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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天賜賢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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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17:05 |倒序瀏覽





一場車禍後,她的命運整個改變了,  
兩位神仙將她的魂魄帶到了宋朝,  
讓她依附在一名少婦的軀體上活下來,  
但怎知那女人竟是個惹人恨的蛇蠍美人,  
基於自己將以那形體度過後半生,  
她於是努力改變眾人對「她」的觀感,  
大伙除了對「她」的轉變感到驚疑,  
也在逐漸接納「她」之後明瞭——  
墜馬後重生的已非當初的惡毒夫人,  
而是來自未來的一縷……  

她聲稱自己來自未來並非他的妻子,  
也許真是算命怪婆所說的那位——  
可以為他帶來幸福的「非汝妻之妻」,  
因為她的出現的確為週遭的人帶來和樂,  
而她的純真善良也深深的吸引著他,  
他誓言要用盡一切心力守護她一生一世,  
但厄運卻一再的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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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17:52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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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正悠哉游哉的在這世界某一處不知名的角落,欣賞著她細心栽培的紫玫瑰,身後那小巧精緻的木屋,正是「上頭」體諒她千萬年來勞心勞力,賞給她度假用的。

  她,人稱「命運」。

  前些日子才收拾了一件「接引」捅的摟子,賺到了一個月的假期。

  本來一切都很好,不過近幾日來,卻有股不安的情緒攏上心頭,算一算,假期還剩五日,也就是說她離開了接引那小丫頭已有二十五天了。這天界一天,人界可是一年那!真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那惹禍精又給她製造了多少麻煩。

  突然,「命運池」裡煙霧乍起,她心一驚,連忙趨前觀看。

  雪白的雙眉在看到「命運池」裡顯現的景象時,不敢置信的揚高,然後緊緊皺在一起。

  「接引!」命運婆婆終於克制不住的怒吼。

  接引這次真是太離譜了,竟然搞出這種飛機。為什麼她得跟在接引後頭收拾爛攤子,「上頭」為啥不乾脆罷免接引的職務呢?

  誰會相信,兩百年前,她的頭髮還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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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18:38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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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巨響,歐陽雪重重的甩上鐵門,沉重的腳步聲顯示出她的心情糟透了。

  該死!真該死!她在心裡恨恨的詛咒著。

  沒錯!她是長得不漂亮……好吧!她承認,自己長得醜斃了,但是就算長得醜好了,反得丑就不是人嗎?長得醜的人就沒有人格、沒有人權、沒有尊嚴可言嗎?

  而那個該死的、自以為是、自命不凡、自大的男人,竟然叫她回家去把自己鎖起來,然後把鑰匙丟到太平洋去,不要出去荼毒人們的眼睛。

  可惡!她只不過去應徵一個工作而已,不錄用就算了,她也不怪他連問也不問一聲她的資歷,看也不看一眼她的履歷表和自傳,但為何堂堂一名大企業的人事經理,竟是如此刻薄,還出口傷人?

  若不是如今她孤家寡人一個,她也不會想要出外工作。

  思緒轉到這兒,歐陽雪就不禁想起她的父母和兄姐。

  兩個月前,正逢暑假,偶然問,聽見父母商量著度假的事情,地點是她嚮往已久的馬爾地方,這讓她興奮得睡不著覺,一時忘卻在成長過程中所遭受到的冷淡、排斥、厭惡等等的負面情緒,天真的認為全家一起度假,當然也包括她在內。

  但是,她錯了,父母要她看家,沒有找任何藉口來解釋為什麼她不能一起前往。他們很直言不諱的表示,她「不配」和優秀的他們出遊。

  沒錯,她的雙親可稱為絕色,父親高大挺拔,英俊又瀟灑、母親美麗大方,而哥哥和姊姊則完全遺傳了父母絕麗的外貌。

  在眾親戚朋友的吹捧下,他們決定再生一個,於是有了她。

  但是,一切的讚歎,結束於她出生的那一刻。

  或許,嬰兒剛出生的確都不怎麼好看,但是父親的說法是——他沒見過那麼醜的嬰孩。

  她,可以說是畸形的。

  醫生不認為她能活下來,但奇跡似的,她活得很好;醫生認為她的智力可能會有障礙,也就是俗稱智障兒,但奇跡似的,她智力正常,智商甚至高出兄姊許多。

  主治大夫嘖嘖稱奇,一致認為她是醫學士的一個特例。

  聽說當初父母堅持是院方抱錯了小孩,他們不可能會生出這種畸形兒,但院方說那可能是懷孕期間,孕婦服用某種藥物傷到胎兒所導致的,而且當時產房正好只有母親一名孕婦生產,根本沒有他嬰兒來讓院方抱錯。

  事情本該就此成定局,但父親卻堅持做血液檢驗,來澄明她不是他們的女兒。

  事與願違,DNA檢驗結果,證明她歐陽雪百分之正是歐陽家的骨血,不得已,父母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她,也正式被打入「冷宮」。

  她的「冷宮」,位於主屋後的一間小木屋,說是小木屋還真是名副其實,面積不到三坪,是用木板草草釘起來的。

  從歐陽雪有記憶以來,她的生活裡只有保母,父母兄姊從不與她有任何接觸,若是有朋友不小心撞見她,他們也一致宣稱她是傭人的小孩。

  可悲嗎?或許她還該慶幸,至少父母還有幫她報戶口,她身份證上的父母欄裡仍是有他們的名字。

  悲哀的是,這種種的排斥、隔離,卻讓她成為歐陽家惟一活著的人。

  在他們「一家四口」興高采烈前往機場,準備飛往馬爾地大度假的途中,車子在高速公路上不幸被大卡車追撞,車子翻落橋下,四人當場死亡。

  當她接到警方通知,她無法形容當時的心境。在認屍的過程中,她冷靜得不像是個二十歲的女孩。

  她真的不知道該有何種表現才算正常,四周的人都認為她是一個白癡,畢竟她的外表很像,警方在見到她之後,又通知了其他的親屬,他們也認為她是個白癡。

  親戚們蜂擁而至,他們也一致認為她是白癡,畢竟父母從小就將她隔離,他們並不知道她只二十歲就大學畢業了,所以他們無視她的存在,紛紛討論著該如伺分配這個遠親遺留下來的財產。沒有一個人提到辦後事的事,也沒有提到她這個「白癡」該何去何從,每個人只是拚命的想多爭些財產。

  直到她開口詢問警方有關遺產繼承的法律問題。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惟一繼承人,當她問這個問題時只是要在場的每個人知道,她並不是白癡,

  她喝令他們滾回家去,告訴他們,她寧願把所有的財產換成紙鈔,然後一把火燒掉,也不會留下一毛錢給他們。見他們個個臉色鐵青,憤恨的離去時,她心中升起一股快感。

  隔天,肇事司機的一家老小登門請罪,她並不怪他們,一家八口,老老小小全靠他一人幹活,他一沒學歷二沒經歷,只能拚命跑長途,賺多一點錢來餵飽每一張口,而今他也重傷住院,醫藥費都成問題,她還能說什麼?

  他們都是忠厚老實的鄉下人,兩老大概有七十多歲了,一聽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沒到醫院去探望重傷的兒子,就帶著媳婦和四個孫子登門請罪。

  即時扶住兩老欲下跪的身軀,歐陽雪毫無波動的心,此時才慢慢感覺到波瀾,感動於他們家人間的親愛,熱淚終於盈滿眼眶。

  她告訴他們,她不怪他們的兒子、丈夫、爸爸。在法律方面,民事責任她不會追究,至於刑事方面就請他們自求多福了。

  她還告訴他們,她願意替他們付醫藥費,並且還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給他們安家。

  他們感動得痛哭流涕,直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歐陽雪偏著頭想了想,微微一笑的回答他們,「因為你們沒有用看白癡的眼光來看我。」

  看他們一臉愕然,她只是淡淡的笑著。

  最後,在離去之前,老先生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們看人,只看對方的眼睛,你的眼神很美,我活到這把年紀,頭一次看到這麼美的眼神。」

  她,還是淡淡的笑著。

  美嗎?也許吧!

  不管他是出自真心,或是看在錢的份上,她都無所謂了。

  為了辦好後事,他們那家人幫了很多的忙,真諷刺,不是嗎?  

  看著家人的遺像,不知父母在天之靈,心裡有何想法?他們往日引以為傲的那些親戚朋友們,在知道沒有辦法分一杯羹時,沒有一個人露過臉。他們的後事,竟然要仰賴他們最厭惡痛恨的女兒來辦。

  所有的過程,歐陽雪只是冷著一張面無表情、畸形的臉,沒有留下一滴眼淚。老太太以為她刺激過度,直擁著她,要她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她該哭嗎?她該哭得呼天搶地來表示她的哀慟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呵!

  在成長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早已將她心底的痛,心底對他們的親情,一點一滴的消耗掉了,到了現在早已涓滴不剩。對她而言,他們只是另外四個排斥她,厭惡她的陌生人罷了,她為什麼要為他們哭呢?

  但是,到了最後,她還是哭了。

  她哭她的親人,連死亡也將她排在外面,拒絕和她有所牽連。

  父母在死亡的剎那,可有後悔如此待她,可曾想過他們還有一個可憐的女兒?

  可能沒有吧!對一個存心忽略二十年的人,怎麼可能在最後那一剎那去想到呢?

  從沙發上站起來,逝者已矣,再去揣測他們當時的意識似乎是多餘的了,她該好好振作起來。

  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報紙,打算繼續找工作,歐陽雪不經意的看到書架上的童話故事,「醜小鴨」。

  一個二十歲的人,竟然還在看童話故事?

  不,那是她的哥哥姊姊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是惟一一次她的親人記住了她的生日。

  那年她八歲,剛上小學,才學會了注音符號。

  興匆勿的看完它,小小的心靈充滿了喜悅,滿心以為兄姊是在安慰她,因為醜小鴨最後還是變成美麗的天鵝了,但是,她依然料錯了這一回。

  哥哥哈哈大笑,殘忍的告訴她,「童話就是童話,全是一些騙人的玩意兒,醜小鴨會變成天鵝,那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天鵝。但是,烏鴉就無法變成美麗的天鵝了,烏鴉永遠是烏鴉,就像你一樣,哈哈哈……」

  原來,他們根本不是替她慶祝生日,而是藉機取笑她,也是,她還是將書寶貝的收好,只因為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禮物,也是惟一一次。

  十二歲的時候,她曾大著膽子問她的父母,為什麼哥哥姊姊的生日都大肆慶祝,她的生日就毫無動靜?

  父親說他們都巴不得沒生過她了,還有什麼好慶祝的。

  又被重重的傷了心,歐陽雪小小的心靈早已傷痕纍纍。

  現今,她已經二十歲了,依然是這副醜模樣,卻也漸漸懂得如何調適自己的心情,才不至於被外在的眼光打倒。

  她無怨,在她溫柔、善良的心裡,歐陽雪認為也許這一切都是命定的。

  宿命嗎?也許吧!也惟有如此,她才能常保一顆快樂知足的心,也才能身心健全的長大,否則,任誰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一定會心態不正常的。

  但,真的完全無怨嗎?多少有一點吧!

  從小,她看過很多童話,也曾幻想有個神仙教母來賜給她三個願望。當時,她並未曾想過許什麼願,現在呢?若真有神仙教母,她會許什麼願望?

  拿起筆,信手拈來:我不需要三個願望,我只要一個,那就是讓我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裡。

  笑看著這句話,那根本是奢求,難怪需要神仙教母揮動仙女棒才能達成。

  下輩子吧!下輩子也許有可能。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瞥見桌上的鬧鐘,歐陽雪驚訝時間在她沉思中竟過得如此快速,眼下,早已夜深人靜,匆匆忙忙的沖個澡,就倒在床上夢周公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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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19:22
 午夜十二點整,歐陽雪臥室的窗外出現了兩道藍色的閃光,在她的書桌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老一少。

  兩人看著桌上寫著願望的紙張,年輕的女孩問:「命運婆婆,當真要實現她的願望嗎?」

  「接引丫頭,這是我們欠她……不,是你欠她的,當初要不是你將她的魂魄送錯地方,又正逢我休假以至於拖了二十年,這世界上根本本會有歐陽雪這個人。就是因為她注定出生就夭折,沒有魂魄來投胎,所以才用『塑身』女神所作的瑕疵品,但是由於你的疏忽,使得魂魄投胎到她身上,而連帶的,她本來該投胎的肉體,因為無魂來投就被一名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佔用,造成了四周的人痛苦不堪。

  「唉!她不該是這種命運的,她本來可以幸福、快樂的,結果卻落到這步田地。所以,這是你欠她的,而我,只是你每次闖禍後,替你收拾爛攤子的人罷了。」

  「命運婆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接引忍不住嘟噥著。

  「怎麼?我不能發發牢騷嗎?」才說幾句也不行嗎?

  「婆婆!」

  「算了,算了,我已經習慣了,也不想和你計較那麼多,言歸正傳吧!」

  「是!」上頭交代,必須在明天下午五點十七分的時候,將她的魂魄帶離,在五點二十一分時,附身到原本屬於她的肉體。」接引說出了任務。

  「一切應該都不成問題吧?」

  接引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只有一個小問題……」

  「我就知道,說吧!什麼問題?」

  「她原屬的肉體,並不屬於這個時空,不知道她是否能夠適應?」

  「別擔心這個,她原本就屬於那裡,這是她的命運呀!」

  「喔!」

  兩人像來時般的又突然的消失,完全青人出來付人來過的痕跡,除了那張寫著願望的紙已經不冀而飛。

  *  *  *

  電話鈴聲一大早就吵人好眠的響個不停,終於吵醒了一夜無夢的歐陽雪。

  她伸了一個特大號的懶腰,然後慢吞吞的拿起床頭的電話。

  「喂?」懶洋洋的聲音讓對方一聽就知道她還沒有睡酸。

  「阿雪!都幾點了還再睡啊!」古明慧——歐陽雪惟一的好朋友的聲音,哇哇叫的從彼端傳來。

  「明慧?!」歐陽雪疑惑的間,瞬間所有的瞌睡蟲全體死絕。

  「當然是我啊,還懷疑啊!」

  「你不是和古爸、古媽到大陸探親了嗎?」

  古爸在三個月前和在大陸的親友取得了聯絡,便迫不及待的將電子工廠交給信任的部屬暫管,一家三口便前往大陸了。又因為醉心於偶然發現的古家祖譜,於是便展開了尋根之旅,以至於一個月的探親之竹,變成了不知何時結束的尋根之旅。

  「我自己先回來了,才剛下飛機呢!」古明慧解釋著。

  「剛下飛機?我去接你好了。」

  「不用了啦!你家又不是在機場隔壁,我自己叫車回去人是更省時些。」

  「也對哦!利用等我的時間,就夠你回來了。好吧!就在家恭候你大駕了。」歐陽雪感動於古明慧的體貼。

  「嗯!乖乖的在家等我,我有件有意思的事要同你分享,而且還和你有關的哦!」  

  「什麼事?」

  「哈!先賣個關子,耐心的等我吧!」古明慧故意不先說出口。

  「臭阿慧,吊人家胃口。」

  「哈哈哈!待會見了。」

  「待會見,拜拜!」

  收了線,歐陽雪馬上跳下床,匆匆梳洗完畢,期待著古明慧的來訪。

  其實她們兩個能成為朋友,實在跌破眾人的眼鏡,因為她們幾乎是兩個極端。

  古明慧可以說是美的代言人,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膚若凝脂,白裡透紅,吹彈可破;身高一七二,骨架均勻,身材凹凸有致,再配上那自然卷的大波浪長髮,真的是撒落萬種風情,勾人魂魄。

  這樣一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竟會和她這世間難得一見的醜女成為好朋友,要不跌破眾人眼鏡才怪。

  外貌美醜,是一個極端,而在聯考金榜上,又是一個極端,分佔了同校同系的榜首和榜尾,歐陽雪居榜首,古明慧則佔了榜尾。

  本該是毫無交集的兩人,開始有了交集,兩人不僅同系且還同班,更同是學校內有名的獨行俠。歐陽雪是因為醜得畸形,別人不想同她打交道,而古明慧則是太美,女同學不想和她走在一起,而男同學則不敢冒犯,再加上兩人因不同原因,但產生相同結果的理念:人不理我,我也不理人,因此兩人皆是獨來獨往。

  直到大二,在放學途中,歐陽雪被姊姊和姊姊的同學攔住去路,她們不僅用言語攻擊她,竟還對她拳腳相向,只因為她的畫勝過了同時參賽的姊姊。

  古明慧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三兩下打跑了那眾人,那時她才知道,古明慧的拳腳功夫還真不賴,後來聽古明慧說才知道,古明慧竟是個武術高手,柔道三段、空手道四段。

  然而說起她學武術的原因,竟是父親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了,強迫她去學的。

  從那次事件後,她們竟成了好朋友,兩人同進同出,當時同學們還各給她們取別名,一為西施,一為東施。  

  歐陽雪突然想到昨晚突發神經的舉動,她馬上快步走到畫桌前,正想把那張寫著願望的紙張毀屍滅跡,但是,她愣在當場。

  它……不見了!

  書桌上除了一份報紙外,乾乾淨淨別無他物,但她昨晚明明放在桌上的呀!怎麼會不見了呢?

  她又四處找了找,她可不希望待會兒被古明慧發現,要不然古明慧又要教訓她了,古明慧向來不准她自怨自艾的。

  直到門鈴響起,歐陽雪仍是找不到它,她不得不相信,它不見了,平空消失了,雖然心裡覺得怪異,但是門鈴的催促卻不容她有多餘的時間思考。

  門一打開,古明慧就像一陣風似的捲進來,手上一隻輕便的旅行袋隨地一丟,這又是她另一個特點,出門旅行愈輕便愈好。

  「怎麼這麼慢來開門?」她抱怨著。

  「我上廁所,不行嗎?」歐陽雪沒好氣的應道。

  「行行,當然行,就算你是在生孩子都行。」古明慧戲謔。

  「你啊!一回來就吃我豆腐。」

  「好了,不鬧你了,你不好奇我要說的是什麼事嗎?」古明慧坐到沙發上,手上的牛皮紙袋打開,拿出了一本筆記本,她揚了揚手上的筆記本, 「這裡面可是我花了近兩個月才抄下來的部分祖譜,為的就是要拿給你看。」

  歐陽雪好奇的趨向前,看著古明慧辛苦抄來的古家祖譜。

  上頭記載得很詳細,一代一代的,不僅僅登錄了人名,還有平日發生的一些生活瑣事,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勝枚舉,且記載的筆法生動活潑,讓人彷彿在看一本精彩的生活錄。

  「阿雪,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家的祖譜有一個特點。」

  「什麼?」歐陽雪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女眷啊!你沒發現古家都是一夫一妻的嗎?一點都不像古代人妻妾成群的。」

  沒錯,歐陽雪也發現了, 「真的耶!明慧。」

  「還有,你看,」古明慧指著那些女眷的名字,

  「瞧,古家祖譜裡沒有那些陳氏啦、李氏啦、古氏啦!女人全部有名有姓,可見得咱們古家從以前就很尊重女權。」

  歐陽雪還是只點點頭,她幾乎已經沉迷進那些記事裡了。

  「這本祖譜,是第三代的古雲飛應他夫人柳筠筠的要求寫的,他並且交代子孫,一定要一代一代傳承下來,不可中斷。聽我那大陸的叔公說一個傳說,那柳筠筠是一位先知,能預測未來,起死回生,也不知道傳說是真是假,就這麼一代一代的傳下來。

  「還有,古家有條家規,那就是只能是為相愛而成親,若沒有找到真愛,就寧可獨身。也不知幸運之神是不是特別眷顧,古家沒有因此斷了香煙,每一代每一個人卻能尋得真愛,聽說這也是那柳筠筠訂下的規矩。」古明慧滔滔不絕的說著,見歐陽雪已快要看到關鍵之處時,她興奮的指著它道: 「瞧,這就是我要你看的地方。」

  這一頁是一代代排列下來的人名,歐陽雪順著古明慧的手定睛一看,她呆了。

  在古雲飛旁邊的,理所當然的是他的妻子,上面寫著柳筠筠二個字,但是令她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柳筠筠旁邊一個括弧裡寫的二個字——歐陽雪。

  竟然是她的名字?!不……該說是同名同姓才對。

  歐陽雪拚命的壓抑住那股漸漸揚起的怪異感。方才看到之前那些生活錄,心中就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對於古雲飛這三個字,有那種心痛的感覺,彷彿……彷彿再不看他一眼,她就要枯萎凋零了般,這到底怎麼回事?

  古明慧口中有意思且和她有關的事,應該就是這件事了。

  「你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吧!」她極力甩開心中異樣的感覺,故作輕鬆的問。

  「怎麼?這還不夠巧嗎?我的老祖宗和你同名同姓哪! 」

  「你又確定這柳筠筠就一定是歐陽雪?」

  「她們指的一定是同一個人,要不然為啥別的地方不寫,就寫在柳筠筠旁邊,還用括弧括起來?」古明慧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不以為然的回道: 「難道你不會問你叔公啊!」

  「問啦!他也不知道,將近一千年前的事,誰會瞭解那麼多。」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凡事不要計較得那麼清楚。不過,你如果那麼在意,那我來充當你的老祖宗好了。」歐陽雪戲說道。

  「哇!你竟敢佔我便宜,看我饒不饒你。」古明慧不甘的大叫,隨即伸出魔爪往歐陽雪的腋下攻去。

  「啊!救命啊!」歐陽雪尖叫一聲逃開了。不過有史以來,她總是逃不過古明慧的魔爪,於是她開始求饒, 「哈哈……對……對不起,哈……我下……次……哈……不敢……」

  「哼!看在你求饒的份上,暫時放你一馬。」古明慧收手,裝腔作勢的道。

  「多謝俠女不殺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來生結草啣環,定當報答此人恩。」歐陽雪站了起來,裝模作樣的學著古代人說八股文。

  「神經!不和你鬧了。」古明慧送她一個大白眼,笑罵著,隨後仰躺在床上,一副大刺刺的模樣。

  「明慧,你們有沒有去找尋古家堡的遺跡?」

  「有啊!不過無所獲,大概黃河氾濫被衝垮埋在地底下了吧!」

  「是嗎?」沒有留下一點什麼嗎?歐陽雪不知為何感到心傷。

  「是啊!不過這趟走的還算值得,你瞧,我爸媽到現在還捨不得回來。」

  「那你那麼早回來做什麼?這裡又沒人想你,我還正慶幸耳根子清靜了,結果卻好景不常,唉!」歐陽雪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息。

  「哼!你想清靜,我偏不讓你如願,從現在開始,我就纏著你,吃喝拉睡,寸步不離,纏得你求爺爺告奶奶。」古明慧佯怒。

  「哇!我好怕哦!」歐陽雪假意的拍著胸口,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最後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一定有某個原因造成你獨自返台,不告訴我嗎?」

  「哪有什麼原因,想回來就回來了。」她眼神閃爍,避重就輕的說。

  「明——慧!」歐陽雪拉長音調, 「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我看得到你嘴裡在笑,眼底卻有股落寞, 你難道認為身為好友的我,看不出你是在強顏歡笑嗎?」

  「阿雪,我……」她話未成聲,淚已先流。

  「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歐陽雪輕擁著低泣的古明慧,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我……我愛上了一個人。」古明慧徐徐的開口。

  歐陽雪對她的停頓沒有開口追問,只是靜靜的等她穩定自己的情緒。

  「聽過戴維森國際企業聯盟嗎?」她問。

  歐陽雪點點頭,那麼龐大的跨國企業,全世界都有其分公司,名聲是非常響亮的。

  前一陣子,台灣也成立了分公司,新聞媒體熱烈的報導,三台還連播他們的記者會和開幕典禮。

  「那個人,就是蓋依·戴維森,戴維森企業的第一繼承人。」古明慧低語。

  那個神秘的繼承人?!說歐陽雪不吃驚是騙人的,她本來只是猜想明慧愛上的可能是個「大陸兄」,基於兩岸的政治關係,才無法結合,只是沒想到竟是個企業名大亨,媒體雜誌爭相採訪卻不得其門而入的人。

  「很驚訝嗎?」古明慧自嘲的笑。

  她點點頭。 「他呢?我的意思是他愛你嗎?這段感情是雙向的嗎?」

  「阿雪,一個男人,肯為你放棄幾千億美金的財產繼承權,然後一切從零開始,你認為他愛不愛你?」古明慧美麗的雙眸盛滿哀淒。

  「天啊!既然他愛你,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古明慧只是無聲的啜泣,眼淚似珍珠般滾滾而下。

  歐陽雪心酸的抱著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但是繼而想想,事發到現在,明慧一定都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哭出來也是好的。

  「盡情的哭一回吧!哭過後就會舒服些了。」

  現在,也只能等明慧穩定後,想說再說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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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20:20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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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啜一口歐陽雪泡的玫瑰花茶,在裊裊的熱氣裡,彷彿又看見蓋依那俊帥的臉龐和那深情訴說的眼光。

  「在開封街頭偶遇,我見到幾個大男人圍毆他,雖然看他應付猶游刃有餘,但以我的個性實在看不慣,所以就幫了他,後來才知道那些人竟是他堂弟請來的。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是戴維森企業的繼承人,只以為他是普通的觀光客,我們很快的陷入熱戀,不可自拔。爸爸原先是很反對的,主要原因是捨不得我嫁到國外,但是蓋依說他是真心誠意的以結婚為前提來和我交往,而且結婚後不會回美國,因此爸爸才答應。

  「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何不願回美國,後來……」古明慧哽咽得說不下去,良久,才又緩緩低語訴說: 「有一天,我接到他父親打來的電話,約我單獨見面,終於明白一切,原來,他父親早已替他安排了一位妻子人選,就是那種商業結合、利益婚姻,但是蓋依反對,並藉著到大陸考察逃離美國。因此,我們才會相遇,進而相戀。不管是緣分,抑或是宿命,畢竟,我們都深深的……深深的愛上彼此。  「在他父親找我之前,蓋依對我坦白了他的身世,但那些我並不在乎,蓋依也假裝無意的問我,假如他一文不值我還會不會愛他?願中願意和他共度—生?我告訴他,不管他是王子或是乞丐,只要他是蓋依,我就願意和他共度白首,況且,我對他很有信心。他有才華、有魄力,天生就有一股王者風範,他會開創出自己天地。

  「見到他父親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他就打算放棄繼承權了,他決定不讓我知道,他是太廠解我了,知道我不會答應他為我做那麼大的犧牲,但是他千防萬算,還是讓他父親找上我。

  「阿雪,你知道嗎?見過他父親後,我好為蓋依難過,那嚴肅的外表、冷酷的眼神,那眼神……找不到一絲絲的感情,在他的眼裡,蓋依不是他的兒子,只是個擴大事業名利的工具。為了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名利,他竟可以毫不猶豫的賠上蓋依一生的幸福。

  「他直接開了一張一百萬美金的支票命令我離開蓋依,我二話不說的拒絕了。我的愛情是無價的,他怎能以為每個人都同他一般呢?當然,他也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認為我嫌金額太少,貪圖蓋依日後的財產,但是那些話對我起不了作用,就算全卅界的人卻誤解我,但只要蓋依懂我,那就夠了。

  「他見利誘不成,改威脅。不僅僅威脅我爸爸,要讓我爸爸的工廠倒閉,還威脅要撤消蓋依的繼承權。他要凍結蓋依所有的銀行戶口、資金,以及一切的動產和不動產,他也會動用所有的關係,封鎖蓋依的任何工作機會和創業機會。

  「我相信他辦得到,他會讓蓋依窮困潦倒。雖然蓋依有成功的條件,但是戴維森的權勢觸角範圍太大了,有如此巨大的阻力,蓋依絕對無法和他抗衡的,因為這是一個功利於義的社會。

  「所以我離開了,雖然我知道這舉動只有造成親痛仇快的結果,但是不這麼做又該如何呢?我無法讓蓋依為我做那麼多的犧牲。若是勉強在一起,走到窮途末路時,我好怕……好怕那原本充滿愛的眼神轉為恨。現實是無情的,在他為了五斗米而卑躬曲膝時,他是否還能那麼意氣風發、那麼堅定的說愛我?

  「更何況,這事還牽連了爸爸的電子工廠,若是倒閉了,媽將怎麼辦子那些陪著工廠一路風雨走來的員工怎麼辦?我沒有辦法那麼自私,為了成全自己的愛而犧牲了所有人,我真的沒辦法,我做人判啊…… 」古明慧痛哭失聲。 「離開他,我好痛苦、好痛苦啊!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阿雪,我該怎麼辦,你教教我該怎麼辦……」她狂亂的抓著歐陽雪的手,哀慟的表情讓歐陽雪心酸。

  「好,我告訴你該怎麼辦。」歐陽雪捧住古明慧的臉,不讓讓她再搖晃,堅定的鎖住她的眼光, 「首先,你必須相信蓋依,相信他有這個能力渡過這個難關……」

  「可是……」

  歐陽雪搖頭阻止她的話。 「你認為我歐陽雪是個沒大腦的人嗎?」

  古明慧搖搖頭。

  「那就是認為他沒遠見,目光短淺嘍?」

  古明慧還是搖搖頭。

  「這就對了,你認為以蓋依的才幹,加上生活的環境,他會不瞭解自己的父親嗎?他既然敢下這個決定,就一定有把握解決難題。你認為以他愛你的程度,他會忍心讓你受苦嗎?會讓古爸一無所有嗎?不會,對吧!他一定是很有把握才會這麼做的啊!現在,他需要的,就是你完全的信賴和全心的愛,所以,再來就是要你盡快回到他身邊,全心全意的支持他,讓他無後顧之憂,這樣他才能全力的為你們的將來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古明慧的眼神又亮了起來,最後終於破涕為笑,

  「對,我該相信蓋依,不僅是他的能力,還有他的愛。」

  「喂!這才像我認識的古明慧,不過,話說回來,可能不用你回他身邊,我看啊!他若知道你離開了,一定二話不說馬上跟過來。」

  「不可能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台灣人。」

  「什麼?!他以為你是大陸妹?」歐陽雪驚訝的問。

  「大概吧!因為我從沒告訴他我來自台灣。」

  「那可難說,你沒說,古爸古媽也沒說嗎?」

  「我不知道。」古明慧聳聳肩。

  「我打賭他一定知道。」

  「是嗎?那……他會趕來找我嗎?」

  「怎麼?開始期待了嗎?」歐陽雪戲謔的瞅著古明 慧。

  「討厭,死阿雪,敢糗我!」古明慧把一旁的懶骨頭丟向歐陽雪,歐陽雪笑著躲開,哀傷的氣氛頓時消散無蹤。

  *  *  *

  隨意吃些食物,解決了有點太晚的午餐已經是下午二點多了。

  古明慧突發奇想的拉住歐陽雪忙著收拾餐桌的手,「阿雪,我們開車到南部玩,好不好?」

  「你才剛回來……」

  「沒關係啦!我一點都不累。」古明慧玩興好得很。

  「好吧!」看著古明慧渴望的眼神,讓歐陽雪不忍拒絕。 「我們先去租車,然後再回來整理行李,咱們好好的玩幾天。」

  租車回來已經四點四十五分了,整理好行李,剛要出門,電話響了。

  「奇怪,有誰會打電話給我?」歐陽雪納悶的看古明慧一眼,不解的咕噥,跑進客廳接電話。

  「喂。」  

  「喂?你是阿雪嗎?我是古爸。」

  「古爸?!」歐陽雪驚訝的望向古明慧,示意她進來。

  「阿雪,明慧在不在你那裡,我打回家都沒人接。」古爸焦急的聲音傳來。

  「在在在,古爸你稍等,我叫她。」歐陽雪連忙將話筒交給古明慧。

  「爸,我是明慧……」

  「什麼?!爸,你說清楚!」古明慧臉色慘白的大叫。

  靜靜聽著父親電話裡的聲音,古明慧只覺得她的世界瞬間瓦解了,話筒掉落了也毫無知覺,只能癱坐在地上。

  歐陽雪接過電話,也瞬間白了臉色。天啊!明慧怎麼受得了呢?

  在答應古爸會好好照顧古明慧後,雙方收了線。

  歐陽雪正不知該如何安慰古明慧,古明慧卻像突然發瘋般的跳起來,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好插播新聞快報。

  大陸民航客機下午三點二十分飛往香港的班機,在升空後不久,即發生爆炸墜毀,機上來客和機員全部罹難,是大陸航運史上死亡最為慘重的航空意外。  

  「不!我不相信!蓋依沒有坐上那班飛機,他不知道我是台灣人啊!他怎麼會搭上那班飛機的?爸爸一定搞錯了,他沒有坐上飛機,他沒有要來找我,沒有、沒有、沒有……」古明慧狂亂的喊著,抱著頭縮著腳,痛哭失聲。

  「明慧、明慧……」歐陽雪只能抱著她,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古爸說得很清楚,蓋依確實打算來台灣找明慧,是古爸送他到機場,目送他入關,蓋依確實坐上了那班飛機了。

  「阿雪……是我!是我害死蓋依的,是我害死了他啊!」古明慧淒厲的吶喊著。

  「不,不是你,別這麼說。」

  「是我、是我、是我,我為什麼要懦弱的逃回來,如果我不回來,蓋依就不會來找我,是我害死他,就是我啊!」古明慧陷入深度的自責。

  「明慧……」

  「我……對,我要去找蓋依,馬上到大陸去,他一定沒死,若是他死了,我一定會有感應的。」

  「別這樣,明慧……」歐陽雪心痛的看著古明慧幾近瘋狂的眼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雪,他一定還活著,你送我到機場去,我必須趕去,阿雪,求求你,阿雪……」古明慧仍是抱著一絲其實是不可能的希望。

  歐陽雪只能哀傷的看著她, 「好,我送你去。」

  *  *  *

  高速公路上,桃紅色的嘉年華快速的奔馳著,收音機裡仍不時的插播著飛機失事的最新消息,搜救的行動到目前為止仍無一生還者,而且因為墜落的地點在一處山谷中,搜救行動更是困難。

  五點十五分,方才打電話訂的機票時間是六點整,時間上來得及嗎?

  歐陽雪一邊憂心古明慧的情緒,一邊擔心時間趕不上,不知不覺又加快了油門。

  事情發生總是在瞬間,歐陽雪感覺車子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知道被後面的車子追撞了,車子偏離了車道,無法抓牢方向盤,眼看就要撞上前方卡車的後盤,瞬間,她作了抉擇,反射性的使出全力握緊方向盤,將它打向右邊,尚未來得及感覺痛,黑暗就籠罩住她……

  *  *  *

  「接引快點,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命運婆婆,我……我找不到她,這麼混亂……」

  「在那兒,那個坐在古明慧旁邊的不就是她嗎?」命運婆婆眼尖的找到歐陽雪。

  「真的是她耶!」

  「快一點,錯過時辰就糟了。」命運婆婆著急的催促著。

  「是……」

  歐陽雪看著眼前的連環車禍,唉!真慘啊!看著前方不遠的嘉年華,沒想到司機座位撞成那個模樣了,她還能好好站在這裡,真是奇跡,還好自己反應快,乘客座位那邊並沒什多大的損壞。

  明慧、明慧呢?

  看到古明慧被人救出來時,她才鬆了口氣,還好,似乎只有輕微的擦傷而已。

  「我害死了蓋依,現在又害死了阿雪,天啊!我真該死,死的人為什麼人是我!」

  才剛走到古明慧的身邊,就聽到她喃喃低誤的自責。

  歐陽雪呆愣當場。我……我死了?

  「對,你已經死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她後面傳來,歐陽雪回過身,見到了一老一少的兩個女人。

  「你們是誰?既然我已經死了,你們父怎麼能看見我?」

  「我們是來接你的人,別再多說了,時間不多,我們必須把你送到你歸屬的地方。」

  「什麼歸屬的地方。是天堂?還是地獄。你們到底是誰?」歐陽雪沒有驚慌害怕,她只是習慣性的把事情問清楚罷了。

  「唉!好吧!我是接引,她——是『命運』,至於你歸屬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命運?!操縱人類的人生?」歐陽雪十分吃驚。

  「不,找不操縱人生,雖然命運是注定的,但是仍能從注定中,自己創造未定的命運。時間快到了,跟我來吧!」命運婆婆催促道。

  「可是明慧怎麼辦?她才剛剛……」歐陽雪遲疑著。

  「我知道,我們剛從那場失事現場回來。」

  「真的?!那蓋依他……」

  命運婆婆搖搖頭。 「天機不可洩漏,蓋依·戴維森有他的命運,古明慧也有自己的命運,至於你……跟我來吧!」

  聲音方歇,歐陽雪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旋即失去知覺。

  「唉!」命運婆婆無奈的歎氣。

  「命運婆婆你在歎什麼氣呀?」接引奇怪的問。

  「唉!我歎我活到這把歲數,竟然還要說謊,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尤其是蓋依·戴維森,要不是你這位糊塗接引出差錯,哪會有這些後續的麻煩要收拾?」

  「哎呀!婆婆,人家是當初看他年紀小小不過十歲,就出了那檔子事,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碰巧遇到路過的我,我才一時情急出手救了他呀!」

  「他當時根本不會死,會安全的被救回家,你這一插手可好了,現在才害我費心費力的將他送來送去,也搞得他們三人命運相連。接引啊接引,你何時才不會再給我惹麻煩啊!」

  命運婆婆感歎的搖頭,帶著歐陽雪失去知覺的魂魄,瞬間消失無形。

  「哎呀!等等我呀!命運婆婆!」接引急呼,跟著消失在車禍現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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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22:01
 痛!

  閃入歐陽雪腦海中的第一個知覺就是痛,全身劇烈的痛,最嚴重的就是頭痛。

  這一定是地獄,她一定來到地獄。

  她還記得自己死了,接引和命運婆婆帶走了她,現在她一定是被帶到地獄了,否則不會這麼難受。

  頭部的抽痛更厲害了,讓她不禁呻吟出聲,張開了眼睛。

  一個打扮奇異的小女孩似乎被她的呻吟聲引過來,小女孩走到床邊,看到歐陽雪睜著眼,低呼一聲就往外跑。

  「等等,別走!」歐陽雪費力的喊,但聲音卻幾不可聞。』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女孩跑出去,對著守在附近的傭人們喊, 「少夫人醒了,快去通知少主!」

  意識又逐漸模糊,少夫人?少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帶著一堆疑問,歐陽雪又被黑暗帶走,沉沉的睡去。

  古雲飛隨著下人來到明月樓,看著躺在床上的妻子,猶緊閉著雙眼,疑問的轉向婢女迎春。

  『你不是說少夫人醒了?」他的聲音冷冷的不帶絲毫感情。

  「奴婢的確看到少夫人睜眼了。」

  「請了大夫了嗎?」他又問,眼睛沒有離開床上的人。

  「請了!」

  「等會大夫診完,請他到書房來。」古雲飛吩咐道。

  「是,少主。」

  古雲飛回到書房,狀似疲累的坐在椅上閉緊雙眼, 陷入回憶裡。

  當初為了信守對父親的承諾——與柳家結成兒女親家,他才願意迎娶柳家的女兒。在得知結拜二弟風峻怛調查的結果後,他決定娶柳家二小姐柳翩翩,誰知新婚夜蓋頭一掀,新娘竟是大小姐柳筠筠,那絕俗的容顏,讓古雲飛有輕易的相信她的理由。

  至今,他仍時常的咒篤自己笨,竟然那麼輕易的被她的美色迷惑,沒有發現那張美麗的面具後面,其實是個冷血無情的冷血動物。

  古家堡,皇上賜封「天下第一堡」,這就是她為什麼處心積慮要嫁給他的原因——成為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夫人!

  所有美麗溫柔的偽裝,在她懷孕後全部卸除,只因一切都按照著她的計劃進行。為了孩子,古雲飛處處遷就她,但是,她連對雪兒,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釋放出一絲絲的愛。

  成親五年,雪兒也已經四歲了,本該是快樂無憂的,但是他卻經常發現雪兒的雙眸裡有著早熟的憂鬱。

  現在,他已經看開了,他決定將這個錯誤的婚姻結束,他會給她時間養好傷,然後把她送到杭州別院,反正這些年來她沒有給過雪兒一點點母愛,他又何必在意雪兒失去母親呢?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五大總管之一古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稟少主,大夫到了。」

  「進來吧!」

  大夫推門而人,古雲飛請他人座,等僕人上了茶,他才開口問: 「秦大夫,內人還好嗎?」語氣不冷不熱,平淡得不興波紋,他只是盡責的瞭解柳筠筠的傷勢罷了。

  秦大夫摸著垂至胸前的白鬍子,徐徐的開大道:「尊夫人身上的傷並不礙事,全是些輕微的擦傷,只是難免筋骨會有點酸痛,最主要是頭上的傷痕,不過她已經清醒過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她現在睡著了,睡眠有助於傷口復原,不過腦部受傷的人可能會有些後遺症,現在我們也只能觀察。」

  「秦大夫的意思是她可能變得……不正常?」

  秦大夫歎了口氣, 「很難說,人類的腦部是很奇妙的,我說過,我們只能觀察。」

  送走了秦大夫,古雲飛回到書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意外發生前,他正告訴她要送她到杭州別院去,她非常生氣的咒罵他,甚至和他大打出手,雖然她的功夫不錯,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她怒氣衝天的騎上「追風」,絕塵而去。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送走她幾乎等於休了她一樣,她當然不可能答應。

  沒多久,風雲摟的衛士們回報: 「少夫人墜馬了。」

  墜馬後,她昏迷了三天,今天下午甚至有一度停止了呼吸,他發覺自己竟然希望她一死百了,雖然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但他仍為自己產生了那種念頭而感到汗顏。

  晚膳剛過,卻聽迎春差人來報,她醒了。

  乍聽到這消息,他甚至不知該慶幸她脫離險境,還是失望喪失了一個得到自由的機會。

  不過,這場意外並沒有讓他改變心意,不管柳筠筠會變成什麼樣子,正常也好、不正常也罷,他還是會送走她。

  他必須讓古家堡走出她所造成的陰影,重見青天白日。

  *  *  *

  歐陽雪再次醒來,已是隔天早晨。

  全身的疼痛已經減輕不少,頭上的抽痛雖然還很痛,但已不似昨日那般劇烈。她緩緩的張開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臥房,非常的復古,很像電視劇裡大富人家閨女的臥室,挺古色古香的。

  歐陽雪瞬間睜大眼,這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被那自稱是「命運」和「接引」的人帶走了嗎?怎麼會在這古色古香的臥房裡?回想起上次短暫的清醒,那個小女孩活脫脫是古裝劇丫鬢的打扮。

  難道,難道這裡就是那命運婆婆和接引所指的她歸屬的地方?!一個尚不知年代的歷史中?

  門口的輕響吸引了她的視線,她睜大眼,全身戒備的緊繃著,是誰?

  門慢慢的打開,顯示開門的人極其小心,或許是怕吵醒她吧!

  是昨天那個小女孩。

  迎春捧著梳洗的臉盆,輕手輕腳的進來,她不知道少夫人今早會不會醒來,但總得有備無患啊!

  抬頭望向床鋪,對上歐陽雪那睜得大大的雙眼,她嚇得差點摔掉手裡的臉盆。

  「少、少夫人,您……您醒了……」迎春恐懼的結巴著。

  少夫人?小女孩叫她少夫人?這少夫人是誰?

  「你是誰?」歐陽雪小心翼翼的開口,卻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好個清脆陪耳的嗓音。

  迎春恐懼得瞪大眼, 「少夫人……奴……奴婢是迎……迎春啊!」她臉上著焦慮的表情,兩手交握在腰間,手指頭交搓著,似乎帶著很重的神經質。

  「迎春,你告訴我,我出了什麼事?」歐陽雪問,她必須先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代誰活了下來?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迎春神經質的表情愈發明顯,歐陽雪發誓,這丫頭再不停止搓手指頭,她的手指頭一定會脫掉一層皮的。

  「少夫人,您四天前騎馬,墜馬受了傷,昏迷了三天三夜。」

  「迎春,不瞞你說,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可不以為我介紹一下?」忍著痛,歐陽雪勉強半坐起身子,迎春俐落的上前扶她,並在她背後塞滿軟墊,待一切就緒,又馬上退一大步。

  「介紹?」迎春不知少夫人又在使什麼花招。

  「是啊!我是誰?叫什麼名字……等等的。」

  「嗄?!」  

  歐陽雪為迎春那吃驚的表情莞爾一笑,耐心的等著答案。

  「少夫人,您的閨名叫柳筠筠,是古家堡的少大人。」

  柳筠筠?古家堡?這名字好熟,似乎在哪兒聽過……啊!祖譜!是古家的祖譜,在啊!不是巧合,她歐陽雪變成柳筠筠了。

  沒想到當初一句玩笑話竟然成真,她真的變成了明慧的老祖宗了。突然間,她好想看看現在的長相。

  「迎春,扶我到梳妝台前。」忍著疼痛,歐陽雪掀開棉被,雙腳移向床下。  

  迎春先幫她披上一件外衣,然後扶著她在梳妝台前迎下。

  好美!她驚訝的看著銅鏡裡絕俗的麗容,不太敢相信這是自己。

  鏡中的自己,一頭長髮正隨意的披在肩上,姣好的雙眉下是一對子夜陂黑色的明眸,俏挺的鼻下是一張唇形完美的嘴,濃密的長睫毛眨呀眨的,如嬰兒般潔白細嫩的皮膚,真的好美。

  在迎春服侍她梳洗後,另一個女孩送來早膳,沒有理會她們怪異的眼光,她好胃口的把送來的餐點吃光光。

  迎春說,大夫交代她要臥床休息,她也樂於從命,乖乖的躺回床上。

  等到房裡只留她一人時,歐陽雪才許自己思考。

  回想著古明慧抄回來的那份祖譜,因為有歐陽雪的名字,所以古明慧將有關於她這一代的事,全部抄了回去。

  依祖譜的記載,她的丈夫就是古雲飛,還有一個女兒叫古靖雪,一個小姑叫古雲倩。迎春說她嫁到古家堡已有五年,那她女兒應是四歲了吧!

  想起經歷過的一切,每件事似乎都沒有關聯,但現在看來,卻發覺竟是環環相扣,難道這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數,是她的命運該如此嗎?

  命運——

  是啊!她不就是被那個叫「命運」的婆婆送到這兒來的嗎?這如果不叫命運,又該稱為什麼呢?

  眼皮又慢慢變得沉重了,受傷未癒,似乎特別容易疲累,閉起眼,歐陽雪將頭偏向一邊,又沉沉睡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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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25:34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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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古雲飛不疾不徐的來到明月樓,推開房門,僵直著身子站在門口。

  遣退了迎春,他來到歐陽雪床邊,瞇起了眼,表情是嚴峻犀利的,低頭端詳起沉睡的她。

  迎春早上報告道,少夫人醒來了,忘了過去所有的事,吃光了她們送來的早膳,甚至對她微笑。

  怎麼回事?這一切又是她的另一個計謀嗎?還是真的腦袋撞傷了?床上的人兒動了動,將他的思緒拉回。

  他沒動,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的臉蛋,冷漠的臉上不帶絲毫表情。

  她眨了眨眼,然後張開,呈現出如星夜般黑亮的眼眸。

  歐陽雪迎上他那清冷深邃的雙眸,猛地倒吸一口氣,她整個人彈起來,直著腰坐在床上。

  「你、你是誰?」歐陽雪幾乎是有點害怕的喃喃問著眼前俊挺的男子,他的眼光令她不寒而慄。

  古雲飛挑高了眉,有點意外的看著她顫抖的身子,那形於外的恐懼害怕更讓她的美益形楚楚可憐。

  她在害怕?!這項認知讓他皺起眉,柳筠筠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更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怕他?不可能。

  可那眉宇間明顯的懼意,星眸裡掩不住的慌亂,實在得不容人懷疑啊!

  「你怕我?」他輕聲的問,聲音低沉而冷然。

  歐陽宰駭然的瞪大眼,雖然懾於他冰冷的氣勢,似天生好強不服輸的個性冒出頭來,「我、我才不怕你!」

  那強裝的勇敢不禁讓古雲飛低笑出聲。

  「你是不用怕我,因為我是你的丈夫,古雲飛,古家堡的少堡主。」

  「嗄?!」她早該猜到的,不是嗎?除了丈夫,那個男子會被允許單獨留在少夫人的臥房裡呢?

  古雲飛仔細的注意著她的表情,想找出她假裝失憶的蛛絲馬跡,但沒有,她似乎真的沒見過他似的。

  自從知道柳筠筠的真面目,他已不會為她的美色而迷惑,五年來她要的每個詭計,他都能一眼識破,然而這次,是她的演技進步了,還是真有其事?

  「聽迎春說,你失去記憶了?」他的聲音很輕柔,但是眼神卻是冰冷的。

  歐陽雪看著他的眼神,忍不住瑟縮一下。

  怎麼回事?古家祖譜明明記裁得很清楚,古雲飛和他的妻子柳筠筠是非常恩愛的呀!但是,她為什麼感覺不到他的愛意?

  「是的,我的腦子裡完全沒有這裡一切的記憶。」歐陽雪盡量挑實話講,雖然像是和他玩文字遊戲,但至少說的是實話。

  「那你沒什麼問題想問我嗎?」

  「哦!」她猶豫著,她看過祖譜,知道古家會發生何事,雖然不敢說自己能過目不忘,但是當她認真研讀時,就能百分之百記住讀過的一切,她的記憶力一向讓自己很自豪。

  「日期!今天的日期?」她終於想到一個問題。

  「日期?今天是慶歷二年六日初五。」

  「慶歷三年……」那不就是宋仁宗當政嗎?六月初五……她腦海裡突然出現祖譜上的—段記裁: 「慶歷三年,六月初五,剛過正午,雪兒和僕人的孩子們在白雪樓花園前嬉戲,失足落水……」

  歐陽雪臉色霎時慘白,她焦急的抓住古雲飛, 「現在什麼時候了?」

  古雲飛意外於她突然的轉變,但仍回答她, 「正午剛過一刻。」

  「快!帶我到白雪樓!」歐陽雪飛快的翻身下床,強忍著身體的不適。

  「你到白雪樓做什麼?你不是失去記憶了嗎?」他沒動,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求求你,現在我沒時間解釋,快帶我去,雪兒……雪兒出事了!」她焦急的大喊, 「不管你懷疑什麼以後再說,求求你帶我去白雪樓!」她幾乎啜泣出聲。

  「你……」古雲飛猶豫著,終於, 「走吧!」

  「快!快一點。」她催促著。

  古雲飛二話不說抱起她施展輕功飛躍而行。

  她根本來不及發表任何言語,就到了白雪樓入口的拱門處。她急忙的跑進去,卻和慌張往外跑的僕人撞在一起。

  那名僕人一見到相撞的人竟是少夫人,嚇得跪在地上。

  「少……夫人!」

  古雲飛扶起歐陽雪,對著跪在地上的僕人間: 「你慌慌張張的要去哪?」

  「啊!是小小姐,她……失足落水了……」

  「不!」歐陽雪大喊一聲,推開古雲飛,跑了進去,而古雲飛也隨後趕上,雪兒?雪兒真的出事了?

  池塘邊圍了好多人,大家吆喝著。

  他們排開眾人,剛好看見一名僕人救起雪兒,抱她上岸,古雲飛上前接了過去,惶恐的發覺女兒已沒了呼吸。眾人都低下頭采,古雲飛也流下淚來,他的愛女呵!

  「不,把雪兒給我,把她放下來,快啊!」歐陽雪大叫,她得救雪兒。

  「筠筠,雪兒死了!」古雲飛低喃。

  是的,她現在是柳筠筠!,也就是雪兒的母親。

  她一把將雪兒搶了過來,沒時間浪費口舌解釋,把雪兒放在地上,對雪兒施行口對口人工呼吸,配合心臟按摩。  

  呼吸呀!雪兒,快呼吸呀!她一直重複做著。

  每個人都愕然的看著,少夫人不怕衝著死人的穢氣嗎?

  古雲飛心痛的看不下去,上前要將她扶起。

  「別這樣,雪兒已經死了!」

  「別碰我,別打擾我!」歐陽雪大聲的怒吼。她很生氣,氣這些沒知識的老古板,不幫她就算了,還妨礙她。

  拜託!呼吸,呼吸啊!雪兒。

  「咳咳咳……」終於,雪兒的嘴裡噴出水來,她連忙讓雪兒側躺,將水全吐出來。

  眾人驚呼,歡聲雷動,古雲飛從她手上想要接過雪兒,但她卻緊緊的抱住雪兒。

  「太好了,太好了……」歐陽雪緊摟住雪兒小小的身體,激動的流下淚來。

  古雲飛見狀,分不清內心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彷彿那道冰冷的牆逐漸的坍塌。他一舉抱起她們母女兩人,然後吩咐下人請大夫並將她們一起安置在雪兒的床上。

  未久,雪兒慢慢的醒來,一睜眼就看見爹娘在旁,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投入爹爹的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雪兒別怕!」古雲飛柔聲的安慰著。

  歐陽雪看著這對父女,感動得淚流滿面,他們是她的丈人和女兒呵!這一瞬間,歐陽雪知道,她愛上了古雲飛了。

  *  *  *

  落水事件後,古家堡內眾人皆口耳相傳,少夫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但這兩天以來,歐陽雪卻被禁止在白雪樓外,不讓她見到雪兒。除此之外,她也發覺了眾人對她奇怪的態度,那種表現,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恐懼來得恰當,每個僕人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為什麼?

  心中隱約感覺不對勁,卻無人可解,古雲飛這兩天又不見人影,她該找誰問呢?

  「迎春!迎春!」  

  迎春聞聲立刻走進來。 「少夫人有何吩咐?」

  「迎春,少主呢?」

  「少主在練功房。」侷促不安的神情又出現在迎春的臉上。

  「好,你幫我整理一下儀容好嗎?」到這裡幾天了,歐陽雪對那頭長髮顯然沒轍,衣服也得丫頭們教才會穿。誰教二十世紀的她留的是短髮,穿的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

  坐定在銅鏡前,從鏡子裡看了看那繼續搓著手的迎春,像是異常的恐懼。

  「迎春,快幫我梳頭啊!」歐陽雪忍不住催促著。

  「啊!是!」

  沒多久,迎春就將頭髮梳好了,簡單的樣式,髮梢插上一支鳳形金釵;一條珍珠環在額前,歐陽雪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輕歎,真是……美得令人目眩。

  「迎春,你真行,謝謝你了!」

  見迎春久久沒有動靜,歐陽雪疑惑的回頭看她,只見這小丫頭嘴巴張成O字形,傻愣愣的呆站在那裡。

  「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她抬手碰了碰小丫頭的臉頰,關心的問。

  「啊!」迎春回過神來,尖叫一聲,咚地一聲跪了下來,驚慌失色的拚命磕頭。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該發呆,奴婢下次不敢了,請少夫人恕罪!」

  「別這樣啊!到底怎麼了?」歐陽雪也焦急的蹲下來,拉起跪在地上的迎春。 「好端端的說跪就跪,我只是問你發什麼呆罷了,為什麼突然跪下磕頭?」

  「因為少夫人以前說過,不盡心工作的人,都要受鞭打,好好的教訓一下。」迎春顫抖的答。

  「什……什麼,」柳筠筠竟然…… 「你以前有沒有被鞭打過?」

  「幾乎所有的下人都有過。」

  「你……可不可以說一下我為什麼會打他們?舉個例子好嗎?」歐陽雪急欲瞭解一下。

  「嘎?!是!以前夏荷幫少夫人梳頭時,不小心掉了梳子,您生氣的鞭打了她五下。奴婢以前端洗臉水給少大人時,灑了些許的水在地上,您不僅打了我五下,還要我用嘴把水吸淨。上個月,整理明月樓的園丁不小心剪了一枝您最愛的花,您鞭打了他十下,又……又砍斷他一隻小指……」  

  「好了,別說了。」歐陽雪差點吐出來。

  「是!」迎春連忙噤口。

  太可怕了,這柳筠筠根本是個魔鬼,難怪,難怪所有的人見到她就像見到鬼一樣;難怪,難怪她感覺不到古雲飛的愛意;難怪,難怪那天雪兒一醒來.捨她而就古雲飛。

  祖譜上寫的不正確,古雲飛根本不愛柳筠筠。

  等等。

  她記得明慧抄回來的祖譜,前面有記載,祖譜是慶歷三年九十三開始寫的,之前從古家第一代到第二代古雲飛這一代的事跡,都是補述的,那麼說,是她要求寫祖譜的嘍!

  瞬間,歐陽雪信心大增,雲飛一定會愛上她的,她一定要改變大家對她的態度,而首先呢!就是做她自己。

  「迎春,帶我到練功房去。」

  「少夫人!少主正在練功,交代不可以去打擾:的。」迎春似乎被嚇的不輕。 

  「好吧!你不敢帶我去,那我自己去,你只要告訴我練功房在哪裡,怎麼走就好了。」  

  歐陽雪似乎聽到下巴掉下來的聲音,瞧,這丫頭的嘴巴幾乎可以塞進一個棒球了。  

  「少夫人,您連練功房在哪裡都忘了?」

  「我不該忘嗎?」歐陽雪直覺的脫口而出。

  「奴婢是以為,少夫人受傷前,也常在練功房練功,所以以為您多少會記得。」

  「我?我會功夫?!」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個柳筠筠竟然會武功耶!

  「是啊!夫人的武功雖不及少主,但仍是很好。」迎春忐忑的回答著。

  「真的?快,快帶我到練功房去,別怕,有事我負責。」

  「是,少夫人。」迎春最後還是聽命行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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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26:04
歐陽雪站在練功房外,突然有些卻步了,方才因得知自己會功夫所產生的喜悅,及延伸而出的勇氣,竟只夠她走到門外。

  裡頭傳來刀劍對峙的聲音,那種氣勢磅礡的聲音,震撼著她的心靈。

  有人和古雲飛對打,是誰?

  「少夫人……」迎春壓低聲音,輕聲的叫。

  「迎春,你先退下,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遣退了迎春,歐陽雪仍舊猶豫的站在門外,提不起勇氣進去。奇怪,明明下定決心要讓他愛上自己的,為何連見他的勇氣郡沒有?

  因為你害怕看見他用冰冷無情的眼神望著你。

  不!他看的是以前的柳筠筠,只要讓他瞭解我,他就不會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

  是嗎?那你為何杵在這裡不敢進去?

  我……

  所以我就說你害怕嘛!

  歐陽雪內心交戰著去?不去?卻沒有注意到裡面已經靜了下來。

  古雲飛停止了和結拜三弟趙子揚的武藝切磋,納悶的看著房門,心裡奇怪著那女人到底要不要進來?

  方纔她剛到時他們就知道了,兩人都沒有表示什麼,因為趙子揚對柳筠筠同樣是厭惡的,他以往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趙子揚看了眼心神不寧的大哥,心底有些瞭然。堡裡所發生的事他當然一清二楚,尤其是兩天前發生的事,在堡內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他也看出來大哥因此事內心些微的軟化了,他實在很擔心這一切只是個假象,害怕到最後證明這又是柳筠筠的另一個陰謀。

  但是這兩天來,他在堡內所聽到的一切,卻讓他有種錯覺,下人們口耳相傳的人是柳筠筠嗎?那個自私、跋扈、陰狠、惡毒的蛇蠍美人?

  「大哥……」

  「什麼都別說。」古雲飛打斷他。

  「好,不說,不過我倒想玩個小遊戲。」趙子揚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

  「別亂來。」古雲飛沉聲警告,他太瞭解這個三弟了,鬼點子一堆,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常常讓人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省得麻煩。

  「不亂來,不亂來,我可是非常認真的,其實啊,我只是做個小試驗罷了。」趙子揚露齒一笑,充滿算計的味道。

  古雲飛機警的瞇起眼,對趙子揚露出那種笑容升起三分戒心, 「你想做什麼試驗?」

  趙於揚仍是笑著,但此時又多了股懶洋洋的味道。古雲飛心底有點洩氣的知道,他不會說明清楚。

  果然——

  「待會你就知道了。」

  門外有些動靜,似乎是門外之人終於決定要進來了,兩人都專注的盯著那扇門,等著。

  歐陽雪不知道做了幾個深呼吸,凝聚了些許的勇氣,毅然決然的推門而入。

  一柄飛刀赫然對著她迎面而來,歐陽雪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摀住臉,尖聲大叫。

  她等著一命歸陰的疼痛,但卻久久未至。

  「哈哈哈……哈哈……」狂笑聲從頭頂傳來,歐陽雪立刻放下雙手,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

  高大、俊俏、挺拔,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不過現下的哈哈人笑,卻增添了他一股狂妄的氣質。

  看著他手裡還有兩把飛刀,與方才從她耳鬢飛掠而過,釘在門板上的飛刀樣式一樣,想必他就是射刀之人了。

  「開這種玩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她生氣的嚷嚷。 「難道你媽媽沒告誡你不可以玩危險的物品和遊戲嗎?」

  「嘖嘖嘖,真是稀奇啊!什麼時候,堂堂的古少夫人竟躲不過一柄小小的飛刀,甚至還捂著臉尖聲大叫,真是丟盡柳家武學的臉哦!」趙子揚猛在一旁搖頭歎息,一副替柳氏宗族惋惜的模樣。不過心底卻有個疑問,媽媽?1她指的是某個人嗎?他沒有媽媽呀!

  「你……」見他那副模樣,氣得說不出話來。

  「夠了!」低沉冷然的聲音由另一個角落傳來,有效的止住了那嘲弄的大笑。

  歐陽雪循聲望去,只見古雲飛狀似散漫的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劍,低頭輕輕擦拭著,沒看她一眼。

  終於他抬起頭來,手裡的劍揮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瀟灑俐落的收劍入鞘。他那銳利的眼神終於對上歐陽雪。

  歐陽雪一接觸到他那冷電般的眼神,心沒來由得猛跳,他的眼神好冷酷,她能讓他愛上她嗎?她實在沒把握呵。

  「你到這裡做什麼?」古雲飛冷冷的聲調不帶一絲情感。

  「我有事想和你談談。」她看了眼一旁的趙子揚,「單獨的。」

  兩個男人交換個眼神,趙子揚輕扯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古雲飛則仍是一臉漠然,面無表情。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你沒有,我有。」她堅持著。

  「好,說吧!」

  「我想單獨和你談。」開玩笑,她又不知道那人是誰,更何況她要說的話,可不適合第三者在場。

  「你我之間的事,沒有什麼是子揚不能聽的。」

  歐陽雪覺得有一把火在她心裡慢慢的燃起,她知道他有很充分的理由敵視她、憎惡她,但是他的態度愈來愈令自己無法消受,看來,她不該用這種尋常的方法與他談判。

  「怎麼?你怕和我單獨相處嗎?如果是的話,我不介意等你克服恐懼時再好好的談一談,畢竟,夫妻間的事,不太適合在外人面前談。我先離開好了,抱歉,打擾你們了。」瀟灑的揮揮衣袖,她漂亮的退場。

  兩個男人看著已經關上的門,久久不發一語,趙子揚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的表現出難以置信,而古雲飛淡漠的俊臉閃過一絲訝然。

  「大哥!你確定她是柳筠筠嗎?」趙子揚搖著頭嘖嘖出聲,開玩笑的道。

  「很不幸的,她的確是。」古雲飛點點頭。

  「她真的失去記憶了嗎?」趙子揚有點懷疑。

  「你不是試過了,該我問你才是。」

  「喲!大哥真是聰明,沒錯,方纔我是想試她一試,對一個練武之人,突然受到攻擊,都會反射性的出手防禦,尤其是像柳筠筠這種不高不低的身手,她的武功不會差到不知防禦,也不會高到假裝不知防禦,就算是失去記憶,應該也會有些潛意識的舉動才對,可是,方纔她的模樣……」趙子揚用拇指與食指搓著下巴,沉吟著。

  「完全不像稍有底子的人。」古雲飛低語。

  「沒錯!很奇怪吧!」

  「這又能證明什麼?」古雲飛詢問著。

  「是不能證明什麼。啊!對了,大哥不覺得她說話的口音變了嗎?」

  他當然察覺到了,深沉的看了趙子揚一眼。

  一個發生意外昏迷時一度斷氣的妻子,醒來後所有的個性、待人處事、口音、眼神、態度全部變得如此陌生,他這個最近身的人怎會沒發現呢?只是他又能如何?早已下定決心送走她了,而且難保她這些改變不是另一個陰謀。

  「大哥,你記不記得兩年前,我們為了尋找二哥,途經那座『無名山』,遇見了一個奇怪的老太婆,她替我們三兄弟卜了一卦的事?」趙子揚突然問。

  「記得。」他點點頭,就是因為聽附近村民談起那「怪婆」卜卦算命奇準無比、鐵口直斷,他們路過時才順道拜訪她,主要也是為了尋找排行老二的結拜兄弟風峻桓。

  也是因為那怪婆說二弟返家的時機未到,等機緣成m熟時,自會回來,因此他這兩年來才未再親自出門尋找,卻只是派人四處探訪。 

  子揚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那你還記得她為你卜了一卦,記了什麼?」

  「她說,我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恩愛的妻子,哈……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古家祖訓就是不准休妻、不准納妾,我怎會有個恩愛的妻子?」古雲飛嘲諷的笑著。

  「我記得當初你也是這麼回答她,可那怪婆也哈哈大笑,她回了一句話,我至今仍是想不通,她說:『是花非花,是霧非霧,霧裡觀花。是汝之妻非妻也,非汝之妻是妻也。命也,運也,非汝之所能也。』這句話你想過了嗎?」

  「沒想過。」他淡道。他是真的沒想過,也不認為有此必要,他今生已不抱任何能得到愛情的希望,他只想守著這個家,扶養雪兒長大、供養父母安養晚年,好好經營古家堡的產業,至於其他……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現在你得好好想想,若我猜的沒錯,怪婆所說的時機應該是快到了。」趙於揚猜測著。

  「怎麼說?」古雲飛問著。

  「她最後說過一句話:『非汝妻之妻,應命運所求而回時,脫軌的命運將導正,幸福之花將開。』她也說過到這時候,那有一番奇異經歷的二哥也將回來。你忘了嗎?」

  古雲飛沒忘,但他只是去記得與自己無關的部分罷了,他懂子揚的話意,但……可能嗎?

  「你是要告訴我,失憶後的柳筠筠,即是那怪婆所謂的『非汝妻之妻』嗎?」

  「很有可能。」趙子揚道。  

  古雲飛陷入沉思,若果真如此,那他該如何?

  接受她,那他是不是得長期生活在失去她的陰影裡,畢竟她隨時有可能恢復記憶。

  不接受她,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沒法否認自己的心已經慢慢被她吸引,那蟄伏了近五年的感情,正一點一滴的甦醒,他沒把握自己能否拒絕得了這個全新的柳筠筠。

  他該如何?

  「子揚,你有何看法?」

  「我?!」趙子揚訝異的睜大眼。果斷的大哥何時會為了家務事來問他的意見。 「你是真的被擾亂了,是不?你並非如你所表現的那般無動於衷,是不?柳筠筠終究還是攪亂了一池春水,是不?」  

  心底有些狼狽,但古雲飛仍舊保持面無表情,淡然的看趙子揚一眼。 「你該回去了。」

  趙子揚瞭然的一笑,破天荒第一遭沒有二話的順從。

  「是啊!是該走了。」告別了古雲飛,他瀟灑的走出門去。 

  目送趙子揚離去,他當然看到了趙子揚那抹惱人且別具深意的笑容,卻無力反駁。

  他是被擾亂了,他也並非無動於衷,但是,他有那勇氣接受這種隨時會有變數的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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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31:16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8-14 23:31 編輯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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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的雨,一開始是很溫柔的,雨點打在屋頂上,不只不吵,反而帶點詩情。

  從小,歐陽雪就特別喜愛聽雨,隨著那忽緩忽急的節奏,彷彿所有的委屈與難堪都被沖淨,只留下清明。

  夜已深了,但是她卻依然了無睡意,等了整個下午和晚上,古雲飛終究沒有出現,他是下定了決心對她不理不睬了吧!

  她半臥在窗邊的錦織躺椅上,披散著一頭長髮,著單衣,將頭輕靠在窗台上,凝注著外頭闃黑的夜色,探手在窗簷上頭接了些順沿而下的雨滴,雨水順著手臂流下,沾濕了衣袖,帶來了些許寒意。

  開封的初秋,已略帶些寒,尤其是對她這種生在台灣的人,但此刻她毫不在意,寒冷有助於她冷靜亂烘烘的腦袋。

  花園的亭子裡,古雲飛一身黑衣的融在夜色中,銳利的眼神盯著那半臥在窗簷的人兒。

  她到底以為她在做啥?三更半夜不睡覺,甚至還在玩水,也不知道加件衣服,難道不怕尚虛的身子又受寒嗎?心底的那份關切,連自己也沒察覺。

  終於雨歇了,人似乎也累了,只見她仰天歎了口長氣,走進內室,燈,熄了。

  良久,古雲飛終於轉身離去,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  *  *

  一大早,透著清晨的陽光,花園裡經過一夜雨水的洗滌,滿園百花沾露,映出滿庭滿院的絢麗。

  昨夜雖晚寢,但是歐陽雪仍起了個早,在迎春和夏荷的幫忙下,梳洗著妝後,漫步在這絢麗的庭院裡。

  阻止迎春端早餐到明月樓來,她決定到飯廳去和大家一起用餐。

  這個決定顯然又嚇別了迎春和復荷這兩個小女孩,瞧她們一臉呆愣的表情,讓歐陽雪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一踏進飯廳,歐陽雪再次在心底長歎了口氣,飯廳裡共有八個人,顯而易見的,那居首位的就是她的公公和婆婆了,再來是古雲飛,他身旁坐著古靖雪,接下來是古雲倩。一旁立著三位婢女,侍奉著主人用膳。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別緻」,驚訝、厭惡、懼怕,尤其是小雪兒,甚至縮進去雲飛懷裡。

  老堡主古徹只是皺著眉看她一眼,他心底是非常後悔的,後悔當初和柳家莊主訂下這門親事,搞得古家堡烏煙瘴氣,兒子一生毀在他手裡,孫女得不到母愛。

  老堡主夫人古楊蘭,眼光不屑的瞧她一眼,又自顧目的用餐。

  古雲倩,她的小姑,厭惡的瞪她一眼,轉身安撫雪兒,不再理她。

  三個婢女則戒慎恐懼的僵立一旁,其中一個連忙上前添了副碗筷,迎春接手,伺候她用餐。

  古雲飛輕柔的安慰著雪兒,待雪兒稍鎮靜後,才冷冷的瞧她一眼,然臉上驚訝的表情是隱藏不了的,畢竟,這幾年來,她從不和大家一塊用膳,如今突然出現,誰不意外?

  歐陽雪不理會眾人明顯的敵意,她綻開笑容,優雅的走向餐桌, 「大家早啊!」  

  眾人依舊毫無反應,她聳聳肩,不在意的坐了下來,正準備好好的利用這難得的聚會和家人做一番接觸,沒想到每個人都藉口吃飽了而離席,古雲飛甚至將雪兒交給古雲倩帶走,不到一分鐘,整個飯廳只剩下她和古雲飛兩人。

  有點洩氣的目送眾人離去,最後,歐陽雪的視線溜回古雲飛身上,發現他正自顧目的大快朵頤,對她視若無睹,心裡實在很不是滋味,她不能讓這種情形重演,她歷經生死,才來到這個地方重新開始,她不會輕易被打敗的。  

  「我們能不能談一談,雲飛?」雖是問句,但她卻很堅持。  

  古雲飛眼底光芒一閃,雲飛?她竟然直呼他的名字,並非他大男人不准妻子這種叫法,他甚至認為直呼名諱比較像一家人,但她從未叫過,她對他的稱呼總是如外界的陌生人一般古少主、古少主的叫。

  「為什麼?」他甩開思緒,回問她。

  「因為我想瞭解這個家。」

  「是嗎?」他靠向椅背,懶懶的說。

  「是的、是的。」歐陽雪對他那種愛理不理的態度感覺根火大, 「請你別再用問題回答我了,好嗎?我討厭這樣。」

  「是嗎?」古雲飛又道。

  歐陽雪的牙齒幾乎磨穿。 「你……你真是個冥頑不靈,大地不容的千年老頑固!」

  「是嗎?」

  要不是對他尚有些瞭解,她一定會把他臉上一閃而逝的神情誤以為是笑容。他這個人根本是個冷凍庫,毫無幽默感可言。  

  「你有語言障礙,說不出長一點的句子了嗎?天啊!一想到要和一個沉默寡言的冷凍庫生活在一起,我實在快樂不起來。」  

  「很好,既然大家都不快樂,等你一養好傷,馬上起移到杭州別院。」他冷冷的道。  

  「哈!我就不信沒法子讓你多說些話。咦?等等,你說誰要到杭州?你嗎?是不是因為我受了傷,耽誤了你的行程?」

  古雲飛瞪著她,她真的不記得了嗎?

  「不是我,是你,意外發生前我告訴過你了,古家堡已容不下你,礙於祖訓,我無法休了你,只好把你送走,眼不見為淨。」

  「什麼?!」那就是分居了!那怎麼可以?「你的建議我心領了。」

  「那不是建議,是命令。」他沉聲道, 「過幾天你就走。」

  「我不會離開的。」歐陽雪堅持著。

  「你認為那由得了你嗎?」古雲飛沉聲警告著。

  「我絕不走,雲飛,我歷經死亡才來到宋朝,不是來讓你把我送走的。」

  「請解釋清楚你的話意,何謂歷經了死亡才來到宋朝?」古雲飛冷颼颼的眼神帶著憤怒,斷定她的瘋言瘋語又是另一個把戲。

  經他如此一問,歐陽雪才警覺自己失言,久久無法啟口,不知該如何解釋。

  見她久久不語,古雲飛低聲警告, 「不管你在耍什麼把戲,我警告你,你不會得逞的。雖然你救過雪兒,但是在我還沒查清楚那是不是你的陰謀前,我不准你再去招惹雪兒,還有,你也不必費心去瞭解這個家,畢竟之前你已經浪費了五年的時間,而且在不久之後就要離開,實在沒那個必要了。」他丟下話,隨即起身掉頭離去。

  「我不會走的,古雲飛。」她對著空蕩蕩的門廊說,像是宣誓一樣。

  「少夫人,可以收拾了嗎?」

  歐陽雪回過頭,看見一個胖嘟嘟的婦女站在餐桌旁,雙臂垂在圓鼓鼓的肚子上,一對細長的眼睛深深的嵌在胖嘟嘟的面頰上,瞪著歐陽雪,一副很不客氣的等著她要的答案。她是陳嫂,陳總管的太太,負責主人們的膳食。

  收拾?陳嫂要她即刻打包離開古家堡嗎?然後她把視線移向餐桌,明白陳嫂指的是用餐,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陳嫂是古家堡的元老忠僕,她是僕人中少數的其中一個敢擺臉色給柳筠筠看的僕人之一,另一個就是她的丈夫陳總管。

  「陳嫂,你可以收拾了,謝謝你。」  .

  陳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隨即收斂起來,嘴裡嘟喃著, 「謝謝你?哼,這倒是新鮮,沒想到她還知道這世上還有這客套話。」她收拾著餐盤,看到歐陽雪還坐著沒有離開,於是停下手邊的工作說: 「少夫人,你這樣對待少主實在說不過去,或許你認為我沒資格說話,但是我想說就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對少主不好,對雪兒小姐不好,更別提老爺、夫人,還要雲倩小姐了,你侍在這裡對每個人都沒好處,還不如趁早收拾收拾,到杭州別院過你自己的生活。」

  歐陽雪震驚的看著陳嫂,在她眼裡看到誓死的忠心,在瞭解了過去柳筠筠的為人後,歐陽雪疑問著難道陳嫂不怕柳筠筠對她不利嗎?

  「陳嫂,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我不會離開的。」歐陽雪堅定的說著。

  「哼!咱們走著瞧!」她啐了一口,繼續收拾桌面,不再理歐陽雪。

  歐陽雪起身離開飯廳,她必須好好想想面對未來的對策,這些排斥、厭惡,在將來往後的日子裡一定仍會不斷的上演,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  *  *

  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歐陽雪靠在院子的假山前,仰望著天空,滿天星光,在這沒什光害的歷史洪流中,顯得異常燦爛,彷彿伸手就能摘下。

  她,又孤獨的過了一天,午膳和晚膳,重複了早餐的劇情,在這黑壓壓的園子裡,她突然覺得好孤單、好心酸,突然間,她好想念古明慧。

  淚水終於流了下來,忍了一天的委屈,此刻終於爆發了,歐陽雪不可遏止的啜泣著,痛哭失聲,反正沒有人理她,在這麼大的院落裡,只有她孤單一人,可憐兮兮的蹲下身子,她雙手抱膝,頭埋進膝裡,嗚嗚的哭泣著。

  古雲飛仍像昨晚一樣,隱在黑暗的角落觀看著,眼底流露出濃濃的不捨,心疼與憐惜。

  她哭了!

  成親五年來,她用盡各種手段,耍過千百種陰謀,卻絕對沒有委曲求全、哭泣這兩種,她,真是變了!

  不由自主地,他走上前去,將外衣脫下,披在她單薄的身上。

  歐陽雪受驚的一躍而起,嬌艷的淚顏在看見來人時驚愕的瞪大佈滿淚水的雙眼。

  「你……」不知該說什麼,看著披在肩上的衣服,她下意識的欲將它拿下還給他。

  「披著,夜裡天涼了,你如果再受風寒,只會帶給我麻煩。」古雲飛冷淡的說。

  歐陽雪再度感到心酸。他的話裡,可有一絲絲的關心?一點點的憐惜?該是有吧!  

  抓緊衣襟,衣服還留著他的體溫與味道。

  「你為什麼來?」她幽幽的問。

  「你不是想談一談嗎?」傲然的斜睨她一眼,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不放心她,以至於每晚都待在暗處看著她直到燈熄。

  「現在?半夜三更?」

  「不行嗎?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無意義的事上。」

  歐陽雪的心又是一痛,他非得這麼刻溥的對待她嗎?

  轉身離開他,無奈的輕聲道: 「到亭子裡坐吧!」

  他毫無動靜,她停住腳步,微偏著頭, 「或者你想進屋裡談?」

  「不,亭子裡就好。」他率先往亭子走去,沒再看她一眼。

  歐陽雪又是無奈的苦笑一下,跟在他身後。在石椅上坐定後,兩人卻久久都沒有開口,終於,她輕歎口氣,緩緩的道: 「雲飛,我即將要告訴你的事,是很難令人相信的,但是它雖然令人匪夷所思,卻絕對是事實,並非妖言惑眾,我只希望不管你相不相信,請耐心的、靜靜的聽我說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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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32:01
  古雲飛銳利的跟神盯著她,沒有回應她的問話,那眼神彷彿告訴她:別耍陰謀,我想聽就聽,不想聽就走。

  知道不會得到他的回應,歐陽雪只好幽幽的開口,

  「其實我並非你的妻子柳筠筠,我叫作歐陽雪,來自於千年後的未來……」

  「夠了,柳筠筠,你很會耍花招,但這……」古雲飛打斷她,語氣中滿含憤怒,他原以為她是真心改過。

  「雲飛,這不是什麼陰謀詭計,也並非什麼花招手段。」她平靜的打斷他, 「我說過這很難令人相信,若非親身經歷,我也不會相信。」

  古雲飛審視著她, 「好吧!那你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我能假設……你長得和柳筠筠真該死的一模一樣?」他沒好氣的說。

  「不,我和她的長相有如雲泥之別,這個軀體,的確是柳筠筠的沒錯,我……是借屍還魂罷了。」

  「借屍還魂?!」

  「是的,其實為何我要來到這裡我也不太清楚。」她聳聳肩,將當時的情況一一道來,從古家回大陸尋根、古明慧帶回手抄族譜,至她們租車到機場發生車禍。最後她喪命被命運婆婆及接引帶來此處。

  這比她想像中的難,敘述過程,她當被他打斷,如果她再不小心用字的話,恐怕進出的每個字眼都得做名詞解釋。

  「你是說你被兩個人帶來的?」古雲飛驀然想到兩年前那名怪婆所說的話, 「非汝妻之妻,應命運所求而回時,脫軌的命運將導正,幸福之花將開。」難道……她即是非汝妻之妻,沒錯,她是柳筠筠,卻又不是柳筠筠,她是被一位名喚命運的婆婆帶來的,一切都符合當初怪婆所說的。  

  「是啊!她們說要把我送到我歸屬的地方,結果我一醒來,就在這兒了。」

  是了,這可以解釋很多奇怪的現象,她的性情變了、口音變了、口味變了、服飾品味變了,也不再濃妝艷抹了,甚至她一向引以為傲的武功——迷蹤步沒了,她似乎也完全當作沒那回事似的,而最大的改變,卻發生在他身上。

  自從意外她醒來後,他又變得會不由自主地關心她、憐惜她,見她流淚會心疼,時時渴望能抱緊她,甚至,想要她,這是五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啊!

  在這五年地獄般的婚姻裡,不管她使了多少手段,他總是不為所動,然而卻在她醒後,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在一次次的接觸後,慢慢的浮現了。

  他該相信她的,現在的她就像個透明人般,所有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騙不了人的。

  「你信我嗎?我知道我無法提出任何證明來確認我的身份,但我發誓,方纔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見他久久不語,歐陽雪焦急道,似乎為了強調她的認真,她上前伸過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古雲飛看著搭在他手臂上的柔夷,那柔嫩的觸感議他渾身一震。

  不!別相信她!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但誰能保證這些改變能持續到永遠?他想要的,不是短暫的幾個月或三五年,而是一輩子,她能保證嗎?

  見她充滿乞求的眼神,他無法狠心的甩開她的手,只能放柔音高, 「讓我想想,我……」不忍見她聞言後受傷的表情,他拉開她的手,走出了梅院。

  歐陽雪只能目送著他那孤傲的背影,唉!今夜,又將是個不眠之夜。

  *  *  *

  才從白雪樓探完雪兒回來,歐陽雪望著四周,不見任何僕人,奇怪,才近巳時而已,為何不見人影?

  「迎春,今天怎麼那麼安靜?人都到哪兒去了?」她疑惑的轉頭問身後的迎春。

  「回少夫人,是少主將所有的下人集合在義雲樓,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似的。」

  出事了?今天是幾月幾號?初十或十一?怪了,祖譜裡沒有記裁任何要事發生呀!

  「走,咱們上義雲樓去。」

  「不行啊!少夫人……啊——」迎春慌忙阻止,卻又戒悼恐懼的連忙打住,深怕遭到少夫人殘虐的懲罰似的。

  「為何不行?」歐陽雪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因為少主吩咐……」

  「少主囑咐不准我去,對不對?」看迎春不敢言明,她好心的替迎春說。

  「是……」迎春吶吶的應道。

  其實今兒個義雲樓是在審問一件竊盜案,鑒於過去少夫人的殘暴,這幾年來,少主問案全不讓少夫人插手,一來是堡裡主事者還輪不到她,二來是她殘虐無道的手段太令人心寒了。

  一定是怕我去攪局,歐陽雪心裡想著,不過……管他的。

  「走,」她見迎春一副為難的模樣, 「好迎春,你不好奇嗎?不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迎春皺著眉,她當然好奇呀!雖然她知道發生何事,但她也想看看事情到底怎麼解決的,可是……

  「好啦!咱們上義雲樓去吧!有事我負責總行了吧! 」

  迎春無奈,只得遵從,誰教她只是個奴才呢?

  走過重重院落,經過無數迴廊,歐陽雪在心底抱怨著,這麼大一座迷宮,要不是有迎春領路,她早就迷路了。

  改天得畫張地圖,最好是請人做輛腳踏車代步,免得走得腳酸。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屋子夠住就好了,為啥要蓋這麼大,六個主人,就有上百個奴僕,既浪費金錢又浪費人力。

  終於,景色一變,不再是花園假山、小橋流水。眼前一大片寬廣的草原,歐陽雪覺得有些像是學校的操場。盡頭處一棟大房子,想必就是義雲樓了。

  不想再走那些彎彎曲曲的長廊,她只手撐起躍過半人高的欄杆。

  「少夫人!」迎春驚呼。

  沒有理會迎春的大驚小怪,她直接走過草地,來到義雲樓大門外。

  幾乎所有的僕人都聚集在這兒,偌大的正廳站著百來位的僕人,顯然還有餘。她好奇的探望著,只見僕人們男女分站兩邊,中間空下約兩公尺寬的走道。

  那空下來的地方,正跪著三個人,陳總管站在三人面前,對著坐在上位的古雲飛說著話。

  到底發生什麼事?這義雲樓不是專供獎懲、仲裁、處分等的人事問題嗎?莫非……是這二人犯了什麼錯嗎?

  咦?那不是夏荷嗎?她正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正好,她可以問夏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夏荷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事情的演變,她替那二個人擔心,她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那種事情,忽然覺得後頭有人輕扯著她的衣服,回過頭一瞧,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少……少夫人!」不算小的驚呼,吸引了正廳裡所有人的眼光,當然,其中包括了一雙冷電般的眼睛。

  歐陽雪認命的仰天長歎,本想悄悄的來再悄悄的走,但……唉!她怎會忘了每個下人看到她都會驚恐萬分,更何況是突然出現在背後呢?沒有尖聲大叫已屬膽大了。

  「你到這兒做什麼?」古雲飛冷然的聲音隱含著一股怒氣像把利箭直射過來。

  她拉住氣喘吁吁才剛到達的迎春要跪下請罪的身子,要迎春待在夏荷身邊,然後直接走進去。

  「我只是四處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看到屋子裡那麼多人,才進來看發生了啥事。」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好奇,專程趕來義雲樓看熱鬧的。

  她很自然的走利古雲飛旁邊,見那長長的大「龍椅」上有空位,直接就坐到他身旁,沒發現古雲飛難看至極的臉色,倒是發覺原本跪在下頭臉色蒼白的三人,見到她之後更形慘白驚慌。其他人也竊竊私語,一副彷彿那三人大難臨頭的模樣。

  「出了什麼事嗎?他們為什麼跪在那兒?」她問古雲飛,但他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

  「這事不准你插手,沒查清楚之前,不准動私刑。」

  「動私刑?!這未免太目無王法,太殘忍了吧!」她驚呼一聲。

  「哦!是嗎?但為什麼你所謂殘忍的事通常都是你本人在做?」古雲飛諷刺的說。

  歐陽雪臉色倏地一白,想起迎春之前所敘述柳筠筠的暴行。

  原來……原來他根本不相信她,昨晚她對他坦白的事,他壓根不相信,說什麼要想一想,藉口,全是藉口!

  「我說過我不是她。」她難過的低語。

  古雲飛身子一僵,眼底閃過千百種情緒,最後留下一抹溫柔。他低聲道: 「抱歉,我只是……」未竟之語,讓底下跪著的人打斷。

  歐陽氣聽見了他的歉語,驚訝之餘也漾出了一抹動人的笑,告訴他沒關係。

  那三人像發狂似的猛對她磕頭。

  「少夫人,奴才發誓,奴才絕對沒有偷銀兩,真的,奴才沒偷啊!」

  「少夫人,請您明察,奴才沒有偷錢,請您明察。」

  「少夫人,奴才是清白的,奴才在古家堡十幾年了,一向小規中矩,奴才沒有偷錢,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二個人爭先恐後般狂般的喊著,卻讓歐陽雪知曉了事情的原因。

  「好了、好了!你們別慌,先報上名來。」歐陽雪不得不提高聲音打斷他們的喊冤。

  「奴才叫李仁。」左邊的說。

  「奴才叫張富。」中間的道。

  「奴才叫陳大貴。」右邊的道。

  歐陽雪看看三個人,又看看站在前頭的陳總管,最後眼光停在旁邊的古雲飛身上。

  「雲飛,是誰掉了錢?掉了多少?」

  古雲飛衡量著眼前的情形。他已經耗在這兒近兩個時辰了,依然問不出所以然來,三人的說辭都像是受冤的,而且從過去他們的表現,也不像是雞嗚狗盜之徒,但確實是這三人的嫌疑最重,或許,讓她插手也好。

  「帳房昨晚結帳時,發現短少了十兩銀子,調查結果,他們二人涉嫌頗重,現在還在做最後的調查。」

  「原來是這樣啊!」歐陽雪沉思著.突然靈光一閃,哈!何不學學一休和尚的妙法呢?

  「如果我能查出是誰偷了銀子,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可好?」歐陽雪提議道。

  「什麼條件?」

  「目前還沒想到。」

  「不,這事我自己處理。」古雲飛斷然的拒絕。

  她眼神閃過一抹哀傷,但很快的逝去。

  「算了,不談條件,先把這事解決再說。」歐陽雪黯然歎道。

  喚來迎春,在她耳旁低聲交代幾句話後,只見迎春一臉疑惑的領命出去。

  在等待的同時,她低聲問古雲飛, 「若查出是誰偷了銀子,那人會有何下場?」

  「鞭打二十,送官查辦,逐出古家堡。」

  歐陽雪驚訝的瞪大眼, 「好殘忍哦!竟然真的動用私刑,太野蠻了。」

  古雲飛扯了扯嘴角,到現在,他真的是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柳筠筠了。

  「祖先訂下的規矩,不容改變。」他冷淡的看她一眼,絲毫沒有暴露出內心的激動。

  「拜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耶!而且俗話說得好,規矩是用來讓人打破的。」

  咦?!有這句俗話嗎?古雲飛疑惑的看她一眼。見她那嬌嗔的模樣,內心一陣悸動,看著那嘟著的小嘴,他竟然有吻她的衝動。

  她是真的不一樣了,不是嗎?

  歐陽雪見他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只得告訴自己方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才會以為閃過他眼神的那抹情緒是柔情。

  這時,迎春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將手上的紙張交給歐陽雪。

  眾人疑惑的互望一眼,本以為少夫人交代迎春辦什麼重大的事,原來只是拿張紙,要紙,義雲樓多得是,哪用得著大老遠跑回去拿?

  歐陽雪當然知道眾人的疑慮,但她只是微笑著,然後將那張紙整齊的撕成三份,對著那三人說: 「你們都知道我出過意外,嚴重到曾一度沒了呼吸,對不?」見眾人點頭,她又道: 「也知道我能預知未來,甚至起死回生,對不?」眾人又點頭。

  沒錯,自從救了雪兒後,堡裡的僕人們就口耳相傳她擁有那種異能。

  「那是因為在我還沒嫁過來之前,有一位得道高僧,他送給了我三樣寶物,一樣就是預知能力,第二就是起死回生,這兩樣寶物我已經用過了,所以也就失去了這種能力,而第三種寶物,就是這張紙,那位得道高僧說,這是一張『老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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