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拼卻青春賭明天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于潔在日複一日等待心無的回信中失望了又失望,而金老師自從那天喝醉酒向她表白後更加地發動了愛的攻勢。她不知道該怎樣來應付金老師,金老師為她付出的足可以讓她用自己的一生來回報,可是她能用自己的一生來回報嗎?師傅呢?我怎麼能辜負師傅對我的愛呢?可師傅他還愛我嗎?
金簫又收到了心無寫給于潔的信,這已經是第十一封信了,他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沒有讓信封發生破損,這個信封是他徹底擊敗心無的最佳幫手。他看著心無信中對于潔濃濃的愛,情不自禁的發出幾聲冷哼:潔潔寫給你的信全扣在我這里了,哈哈,你這個傻瓜……你的潔潔很快就是我的了,哈哈……他已感覺到于潔對他漸漸的發生了改變,似乎對他有了愛意。征服于潔似乎只差那麼一點點火候。如今助火的關鍵時刻已經到來了,他相信經過這幾個月模仿心無筆跡的苦練,足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他得意洋洋的拿起筆唰唰地寫了起來。
窗外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北風呼嘯地刮著,于潔望著窗外飄舞著的雪,似乎又回想到了和心無在雪中相擁相吻的那一幕幕,師傅,你還記得我嗎?你怎麼還不給我回信呢?我已經給你寫了那麼多的信了,難道你一封都沒有收到嗎?二個多月了,你怎麼還不給我聯系啊,師傅……金老師該下班了,他這次能不能給我帶來師傅的信呢?
金簫一打開防盜門,就沖于潔喊道:“于潔,你的信,可能是他寫給你。”
“真的!”于潔興奮地飛跑著迎向金老師,一把從金老師手中搶過信來, “果然是師傅寫的信。”她高興的幾乎哭出聲來,捧著信吻了又吻,然後迫不及待的拆信,但顫抖的手拆拆了幾次都沒有拆開。
金簫冷眼看著于潔的舉動,心中滑出一連串的冷笑,他在等待著于潔徹底失望的時刻。
于潔終于拆開了信:
于潔,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希望你能找一個更好的男孩。我更希望你能把你腹中的孩子打掉,你現在已經沒必要保留它了,因為我們的愛情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于潔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覺得一陣眩暈,搖搖晃晃地幾乎倒了下去。金簫急忙攙扶住她,假裝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于潔?他寫了什麼?你怎麼這麼傷心?”
“哇……”于潔痛哭失聲地趴在了金簫的肩膀上,“為什麼啊,為什麼他不要我了,為什麼他不愛我了……”
金簫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于潔果然在過度悲傷中沒有細察信的真偽,他一邊輕拍著于潔的後背,一邊接住從于潔手中掉落的信,揉碎了裝在口袋里。
“于潔,不要哭,身體要緊,當心腹中的孩子,那可是你和他的結晶啊。”金簫的話無疑又加重了于潔的痛處,他分明是火上澆油,讓于潔徹底的痛。
“孩子……哈哈,孩子……”于潔大笑了起來,眼睛里兀自流淌著洶湧的淚水,“我還要它干什麼,他都不要我了,我還要它干什麼……”複又大哭了起來。
金簫惟恐過度的刺激會讓于潔受不了,不敢再刺激她。金簫知道女孩在失戀後最佳的安慰方式是有人來填補她的失落感,于是柔聲道:“他不要你了,我要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真的,你愛我!”于潔抬起頭來,雙眼呆呆地看著金老師,“你不嫌棄我嗎?他都嫌棄我了。”
我怎麼會呢?自從你進了我帶的班里後我就愛上你了,真的。”金簫捧起于潔的臉蛋,脈脈的看著她道,“潔潔,你答應我吧,我會永遠愛你的。”
于潔茫然的點了點頭,她似乎沒有了任何的思想,任憑金簫的嘴在她流淚的臉上吻個不停。
過了許久,金簫的嘴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于潔的臉,他知道要適可而止,操之過急可能會引起于潔的反感。
“金老師,你想個辦法把我腹中的孩子打掉吧。”于潔說出的話又冷又冰,好象說的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你真的要打掉嗎?”金簫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心中禁不住湧起一陣陣的狂喜。
于潔麻木地點了下頭,像是低語又像是自語:“一切都是夢,夢過去了,我也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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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實驗十五中里飄起了入冬以來第一場雪,心無望了望教室外白皚皚的世界,長長地籲了口氣。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他輕輕的低吟了幾句,于潔那雪樣的嬌容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北國現在想必已是天寒地凍了,潔潔,你在那里還好嗎?他拿起鋼筆來,在紙上反複地寫著于潔的名字。
“心無,你在寫什麼呀?寫的那麼出神!”姒娉低下頭去看,粉嫩的臉蛋幾乎湊到心無的臉上了,她剛從收發室里取來信,有一封是寄給心無的,所以她先給心無送了過來。她本想借機敲詐一下,可是當她看到心無寫的滿紙密密麻麻的一個女孩的名字時,心情瞬間低落了下來,怏怏不樂的說了句:“給你的信!”
“信……”心無條件反射性地站了起來,四處望了望,“信呢?在那里?”
姒娉氣惱的橫了心無一眼,賭氣地說道:“當然是在我手里了,但是我不給你。”她高高的舉起信向心無晃了晃,又很快地藏在了身後。
“快……快給我……”心無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是……是那里來的……”
姒娉看著信封一語一頓地念道:“東……北……黑……”
還沒等姒娉念完,心無就飛快地從她手中搶過信,激動萬分地囁嚅著:“潔潔,你真的給我來信了嗎?潔潔,我不是在做夢嗎?……”他顫抖的手撫摩著信封,眼中里竟然充盈了淚水。
姒娉吃驚地看著心無的神情,感覺十分的不可思議:這是誰給心無寫的信?怎麼能讓他激動成這個樣子?
心無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信很長,很長: “心無,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密密麻麻的“我恨你”像一顆顆密集的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穿透了他的心髒,穿透了他所有的神經,但最讓他肝膽俱裂的是在一連串“我恨你”後的最末一句話,“我要結婚了,嫁給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心無直愣愣地看著信,眼睛瞪的很大,幾乎迸出鮮血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他突然竭斯底里的狂吼起來,像只受了重傷的狼。在姒娉還沒有對這突然的變故反應過來時,心無已經頹然倒地,昏厥了過去。
教室里的其他同學聞聲望了過來,班長志華迅速地跑到了心無身邊,此時姒娉已經俯下身,半托起心無的頭,輕柔而微帶哭泣的聲音焦急地呼喚著:“心無……心無……心無……”
志華看到仰倒在地上的心無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又摸了摸心無的身體,只覺得心無的手腳冰涼而且有輕微的抽搐,沉思了片刻道:“姒娉,我看心無可能是急怒攻心之下導致的突發性休克,送醫院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最好能給他做人工呼吸,可是誰願意做呢?再遲上一兩分鍾,心無恐怕……”
“我做!”姒娉果斷地說道,美麗的臉蛋上燃起了朝陽一樣的紅暈,一顆心隨著吐出的話語而嘭嘭的跳個不停。雖然她知道她在心無心中幾乎沒有任何地位,甚至心無根本就沒正眼看過她一次,但是她怎麼能忍心看著心無就這樣下去呢?縱使自己對他沒有什麼感覺,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做。
志華欽佩地看了一眼姒娉,在這麼多同學面前心甘情願地為一個男同學做人工呼吸,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啊!也許只有姒娉才有這樣的魄力和果敢。他從姒娉手中接過心無,將一只胳膊墊在心無的頸後部,盡量讓心無的頭後仰。
姒娉站在心無頭部的一側,在眾目睽睽之下,火熱的臉幾乎能融化掉北國寒凍,她深吸一口氣,用一只小巧的手輕輕捏住心無的鼻子,然後她紅潤的嘴在稍微猶豫了一下後堅定地吻住了心無的嘴,緩緩地將氣吹入了心無的口中,當心無的胸壁擴張後,她才移開了紅潤的小嘴,又深吸了一口氣,待心無胸壁自行收縮呼出空氣後複又吻上了心無的嘴。
教室里靜悄悄的,所有的同學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緊張而刺激的一幕。
迷蒙中,恍若隔了數個世紀,心無感到唇間有溫熱的東西在蠕動,而且不絕如縷地帶著股桂花香味道的氣息正緩緩地度入他的口中。這是什麼啊,好象是……對,潔潔的唇……他竭力地睜開了沉重的眼,視野模糊中他看到了一張火紅的臉幾乎和他的臉融在一起了。
“啊……”姒娉驀地發現剛剛蘇醒過來的心無,發出一聲驚呼,在同學一片熱烈的掌聲中飛快地逃出了教室,鑽進了雪花飄飄的純潔世界里。
心無的意識漸漸恢複了過來,志華激動地向他講述了姒娉為他剛才所做的一切。他感動了,他能不感動嗎?姒娉對他的好突然間全湧了來,他記起了姒娉每天給他帶的早點,記起了姒娉給他唱的《潮濕的心》,記起了當他沉迷于小說中時姒娉給他寫的紙條:心無,我看你在學習上太松散了,像你這樣的一個好學生,松散下去若耽誤了學業,真是很可惜,說句實在話我真的很在乎你……(原文摘錄),記起了……他在志華的攙扶下掙紮著站了起來,踉蹌著尚未複元的身體走出了教室外,循著姒娉印在雪地上的足跡尋找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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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東區的操場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就在北側靠牆的籃球架下,姒娉秀美的身影孤獨地靜立在如梅花瓣一樣飄落的雪中,她那纖細的腰肢挺得如松一樣的筆直,遠望去,恰似一尊維納斯的雕塑,散發著聖潔的光輝。“我那樣做對嗎?”姒娉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她少女最寶貴的初吻就那樣間接地送給了他,而他似乎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無悄悄走了過去,姒娉在沉思中沒有感覺到身後踏雪的聲音,她雙目望著對面的牆呆呆地出神,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有淚想從眼睛里滴落似的,但她似乎又沒有淚。她有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憂傷,那憂傷已滲透了她整個靈魂。
“姒娉……”心無輕輕地走到姒娉的身後,聲音柔柔的喊道。
姒娉聞聲轉過身來,看到了臉色仍然還有些蒼白的心無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倏地又想起了剛才……原本凍的發紫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再也不敢看心無,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灰沉沉的天空,微微抖顫的聲音像雪一樣飄進了心無的耳際:“你快點回去吧,你剛複元,這里風大雪寒。”
心無靠近了幾步,輕聲道:“咱們一起回去,好嗎?”
“不!”姒娉紅潤的臉上籠罩著一層聖潔的光芒,目光中流露出無奈的決意,不知何時,淚水已滾落到她美麗的雙腮,“我……我怕……”
心無當然知道姒娉怕什麼了,她一個女孩子在那麼多同學面前給他做人工呼吸,怎麼能不怕呢?他感激地看著姒娉,突然之間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于潔不是要結婚了嗎?她不是不愛我了嗎?那我還為什麼要為她守侯呢?姒娉為我無怨無悔的付出,難道我就不該為她做些什麼嗎?是的,我應該給她我的愛。
心無將手伸向姒娉的臉,姒娉猶豫著是否閃開的時候,心無的手已經撫上了她的臉,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珠。
姒娉整個靈魂倏地顫悠了一下,她感到心無撫摩她的手好輕柔、好輕柔,像是小時候父親愛撫她似的,可惜父親在她六歲時就不在了,丟下了她,讓她再也感受不到父愛了。如今心無讓她感受到了,如果不是女孩子天生的矜持,她真想撲到心無的懷里,哭出心中所有的委屈!
心無看著楚楚可憐的姒娉,突然感覺到平時對他歡聲笑語的姒娉竟是那麼的柔弱,那麼的憂傷,她是那樣的需要呵護,需要堅強的倚靠。
心無心頭泛起了複雜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于潔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能迅速地忘掉于潔而去愛上眼前的姒娉嗎?他不能!雖然他很感激姒娉,但感激等于愛嗎?他脫下了外衣,輕輕地披在姒娉的肩上。既然姒娉不想回去,他當然應該義無旁貸的陪著她。
“這樣你會感冒的。”姒娉取下披在她身上的心無的外衣,“你還是快點穿上回去吧。”
心無固執地重新將外衣披在了姒娉的肩上,默默的看著她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姒娉看著一片片從眼前飄落的雪花,心頭蕩漾著憂傷和喜悅的曲調,心無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怎麼能不讓她高興呢?但心無或許僅僅是出于對她的感激,這又使她有些莫名的憂傷,到底憂傷什麼呢?她也說不清楚。
“咱們回去吧。”姒娉無奈的長籲了口氣,她又怎麼能忍心讓心無陪她在冰天雪地里忍受苦寒呢!雖然她曾經幻想過有個男孩陪她靜靜的賞雪,但心無是她幻想的那個男孩嗎?如果不是,自己為什麼總會情不自禁的甘願為他付出呢?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在返回學校西區的路上,心無有了想向姒娉訴說的沖動。
姒娉點了點頭,心無肯向她訴說他的個人隱私,這表明心無已經把她當作朋友了,臉上不禁浮出幾絲笑容。
于是,心無就開始了他漫長的訴說,訴說著他和于潔的過去,一點一滴地訴說。姒娉看到心無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隨時都有爆溢出來的可能。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恨我,而且不容我辯解!”心無突然又失控地大吼了起來,“她就要結婚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姒娉驚恐地抓住發狂地想要捶打自己頭的心無,哭著道:“心無,你冷靜啊,你可別嚇我……”
心無忽然倒在了姒娉的懷里,放聲的哭了起來,姒娉一下子懵住了,一個在她看來非常堅強的男孩竟然會在自己的懷里哭成這樣,若非是傷心至極,又怎麼能這麼失態呢?本想推開他的手變成了溫柔的撫摩他厚實的背脊。
雪越來越大,在縣實驗十五中橫跨東西兩校區的天橋上出現了一道美麗的風景,在漫天飛舞的雪花里,姒娉靜靜地佇立著一動不動,倒在她懷里的心無在縱情的痛哭後竟然安穩的睡去,似乎已經忘卻了一切的悲痛和憂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