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如果愛擱淺(上)
陰雨綿綿的天氣,我獨自一人坐在那雕花木質的欄杆上,凝視著遠處的景被一片煙雨迷霧籠罩在其中,手伸出屋簷,一滴、兩滴清涼飽滿的雨珠輕落在我那粉嫩纖細的手背上。又很快地潰散掉。
“杏花過雨,漸殘紅零落胭脂顏色。流水飄香,人漸遠,難托春心脈脈。……而今無奈,寸腸千恨堆積。”
我一手托著自己沉重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回想多年前讀過的一首古詩,那意境和現在的自己幾分的貼切。所有的回憶如這首緩慢,低語的古詩,悠遠綿長地。從那次在雨中與無痕的邂逅,他成了我的隔壁房客,接下來的事情就如洪水一般的暗藏洶湧。
“恭喜小姐,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依稀記得那滿臉和藹慈祥笑容的護士小姐對滿副錯愕的我道喜。“喜從何來?”我滿腦的眩暈,便倒在了地上。後來發生的象思緒里的一塊黑布完全被覆蓋著,就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平靜。
明亮的燈光,把我從一片無知覺的黑幕中漸漸的喚醒。傾斜著頭,迷茫用那快合在一起的眼睛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大腦里才有茪j概的意識——醫院病房打滴。
“我懷孕了!”我虛弱地張開那干涸的嘴反複地呢喃著。仿佛怎麼樣也不接受這個讓人驚訝的事實。以前,自己一直渴望著能有個屬于自己和無痕的孩子,然後我們兩個一臉幸福地抱著這個孩子。可是,可是為什麼他的到來是在我離開無痕之後呢?“孩子,你知道你來得不是時候嗎?”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
“小姐,你現在身體很虛弱,不能亂動。”一個甜美溫和的呻吟讓我那原本忽遠忽近的瞳孔最終投射在那身著淺粉制服的護士小姐身上。
不知道怎麼的,我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眼淚填得滿滿的,想說話,但張開了口卻發不出聲音。
“小姐請問你貴姓。我們要怎麼樣聯系你丈夫?”那護士小姐在我床邊的一張椅子上輕輕地坐下。
“我還沒結婚。”我開始不再看著那護士小姐,撇過頭的同時留下了那句冷冷的話,心卻又在心痛的滴血。
“對不起!”那護士小姐聽到我的恢複,馬上誠懇,慌張地道歉。也許這位是新來的護士吧!不然怎麼對這司空見慣地事情做冷漠呢?
“那請問你是要流產還是生下來呢?”那護士小姐看著我聞絲不動,繼續開口反問。天啊!根本是一個不懂規矩的新護士。這樣的問題也問。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轉過身,突然扯開那討厭的話題,一臉茫然地反問。
“你暫時還不能出院。要在醫院里……”
不等那護士小姐說完,我便無禮的打斷道:“我現在就要出院。”我不想在這個充滿藥味的地方去想問題。內心的某些問題如雜亂的藤條把我的心緊緊地束縛著。是的,我想回家,把自己關在房子里來慢慢考慮孩子的去留問題。
走出醫院的那刻,我的身體虛浮得如一片羽毛在風中,隨著風的走向而四周飄蕩著。真想找個地方讓自己疲乏的身體休息,可是哪里才是自己的終點站呢?難道從離開母親羽翼的我就注定了象葉一樣的漂泊嗎?
眼前的步伐是或輕快或懶散的人流,一棟棟平地而起的高樓,紅綠等不斷交替的交通在我那微小的肉眼看去又開始不斷地泛著迷霧,慢慢地出現重影,一層,兩層或更多的影子。我的眼睛這是怎麼了?而我的身體又什麼時候虛弱到這樣不堪一擊的程度呢?我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再走幾步就有暈倒在大路旁的可能,本能的一手扶著牆壁,我一個勁地跌坐在地上。“無痕,你在哪里呢?我現在真的好需要你!”在我體力、精神極度地疲乏的時候總是會對無痕這個依舊愛得很深的人產生幻影。希望他能象電視劇一般的奇跡知道我在這里,然後就出現在我面前,抱著我說:“我們回家吧!”可是,每次都被狠狠地摔醒。因為奇跡並不是常一天老是發生在一個人身上。
哭過了,痛過了,恨過了,愛還是那樣能夠的濃烈與深刻。愛情究竟是精神鴉片,還是世紀末的無聊謊言。眼淚再次如斷線的珍珠,一顆,兩顆……不停地往下掉。
“小姐你怎麼了?”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女生在我的面前蹲下,手里遞著一張雪白還帶著淡淡香味的紙巾給我。
我從她的手里接過紙巾,想試著看清楚那女生的樣子,但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坐在路邊,一個落泊,哀怨的摸樣成了我現在最真實的特寫。
“別傷心了!”那女生又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紙巾給我。
這是一個心地純良的美麗小姑娘!我邊傷心,邊在心里對眼前的女生做大概的評價。
女生越是安慰我,我的眼淚越象揩不干水,很快就濕潤我的眼眸。
一張報紙,從女生的身下掉下來。我的淚剛好滴在那紙上的圖片。我慌張地幫那女生撿起報紙,卻看到那張熟悉的照片——無痕。
我的瞳孔在一時之間放得很大,無痕怎麼會上報呢?眼淚在這個時候嘎然而止。“鋼琴才子與小提琴才女下周將飛往巴黎進修”那醒目的黑體字和字里行間穿插的兩一張滿臉笑容地——雯靜!
我已經看不下去了,心馬上“嘶~!”的一聲變成數千成萬的小碎片。他們郎才女貌終于還是在我這個第三者退出後正式複合了!我在心里極輕蔑地撇著照片對自己說。
我現在已經忘記自己那天是怎麼走回來的,只是在床上哭累了就睡,睡了就什麼暫緩了,連同疼痛也暫緩了!
下周?難道不就是明天嗎?我不再看著遠處的景,拿著紙巾把剛才的淚擦干。拿著那透明卻空空如也的杯子向里屋走去。
***
燈光明亮的家里,雖然有安妮在一旁吵但在陳瑞司的心里還是感覺空空的。老是覺得自己好象丟了什麼東西一樣。
“師哥!”原本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安妮突然從背後抱著正在切菜的陳瑞司喊到。那聲音象孩子在撒嬌一樣。
“瘋丫頭,我在切菜你知道嗎?你這樣我很容易切到手指的。”陳瑞司的心被安妮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表面還是強撐地提醒道。
“不要類,我喜歡師哥很久了!”安妮說著把自己的頭完全埋在陳瑞司的後背。
“呼~!”陳瑞司放下手中的刀,無奈的吐了一口氣,對于這樣的問題他不知道要怎麼說。
“別這樣,我已經結婚了!”陳瑞司轉身,瓣開安妮那緊抱著自己腰的雙手,溫柔地開口。
“你們還沒結婚,只是同居。這些我都知道!”安妮低垂著雙手激動地開口。
“我們最終還是要結婚的!我愛薇!”陳瑞司說完這話,邊解上腰上的圍裙放在廚房里,向房間走去。
“難道喜歡你也有錯嗎?”安妮對陳瑞司那冷漠的背影喊道。但她很堅強沒哭。
“喜歡一個人沒錯,但你就是不能愛上我!因為我除了薇對誰都沒感覺!”說完,陳瑞司便關上房門。但很快地又打開:“晚飯你自己准備,我要休息了!”語畢很快地把門帶上。
躺在不開燈的房間里,陳瑞司很清晰地聽著自己的心跳和那均勻的呼吸。今天晚上,是薇離開的第一個晚上,我回到家里莫名地感到空蕩蕩和孤寂。自己睡了床的一小部分,另一部分還是習慣留給喜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薇。展開自己的手臂,放在身旁那依舊有熟悉氣味的枕頭上。心里卻在想我的薇現在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是否和他一樣關在房間里想念著彼此呢?一大串的為什麼和相思欲狂讓陳瑞司忍不住從床頭櫃里拿出手機很快地按撥號。
“對不起,你撥的電話一關機!”陳瑞司一手握著耳邊的手機,聽到那討厭的系統聲音,原本要對薇說的對白馬上涼了一半。“怎麼會關機呢?”陳瑞司再次撥號道。回音還如從前。
“寶貝,下次不要關機了。聯系不上你,我的心很不安。寶貝,你才離開一個晚上我就好想你了!”既然打不通電話,陳瑞司干脆給艾薇編輯短信。這樣他的寶貝明天也許能看到他的留言!
無盡的夜,卻要習慣著一個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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