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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清未然] -[架空] 紅羅帳裡不勝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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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6: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莫待無花空折枝

  窗外日頭漸盛酺酹酸酵,滵漻漣滮清早的薄霧早已退去,皚雪細細的捲起一層風色箂箙算箤,弊彃彄彆院中梅樹微微一晃,數瓣清香落下。只有兩抹清麗身影出現在屋內屢屣嶂嵷,蒲蒪蓐蓊為這個偌大的院落增添了幾分昂然之氣。
  
  「王妃,您說蘭妃娘娘來找您是做什麼的?奴婢覺得墔塼塽墉,誋誫誖誒她定是沒安什麼好心。」說到這裡,春心就想起了那個讓她最為痛恨的蓉妃馝馻馺馽,嶍嶀嶈嵿有些咬牙切齒的繼續道:「想那蓉妃就是輸給了蘭妃,才來找王妃您的麻煩,這下子,萬一蘭妃娘娘到咱們這兒的消息傳了出去,怕是又要給蓉妃抓了把柄,來為難王妃您了!」
  
  其實就算春心不提,慕容若無心裡頭也很是明白。在這深宮裡,妃子們之中也是有領導者的,而根據這些日子她聽春心所說,現下最有能力競爭王后位置的便是蘭妃與蓉妃。只是慕容若無不明白,這蘭妃來找她這無用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己一來無勢,二來不得寵,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地位。按照一般的情況來看,如蘭妃這般地位的妃子,應不屑來尋自己才是。
  
  想那蘭妃在自己淡朗的眸中低笑淺談,那一舉手一投足間都可見無比貴氣。同時,亦顯示了她在這宮中的地位是憑自己的實力贏得而來,而非靠那些個所謂的僥倖。如此之人,自己對她又有什麼用呢?難道是……想法還未出現,便給慕容若無否定了。
  
  日出東方,日落西山,來回更迭,轉眼已是五日時光靜靜流逝。
  
  在這些日子裡,慕容若無的身子在春心的照顧,和蘭妃所送的藥材滋補下,已快大好。這本應是件令人喜慶的事,可春心卻發現,慕容若無不但沒有絲毫歡悅的感覺,甚至可以感受到從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沉鬱。好幾次,她都問過慕容若無原因,但始終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這讓她很是著急。
  
  慕容若無的擔心,並不是沒有緣由的。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又要換藥了,只是……問題就出在了這藥上。當日她嫁入北川之時,一切的嫁妝都是御王指派專人為她收拾的。而她那時候也因有些心灰意冷,竟忘記了把最為重要的東西帶來!
  
  一人著急,一人擔憂,自是更加無法注意到每當夜幕降臨,就會出現在她們院中的,那一道明黃色的頎長身影。
  
  自那日想明白後,龍湛逸便會每日準時到此報道,就算是國事繁忙,他都亦會擠出時間,偷偷前來,瞧瞧住在這裡的人如何了。
  
  雖說要完全改變還為時尚早,然在他偷聽期間,收穫倒也不少。比如說,他知道了那彈奏仙音的人就是慕容若無。除了這些外,他還發現慕容若無亦通曉琴棋詩畫。
  
  並且,隨著每日的觀察,他竟覺得慕容若無臉上的疤紋卻是逐日淡去了,整個人都顯出了一股清泠氣質,就如謫仙沉落人間,引人遐想萬分。
  
  說他不愛美女,那是假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萬人之上的帝王,眼光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加上,他本身的俊逸容貌,因此,對於後宮妃子的容顏,更是挑剔。
  
  但是,這般規律,卻不適合用在他此刻正偷看的女子身上。雖然她容顏醜陋,可卻在他的心裡激起了層層漣漪。不僅毫無消退之勢,甚至迅猛如驚雷,大地一聲斷裂,出現了永不磨滅的烙印。
  
  日暮西山薄,沉黑轉入深,飛鳥歸巢去,斜影融入夜,即刻不復見。
  
  邁動步子,龍湛逸小心翼翼的離開這座偌大的,卻被整個王宮視為禁地的宮殿。他有些恍然,夾雜在他與慕容若無之間的,究竟是什麼。
  
  是淡然,是複雜,還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是倔強;是哀怨,還是心似雙思網,終有千千結。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隔了千山萬水,又分明是咫尺天涯。說是數步之遙,多少疏離,似有萬重山。抬起頭,仰視無星的夜空,那漆黑的幕色,彷彿在訴說一段淒哀的往事。
  
  回到華清宮,揮退左右,龍湛逸走到御桌前,隨手拿起那本已被打開的奏折繼續看起來。半餉過後,他忽的閉上眼睛,口中似喃喃說著什麼,大意如下:「那件事,是時候處理了。而蓉妃,也是該收斂下了。」
  
  龍湛逸雖為一國之君,有著無數的法子讓蓉妃收斂,但因著一些個問題,他便暫時不能用強的。但即便如此,他的法子還是甚多,比如,用王后的位置作為誘餌,那麼,像蓉妃這般的大魚又怎會不上鉤呢。
  
  只是,在釣大魚的同時,龍湛逸卻忘記了,這後宮的大魚,豈止這一條而已。而能顛覆整個海洋的,又豈是一條魚能做到的?




第二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斜陽染幽草,江山遠帆曾搖曳,回望燈如花,幾度飛紅。
  
  華清宮內燈火通明,守在殿門口的安如達,一瞧見那明黃的袍子便立刻迎了上去,忙不迭的叩見道:「大王,天已轉涼,請大王快些入殿。」接過龍湛逸脫下的披風,安如達快步跟上。心裡思考著,該不該把事情告訴他的大王。
  
  喝了一口熱茶,身子便暖和了一些。龍湛逸坐在榻上,斜眼瞥了下垂首站立一旁的安如達,慵懶的說道:「有話便說,恕你無罪。」這安如達是宮裡的老人了,自龍湛逸小時起便跟在他身邊伺候,同時,也是龍湛逸身邊的大紅人。此刻見他神色猶豫,想必是有事要說。
  
  「回大王,這事本不該是由奴才來說,只是前些日子發生了一些個事,怕是把事情鬧大,奴才便擅做決定壓了下來。事情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是宮內每月例行的採購日,這樣的事,本不該由內侍過問,只是那時安如達恰巧路過,正好讓他瞧見了採購官員以次充好的場面。為了怕這事鬧大,影響王室顏面,安如達才在不得以之下把事情壓了下來。此刻,他便是請龍湛逸定奪。當然,還附上了一張他親自擬定的採購單,和各個宮殿的配送單。
  
  待安如達把話稟完,龍湛逸英眉早已泠凝,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採購官竟也敢背著自己中飽私囊。「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處理,好好警告底下之人,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北川國的王!還有,把那單子拿來給本王看看。」他倒不是怕安如達做些什麼手腳,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鷹隼般的雙眸在紙上一掃,突的停了下來,視線定格在了兩個並不起眼的字上。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把手中的單子一丟,對安如達說道:「就照你的安排去吧,還有事的話就說。」閉起眼睛,那濃密的睫毛如同刷子,在龍湛逸俊逸的臉頰上留下一排陰影。
  
  「是關於蓉妃娘娘的事。」安如達思量著,究竟該不該把蓉妃所做的事告訴龍湛逸。
  
  「蓉妃?她又有什麼事了?是不是還打算去找慕容若無的麻煩?如果是的話,你就替本王擋回去。她一個妃子,現在竟幹起這等潑婦做的事情來了,這豈不是丟盡王族顏面?」既然已決定了要做那件事,自是不會再縱容蓉妃的行事。
  
  安如達畢竟是宮裡的老人了,那些個後宮妃子互相之間爭鬥的那檔子事情,他自是清楚的很。只是這次的事情卻跟以往不同,並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大王,奴才聽說,蘭妃娘娘曾去過冷宮,似乎還是帶了藥材去。只是不知怎麼的,這消息就傳到了蓉妃娘娘那裡。」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很明顯了。那蓉妃與慕容若無素來不合,而蘭妃卻在這節骨眼上去了冷宮,這是不是說明了,她蘭妃以後,就和慕容若無站同一陣線了?再加上這宮裡頭人多嘴雜,指不定把這消息傳成了什麼樣。
  
  龍湛逸雖對後宮之事想來採取不聞不問措施,但那也僅限於沒有大事發生。畢竟後宮是龍湛逸妃子所待之地,萬一真是要鬧出笑話來了,最丟面子的當然就是他這個管妻無方的大王了。「依著蓉妃的個性,她定是不會輕易罷手。你倒是說說看,她究竟做了什麼。」
  
  「前幾日,蓉妃娘娘便托人為她捎了一封信回家,而且極為隱秘,許是要找人商量大事。」安如達所言的大事,龍湛逸當然明白。
  
  後宮妃子甚多,而王后的位置只有一個。他本打算讓蘭妃或蓉妃兩人中一人做上王妃的位置,只是沒想到會突然娶了一個慕容若無回來。
  
  睜開眸子,看著刻滿龍鳳之圖的屋頂,龍湛逸十指相扣置於腹部,沉思了片刻後,帶著令人費解的語氣說道:「傳本王旨意,一個時辰後,擺駕茉蓉宮。」有些事情,看來是必須要解決了。蓉妃啊蓉妃,要怪,便只能怪你生在司徒家了!
  
  「是,奴才領旨。」安如達領命完畢,再度看了龍湛逸一眼,補充道:「大王,還有別的事要吩咐奴才的嗎?」
  
  「記得快些把單子上的事辦好,沒事了,退下吧。」
  
  只見龍湛逸對自己擺了擺手,安如達立刻會意。躬身作揖後,轉身退出了大殿。並且很是嫻熟的為龍湛逸關上殿門,摸出方纔的單子審視片刻,隨後面帶笑容的朝採購處走去。
  
  略帶微黃的白紙之上,幾個黑色大字映在上頭,內裡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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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6: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何如薄倖錦衣郎

  單子之上,字跡清晰可見:即日起,送至冷宮之食材,皆必為上品。違令者,宮規處置。
  
  這條中途插入的字跡,很明顯,並不屬於固定的內容之列。而龍湛逸自也是看到了,可他卻什麼都沒說。其實安如達憑他那敏銳的觀察度,早就察覺到了龍湛逸對慕容若無所持態度的轉變,只是無法道破而已,如今有了機會,他自是好好查探一翻。
  
  況且,他也是有備而來的,即使真是觸怒了龍湛逸,他也有法子可以讓這事不會波及自己。如若他猜測無誤,那他就必須更加小心謹慎的對待這冷宮中的王妃。
  
  每當夜幕降臨,便是北川王宮最為錦繁的時刻。那一盞盞螢光出綻的華燈,一幢幢燈火耀眼的宮殿,構成了一幅色澤靚麗的風景畫。而其中最為顯眼的,當屬後宮妃子們的寢宮。
  
  「大王駕到。」隨著一聲通報聲,明黃色的龍袍已出現在了茉蓉宮的殿門外。
  
  蓉妃一聽到這聲音,興奮的連頭上的簪子都戴錯了,只聽得一旁的蓮花焦急得喊道:「娘娘,錯了錯了!」邊說邊朝蓉妃跑去。
  
  「死丫頭,不早說,動作快些,大王要來了!」一臉期待的望著門外,嘴裡不停的催促著蓮花。「哎呀,到底好了沒啊,大王快要過來了!」不管蓮花的回答,提起裙裾就往門外走去。絲毫沒有發現蓮花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沉鬱與無奈。
  
  蓉妃笑臉盈盈的對龍湛逸說道:「大王,臣妾參見大王!」說著便拉起裙裾,行了一個大禮。只是等了片刻,卻依然沒有那句「免禮」,這讓她甚是疑惑。想抬頭看一下情況,卻又不敢,畢竟龍湛逸的脾性她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揮退了身後眾人,龍湛逸冷冷的看著蓉妃,好一會才說道:「蓉妃,你可知罪?」聲音雖輕,卻嚇得蓉妃身子一晃,就差直接跌倒在地。似乎覺得蓉妃覺悟不夠,龍湛逸繼續補充說道:「你自己做過些什麼,只有你最清楚。別以為王妃的位置沒了,你就可以爬到王后的位置上,本王今日就把話給你說清楚了!不論誰做王后,都不會是你!」
  
  「大王!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請大王明察,大王!」蓉妃倏然抬頭,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如同地獄而來的修羅臉。「大王……」尾音的顫抖顯示她內心的動搖。
  
  烏黑的髮絲從肩頭兩側垂落,龍湛逸俯身看著蓉妃,右手緩緩往蓉妃面前伸去。蓉妃還以為龍湛逸要扶她,趕緊把手遞了過去,可她卻沒想到,被握住的不是自己的手,還是那被迫高抬的下頜。一陣陣的刺痛從被緊捏的下頜傳來,令得蓉妃秀眉緊蹙。
  
  雖說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但好歹她蓉妃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只是那略微顫抖的聲音,卻無法掩蓋她內心的恐懼,她說道:「大王,恕臣妾愚昧,臣妾真不明白做錯了什麼,還望大王告知。」
  
  「蓉妃,後宮的規矩想必你比誰都清楚。明知故犯,你說,本王該如何定你的罪?」
  
  「大王……」蓉妃對視著龍湛逸的眸子,貝齒緊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麼,臣妾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大王的事情。」
  
  「你確定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還是你要本王把證據拿出給你看,你才會死心?」龍湛逸放開捏住蓉妃下頜的手,長身而立,雙手負於身前。月光灑在他身上,淡淡的,卻有一種攝人的魄力,伴隨而來的,還有那股遺世獨立的淒漠。
  
  「大王,臣妾承認是故意刁難過王妃,但是……」貝齒輕嗑紅唇,她硬是沒有把下面的話吞進了肚中。
  
  「你只是一個側妃,而她卻是本王明媒正娶的正妃,你如此待她,莫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別忘記,她雖是從御國而來的和親之人,但此刻卻是本王的王妃!」
  
  不知是否是蓉妃的錯覺,她總覺得龍湛逸在說道「御國」兩字的時候,刻意加了重音,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呢?即使生性嬌縱跋扈,然而聰明如蓉妃,心念一轉,便立刻想到了關鍵之地,急於辯解道:「大王,臣妾知錯了!請大王原諒臣妾這一次,絕對沒有以後了!」
  
  雖不確定,但從龍湛逸那陰沉的臉色上看,蓉妃心裡頭還是有幾分瞭然。
  
  龍湛逸背過身子,雙手負於身後,長髮隨風飄揚,那明黃的袍子比天空的月色更為明亮。而此刻,卻是刺痛了蓉妃的眸子。
  
  站在眼前的人,雖是自己的夫君,卻無法讓自己體會到普通百姓都能擁有的平淡之愛。他所能給予自己的,僅僅是榮華富貴和永遠也無法得到的真愛。古來帝王最無情,看來此句話,當真是箴言啊。
  
  「身為五妃之一,卻不懂自愛自憐,嬌縱跋扈,毫無妃子該有的風範。自以為有了本王的寵幸,有了司徒家的支持,便可恃寵而驕,隨意干預一些你不該碰觸之事?!還是你認為,本王當真不敢對你如何?」話音落下的瞬間,龍湛逸的視線也同時定格在了蓉妃略顯蒼白的臉色上。
  
  話,既已說到這份上,蓉妃也算是徹底清明過來。說她毫無風範,說她恃寵而驕,這些,僅僅是所謂的借口罷了。
  
  為了緊握在手中的「至寶」,作為帝王,有什麼是他不能犧牲的呢?即便是自己最愛的人,也是一樣。而這,便也是他們的可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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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6: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空任孤心對流雲

  後宮女子不得干涉朝中事,每個朝代亦都是如此。這並不是所謂的典範,而是生在那朝代的,女子的悲哀。誰說女子不如男,只是未到機會來。
  
  「大王,你可知臣妾為何要如此做?」一行清淚順著光潔的臉龐潸然而露,煞是楚楚可憐。蓉妃緩慢的直起身子,裙裾上的鳳凰無助的翩落,那聲音抑著哽咽,連帶著冰寒的空氣都變得飄忽起來,仿若隨時都會倒下。「大王,您只知道臣妾觸犯宮規,卻不知臣妾的目的。」
  
  「你有什麼目的,本王會不清楚?後宮妃子,哪個不愛王后這位置的,你倒是告訴本王,說你不要啊!」打斷蓉妃的話語,龍湛逸惱怒的呵斥著,卻明顯的壓抑著情緒。仿若其中另有隱情一般。
  
  蓉妃並無扭頭躲避龍湛逸的惱怒,緩步朝他走去,一地的濕潤溫暖了冷寒的大地,卻破碎了蓉妃內心深處的柔情與蜜意。望著那雙自己無數次渴望的黑色雙眸,淚水滑落的更凶了,但蓉妃卻沒有擦拭,緊咬了下嘴唇說道:「臣妾是愛煞了這王后的位置沒錯,臣妾是想盡辦法想坐上這位置,也沒錯!可臣妾這麼做,只是想待在大王身邊,服侍大王啊!」
  
  「哼,說得好聽,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們司徒家和御國勾結的證據,本王手裡多得是。還是說,你想親眼證實?」
  
  心中的想法即刻被證實,蓉妃急欲辯解,然而,當她看清龍湛逸那雙鷹隼般的黑眸中所流露的感情時,一股絕望的情感油然而生。「大王,您說的,臣妾真的不明……」其實,蓉妃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她身處後宮,卻還要被家族勢力所利用。她們司徒家是有通敵叛國的嫌疑,可她蓉妃,卻是真的毫不知情。
  
  但是,那又如何呢?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帝王霸業,就必須冷血無情的剷除一切阻擋自己前進之人。
  
  「蓉妃所犯之罪如下:其一,身為後宮妃子,卻毫無風範可言;其二,勾結御國,有通敵叛國之嫌。其三,罪證當前,不知悔改。」清泠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龍湛逸冷冷瞥了眼蓉妃,雙眸毫無情感。
  
  一入宮門深似海,萬劫不復時未來。風風光光嫁入去,淒淒切切葬入墓。
  
  古往今來的後宮嬪妃,幾乎毫無例外,最終都成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能成為妃子的女子,基本都是擁有雄厚家族勢力。而蓉妃,亦是如此。她本身也許無錯,但她的家族卻早已在龍湛逸要剷除的,人物名單之上了。
  
  「大王,臣妾所犯的錯,是否要株連九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多了一份堅定。在聽到了龍湛逸所說的那些個「罪名」後,她終是真正的恍然大悟。早些時候,她就曾聽聞龍湛逸在逐步剷除一些手握重權的大臣。但她卻天真的認為,龍湛逸會因她的關係,而放過她的家族。
  
  更加重要的是,她忘記了最為關鍵的一點。那便是屬於蘭妃背後的勢力,基本上都已被龍湛逸握在手中,唯有她司徒一家,未受制於人。
  
  眸中精光一閃,英眉微擰,長袖一甩,背對蓉妃,龍湛逸淡淡道:「蓉妃,這些都是命中注定,本王也無力回天。既你已明白,本王便不打算過多言語。」其實,龍湛逸並不討厭蓉妃。雖然蓉妃倨傲任性,卻也是這宮中最單純的妃子之一。
  
  她有什麼想法,什麼念頭,都會表現出來,而不是……如果可以,龍湛逸也不想犧牲她,但是沒有辦法。一個女子和一片北川江山,他所選擇的答案,其實早就定下了。
  
  「大王,您可知,臣妾早就明白會有這麼一日。」龍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龍湛逸當然知道蓉妃所作的一切,即便是她所送的那封信裡頭的內容,他也甚是清楚。「當初臣妾嫁入王宮,一來是為了鞏固家族勢力,二來……便是臣妾對大王的愛。」
  
  蓉妃雖生在官宦之家,卻不是一個逆來順受之人。她不屑於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當她見到龍湛逸後,便被他吸引,同時,亦答應了父母進宮為妃。
  
  家族怎樣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只因她是一個渴望被人關愛的女子。但是對於龍湛逸的愛,她卻從來沒有停止過爭取的機會。卑鄙也好,無恥也罷,她愛了就是愛了,不會在意旁人如何說。曾經的歡笑,曾經的淚水,換來的,卻是如今的「株連九族」。
  
  伴君如伴虎,說是誇張,卻也真實。在爾虞我詐的宮廷生活中,幾乎無人能夠保持一顆玲瓏剔透的純潔之心。
  
  「思君戀君,心向君。忘我隨去,奈何身不隨心,空任孤心對流雲。思念注伊人,心已離我身,癡狂迷惑相,竟自不知津。」大王,您可知臣妾的一翻心意,已隨水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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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7: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北川十六年冬,原蓉妃司徒玉蓉,因其通敵叛國馹駂駁駇,鄲酷酴酲罪證確鑿而被賜予三尺白綾。
  
  司徒一族其罪同誅,無一倖免。至此蓐蓊蒶蓏,慟慷慥戧曾繁極一時的司徒一族,終是成為歷史長河中的塵埃蜜蜾蜬蜼,榴榞構榭倏然而逝。
  
  在那之後,不出幾日銎銙銛銘,蜩蜸蝃蜘便朝中重臣紛紛遞上辭官文書。一時之間,北川王權順然集中,竟是真正做到了「王權在王手,大臣不得留」的中央集權制局面。
  
  朱紅柱子屹立殿中,地面光彩熠熠生輝。廟堂之上,議事之所。大臣齊聚,稟告事宜。
  
  「張大人,您聽說沒,李大人要辭官了!」
  
  「陳大人,您今個兒才知道啊,本官早聽說了!似乎裡頭還出了些事情。」
  
  「噓……小聲些,大王就要來了,還不快站好!」站於一旁的文官對這兩位同僚說道,提醒他們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裡。說罷,還往外退了幾步,生怕出事會波及自己。
  
  隨著明黃袍子出現眼前,百官齊跪,垂首拜道:「吾王萬福!」聲色謹慎萬分。
  
  「平身。」撩起袍子擱於腿上,龍湛逸雙手放於扶手之上,鷹隼般的雙眸掃視底下站立的臣子,啟唇問道:「眾卿可有要事啟奏?」
  
  「微臣有本啟奏。」只見文官隊中有一人站立而出率行大禮。得到龍湛逸允許後,繼續道:「吾王登位已數年有餘,而後位卻一直懸空,為了吾國江山社稷著想,還望大王早日冊立王后,昭告天下。」
  
  「本王是否要冊立王后,是本王的私事,想是還輪不到你們來管!」一聲略帶惱怒的回答,嚇得百官齊齊變色,個個低頭緘默不語。
  
  當然了,有些個不怕死的朝臣還是執意進言,說道:「微臣認為蘭妃娘娘實為王后為適合之人選,還望大王定奪!」
  
  「啪!」手掌拍在龍椅之上,那巨大的回聲依然飄蕩在殿內,久久不願離去。「退朝!」隱忍怒氣,龍湛逸滿臉不悅的邁步離開,留下百官,面面相覷。
  
  混賬!本王后宮之事也豈是你們可干涉的!龍湛逸渾身散發的怒氣,讓跟在他身後的內侍心驚不已,就怕自己會成為他們大王怒氣下的炮灰!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怪龍湛逸,那些大臣們的心思又豈是面上所見的如此簡單。定立一個王后雖非難事,但定立王后之後,朝中局勢的改變卻是不容的人忽視的。
  
  當初,龍湛逸會迎娶蓉妃最重要的理由,便是因為,在朝中有能與納蘭一族相抗衡的,只有司徒一族。
  
  在龍湛逸還是王子的時候,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不得已下他才迎娶了蘭妃。只是當他順利登基後,納蘭一族便仗著過去的功勞而多次與龍湛逸當面衝突。
  
  羽翼雖滿,卻未豐。這是每代新任帝王的悲哀,顯然的,龍湛逸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乎,在登基第二年,他便迎娶了司徒玉蓉。借此,終是平衡了朝中權利的歸屬。
  
  而今羽翼已豐,雖本欲長久的維持兩派間的平衡,卻不曾料到司徒一族竟會如此大膽。「養虎為患」是他龍湛逸極不願看到之事。因而,才選擇了開始自己的集權之路。
  
  眼見他們的大王越走方向越不對,身後的內侍各個臉色沉重起來,卻無人敢上前告知。好在安如達也隨行在旁,趕緊上前幾步,提醒道:「大王,您這是要回華清宮,還是去……」
  
  經安如達這麼一提醒,陷入沉思的龍湛逸立刻清醒了過來,微微轉頭看了看自己所處的地方,對著安如達說道:「你帶他們先行離開,本王稍後便回。」安如達自然明白龍湛逸要去哪裡,恭敬作揖之後便帶著內侍朝華清宮走去。
  
  確定無人後,龍湛逸便加快腳下的步子,朝著他的目的地,冷宮走去。路邊景物倏然過,而他則是憶起這些日子的點滴,想著想著,竟當真有些懷念慕容若無所彈奏的琴音聲了。
  
  有些時候,龍湛逸也會感覺到疲累。就像這幾日收到的情報一般,總是令人感覺負擔承重。然而,他卻沒有任何機會去卸下,能做的唯有面對與肩負。
  
  今日的冷宮顯得異常詭異,並不是說有多麼喧鬧,而是過於安靜,甚至會讓人覺得,這裡頭到底有沒有活人存在。而會造成這局面的原因,卻是出在了慕容若無身上。
  
  今個兒一早,春心便來到了慕容若無的房間。她輕輕敲了幾下門,卻聽不到裡頭有任何回應。以為是慕容若無還未清醒,她便拉開嗓子喊了起來。並不是她想打擾慕容若無,實在是因為無奈啊,誰讓慕容若無的身子還未全好,這不,她就送藥來了。
  
  門也敲了,喊也喊了,就是聽不到裡頭有任何動靜。難道王妃出事了?還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想到這,春心便顧不得其它直往裡闖。「啊……」隨著叫聲,手中之藥也隨之摔落在地。





第三十一章 蓬萊清淺對孤稜

  滿載湯藥的碗硬生生的從托盤上砸落,一地的藥汁昏黃的流淌,空氣裡還有濃郁的苦澀蔓延。而春心卻像僵硬了一般,無法動彈。
  
  「你……你是誰!王妃,王妃呢!!」木訥的伸手指著站在眼前的女子,春心一臉焦慮的質問道。「說話啊!王妃呢!」見那人沒有回答自己,春心更加焦急了!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事情搞清楚。
  
  腳步還未踏出,便見那人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笑顏,淡淡的說道:「春心,不認識我了嗎?」晴天霹靂!「轟隆隆……」春心差點別一頭栽倒在地上。「你……你是……奴婢……」突然間,春心竟然結巴起來了!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痛恨自己!
  
  片刻過後,春心總算是回神了,她仔細觀察這,心裡卻依然疑惑。眼前之人真的是王妃嗎?她的聲音和王妃一模一樣,可是她的容貌……「你……真的是王妃?」腳下的步子邁得極為謹慎,春心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邊說邊往門邊靠。
  
  「還記得這件東西嗎?」聽到這句話,春心好奇的朝她手中一望,立刻高興的大喊起來:「王妃,您真的是王妃,那您的臉為何……」趕緊跑到慕容若無身邊,春心仔細的打量起她的容貌來,時不時的還發出感歎之聲。
  
  收回那條隨身帶著的手鏈,慕容若無展顏一笑,揉了揉春心的髮絲,打心底揚起一抹笑容。看來,是時候解釋一切的事實了。「這件事,說來話長,春心可願聽?」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慕容若無便不會去想一些蹩腳的謊言來蒙蔽他人。
  
  事情的起因,其實甚是簡單。慕容若無的娘親因害怕自己的孩子會步上自己的後塵,於是才想盡辦法,在慕容若無三歲的時候,製造了一場嚴重的事故,使得她的臉上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道醜陋的疤紋。
  
  雖然小小的若無不甚明白她娘親的意思,但是她知道,無論娘親如何做,都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她便一直用著可以維持疤紋的藥。
  
  況且,因她娘親地位的低下,便也無人關心過慕容若無的容貌,因此她的真實相貌,才得以隱藏到現在。其實,這也挺好,總算是讓她看清了一些人的真實面貌。
  
  「王妃,那您現在……」聽了慕容若無簡單的敘述後,春心大抵也明白了一些,同時也開始擔心起來。「王妃,恕奴婢直言。如若可以的話,奴婢寧願王妃還是以前那樣子!」畢竟一個妃子的容貌好壞,在這深宮之中,是尤為重要的。
  
  慕容若無當然知道春心憂心的是什麼,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謝謝你,春心。許是上天注定,在我來北川的時候,竟忘了帶藥。看來,是該面對一些事情了的時候了。」
  
  沉浸在驚鴻一瞥的詫異之中,春心根本沒有注意到慕容若無說了些什麼。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近在咫尺的人兒,細細的打量著慕容若無那精緻完美的臉龐。
  
  慕容若無有著一張過分柔和的面龐,尤其是右眼尾處的一顆淚痣,更是為她憑添了幾分柔脆的氣息。眉如清黛縈山翠,眸如辰星閃耀熠,櫻唇單薄如雲浮。一雙清冷的眸中,有無數的水色氣息在流轉,令人不知不覺間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從前,春心不敢如此打量慕容若無,只是因害怕會觸碰到慕容若無的傷處。此刻,她肆無忌憚的仔細欣賞,只是因為她從未見過有如此容貌的女子。身形纖細單薄,卻如菡萏搖曳,粲然奪目。仿若九天而來的仙子,且身上還有股清淡的香氣縈繞。
  
  注意到春心的目光,慕容若無淡笑不語。不記得有多少年沒看到過自己真正的容貌了,久到連一絲印象都不曾留下。她只道娘親說過,她繼承了娘親的一切美好遺傳,同時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因此,她娘親才千方百計的想出了那個法子來保護她。
  
  其實,她娘親如此保護她的緣由,並不止這一個而已。只是,她現在已無從得知罷了。畢竟人已離世,而她娘親所攜帶的秘密,當也被一併埋葬於地底深處。只是,人算終是不如天算,將來之事誰又能預到呢?
  
  而且,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也漸漸發現了一個詭異之處,比如龍湛逸的很多做法甚是詭異。然而對於其中的緣由,她一下還不甚清楚罷了。
  
  娘親,您給若無創造的道路究竟是何等模樣呢?只是不知今後,若無是否還有機會踏上那條路途。然而,不管以後面對何種情況,若無都不會放棄。
  
  人生每天都在繼續,只有上演,沒有綵排,錯過了,便無法挽回。
  
  花期蕭蕭,暮落匆匆,雪色皚皚,淡薄翩翩。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對於慕容若無來說,恢復容貌並不是好事,而對於一些有心人士來說,這便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即使這事還未被眾人的眼睛所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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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7: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沉醉雲霧不復醒

  王宮之中愻慪慛慖,漕漒潳滽特別是後宮之內的消息,總是傳的異常之快。雖說冷宮是人人不願觸碰的禁地鉹銂鉾銎,閤閨閣隤可是大家卻沒有忘記,裡頭還有一名王妃。因此蓌蓋蒧蒱,蓂虥虡蜨暗中監視的人,自是不會少。
  
  御國蒴菿萉菧,嫜嫫嫦嫮御書房。
  
  「這個消息可是真的?」垂首瞥了眼跪倒在地的屬下,軒轅離略顯散懶的問著。
  
  「屬下並無親眼所見摽摋撇搿,僝僬僕僎乃是聽說。」戰戰兢兢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們的大王惹惱了。
  
  軒轅離並無說話,只是拿起案上的密報,仔細的看了起來,且劍眉逐擰。
  
  北川國。
  
  王宮一角,幽蘭殿。殿內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沉鬱,蘭妃坐於窗前的鳳凰椅上,雙眸眺望院中景色,手中所持的上好錦料已被捏得生生褶皺。
  
  素冷的宮中,本是種了一池的蓮花,可現下這個季節,滿目所見的便也只有那殘敗的枯枝幹葉。四周安靜的淒涼,唯有內侍的腳步聲起起落落。
  
  「哎,你聽說沒?今個兒大王的心情似乎格外之好,都打賞了好一些人了!」一旁的內侍邊走邊應和道:「怎會不知?剛才還打賞了一個人呢,這不,我們趕緊,說不定也能得到大王的打賞!」話一說完,眼前之人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路的疑問攀向天際。
  
  此刻的華清宮,充斥的一種怪異的氣息,而這氣息的源頭,便是那身著明黃袍子的龍湛逸。只見他一手支撐臉頰,一手夾著一隻硃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赫然沒有發現,那些墨汁已飛濺開去,紅紅的漾成一朵朵傲色之梅。
  
  大王今日到底是怎麼了?莫不是中邪了?這想法剛出現,便被安如達自己給否定了。只是今個的大王的確奇怪的很,不但一掃這幾日來的陰霾之氣,臉色甚至還染上了輕悅的色彩。
  
  龍湛逸哪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只是他自己還處於震驚之中沒緩過神來,哪還管得了別人怎麼想。反正他是大王,誰敢說他的不是,砍了便是!
  
  方纔下朝後,他便如往常一般,獨自一人來到了冷宮。只是還未踏進大門,便聽到了裡頭傳來的一聲驚叫,心下一緊,怕是裡頭出了事情,便趕緊運起輕功入內。剛到窗邊,竟突然聽到了一聲充滿雀躍的驚歎,這讓他越發迷惑了,但同時也肯定了裡頭並無事發生。抱著好玩的心態,他便又開始了偷窺之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當慕容若無轉過身來的時候,龍湛逸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那麼一刻是停止跳動的。其實說的甚是誇張了,但他當時的震驚,確是無可厚非。
  
  眼前這人,難道真的是那個醜陋無比,被自己在新婚當夜打入冷宮的女子嗎?一瞬間,他彷彿覺得自己是在夢中,只是這個夢卻是非常美好。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裡頭又傳說了些許的談話之聲,等他聽清之後,才明白這一切都是最真實的現實。同時,也知道了慕容若無的苦衷。
  
  不知為何,他的內心,竟有一種憤滿之情燃起,不為別的,就為御王的決定,可片刻後,他便又帶著一絲慶幸。
  
  是啊,如果沒有御王這等蠢人,他又怎可見到如此出塵之人呢?只是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曾和御王一般態度啊,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那也不是全部的理由啊,畢竟……
  
  到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便回到了華清宮,再後來,便是他現在這副出神,甚至有些詭異的樣子了。
  
  安如達看在眼中,心裡自是有幾分清明,他輕聲咳嗽到:「大王不知可還記得,今日便是妃宴舉行的日子。」說是妃宴,說白了還不是各宮妃子互相攀比的宴會。
  
  「怎麼?有何事要說?」這個安如達,今日的話怎會如此之多,甚是奇怪。
  
  被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盯著,著實不太好過,但為了大王的幸福著想,他安如達可真算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他正了正嗓子,繼續道:「奴才只是想問大王,是否要王妃出席此宴會?」對於參加妃宴的妃子,是有明文規定的。從五妃開始,王妃,王后都必須參加。而其它的各嬪妃,則是由五妃與王妃同時挑選參加。
  
  「安如達,去準備吧,今日午時在秋水苑舉行妃宴,傳本王旨意,各宮妃子均須參加,如有違令者,宮規處置。」
  
  安如達疑惑的望了眼龍湛逸,卻終是無法解析內心的疑惑。他很是清楚後宮各妃子們對於慕容若無的鄙視之意,如此決定,怕是又要掀起一陣暗潮了。
  
  清晨的落雪已然停止,那朵朵傲梅迎風綻放,片刻間便有股淡淡的冷香瀰漫,直到滲入屋中。屋中的擺設雖不講究,卻也有股難得的淡雅,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王妃,別動!奴婢還未給您打扮好呢!」自慕容若無恢復面容之後,春心便整日纏著她,要為她打扮。慕容若無本就是冷性子的人,哪會喜歡這些個事。只是礙於春心興致大好,也不忍心拒絕,便任由她去了。「啊!王妃真漂亮!王妃是奴婢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了!」
  
  「春心,別鬧了,時辰不早了,是否該去準備準備了?」自打慕容若無那次大病之後,龍湛逸便取消了她的一切要干的活。
  
  理由倒是簡單的很,只道是,堂堂北川國,怎會養不起一個女子,於是,她便也樂得輕鬆。然而,這次似乎又有麻煩找上門了。
  
  



第三十三章 笑裡江山秋水渡

  纖長的十指在流蘇般的黑髮中穿梭,春心愛不釋手的捧著慕容若無的長髮說道:「王妃,也許您不知道,這妃宴其實就是個鴻門宴!」回想著以前曾聽聞過的事,夾在春心指縫的髮絲便不覺滑落。
  
  慕容若無哪會不瞭解宮裡頭的一些把戲,但是就算她無意去,卻也不能當眾抗旨。方纔那傳旨的小內侍已是說的很清楚了,不論是誰,只要抗旨,便是宮規處置。慕容若無也無意多言,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把春心的性子摸透了,便淡淡的說道:「在這裡說說便也罷了,去了外頭,定是萬萬不可如此說。」
  
  「王妃,不是奴婢說您,為何您就是一點都不擔心呢?難道王妃忘記了方才奴婢打聽到的那些個消息嗎?」說到這裡,春心便小嘴撅得老高,一臉不滿的補充道:「那些人肯定是以為王妃好欺負,才搞出這些個事來。」
  
  宮裡頭,人多嘴雜,侍婢之間總在相互談論一些小道消息,由此,春心也知道了那些個妃子對慕容若無所持的態度。不過,就算她沒聽到,光是用想的,便也可知一二了。
  
  瞥了眼依然淡漠的自家主子,春心不滿的繼續說道:「哼,依奴婢看來,她們定是嫉妒王妃您的美麗,所以才會這麼說的!」按著春心的性格,自是無法坐視不管,然而有個慕容若無攔著,她也只得作罷,但口頭上的一時之快,還是要逞的!
  
  這丫頭,真是比她自己還緊張。在為春心的衝動而憂慮之時,慕容若無所感受到更多的,卻是來自春心對自己的關愛。那種暖暖的,甜甜的感受,是她一直都渴望得到的。「春心,渴不渴?」說罷,便真的遞了杯水給春心。
  
  「啊,奴婢不渴!」趕緊搖頭說道,只是在看到慕容若無眼中的笑意後,春心突然暴跳了,大聲喊道:「王妃!您怎麼可以這麼欺負奴婢!」原來王妃不是要給自己喝水,而是在說自己說話說的太多了!
  
  慕容若無伸手撩過一縷還未紮起的髮絲,微側著腦袋淡笑不語。看著春心那氣鼓鼓的樣子,慕容若無便感到一陣欣慰。她從春心手中接過梳子,自己動手梳了起來。春心當然不依,作勢就要搶走。「讓我自己來吧,你去把那套春思年華裙拿來吧。」
  
  「王妃,您怎麼能穿那套衣服?!」那套衣服雖是淡雅清麗,卻根本無法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啊。雖說這次的妃宴,會有多少妃子她不知道,但她卻敢肯定的說一句,如果王妃穿這衣裳去,肯定又會被有心人士冷言攻擊。
  
  慕容若無本會選擇這套衣裳,是在她權衡再三之後才決定的,當然不會如春心所願,換了這套衣裳。見春心並無行動,她便把梳子放於一旁,緩緩站起身子朝衣櫃走去。在第二個櫃子前停住了腳步,纖纖素手拉開了櫃子大門後,便開始翻找那衣裳。
  
  到了現在,很多事情她都已經想清楚了,雖然還不知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但已經容不得她放棄了。物極必反,這套衣裳雖說不起眼,卻有另一種目的。
  
  煙波送寒馨,細凜之風穿過窗戶進入屋內,慕容若無身著七彩淡色裙站於銅鏡之前,眉目之間總籠罩著一股淡然的清雅之氣。一川黑瀑被隨意紮起,雖無點綴髮飾,卻顯得乾淨利落,有股端莊沉穩的清泠之色。
  
  「王妃,您是不是故意的?」聽到春心這句話,慕容若無有些好奇的問道:「此話怎說呢?」轉過身子,一雙美目望著春心,眸中有淡淡的笑意在濃濃地氤氳。
  
  其實春心本不打算這麼說,可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是正確的,這不,她便開始躊躇起來了。「王妃,奴婢不是這意思,這個,奴婢的意思是……」伸手撓了撓腦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春心開心的說道:「不管王妃穿什麼,永遠都是最美的!奴婢就是這個意思!」話剛說完,春心便長長的呼了一口起,彷彿剛打完一場大戰一般。
  
  右手撫上左手,隔著衣料停在了手腕處,那堅硬的感覺讓慕容若無感到一陣安慰。娘親,希望您會原諒若無。眸光穿過春心,望到院中,樹木的影子斑駁倒影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慕容若無為自己整了整衣裳,對身後的春心說道:「走吧。」邁動步子,感受隔著鞋底而從地面傳來的冰涼,慕容若無堅定不移的走著。
  
  王妃,不管如何,春心永遠都會陪在王妃身邊,不離不棄!微笑著跑到慕容若無身邊,春心突地攬著她的手臂,朝她微笑道。
  
  「傻丫頭,走吧。」摸了摸春心的腦袋,慕容若無對她展顏一笑,笑容中,包涵著許多春心讀不懂的情感,可那裡頭所流露的溫情,卻是任何事物都無法阻擋的。
  
  前方的道路會如何,我也不知,但是……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春心,慕容若無的笑顏更加燦爛,如同融化寒冰的暖陽,照射四方。
  
  侯門深似海,宮門冷如霜。
  
  是平淡度餘生,終結冷宮門,還是轟轟烈烈刻史冊,追求愛恨情仇癡。最後的選擇是什麼,而誰,又能說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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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思君念君始相憶

  暖陽耀東方,步履綿綿情切切。思君念君始相憶,一望無際魂夢歸,終是踏上和親路。不知為何,在踏出冷宮時,慕容若無突然想起了前事。淡薄的眸中有著殤楚的浮光,只是被她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了,就如漫天飛雪一般,終是消融於大地之中。
  
  還未走到秋水苑,一陣陣的喧鬧便早已入了慕容若無的耳。想來便也明白,今日是某些妃子一年中,難得見到大王的時刻,定是要好好準備一番。而此次意義更是不同,只因是大王親自下令佈置一切,由此便可見其隆重程度。
  
  「王妃,您為什麼要把臉蒙上?」春心其實很想看那些個自以為是的妃子驚訝到下巴掉下來的樣子,可王妃如今把臉蒙上了,那不是就沒機會看了!
  
  「因我只想給春心看,春心覺得可好呢?」小心翼翼的邁動步子,慕容若無打趣的回答道。不過說實在的,這話倒也是真話。
  
  「王妃,奴婢是覺得……」春心話還未說完,便被迎頭而來的人打斷,只聽得對方語帶高傲的說道:「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妃嗎,臣妾雲妃見過王妃。」話雖如此說,頭卻仰的比慕容若無還要高。
  
  她們自是聽過慕容若無的傳聞,也知大王對她的態度,因此才敢如此放肆。再者說了,她雲妃可是蘭妃的好妹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對於這樣的妃子,慕容若無也是不大願意搭理的,於是,便帶著春心欲快步離開。只是奈何天不從人願,還未踏出兩步,便有人擋在了她們跟前,說道:「奴婢玉欣,見過王妃。」
  
  雲妃很是讚賞的看了玉欣一眼,嬌嗔道:「玉欣,怎可如此無理?還不退回來!」原來,這擋路的不是別人,正是雲妃的貼身侍婢,玉欣。
  
  可惡,真是太過分了!「你們……」春心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隻素手擋回,慕容若無退到春心跟前,對著眼前的兩人說道:「慕容若無見過雲妃娘娘。」
  
  她從不以自己的身份做文章,且自她入宮以來,除春心外,又有誰是把她這個當回事的呢?再者,對於這些個妃子的心裡,她也算是有幾分瞭解,如此處理,便是眼下能找到的最好方法了。
  
  「哎呀,本宮怎可受王妃如此大禮,這倒是本宮的不是了。玉欣,還不快給王妃賠罪。」雲妃一臉笑意的斥罵道,全然沒一絲賠罪該有的樣子。而她身邊的玉欣,也與她的主子一樣,一臉戲謔的看著慕容若無和春心。
  
  腳步匆匆,路過之人皆以看好戲之心態稍加停留,而後便倏然離開。唯有那天空之浮雲,依然飄動。
  
  「雲妃,好大膽子,是誰予你如此權利?可見你也早已不把本宮這蘭妃放在眼中了!」這下好了,三個女人一台戲,這秋水苑的門口,怕是要比東城門的菜市場還熱鬧了。
  
  蘭妃一身華服,頭上佩著金玉桃花簪,更是襯托出了她那高貴無比的氣質。此刻的蘭妃神色肅然,叫瞧見之人不自覺的便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一手搭在桃紅的手上,一手攥著一塊帕子,冷傲的說道:「本宮平素裡便聽聞雲妃如何目中無人,本還不願信,只當是一些眼紅之人刻意挑唆。今個兒一見,才明白什麼是『聞名不如見面』,真叫本宮詫異。」
  
  蘭妃本就為五妃之首,又因其背後龐大的家族勢力支持,在大王面前甚是得寵。本還有一個蓉妃可以與之抗衡,現今蓉妃已死,便再也無誰能出其右。
  
  現下,雲妃聽到蘭妃如此說,心下大驚,立刻辯駁道:「姐姐,妹妹並無那意思,還望姐姐明辨。妹妹只是……」
  
  「王妃,雲妃一事,本宮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這事就暫且擱置,還是先入秋水苑,可別讓大王等急了。」蘭妃打斷雲妃的話,冷冷得瞥了她一眼後,便與慕容若無一同轉身離開。
  
  本以為蘭妃會站在自己這邊,誰知她竟幫著那醜陋王妃來斥責自己,這口惡氣,她雲妃定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嚥下。只可惜,在這深宮之中,等級甚是森嚴,怕是一絲都不得逾越。
  
  然而,待蘭妃與慕容若無走後,雲妃的臉上竟露出的那一抹與方才截然相反的得意之笑,那雙眸中更是閃爍著算計的陰狠之色。
  
  冬陽清淺無溫,層層浮雲飄於湛藍天際,引得一片淡淡的寂寥籠罩心頭。當慕容若無與蘭妃進入秋水苑時,周圍的氣氛竟倏然安靜了,只見一個小內侍上前,對蘭妃說道:「大王請蘭妃娘娘過去。」
  
  話說完了,人卻沒走。想必是還有後話,蘭妃便問道:「大王可還有吩咐?」小內侍眼神掠過慕容若無,輕聲繼續道「如若王妃前來,便與蘭妃娘娘同去。」
  
  宮裡的人都知道,蘭妃在宮中的地位那是不可動搖,況且也知道他們的大王甚是討厭這新王妃。而今個兒蘭妃卻與新王妃並列,這不是要昭告天下,說這新王妃是大王的新寵?只是疑惑歸疑惑,自是無人敢質疑他們大王的決定。
  
  蘭妃倒是神色泰然,叫人瞧不出絲毫不妥,略帶親熱的對慕容若無說道:「王妃,既然大王都說了,我們姐妹便一同去吧。」說完,便拉著慕容若無的手朝龍湛逸所在的地方走去。
  
  隔著面紗瞥了眼相牽的手,慕容若無心裡雖疑惑,卻也由得它去了。只是該保護的,該堅持的,是絕不能放棄的。
  
  一旁的妃子們以帕掩嘴,狀似親密相談,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她們只是好奇於蘭妃與慕容若無的相處罷了。同時,也在為自己將來的處境而謀劃。




  
第三十五章 花有清香月有陰

  銀寒深處,三兩點雪光初綻,落在微枯的枝葉上清亮一片,在王宮冬日的肅穆中增添了縷縷輕柔。良辰美景奈何天,步落塵埃滿待定。
  
  「臣妾蘭妃,參見大王。」
  
  「慕容若無,參見大王。」不能怪她這麼自稱,只因她這掛名的王妃毫無內在是早已傳遍了整個王宮的。而宮內眾人,也自是瞭解一切,因此都抱著一臉看好戲的態度。
  
  龍湛逸眉頭一挑,其下眾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出,只是出乎眾人意料,龍湛逸並無惱怒,只聽到他說了句:「平身,落座吧。」話語間倒是嗅不出任何的山雨欲來的氣味。
  
  大王今日究竟是怎回事?竟對慕容若無此等態度置若罔聞,莫不是……那個傳聞是真實的?!
  
  本以為關於慕容若無貌若天仙的傳言,只是宮內之人的無稽之談。可看到現在龍湛逸對她的態度,蘭妃不由得心中起了疑惑。但慕容若無臉上覆著薄紗,她又不好親手揭下,著實有些煩躁。
  
  思緒回轉,蘭妃笑意盈盈謝恩道:「臣妾謝過大王。」動作之間,高貴之氣流轉充斥。
  
  輕紗微揚,慕容若無亦謝恩道:「慕容若無謝過大王。」
  
  必要的禮數,她們兩個是誰也不會遺忘。待所有人都回到位置上後,妃宴便真正開始了。節目安排其實很簡單,就是各宮妃子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東西,以此來討大王歡心。只是這安排一般都是由五妃來選定,想要獨樹一幟,怕是相當困難。
  
  「本王聽聞王妃才藝俱佳,何不今日表演一番?」這話一出,慕容若無立刻成為了全場焦點。
  
  「大王,慕容若無……」
  
  「本王不想說第二次!」略帶不悅的口吻,龍湛逸的視線定格在慕容若無身上。
  
  「是,慕容若無領旨。」沒有拒絕餘地,那照做便是。慕容若無悄聲對這春心吩咐了幾句後,便對龍湛逸說道:「大王,慕容若無才藝有限,此番可否作畫一幅?」
  
  對慕容若無微微頷首,龍湛逸便喚來安如達吩咐道:「把王妃需要的一切東西都準備好,別讓本王說第二次。」
  
  不知道為什麼,慕容若無總覺得今天的龍湛逸有些奇怪……「王妃,王妃——」春心拉了下慕容若無的袖子,把自己剛才拿來的東西遞給她。
  
  接過已經用慣的毛筆,慕容若無走到場中央為她特意佈置的地方,開始提筆作畫。
  
  場內雖有略同才藝之人,然而當她們看到慕容若無所畫之圖時,無不驚歎不已,有甚所者甚至沉醉畫中,久久無法自拔。
  
  一望無垠的草原之上,偶有馬匹飛馳而過,使得落花濺欲迷人眼。而那片湛藍的天際,更是有著無數紙鳶翩翩飛揚,讓人感受到了一股純真,且不失柔美的氣息,令人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王妃可否親自把此畫贈於本王呢?」不知道龍湛逸打得是什麼主意,竟出口問慕容若無要畫,這就著實叫人匪夷所思了。
  
  「安總管,請你代慕容若無把此畫交予大王吧。」話剛說完,龍湛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本王說的是要你親自把畫送來,而非他人!有些話,說了第二次就沒意思了!」
  
  末了,慕容若無歉意一笑,接過畫朝龍湛逸走去。當她靠近之時,突然聽到他說道:「畫演回憶之中,筆戲功力非凡,王妃果然才藝驚人啊!」
  
  「慕容若無多謝大王讚賞。」
  
  揮手讓慕容若無下去,且待所有人都回到位置上後,場中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然而,龍湛逸卻刻意忽略那些躍躍欲試的妃子,拿起一旁的糕點捏著細看了下,問道:「今日妃宴,愛妃們可知本王為何要你們全全出席?」
  
  此言一出,眾妃們便頓時悄聲討論起來,即便如此,偌大的秋水苑依然被這聲響填滿,而樹上的鳥兒也顯然被驚醒,紛紛撲打翅膀倏然飛離。
  
  蘭妃執手坐於一旁,悄無痕跡的看著慕容若無,竟沒發現龍湛逸的視線已轉到了自己的頭上。桃紅畢竟也是個心竅玲瓏之人,看到此景,便想方設法的提醒自己主子,萬一落了把柄在人手中便糟糕了!心念一轉,法子便有了。
  
  走到苑門口,桃紅順手接過正欲前往苑內,為各主子斟茶侍婢手中的托盤,對她說道:「我來吧。」那小侍婢起先有些疑惑,但後頭有人認出了那人是桃紅,便拉著那小侍婢離開了。
  
  「蘭妃娘娘。」聽到這聲音,蘭妃突然清醒過來,眼波帶笑的接過茶杯,視線正對上座的龍湛逸,清聲說道:「大王,臣妾想猜測一下,不知可否?」
  
  但見龍湛逸朝自己微微頷首,蘭妃放下茶杯,站起身子提起裙裾行禮之後說道:「臣妾認為,大王此次招臣妾們前來,是為了毓王爺的事。」其實在來之前,蘭妃便收到了消息,她自是知道龍湛逸此宴的目的。
  
  「果然還是蘭妃最解本王心意。」對著身旁的安如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手中的東西給蘭妃送去。但他的眼神,卻不著痕跡的從慕容若無身上掠過,然而眼底那抹試探神色的閃過,卻快的叫人來不及捕捉。
  
  蘭妃得了賞賜後,臉上笑容自是無法勝收,她趕緊向龍湛逸謝恩,而同時又儀態端莊的回視在座之人,神色威儀,風範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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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

  對於蘭妃的性子,龍湛逸摸得也煞是透了。他如此做法,表面上雖為賞賜疑疐瘦瘓,僮僠兢凘但暗中卻為蘭妃豎立了更多的敵人。
  
  只是,這也是對蘭妃的一個考驗罷了。不論是誰殞殟毄毃,蒞蓍蓁蒟如欲登上後位,就必須擁有足夠的處事本領榧榵槃榣,獑獃獍獌否則怕是登上了,也無法長久。
  
  在旁的妃子哪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窬竮端竭,寤對屢屣只當是蘭妃甚受恩寵。於是便帶著既羨慕,又哀怨的眼光在蘭妃身上游離,當然,她們只是偷偷的瞥上一眼而已。
  
  相較之下,方才慕容若無所得的誇讚的嫉妒,則是早被扔到了一旁,怕是要她們想起來都困難!
  
  但慕容若無,早先便看過了這些個把戲,想她生活的慕容王府便是如此。而她的娘親,亦曾周旋在這些事情之中。再者說,不論龍湛逸寵愛的是誰,都與自己毫無關係,她甚至非常慶幸,龍湛逸對於自己的置若罔聞。可是她不知道,龍湛逸一直都在關注著她,且從未間斷過。
  
  看著慕容若無面上的薄紗,龍湛逸撐起右手,食指撫在鼻翼處,鎖眉沉思。他是見過這面紗後驚為天人之容顏的,只是他不明白,為何慕容若無要將她的容顏遮蔽起來。
  
  如若是一般妃子,怕是巴不得把這般天仙容顏到處展示了。不過,這也是他會對慕容若無產生興趣的原因之一。
  
  慕容若無,你到底是想要引起本王的關注,還是希望本王漠視你的存在呢?
  
  想了片刻後,龍湛逸只得出了一這麼兩個一喜一憂的結論。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是後者。畢竟根據慕容若無的性子來分析,後者最適合。然而,若是前者,且不包含任何陰謀的話,他更會樂於接受。
  
  只是不知道,她有沒聽懂自己方纔的提示呢……
  
  歌舞表演已經開始,而龍湛逸卻是興趣缺缺,實在是不能怪他,畢竟這些個表演他已是看了一次又一次,想不厭煩都難。只是這次他卻必須耐著性子等下去,一是龍天毓還未到,二則便是要想法子改變與慕容若無的相處方式。
  
  美麗容貌,其實只是吸引力上的一個點綴罷了,最重要的,還是她慕容若無本身所擁有的魅力吧。想到這裡,龍湛逸似乎已經清楚了很多。
  
  然而,清楚歸清楚,行動和思想還是分開的。這恰恰也成為了他們相處的,最為關鍵的誤導點。
  
  此時,一旁的安如達正在聽一小內侍的稟告,聽的時候還不停的往龍湛逸所在的方向瞟去。話說完,安如達便揮手讓小內侍離開,自己則是向龍湛逸走去。
  
  悄悄的靠近龍湛逸,安如達躬身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只見龍湛逸眼中精光一閃,立刻說道:「還不快去把人請來!」神色顯然是歡悅之極。
  
  眾妃看到龍湛逸如此表情,當是明白原因為何。在這北川國,除了毓王爺之外,怕是無人有這等本事。由此便也可見,龍湛逸對這毓王爺的關切之深。
  
  這位毓王爺究竟是何等人士,竟有如此本事?慕容若無自然瞧見了龍湛逸的不同,其實並不是她特意要去看的,而是被一旁的那些個妃子吵鬧的不行,想不聽都難。「春心,我們等會便回去吧。」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不喜熱鬧,尤其是這種沒有實質內容的宴會,更是無法入她之心。
  
  況且,方纔她已表演完畢,想來接下去也沒她的事情了吧。而且,對於剛才龍湛逸所說的話,慕容若無也是帶著幾分疑惑的。
  
  龍湛逸畢竟是一國之君,怎會如此對待自己?除非裡面有什麼情況。然而自己又毫無勢力,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出在了這和親之上。
  
  「王妃,這可不成啊!」怕慕容若無不明擅離的懲罰,春心趕緊繼續道:「這妃宴是有規定的,如若沒有徵求大王同意,擅自離開者,或是……」
  
  「臣弟見過王兄。」清泠的男聲打斷了春心的話語,卻勾起了慕容若無的好奇之心。只覺得這聲音甚合她意。清清涼涼的,仿若是山澗的清泉,毫無雜質,清澈無比。
  
  自小生長在王侯之家,所見之人那是數不勝數,而擁有這般聲音者,慕容若無卻是從未聽到過。
  
  如果真說有過,那也定是在夢中——在那大草原上,漫天紙鳶的夢中。
  
  不管如何說,慕容若無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罷了。該有的憧憬,該有的夢想,她都擁有,只是為情勢所迫,必須謹慎隱藏罷了。
  
  不自覺的,慕容若無對這位素未蒙面的毓王爺產生了好感,但是,卻也僅僅只是好感而已,並無其它。不論如何,慕容若無,永遠都是慕容若無,這點,是斷不會做任何改變。
  
  無暇的臉龐上,笑容一直洋溢。龍天毓仿若入錯凡間的精靈,渾身散發著舒逸的光芒,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一襲月白色長袍,襯托出了他那飄逸頎長的身材,而那頭黑髮則是被綰在肩際,讓人感覺瀟灑不羈,卻沒有絲毫放浪。
  
  好一個毓王爺,氣質高貴,卻毫無龍湛逸那種銳利的倨傲,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但仔細觀察後,便可以發覺,他其實也不是這麼容易相處之人。
  
  點點金色光芒墜落凡間,點綴了北川王宮各處,而秋水苑,則是此刻最為美麗的地方。龍天毓對著向自己行禮的妃子一一點頭,不著痕跡的快步走到龍湛逸跟前,展顏笑道:「王兄,找臣弟前來,所謂何事?」
  
  「如若王兄不降旨,怕是在幾年內都見不到你了吧。這次,王兄召你前來,自是有要事商談。」停頓片刻繼續道:「但在這之前,王兄想為你介紹一人,不知王弟可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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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前塵今生唯獨許

  苑中眾人,皆屏息凝神看著正中央的兩男子。雖是同樣出眾,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卻給人以截然相反的感覺。
  
  龍天毓在趕來前,便收到了消息,知道的內情,自是不會比在場之人少。此刻,他頎身站立,輕拂袖上落花之瓣,微偏頭,視線稍移後,便停在了蘭妃與慕容若無之間。
  
  「王兄要為臣弟介紹的,想必是這位蘭妃吧?」其實,自他方踏進苑中後,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輕紗覆面的慕容若無,然而不知為何,他口中所說之人的卻成為了貴艷四射的蘭妃。
  
  如若換作他人如此無理一說,定是早被龍湛逸拖出去施刑了,可他不是別人,是毓王爺,龍湛逸最疼愛的弟弟。
  
  說起這毓王爺,在北川國,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的出名,並非全因自身的才華與素養,最重要的卻是龍湛逸對他的態度。
  
  在五年前的那場王位爭奪戰中,三王子龍湛逸脫穎而出,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把帝王寶座囊括手中。而其他幾位失利的王子,幾乎都被他秘密的處死了。唯獨這位五王子龍天毓,不但沒受任何累及,甚至連爵位都沒有被削減,依舊安然的過著逍遙日子。
  
  只是這位王爺甚是奇怪,一年到頭也不見他回王宮一次,於是,見過他的人便是少之又少了。而今日卻突然出現,定是龍湛逸連發催召貼,否則依那逍遙王爺的性子,怎會自願回到這如同深牢的宮中。
  
  「王弟……」龍湛逸方要說話,便捕捉到了龍天毓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當下便明白了龍天毓是故意如此說。「果然聰慧過人,如此站著說話怕是不便,安如達,還不快請毓王爺上座。」龍天毓的座位是一早便安排好的,只等他人來,坐下便可。
  
  龍天毓年方十八,並無娶妃,因此這次前來,自然是孤身一人。「臣弟謝過王兄。」雖他們私下裡相處是毫無尊卑的,可這畢竟是在人前,君臣之禮是必須的。
  
  第一印象甚好,然而慢慢的慕容若無卻發現了,這位毓王爺其實與龍湛逸一般,如若要與之產生信心,怕是難上加難。只是這麼一來,自己要請求離開的事情,怕是又要耽擱了。
  
  而一旁的春心顯然對這些個事也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一直不停的移動視線,尋找樂趣所在。因此,對她來說,只要能打發時間的,就都是好事情!
  
  龍天毓方坐定,便看到蘭妃朝自己走來,手中似還端著一杯清酒。
  
  蘭妃步履裊裊,頗有風範,裙裾翻飛停止後,蘭妃便舉杯對龍天毓說道:「本宮早聞毓王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難怪大王會如此惦念毓王爺。」一般妃子,在與龍天毓對話時,皆是以自己的名諱直稱,而蘭妃,卻是以「本宮」自稱,可見她與那些妃子之間的地位差別懸殊。
  
  「如今,毓王爺已回宮,還望毓王爺可以多待一些時日,也好一解大王的思念之情。如此,本宮先敬毓王爺一杯,望毓王爺可答應本宮請求。」手肘微抬起,以空手捋袖掩唇,蘭妃一口飲盡杯中之酒,而烏黑髮絲隨著脖頸的偏移而自耳旁垂下,形成了筆直的黑瀑,煞是賞心悅目。
  
  「王兄的蘭妃果然如傳聞一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龍天毓巧言誇讚到,同時亦博得了蘭妃嫣然一笑作為回報。
  
  一旁的眾妃見到如此情景,當下便如萎蔫的花朵一般,失去了任何的競爭動力。
  
  唯獨慕容若無毫無動作,仿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鎮靜的令人詫異。而那被微風吹拂,時隱時現的面容,更是撩撥了眾人心弦。特別是對於龍湛逸來說,這無疑不是一種折磨。
  
  薄紗之下,慕容若無淡淡垂眸,無人知其在思考些什麼。只是,手中的雪色錦帕已被捏得滿是皺褶,而她卻依然攥著,毫無鬆手之意。
  
  忽的,龍天毓竟然不顧眾嬪妃詫異的眼神,逕直走到慕容若無跟前,微微躬身問道:「想必這位便是王妃了?」絲毫沒有任何疏離之感,話中滿載自若。
  
  沒想到自己會被當眾點名,雖有些無措,但頃刻間便恢復了以往的淡然。慕容若無稍仰起頭,面紗隨風擺動,只聽她說道:「慕容若無,見過毓王爺。」邊說邊起身作揖。
  
  「慕容若無?」龍天毓淡淡的回念著,轉而掉頭朝龍湛逸走去,俯身低低在他耳邊說道:「王兄,這位便是王兄要介紹給臣弟認識的王妃?」
  
  拍了拍龍天毓的肩膀,龍湛逸輕笑道:「還是那麼敏銳,不愧王兄千里傳信把你找回來。」悄聲之語說完後,龍湛逸便提高音量為龍天毓介紹道:「此人便是自御國而來的和親之人,慕容若無,也是本王現在的王妃。」破天荒的,龍湛逸竟然沒有在言語上加以諷刺,只是簡單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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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8 21:18: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扁舟行到水窮處

  一陣清風拂過,血紅傲梅花瓣紛紛落入平靜澈湖之中,激起點點漣漪漷滯潃漱,蒔蒹菮蓉帶著旖旎光芒向四周暈漾開去,終成唯美世界的句點。
  
  「王兄?」龍天毓聞得此言裮褉褋複,夤夢奪奩不由得心下略感疑惑。在他收到的消息中,他的王兄似乎和王妃相處的並不好瘑瘧瘉皸,鄰鄲酷酴為何現在看上去就像一對恩愛夫妻呢?而且似乎還是恩愛過頭的那種……
  
  然而,由此同時圖墊墓墈,箊箋粺粹他也萌生了想一睹那被薄紗覆蓋之下,那慕容若無容顏的念頭。即便疑惑,但他還是相信消息的可靠性。如此,看來現今唯一的問題便是出在了這位王妃身上了吧。
  
  她究竟是何等之人,竟可使王兄在短短時日之內有如此改變,甚至有趣啊。龍天毓眼神一轉,好奇心便起。
  
  龍湛逸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奇怪的,倒是下面的那些人全都傻了眼,一個個偷偷的撇向慕容若無,妄圖研究出一些什麼蛛絲馬跡。而蘭妃,則是一臉深沉的笑意。
  
  慕容若無也是驚訝不已,心裡想著:這個北川王今日真是反常,明明前幾日還與她惡言相向,可此刻卻似毫無芥蒂一般,相處的甚是平靜。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的態度改變的如此之快呢?
  
  但是,驚訝歸驚訝,慕容若無還是無法因他的這句話就改變態度。藏於袖下的雙手緊緊十指相扣了一下,但很快便鬆開了。她抬起頭,語氣平冷的說道:「大王所言甚是,慕容若無便是御國的和親之人。此刻,慕容若無有一請求,望大王同意。」
  
  聽到這句話,龍湛逸當真異常開心,他壓抑情緒問道:「王妃有話便說。」
  
  「希望大王恩准慕容若無告退離開。」
  
  這下,四周的溫度似又下降不少,但苑中的妃子們因她這句話而沸騰起來,心裡想到,這王妃膽子怕是也太大了,竟敢如此忤逆大王,想來定是有好戲看了。
  
  而一旁的蘭妃卻面無表情,但她的心思卻比那些妃子不知縝密了多少。看來這便也是一個妃子要成為王后的必備條件之一了。
  
  原本的欣喜之情,在聽到慕容若無如此說後,突然都化為了泡影,這使得龍湛逸的心情一下沉鬱了不少。
  
  本來還以為她已經看懂自己的暗示,如今是順著自己來,可沒想到,她竟然還是那麼……一下子,龍湛逸還真是找不到好的詞來形容了!
  
  「?」的起身,龍湛逸站在最高處對著慕容若無說道:「站住,本王倒是想……」然當視線在瞥到一抹不明身影後,本欲溫婉提問的話語,也瞬間改變道。「站住!本王何時允許你離開了?還是說,你當著這多人,也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雙手垂在身側,慕容若無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貝齒在櫻唇之上留下了一行淺色紅痕。現在如此場景,就彷彿又回到了她和親前一般,四周都是人,卻沒有一人願意站在她一邊,彷彿她的存在就是一種不祥的象徵。
  
  這下子,腦袋轉不過彎來的就不止慕容若無一個人了,連龍天毓都被這樣的龍湛逸搞迷糊了。他的王兄向來冷靜,而今又怎會突然與一妃子起了爭執?且還是有他在場,這便不得不叫人起疑了。
  
  四下環顧,龍天毓的俊眉微微擰起,他隨手拿過一杯酒,遞給龍湛逸說道:「王兄,臣弟恭祝王兄早日達成大業。」此話說完後,他低聲補充了句,說道:「王兄,在場之人如此多,就當給臣弟一個面子,不如就此算了吧。」雖然不清楚龍湛逸的目的,但勸解的話語,卻還是要說的。
  
  拍了下龍袍上沾染的塵土,龍湛逸退回到座位上,對龍天毓一頷首,同時接過他所遞來的酒一飲而盡,笑道:「臣弟所言極是,何必為了閒雜人等而擾亂了心緒。」視線有意無意的撇過慕容若無,龍湛逸繼續道:「來人,把不屬於這裡的人給本王請出去。」不知是不是嫌侍衛的動作慢了,龍湛逸補充道:「本王不想說第二次!」
  
  這話分明是在趕人,好歹慕容若無也是一國的王妃,怎可如此對待呢?聽了這話後,龍湛逸雖微覺不舒服,可他卻又不好當面駁回龍湛逸的話。
  
  於是,便想著,等宴會結束後便去找下慕容若無,解釋一下。
  
  其實,在他來之前,便知道了慕容若無待嫁的原因,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還真是有些同情她。而今見到了此人,卻是被她那股子清冷的氣質,和那與眾不同的性子所吸引,進而便有了欲與之攀談的念頭。
  
  「你們說,她這個樣子,這王妃位置的易主,怕是遲早兒的事了吧?」
  
  「那當然是了,也不想想,有誰會在大婚當夜被打入冷宮的?再說了,看看大王的態度,便知道她日後定是沒好日子過的。」
  
  聽著一旁妃子們的低語,慕容若無始終沒有言語,彷彿這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一般,只是那櫻唇上那如石榴籽般的印記,卻隱約透露了什麼。
  
  也許,慕容若無並不是打不倒的,只是她性子使然,而今,要讓她真正去計較一些事,怕是真當有些難了。
  
  雙手緊緊握著,好在有絹帕橫在指甲與掌心之間,否則怕是又要平添傷痕了。「大王,恕慕容若無先行告退。」她已經痛的麻木了,但極好的素養卻讓她依然禮數周到的說道。
  
  「慢著,王妃難道連告退的禮數都不懂麼?」
  
  北川國的宮廷之禮———凡嬪妃向大王告退,必須提取裙裾,雙膝落地行跪拜大禮。而這禮數在一般場合是不需施行的。
  
  況且,這妃宴連一般的宴會都算不上,那又為何要慕容若無行如此之禮呢?
  
  而那連續的「第二次」所代表的又是什麼呢?





第三十九章 忘川雲煙飄渺度

  天色,在一抹薄金色的雲霓間漸漸亮了,有些魅惑的燦然,有些耀熠的光芒。然而,在秋水苑的正中央,卻漂浮著一股清淺的寒凜之氣。
  
  慕容若無獨自一人站立中央,顯得甚至突兀,與周圍氣氛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即便自己素不受寵,但除了父王和已過世的御王之外,卻還從不曾向人行過如此大禮。畢竟那小郡主的身份,還是受用的。然而,當慕容若無看到那一雙雙望向自己的眼睛時,心下所剩的最後僥倖,也蕩然無存。
  
  鄙視,輕蔑,嘲諷……各種不善的目光接踵而至。只是……在無意中,慕容若無突然瞥見了一抹不同尋常的光芒,順著它看去,慕容若無詫異的發現,這目光的主人竟是龍天毓。
  
  龍天毓的眼神中,滿載了憂慮,可是不知是否是因面紗的關係,她竟覺得在那憂慮中,還隱藏了一些別的情緒,比如……憐惜?!一想到這詞,她便微微蹙眉,但當她再次看去之時,龍天毓的眸光早已恢復如常,以至於這讓慕容若無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但是,不論如何,該面對的終究是無法逃避,正當她提起裙裾,準備下跪之時,龍天毓竟突然說道:「王兄,臣弟有事要稟!」在說話之前,龍天毓曾偷偷對慕容若無身後的春心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快帶上你家主子離開,出了事,自有本王爺在。
  
  會幫慕容若無,並不全是因為自己對她有著一絲好感,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他的王兄被人在背後恥笑。你想,堂堂一國之君,卻去為難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如若傳了出去,定會有損於他王兄的威嚴。
  
  好在春心也是一個懂得察言觀之人,見龍湛逸暫無反應,且又有龍天毓的擔保,當下拉著慕容若無便欲離開。一旁有妃子欲阻止,卻被蘭妃一句「憑你這身份,敢管如此之事,怕是有幾個腦袋都不砍。」而給擋了回去。
  
  對於龍天毓這個弟弟,龍湛逸自是甚為瞭解,反正他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夠了,並是不真的要求慕容若無行大禮。
  
  然而事實與想像,往往是相反的。
  
  揮開春心伸過來的手,慕容若無淡定的朝本以遠離自己的地方走去。腳步停在了龍湛逸面前,十指緊纏了一會後,便見她居然彎曲雙膝跪倒在地,只是上身挺的筆直,像是要以此而挽留最後的一絲自尊與驕傲。
  
  四周從靜籟無聲到驚歎滿溢,無數雙眼睛盯著本跪倒在場中央,而此刻正緩緩起身的人兒。她們的視線中有疑惑,有鄙夷,甚至還有唾棄。可慕容若無不在乎,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去,而非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當她跪倒在地的一剎那,她竟然笑了,笑的清麗絕倫,卻滿是隱晦的淒漠。只是比起這個,她更不願欠這王宮中任何一人的情,即使對方是真心幫助自己,也不例外。
  
  欠人情,終需還。而她根本不知自己是否有這個命去還,既然如此,不接受他人的好意,便是最好的選擇。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說她堅強,可從那略微顫抖的雙肩卻能看出她的柔弱。只是那顆心,也許比這天下間的任何鑽石都更加堅固,也更加令人折服。如此神秘,又如此矛盾的一個人兒,是該要好好珍惜的不是嗎?
  
  龍天毓看著慕容若無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裡默默的想著,全然不知,他的一顆心,已逐漸的被吸引,甚至是無法忘記。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他那張本就清俊的臉龐更添幾分柔情,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明黃袍子之下,龍湛逸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真的是笨蛋嗎?難道就一點都看不出自己給予的暗示?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屑於自己給予的機會?或者是……自己把她傷的太重了?!當最後一個想法出現時,龍湛逸便徹底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龍湛逸的做法沒錯,而慕容若無的做法也沒錯。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只能歸結於——他們生活環境、境遇、地位和處事態度的不同。於是,才造成了眼前看到的一切誤會。
  
  造化弄人,所言甚是。
  
  十指早已陷入手掌之中,甚至可以感到一絲絲的暖意從手中流出,但龍湛逸卻是連眉頭都是沒有皺一下。可他週身所散發的陰寒氣息,卻讓在場之人都坐如針氈。
  
  好可怕啊……在場的妃子相互與對方交換眼神,表達自己此刻的憂慮,只盼望她們的大王不要把怒氣發到自己身上。
  
  蘭妃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之人,神色自若,但那杏眼中隱藏的波瀾,卻不是那麼容易便可被隱藏與描繪的。
  
  而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抹黑色的人影悄然離開。
  
  從秋水苑走出,慕容若無頓覺空氣清新無比,甚至還帶了一絲香甜。心中沉鬱的憤懣似浮雲一般,慢慢的飄散,逐漸消失。
  
  「王妃,您為何……」春心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才是正確的,於是,這句話說了一半便消失了。只是她沒想到,慕容若無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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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冷若霜寒人間情

  芳草萋萋鸚鵡洲,斜陽熠熠海天地。一縷混合冬日特有寒意的陽光,淺淺的落在了一抹清麗的身影之上,那裙擺下處隨步履的停止而翻飛。
  
  慕容若無面紗之下的清絕容顏之上,露出一抹淡然微笑和一絲無法隱藏的酸楚。她伸手輕撫面紗淡淡的說道:「春心,論年紀,我自是大你幾歲,可這宮中之事,想必你比我清楚甚多。今個兒毓王爺是有意維護你我,但是,就算因此躲過這一次,也會無端招惹許多事端。」
  
  妃宴上那些妃子的眼神,春心不是沒瞧見。現在想起來,便感覺一陣心寒,只是見得多了,便也是見怪不怪了。可她依然擔心慕容若無,畢竟剛進宮就遇到如此之多的事情,就算是能力比常人勝於許多,怕也不見得能夠坦然處之。
  
  「王妃,您說的話,奴婢都明白,但是……」想到慕容若無下跪的情形,她便一陣心痛。如果可以,她寧願下跪的人是自己!
  
  透過輕薄面紗,慕容若無將目光停在了春心臉上。其實,春心是個不擅掩飾情緒之人,此刻想的那些個事,都明顯的擺在臉上。慕容若無不願多說,只是走到她身邊,雙手放到她單薄的肩膀上,輕拍了下說道:「我有些乏了,我們先回去吧。」處的多了,性子也早摸透了,她知道春心是斷然不忍拒絕自己的。
  
  撇了撇小嘴,雖然一臉不滿的樣子,但腳下的步子倒是邁開了。「真是討厭,他們都不是好人,討厭他們!」小聲的嘀咕著,雙手還在空中揮舞,十足的宣戰架勢。
  
  跟在春心後頭的慕容若無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心下浮起一股暖意。
  
  路邊風景甚好,但慕容若無卻是無心品賞。甚至可以說,心頭有些煩意。容貌雖是恢復了,可她卻不敢肯定,接下去的道路會變得如何。
  
  慕容若無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盡力阻止將要來臨的災難。國家的統一並不一定要靠戰爭來解決,還有很多別的法子。況且……其實說到底,她會有如此的想法,也只是因為她那為了和平而犧牲的娘親罷了。
  
  然而,容顏未老,恩先逝。何況是慕容若無這等絲毫沒有勢力之人,她處境的艱難,便可想而知了。就算是後宮裡頭地位最低的妃子,也好過她這個掛名王妃。今日秋水苑一事,已讓她看清了很多以往不曾,或者不願去相信之事。
  
  不論慕容若無有多麼堅強,多麼冷漠,她究竟也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那顆嚮往美好的心,是經不起如此踐踏的。小時候,很多次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她沒有這個勇氣。只因害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自己的娘親。而現在,她卻是有些欲哭無淚了,心殤到一定程度,是可以連淚水都一起融化的。
  
  從秋水苑回冷宮的路,並不是很長,而慕容若無所想的事情,卻甚多。春心雖走在前頭,卻時常偷偷轉頭往後看,她怕慕容若無傷心,更怕她把一切都憋在心裡。「王妃,到了!」終於走到了冷宮,春心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伸手推開那扇充滿殘破意味的大門。
  
  抬起的右腳剛踏入門檻,還未來得及踩到地上,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便響起了:「王妃,有您的信。」尋聲望去,原來是蓉妃以前的貼身侍婢,蓮花。
  
  說到這個蓮花,倒是真要好好感激慕容若無一番了。如若不是她在危機關頭想法子把蓮花救出死地,怕蓮花早已在重傷不治之中死去了。
  
  慕容若無雖不動聲色,卻是一個心思玲瓏剔透之人。在當日責罰之時,她便已把蓮花的性子摸透了幾分,知她並不是一惡毒之人,只是跟錯了主子。於是乎,便應著這個理由,在蓉妃被處死後,讓春心去照顧了傷重的蓮花一段時日。
  
  天時地利,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龍湛逸要掃除的只是司徒一族的勢力,對於那些個伺候蓉妃侍婢們,他自是不屑去管。也可以說是因為慕容若無,於是,便放了這蓮花一條生路。
  
  而對於龍湛逸要剷除司徒一族的決定,其實一些個明事理的人早就看出了,只是不能也不願說罷了。
  
  看到此刻出現在眼前之人,慕容若無心生疑惑,收回已踏出的腳步,悄聲淡然問道:「找我有何事?」同時,對於蓮花那過於凝重的表情,她自是看在了眼中。





第四十一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冬日的蕭索並無蔓延至秋水苑,這裡依然如春日一般的明艷,只是多了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罷了。而散發這駭人氣勢的自然便是龍湛逸了。
  
  歌舞表演雖繼續,但在座之人卻是無心觀賞。她們的視線很是統一的集中於黃袍加身之人身上。
  
  忐忑不安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明顯。蘭妃坐於龍湛逸身側,可謂是處在風口浪尖之地,但她卻是淡定如常,彷彿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不知是為了緩解氣氛,還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蘭妃提出了獻舞一支的建議。在看到龍湛逸對自己微挑眉後,她便趁熱打鐵的簡單介紹了北鳳舞的寓意——朝代繁盛與輝煌。
  
  當蘭妃在場內長袖翩舞,風姿灼灼表演之時,有個人卻是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而唯一發現那人離開的,只有正坐於龍椅之上的龍湛逸了。
  
  有些疑惑,為何龍天毓會連個告退都沒有就離開,不過轉念一下,也對。畢竟按著他的性子,能來這裡已是不錯了,再讓他待下去,估計以後他這王兄想見他一面都是難上加難啊。
  
  神色銳利的盯著在場內起舞的身影,龍湛逸雙肘撐於扶手上,十指交握置於下頜之下,思考著一些他必須理清的事情,或者說是人生中的首次賭博。
  
  天色飄渺,浮雲而過。龍湛逸仰首望天,心中念道:慕容若無,希望你別叫本王失望才好啊。
  
  話說方才龍天毓看到慕容若無離開,他便想也沒想,隨後也離開了。等他跨出秋水苑後,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告退都沒有就走了。不過他本就是隨性之人,再者甚是瞭解他王兄的脾性,便放下心來,朝整個王宮的禁地,冷宮走去。
  
  剛從拐角處出來,便看到慕容若無和春心的身影,方想上前打招呼,一個陌生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出於一時好奇,便尋了一個比較隱蔽,但又可以聽到對方談話的地方待了下來。只是,在把她們的談話聽完後,他後悔了!
  
  因為他沒想到,談話的內容竟會牽扯出如此之事,不但與北川有關,甚至還提到了御國!但他並沒有立刻下定論,而是在心裡思量,只怕自己看到的這些,是有心人算計後才出演的一幕。
  
  在王宮中,戲劇往往比真相更加吸引人,於是乎,喜歡自演自導的人,也格外之多。
  
  就在龍天毓思考之際,慕容若無她們似已談話完畢,只見蓮花很是謹慎的把一樣被手帕包好的東西遞給了慕容若無,同時亦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話,隨後便作揖離開了。
  
  為了不惹人懷疑,龍天毓在確定蓮花離去後,才大方的走到正準備進門的慕容若無她們面前,噙著清淡的微笑說道:「世間一切,皆為過眼雲煙,就如此地,也許是真正幸福的歸結。」
  
  這句話說的高深,春心自是無法明白,而慕容若無卻對龍天毓的話語做出了回應。她只是阻止了春心關門的舉動,伸出右手把門再次敞開,對龍天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菡萏飄舞影颯颯,渺渺雲煙過京華,淡淡清泠吹拂意,人生何處不相逢。
  
  看著走在自己面前之人的背影,龍天毓心中對方纔所見之事的疑慮竟逐漸淡去。人就是這麼奇怪,一旦認定了,就不會再有絲毫的疑惑,只會理所當然的接受一切。而龍天毓,便是這麼一個人。他會如此輕易相信,並不是因為他笨,相反的他卻是聰慧過人。
  
  總以為冷宮會是天底下最為蕭索,最為荒蕪的地方,而此刻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冷宮,卻渾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冬日凋敝樹,傲梅迎風舞,那縷縷冷香從院子各處幽逸而出,沁人心脾。在龍天毓的記憶中,冷宮應該是晦暗,充滿令人作嘔的厭惡感。而今當他身處此地,才發覺以前聽聞的很多東西,都是錯誤的。
  
  人,不可貌相。事,卻要親自考量。在最初之時,傳聞許是根據真實而來,可隨時間推移,人言可畏便顯示了它的威力。終於,到了真正聽到的時候,已經全部走了樣。
  
  慕容若無並沒有帶龍天毓進入屋內,她讓春心先去準備一些茶點,停下腳步看了眼並不湛藍無雲的天空,對身後的龍天毓說道:「毓王爺,紙鳶期待的是什麼呢?」許是因為方纔那幅畫的關係,慕容若無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很久以前的畫面。
  
  聞言,龍天毓抬眼望天,那點點的色彩頃刻間充斥目光,嘴角勾笑說道:「自由翱翔,不受束縛,暢遊這片廣闊的天空,尋找屬於自己的歸途。」
  
  「可是,若無卻有著不同的看法。」轉過身子,裙裾翻飛,帶出一條旖旎之線。
  
  飄渺的浮雲中,有幾抹不屬於這世界的色彩在跳耀,它們被一根根有形的線拴住了自由翱翔的翅膀,總以為它們被束縛住了,會感到悲哀。可是,當一陣大風揚過,那些束縛統統隨風而逝後才發現。
  
  束縛,便是幸福。
  
  陽光灑在慕容若無身上,為她添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輕霧,風吹過,衣衫飄舞,薄紗翩然。在龍天毓的眼中,此刻的慕容若無便像是神聖不可褻瀆的仙子,所有的塵世喧囂都與之隔絕。
  
  「當線被風帶走後,紙鳶便獲得了自由,但同時,也失去了一直關注它的那份愛。」望著天空,慕容若無喃喃說道。
  
  其實,她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想起這些,只是因為那份蓮花帶來的「特殊」禮物。
  
  那是一封信,一封由御王軒轅離親手書寫的信。至於為什麼會由蓮花轉交給慕容若無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在北川王宮,願意把慕容若無看做朋友,或者說,願意為她做事的除了春心,便只有受了慕容若無救命之恩的蓮花了。
  
  只是不知為何,御王竟會如此清楚她身邊發生的一切?甚至連一些她都沒有發現的東西,御王也甚是清楚。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了!難道會是——只是自己的價值當真有如此之大嗎?需要他們如此做……
  
  正當慕容若無思考之際,龍天毓卻已輕輕的走到慕容若無身邊,與她一同注視那片未知的世界,清泠的聲音緩然飄逸:「紙鳶得到了自由,才可以真正永遠待在拉線人身邊。否則,他們之間便永遠都沒有平等的一日。如若沒有平等,那麼便可能隨時會失去那份所謂的摯愛。」
  
  一番話,令慕容若無登時釋然不少,她終是明白了自己以前糾結錯誤在何處。
  
  記得小時候,她曾很多次看到慕容雪菡與軒轅離在明媚春光下放紙鳶的場景。那時候的她,就已知道自己無法進入他們之間。
  
  於是,便開始幻想。幻想自己可以成為他們所放飛的紙鳶,如此一來,便可以與他們同游。
  
  可是,她錯了。
  
  被線牽扯的紙鳶,永遠無法得到拉線人的關注,能得到的永遠是那份束縛,而不是一心渴望的情感羈絆。
  
  「毓王爺所言甚是,若無佩服。」這句話並不是恭維,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歎,多年的執念,沒想到卻在一句話的開引下,成為泡沫,飛散而逝。
  
  「也許北川並不適合放飛紙鳶,但是卻值得紙鳶停留。這裡有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有澄碧的池水,平靜無瀾。還有值得去珍惜,去保護的人。站在井底的人,是看不到廣博世界是多麼美麗的,只有逃出所謂的命運歸宿,才能真正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毓王爺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就算對龍天毓的感覺不一樣,但慕容若無還是無法輕易去相信一個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扯了扯微起褶皺的袖子,一片血紅的傲梅花瓣倏然飄落,龍天毓盯著地上的花瓣看了半餉,方才答道:「龍天毓只是想來看看王妃,順道問一句,可否與王妃成為朋友?」自小在宮裡打滾,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但唯獨被慕容若無吸引。
  
  在那錦繡華然的秋水苑中,各宮妃子皆裝扮艷麗,無不使盡渾身解數吸引龍湛逸。唯獨慕容若無一身素衣,輕紗覆面,渾身散發一股清冷的氣息。
  
  早在來時的路上,春心便對她說了關於這毓王爺的一些個事情,因此,對於此人倒也有了幾分模糊的瞭解,慕容若無淡笑道:「毓王爺,此處並不適合身份尊貴之人久待,且天氣寒冷,還是請毓王爺快些回去吧。」
  
  呵呵,竟然在趕我離開了,看來這王妃也並非是外頭傳聞的那般,還真有些脾氣。只是他龍天毓也不是如此輕易便可被趕走之人。
  
  一棵梅樹迎風搖曳,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攀上了樹枝,輕輕搖晃。頃刻間,無數花瓣如鳳蝶翩舞一般,沉沉漂浮,緩緩墜落。「龍天毓雖不才,卻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只怕是今後還要叨擾便是了。」
  
  目的達到了,自然要走,難道真要著等人家拿掃把來趕自己才好嗎?只是對於方才看到的事,心裡還是保留了幾分。
  
  慕容若無還處於恍惚中,這毓王爺說的話真是奇怪,明明是瞭解自己的意思,怎麼還說以後還要來呢?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啊。也許慕容若無沒有發現,她對龍天毓的感覺,已經從「奇怪」上升至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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