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全面複活?”我喃喃自語。好像在這個師建立的時候,我和穆子君正在幸福而甜蜜的逃亡路途上。一個理想、一個信念、一個部隊能複活,但一個人卻不可能複活了。
我突然捧著心,有點疼痛的感覺。心髒的收縮不太平穩,時急促、時緩慢,讓我的呼吸也有點異樣。這是心理影響生理的體現嗎?
富叔看到我做捧心的姿勢,眼睛亮了起來,轉過頭來對其他人交換眼色。
和叔馬上轉過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拿了一袋文件走了回來。
“107師剛剛組建不久。其實,為他的准備工作早在6年前就已經展開,當初那些研究人員都已經在那個時候進來了。但這里缺少教官,在我們為營救你而找到黃德功的時候,我們終于再次回到了軍隊,以上校的軍銜作為2000人的教官。現在——國內政治形勢都已經平穩下來,大家的中心都傾向于經濟,對軍隊的關注也沒有以前那麼強力了。但大家也都明白,軍隊沒有拳頭就什麼也干不了,所以在一些實力人士的支持下,107師被默許地建立起來。這次,我們是與國安局、特警部門合作的,我們幫他們訓練人員,他們提供一切情報和資源。以後,我們的視野再也不局限在軍隊里,很有可能被劃出來作為一個獨立的秘密部門,從事多方面的工作。”富叔看著我的臉色,繼續說道。
“我們的人員已經齊備,盡管不少教官已經不在了,但我們4個人差不多能勝任了。研究人員也是老一批的,還從各大國家研究機構挖來了不少人。按道理來講,我們已經全面複蘇了。但現在——我們缺少一個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一個身體素質和毅力都達到當初齊教官那樣水准的人才。”
“你們還准備進行那個基因工程?”我大吃一驚。
“不錯!,十多年前,那些研究人員就說過,如果有精密的設備和高超的基因技術,就應該可以把融合時的危險降到最低點。現在我們國家的基因水平在世界上也是較為靠前的,我們還請來了兩個院士,專門對那個催化劑進行研究,他們說,現在的條件確實已經達到了當初的要求。但我們一直沒有進行人體試驗,所以還不敢大規模應用!”
我突然明白他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了,他們說到現在終于說到當初訓練我的目的了。但把我作為一個實驗體進行培育,還是讓我有點心痛的感覺。
“說到現在,你大概明白我們訓練你的目的了吧!一來,是作為一個實驗體,所以我們沒有對你進行過多的思想教育,以至于你成為現在這般模樣;二來,我們也有意地避免對你思想的過多干預,我們本意是想把你培養成一個無情的、冷血的,不為任何意志轉移的人,這樣將來你的性格就很適合于做一些軍人做不了的事情,但在這方面我們失敗了。你很令我們失望。”
“失望?”我再一次摸摸胸口,覺得那里的疼痛越發實在了。難道得了心肌梗塞?還是因為我在穆子君這件事情上得到的創傷太多?
“在你成為一個少尉之後,居然也冒天下之大不韙,帶著那個女人逃走,差點害死了很多人!”
“國家、社會、家庭難道沒有一個女人重要?”
強叔質問起來,讓我沒法回答。在我為一個女人奮斗的時候,我是沒有想到國家、社會、家庭,可是在這之外,我還是想得挺多的。
“你到現在還沒有覺悟?大學里就沒有學到一點愛國的東西?”
“愛國與子君有什麼關系?誰說我不愛國了?可是……為什麼要把愛情和愛國扯在一塊?不錯,為了救她,我是差點牽連了一些人,可我也是無意的。如果我不這麼做,子君還能活嗎?”我努力辯解起來。
“哼……你就是那樣做了,她還不照樣死了?”平叔訓斥起來,“我真不明白,人家早是別人的女人了,你怎麼還這麼糊塗?”
“那是你們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
“你那種一廂情願的單戀也叫愛情?”和叔冷冷地譏諷起來。
我一下子臉紅了,心也一下子收縮起來,“她又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國家的事情,你們何苦要對她苦苦相逼。我看……就是你們想要功勞!”
“哼……好好看看!”和叔一聽我的話,立刻從文件袋里掏出一疊資料,甩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打開文件夾,發現全是關于穆子君的資料,從她小時候的經曆到她的身體狀況。我先是特別的興奮,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全面的檔案。但之後,卻又是極度的失落,心髒更加難受,仿佛靈魂失去般:人都不在了,現在看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我合上檔案,腦中又浮現了她的影子,開始慢慢回憶那些一點一滴。
和叔上前一步,搶過我手里的檔案,把我驚醒了。我抬眼看他,他極為氣憤,眉毛都抖動起來,臉上不多的皺紋卻全糾結在一起。
“你……你真是無可救藥!為了一個女人搞成這樣!”他一下子把檔案翻到中間,伸到我面前,“你好好看看這個,清醒一下!”
我凝神看去,卻見上面赫然寫著:“自供書”!
我吃了一驚,然後猖狂大笑起來:“真好笑!你們以為用一份假的東西就可以唬住我嗎?你們一定是捏造的這一份證據。”
富叔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不是捏造!這確實是她的口供。記得她在被關押期間不吃不喝不聞不問嗎?他們給她打過一針營養劑……”
“營養劑?”
“對!加了自白劑的營養劑。這是前蘇聯KGB的產品,情報局的人搞來的。它的效果十分明顯,比之于CIA用的好多了!所以,我們就有了這份真實的口供!”
“你看看內容在說話吧!”強叔指著上面的字,“好好上一課!”
我看著他們嚴肅的面容,不得不確信他的真實性,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下去。
但看到最後,我卻完全不敢相信了,失聲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一定搞錯了,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這絕不是她……不是的!”
“怎麼不可能?”和叔一下子就抽在我的頭上,像往常訓練時那樣訓斥,“我們就是要讓你認清事實。”
“看看……她都說了什麼?她接受CIA的訓練,先後勾搭過三個政府官員以及一位你們學校的研究火箭動力的院士。”
“不……不可能的!”我的臉一下子煞白。
“你還真以為她是一位多麼善良的淑女啊?怎麼這麼笨,難道你那個關于‘辨別女人’的課題是抄的?她怎麼不可能了?不錯,平時她是表現得很像一個淑女似的,可是……你知道她的另外一面嗎?”
“不可能的!我和她接觸那麼久,她無論如何也不會那麼做的!我難道連這也分不清嗎?她在任何時候都表現得那麼柔弱,怎麼會去做一個‘燕子’?”
平叔阻止了又要高聲怒罵的和叔,然後繼續說道:“不錯!按照我們當時的分析,她確實是個很正經的女子,我們不該誹謗她。但是……我們研究過她的心理。你聽過阿莫斯嗎?”
“阿莫斯洗腦法?”
“不錯!二戰期間希特勒手下一個心理學專家阿莫斯發明的洗腦法。後來經過英國軍方眾多的心理學社會學專家努力,形成的一種最完善的洗腦方法,比現在落後的生理洗腦安全聰明得多!也比那種徹底的洗腦方法——比如訓練女奴、美女犬高級得多。”
“你不要告訴我,她就是阿莫斯給被洗腦的?可如果那樣,她哪還能像平常一樣?”
“不……你還不了解阿莫斯!阿莫斯主要的作用就是讓人人格分裂,產生一個新的完全空白的等待別人填充的思想,而本來的性格思想依然存活。只有在特定的指令下,新產生的人格才會作用。107師之前也研究過,那個成為‘超人’的齊教官成功掌握過。”
“這……這……”我驚呆了。
“所以,她肯定是被保羅德洗腦,並被訓練成‘燕子’——利用女性身體刺探情報的特工。在指令之外,她就完全是個正常人。不過,時間一長,這兩種性格會逐漸融合,那時候她就……”
“不!”我突然發狂地把那整個文件一下子都撕扯起來,扔得滿地都是。我緊緊捂著自己的心口,我感到那里真的在滴血。
“保羅德,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大聲吼叫起來。
我把頭緊緊蒙在床上,靜靜地捂著心里的傷口。突然心髒急速收縮,我的喉嚨里湧上一股血腥,我極力阻止著血腥的上湧,但那股腥味倒湧回去,卻更令我難受。
“你沒事吧?”富叔問道。
我努力抬起頭來,艱難而堅定地說道:“我……心……心如磐石!這……這不是你們所要求的嗎?”
“確實,你心如磐石!事實上,我們教導錯了,以至于你現在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為了一個女人差點背叛國家。而且,連基本的孝心都沒有!”和叔怒視著我。
我的心好像又被撞了一下。
“你可能都不知道,在你上學期間,你父親賣過5次血!”
“什麼?”我尖叫起來,就像一個晴天霹靂擊中了我。
“你父親堅持不用我們的錢,他認為我們替你繳的學費已經還了錢。但你母親就在你大一上學期間病倒了,所有的錢都被用來醫病,還要給你生活費。你一回家,立刻好魚好肉,就是怕被你發現他們吃的苦。平時他們都是一碗飯,一碗青菜豆腐。”
“你母親去年病又複發,但家里已經沒有錢,還要供你上學,所以她連醫院都沒有去,只是按照以前的藥方吃中藥。現在由于你的通緝令,你母親再次臥床兩個星期,你卻一點也不關心!你只知道那個女人!”
“你父母所有希望都在你!他們以為可以撐到你大學畢業,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負擔了。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們失望。為了一個女人,甯可做一個逃犯,你知道這對你父母意味著什麼?”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只感到心髒急速地膨脹起來,然後像是被一拳頭狠狠擊打了一下。喉嚨口那股極力避免的血腥一下子泉湧上來。我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張,就噴出一口血。
血噴在和叔身上,但他們幾個人無動于衷,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我們這次又救你一次,讓你免于被起訴。但你卻如此自虐,是為不義;忘記父母,是為不孝;忘記國家,是為不忠;純粹一個好色之徒!”
我的臉越發沒有人色,我想擦擦嘴邊的血跡,但手上卻好像有萬噸的力量壓著。我極力想為自己辯解,卻找不到一點理由支撐自己。
原來自己真的這麼混蛋!
我忽然心如死灰,放棄了一切掙紮和努力。在胸口郁積的那股難受像是找到突破口,一股更猛烈的血液湧出嘴邊。我的呼吸越發困難。
我沒有想到自己是如此脆弱。居然被“忠孝義”幾個字逼得吐血。
強叔突然搶上一步,一把扶住依然在吐血的我,把我平攤在床上。富叔從身後掏出一把極細的銀針,極為迅速地在我的胸口附近紮針。
我以為他們要救我。但是被紮之後,我的呼吸更困難了,心髒也越跳越慢,頭也開始眩暈。
各種知覺都開始減弱。
“你現在已經符合我們做實驗的一切要求。我們在你身上已經注射過一種弱心劑,再加上剛才用刺穴法保證心髒自然衰竭的時間,你已經可以開始試驗了。”
“在這之前,有什麼遺囑?”
我努力張開口,但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這吐血也是他們計劃好的實驗一部分。
“噢……忘了你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沒有關系……我想遺囑不外乎要求我們照顧你的父母之類的。這很簡單,你既然盡不到孝道,我們就認他們大哥大嫂,我們照顧他們一輩子。那麼……既然連那個你位置不顧一切的女子都死了,我想你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好眷戀的了。如果試驗失敗,也正好稱了你的心。”
我只覺得一陣天搖地旋,原來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被別人所安排好的。我所有的努力都是被要求用來作為試驗的材料。一生都在被操縱!
“唰!”
門一下子被推開了,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推著一架單床沖了進來。
“好……一切條件都已經具備!趕快!”
我被他們拖上了單床,連一絲反抗的力氣和思想都沒有。然後,七轉八繞把我推進一個雪白的世界。上面一排排繞眼的醫用無影燈。
我的衣服被他們全剝光了。他們用各種液體、噴劑在我身上刷洗,還把我身上所有毛發全剃光了。然後用很多根連著數據線的傳感器貼在我身上,甚至有不少連著線的銀針插進穴道內。
我任由他們擺布。
很快一切都布置好了,我身後的一台配備高大培養皿的儀器開動了起來。四周所有儀器也亮了起來。我只聽到所有穿白大褂的人齊聲叫了聲“好”,然後就被推進那個充滿了綠色液體的培養皿里。
在我的頭也要被按下去的時候,富叔走過來,說道:“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縱使犧牲了你個人很多東西,縱使我們對不起你,也只能說抱歉。如果成功了,你將成為我們43師的英雄,過去種種我們都不去談它。到時候即使你不想為國家辦事,我們也隨著你。因為有你成功的數據,我們可以創造更多的。”
“另外,我知道你心里現在很不平衡。一方面對我們的做法很痛恨,一方面對自己的做法也後悔不已。心愛的人死了,自己又僅是一種試驗的材料,所以你大概有想就這麼去了的沖動。但是我勸你想想自己的父母,你還沒有報答過他們。你還要想想你的仇人,是誰殺了穆子君?你不想報仇嗎?”
我想苦笑,嘴角卻牽扯不上來。富叔走出去了,我的頭也一下子被按進了培養皿里。
我花費了昂貴的代價,在社會這個大學堂里上了一課,在苦澀的愛河里走了一遭,在良心的譴責中悲鳴了一次!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
過去的種種都是痛苦的,我是就這麼毫無反抗地去了,還是掙紮著為生存努力?
父母?國家?愛情?仇人?
“開始!”一聲亢奮的聲音傳進來。
培養皿上方懸掛的儀器突然散發出絢麗的亮光,投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照在培養皿上,穿透到我身上。我只感到血管里的血液沸騰,整個身子奇熱無比,頭腦開始發脹,渾身眩暈,所有感覺開始飄忽起來。
我的喉嚨里發出連自己都聽不到的低吟。
然後,綠色的液體也開始在培養皿里翻滾,一波波地沖擊著我的身體。我的七竅全被銀針給封閉了起來,液體進不去,卻從皮膚毛孔下方滲透進去。
接著,那幾根連著線的插在我身上的銀針上開始慢慢發熱,從尖端傳來波動的電流。電流從穴道開始,肆虐著我的神經。
培養皿的一側慢慢鑽出一個小針尖,一下子紮在我的手臂上。心髒突然收縮起來,接著一股熱流就從針尖里冒出來注射進了血液里。
針尖里注射的東西開始在我血液里活躍起來,像是在自己的戰場上一樣與我的細胞開始爭斗。我感到渾身要分裂成一個個原子,所有的細胞都不受神經控制,開始左右震顫,然後一下子裂開,被那液體吞噬。
我的疼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完全超過了人體的極限。
我堅持著,努力去想想父母可愛的面容,卻怎麼麼也集中不起精力,思想越發飄忽起來。終于,我感到腦中“甍”地一聲,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心跳怎麼樣?”
“完全停止!心髒里的血液開始往全身分散。”
“腦波呢?”
“不太正常!忽強忽弱,還曾經消失過。”
“給銀針放200v電壓。把醫用射線的強度加大。”
“所有人員注意采集數據,任何一個都不能夠放過!”
“不…….不……教授,培養皿里的溫度達到了73度。”
突然一聲急促的聲音傳來:“心跳沒了。腦波雜亂無章!”
“什麼!快把電壓加大!”
“噢……天啊!有心跳了。”
“快去取血液!驗證一下!”
“教授……成功了!螺旋體內多了幾個基因!”一陣興奮的聲音傳來,頓時實驗室內一陣歡呼。
“不過……還是同樣的問題!”但一聲有點顫抖的聲音打攪了大家的歡樂。
“怎麼?10年嗎?沒關系!軍方不會在意這個……十年也足夠了。”聲音幽幽地在實驗室里傳播。
Ps:第一卷結束。
今天頭暈,不太清醒,有點趕,可能有一些紕漏,忘大家諒解。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8-1 15:43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