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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天賜賢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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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33:49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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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紙!」眾人驚訝的低呼。

  歐陽雪點點頭,很滿意自己創造出來的效果。講這段話,一來是為了讓眾人信服,二來也是斷了以後的麻煩,要不然往後若有人要她預知未來或送個死人來讓她 起死回生,那不是糗大了嗎?

  「這張紙,可不是一張普通的紙,那位高僧曾在紙上念過經、施過法。它的作用就是在測出用的人是否老實,所以稱之為老實紙。待會兒,你們三人只要將名字寫在紙上,問心無愧的人,在半刻鐘後,他的名字便會自動消失,這樣就能證明銀子到底是誰偷的了。

  「來人,準備筆墨。」她將紙張傳了下去, 「你們輪流到屏風後,把名字寫上,然後把紙摺起來。」

  三人接過紙張,輪流走到屏風後。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眾人屏氣凝神的等待果。

  「好了,現在你們將紙打開,答案自然分曉。」

  三人聽命打開紙張,李仁和陳大貴高興的大喊。

  「消失了,我的名字消失了!」

  張富則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紙,他的名字並未消失。

  「不!不!少夫人,奴才沒偷銀子啊,奴才真的沒有啊!」他驚慌的大喊。

  眾人竊竊私語。

  夏荷憂心仲仲的看著張富,不,她不相信他會偷錢,但……

  陳總管大喝一聲, 「住口,事實俱在,還想賴嗎?」他命人將鞭子拿過來,準備懲處。

  「等一下!」歐陽雪制止, 「我話還沒說完!」她等眾人稍靜後,她才又道: 「張富說的是實話,他的確沒有偷銀子,偷銀子的人是李仁和陳大貴!」

  全場一陣嘩然。

  古雲飛有些明瞭他這個小妻子在玩什麼把戲了,他但笑不語,有些佩服她那鬼靈精似的腦袋。

  「少……少夫人,奴才……奴才的名字……消……消失了呀!怎……怎麼會……會是奴……奴才偷……偷的呢?」李仁驚惶失措結結巴巴的問。

  「是啊!怎麼消失的反而是偷錢的?」陳大貴也不滿的道。

  「啊!真是對不起嘍!」歐陽雪嘲弄的道歉, 「剛剛我把老實紙的功能解說錯誤了,其實呢,它沒什麼法力,名字也不會自個兒消失,所以,問心無愧的人就老老實實的把名字寫上去了,而作賊心虛的人,反而不敢寫了,所以很簡單,這就是老實紙的功能。」

  張富鬆了口氣,不禁佩服少夫人的智慧,陳大貴和李仁垂頭喪氣的跪在一旁。

  李仁道: 「沒錯,錢是奴才偷的,不過這不干大貴叔的事,他只是幫我把風而已,請少主放過他,只懲罰奴才吧!」

  「等一下!」歐陽雪再次制止陳總管拿家法,蹲下身與他平視, 「你為什麼要偷錢?」她見李仁一副忠厚模樣,陳大貴也是一副好好老先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宵小之輩,還有一點,就是帳房一天下來的銀兩和銀票何其多,為何他只含了區區十兩銀子?這一定另有隱情。

  李仁見少夫人沒了往日的殘暴,又輕聲細語的放下身段問他苦衷,一時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奴才的母親幾天前染了重病,原本家中是有些積蓄,但因為前一陣子,奴才的大兒子被……被少夫人您打斷了腿,還未康復,兩筆醫藥費把家裡的積蓄花光了,連大貴叔的老本也全借給了奴才,還是不夠;這兩天,奴才的母親藥也不吃,大夫也不請,堅持要把錢留給孫子醫好腿傷,可是……奴才怎能置母親不顧,不得已,奴才只好出此下策,大貴叔說下月領餉時,他要把錢幫我補上,所以……奴才知錯,請少夫人責罰。」他哽咽的把事情始末說完。

  歐陽雪聽了感動不已,又覺得慚愧。李仁的兒子的腿竟是柳筠筠打斷的,真是太可恨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難過的掉下淚來,拚命的向李仁道歉。

  「少……少夫人!」李仁手足無措的叫著,眼光慌亂的尋求幫助,但眾人只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古雲飛走到她身邊,輕輕的將她扶起,心疼她的淚顏,感動於她的善良。

  「你們都起來吧!」他權勢的道: 「李仁,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這次念在你的孝心上,不處罰你,不過,下不為例,你們大家也注意聽好,別認為我破了一次例就會再破第二次,這次的事給你們一個警告,也給我一個警惕。往後,有任何困難,只要理由正當,可以向各大總管報備我會幫助你們,絕對不可以再有任何不法的行為,否則定加倍懲罰,聽明白了嗎?」

  「是!」

  他揮手要大家退下。

  「她好殘忍,對一個無冤無仇的人,竟能下那麼重的手,而且……還只是個孩子啊!」她啜泣的靠在他胸前,嗚咽著。

  「那不是你的錯。」他輕聲安慰她。

  歐陽雪聞言,驚訝的停止哭泣抬起頭來。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真的相信我不是她?」她滿含希望的問。

  看著她眼角含淚,臉頰尚有淚痕,他抬起手,幫她溫柔的拭去。

  「至少……柳筠筠是從不哭泣的,而你,似乎挺愛哭的。」他難得幽默的說。

  「人家才不愛哭呢,只是初來乍到,又……」她沒說下去,只因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她認為全是她應受的,說出來就似乎有告狀的嫌疑了。

  「又平白受了委屈,是麼?」他溫柔的問,牽著她的手來到位子上坐好, 「選擇了這麼一個軀體重新做人,很後悔嗎?」

  「不!不後悔。」歐陽雪嚴肅且認真的看著他。

  「為什麼?」心中一股激流被他硬生生的壓抑了下來,臉上仍維持著淡漠的表情。

  「因為這裡有你,因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我不後悔,一點也不。」她抬起手,撫上那堅毅如刀刻般的五官。

  「筠筠……」內心的激動是從未有過的,他不知該如何用言語來表達心裡的感動,只能一遍遍低喊著她的名。

  她懂他的,雖然他口裡叫的仍是本尊的名字,但她知道他內心的激動是為她自己的——歐陽雪,再者,若強逼他喚自己的名字,若是不小心被發現,不僅解釋麻煩,能不能接受這事實才讓人頭痛呢!目光與他相對,她第一次在這麼近距離的看他。

  歐陽雪發現他平常冷峻的五官線條已經軟化了,眼角的細紋帶著歲月的滄桑,她輕撫著那細紋低喃著,「這麼年輕,不該有這種超乎年齡的滄桑,我可以想像過去這五年來你過的生活。」沒有多想,全憑本能的,她憐惜的輕吻他的眼角。

  「筠筠!」古雲飛癡狂的任自己沉淪在她的柔情裡,然後,毫無預警的低頭吻住那兩片玫瑰花似的柔軟紅唇。

  歐陽雪發覺自己在他的擁吻中變得酥軟無力,他灼熱唇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燥熱起來,內心深處一股莫名的情潮愈來愈洶湧,他的唇舌似強硬似溫柔,恣意的在她唇舌中吸吮糾纏,讓她完全的屈服,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無措的在他的氣息中沆淪,任他予取予求忘了呼吸。

  終於,他移開他的唇,兩人額頭相抵氣喘吁吁的對視著。

  她一臉嬌羞的將臉埋進他胸前,有些不知所措。

  古雲飛擁緊她。她生澀的反應讓他瞭解她的純真,雖是相同的肉體,但是他從未體驗過如此強烈的激情狂潮,單單只是吻著她,就差點讓他在這裡要了她,若非他的自制力一向控制得宜,深知此時天不時、地不利,強抑下慾火,否則……

  「你……不會再想把我送走了吧?」歐陽雪低語。

  「你呢?你會離開嗎?」他心底仍是不安的,深怕她只是他生命中短暫的過客。

  「不,不會了,有你的所在,就是我的歸屬。」她懂他的不安。

  「是嗎?我不知道若是再回到過去那五年的生活,我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如果你無法確定能否永遠留下,如果現在的恩愛幸福是短暫的,終究你會離開,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那麼,我寧可不要這短暫的幸福,你懂嗎?」古雲飛深情的說著。

  「懂,我懂,我保證,她不會再回來了,不會了。」

  「真的嗎?」

  「真的,真的。」歐陽雪保證著。

  「好,那麼……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  *  *

  古雲飛策馬狂奔,他本該去巡視古家堡各分號的生意或是正豐收的田地作物,但他卻沒去,反而漫無目的的馳騁在曠野間,腦海裡只有歐陽雪的話一遍遍的迴響著。

  未來?!她是一縷來自未來的魂魄,藉著他妻子柳筠筠的身軀還魂。

  多麼的令人匪夷所思,但——他選擇相信她。

  經過了這幾日的相處,他更是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不過,他內心探處仍是存在著一股不安,深怕此刻的幸福是短暫的,是如夢幻泡影般虛無的。

  「我說嘛!到處都找不到你,各個分號說你還沒到,五大總管也說你早早就出門了,連田地管理人都說沒見著你,我還納悶你跑哪兒去了,原來是躲在這兒發呆!」

  促狹的聲音將古雲飛的思緒拉回現實,轉過頭,看見趙子揚坐在馬上,臉上帶著一抹深思。

  「大哥,你這次發呆發得挺嚴重的,連我的馬蹄聲都沒聽到,危險嘎!」

  的確是太大意了!他想。習武之人,警覺性比普通人高,從不會在不知的情況下讓人近身,這次若非子揚而是仇敵的話,也足夠讓他死上百次了。

  不過,這雖是事實,但他卻不會在兄弟面前承認,因為這只是多個讓趙子揚取笑的把柄罷了。

  「沒有人能侵入古家堡範圍內,何來危險之說。」

  「話是不錯,但是下次若不是在古家堡範圍內呢?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柳筠筠又再次擾亂了你的生活了。」趙子揚一語道破。

  「你……」古雲飛無言以對。面對兄弟的取笑,他可以不承認,但,關心,卻讓他無法否認。

  「我如何得知?別忘了,我剛從堡裡過來的,而她偉大的事跡,已經傳遍堡內上上下下,我不得不說我很意外。」趙子揚聳肩道。

  古雲飛頗富深意的苦笑一下, 「我也非常驚訝。」

  趙子揚觀察他良久,歎了口氣, 「我想,大哥是準備重新接受她了。」

  「你不贊成?」  

  「原則上,我並沒有置喙的權利。」

  「但是你不贊成。」古雲飛瞭然的說。

  「不是贊成不贊成的關係,若真要我發表意見,我只能說,如果她的改變是永遠的,那麼我樂觀其成。」反過來說就是不了。

  「其實我也是這麼希望的。」他感歎著。 「算了,不談這事兒,說說你何事找我?」

  趙子揚聞言低歎一聲。

  「唉!還不是禎堂兄。」他無奈的說。

  「皇上?他又怎麼了?」

  「還不是催促范大人他們條陳革新政治的意見。你也知道,范大人一向認為磨勘這種陞遷的辦法極不合理,有心想上奏皇上加以改進,皇上對他的建議甚表採納,但是卻引起士大夫們絕大的反感,所以至今仍遲遲未提出改革的方案。」

  「這點我倒是聽說了。」他沉吟, 「需要我做什麼嗎?」

  「你倒是非常瞭解嘛!」趙子揚笑道。

  「對皇上我還不瞭解嗎?是不是希望我去催催范大人。」

  「嘿!你真的知道耶!」

  「這很簡單,我與范大人私交不錯,而你,為了他的事來找我,這很清楚啊!」古雲飛當然瞭解。

  「既然如此,就有勞大哥了。」趙子揚倒滿會順水推舟的。

  「嗯!我會找時間和范大人談談。」

  「大哥,咱們來賽一程,如何?」

  古雲飛看看天色,天也快暗了,不知今天一整天筠筠都做了些什麼,他突然非常急迫的想見她。

  「好,來吧!我們賽一程!」他話尾未收,馬匹已像箭般衝了出去。

  「喝!」趙子揚電隨即急馳趕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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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4 23:34:30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歐陽雪看著隱沒於地幹線上火紅的太陽,夜色立即籠罩四周,不禁感歎著。

  她知道古雲飛忙,但自從那日坦白後,他就從不像今日這般整日不見人影,他是不是又後悔了呢?

  今天,她和雪兒玩了近兩個時辰的遊戲,拉近了些許母女之間的距離,雖然雪兒仍對她戒慎恐懼,但至少在玩到忘我時,雪兒會對她展開可愛的笑容,雖然短暫,但她已經非常滿足了。她深信時間會撫平所有創傷,終有一天,雪兒會全心接納她的。

  「迎春,少主回堡裡了嗎?」歐陽雪忍不住問站在一旁的迎春。

  「咚」的一聲,迎春驚慌的跪了下來, 「奴婢該死,奴婢不知少主是否已回堡裡,少夫人恕罪,奴婢立刻去問清楚。」

  歐陽春暗歎口氣,對僕人們的「習慣性恐懼症」感到無力,他們看不出她的改變嗎?

  也許是自己過於樂觀吧!畢竟五年地獄般的生活,那些恐怖的記憶,不是她用幾天的時間就能改變或者遺忘的,她必須要很有耐心才對。  

  將迎春扶起來,發覺這丫頭全身抖得都快散了,她柔聲安慰: 「別去了,迎春,我也真是的,你整天跟著我寸步不離,當然不會知道,不必專程跑去問了,你不累嗎?」

  「奴婢不累。」就算真累了也不敢說呀!

  「我看啊!你累死了也不敢哼一句,對不對?」看穿了她的心思,歐陽雪笑道: 「我這兒沒事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休息?!」迎春不解的問。可能嗎?

  「是啊!你累了一天,先去休息一下,隨便你要做什麼,吃東西、打盹,或是找朋友聊天,什麼事都可以。」她把迎春推向門口,不讓迎春有說話的機會。

  事實上,此刻的她,迫切的需要獨處一下。

  迎春不再多語,順從的退出房間,仍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就算是最近幾日來大家都覺得少夫人變得有愛心,好相處了,但是休息?少大人竟然叫她休息一下,去吃東西、打盹、聊天引這未免變得太多了!她發覺她真的喜歡現在的少夫人了。

  在遣退了迎春後,歐陽雪憑著印象踏進竹院,來到軒竹樓前。長廊的燈籠僕人已經點著了,可樓裡一片漆黑,告訴她古雲飛還沒回來。  

  躍上欄杆,雙腿懸空的坐著,晃著腿,哼著歌,決定等他回來。

  *  *  *

  古雲飛一回到堡裡,就撇下趙子揚,迫不及待的趕到明月樓,想見見一口未見的歐陽雪,但卻撲了個空,失望之餘回到自己的住所,卻意外的聽見那動人悅耳的歌聲。

  筠筠!他加快腳步來到軒竹樓前,便見整日思念的人兒非常不端莊的坐在欄杆上,仰望星空,嘴裡哼著陌生的曲兒。他的視線深深的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沒有打擾她,只是駐足聆聽。  

  這又是一個不同點,過去的柳筠筠從未聽過她哼過一首曲子,這要是趙子揚瞧見,只怕會令他更迷惑吧!

  「筠筠!」見她停止唱歌,古雲飛才開口輕聲喚她,不想嚇著她。

  歐陽雪回過頭來,見到他,興奮的跳下欄杆。

  「小心!」見她稍一踉蹌,他急忙出聲向前。

  歐陽雪穩下身子,跑向他,投入他懷裡, 「雲飛,你終於回來了。」

  古雲飛的雙手圈住她的細腰,對於她表現出來的熱情欣喜萬分。  

  「這時候你在竹院做什麼?怎人見迎春那丫頭陪著你?」

  「人家等你嘛!你出去一整天,也不知道何時回來,反正我閒著沒事兒,自個兒在這又不會出事,就讓迎春下去歇會兒。她今兒個陪我逛了一整天的古家堡一定很累了。」

  享受著她眼眸中的深情、字裡行間的蜜意,他牽著她的手,走進軒竹樓。

  「等我有事嗎?」扶她坐好後,古雲飛才問。

  「沒事兒,只是想早些看看你。」

  「筠筠!」古雲飛溫柔的將她擁進懷裡,這一整日的心神不定終於得到救贖。

  「你……後悔了嗎?」她偎緊他,不安的問。

  「什麼意思?」

  「你說你相信我,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後悔了嗎?」歐陽雪一字一句的問著。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這幾天你從未像今天一般,沒見一面、沒交代一句就出門去,還整日不見人影。」

  「別胡思亂想了,沒那回事,放心,我沒有後悔。」古雲飛連忙安撫她道。

  「真的?那我就安心了。」

  輕撫著她的秀髮,這似乎已成了他的習慣動作。

  「筠筠,你願意搬回煙雨樓嗎?」

  「煙雨樓?」

  「是啊!搬回煙雨樓,做我的妻子。」

  煙雨樓,位於軒竹樓隔壁,同屬竹院的一樓,是堡主夫人所居住的樓閣。當初將柳筠筠逐出煙雨樓,是因她不配住在那裡,雖然她名義上是堡主夫人,但古雲飛此舉即代表他不承認她的存在。

  「我本來就是你的妻子呀!」

  「我的意思是,做我名副其實的妻子,小傻瓜。」知她尚不解人事,古雲飛笑謔道。

  「呀!」待終於弄懂他的意思後,歐陽雪低呼一聲,滿臉紅暈,嬌羞的將臉理進他胸前,良久,才點點頭。  

  「筠筠……」他輕柔的抬起她的臉,緩緩的,兩唇即將貼近時……

  「咳……咳……」幾聲假咳聲很不是時候的響起。

  歐陽雪驚得離開古雲飛的懷裡,急忙的站起來,卻由於過於匆忙,不慎踩著裙擺,眼看一張俏臉即將和地球表面做最親密的接觸,她尖叫一聲,認命的閉上眼睛。

  「小心!」古雲飛眼明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使力一帶,她又重回他的懷抱。

  一聲悶笑傳進她耳時,這會兒,歐陽雪羞紅了一張悄臉,進在古雲飛胸前,真的不敢見人了。

  古雲飛笑著擁緊她,以眼神警告著那不識相的傢伙,他敢說這傢伙是故意選好時間打擾的,而那傢伙不是別人,正是趙子揚。

  誰知古雲飛無言的警告非但沒有收到預定的效果,反而使趙子揚更肆無忌憚的狂笑不止。

  「你不好好待在菊院,跑來這裡發什麼瘋?」他沒好氣的咆哮著。

  「我說大哥,你邀我到堡裡晚膳,結果把我丟在菊院餓肚子,自己卻在這兒……哦,嗯!不過,你至少要把房門關上呀!」

  古雲飛未及答話,倒是那歐陽雪終於克服了害羞,抬起頭來道: 「沒想到你竟是個小人,真看不出來啊!」她嬌嗔。

  「我何時變成小人了?」趙子揚不平的嚷。

  「還不承認?好,那我請問閣下,孔夫子曾言,君子有四勿,敢問為何?」

  「這簡單,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啊!」趙子揚一副豪氣干雲的說。

  「那方纔你還明知故犯,豈非小人行徑?」歐陽笑像抓到了他的小辮子似的得意的說。

  「哇!古少夫人何時學會孔夫子的學識了?我說好大哥啊!古人說: 『女子無才便是德』,你怎麼教起嫂子讀書了?」趙子揚哇哇的叫。

  古雲飛笑看著懷裡的小妻子, 「我沒教她。」

  「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我記得以前她連孔子是人還是東西都搞不清楚,柳莊父是重武學而輕文,自是不可能請夫子教她,而且她似乎是這幾日才如此突飛猛進的,不是你還會是誰?」趙子揚不信的喊。

  古雲飛只是聳聳肩,倒是歐陽雪自個兒道: 「我哪用得著他教,說不定我會的,他還不懂呢!」她誇口著。

  古雲飛微傾著頭,笑看著這個穿越時空而來的小妻子,沒想到他的小妻子臉皮還不是普通的厚,是太自大了?還是自己太小看她了呢?

  「嘖嘖嘖!這點我倒是信了,就好比你們柳家獨門密傳的功犬『迷蹤步』,他就一定不懂了。」趙子揚邊和她抬槓邊想,柳筠筠確實是不同以往了,不是嗎?

  「迷蹤步?什麼是迷蹤步?」她好奇的問。

  「什麼?你竟然問我什麼是迷蹤步?這可是你最得意的一門功夫那!」

  歐陽雪不知所措的看向古雲飛尋求協助,她怎會知道迷蹤步是什麼碗糕。

  「子揚,你忘了嗎?筠筠她失去記憶了。」古雲飛即時替她解圍。

  「對啊!對啊!我失去記憶了,所以什麼功夫都忘了。」她拚命的點頭,差點忘了有這麼好用的擋箭牌。

  古雲飛差點忍不住翻白眼,瞧她那欲蓋彌彰的模樣,子揚一定起了疑心。

  果然——

  「是嗎?」趙子揚疑惑的看著他們,邪門!一定是什麼不對勁。 「失去記憶那麼值得高興嗎?」

  「啊?!」歐陽雪連忙收起笑臉,對上一臉無奈的古雲飛,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正好看見竹園人口的迎春。

  古雲飛鬆了口氣,示意迎春上前來,慶幸逃過了趙子揚的追問。子揚太聰明了,不會那麼容易被打發,但是現在告訴他真相他會相信嗎?

  「奴婢參見王爺!」迎春走上前來,看見趙子揚連忙屈膝行禮。

  「免禮!」方才尚嘻皮笑臉的趙子揚一下子變得威嚴起來。

  「稟少主,晚膳已備妥在花廳,請王爺、少主、少夫人前去用膳。」

  「老爺和夫人呢!」古雲飛問。

  「老爺和夫人還有小小姐吩咐說他們在雷霆居用膳就可以了,不要去打擾他們。」

  歐陽雪眼神一黯,知道這是針對她而來的。

  古雲飛輕拍她的背,無言的給予安慰。

  「知道了,你下去吧!」遣退迎春,他故作輕鬆的道: 「看來,雲倩今晚會同我們一起用膳,子揚,咱們走吧!到花廳去,今晚咱們兄弟倆要好好的喝一杯。」

  「行!」趙子揚爽快的道。

  兩人走了幾步,卻不見歐陽雪跟來,回頭見她站在原地,一臉的若有所思,已有先前的黯然,兩人不解的對看一眼。

  「筠筠?想什麼?怎麼不走呢?」古雲飛往回走關心的看著她。

  「王爺?屍歐陽雪終於開口,語氣是充滿疑問驚訝。  

  「什麼?」兩人同聲問。

  趙子揚又道: 「我怎麼了?」

  「你竟然是個王爺那!」歐陽雪稀奇的看著他。不像,不像,這個一天到晚賴在古家堡,嘻皮笑臉、精靈古怪的大男孩,竟是個王爺,皇親國戚那!

  不過話說回來,方纔他回應迎春時那股威嚴氣勢,的確很有王者風範。

  「你早八百年前就已經知道我是個王爺了,我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不耐煩的說。

  「真是稀奇,我竟能親眼目賭一個早該作古千年的皇親國戚!」歐陽等嘴裡喃喃自語著。

  「柳筠筠!」趙子揚大喝一聲。 「你最好說清楚,何謂應已作古千年?你是在詛咒本王嗎?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休怪本王拿你治罪。」他沉聲道,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古雲飛也聽到了歐陽雪的喃喃自語,他很肯定她一定不知道那種音量他們竟能聽得清楚,看她一臉錯愕且似乎驚嚇到的表情他就心疼。

  再看一臉怒容的趙子揚,雖說他平時並不擺什麼架子,親切隨和,但畢竟身為小王爺,自小所受的教育即是高高在上,所以脾氣一來,難免擺出王爺架子。唉!他這個小妻子,似乎不出狀況就不舒服似的。

  「子揚,筠筠失去記憶了,所以她並不知道你是王爺,而且大夫說過,她傷了腦子,行為舉止、言談之間可能會有些……反常。何況,她可是你嫂子,你已經嚇著她了。」先給他一點王爺的尊嚴,再用兄長的身份壓壓他,古雲飛這話說得妙極了,他並且還順便的看了眼歐陽雪,提醒她別忘形了。

  歐陽雪是接收到了他的警告,但……他竟敢說她腦子不正常?!算了!這筆帳以後再算。

  「是啊!我失去了記憶,更可憐的是大夫說我可能瘋了,所以忘了您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爺,故而方才一知曉您就是一個平民百姓望而興歎的偉大的王爺,才有那驚人之舉。瘋言瘋語冒犯王爺之處,還請您大人大量,饒了小女子的不知之罪。」她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串,屈著膝,低垂著頭,一副恭敬請罪的模樣,故而趙子揚並不看見她含著笑意的嘴角和促狹的眼神。

  「算了、算了!你得了失憶症嘛!不知者無罪。」人家卻那麼謙卑了,他還能如何?不過……失憶症?鬼才相信。他一定會找出真相的。

  「不生氣了?」她直起身子,看見他又恢復往日的模樣,偏著頭問。

  「不氣了。」

  「其實不能怪我不識泰山,我記得電視演的古裝劇,那些當官的不是都有自稱的嗎?像什麼本府啦、本縣啦!王爺就自稱本王、小王。像皇上,就自稱朕,哪像你,平常都只是我、我、我,就像個老百姓一樣,我當然不會知道你尊貴的身份。」

  電視?什麼東西?趙子揚決定跳過不理。

  「這麼說是『本王』的錯了, 『本王』不該怪罪於你,是不?」

  「哎呀!別這麼說,我不會怪你的,我是你嫂子嘛,長嫂如母,做母親的怎會為這麼一點小錯就責怪孩子呢?」這個便宜佔大了吧!

  「你……」趙子揚語塞,被人佔了天大的便宜卻又無法反駁,畢竟,人家說得並沒有錯啊!

  「哈哈哈……」古雲飛驀然大笑。看來這筠筠和趙子揚第一回合的大戰,筠筠大勝。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筠筠,不可對子揚無禮,人家好歹也是個王爺。」  

  「是,承讓了,王爺!」歐陽雪笑謔。

  「算了,本王肚子餓了,不與你計較。」趙子揚訕笑道。  

  「對!請移駕花廳吧!兩位。」古雲飛搖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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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1:4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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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裡備妥了豐盛的菜餚,一行人來到花廳,就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歐陽雪迫不及待的就坐,對顯然已等候多時的古雲倩打了聲招呼。

  「嗨!雲倩,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打緊。」對嫂嫂的改變,顯然還有點不習慣。而當眼眸對上趙子揚時,一抹紅暈飛上她雙頰,她低聲道: 「見過王爺!」她再轉向古雲飛, 「哥哥!」

  「雲倩,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王爺,叫我三哥就行了。」趙子揚柔聲糾正。

  在王府,他見過太多公主、郡主的嬌蠻任性,對她們總是敬而遠之,而且他沒有親姊妹,故而對雲倩特別喜愛,她是溫柔的、美麗的,但善良的。她有時也是活潑的、堅強的、勇敢的,例如在對抗柳筠筠的時候。

  古雲倩抬眼看他,又慌忙垂下,臉上的紅暈加深了。哎呀!他……他為何用那種眼神瞧著我呢?她在心底慌亂的想。

  歐陽雪的眼光從這個轉到那個,再從那個轉回這個,就這麼來來回回的瞧了幾回。嘿嘿!有問題,肯定有問題,她在心底好笑著。

  看古雲飛視若無睹那兩人之間的暗流,只顧著吩咐僕人們伺候用餐,歐陽雪不禁暗想,唉!真是個大木頭,自個兒的妹妹和義弟也不曉得助一臂之力,何時才能柳暗花明呢?看來,只有靠她來客串一下紅娘的角色了。

  「哇!我餓得可以吃下一匹馬了。咦?你們兩個人餓嗎?還是對看就飽了?」不過,當紅娘之前,也得好好的玩一玩才不會太無聊。 「不對不對!說子揚飽了還說得過去, 『秀色可餐』嘛!看久了自然就不餓了,但是雲倩呢?桌下有什麼『秀色』可餐嗎?否則你為何老是低著頭?」  。

  古雲倩的臉更紅了,她不依的喊, 「嫂嫂別胡說了!」

  趙子揚也慌忙移開視線,俊臉上也是一片可疑的暗紅。他今天是怎麼了,竟然看著雲倩看到失了神?

  歐陽雪才剛又要開口,古雲飛冷不防的夾了一塊挑了刺的魚肉塞進她嘴裡。她沒有防備的嗆了一口,拚命的咳著,而古雲飛則拍著她的背,替她順順氣。

  「慢慢吃,沒人和你搶。」他假意的安慰。

  「你……你想謀殺我嗎?」待順了氣,她抗議的盯著他。

  「你不是說餓得可以吃下一匹馬嗎?怎麼還有那麼多話呢。」古雲飛帶點責備的回她一眼。

  「你……」歐陽雪閉起嘴,不再說話。

  哼!真是一個大木頭,浪費姑娘我的好心好意。看在你平日侍我不錯的份上,懶得和你一般見識。她在心底咕噥著。

  事實上,她真那麼聽話嗎?才不呢,她是真的餓了,打算先慎飽肚子再說。

  「吃飯、吃飯,菜都涼了!」她招呼著,然後自動自發的拿起筷子,目標是離她最遠的那盤大龍蝦。

  她最喜歡吃海鮮了,那龍蝦一看就知道是上上之選,哦!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突然,在她離目標只差零點一公分時,被古雲飛從中截住。

  「筠筠,你不能吃蝦!」

  「為什麼不准我吃?太過分了。」歐陽雪忽視著他抗議。

  「你吃不得蝦蟹,你的皮膚會起疹子,忘了嗎?」他語氣滿含無奈,提醒她此時的身份。

  可歐陽雪正處在他不准她吃最愛的食物的沮喪上,沒有想到那一點。過敏。他的意思足她吃海鮮會過敏?

  「亂講,我最喜歡吃海鮮,尤其是蝦,怎麼會過敏呢?以前吃了那麼多,都不曾……」

  「筠筠!」古雲飛無奈的人喊,打斷她的聲明。

  「啊!」先前的理直氣壯突然躲得不見蹤影,不為什麼,只因為她記起了現在的身份,歐陽雪暗自吐了吐舌,抱歉的看古雲飛一眼。還好,古雲飛仍是一臉寵愛的看著她——帶著無奈。

  「嫂嫂,你以前從不吃海鮮。除了魚之外,其他海鮮類的食物一吃就起疹子,你為何說以前常吃呢?」古雲倩也覺得懷疑,她也是明眼人,對意外後柳筠筠的改變也覺得不可思議,疑點頗多。

  「哦!這……對了,我得了失憶症嘛!忘了以前的事,所以我以為我喜歡吃蝦,對,就是這樣。」她說到後面連自己都感到心虛。

  她那急欲解釋的滑稽表情,讓古雲飛差點忍不住大笑,只能用假咳來掩飾笑意。

  古雲倩擔心的問他, 「哥哥,你是不是染了風寒,怎麼咳得那麼厲害?」

  「沒……咳咳……我沒……事,咳……我……咳……我很好……」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歐陽雪可是聰明得很,當然知道他在取笑她,漲紅著臉,寬大的說: 「想笑就笑出來,憋久了是會得內傷的。」

  古雲飛一聽,倒真的大大方方的大笑著。

  趙子揚看著這一切,心底某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快得讓他來不及抓住,是什麼呢?

  他深思的注視著柳筠筠和古雲飛。他們都變了,尤其是柳筠筠,變得非常離譜,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她記得所有的事,正常的、不正常的,惟獨漏了屬於她個人的過去。思想變了、性情變了、言行舉止變了,失憶症會讓人改變這麼大嗎?

  再說古雲飛,與其說他變,倒不如說是回復成五年前,尚未娶親時的模樣。他有多久未曾看過大哥這般開懷的笑過了?有五年了吧!這五年來,別說像這種大笑,連真正展顏的微笑那不曾看過。

  這柳筠筠到底施了什麼魔力讓大可改變那麼人,或者該問:是什麼魔力改變了柳筠筠?

  突然想到兩年前那名怪婆所說的那段話,是不是可以解釋為,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柳筠筠的柳筠筠?

  等古雲飛終於笑夠了,他才對仍是一臉迷惑的古雲倩道: 「沒事沒事,我們得快些用膳,菜都涼了。」

  至此,四人才又重新用餐。一頓飯下來,古雲飛慇勤的夾菜給歐陽雪,算是補償方才取笑她的行為,而歐陽雪也知道,離她最遠的那兩道菜,是她碰不得的。想想來到古代真是虧大了,得和她最愛的蝦子說拜拜,唉!

  就這樣,他們兩人恩恩愛愛的互相為對方夾菜。

  反觀另外兩人呢?趙子揚心不在焉的吃著,眼睛卻不時的審視著柳筠筠,他知道事實絕不只是失去記憶這麼簡單,他一定會找出真相。一來是為了兄弟,二來嘛!他真的很好奇。

  至於古雲倩……唉!看著趙子揚眼光不停的往嫂嫂看,心裡是愈看愈傷心。她自知自己是比不上嫂嫂美麗,而且嫂嫂也不像從前那麼令人厭惡了,但……她畢竟是哥哥的妻子呀!他能如何?為什麼他不看看她呢?

  悲從中來,古雲倩紅了眼眶,她低垂著頭,慌亂的站起來,低聲道: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你們慢用。」說完頭也不回的奔出花廳:

  「雲倩怎麼了?方纔還好好的嘛!」趙子揚關心的問,眼神緊追著古雲倩離去的背影。

  「我去看看,你們別過來!」歐陽雪站了起來,追過去。

  追到梅園,才見到古雲倩正坐在亭子裡低位,她走向前,低聲問: 「怎麼了?真的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

  古雲倩背過身子不理她。

  她只好又問: 「為什麼不理我?難道你還記恨過去我的所作所為嗎?還是我又惹你不開心了?」

  「嫂嫂,你別管我了,你很好,真的。」

  「那你為了啥事不開心呢?我相信一定不是身子不適,是不是為了……趙子揚?」她好整以暇的對古雲倩投下一顆炸彈。

  古雲倩聞言驚愕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又別過臉去,算是默認了。

  事實上,歐陽雪哪會不知這妮子想此什麼?她當然察覺到趙子揚整晚的眼光都在她身上轉,但她非常清楚那絕對不是愛慕的眼光,那是充滿審視、打探的意味,所以她和古雲飛故意不去理會他,沒想到這小妮子卻因此傷心落淚,唉!真是……

  「雲倩!你喜歡子揚,是不?」她開門見山的問。

  古雲倩臉蛋又紅了起來,別開臉, 「沒這回事,嫂嫂別瞎猜了,我們之間只是兄妹的感情罷了。」

  「是嗎?那麼說是我看錯了?」歐陽雪故意弔古雲倩胃口。

  「看錯什麼?」

  「就剛剛你跑了出來,子揚一聽你說身子不適,差點兒追了出來,比你親大哥還關心你呢!」

  「是嗎?」古雲倩聞言心兒怦怦跳,他真的關心她嗎?

  「當然,我和你大哥都看得很清楚。雲倩,如果你真的喜歡子揚,就要勇敢的去爭取,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只不過他也是只呆頭鵝,自己卻不了斛自己的感情。」

  真是如此嗎?但方纔他……

  想到剛剛的情形,古雲倩的心又開始下雨。她是要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還是要聽原本陰險殘暴的人的片面之辭呢?

  她真傻,被柳筠筠三言兩語就攪得芳心大亂,古雲倩不禁懷疑,難道意外後的柳筠筠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另一個陰謀、詭計?這次的目標……難道會是趙三哥?

  不行,風二哥已於五年前被她使計趕出堡去了,大哥至今仍悔不當初,她絕不許柳筠筠再次故計重施。

  想到大哥他們這三個結拜兄弟,古雲倩就傷心,替他們難過。他們之間的情誼比親兄弟還親呀!但卻因為陰險的柳筠筠而分離。

  事情始於古雲飛遵從父命迎娶柳莊千金為妻。

  由於風峻恆自小大江南北跑過,而且因柳莊在江湖上也頗負盛名,所以在柳筠筠的故鄉,他早已聽說過也見識過她的為人,故而在古雲飛決定迎娶柳莊千金時,他建議古雲飛娶二小姐柳翩翩為妻。

  古雲飛則因是奉父命,本身並未對任何人有特殊感情,故而聽從風峻恆的建議,下聘時,對象是二小姐柳翩翩。

  誰知洞房花燭夜過後,眾人才知新嫁娘居然是柳筠筠。當時,古雲飛為她的美貌和刻意偽裝的溫柔所迷惑,輕易的相信了她的說詞,以為柳翩翩真與情郎私奔,而她,為了古、柳兩家的顏面,迫不得已只好代妹出嫁,對於風峻恆的勸告,並未放在心上。

  新婚三日後,風峻怛就被古雲飛趕出古家堡,原因是:非禮柳筠筠,當場被古雲飛揮見。

  風峻恆沒有辯解,離開時只歎道: 「兄弟一場,落到今日這般田地,我無說可說。該說的我也已經說過了,只希望大哥日後多保重,小心為要。」

  一個月後,真相終於大白。

  原來,柳筠筠一心想嫁入這被皇上賜封的「天下第一堡」的古家堡,沒想到差點就嫁不成。而一知曉破壞她親事的人是風峻恆後,便開始處心積慮的想將他趕出堡去。

  新婚第三天,機會終於來了,她先探得了古雲飛回堡的時間,在前一刻,以古雲飛的名義請來風峻恆,算準古雲飛進門的時間,自己撕破衣衫,抓住風峻恆的衣襟,放聲尖叫。

  才走到新房外的古雲飛,一聽到尖叫聲,便看見柳筠筠衣衫破敗,被風峻恆摟抱在胸前,一怒之下便將他逐出古家堡。

  任誰見著這種情形,都不會認為風峻恆抓住她的肩膀只是為了推開她,因此,他成功的被趕走了。

  至於真相如何大白的?

  一方面,是柳筠筠當時確認有身孕後,便露出了本性,使人懷疑,而加以追問。另一個重點就是人證,她從娘家帶過來的小丫頭,在受不了她的虐待後,一狀告到古雲飛面前,才使得風峻恆冤情得雪。

  一度,哥哥曾氣得打算休了她,但礙於家規甚嚴,又因她已懷有身孕,才作罷,一切都如她所預計的順利進行。  

  意外發生前,哥哥原本要將她送到杭州別院去的,而意外後,她突然變個人似的,哥哥似乎又被她迷住了,莫非這又是她的另一計?為什麼連趙三哥都被她所迷惑了呢?他不是很清楚柳筠筠的為人嗎?

  她該怎麼辦?

  歐陽雪看著古雲倩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中有些瞭然,也有些難過。她知道古雲倩現在雖然不像以前那麼討厭她,但仍是不相信她的。

  她該不該告訴古雲倩真相?古雲倩會相信嗎?

  「雲倩,你信不信鬼神之說?」她試探的問。

  「信,當然信,我還信惡有惡報,作惡之人終會得報應的,死後還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古雲倩嘲諷的看著她。

  歐陽雪當然知道古雲倩說的是柳筠筠,並不與她計較。  

  「那……你信不信……借屍還魂?」

  「你是什麼意思?」古雲倩疑惑的看著她, 「你該不是想告訴我,其實你不是柳筠筠,而是別人,只是借柳筠筠的肉體復活的?」古雲倩諷刺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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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3:40
 「如果我說那是事實你覺得如何呢?」

  「那我會告訴你,這只是鬼話連篇,不足採信。」古雲倩壓根不想理會。

  「那我的改變,你又作何解釋?」歐陽雪仍不放棄。  

  「那只是你的另一個陰謀詭計罷了。」

  「如果我能證明呢?」

  「拿什麼證明?」古雲情懷疑的問道。

  「很多,最明顯的我武功盡失。這點你大哥已經證實了。」

  古雲倩強辭奪理道: 「武功盡失也有可能足墜馬後傷重造成的。」

  「你出生於武術世家,你自己應該清楚那種可能性,我不和你辯解。另外一點,我聽雲飛說,柳筠筠過去是不識字的,對不對?」歐陽雪提出有力的證據。

  「沒錯。」

  「可我雖不敢說飽讀詩書、才高八斗,但我也算是頗有學識,我甚至可以背全四書裡的內容,詩詞也頗有研究。」

  「哥哥可以教你啊!」古雲情不以為然。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

  古雲倩看著她,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雖然很不可思議。

  「哥哥知道嗎?」  

  歐陽雪笑開來,知道古雲倩接受了。

  「知道,不然他怎麼會對我那麼好。」

  「那……三哥呢?」她不安的問。

  「他還不知道,但是他在懷疑我們有事瞞著他,所以你才會看到他不時的盯著我瞧。你放心,他只是想看看我有何破綻罷了。」

  古雲倩紅了臉,原來如此,是她誤會三哥了。

  「怎樣?放心了吧?」歐陽雪戲謔她。

  「我才不在乎他想什麼哩!」古雲倩嬌嗔。

  「哦!是嗎?」

  「哎呀!不理你了。」古雲倩羞紅了臉,轉身跑回房去。

  歐陽雪笑看她的背影,有趣,真有趣。紅娘這遊戲實在太好玩了、太有意思了。

  *  *  *

  陰暗的屋子裡,一對人影正輕聲談論著。

  「你說得是真的?」那陰狠的音調讓人不寒而慄。

  「是的,小的句句實言,小的親眼所見,古雲飛和柳筠筠兩人並不像意外發生前那般冷淡,反而恩恩愛愛的在花園卿卿我我,而且……」

  「夠了!住口!」另一人充滿怒火的大喝一聲。

  該死的柳筠筠,既然墜馬沒有害死你,你就等著更殘酷的刑罰吧!哼!本來見你婚姻不幸福,這次「意外」後便打算饒你一命,但或許天要亡你,你實在不該讓古雲飛愛上你的。你認命吧!五年前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如果古雲飛不愛你,你或許能逃過一劫,但是現在……

  「你說她失去記憶了?」

  「是的。」

  「很好,你趕快回去吧!該怎麼做,我會再聯絡你。」

  「是,小的告退。」

  柳筠筠,你認命吧!

  *  *  *

  古雲飛盯著手上剛收到的信,久久不能自己。是二弟,峻恆要回來了!

  他花了那麼多的心血,一直認為峻恆一定在暗處看著,只是不想出面,還不打算原諒他這個愚昧的大哥。

  現在,峻恆終於決定要回來了,那是不是代表峻恆已經原諒他了?

  「叩叩。」書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古雲飛放下信,抬頭看向來人。

  「大哥,找我有事?」趙子揚推門而人,他看著古雲飛,揚起俊秀的劍眉,奇了?大哥這喜形於色的模樣……嗯!肯定有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

  「子揚!咱們三兄弟終於要團聚了。」古雲飛高興的、迫不及待的告訴趙子揚這個好消息。

  「是二哥!他終於決定要回家了!」趙子揚笑著。大哥為了二哥的離去,愧疚自責了五年之久,夠了。

  「是啊!終於……」古雲飛感慨的低歎。

  「什麼時候到!」

  「他信上說中秋回來。」

  「太好了,月圓人團圓,今年的中秋,肯定熱鬧得緊。」

  兩人沉浸在快樂的氣氛裡。良久,古雲飛才想起找趙子揚來的事。

  「子揚,前幾日交代的事,查得怎樣?」

  趙子揚搖搖頭。

  「只確定是人為的。馬鞍斷裂的裂痕過於整齊,很明顯是刀割的痕跡。坐墊下的針是繡花針,到處都能買得到。由於負重,針刺入馬背, 『追風』吃痛才發了狂,加上馬鞍不牢,才造成墜馬意外,經過應該就是如此。至於是何人所為,短時間內想查清楚實在是強人所難,畢竟她得罪的人太多了,誰都有可能,包括你我在內。

  「說實在話,一開始我以為你終於想通了,打算一勞永逸的把她解決掉,雖然明知你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趙子揚開玩笑的說。

  「難說。」古雲飛搖搖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忍受多久,老實說,很多次我也是差點就想殺了她一了百了。現在回想起來,幸好當初忍了下來,讓命運去調配時間,否則她現在就沒有容身之處了。」

  趙子揚疑惑的挑起眉,大哥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當初把柳筠筠解決掉和現在她有無容身之處有何關聯。死了就死了,需要的是墓他,要什麼容身之處?又干命運什麼事?大哥何時變得宿命了?當初怪婆替他算命,他還哈哈大笑呢!

  怪婆!趙子揚突然想到那一席話, 「非汝妻之妻,應命運所求而回時,脫軌的命運將導正,幸福之花將開。」而且她還說此時二哥會回來,一切都符合了,這……

  劍盾微皺,想起意外後大做改變的柳筠筠,再佐以大哥方才無意說出的話,難道……

  撫了撫手臂上突然竄起的雞皮疙瘩,不可能吧!那種事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若不往這方面想,如此巨大的改變,實在也沒什麼道理,一個人再如何偽裝,總也會有破綻,而現在的柳筠筠,那清澄無邪的眼是騙不了人的,且也惟有往這方面想,各種證據才符合。

  可能嗎?借屍還魂……

  「子揚!想什麼這麼入神?」古雲飛奇怪的看著他。納悶著他為何突然安靜下來,而且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詭異。  

  趙子揚精光四射的眼垂了下來,遮掩住眼中算計的企圖。呵呵呵!想得知真相,當然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嘍!

  「大哥,王府裡還行些事,我得趕回去處理,我先回府去了。」

  古雲飛瞧了他半晌,才點點頭, 「也對,身為王府的一員,是該為王府盡點心力,大哥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王爺應該能寬寬心了。」

  趙子揚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在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嘴裡仍是恭敬的回應, 「小弟知道了,那大哥呢?不休息一會兒?」

  「不了,堡裡公事繁忙,我還必須早些查出是誰想加害筠筠,沒多餘時間休息了。」

  太好了!他在心底歡呼一聲,臉上仍保持淡然,「那我回王府去了!」

  「嗯!」目送趙子揚離開書房,古雲飛微皺著眉。子揚方才是怎麼了?自己可沒忽略了子揚眼底精明的神采和反常的嚴肅面孔,通常這代表著他心裡正興奮的在算計著某件事。

  是王府發生什麼趣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嗎?否則,王府的事他從不過問、不插手的呀!為何……

  算了,不管什麼事引起子揚的興趣,只要子揚開始關心王府的事,他也算不負王爺所托了。

  想起子揚的心結,古雲飛不禁替他心疼。上一代的恩怨,影響了下一代的手足之情,唉!值得嗎?

  子揚的母親是王爺的小妾,懷有他時,遭到王爺的正妻,也就是王妃的陷害,被王爺逐出王府,直到子揚十歲,王爺發現他活生生的是自己的翻版,才知錯怪了小妾,於是將他母子接回王府。

  但,子揚的心結已生,又因為王爺存著補償的心態,對他又特別疼愛,引發了王妃母子的怨恨,深怕王爺將王位傳給他。至此,兄弟反目,直到子揚當眾再三聲明,他對王府的一切皆不感興趣,一分一毛也不會拿時,才慢慢化解掉兄弟之間的嫌隙。

  唉!這種為權勢名利而不擇手段的人,現實中比比皆是。想起從前的柳筠筠,不也為了坐上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夫人位子,費盡心機,剷除異己,但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麼?

  思緒轉到現在的柳筠筠身上,古雲飛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她是如此的令自己心折呵!

  想起她那生澀的吻,她那嬌羞的模樣,不禁全身燥熱難當。他想要她,但他得讓她做好心理準備,雖然她已搬回煙雨摟,但她畢竟尚不解人事呵!

  也許今晚吧!

  不過……她愛他嗎?

  這幾日,從她口中,他瞭解她原來的世界是那麼的多彩多姿,是自由開放的、是方便快捷的,她如何能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裡呢?

  他是可以從她眼裡發現她對自己的戀慕,但古雲飛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他太自以為是、太自作多情的一廂情願,畢竟,筠筠從不說自己的過去,只會告訴他文明世界的種種發明,但是那並不是他想知道的呀!

  每次他要她談談自己,她總是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而她眼底那抹悲哀的神情,總讓他心疼,於是不忍再問。

  想想也罷,過去並不是那麼重要,他可以不提,但是談到現在或未來,他不禁又想到,她……愛他嗎?

  無心辦公,古雲飛此刻迫切的想看看她,想摟她在懷中,想確定她是真的存在,想證實她是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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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4:18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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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揚立在翠風樓的入口拱門處,看著正在嬉戲的兩大一小,他可是找了好久,才在這兒找到柳筠筠的。

  這幾日,老堡主和夫人已經漸漸的接受了柳筠筠,雖然不知惡媳婦何以會脫胎換骨,貼心得讓他們差點感動的流下淚來,但能看到兒子恢復笑容,他們倒是樂觀其成。

  尤其是雪兒,更是興奮的享受著從未得到過的母愛,雖然眼底偶爾仍殘留著些許早熟的戒慎,但那難得的開朗笑靨,是那麼的美好。

  沒錯,趙子揚並沒有回王府,那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看著柳筠筠和古雪倩、雪兒開懷的笑鬧著,更是讓他確定自己的猜測,並急於證實。

  他走向前去,雪兒首先發現他。

  「子揚叔叔!」她大叫一聲,飛奔向他。

  趙子揚蹲下身,迎接衝過來的小身子,高高的舉起雪兒, 「雪兒寶貝,今天乖不乖啊?」

  「雪兒好乖,不信娘娘和姑姑可以作證。」雪兒乖巧的說。

  「嗯!叔叔相信雪兒是最乖的。」抱著雪兒,走近另兩個人。

  「嫂子、雲倩!」他欠身打聲抬呼。

  「三哥!」古雲倩略紅著臉,福了福身子。

  「趙王爺!稀客,怎麼會到梅院呢?雲飛應該是在書房忙著呢!」歐陽雪見趙子揚怔怔的看著古雪倩那含羞帶怯的臉,不禁戲謔的道。

  「哦!」趙子揚霎時回過神。怪了,自己最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妹有那種異樣的情緒,老是看她看得失了神,總覺得她那紅艷的嫩頰讓人忍不住想親上一口?天!這是什麼原因?

  算了,先辦「正事」要緊,這種奇怪的情緒等事後再來理清。

  「我知道大哥正在忙,我才剛從那兒過來。」他將雪兒交給古雲倩。

  「雪兒,你先和姑姑到旁邊玩,叔叔有事找娘娘談,待會兒再陪你玩,好不好?」

  「好。」雪兒乖巧的點點頭。

  「雲倩,雪兒交給你了。」他溫柔的對古雲倩道,沒發覺古雲倩瞬間慘白的臉。

  為什麼!古雲倩很想問出口,為什麼要支開她和雪兒?難道嫂嫂之前告訴她。他對她有情只是在安慰她嗎?

  但終究她只是黯然的抱著雪兒默默的離開。

  歐陽雪旁觀一切,實在很想一棒打醒這只呆頭鵝,明明郎有情、妹有意,為何至今還搭不上線呢?是月老的紅線品質不良嗎?還是當真局者迷?

  「好了,別看了,既然支開人家,就別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兒,讓小王爺專程跑了趟梅院,就直說了吧!」

  趙子揚收回眼光,定了定神, 「我只是想來確定大哥告訴我的事是否屬實。」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什麼事?」她疑惑的問。

  「大哥說……」他假意猶豫著,然後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似的, 「大哥說,其實你並不是柳筠筠。」

  「嗄?!」歐陽雪嚇了一大跳,怎麼……雲飛對他說了? 「我不懂?」她裝傻。她得先確定趙子揚是不是在試探她。

  「本來我也不懂,後來大哥才解釋你的外表確實是柳筠筠,但內在卻是另一個人。他說了一句令人聳動的形容詞……借屍還魂,這是真的嗎?」趙子揚仔細的看著她面部的表情,幾乎已經確定了此事的真偽。嘿嘿!這就是他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歐陽雪驚愕的愣在一旁,看來雲飛真的告訴他真相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辛苦隱瞞了,她點點頭。

  「沒錯,雲飛說的是實話,我只是一縷來自未來的魂魄,因緣際會借了柳筠筠的肉體還魂。」

  不知該說誰被誰嚇到,趙子揚沒想到他不僅套出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還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未來?!她說的真的是「未來」嗎?

  「子揚,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知道這段時間歐陽雪都是陪著雪兒玩耍做功課的古雲飛,方才到白雪樓撲了個空後,問明下人少夫人的去處,來到了梅院尋找愛妻。

  意外的,他看到了那個說「王府有事,先走一步」的趙子揚,再看看歐陽雪和滿臉淨是不敢置信的趙子揚,瞬間所有的疑慮全都有了解答。

  早該知道以子揚的聰明才智,早晚會讓他知道真相,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他就會循線套出真相,方才在書房見他那異常的舉止,就該知道「回王府」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他走過去,一把攬過歐陽雪,對趙子揚笑斥, 「老奸巨猾!」

  趙子揚自負的笑著, 「嘿!大哥,竟然有這麼玄的事,真教人不敢相信。」

  「你為什麼決定告訴他?」歐陽雪不解的問古雲飛。

  古雲飛寵愛的捏捏她秀挺的鼻子笑答, 「我沒說,是你告訴他的。」

  「可是他明明……」瞬間,她想通一初, 「好啊!趙子揚,你好樣兒,竟敢套我的話!」

  「不敢不敢,略施小計罷了。」趙子揚一臉得意。

  「算了,說開了也好,我實在不太會說謊。」歐陽雪擺擺手,不在乎的笑。

  「其實我早知道瞞不過你,你太聰明了。」古雲飛也笑看著他。說真的,不告訴趙子揚真相,有部分原因也是想看看他要多久的時間才會自己找出真相。

  「好說、好說!」趙子揚笑得好自負, 「對了,大哥,我看乾脆也對雲倩說清楚吧!」

  「也好……」

  「我早說了。」歐陽雪打斷古雲飛的話。

  「什麼?那我不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雲倩也真是的,這種事竟然不早些告訴我。」趙子揚抱怨著。

  「人家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歐陽雪洩他的氣。

  「我是最疼她的三哥耶!」

  「我是她大嫂,誰比較大?」歐陽雪斜睨他一眼,「要人家凡事以你為第一,除非你是她丈夫,否則……哼!免談。」

  「我……」趙子揚漲紅臉,丈夫?為何他竟覺得這主意很不錯?

  「好了,你們別鬥了,雲倩和雪兒呢?」古雲飛四下張望。

  「剛剛還在附近,可能進屋裡去了吧!」

  正當二人想進翠風樓時,雪兒從花徑另一端匆忙的跑過來。

  「娘娘……娘娘…… 「

  歐陽雪急忙上前抱住她。 「雪兒,怎麼跑那麼急,發生什麼事?姑姑呢?」

  雪兒喘著著,一手指向翠風樓, 「姑……姑,姑姑她……一直哭……一直哭……」話都來有及說完,趙子揚就一馬當先衝了進去,速度快得令人歎為觀止。

  歐陽雪大致瞭解古雲倩為啥而哭,情傷嘛!笑看那轉瞬間消失的背影,這呆頭鵝開竅了嗎?

  「怎麼回事?雲倩她……」古雲飛二說不說,也打算一探究竟。他這小妹一向堅強,從小到大也不見她掉過幾次淚,這回怎麼……

  「嘿!」歐陽雪一把拉回他,往白雪樓走去, 「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倆口,別去打擾人家了。」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嗎?」

  「就說你們這些大男人,個個都是愣木頭。」歐陽雪忍不住翻翻白眼, 「你難道沒看出來子揚喜歡雲倩嗎?否則方才一聽雲情在哭,跑那麼快做啥?只不過他也是根大木頭,到現在還理不清自個兒的感情。」

  「喔!原來如此。」難怪!他從沒見過子揚那種慌張焦急的模樣。 「那雲倩呢?她喜歡子揚嗎?」他問,看她略嫌吃力的抱著雪兒,便順手將雪兒抱過來,一手牽著她的柔夷。

  「當然,要不然她怎會因為子揚支開她,單獨找我談話而傷心落淚呢?」

  原來雲倩是為此哭泣啊!真是不知該氣她還是笑她,筠筠可是他們的大嫂啊!

  「娘娘,子揚叔叔要當雪兒的姑丈嗎?」雪兒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問。

  「可能喲!」  

  「太好了,那姑姑就不會再哭了吧!」

  歐陽雪愛憐的摸摸雪兒柔嫩的臉頰。 「對,而且還會笑得很開心。」

  「那叫叔叔快點變姑丈嘛!雪兒不喜歡看姑姑哭。」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雪兒幫忙就一定會成功!」

  「好,雪兒幫叔叔變姑丈!不過……要怎麼變啊!」雪兒一臉純真急切的問。

  「找爺爺啊!」歐陽雪給雪兒一個最中肯的建議。

  「對,找爺爺!」

  古雲飛愛憐的看著她們對話,這就是幸福吧!

  幸福呵!

  *  ·  *  *

  「雲倩!」趙子揚門也沒敲,焦急的他根本沒想過禮數這回事,直接闖進古雲倩的閨房。

  古雲倩佈滿淚水的臉驚愕的抬起來,一見到所愛之人赫然出現在眼前,訝異的忘了該如何反應。

  趙子揚快步趨前,半蹲在她床前,心疼的看著紅著眼、淚流滿面的她, 「怎麼了?告訴我,為什麼哭?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與自己平視,近在咫尺的俊臉,古雲倩因他溫柔的問話覺得心酸。她愛他呀!可是他卻只注意貌似天仙的嫂嫂,甚至支開她,只為與嫂嫂獨處,她該如何自處!哥哥又情何以堪?

  「別不說話,雲倩,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淚水奔流得更快。古雲情搖著頭無法啟齒,該說什麼?能說什麼呀!她還不至於厚顏至此,更何況明知是沒有希望的愛……

  趙子揚從袖袋裡拿出一條絲帕,溫柔的輕拭她的淚顏。

  看她如此傷心,他的心仿若被針扎到般刺痛著。從小他就寵她,比她的親大哥還疼她,何時見她這般傷心過?

  情不自禁的,他將她擁入懷中。 「別哭呵!你哭得我的心都亂了。」

  古雲倩閉起眼,沉浸在那夢想已久寬廣的懷抱裡。

  輕棒起她的臉,趙子揚彷彿受到蠱惑般,無法自己的低下頭,將唇印上那仍啜泣顫抖的紅唇上。

  哭聲乍停!古雲倩震驚的睜開眼,腦誨一片空白,心狂跳著,沆醉的復閉上雙眼,任自己沉淪,心甘情願的將自己交給他,無怨、無悔。

  趙子揚的理智棄他而去,所有人人稱羨的聰明才智,碰上那誘人的紅唇,早消失得無影無蹤,感情掌控了他的大腦,促使他加深他的吻。

  驀然間,他瞭解了自己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深情是為了誰。

  這些日子以來,為她失神、為她的紅靨癡狂、為她的淚顏心疼,一切都有了解釋,有了答案。

  他愛她!他愛——這個他呵護長大的小女孩。

  離開古雲倩的唇,吻去她的淚水,深情的望進她仍含淚的眼眸,裡頭的柔情深愛令他心折。那般深情,為何他粗心大意的未曾發覺?  

  「告訴我,為什麼哭?」他柔聲問。

  古雲倩凝睇著他,答非所問的低喃著, 「你……愛上嫂嫂了嗎?」

  趙子揚驚訝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問了這個問題,不過,回想近日自己種種的行為,也難怪她會有此一問,再想到她問題背後代表的含意,他不禁笑開嘴。

  「你吃醋了?」

  「你……」古雲倩聞言推開他,卻又馬上被圈進他懷裡,她生氣的低喝, 「放開我!」

  「不放,再也不放了,我要永遠把你圈在我懷裡,一輩子都不放。」趙子揚深情的低語。

  「嗄?!」

  他笑得好溫柔、好深情,輕撫上那柔嫩嬌羞的紅顏,他輕聲的道: 「小傻瓜,我是愛上了一個人,不過……不是嫂子,是你,我的小倩兒,我愛你。」

  「喂!」古雲倩的驚愕全數被他吞進嘴裡,沉浸在他溫文的吻裡,她覺得此生再無所求。

  *  *  *

  雪兒在白雪樓的梅樹下快樂的跑著,穿梭在爹爹和娘娘之間。

  娘娘從沒對她這麼好過,她一向很怕娘娘的。但是自從上次娘娘睡了好幾天,醒了以後就對她好好,會陪她讀書、玩耍,還教她玩遊戲,睡覺的時候還會說故事給她聽,娘娘說那叫做床邊故事。

  她最喜歡小飛俠彼得潘的故事,她覺得自己好像溫妮,而啟霖哥哥就是彼待潘,而以前的娘娘就是那個海盜。  

  因為啟霖哥哥常常保護她免得受到娘娘的責打。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娘娘已經不會打她了,雖然心裡有時還是會害怕,但她還是好快樂、好快樂。

  突然,她看見一隻漂亮的大蝴蝶,未曾細想的扯了扯歐陽雪的衣袖, 「娘娘,你看……」

  歐陽雪低下頭望向雪兒,突然發現女兒笑容盡失,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惶恐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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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5:05
  「對不起,娘娘,我……不是故……故意的,對不起。」雪兒慌亂的說,淚光盈盈。  

  歐陽雪疑惑的看向古雲飛,無聲的詢問,這孩子情緒轉變之快,令她措手不及。

  古雲飛皺起眉頭,心疼的看著女兒惶惶不安的模樣,他知道歐陽雪已盡力在掃除雪兒過去的陰影,但雪兒卻仍偶爾會缺乏安全感,尤其是碰上過去曾發生的事。

  他當然知道雪兒為何會這樣,於是用眼神示意歐陽雪。

  歐陽雪將雪兒摟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 「怎麼了?雪兒,為什麼要跟娘娘道歉?」

  「我拉了娘娘的衣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淚水終於流下雪兒的臉。  

  歐陽雪聞言,釋懷的呵呵笑著, 「傻雪兒,你看,這袖子做得又寬又長的,不就是要讓人拉的嗎?」

  「可是你說……」

  「別管娘娘以前說什麼,」她也扯扯古雲飛的柚子,示意他蹲下來, 「瞧,娘娘也拉了爹爹的袖子,這就是它的功用,要不然留它何用?」

  雪兒很快的笑開了臉,轉身又去追逐蝴蝶。

  古雲飛扶起歐陽雪,將她攬在身側,他發覺自己竟然眼眶發熱。  

  「唉!」歐陽雪輕歎口氣。

  「為什麼歎氣?」他柔聲問,用食指抬起她的臉,關心的看著她。

  「我不懂『她』, 『她』究竟是什麼心態,有這麼好的丈夫,這麼乖巧甜美的女兒,為什麼不知道珍惜呢?」

  他知道歐陽雪所說的「她」是指誰。

  「我也從沒懂過她,」他感慨的說,臉上的表情有絲悲哀, 「成親五年,我和她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個月。」

  「為什麼?」她驚訝的張大眼。這是古雲飛首次提及他和柳筠筠的婚姻關係。

  古雲飛溫文的看著她,然後拉著她走向亭子,兩人並肩坐在石椅上,看著正興高采烈追逐著蝴蝶的雪兒,沒有馬上回答她。

  良久,他才緩緩的開口, 「她嫁給我,為的是『天下第一堡』堡主夫人的位子,為了保住這個地位,她用盡心機,剷除異己。二弟峻恆,就是因此而離去,」他緩緩敘述著前因後果, 「為此,我愧疚了五年。而她懷孕,也只是她的手段,認為只要有了古家的後代,她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也不用再偽裝自己的天性了,我想,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古家的家規是不許休妻的,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懷孕了?」

  「她從沒疼過雪兒,卻稍有不順她意就痛打責罵,好像雪兒並非她的親生骨肉似的,她從沒想過,雪兒還那麼小,懂什麼呢?這段婚姻,惟一讓我感到安慰的就是有了雪兒,她是那麼貼心、乖巧的女兒。也因為有了雪兒,才能讓我、讓爹、娘,度過這悲慘的五年。」

  「我……有父母,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姊姊。」歐陽雪有感而發的敘說自己的故事, 「我的出生,本來是頗受期待的,但是當我降臨在這世界上的那一刻,悲慘的命運就注定了。」

  古雲飛沒有插嘴,他知道她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  

  「我告訴過你我的父母和兄姊是多麼優秀嗎?」

  他沒回答,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在問他。

  「他們的外貌幾乎是完美的,他們就像是老天爺的傑作,沒有絲毫的瑕疵。但是,老天爺為什麼不在他們的性情上多加點無私、寬容呢?那麼,我也不會忍受了二十年無情的生活了。你知道為什麼我的父母兄姊會排斥我、厭惡我嗎?因為我是個畸形兒,我長得好醜好醜,醜得連小孩子看到我都會嚇得晚上作惡夢。

  「醫生都認為我活不久、長不大,就算僥倖活了下來也一定是個智障兒,但是,我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我不只活得很好,智商也正常,甚至還高過哥哥和姊姊!但是這並未改變他們的態度,從小到大,我總是被他們排拒在生活外,不過,也因為如此,我成了歐陽家惟一倖存的人,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這就是我的故事,很無聊吧!」她自嘲的笑道。

  古雲飛擁緊她, 「我感謝你的父母,因為他們把你生下來,今天,我才有機會擁有你。」

  她感動的流下淚來,良久,才又恢復開朗的個性。

  「我很醜的,如果不是因為柳筠筠的美貌,你還會這麼認為嗎?」

  「你別忘了,我擁有這具肉體五年之久,卻沒有愛上她。」古雲飛坦言。

  「如果我以原來的面貌出現在你眼前,你一定會嚇得轉身逃跑。」

  「不,我會認出你,並緊緊的擁抱你。」

  「為什麼你會認出我?」歐陽雪不解。

  「眼睛,你擁有最美、最純真的眼神,縱使容顏更改,我仍能一眼就認出你來。」古雲飛熱烈的說著。

  這番話讓她想起那肇事卡車司機的父親所說的說,他也說她的眼神是他見過最美的。

  她擁緊他,知道他是真心的。

  「雲飛,我搬回煙雨樓好多天了,你何時要讓我成為你真正的妻子?」歐陽雪紅著臉大膽的問。

  感覺他急促的喘了口氣,他低下頭,認真的看著她, 「我在等你做好心理準備,,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你……準備好了嗎?」

  她羞紅了臉,方纔的勇氣已消失無蹤,但她仍點點頭輕聲道: 「雲飛,我願意成為你真正的妻子,因為……我愛你。」  

  「真的?」古雲飛激動的看著她。

  「嗯!」  

  他擁緊她,緊緊的抱住她,似乎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似的,幸福的感覺充滿心中,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對了,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峻恆要回來了。」

  「真的?太好了,你一定很高興吧!」

  「是啊!我等這一刻等了五年了。」他低歎。

  安慰的擁緊他,歐陽雪俏皮的問: 「不知對你來說,這算不算是雙喜臨門?」

  「哈!哈!算!當然算!」

  笑擁妻子,兩人沉浸在幸福裡,渾然不覺烏雲正緩緩飄向古家堡,風雲將起……  

  *  *  *

  正午,哄睡了雪兒,歐陽雪習慣性的往書房走去。

  她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除了夜晚之外,中午這段時間,也是他們夫妻獨處的甜蜜時光。

  他們並沒有特定做些什麼事,有時會各自看看書、寫寫字;有時他們會相依偎的天南地北的聊著;有時她會拿出自製的跳棋、西洋棋,和他來一場大對決;有時她會拿出古箏,複習一下他教她的琴技,哼首歌,古今不拘,而古雲飛則會深情凝注,專心且陶醉的聆聽;有時她會心血來潮,畫幅丹青,而古雲飛負責為畫題闕注詞。 

  生活是愜意的、快樂的、幸福的,但是,愈覺得幸福,歐陽雪心底的不安就愈明顯,深怕這幸福何時會不再屬於她。

  古雲飛對她很好,寵她、疼她、憐她、惜她,但是……他愛她嗎?

  他從未對她說過那三個字,雖然她認為他是愛她的,但他不說,她心裡就不落實。

  心不在焉的推開書房的門,意外的發現裡面不只古雲飛一個人,還有趙子揚和兩個陌生人。

  歐揚雪有點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她並非有意表現得那麼不知禮數;很顯然的,她打斷了他們的話題。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為今天仍是古雲飛自己一個人,因為這一個多月來都是如此啊!

  「筠筠,過來,我向你介紹。」古雲飛招手要她過去。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古雲飛握住她桌下的手,她發覺他似乎笑得好快樂。

  「這位是范仲淹范大人,另外這位就是二弟風峻恆。」他為她介紹。

  對於她一直很好奇的風峻恆,此時他的魅力,卻遠不及對她來說是歷史名人的范仲淹。

  她興奮的笑著, 「久仰久仰,范大人,很高興認識你。」

  「不敢不敢,范某才疏學淺,怎敢擔少夫人久仰兩字。」范仲淹客氣的說,對她的熱情,有點無所適從。

  「不不不,范大人聲名遠播,名留千古,你的文濤學養,筠筠萬分敬仰。」  

  「不敢,少夫人抬愛了。」

  「真的,我好喜歡你的文章,還有你的政治理念,尤其是那革新政治的意見『十事疏』更廣為人知……咦?你們怎麼了?」歐陽雪見他們四人臉色各異,不禁疑惑的問。  

  「筠筠!你……唉!」古雲飛歎了口氣,頗為無奈的搖搖頭,就知道歐陽雪一向容易得意忘形,這下可好,如何向范大人斛釋何以他方才才與他們討論「五事疏」時,妻子就知道了「十事疏」?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嗎?」她不解的看向趙子揚,一看就知他正幸災樂禍著,而風峻恆則一臉深思。

  倒是范仲淹,一副不敢置信的首先發問: 「敢問夫人,何以知曉范某為革新政治所提出的意見?」

  「這……」大家都知道呀,歷史上記載得很清楚嘛!「是……雲飛,哦!雲飛曾提過一點。」  

  「是嗎?」范仲淹若有所思的看著古雲飛, 「那他一定也對你說過『十事疏』的內容了?」他緊盯著古雲飛,用眼神警告他不得蠢動。  

  古雲飛無奈的順其自然,希望歐陽雪能機靈點,不要太忘形了。

  「有,他說過。」

  完了,古雲飛在心底哀號,這下可好。

  「能否請少夫人說來聽聽,好歹范某看看雲飛對此事關心的程度?」

  「當然。十事疏的主要內容,歸納起來,可分為三項,第一是澄清吏治,其中包括五事,即明黜陟,抑僥倖,精員舉,擇官長,均公田。」歐陽雪一條一條說著。

  古雲飛長歎一聲,沒錯,方纔他們正談完這五事。

  「第二是富民強乓,包括三事,即厚農桑,修戎備,減徭役。第三是厲行法治,包括二事,即覃恩信,重命令。十事疏就是這樣,你的理念就是欲求攘外,必先安內,而安內的辦法,則必須從澄清吏治下手。」歐陽雪興奮的說完。

  四人皆深思的看著她,讓她不知所措。她記錯了嗎?應該沒錯呀!她很有把握的,可是,看他們的表情……到底有什麼問題呀?

  「我想,今夫就到此為止,范某今天前來打擾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該告辭了。」范仲淹起身告辭, 「多謝少夫人的金玉良言,范某受教了,往後必定努力成為名留千古之人,告辭!」

  「你不再坐會兒嗎?」歐陽雪深知一定有問題,卻又不知為何?

  「不了,皇上正等著范某的『十事疏』呢!」范仲淹招來隨從,眾人於是送他出堡。

  待回到書房,歐陽雪終於忍不住的問: 「到底有什麼問題?你們怎麼都陰陽怪氣的?是不是我把十事疏的內容說錯了?」  

  「嫂子,基本上對或錯我們根本還不曉得,因為我們剛剛只談到前五事,而後五事還沒出生呢!不過前五事你倒是說得沒錯。」趙子揚嘲弄的說。

  「什麼?雲飛,你剛剛為什麼不暗示暗示我呢?這下可好,范大人會怎麼想呢?」歐陽雪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我是想提醒你,但是范大人盯著我,我只好作罷。放心,不會有事,他是咱們的好朋友。」

  「你當真是來自未來嗎?」風峻恆首次開口,這回終於吸引了歐陽雪的注意。

  哇!他竟然是個外國人耶!  

  他的頭髮不似其他人那麼長,只有齊肩而已,簡單的用一條帶子束在腦後,而且他的眼睛是綠色的。她很好奇,古雲飛怎會認識一個外國人呢?

  「我想,雲飛一定迫不及待的告訴你了,免得你對我惡言相向,是不?」她笑道,這個推理很簡單。

  風峻恆原訂是中秋節那日回來,結果很明顯的,他提早兩日回來,而一向急欲讓她認識這二弟的古雲飛,在風峻恆回來時,竟沒有馬上讓她知道。想必是他先向風峻恆解釋自己的來歷,告訴他她已不是從前的柳筠筠了。

  「沒錯,本來我是半信半疑,不過……」

  「不過剛剛我出了那個糗,就把你的疑點一掃而空了,是不?」歐陽雪自嘲的俏皮的說。

  風峻恆露出笑容,轉向古雲飛, 「大哥,我想我會喜歡她當嫂子的。」意思就是他接受她了。

  「太好了,今天值得喝一大杯!」古雲飛高興的吩咐僕人備酒菜。

  看古雲飛因風峻恆回來而那麼高興,讓她不禁想起她在二十世紀惟一的一個朋友古明慧。

  她仍記得出事後明慧自責的話,明慧怪自己害死了她,她太瞭解明慧了,總是把所有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在明慧因蓋依飛機失事而心神俱碎時,她又因車禍而亡,明慧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發覺妻子似乎心不在焉,古雲飛輕聲問:「怎麼啦?」

  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摯愛的丈夫,她勉強扯出笑容,不想讓他擔心,「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其實她也沒說謊,這兩天,她的確特別容易疲累。

  占雲飛看著她,關心的皺起眉,發覺她臉色真的很蒼白, 「要不要回房歇會兒?」

  「也好,睡個午覺應該能補足精神。」歐陽雪也覺得該睡個午覺免得太過疲累。

  「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你們三兄弟好好聚聚,我沒事兒。」推拒了古雲飛的體貼,歐陽雪自己走回煙雨樓,也許真的累了,一偎進柔軟的被窩,沒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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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5:5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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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的門無聲的打開,黃昏的殘陽透進來將高大的身影照得長長的。

  古雲飛萬分眷戀的看了床上的人兒好一會兒,再悄悄的走近床邊,不出一絲聲響,怕驚動了她。

  看見她眼下的暗影時,不覺心疼的揪緊眉頭,筠筠身子不適嗎?為何一臉疲憊的倦容?  

  脫下外衣和鞋子,他小心翼翼的躺到她身旁,輕輕的將她拉進懷中。 

  她迷濛的睜開眼,輕歎一聲, 「你回房了!」

  「嗯。」溫柔的輕撫她的秀髮, 「你好像很累,再睡會兒!」

  她在他懷裡尋找舒適的位置, 「陪我……」

  「好,陪你。」

  歐陽雪閉上眼又沉沉的睡去。  

  古雲飛愛憐的看著她的睡容,考慮著是否該找個大大來為她瞧瞧。 

  他就這麼看著她,直到夜色籠罩大地,僕人們也早已備妥晚膳,他微皺著眉,細吻著她。

  臉上陣陣微癢終於讓歐陽雪悠悠轉醒。

  「醒了!我的睡美人,」古雲飛單手支頭,側臥著,俊逸的臉龐距她不到一寸,嘴角揚著輕笑,但歐陽雪卻發現他眼眸深處的憂心。

  她抬手輕撫他的臉,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古雲飛將臉埋進她如雲的秀髮裡,深深吸了口馨香的氣息,無聲的搖搖頭。

  「告訴我,我知道你在擔憂著某件事。」她柔聲的堅持。

  他輕歎口氣, 「你睡了好久!」

  「嗄?!」歐陽雪不解。

  「你並沒有午睡的習慣,今天卻睡得那麼沆,那麼久,晚膳都已經備妥了,你知道嗎?」

  她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暗了。

  「你別擔心了,我很好,只是這兩天覺得較容易累罷了。」

  「找個大夫來瞧瞧吧!」古雲飛仍是不放心。

  「不用了,你瞧,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不礙事兒。 」

  他深深的看著她,想到之前見她沉睡不醒時心底的恐懼,他好怕她就這麼睡下去不醒來了,那種不安的感覺緊緊的攫住他,似乎她將要從他眼前消失了。

  「還是找個大夫來瞧瞧,就當是讓我寬寬心吧!」

  見他那憂心忡忡的模樣,歐陽雪只好點點頭。「好,回頭讓人去請個大夫來。」

  「筠筠,好好保重身體,為了我、雪兒,還有我們的未來,別離開我,好嗎?」

  「大傻瓜,我才捨不得放你走,我愛你呵!」歐陽雪甜甜的說著。  

  「筠筠!」古雲飛激動的萬般深情的吻住她的唇,貼著她的唇低語。 「我也愛你,筠筠!」

  「嘎!」她驚喜的睜大眼睛。

  他笑看她那又驚又喜的表情。 「你不該感到意外的,我的一言一行,每個眼神都在說我愛你,你該知道的。」

  「我是知道。」偎在他胸前,歐陽雪柔柔的耳語,「一直都明白,只是很意外你會說出來。」

  「為什麼?」古雲飛不解。

  「男人不是都不愛說這些的嗎?」

  「我只對你說。」再次封住她的唇,衣衫在他手中漸漸敞開。

  「晚膳……」歐陽雪呻吟著低語。

  「我已經吩咐他們先用了。」

  衣服掉落在地上,歐陽雪嬌喘著,任自己沉淪。

  愛你,愛你呵……隨著古老旋律的節奏,她再次交付出自己,沉浮於他的深情蜜愛中無法自拔。

  *  *  *

  歐陽雪偎在池邊的柳樹下,一手撥弄著池水,看著池裡游魚四竄,揚起陣陣輕笑。

  明兒個便是中秋,而全堡裡大概就數她最清閒,雪兒這個時間正在上課,她不敢去打擾。婆婆和雲倩閒來無事也做做女紅打發時間,看到她們的作品,讓她自慚形穢的找了個借口躲了起來。

  說起來,她會如此無聊也是拜古雲飛之賜。

  她知道他事業做很大,他忙,沒時間陪她沒關係,但原本說好今天陪她一天,也因子揚一大早在他耳邊咕噥幾句後就又取消,忙得不見人影,這也不打緊,可是他實在不應該限制她出堡的自由。

  雖說古家堡佔地廣大,設計、建造的也很優雅、漂亮,在未來它會是個賺錢的觀光勝地,但是它總有被逛遍的時候吧!

  唉!好無聊哦!

  雲飛到底在忙什麼?瞧早上他們一副神秘的模樣,實在讓她非常好奇。

  「少夫人、少夫人!您在哪兒呀?」迎春沿著花徑一路尋求。

  唉!若說她目前對這名改頭換面的少夫人還有什麼不滿之處,那就是少夫人喜歡和下人們玩捉述藏了。

  少夫人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的,所以少主也順著少夫人,沒讓她寸步不離的守著少夫人身邊伺候著,雖說如此一來她輕鬆多了,但一有事,找起人來可累了,像現在,她找少夫人已經找了快半個時辰了,還不知她在哪兒呢?

  在接近池塘時,迎春終於發現歐陽雪, 「太好了,少夫人,奴婢終於找到您。」

  「什麼事?跑得這麼包急?」歐陽雪緩緩站起來,在裙子上拭乾手上的水跡,關心的問。

  「少夫人,二小姐來了。」

  「二小姐?誰是二小姐?」歐陽雪疑惑的皺起眉。

  「是夫人您的妹妹,柳家二小姐翩翩姑娘。」迎春回答著。

  「啊!是她!她來找我?」歐陽雪憶起了柳翩翩這號人物。  

  「是啊!正在大廳候著呢。」

  「是嗎?那還等什麼!」

  歐陽雪往大廳走去,納悶著那位柳翩翩為何突然找上門來。她知道當初是柳筠筠用計嫁來古家堡,但是她不知柳筠筠是用何計,是否有對柳翩翩造成傷害。她當然不相信什麼柳翩翩與情人私奔的借口,古雲飛當然也不信,只不過事隔五年,柳翩翩此時出現,為的是什麼?

  「迎春,少主在不在堡裡?」她突然不安的問。那股不安來得如此突然,直讓她手心冒汗。  

  「沒有,少主和小王爺、風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奴婢好像聽說是為了一個少主找了好久妁人,小王爺一大早來說是找到了,少主和風二爺就跟出去了。」

  「找人?」除了峻恆,他還要找什麼人?來不及多問,歐陽雪已來到大廳。

  一踏入廳口,歐陽雪便被站在那兒的身影震住,老天爺!好美的姑娘!

  那女孩此時轉過身來,看見了歐陽雪。

  「姊姊!」那有若黃鶯出谷般的聲音,不知怎麼的,竟讓歐陽雪起了個冷顫。

  她是柳翩翩!天!柳家專出產美女嗎?她已經覺得柳筠筠美得不可方物,而事實上也是,但這柳翩翩,卻比柳筠筠更美上十分。

  暫時甩開心底那股怪異不安的感覺,她趨向前,熱絡的招呼, 「翩翩,好久不兒了,怎麼有空來古家堡呢?」

  「姊姊不歡迎嗎?」柳翩翩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說是個笑也有點牽強,她只是扯扯嘴角罷了,極不自然。

  」胡說,怎會不歡迎呢?」她輕斥柳翩翩,吩咐迎春備茶,才拉柳翩翩坐到自己旁邊, 「只是自從我嫁來古家堡後,娘家從沒人來探望過我,我才感到有些意外。對了,爹、娘都還好吧?」

  柳翩翩聞言,眼眶瞬間紅了起來,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  

  「爹和大娘……他們都死了。」柳翩翩啜位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死了?歐陽雪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畢竟那對她來說,只是兩個陌生人,但見柳翩翩哭得傷心,她也覺得心酸。  

  她輕擁住柳翩翩,無言的給予安慰。只是感覺柳翩翩全身一僵,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放鬆,靠在她肩上哭著。  

  「那……你是因為這緣故才來找我的?」歐陽雪道。

  「是啊!姊姊會收留我嗎?」  

  「傻瓜,你是我妹妹,發生這種事你若不來找我,我才會生氣呢!」她愛憐的輕拍柳翩翩的臉頰,敏感的發覺柳翩翩左頰皮膚的觸感頗為怪異,不過她沒多加注意,柳翩翩也不露痕跡的躲開她的碰觸。

  「我叫人收拾客房,你就安心住下來,別胡思亂想也別太傷心,人死不能復生,我很歡迎你住下來的。」

  「嗯!謝謝姊姊。」柳翩翩感激著,但眼神卻閃過一抹詭異。

  「翩翩,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爹娘是怎麼死的?」

  「爹和大娘是被強盜殺死的。」她傷心的低語。

  「強盜?!怎麼回事?」歐陽雪驚問。

  「我也不太清楚,因為那天我娘帶我回娘家給外公祝壽,沒想到一回到家,就只見柳莊已成廢墟,所有事情的經過,我也是聽逃出來的傭人說的。他們說李管事串通了盜匪,先在飲水中下了散功粉,半夜再引進強盜,搜括了所有財物,因為大家都中了毒,功力盡失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強盜將財物一掃而空。而爹則因為無法忍受起來反抗,反而被盜所殺,而娘見爹被殺,發狂的和盜匪拚命,結果也被殺了。

  「那些強盜搶奪一空後,離去前竟然一把火燒了柳莊,很多傭人甚至來不及逃生,被活生生的燒死了。」柳翩翩聲淚俱下。

  「天!你有報官嗎?」

  柳翩翩點點頭。

  「官府怎麼說?」歐陽雪急欲瞭解結果。

  「官府已經破了那個強盜窩了。」

  「那就好。」犯人既已伏法,那就能告慰他們在天之靈了。  

  「你累了吧!風塵僕僕的趕路,想必挺辛苦的,我先帶你到客房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等養足精神,我再介紹大夥兒給你認識。」  

  四處張望,奇怪,迎春呢?客房還沒整理好嗎?哎呀!她怎麼忘了,她吩咐迎春準備茶點去了。待會迎春若來大廳見不著她們,肯定又會抱怨一番。

  歐陽雪只好吩咐守在大廳的僕人轉告迎春,將茶點送到明月樓去。  

  交代完,她便帶領柳翩翩往明月樓走去。

  「姊姊,古公子待你好嗎?」半途,柳翩翩低聲問。

  歐陽雪幸福的笑了笑。 「他侍我很好,瞧你,還生疏的叫他古公子,你該叫他姊夫的。」

  「我不會叫他姊夫的。」柳翩翩突然憤恨的低語。

  「什麼?」歐陽雪不解柳翩翩的情緒為何突然轉變,但心中那股不安又強烈的警告著她。  

  「姊姊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當初古公子想娶的人是我,是我啊!」柳翩翩面目猙獰的一步步通向她, 「結果你竟然使計陷害我。」她撕下她左臉上的一塊面皮,只見原本美麗的臉上,佈滿了燙傷後醜陋的疤瘀,交錯於左頰上。 

  「天啊!」歐陽雪驚呼,又被逼退了兩步。

  「怕了?這可是你的傑作啊!姊姊!」

  是她?!不,是柳筠筠,柳筠筠竟殘忍至此!

  「我好抱歉,翩翩……」

  「抱歉?!一句抱歉就想了結?你為了嫁入古家堡,竟如此不擇手段,將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好恨你啊!姊姊,今日這古家堡少堡主夫人的位子,本應是我的呀!可我得到什麼?」她又逼上前兩步, 「你自認武功比我高,用武力毀我的容,現在我聽說你武功盡失了,你要如何自救呢?」

  歐陽雪被她嚇得一直往後退,整個思維混亂的理不清,柳翩翩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報仇嗎?

  「翩翩,你聽我說……」

  「住口,我不想聽你的聲音。」柳翩翩怒吼著,

  「這五年來,我一直想著要如何報仇,上次墜馬竟沒有摔死你,算你命大,不過,我不知該不該為你慶幸,因為你將面臨的是更殘酷的刑罰。」她嘿嘿冷笑著。

  「翩翩……」歐陽雪又被逼退數步,已來到池塘邊緣。

  「住口,我叫你住口。」柳翩翩揚手甩了她一巴掌,歐陽雪頭一偏,身子踉蹌一下,天,她的手勁真大,歐陽雪只覺得整個臉頰熱辣辣的疼著,一下子腫得像個包子似的。 

  「我記得你很怕水,老是學不會游泳,是不?」

  歐陽雪來不及反應,便被柳翩翩手一堆,掉進了池下水,冰冷的池水震得她驚惶失措的拍打水面,一時忘了自己是會游泳的,所以她喝了幾口水。

  「我說過,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柳翩翩在池邊欣賞著她的掙扎, 「我本來想慢慢折磨你的,誰教古雲飛竟然多事的追查加害你的人,要怪就怪他吧!是他的窮追不捨加速了你的死亡。」她邊說邊將面皮小心的貼好,悠哉的蹲下身子,看著歐陽雪在水中浮浮沉沉。

  歐陽雪壓下心慌恐懼,放鬆身子,她可是游泳高手呀!怎能死在水裡?可現在若是游上岸,柳翩翩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柳翩翩有武功,而自己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呀!  

  怎麼辦?

  冰冷的池水幾乎滲入她的骨子裡,她不知自己能撐多久,衣服含水後的重量將她往下拖,肺部的空氣幾乎已快用光了,她踢著腿想浮出水面,卻發覺力不從心,天啊!難道她將死在這裡?

  迎春呢?夏荷呢?所有的僕人都到哪兒去了?她現在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讓幾個僕人跟前跟後的伺候她呢?  

  黑暗漸漸籠上她的神智。  

  雲飛,救我!

  在黑暗完全降臨前,她聽見柳翩翩的狂笑聲,那聲音讓她覺得心酸,在二十世紀她得不到手足之愛,沒想到在這裡依然如此,甚至還將死在妹妹的手中。 

  此刻,她幾乎恨起柳筠筠這個名字了。 

  痛苦!好痛苦啊!

  她的肺部吶喊著需要空氣,終於,歐陽雪任黑暗帶走自己全部的意識,恍惚間,她似乎聽到迎春的尖叫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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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6:25
古雲飛和趙子揚、風峻恆三人才踏進古家堡,就被那特別安靜的情景納悶的互看一眼。

  隨手招來負責守在大廳的僕人,一問知柳翩翩來訪,少夫人帶她前去明月樓時,三人同時警覺的往明月樓直奔而去。

  就見在明月樓外的池塘邊,聚集了不少僕人,古雲飛撥開眾人,他看到在銀白波光的水面上,沉浮著的……

  天!那鵝黃衣衫,不正是筠筠今早穿著的衣服嗎?

  「不!」古雲飛淒厲的大喊,驚悸恐懼淹沒了他的理智,沒有多想的飛躍而起,足點荷葉,施展上乘輕功,展腰一探,撈起水裡的歐陽雪,翻身一躍,回到岸邊。

  沒有理會迎春在一旁的哭叫請罪,他抱著歐陽雪冰冷的身子,肝膽欲裂的發覺她已沒了氣息。

  不!不!別離開我!筠筠,你答應過的呀!

  想起歐陽雪教過人家的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術,他開始展開急救動作。

  筠筠!求求你,我不許你離開我,我不許,聽見沒有?古雲飛在心底吶喊著,動作沒有稍緩。

  「大哥!」趙子揚和風峻恆心酸的看著這一幕。

  活過來,筠筠,活過來呀!這是你教我的急救方法,你救過雪兒的,你也必須活過來,筠筠!我愛你呀!別離開我。

  眾人看著,都不禁落淚,少主已急救那麼久,少夫人卻仍沒反應,大家一致認為沒救了,但古雲飛不放棄的努力著,驕陽正灸,眾人卻覺得出奇的冷。

  「筠筠!回來!你走了,我也會跟你走的!」古雲飛大喊著,繼續努力吹氣給她。

  終於! 

  「咳……咳……」歐陽雪吐出於積水,虛弱的睜開眼睛。  

  「筠筠!你……你嚇死我了。」他哽咽的抱緊她,淚流滿面。  

  「你……是個……好學生……」她微弱的說,隨即昏了過去。

  「筠筠!」他大喊。  

  「大哥,快送嫂子進房換下這身衣服以免受到風寒,我已經派人請大夫了。」趙子揚上前提醒他。

  「對!」古雲飛有如大夢初醒,抱起歐陽雪直奔煙雨樓。

  他放鬆衣衫,親自幫歐陽雪換上。

  緊擁著她,感覺到她微弱的氣息脈動,才稍稍安下心來,他終究是救回了她。

  想到當初她教人家這急救方法時所引起的騷動,因為「口對口」在這時代,實在非常不合禮教,男和女,是不可能,而若同伴一起練習,又覺得怪怪的。  

  最後,還是筠筠硬要他當模範,做表率、做她第一個學生,他很慶幸當時他學會了,真的。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趙子揚領著大夫進門。

  「快!」古雲飛將歐陽雪放平,讓大夫把脈。

  大夫仔細的把脈,沒多久放下她的手,走到桌前,一邊開藥方一邊解說: 「少夫人氣息微弱混亂,似乎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也有感染風寒的前兆。我先開幾帖藥方,每日三餐服用,一來可預防風寒加重,二來也可安胎。最好讓她臥床休養,別再受到刺激,否則胎兒難保。」

  「安胎?!你是說她懷孕了?」古雲飛既驚且喜的問。

  「沒錯,大概一個半月了。」

  送走大夫,遣退下人,古雲飛坐在床沿,憐惜的輕撫那毫無血色的嬌顏。

  筠筠懷孕了!

  「大哥!」風峻恆和趙子揚在一旁低聲喚道。

  「嗯?!」古雲飛心不在焉的回應。

  「關於柳翩翩,大哥打算如何?」

  聽到柳翩翩這三個字,古雲飛原本輕柔的手僵了僵。 

  「追蹤到她,將她逐出古家堡的勢力範圍內,有古家堡的地方,就不許她出現。」陰狠的語氣讓人慶幸與古雲飛為敵的不是自己,不過,那輕撫歐陽雪的手和注視她的雙眼,卻又溫柔的令人心折。

  古家堡的事業幾乎遍及全國,柳翩翩怕是無容身之地了。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風峻恆和趙子揚悄然的退出。  

  迎面而來的,是風聞消息急忙趕來的古家老小。

  「子揚叔叔,娘娘病了嗎?」雪兒一臉淚痕。

  看向其他三人,老堡主和夫人也是一臉憂心,等著他的答案,古雲倩則眼眶含淚,她不敢哭,怕讓爹娘更擔憂,也怕雪兒更害怕。

  趙子揚見她隱忍傷心的模樣,心疼的將她和雪兒一起擁進懷裡。

  「放心,沒事兒,」回答的卻是風峻恆, 「大夫說沒啥大礙,而且,還有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眾人皆驚呼著。

  「大嫂懷孕了!」

  眾人高興得歡呼,一掃陰霾。

  *  *  *

  歐陽雪站在一片霧茫茫的世界,心裡茫然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怎麼了?為何腦海裡一片空白?終於,她想到了,她出車禍,死了。魂魄遇上兩個叫「命運」和「接引」的人,說要帶她到她歸屬的地方……

  然後呢?為什麼心隱隱作痛?發生了什麼事?

  「柳筠筠!」沙啞蒼老的聲音從她後面傳來,她驚得回身一看。

  「命運婆婆!」

  「柳筠筠,你不該在這裡的。」

  「我是歐陽雪!」不知怎的,她排斥那個名字。

  「你是柳筠筠,回去吧!別讓我的心血白費了。」命運婆婆搖頭歎道, 「你想讓愛你的人傷心難過嗎?只因為你懦弱的逃避行為?」

  「不!我不聽,我是歐陽雪,是歐陽雪!」她狂亂的抗拒著。

  「得不到手足的愛又如何,遭到妹妹的殘害又如何?你還有愛你的丈夫、女兒、公婆,很多很多人啊!」命運婆婆大喊, 「打開心門,用心傾聽,你會得到你要的答案。」

  歐陽雪真的靜下心來,傾聽著微風送過來的聲音。

  「筠筠!醒來吧!求求你別離開我,我愛你呀!」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他是誰?是誰?為何覺得如此心痛?

  「唉!你已經昏迷十天了,再這樣下去,你肚子裡那無辜的小生命就要不保了。」 

  她驚愕的抬起頭來,肚子裡……她懷孕?!天呀!她懷孕了!

  喜悅霎時盈滿全身,所有的回憶都回來了。雲飛!雲飛呵!

  「快點回去吧!不只是為了他,為了你,還有你的好友兼後代子孫古明慧,她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和她命定的愛人相逢。」

  「明慧?!怎麼說?」她不解,她與明慧相隔千年,她要如何幫明慧。

  「回古家堡自然會發現。」命運婆婆語帶玄機。

  「可是……」歐陽雪想再問明白點。

  「回去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謝謝你,婆婆!」歐陽雪對她道聲謝,然後隨那聲聲呼喚而去。

  *  *  *

  大夫來來又去去,總是搖著頭,沒有病因,查不出導致昏迷不查的原因,但卻都一致認為,母體再不清醒,胎兒恐怕不保。

  「大哥,休息一下吧!」風峻恆在一旁說著,這幾日,同樣的勸解不下百次,得到的回應也完全相同,古雲飛只是搖搖頭,眼也不眨的守在床邊。  

  「我知道你自恃內力深厚,但是這樣不眠不休,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了的,而且嫂子若知道你這樣虐待自己,她也會心疼的!」  

  「她會嗎?那她為何不醒來告訴我?」古雲飛淒楚的說著。

  「大哥!」

  「峻恆,你想筠筠會不會就這樣離開,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去了?」 

  「不會的,她會醒過來的,她愛你啊!」風峻恆安慰道。 

  古雲飛再度沉默,握住歐陽雪那迅速消瘦的手,再度陷入只屬於他倆的世界。

  「唉!」風峻恆歎了口氣,再次承認失敗,無奈的轉身離開。

  古雲飛換了個姿勢,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歐陽雪抱在懷裡。  

  「筠筠!你真忍心呵!就這麼放我在這兒心急如焚,我對你的愛不足以喚回你嗎?你答應過不離開我的,怎能言而無信呢?我是那麼愛你,那麼那麼的愛你呀!」古雲飛聲音破碎的將臉理進那如雲的秀髮, 「你醒來呀!筠筠求求你,我愛你呀!回到我身邊,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啊!還有我們的孩子,你真忍心讓他沒有機會來到這世界嗎?」嗚咽的聲聲傾訴,伴隨著如泉湧的滴滴熱淚,灑落在歐陽雪的頸子上,消失在衣領裡。

  多日的煎熬,終於讓他崩潰, 「天爺!別對我那麼殘忍,在我好不容易尋到真愛,好不容易能快樂的活下去,別奪走她!求求你,別奪走她呀!」空氣瀰漫著沉重的憂傷,深深的期盼和聲聲的祈求,終於讓循聲而回的歐陽雪悠悠轉醒。 

  模模糊糊的睜開眼,隱隱發覺自己被人抱在懷中,她知道是古雲飛,而且也感覺到那滴滴的熱淚。

  她的眼眶驀地發紅,虛弱的抬起手撫上那濃密的發。感覺他全身一僵,然後激動的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癡看著她。  

  「筠筠?!哦!筠筠!」沙啞的聲音漾著狂喜,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表達,只能輕撫著那猶顯蒼白的臉,聲聲低喚著她的名。終於,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深深的吻住她,他必須以此來說服自己,筠筠真的醒過來了。

  「你終於醒了!天!我好怕你就這麼離開我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你嚇壞我了。」他激動的抱緊她低喊。

  見他憔悴的臉,她深情濕潤的眼眸,心疼他幾日來所受的煎熬,於是化成心酸的淚流了下來。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別再這樣嚇我了,我承受不了第二次,別——別再這樣!」古雲飛激動的哽咽令歐陽雪心中一陣酸楚,她真嚇壞他了,是不?

  不想他繼續傷心,她嬌聲笑道: 「雲飛!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他等著。

  「我肚子餓了!」

  「啊!我真該死,你昏迷了十天,一定餓壞了,我馬上差人送些好入口的食物過來。」古雲飛直覺自己糊塗。

  迎春一進門,看見少夫人正偎在少主身邊,高興的笑開了嘴,在到廚房準備食物的途中,沿路散佈這第一手的好消息,霎時,整個古家堡歡聲雷動,一片喜氣洋洋。久未露臉的陽光,再次灑遍古家堡的每個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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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6:57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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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雪苦惱的噘著嘴,細緻的柳眉緊皺著,萬般無奈的看著立在床邊,手捧著湯藥,一臉不容置疑的古雲飛。

  「筠筠!聽話,乖乖的把藥喝了。」

  「不!」歐陽雪斷然的拒絕。她醒來後已經一個月了,天天喝這些「苦口良藥」已經喝怕了。

  並非她孩子氣,不愛惜身子所以耍賴不喝。剛醒過來時,她可是都二話不說的一口仰盡,她知道自個兒的身子經過落水和十日的昏迷而元氣大傷,再加上又懷了身孕,所以她很認分的聽從大夫指示,臥床休息,調養身體。

  但是,現下已經經過了一個月了,大夫也早在幾天前解除了禁令,她卻還是得一天照三餐外加點心和消夜的喝那些黑溜溜的湯藥,而且還不准她下床走動,這實在太過分了。

  現在堡裡的每一個人都當她是易碎的瓷娃娃,連動根手指都不許,而僕人們似乎也吃定她心軟不會處罰他們,於是更徹底的執行著少主對她的禁令,每個人為了讓她吃藥和臥床休息,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想要他們放她到花園走走都不可能,更別說出堡去,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因此,從昨兒個開始,她,歐陽雪,自立救濟了。

  「不?!」古雲飛訝異的張大眼,他當然知道她從昨天開始就很不合作,迎春端來的藥全倒進了窗台上那盆盆栽裡了。實在沒辦法,只好由他親自出馬,執行這項艱困的重責大任。

  他是預料到她不會乖乖喝下它,可能會撒嬌、可能會婉言商量、可能會耍賴,但——斷然的說不!這倒在預料之外。

  他挑了挑眉,坐到床沿,扳回她偏向內側的臉與他對視, 「告訴我理由,為什麼從昨天開始,就不乖乖吃藥了?」

  「我沒病沒痛,乖乖的讓你們折騰了一個多月,還不夠嗎?」

  「折騰?!你竟然把大夥兒的關心稱為折騰?!」他生氣的喊,氣她無法體恤眾人的苦心。

  「你那麼凶做什麼?」她委屈的紅了眼, 「我就知道,一懷有身孕,你就不再愛我了,只要孩子不要娘,嗚……」

  「你……你胡說些什麼呀!我若不愛你,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苦口婆心的勸你喝藥呢?」見她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古雲飛只好放柔聲調, 「好好好,我的錯,我不該對你大聲,別哭了,好嘛!我會心疼的。」

  「那你願意讓人家出去走走了嗎?」

  「先把藥喝了再說。」他哄道。

  「不要,你先答應我才喝!」 

  「筠筠!」他無奈的喊。他幾乎已經聽見僕人們正下注賭這回是少夫人贏,還是少主勝。

  「好嘛!雲飛,好老公,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一開始我不是也乖乖的吃藥嗎?現在大夫都說沒事了,寶寶也很安穩正常,你讓人家出去走走嘛!好不好?」扯著他的衣襟,歐陽雪撒嬌的偎在他胸前,一雙大眼楚楚可憐的瞅著他, 「再這樣下去,沒病也會悶出病來呀,好不好嘛!」

  「我是擔心你呀!」

  「我保證我會很小心注意的。」歐陽雪哀求著。

  「好吧!我答應你。」  

  「YA!萬歲!」歐陽雪高興的歡呼。  

  「不過我有個條件。」古雲飛等她呼聲停止才補充道。

  「什麼?!還有條件?」

  「對,你很答應我,不管何時何地,一定要有人陪著。」

  「好,沒問題。」其實這一個多月來,她早已習慣身旁一堆人伺候著了,而且經過上一次落水事件後,她也不太敢自己一人到處閒逛了。

  「那麼,可以吃藥了吧!」

  歐陽雪吐吐舌,認命的看著那黑黑的藥汁,天啊!喝了一個月,光聞到味道她就想吐。捏著鼻子,一口氣將藥喝完,忍住作嘔的感覺,把碗遞給古雲飛,歐陽雪翻身就要下床,誰知躺了一個月,四肢軟弱無力,差點癱軟在床下,還好古雲飛眼明捭快的扶住她。 「看吧!站都站不穩,還是回床上躺著吧!」 

  「不要,這是因為躺太久的緣故,多走動走動才能恢復體力。你這會兒又要我躺回去,難道你希望我一輩子都躺在床上嗎?」歐陽雪不依。

  「好好好,別氣了,我扶你四處走走行了吧!」寵溺的看著她,溫柔小心的扶著她走出房門。

  晚秋的開封,對世居台灣的歐陽雪來說已覺得冷,他細心的為她披是一件披風。歐陽雪深吸口沁涼的空氣。 「哇!自由的空氣真香甜。」她興奮的笑開了嘴。

  那明艷的笑顏,讓古雲飛看得癡了,攝去了魂魄般只能癡癡的守著她。

  漸漸的四肢恢復了力量,歐陽雪離開古雲飛的扶持,在院落的大榕樹下,仰望著這棵高大粗壯的榕樹。

  「雲飛、雲飛!」她興奮的回過頭來扯住他的手,

  「我們在這裡做個鞦韆好不好?以後就可以舒服的坐在這裡休息,或坐或躺,哇!那一定很舒服。鳥語花香,嗯……可比人間仙境。你說好人好?」

  「好,當然好,我馬上差人做一個。」

  「太棒了!我愛你。」她大喊,摟住丈夫,啾的一聲送上一個香吻。

  古雲飛感動的摟緊她,對她那容易滿足討好的個性充滿愛憐。她不喜綾羅綢緞,不愛珠寶首飾,卻只要一些新奇好玩的小東西就能滿足她。

  感動於她毫無保留的愛語,他只能緊緊的摟住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信步走至池面上的九曲橋,看著池晨成群游魚追逐嬉戲。

  「累了嗎?要不要到亭子裡歇會兒?」他體貼的問,心疼的輕撫著那略顯蒼白的麗顏。 

  或許真是臥床過久,體力不濟,也有可能是懷孕的關係,歐陽雪此時還真的有些累了。「也好。」偎在古雲飛懷裡,隨他走到亭子裡,他將她安頓在腿上。深吸口他獨特的氣息,「對了!你今天怎麼有空理我?不忙嗎?」  

  「咦!說這話好似為夫的從不陪你似的,你說,我哪天沒抽空陪你?」

  「好嘛!算我說錯話。不過,通常這時間你不是正忙嗎?」  

  「還不是有人耍賴不吃藥,只好由我親自出馬嘍!」古雲飛故意逗她。

  「討厭,取笑我!」

  風峻恆遠遠就看見兩人親愛的畫面,終於知道眾人為何把這差事交給他,棒打鴛鴦誰愛做?不過,迫於無奈,不打擾不行,只好加重腳步,吸引兩人的注意。

  「有事嗎?峻恆!」古雲飛首先發現他。  

  「嗨!峻恆,今天的打賭誰贏了?」歐陽雪笑問。她當然知道眾人拿她和雲飛的爭執打賭看誰勝誰負,誰順從誰,而且還知道是他和子揚起的頭。 

  「莊家通殺,因為你們各讓一步打平了。」他們賭的是誰勝誰負,沒想到大哥讓大嫂喝了藥,大嫂卻讓大哥准她下床走動,所以打平,肥了莊家。

  「我想這莊家該不會就是你吧!」歐陽雪斜睨著他。

  「大嫂不會是生氣了吧?」風峻恆看向古雲飛尋求答案,但古雲飛只是聳肩不語。

  「不會,我怎會生氣呢!不過,賭金五五分帳。」

  「什麼?!」風峻恆不依。

  「不願意?」歐陽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大有你敢說不試試看的意思。

  「願意、願意,小弟怎敢說個不字呢?」

  「很好。咦!對了,你找我們有事嗎?」歐陽雪問道。

  「哎呀!差點忘了提正事兒。大哥,子揚領著他父王上門提親了,堡主差我來請大哥前去大廳一同商討婚事。」

  *  *  *

  「雲倩!雲倩!」歐陽雪在半途和古雲飛分道,他往大廳去,而她則在迎春的攙扶下來到翠風樓。她一邊敲著古雲倩的房門,一邊大喊。

  咿呀一聲,古雲倩將門打開,手裡還拿著本詩經。

  「嫂嫂!你是偷溜下床的嗎?哥哥呢?」古雲情驚訝的扶住她另一邊,將她迎進屋子裡。

  「沒有,是少主准許少夫人出來溜溜的。」迎春笑著代答,脫下主子的披風,拿在手上,恭立一旁。

  「喔!」古雲倩點點頭。 「原來如此。」

  歐陽雪瞄了眼她手裡的詩經,桃夭篇!喲!這小妮子想嫁人了。

  「在看書啊?是不是在念什麼『桃之天天,其棄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呀!」她對著古雲倩眨眨眼。

  古雲情臉兒微紅酌點點頭。

  「想嫁人啦?唉!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哦!」她戲謔的搖頭晃腦念著。

  「嫂嫂別瞎猜了,人家才沒什想嫁人哩!」古雲倩說得言不由衷的。

  「沒有?、真的?」

  「真的啦!」 

  「唉!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到大廳去,叫子揚把聘禮全拿回去,親事也不用談了,反正你不想嫁人嘛!」歐陽雪假意的邊說邊往外走。

  「什麼?他……他來提親了?!」古雲倩焦急的上前拉住歐陽雪的手, 「哎呀!嫂嫂,不可以去呀!」

  「可是,你不是不想嫁嗎?放心,沒人會逼你的,嫂嫂會替你做主的。」

  古雲倩急得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是好。迎春則在一旁掩嘴偷笑。

  「嫂子,你又捉弄雲倩了。」趙子揚不知何時出現,優閒的站在門口,深情的看著古雲倩。 「大哥正找你呢!」  

  「唉!有人捨不得了,好吧!反正自古以來,兒孫總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我這如母的長嫂只好認命的退下去,免得打擾了你們小兩口談情說愛了。」

  「我看你是聽大哥找你,急著想去找他吧!」趙子揚戲謔的道。

  「是呀、是呀!我當然急呀!急著去替雲倩退婚呢,反正他不想嫁嘛!」拉著迎春,歐陽雪哈哈大笑的逃命去。  

  關上門,趙子揚看著一臉殷紅的古雲倩,明知嫂子臨去前的笑是開玩笑的,他仍不安的問她,「怎麼?真不想嫁我嗎?」將她擁進懷裡,他可不許她說不。當初在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後,就決定盡早將她娶過門,而且一想到大哥大嫂那種經過死別的歷練就不禁打冷顫,相對的,對自己如此順利就得到了深愛的女子時,不禁感謝上蒼的厚愛。

  「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不嫁你嫁誰?」古雲倩嬌羞的低喃。

  他低下頭與她平視,「如果不是這樣,你就不嫁了嗎?」

  古雲倩低歎,這麼英俊倜儻、瀟灑挺拔、自信滿滿的他,又貴為小王爺,人品家世都是上上之選,何時變得如此沒安全感呢?

  「我從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愛上了你,你說,我不嫁你要嫁誰呢?我愛你呀!其實該擔心的反而是我才對。你貴為小王爺,是皇親,而我,只是個平民百姓,雖說古家堡被皇上賜封『天下第一堡』,但畢竟仍是匹配不上堂堂王府呀!門不當、戶不對;你說,你是不是因為得了我的人,為了負起責任,對大哥有所交代,才委屈娶我的?」

  「傻雲倩,別胡思亂想,我如果不愛你,是絕對不會去招惹你,如果沒有打算娶你,也絕不會去碰你。過去,我一直認為我只是將你當成妹妹一般疼愛,但是後來才慢慢發覺,那絕不是兄妹之情,因為我不會只是看著妹妹就心神俱醉,癡癡迷迷,也不會因妹妹流淚就心疼得想將她緊擁在懷裡並吻去她的淚水,更不會時時情不自禁的想吻她、抱她、愛她,你說,如此強烈的情感只是責任嗎?我愛你呀!小傻瓜。」

  「真的?」古雲倩聽得滿心歡喜。 

  「我何時騙過你呢?下個月初八,等著做新娘子吧!剩不到一個月了。」

  「那麼快!來得及嗎?」  

  「當然得快呀!因為我想光明正大的擁有你,而且,說不定你現在肚子裡,已經有個小倩倩了。」趙子揚調侃的道。

  「不能是小揚揚嗎?」

  「也許是小情情和小揚揚都有。」

  幸福相擁的兩人,沉醉在愛情裡。

  *  *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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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8-15 19:47:35
  風峻恆望著眼前的東西,兩道俊挺的劍眉緊擰著,這些東西已經困擾他很久了。而這些東西,也是和過去這五年來惟一的聯繫,因為他對自己失蹤的這五年,記憶全無,不只如此,他十歲前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為什麼他的記憶會中斷呢? 

  大哥和子揚並沒有過問他這五年何去何從,他也無法主動告訴他們,一來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他不想增加他們的困擾;二來,他也不知如何告訴他們。 

  桌上這堆東西,是他在絕情崖底醒來後穿在身上的服裝,雖然有火燒過的痕跡讓它稍顯破爛了些,但整體的樣式也還算清楚。很明顯的,它絕對不是屬於中原的服裝。而這屬外族的衣服和這五年來空白的記憶有關嗎?這些年,他到過何地?發生何事?為什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一定有某件重要的事或東西或……人被他所遺忘,否則,他不會覺得他的心空空的,彷彿丟了什麼似的。

  今天,在談好趙子揚婚事後,他突然迫切的想找尋答案,於是便將困擾多時的事告訴了古雲飛。

  古去飛建議他找嫂子談一談,也許她會知道這種服裝是屬於哪一個民族的服飾。

  歐陽雪在迎春的攙扶下,終於來到書房。古雲飛接手扶她坐好,遣退了迎春,馬上將事情告訴了她。

  她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堆東西,天呀!這明明就是……

  「你說這些原本是穿在你身上的?!」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風峻恆。

  「是。」  

  歐陽雪驚訝的搖搖頭,仍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筠筠,你知道它們出自何處嗎?」古雲飛關心的問。

  「知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這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說?」風峻恆焦急的問。

  「它……它們是我那時代的衣服呀!」  

  「你是說它們是屬於未來的服裝?!」兩人同時驚訝的問。  

  「對,這套衣服我們稱之為西裝,是西洋人的服飾,為何我會說是未來的衣服呢?就是因為這款式是『凡賽斯』最新款的秋裝。嘖嘖,這套名牌西裝所費不貲喲!還有手錶,鑲鑽的勞力士,少說也要幾百萬,鞋子、領帶夾,全是名牌貨。嘩!這身行頭算算搞不好上千萬,天!我非常確定你一定是個大富豪。」

  「這麼說,二哥這幾年是生活在未來嘍!」趙子揚不知何時又無聲無息的推門而入,臉上震驚的表情顯示他聽見了她的話。

  「你怎麼來了?雲倩呢?」

  「雲倩和岳母準備嫁妝去了。」他淡道,轉向風峻恆,「二哥,太沒意思,這麼重要的事,竟將我排除在外。」

  「好了,子揚,別鬧了,峻恆現在沒心情和你抬槓。」古雲飛擁著妻子阻止趙子揚鬧場。

  沒錯,風峻恆聽完歐陽雪的話,便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良久,他才抬起頭來,看著桌上的東西,幽幽地說: 「難怪!難怪我聽到大嫂描述未來的事時,老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我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件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東西……可我就是想不起來。」他有些失控,懊惱的捶著頭。

  古雲飛上前抓住他的手, 「別這樣,峻恆,一慢慢來,總會想起來的。」  

  「我想,我知道你是誰!」歐陽雪的聲音幽幽的傳進二人耳裡。她看著手裡從西裝口袋找到的護照,這時候,她才終於瞭解命運婆婆所說的話。

  眼前這個風峻恆,竟然就是明慧命定的愛侶,蓋依·戴維森,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段命運牽扯呀? 

  她將護照拿給他們看。

  「哇!竟然有如此精緻的畫像,好像真人一樣,那名畫師的功力真是一流的。」趙子揚一看到護照上的相片,驚訝的說。  

  「那不是畫像,它叫做照片,是用……」風峻恆突然停住不語,抬起頭對上歐陽雪的視線。

  「沒錯,那是照片,可見你潛意識裡仍有二十世紀的記憶。」歐陽雪點點頭,為了明慧,他必須盡快想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出入現在和未來,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屬於蓋依·戴維森這個人的事告訴你,看能不能對你有所幫助。而且,你方才沒說錯,你是遺忘了一件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我也相信你願意用生命守護她,不過,她並不是物品,而是一個人,一個你深愛的女人,她叫做古明慧。」 

  明慧……明慧……  

  似乎有某個影像閃過風峻恆腦海,像是一群人在打架……一個女孩……我叫古明慧,她這麼說著。影像一閃而過,讓他來不及捉住什麼。

  歐陽雪開始敘說古明慧告訴她的一切,從在開封街頭古明慧打抱不平出手相助,兩人陷入熱戀,卻因他父親的威脅致使古明慧逃回台灣;然後蓋依為尋愛人欲趕往台灣,最後飛機失事以及古明慧的痛不欲生。

  「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歐陽雪回憶著古明慧當初述說的過程。  

  「明慧……」風峻恆覺得整個心都揪痛著,雙手抱著頭,懊惱的扯著頭髮。 「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他好恨自己的無能。 「明明腦子裡有個模糊的人影,我知道是她呵!」  

  「你一定要想起來呀!別放明慧一個人在那兒傷心,我知道她好愛好愛你的,當初她才接獲你飛機失事的消息,已經痛不欲生的認為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你的,因為你是為了找她才會坐上那班飛機,而我卻也在相隔不到十小時車禍過世,她也是自責是她害死了我,我好擔心她現在不知道怎麼了,是不是撐得過去……」歐陽雪想起可憐的古明慧,也不禁傷心的流下淚來,偎進古雲飛懷裡。

  「明慧、明慧、明慧……」風峻恆低啞韻叫著,一聲聲都揪痛他的心。隨著每一聲吶喊,一幕幕的影像掠過他的腦海。

  兩人相偎,在湖邊觀看日出、日落;在明媚的西湖上,深情的擁吻;在住所的廚房裡,一起享受烹調的樂趣,他偷拈一塊排骨吃,她則是笑著拍打他不安分的手;夜裡,在頂樓玻璃房裡,觀賞星空,她對流星許願,願永遠愛他;還有……那一夜,她離開的前夕……她將自己的純真獻給了他……  

  如何能忘?怎可以忘?所有的回憶霎時全回到腦海裡,兩個時空終於有了交集。  

  明慧呵!你這個小傻瓜,為什麼把自己給了我之後,卻還選擇離開?你是存心讓我心疼至死嗎?

  歐陽雪看著他變化萬千的表情,心底瞭然。 「你想起來?」  

  他點點頭,然後充滿希望的問: 「接下來呢?我該怎麼做才能和明慧重逢?」  

  歐陽雪愣住了,對啊!要如何重逢?命運婆婆只是說需要她幫忙,但並投有告訴她該怎麼幫呀!  

  「我……不知道。」她吶吶的說。

  「怎麼會呢?」風峻恆狂亂的向前抓住她的手,「那個命運婆婆呢?她沒告訴你該怎麼做嗎?」

  痛楚從下腕處蔓延至整隻手臂,天呀!她覺得自己的手快被他折斷了。  

  「放手!峻恆!」古雲飛發現她的痛,上前去撥開他的手,心疼的檢查她已經紅腫的手腕。「我體諒你的心情,但別有第二次,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別傷及無辜,筠筠並不欠你什麼!」心疼歐陽雪所受的痛,古雲飛嚴厲的警告他。  

  「沒關係,我沒事,峻恆只是急了。」她安撫著生氣的古雲飛。

  「對不起,大嫂。」風峻恆頹喪的低下頭來。

  「沒關係,我不怪你,其實我也很急,明慧是我惟一的朋友,我也很擔心她,可命運婆婆真的沒告訴我該怎麼辦?」

  「也許是時機尚未成熟吧!」趙子揚突然發表意見, 「我相信你們一定會重逢的,既然命運婆婆都站在你們這邊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目前我們只能等待了。時機一到,她會告訴你的。」

  「對,一定是的,子揚一向很聰明,看事透徹且料事如神,不過,感情的事例外。」歐陽雪為風峻恆打氣,並不忘損一下趙子揚。

  「等待……」風峻恆輕歎,目前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為了滿足眾人的好奇,他開始述說自己的經歷。

  十歲被綁架,逃跑途中不慎掉到山崖,醒來後便是處在古代裡了,而且忘了過去的事。後來遇到風姓夫婦,他們收他做義子,教他語言和生活常識。十七歲結識雲飛和子揚,結為異姓兄弟,十八歲義父母雙雙過世,他才住進古家堡。二十一歲離堡,在絕情崖上遇到柳筠筠收買的殺手,被逼下絕情崖,醒來後,就在二十世紀了,同樣的,對於古代的事,全不記得。憑著兒時的記憶,好不容易和家人聯絡上,經過各項精密的醫學檢查後,證實了他確實是蓋依·戴維森。

  於是回到戴維森家族,開始接受各種訓練,好準備當戴維森企業的繼承人。他是父親的獨子,算是正統的接班人,但他有個堂兄,多年來堂兄是惟一的繼承人,如今自己的出現,毀了堂兄的夢想,堂兄心有不甘,於是也處心積慮的想除掉他。  

  他和明慧的第一次相遇,就是他被人圍毆,明慧出於相助。他對她幾乎是一見鍾情,沒想到這段感情卻硬生生的被破壞。  

  當他搭機要尋回愛人時,卻發生墜機,他又回到古代,同樣的,二十世紀的記憶又不存在了。

  眾人默默的聽著,這個人的遭遇太離奇了。兄弟兩人同時想到曾有個人,她說峻恆有著一番奇異的經歷。

  莫非……怪婆會是命運婆婆嗎?  

  *  *  *

  喝完趙子揚和古雲倩的喜酒,歐陽雪建議他們去度蜜月,兩人欣然接受,且已於昨日出發了。

  她好羨慕古雲倩,因為她突然想到,來到古代後自己還未曾踏出堡裡一步,她心裡決定,等風峻恆的事圓滿解決,她一定會要古雲飛帶她出堡好好的玩一玩。

  將雪兒交給奶娘,吩咐傭人幫雪兒收拾行李,因為明天爹娘也要帶雪兒到杭州的大伯家拜壽,這麼一來,家裡就剩她和雲飛、峻恆三個人了。

  正想往靜思樓的書房找古雲飛,卻在經過練功房時,看見風峻恆正在空地上發狂般的舞著劍,臉上那悲愴的表情令人心酸。同樣愛過,她能體會與愛人生離的痛苦,更何況相會的時間仍是無期,那種煎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更何況,還明知道愛人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雖說無常是生命的本質,雖說世間一切終將如夢幻泡影,雖說世事的變動不拘,遠在我們的掌握之外。但誰能遇上情關,仍能灑脫自在,無所掛礙?若真能如此,何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呢?

  風峻恆終於喘著氣停了下來,劍尖抵地,低著頭,跪坐在地上,突然仰天淒厲的狂喊, 「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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