,他只是要懲罰她,是她的錯,她淫蕩、她無恥、她招蜂……全是她的錯。

“謝妤盼,你給我醒來,不準你死掉,醒來、醒來!你睜開眼睛!”抓住她的肩膀,他又是一陣搖晃。

妤盼還是沒有分毫反應。他驚住了,幾個卻步,望著床上那個全身雪白的女人,他急急喘息。

好半天,他鼓起勇氣,往前走,伸出食指,他在她鼻間探到輕微的呼吸,他放下心。

“我就知道你是裝死,女人——最善於作假的動物。”轉身,他到浴室裏提來一桶水,當頭澆下。

幾個嗆咳之後,妤盼悠悠醒轉,再觸到他的眼神,她知道噩夢尚未結束。

“你要我怎麼做?”輕輕問,她別無選擇。

“把主播位置讓出來。”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你要去找新聞部經理談。”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主播位置是出賣自己的身體換來的,那天下午,我們和總裁面談過後,你就上了他的床取得這個位置。”

“你跟蹤我?”天,她是落入怎樣的可怖陷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幾日,他找到當時和他們進行最後一次面試的七個人,本想訪問他們對謝妤盼的負面看法,沒想到在問到莊玥甄時,問出了這條大八卦。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以此把柄,要求總裁和她交往,不讓他將她撤下主播臺,否則一個小小的女主播怎能威脅得了總裁?

知道這件事情後,彭敏為更加確定了他的計劃,他不僅要將她趕下主播臺,還要她身敗名裂,從此再也不能在社會上立足。

他取出一管針藥,輕輕在她眼前搖晃。“要不要試試,感覺很棒的。”

“那是什麼?”搖搖頭,她眼底刻劃著恐懼。

“一種會讓你飄飄欲仙的好東西。”說著,他拉起她的手。

針紮下,疼痛從未稍神經傳遞到大腦,汗水迅速從額間進出,在這寒冷的十二月天,她汗流浹背。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放開……”

“你也懂得痛呀!你都不知道,當你告訴我總裁是你的X情人時,我的心有多痛,比起你這種皮肉痛要痛上千千萬萬倍呢。”他的嘶吼聲震撼了她的心。

冷顫在周身泛濫,她說不出話,瞇著眼,她數著秒數,不知道痛苦的盡頭在哪裏?

“晚安 !我美麗的小妻子,新婚夜快樂。”

門開、門關。她的淚在瞬間爆發。她後悔了、後悔極了……她的驕傲……為了她的驕傲,她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阜……請你救救我……請你……

當晚,上官阜在酒精中安撫他莫名的心驚和不安。

清晨,彭敏為帶進來一瓶牛奶,笑盈盈的對一夜無眠的妤盼說:“我的小妻子,同事們都說我運氣好,娶個又能幹又美麗的女人當老婆,這輩子我都不用發愁。”

別過臉,不看不聽,她不要再多說一句話。手臂上的疼痛漸漸麻木,她不想再為自己製造新傷口。

“哇塞,你有黑眼圈了,告訴你哦!再美麗的女人有了黑眼圈都會變醜的。是不是換一張床睡不著?你要乖乖睡覺嘛,不睡覺是折磨自己,苦不了別人的。”

“我要回家……”她好疲倦,試了一晚,她找不到方法將自己從地獄中救出。

“先別說這個,喝杯牛奶吧!你體貼溫柔的好老公幫你帶早餐來 。”

她瞪著他手中的吸管,嘴巴緊緊閉起,不張口。

“你不喝牛奶,不是又要勞駕我幫你打點滴,皮下注射我是還可以啦!要是打靜脈血管,我可能要多試幾次。”說著,他作勢將牛奶拿走。

“不要,我喝。”她大聲叫回他的身影,一口氣將瓶中牛奶吸盡。

“我就說,太倔強的女人沒人喜歡的嘛!還是像現在這樣子,乖乖聽話才會惹人憐惜,我想再調教個幾天,你就會人見人愛了。”

“我要回去……”她虛弱無力。

他沒理她,自顧自說:“打一針吧!這次你肯定會睡得又香又甜。”

偏過頭,抿緊唇。痛一下子就過了、只要一下子,不怕,這一點點痛為難不了她……不要讓恐懼控制她,不要害怕他,不求他……她不求他……她忽略痛覺,不斷為自己作心理建設。

“不好玩,你不哭不叫,又是那個無聊的自尊在支撐你,自尊,這東西能幫得了你什麼?不過,放心啦!這好東西再打個幾天,什麼狗屁自尊都會消失不見,到時,我要你舔我的腳趾頭,你也會乖乖照辦。”

“你能綁我一輩子嗎?等我走出這裏,我會揭發你,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魔鬼。”她倏地回頭,狠瞪他。

“你不會,你太驕傲了,恐怕到時你連求我離婚的勇氣都沒有。”

“你這個變態。”

他臉上的笑突地消失,他惡狠狠地衝到她面前,扯住她的頭發。

“你居然敢罵我變態?變態的是你,一個甘願出賣靈魂的下賤女人;變態的是這個社會,容不下一群特殊而優秀的我們,變態——變態是你、是你們!”幾個連連巴掌摔過,妤盼被打得頭昏眼花。

喘口氣,他離開她濡溼的床褥,臉上帶著滿足愉悅的笑容遙望她。“下次記得管好你的嘴巴,別自討苦吃。”

他繞著她的床,用圍捕獵物的神情看她。

“你說說,兩個星期的婚假我們要做什麼好?總要玩點有趣的,嘖嘖嗩……玩有趣的、有趣的什麼好呢?”

“有了!”他走向前,拉起她的禮服裙擺。

“你要……做什……”藥效在她身體上發揮作用,她拼湊不出完整字句。

“我要玩井字遊戲,你玩過嗎?很簡單,就是先畫一個井字……”他一面說著,一面拿出美工刀。

會痛……很痛很痛……她尖叫哀鳴,看他滿血腥的紅眼充斥滿足……她,誰來救……

“你先下還是我先下?好吧!女士優先,你的X要畫在哪裏?”

屋外,雷聲震耳、風雨交加,屋內,魔鬼肆虐。她就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

一個星期過去,她還好嗎?對她,彭敏為有沒有溫柔以待,他會不會計較她的過去?上官阜的“好風度”在她嫁出去的第一個晚上崩盤。

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在最後一刻喝止他們的婚禮,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向她的驕傲妥協。歐洲市場他可以用別的方法取得,不見得非要娶凱薩琳,就算真得不到,他還可以往別的地方發展。

就為了一個賭約、為了胸中無解的驕傲,他失去了她,贏了父親又如何,他終究失去她了呀……

一直以為愛情來來去去,斷了這段,新的戀情會隨時發生,一直以為,不過是個女人,分了就分了,他總有辦法找到替代品。

然而,看到她披嫁裳那刻,強烈的沉痛襲上心間,莫名的恐懼霸住腦海,他不懂那種感覺,不識那種恐懼,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迫得他不能呼吸。

這幾天他拼命尋找“愛情”,他和無數女人狂歡,他用酒精麻痹自己,但心仍得不到滿足。

漸漸地,意識清明,他同意克仰的話,那些不是愛情,是“性欲趨迫”,是他為下半身需求發展出的愛情口號,然而,真正的愛情來臨,他卻相對不識、擦身錯過。

他不知道妤盼有沒有後悔,他已經後悔了!

他想追回那段,但她已是人妻,他親手葬送自己的權利、自己的愛情。

那時,他的預言沒錯,兩個不肯犧牲驕傲的人,到最後只能犧牲愛情。

愛情犧牲掉了,還能重新找回來嗎?不能吧!從此他只能在電視機前面,遠遠地看著她,悲悼錯失。

嘆氣,他很少對事情無力,這回,嘗過、沒嘗過的滋味,他全碰透了。

門敲。他沒應聲,但門被推開。

“對不起,我進來了。”伴隨柔軟聲調出現的,是一個曼妙身影。

是凱薩琳?她來做什麼?眼前,他沒心力應付她。

“我想我們必須談一談,自從訂婚之後,兩個星期以來,我們沒見過半次面。”她陳述事實。

“你是抱怨?”將來她恐怕要抱怨更多。

“不是,我想跟你說清楚,我來臺灣好久,原本想借這段時間和你多認識、熟悉並適應臺灣的生活,可是我們一直沒有太多交集,我想我已經盡力了,真的。可是我還是怕你,我……”

張口半晌,她找不到適合的話。

輕輕扯動唇角,沒太多情緒起伏,上官阜起身為她倒來一杯茶水。“慢慢說,不要急。”

“對不起,我不喜歡喝中國茶,我可以要一杯咖啡嗎?”皺起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無法勉強自己。

“好。”他撥下內線,請秘書小姐送進一杯咖啡。

“我第一次看到雜志上的你,就讓你吸引住,尤其是看過書本裏介紹你的豐功偉業,我簡百無法克制對你的崇拜,對我而言你是個英俊迷人、神秘魅惑的東方王子,我一心想嫁給你。”

“我懂!”媒體的魔力無遠弗界。

“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我想我們並不合適,我不太能適應你一絲不茍的態度,不習慣你冰冷無溫度的相處模式,我想也許是我被嬌寵慣了,我習慣人家待我親切、習慣人家處處關心體貼,我想、我想……”

“你想終止這場婚姻契約,回法國?”他接下她的話。

就說吧!在他眼裏,婚姻只是一張冷冰冰的契約,這種人,她怎麼能和他相處一輩子。

“是的,我要終止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

他在她話語中尋到倪端。“臺灣還有東西值得你留戀?”

“是的,我相信這裏有我的幸福。”也許她驕縱,也許她一廂情願,這就是她獨生女的特質,要愛她就得接納。

“你口中的幸福是指樊克仰?”挑起眉,克仰的“同情”發酵變質?

“不能嗎?在我們的婚姻關係結束之後。”她噘起嘴,白裏透紅的雙頰微微漲起,可愛的想讓人一口吞下。

在以前,看到這樣一個可人女子,他會認為愛情降臨,該立即起身而行。現在,他真正認識愛情,知道那不叫愛情。

“請記得一件事,我們的婚姻關係還沒結束。”他笑著逗弄她。

他一步步靠近,他的霸氣籠罩她的上空,烏雲罩頂的窒息感讓她喘息不過。

凱薩琳後退一步,他是個多可怕的男人,之前,她怎會迷戀到想嫁給他?挺起胸、皺出眉頭,她要自己勇敢。“把你的條件開出來。”

“我要你,羅尼家的小女兒。”

“可是我不要你啊!你可以開出其他的條件,我會盡力滿足你的要求。”她節節後退,急得發出雙掌想將他架出安全距離外。

“好,我退一步。”停下身,他往後一站。“我要和羅尼家合作,進入歐洲經貿市場。”

“OK,我馬上通知我爹地。”一個市場換她一輩子平安,劃算。

“一個星期內,我要和你父親的代理人見面。”

“好,你們一見面,我們的婚約就解除,你不能後悔。”

“怕我反悔?”他還怕她反悔咧!按下室內電話,上官阜要人找來克仰。“我放樊克仰三天假,讓他陪你到處走一走。”

“真的,沒騙我。”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你會把歐洲市場平白送給我嗎?”

“不會!但只要你說到做到,我爹地一定會幫你。”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麼容易,放下忐忑心情。凱薩琳說:“上官阜,我覺得你這個人當朋友比當丈夫好。”

“多謝讚美。這裏留給你,克仰馬上上來。”嘆口氣,解決了他多年來想拿下的歐洲市場,他非但沒有成就的喜悅,反而有淡淡的惆悵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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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42:58
第7章

緩步輕移,妤盼想走到梳粧臺前看看自己的模樣,每個挪動,腳上傳來劇痛,足踝上的鐵鏈在地板磨出陰森。

才幾天,鏈條在足踝處摩擦出勒痕。不過相較起剛開始,被縛在床鋪上動彈不得的情況,好得太多。何況這幾道摩痕,比身上潰爛的鞭笞傷來得微不足道。

看著鏡中自己,這是她嗎?深陷眼窩、雜亂頭發,灰白的表情和臉色,一襲從未褪下的破爛禮服,她和瘋婦沒有差別。

她要想辦法逃,不坐以待斃。眼睛四下搜尋,窗外是十層樓高,門外有他看守,腳上的鐵鏈、腕上的布條,逃……好難……

頹然坐下,精神很糟糕,一股想求得滿足的欲望在周身奔竄,毒癮上升……時間到了,他要進來幫她打針了嗎?很諷刺,明知道打針不好,卻總在注射後獲得舒解,打過藥物,身上的疼痛消失不見,整個人輕飄飄,幻覺不斷在她眼前出現。

她會看見阜在眼前笑著,一聲聲不離不棄;她會看見他高舉網子,為她捕撈滿天星子;在幻覺中,他是真的愛她,她不用去懷疑他的感情,不用去猜測他的真心。這樣子的愛情,讓她好幸福……

愛情……她的愛情呵……縹縹緲緲中,愛情飛向她……

“笑得那么開心?想起什么。”彭敏為不知在何時出現。

抬臉,她笑得美麗。“我在想……愛我的上官阜……”她很清楚,這話會狠狠打擊到他。

果然,他臉孔變色,她贏了。

“你……很有勇氣!”在陰陰森森的幾個字之後,他抓起她的頭發,一拉扯撞上化粧臺鏡子。鏡子碎出裂痕,血從額際流下。

她不哭不喊不求饒,這些日子訓練下來,她對疼痛的忍耐力提高,傷傷痛痛再難不了她,噙著冷笑,她偏頭望他。

“你看不起我?”他再度陰狠走向她。

“錯了,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父母、你自己、是全世界都看不起你。”她說得氣虛,但是每個宇都在他心間刺過。

“謝妤盼,我真的很佩服你,到底有沒有事情是你害怕的。”從口袋中,他掏出美工刀,手一落,在她手臂上劃下一刀。

“我害怕很多事,但是我不怕你。你只是個病人,你心理生病了,病的很重。”

“你罵我瘋子?”他劃下更用力的第二刀。血迅速染紅婚紗,但預期的哭天喊地沒出現,遊戲缺了趣味,變得不好玩。

她不說話,仍是淡淡地笑著,他在她眼底看見憐恤。

他的神情由猙獰轉為憤懣、再變為可怖,最後……陰森的笑染上他的臉。

“沒關係,也許你對別的遊戲會比較感興趣。”說著,他拿出鑰匙低身解去她腳上的鏈條。“來,我們去看錄影帶,這可是我花好一番工夫精心制作出來。”

拉起她,他將她帶到客廳。

摩著臉頰,她越來越不舒服。打一針吧!請幫我打一針……咬住唇,她不讓話說出口,不求他……她不要求他……潛意識牽制著她……

“精採的節目就要上場了。”他走到她身後,攫起她的臉,逼她轉向電視。

她沒力氣反對,看著電視螢幕……

首先出現在螢光幕上的,是跳舞的她,她穿著一襲新娘禮服在床上旋轉、旋轉……她不停笑著、舞著……那是她打完針,藥效發揮。

接下來是端坐的彭敏為,他一臉哀傷地對著鏡頭講話。“……結婚夜,妤盼對我坦承以往,她說她濫交、墮胎、酗酒、嗑藥,我告訴她,沒關係,都過去了,我勸她坦承面對自己、面對觀眾……這段日子,我很努力幫她戒毒,雖然過程並不如想象中順利,但是,我會守在她身邊,陪她、幫她,我相信,等她恢復之後,大家也會和我一樣支持她……”

虛偽!妤盼打心底鄙夷他。誰會相信他?沒有人的,她的形象太好……

他的鏡頭跳過,接下來是。—個紅發女生,她們曾經一起面試,妤盼記得。

“我對謝妤盼是不太了解啦,比較有印象的是,她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很難親近,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彭敏為居然會娶她……”

就這樣,接下來幾個同事、幾個無關痛癢的批評,妤盼沒有太大感覺。

下一幕,莊玥甄跳出來說話。“我發誓,我親眼看見她在面試之後,和公司高層暖昧不清,最後跳上他的轎車離去,之前,我很懷疑,她在我們一群應徵者當中並不是最優秀的,為什么到最後,播報午間新聞的人選會落在她頭上,原來,她用了‘特殊管道’。”

“她說謊,這個位置本來就已經決定是我,不管我有沒有坐上車,那都是我的。”妤盼跳起身,大叫著直衝往電視機前。

“不要急,還有更精採的呢!”彭敏為用力將掙扎中的妤盼壓入沙發內。

“她說謊、她說謊,我要告她毀磅!”她甩著手,欲掙脫他的鉗制。

她的反應讓彭敏為很滿意,他——打擊到她了!

然後,母親出現,她用手擋住臉,幾次想撥去攝影機。

“不要照我,那個淫賤女兒我不要,我和她一刀兩斷,再沒有母女情分,你們的問題統統不要問我。”

“啊……”她停下動作,愣愣地看著電視,喃喃自語。“媽……我在受苦……為什么你不幫我、不救我……媽!要我好不……我努力出頭都是為你……”

最後,爸爸走出屋門。他大聲對採訪的人說:“走開,我太太已經說得很清楚,那個女兒我們不要了,她從小不念書蹺課,十八歲就離家出走,今天會惹出這堆事情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早就說過她種不好,遺傳她那個親生老爸愛拈花惹草的壞血統,才會到處招蜂引蝶、賣弄風騷。以後,有關她的事,不要來找我們……“

他們的話在她腦中交織重復,一次一次椎痛她的心,妤盼急劇喘息,突地,她拿起桌上煙灰缸砸向電視機,準頭偏了,煙灰缸在襲上墻面時彈回。

“他們說謊、他們都在說謊,我沒有、我不是,他們都在誣賴我!”

她狂吼狂叫,不斷抓起手邊能觸到的東西丟向電視。她的世界崩塌了,她一心一意努力二十幾年的人生毀滅了……她要當第二她要當最好……為什么他們都看不到她的努力,搞什么他們要害她,為什么他們要置她死地,為什么、為什么……

看著她失控,彭敏為成功扳回一城。

她不斷尖叫,大聲哭嚎,她撕扯自己的衣服,她用頭去撞擊墻壁,剛剛凝結的額間傷口又撕裂開,血流滿面好可怖。

她衝到彭敏為面前,一把咬住他的手臂。是他、是他毀了她的人生……恨啊、恨啊……她恨……

“你這個瘋女人!”他用力抓她的頭發,想把她抓開,可是她的嘴巴不放,扯力,他拔下一整把頭發,妤盼吃痛,松開口。

低頭看著沁血的手臂,彭敏為怒不可遏,連連幾個巴掌摔過,打得好盼頭昏腦漲意識不明。她不再叫囂、不再張狂……

他提起她的後衣領,將她抓回房間。

“你看,這就是你,曾經風光一時的謝主播,現在呢?一個沒人要的瘋婆子,得意了啁!高興了吧!你說,誰才是心理變態?”

幾個利落手法,他將她鎖住。

“不對,我是謝主播,不是瘋子。”輕輕地,聲音自她口中溢出。

“謝主播?你還在緬懷過去的風光?告訴你,過去了,統統過去了,從前那一個清純端麗的謝主播,馬上就要成為人人口中唾棄的女騙子。要風光,會的!等我帶子公開,你馬上會聲名大噪,大街小巷人人都認識你這只……過街老鼠。”

說完,他站起身,狂笑走出。

“不是,我是主播,我馬上要入主夜間新聞,阜親口告訴我的!他們都看好我的能力……我是最棒的,真的,我最棒……我只拿過一次第二名……我一向都是第一的……哈哈哈……就知道你們是錯的,我對啊、我是對的……”

她踮起腳尖,站得高高,“哈哈哈……我是第一名……我是世界第一名……”旋轉再旋轉,她用不成曲調的歌聲高唱,足上的疼痛阻止不了她想跳舞的欲望,她要跳舞、跳舞……

“第一名……永遠的第一名啊……”

沒敲門,克仰直直走入上官阜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憔悴的上官阜在沉思。

今天妤盼要銷假上班了吧!她還好嗎?他期待她的出現。  ‘“阿阜,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

克仰奔到辦公桌邊,將影藝版整個攤在他眼前。一幅妤盼的放大照片佔去半個版面,兩行怵目心驚的文字揪住他的心。

濫交、墮胎、酗酒、嗑藥,謝妤盼的告白……

“什么話,她幾時濫交墮胎酗酒嗑藥?消息是誰發布出來。”他拍桌怒吼。

“她的新婚丈夫彭敏為,昨天晚上他到電視臺幫謝妤盼辭職,還放映有關她的帶子,公布出這個消息。新聞部居然同意今天午間新聞由他主播,並播報報這則新聞。”他走到放映機前面,將調出的帶子放進去。

影帶開始,兩人目光同時盯著電視不放,更到影像結束。

她在跳舞?不對,那雙空洞無助的眼神不是妤盼。

兩個星期之前,扣除一班時間,其餘的空檔他都和她在一起,她沒有酗酒、沒有吸毒,她只有過他一個男人,為什么彭敏為要放出這樣的偽造消息,單純想取代妤盼成為主播,或是……還有其他?他要不要把彭敏為叫來問清楚?

“這是陰謀?”看完影片,上官阜開言。

“我想不出這個陰謀對他有什么好處。”樊克仰回駁。

“去把新聞給我攔下來,中午新聞由前幾天的代班主播播報。我馬上去見妤盼,把事情弄清楚。”拿起外套,他等不及答案了。

難怪連續幾天他心緒不寧,難怪每個夜晚,他輾轉難眠,總覺得她在耳邊呼救,原來,那不是錯覺,是心靈相通啊!他居然不去理會?該死!

“等等,你要做什么?她是彭敏為的妻子,而且有錄影帶為證,抵賴不了。”

“我敢打包票,妤盼不是這樣的女人,而且就算是,以她剛強好勝的性子,絕不可能讓彭敏為把事情公出來,除非……”

“除非她無能為力,天!你是說彭敏為虐待她。”

虐待兩字閃入腦海,他暴跳起身。“我必須去救她。”

“等等,你是關心則亂,也許情況不會這么糟。”克仰制止他的衝動。

“不管糟不糟,我都要馬上走一趟。”架開他的手,他快步往外。

“謝妤盼還在他手上,想救她至少先支開彭敏志,你把新聞攔下來,他會怎么想?會不會又回去拿她出氣?你應該鎮定一些,想想,我們是不是要今天把她救出,明天又送她回去?畢竟他們有正式的夫妻關係,關起門來誰也管不著。”

克仰的話止住他的動作。說得對!如果事情如他所料,他必須想清楚,怎么做才是對妤盼最好。

心在強烈翻攪,想她念她的欲望快速膨脹,他告訴自己穩下,安慰自己這一步做對了,她又是他的妤盼,她又會回到他身邊。

深吸氣,緩緩吐氣,要想清楚、要想仔細,他再不能冒險。已經錯過一回,沒在婚禮上阻止她的驕傲,他懊悔不已;這次他不能再出錯,不能將她再推入火坑。

“克仰,你打電話給新聞部,告訴他們,妤盼這條新聞很有可看性,我們決定讓彭敏為在晚間新聞中播出,要他們把彭敏為留在公司討論,別讓他回家。”

“沒問題。”克仰笑開,自從謝妤盼結婚後十幾天以來,他沒這樣精神過。他的“上官總裁”回來了。

“另外,我要一部攝影機、一個鎖匠和一個你。”他篤定而自信。

“可以,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我們一起出發。”手交握,這一出擊他們百分百會贏。“還有,雖然在這時候說這個很不恰當,但我還是要說聲謝謝你,為了凱薩琳。”

“我送給你一個女朋友,你也要還我一個妻子。”心太急,他無法像克仰展示微笑。

“你是說,你要娶謝妤盼?可是……”他有一刻傻眼。

“是的,在她結束和彭敏為的婚姻關係之後,這回,我已經拿到歐洲市場,你不會再有其他意見吧!”

“不會,十分鐘之後,搶妻計劃行動,開始!”回過神,克仰笑說。

這回,他再不會讓驕傲犧牲他們的愛情。

打開房門,蜷縮在床角的人沒有半分感覺,她歪著頭,兀自盯著窗外天空。

觸目所見滿室瘡痍,樊克仰忙把所見全數入鏡。

“妤盼。”上官阜輕輕出聲,她沒理他。

走到身旁,她的狼狽狠狠撞擊他的心。

她身上穿的還是結婚那天的禮服,只不過殘破不堪、血跡斑斑。佝僂著背,妤盼對他沒有反應;在她身邊蹲下,上官阜伸出的手微微抖著,撥開糾結的亂發,捧起她的臉,心碎了……

那是一張憔悴的疲憊容顏,茫然失焦的雙眼對不上他的視線,她額間傷口凝結,幹涸的血跡黏住散發,推開不去。

“痛嗎?”不敢大聲,怕太用力,她會讓他碰碎。

雪白婚紗上頭,處處染著暗紅血憤,斑斑點點都是驚心。

“妤盼,看看我好不好,我來了,我來救你出去,以後再不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再不讓你受苦……”

緩緩抬高兩手,她無辜地望著他。“我要打針……”

“打針?你生病了?”拉住她被綁住的兩手,上面幾道深深淺淺的刀痕,和密密麻麻針孔刻上他的心版。心痛……

手一縮,把她摟進懷中,“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嫁給他。”

“不要,痛。”輕輕推開他,她的眉眼痛得皺成團。

“哪裏痛?告訴我。”他一邊問,一邊小心解開縛在她手上的布條,布條一圈圈解下,腕間的青紫呈現。

垂下頭,她不說話,心思轉到另一個無人知道的空間。

“說說話,不要假裝不認識我,我知道我來遲了,你罵我打我,但是不要不理我。”握住她的肩膀,幾個搖晃,她痛得連連往床下縮退。

“天,這個飯發臭了,妤盼,他給你吃這個東西嗎?”克仰走來,一腳絆上她足踝上的鐵鏈,他尖聲問:“彭敏為把你像狗一樣拴著?”

他的話提醒上官阜的注意力,他往她的足踝處看去,潰爛的皮膚已經開始發臭。“該死,他居然敢!”

“不管了,先不要發脾氣,把她救出去再說。”情況比他們預估的要嚴重太多。

克仰走出房門將鎖匠先生請進來,替她解去腳上的鐐銬。

鎖匠手一動,她驚呼一聲,把腳縮回裙擺下。

“妤盼乖,忍一下就不痛了。”他抱起她,把她藏在懷中。

“不痛……不怕痛……一下子就過了……不怕……”她對自己輕聲安慰。

她的低語牽動他的心,她一天要痛過多少回?除了手腳上的傷痕之外,還有多少傷是他沒看到的。

淚悄悄自他眼角滑落,熱熱的、溫溫的兩顆滴上她的臉,她仰起臉,笑咪咪對他說:“不哭哦,第二名沒關係,下次努力就好了。”

“你是不是期待媽媽對你說這句話?”拍拍她的瞼,撫去他送來的溼意。

“不要怕……不怕……”

“對,不要怕,我在這裏了,再沒人可以傷害你。”他保證,他要保證起她的一輩子!

她沒說話,衝著他直笑。

“阿阜……我覺得她的精神狀況……不對。”克仰訥訥地說出他的想法。

“她當然不對,換了誰被這樣對待,精神狀態都會不對。”他惱火。

其實他真正惱火的不是克仰,而是自己,氣自己為什么不早點出現,早點解除她的痛苦。

“可是她……你不覺得她不認識你?”他提起勇氣一次說完。

不認識?不對,她最愛的人是他,她怎會不認得他?她可以忘記全世界,但絕不會忘記他。

低下頭,看著懷裏人,她兩只手不斷撫著臉、撫著脖子、胸部,似焦躁似無從紆解,要是不看她盛滿痛苦的眼眸,會誤以為她在擺弄風情。

“妤盼,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她沒答,頭擺動得更誇張。

“妤盼,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上官阜,記不記得?”

咬住食指,她伸出手臂,一遍遍對他說:“我要打針……我要打針……嗚……我要打針……”

“妤盼,你清醒清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毒癮犯了。”鎖匠打開鑰匙後說。“我兒於前陣子吸毒,也常常這樣子,癮頭一犯,六親不認,只想拿錢買毒品。”

“你是說這些針孔。”

“沒錯,你快送她去煙毒勒戒所,不要舍不得,讓她毒越中越深,到時,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唉……毒品害人不淺。”

“可惡!他居然給妤盼施打毒品,彭敏為,我一定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走吧!我們有足夠的證據了,現在先帶她去看醫生,再拿一張驗傷單,有這些就能把他送進牢裏吃飯。”克仰說。

“妤盼,我帶你回家。”抱起她,上官阜對她一笑。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輕扯他的衣衫間。“沒有考第一名,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在我眼裏,你是永遠的第一名。”

她又笑了。“我累了,我不想溫書,可是明天考試……”

“明天考試我幫你,你先睡一覺。”不在意她一頭臟亂頭發,他在她發間輕輕吻落。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聽那一聲聲穩定的心跳,很有規律、很好聽,不害怕了……壞人不會來,他會保護她……雖然他沒有針,雖然身體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怕,因為這顆好聽的心臟,這個說話溫柔的人會好好保護她。

瞇起眼睛,半個月來,她第一次沉沉入睡……

控告彭敏為的事情,他交托克仰和律師全權處裏。聽說案子進行得很順利,很快就會進入司法程序。而他和妤盼的婚姻,法院也已裁定離婚。

至於造謠的莊玥甄,她在之前已經進入另一家電視公司就職氣象播報員,上官阜運用一點影響力讓她失去工作,並且在短期內她想在電視圈找到工作,恐怕不可能。

坐在轎車內,上官阜抱著沉睡的妤盼。

這幾天,她睡得越來越甜,驚擾她的噩夢漸漸不再夜夜上門。她變得依賴、變得憨柔,她喜歡賴在他懷裏,喜歡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個不停。聽護士小姐說,她一整天都不肯闔眼,總是,在聽到他的聲音,窩進他懷中時,才能安穩入眠。

於是,他堅持把妤盼帶回家,他要她一分一秒都不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決定自己幫她戒除毒癮,決定為她看一個新家,決定等她好起來,正式向她求婚。

這是妤盼一直想要的。

以前不懂得為什么一個婚姻會對她那么重要,現在知道了,幾次和好盼的母親聯係後,他漸漸了解她的生長過程,知道她自母親身上承受過多的壓力和觀念,知道她為什么非要結婚。既然確定了愛她,他樂意把她想要的交到她手中。

撫過她的腿,他知道裏面有一個可怖的井字傷疤,輕握她的手,深深淺淺的刀痕讓人心憐。

跟醫生談過,他們都認為等她健康起來後,再動美容手術會比較恰當,他同意了,不管怎樣,他會讓一個健健康康的謝妤盼重新坐上主播臺。

只是……她不再認得他。

心理醫生說,那是她下意識逃避,她築了一個厚殼把自己密密實實藏在裏面,在殼中她才會有安全感,才不怕再受傷害。

所以,他必須有點耐心,等待她自己願意走出來。

輕嘆息,他俯下身輕吻她的額頭。“妤盼,如果你覺得在裏面會快樂一點,就待著吧!等你療好傷、等你有了足夠的勇氣面對這個社會,再走出來。但是,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好不好?”

抱緊她,不想放、不舍放,原來,這就是愛情的滋味。這回,他抓牢了,再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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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12:44:36
第8章

紅日西斜,霓光照映上妤盼粉紅的頰邊,她看起來恬靜而健康。

坐在樹枝上,遙望著歸巢倦鳥,她嘴邊帶著笑意,及肩長發被風吹起,兩條腿輕輕搖晃,悠然愜意,這裏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所有所有世界,和她的安全。

兩句短暫的喇叭聲響起,笑容在她臉上擴大,她知道“他”回來了。果然,兩分鐘不到,他走到樹下,一抬眼,看見樹上的小精靈。

“看完風景了嗎?要不要下來?”說著,他張開雙臂迎接。

她沒考慮,甚至連猶豫都不曾有過,她憑籍的是對他的信任,她執著相信,他不會教她受傷。張開手,她從樹上飛身躍下。

他接住她了。

心理醫生說,這代表妤盼願意相信他。對她來講這是個好現象,因為當外界帶給她的安全越多,她就越不害怕回到這個世界。

“中午有沒有乖乖睡覺?”撫開她的長發,她額際的傷痕只剩下淡淡的粉紅色,想像不出,那裏曾有過駭人傷口。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八個多月了,他陪她進進出出整型醫院許多趟,一點一點把她身上那些可怖痕跡消除。

他但願,她心理的傷能和身體的傷一樣恢復迅速。

趴在他懷中點點頭,算是給過答復。

她不說話,經常是用點頭、搖頭和他溝通,偶爾,沒人弄懂她的意思,她就會直掉淚,哭得好不傷心。

生場病,她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從不掉淚的她變得易感,獨立的她成了依賴,強悍不屈的她變得嬌弱無助,她成功地變成大部分男人心目中的標準女性,乖巧、聽話、柔順……可,這不是他要的,他要那個眼底透露著不服輸訊息的自信女孩。

上官阜不確定她到底認不認得自己,說認得,她沒叫喊過他的名字,就是旁人喚他的名字,她也不會抬頭張望;但說她不認得,她又總是黏他,白天她抱著他的照片吃飯睡覺,晚上非要有他的懷抱才能安眠,她對他和旁人確實不同;如果說,她對這個世界陌生,那麼他就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裏惟一的熟悉。

“你的手很冰,以後到庭院裏要加件外套。”

她又點頭,抬起臉,一臉燦然。

他順勢在她額問、鼻子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吻,她跟起腳尖,主動把唇貼上他的。

他調皮地縮身躲開她的芳唇,她迫,他再躲,她再追,他又躲,一路迫迫躲躲,笑聲漾滿庭園。

“告訴我,今天有沒有想我?”一個甜蜜的擁吻之後,他點點她的唇間問。

她又點頭,環住他的腰不肯放。

他喜歡讓她這樣賴著、靠著,喜歡她就在他懷中,不用擔心她會離去。

突然,她想起什麼似地,拉起他的手,走到她的小花圃裏,指著一串小小微弱的紫色花序給他看。

“這是什麼?雜草?”怯憐憐的一小株,好像營養不良的小草,他的記憶裏沒有它。

她搖頭,笑彎腰。拉住他的手,去碰觸那個小小的花穗。

“不是雜草;是什麼?玫瑰、茉莉、紫羅蘭?薔薇、茶花……”

她搖頭再搖頭,搖得頭都快發昏。

“野薑花、天仁菊、金盞花、葵花……”

“薰衣草。”小小的、輕輕的三個字送出。

他停下動作,緩緩回身,瞪住她的眼裏滿是不可書信,她說話了?

“剛剛,你告訴我,那是薰衣草。”

她點頭,牽住他的手又要去碰觸那株小草。

“我剛剛沒聽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他央求。

她笑了,搖頭。

“噢……你知道我在騙你是不是?你太聰明瞭,我騙不過你。下次,你再種新植物時,再告訴我,那叫什麼好不好?”

她點頭,再度偎進他懷中,躺進她的幸福窩。

“你乖乖睡,讓阿巧陪你,等會議一開完,我就馬上回家。好不好?”

電話那頭一片沉靜。

“好,現在閉起眼睛,我開始講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個小男生,他的名字叫巴布耶羅,他很笨很笨,有一天……”

為她講床邊故事的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養成?他記不得了。

但他對謝媽媽看見妤盼時,痛哭流涕、悔不當初那幕,卻忘不了。謝媽媽說,她會對妤盼嚴厲要求,是害怕女兒和她一樣走錯路,無法回頭。

那個下午,她對他說了很多陳年往事,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回,謝媽媽發現妤盼坐在他們房門口,耳朵貼著門板。她問她做什麼?妤盼回答:“我想聽聽床邊故事是什麼樣子。”

小時候,她的弟弟和父母親一起睡,妤盼獨自睡在另一個房間,弟弟常告訴她,床邊故事是全世界最好聽的故事,她也好想聽聽。

於是她要求,得到的答案是冷冷一眼,從此她再沒提過這回事。那個晚上她貼著門板想偷聽,誰知剛和爸爸吵過架的母親,一回手就是巴掌,她罵:“你沒那個命,弟弟有個疼他的爸爸,你爸爸只是個人渣。”

那天,他特意繞進書局買下一堆童話故事書。從那個夜晚起,他在每個寂靜夜裏,希她一遍遍念起童話故事,念得久了,故事刻進腦海裏,她的睡容也映人心版,抹滅不去。

“結果法官就破口大罵:”天空怎麼會下葡萄幹雨!是誰把這個傻子帶來公堂上,來人啊!把他們全給我轟出去。‘從此以後,巴布耶羅和媽媽就靠著撿來的那甕金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童話故事總是以幸福快樂作結尾,不知道他和妤盼的幸福快樂,會在什麼時候來臨?

“好 ,故事聽完了要乖乖入睡,我保證,等你醒來,你就會看見我。晚安!”

切斷電話,看看腕表,喝一口濃鬱咖啡,他走進會議室,進入一場商業戰爭。

冗長的會議,絲毫沒讓與會人士瞌睡頻頻,相反地,他們各個精神奕奕,因為打贏這一場,他們的公司將會進入另一個新紀元。

門敲兩聲,一群聚精會神的人不約而同回首。

秘書小姐走向前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妤盼和阿巧。

一見來人,上官阜迅速起身走到她們面前。

撫摸她的臉,拭去淚痕。“怎麼不睡覺?”

“先生,很對不起,小姐堅持要在院子裏等你回來,可是雨下得好大,勸她進屋也不聽,她在外面一直哭一直喊,力氣大得驚人,怎麼拉也拉不進來,我只好答應她,她進屋換好衣服就帶她來找你。”

“沒關係,你先回去。”拉起妤盼,他問:“發生什麼事情?”

她搖頭,再搖、再搖,搖出一串串斷線珍珠。

“乖,不哭了,抬頭看看,我就在這裏。”

她依言抬頭。是他!臉笑了,淚還是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你怕下雨是不是?”

撲進他懷中,仍然搖頭。兩只臂膀緊緊圈住他,全身抖的好厲害。

他慌了,緊緊回擁她。“告訴我,是不是怕打雷?”

她還是搖頭。

“妤盼,你不告訴我,我猜不到你想什麼,我猜不到就會很緊張、很擔心,試試看,把你害怕的告訴我好不好,這樣我才知道要怎麼保護你。”

吞下哽咽,她抬起頭,深吸氣。

她拉起他的手,碰觸她剛做過整型手術的大腿。“魔鬼拿刀,在這裏玩遊戲。”話說完,又是一串晶瑩滑下。

“他在你腿上玩井字遊戲?”事隔好久,再想起仍舊教他心酸,抱緊她,感覺她在他懷中點頭。輕喟,心在發疼。

“那一天,也是風雨交加、雷聲大作的惡劣天氣?”再問,心痛。

她又點頭,但啜泣漸歇。

“不要怕,我已經把惡魔關起來了,他再沒本事傷害你,懂不懂?”

她點頭,貼著他的身體,汲取他的體溫。

“來,陪我一起開會,開完會我們一起回家。”他放開妤盼,要人到他辦公室拿來外套。

走回位置,他將妤盼安置在自己腿上,蓋起西裝外套。“對不起,我們可以繼續了。”

他的懷抱舒舒暖暖,貼近他,聽取陣陣心跳。他的聲音低沉醇厚,一聲聲催她入夢,窗外的風風雨雨再幹擾不了她。

翻開相簿,妤盼看著照片上的美麗新娘,珍珠白的禮服襯出她的玲瓏身段。

看看照片、再看看鏡中自己,一些模糊片段在腦中跳躍,想抓住卻抓不牢,連試過幾次,試得她滿心燠惱。

“怎麼了?臉臭臭的,好醜。”他自身後圈住她。

搖頭,嘟嘴,手指在照片上一次次劃過他的臉。

“又不說話,我怎猜得出你想什麼?糟糕,我又要開始擔心、害怕睡不著了。”

看著他,她眉頭皺成一線。

“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煩惱。”他鼓吹她說話。

垂頭,半晌,再抬眼。“我忘記你。”

她終於有欲望記起他了,他欣喜若狂。“記不記得我很重要嗎?我一直在你身邊,沒有離開過。”

“我要記住你。”她固執。

她又開始固執了,倏地抱起她,連連轉過三圈。他的妤盼一點一滴回來了,終有一天,她又會是那個初相識時的驕傲女子。

“好,我來講講以前我們之間的事情,也許你就會記住我了。”

他拉她到床邊坐著。她點頭,爬上他膝間,那裏是她最舒適的座位。

“你是一個很棒的主播,我是你的上司,我對你一見鐘情……”

她仔細聆聽,他的聲音像槌子,一聲聲敲出她封存的記憶。

“有一次,我們租了‘電子情書’回家看,影片結尾,女主角發現男主角居然就是那個和她通E—MAIL的男生時,她感動地投入男主角懷中。你說要是相同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才不會投入男人懷裏,你會痛痛快快把他罵一頓,然後老死不相往來。你說最痛恨男人欺騙女人……”

是啊!潛意識裏,她恨欺她母親和遺棄她的騙子父親。那時,他就該知道欺騙會造成分離結果,為什麼他還要瞞住凱薩琳的事?而她,果真是落實了“老死不相往來”,二話不說,決定終生。

她拉扯上官阜的袖子,要他繼續往下講。

“這有一次,我們去吃飯,席間碰上一個和我分手很久的女孩,她處處用話挑釁你,我不伸援手看你和她單打獨鬥,你話峰尖銳讓她無從招架,到後來,她委屈地往我懷裏一躺,抽抽答答哭了起來。

你冷冷的問她識不識字,她被你問得工頭霧水。接著你說:“看清楚,你躺的那塊土地上已經標明所有權,法院注冊過了,要休息作客?都行!但要先繳納租賃費用。不然,請借過,我要滋養我的土地‘。

說著,一杯冰水往我胸前澆來。我問你搞什麼?你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回我:“那裏——弄臟了!‘”

妤盼笑倒在他懷中。

“知道自己有多兇了吧!有你,我哪還敢招惹其他女人。可是……我還是招惹了。

小時候;我是一個天之驕子,但是不管我表現的多好,總會有人認為我最好運氣,就因為我是上官伍的兒子。

長大後,我不願繼續待在父親的羽翼下,我離開美國回到臺灣,創出一番事業,並和父親約定誰先拿下歐洲市場,誰就接手對方的事業。

為這個賭約,我和羅尼家訂婚約、談條件,我以為你會體貼我、會答應不管我是否結婚都留在我身邊。哪裏知道,一切都不在我的估算內,你結婚、你落人彭敏為手中、你受苦受難……對不起,我救你太遲,願意原諒我嗎?“

“她呢?”妤盼問。

“哪個她?凱薩琳嗎?”他捧住她的臉,審視她有沒有受委屈。

她點頭。

“我對她太壞,她說不要跟我結婚,要跟我另一個工作夥伴共尋幸福,他們決定在下個月結婚,到時,我們一起去喝喜酒好不好?”

她點頭,攀住他的頸項,貼著他的臉,宣誓般說:“我要記得你。”

“好,以後我每天都說一些我們的故事,也許,再過不久你就會記得我了。”

還是老話——只要她快樂,他不介意等待。

元日清晨,天青氣朗。

他們在床上雙雙清醒,側過身,他在她頸間照下一吻。

“睡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他依慣例問上一聲,也依慣例張手等待她撲進自己懷中。

“我醒了……這一覺睡得又沉又久……”她嘆息,側臉望他。

“妤盼……”他狐疑起身,從高處俯看她的表情。

“我醒了,是真真正正清醒。”再說一次,他沒聽錯。

“你……”她從殼中安然走出?盯住她的臉,他再三審視。

“我回來了,這個世界還歡迎我嗎?”輕輕笑開,片片斷斷在她腦中飛快閃過。

“歡迎,歡迎你,全世界都歡迎你!”俯身,他狠狠地將她緊抱入懷。

一年了,他等過整整一年,她總算回到他身邊,這一年來,他不敢計算日子、不敢期盼,生怕期待太高、失望太大。但……她回來了!真的回到他身邊來。

“對不起,我後悔了。”反手圈著他的脖子,她輕吟。

“什麼?我沒聽清楚。”挺起身,他面對她。

“我想告訴你,我後悔了,後悔結婚、後悔離開你、後悔讓驕傲主宰我的人生,我後悔了……”

“我也後悔,後悔過度自傲,以為我想留住誰便能留住誰;後悔太驕傲,後悔我不肯在眾目睽睽下終止你的婚禮。妤盼,從此,我們都不要再讓驕傲牽制我們的愛情好嗎?”

“不了,已經錯過一次,再連連犯下同樣的錯,我的‘驕傲’不會原諒我。”

“哈,你還敢驕傲。”抱起她、翻過身,上官阜讓她在上面好好看自己。

“你老了。這些日子辛苦你。”順順他額前亂發,她在裏面看見一根銀絲。

“不辛苦,我有你。”

“我是個麻煩女人,對不對?”

“再麻煩,你都是我的,我甘之如飴。”

“你以前說過類似的話,你說,只要是你喜歡的,就算再面目可憎,你都會甘之如飴。由此推論,我是你喜歡的,不管我怎麼變,你都不會改變心意?”

“說得好,這一年,你的變化夠大,我卻不移不變,所以,你應該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對不?”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這句話代表……你答應嫁給我?”

“有何不可,對上官夫人的位置,我早有逐鹿野心。”她引用他之前的話。

“謝謝你的野心,謝謝你願意把野心用在我身上。”

“阜……知不知道彭敏為為什麼這樣對我?”遲疑之後,她還是說出口。

“那是個痛苦記憶,不要再去回想。”他阻下她的話題。

“別擔心我,我痊癒了,不再害怕面對。”她知道他在為自己害怕。

“你想說嗎?”

“是的,我想說。”

“好,你慢慢說,我聽。”如果太痛苦,就停止。

“他愛你,對他而言,我是情敵。”

“你有沒有弄錯,他愛我!”他怪聲問,讓一個男人愛,太惡心。

“沒弄錯,他是個同性戀,那幾天,他帶過幾個不同男人回去,他們……他們的聲音很大,那時我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很慶幸,他們對女人不感興趣。”

“怎麼會是這樣?我居然把一個仰慕者送進監獄。”他想把氣氛弄得輕松。

淡淡一笑,她續道:“他不只一次告訴我他的計劃,他說你是他的偶像,他要先取代我成為午間主播,然後一步步往上爬,以他的能力,早晚能代替樊克仰成為你的左右手。

他認定你和樊克仰有‘固定關係’,他說,你欣賞他、看好他;他說,你不喜歡女人,我想,他愛慘你了……“

聽過這裏,他長聲嘆息。“是我的錯,第一次我到公司見過你,要求和你交往之後,也見了他。”

“我知道啊,當時他就等在門外,還問我,你對我說了什麼。難不成是那時你告訴他……愛他?”不會吧!愛上雙性戀?她的命……好苦。

“我沒這個傾向,你別誣賴我。不過那時,我聽說你們感情交好,我很生氣,於是,我小小挑撥了一下,希望你們會因此反目,哪裏知道他居然會錯意。天!我該負全責。”

“挑撥?我不懂!”

“我告訴他,我欣賞他的主持風格,看好他的未來,我說我希望他努力,好在將來取代你……”看著她兇光目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上官阜,你真是姦詐,你居然……”

“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都是我害你的,往後我會千百倍補償你……你生氣了?妤盼,無姦不成商嘛,況且,當時,我實在沒有立場吃飛醋,只好用小人步數,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看在我辛苦一整年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你說有我在,你不辛苦。”她拿他的話反駁。

“我不辛苦,但是……我‘心’苦啊!看你受苦,我不好過,我自怨自責,怪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去救你,讓你受這麼多罪。我不知道……”

“補償啊!”她截下他的話。

“什麼?你說……”

“補償我啊!”她笑的詭譎,幾個挑弄,她褪去他的睡衣。

他恍然大悟,笑悄悄浮上,室溫節節攀升。愛情呵……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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