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花散里]公主凶猛[全篇終]

第130章 晚宴

    草坪搭上花燈，長長的白色餐桌上放滿各種珍有禮的侍從端著各色酒水穿梭其間，菲紫家的宴會水准還是不錯的。

    往來貴族具不相識，秦細穿了件白色帶蕾絲花邊的小禮服，百般無聊地站在牆角，看著左邊朵拉和英俊帥哥們搭訕，右邊花酒忙著一勺勺喂冰激凌給香草吃，回頭又見迪亞躲在角落狼吞虎咽，心裡卻是亂糟糟的。

    家裡的狐狸似乎又有了心事，這幾天都沒精打采的，而且和米若妲的惡劣關系忽然好轉了不少，不但沒有打架，還時不時說悄悄話。今天他們倆竟異口同聲地拒絕了晚宴邀請，說是有事要做，這裡頭總覺有些古怪。

    紅杏出牆？秦細拼命搖腦袋，將這個恐怖的念頭丟出去，要九尾看上米若妲，還不如讓火星撞地球、豬學飛天來得干脆。

    可是，他們究竟有什麼事在隱瞞自己呢？八成和那該死的梵宮公主身份有關。九尾是一點兒也不願自己有任何煩惱和不開心，可這種以為名將她置之事外的行為，實在太可恨了，回家得和他們攤牌，不折手段也要摸清楚事情底細。

    秦細歎了口氣，怎麼也想不明白，粗魯的自己為什麼和公主這個聽起來似乎很美好也很雷人的身份扯得上關系？她幼兒園的時候倒也幻想過，父母是流落民間的貴族，自己是迪斯尼世界裡的公主，善良、漂亮、高貴、優雅，縱使穿著地攤上十塊錢一件的衣服也遮掩不住通身氣質，總有一天，會有英俊的王子來到面前她接回富麗堂皇的皇宮，裡面有吃不完的冰激凌不盡的美麗禮服，華美的圓舞曲一直跳到永遠。

    長大後，問過許多同學，小候都曾有過差不多的夢想。

    可是等經歷多風霜後，夢想就開始破滅姑娘永遠是灰姑娘，縱使穿上華服也變不成優雅的公主，她們最終愛上可愛的青蛙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日子裡。

    是從什麼時候起，公主這個詞已成了雷人的代言詞？

    那是因為憧憬公主的子已經長大了。

    可是。如果上天給一次機會。你真地願意做公主上富麗堂皇地奢侈生活嗎？

    “我不願意！”

    菲紫地尖叫聲打碎了秦細混亂地緒。這時她才發現周圍賓客大部分已經散去。留下地都是菲紫地三兩知己。還有星夜學院地隊員們。

    凱撒伯爵地左腿是木制假腿。他坐在紅色天鵝絨地長椅上。低頭看著左手手杖上那顆碩大地皇家鑽石心地等菲紫發洩完畢後。用沉穩而不容拒絕地聲音說：“你地曾祖父曾戰死沙場、你地祖父為國捐軀你地姑姑遠嫁他鄉。為國家做出巨大貢獻我們凱撒家族換來莫大地榮耀。你身為凱撒家地女兒應有為家族做出奉獻地決心。若你嫁給撒比亞家族地小兒子。這有助與鞏固我們與東獸人族之間地聯盟。借他們之手。以抵抗西獸人族地入侵。”

    “可……可是我……撒比亞家族地小兒子是個弱智啊！”菲紫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孩子。婚姻沒有什麼愛情地存在。有地只是責任和親情。”凱撒伯爵揮揮手。盡可能平靜地安慰她地情緒。“你從小就應該知道外表不過是具臭皮囊。遲早會消失。貴族地婚姻從不由自主。感情亦是婚後慢慢培養出來。我和你母親亦是如此。”

    “和自己的丈夫永遠相敬如賓嗎？和一個白癡共度

    ？”菲紫嗚咽道，“我並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凱撒伯爵用手杖敲著地板，大聲道：“可你終究是一個貴族的女兒，接受了平民無法接受的完美的教育和栽培長大，不曾遭受風霜雨打，如今便應該負起貴族女兒的使命。如果什麼都可以如願以償，任性自由，只要自己高興就好。那麼適齡的男人是不是可以逃避兵役？軍人是不是可以不上戰場？兒女們是不是可以遺棄病弱父母？貴族們是不是可以任意糟蹋民財？你別忘記，是人民的稅賦供養了我們，如今便是你守護他們不受戰火侵擾的時候。”

    錦衣玉食的鳥兒沒有自由，任意妄為的國王是昏君，得到了多少奉獻，亦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歷史上，多少位記入史冊或未記入史冊公主和貴族少女在遙遠的他鄉終老一生？又或者守著並不喜歡的丈夫“相敬如賓”？用她們的幸福換來國家的和平與社會的穩定。

    那些光輝的贊歌背後，都有說不完的辛酸。

    “我明白了。”菲紫無力地低下頭，接受自己的責任，只是猩紅地毯上，染滿淚水。

    她掀起水晶門，再看一眼眾人，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

    迪亞正目瞪口呆，滿口食來不及咀嚼，叉子上的食物自由落體，他魔獸的思維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人類責任與義務之間的關聯性，他也不能明白結婚和和平之間有什麼沖突，唯一知道的是，菲紫要因為很奇怪的理由，嫁給陌生人。

    菲紫的眼淚，迪亞覺得渾身都像被赤眼魔熊丟了幾十個大火球術似的疼痛，他想沖過去，卻見秦細拖住他的右手，並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麼？“迪亞趕緊將食物吞肚，然後用手指著菲紫離去的方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焦急。

    “你先跟我來。”見眾人的開始聚集在他們身上，秦細用盡全身氣力，拖著快暴走的迪亞，走出花園，找了個僻靜角落，猶豫許久後，才問，“菲紫可能要結婚了，嫁給一個獸人族的傻瓜。”

    “菲紫喜歡傻瓜？”迪抓抓腦袋，悲憤得語無倫次，“可是她天天說我是傻瓜！”

    “此傻瓜非彼傻瓜，”秦細阻止了他撞行為，“傻瓜的問題我們晚點再討論，重點是，你喜歡菲紫？”

    “喜歡？”迪亞有些懵，他伸出爪子一邊撓石頭，一邊思考，想了許久後才問，“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秦細然：“就是心跳加速，臉紅之類的。”

    “廢話！我見到哪個女孩子不臉紅啊！”迪亞想了想又說，“和她在一塊兒倒挺正常……不過，上次，菲紫親了我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又給丟到火山熔巖裡洗澡似的，渾身都在著火……一個月沒睡好覺，這個狀態會不會很奇怪？”

    “你想和她結婚嗎？以後一直生活在一起。”面對這個比自己還遲鈍的家伙，秦細決定問直接點。

    “如今你提起這事，好像是挺不錯的……”迪亞的臉又開始沸騰起來，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菲紫家的假山在爪下徹底報銷，“可是，我是條龍，她不知道肯不肯嫁給我，呆會去問問……”

    菲紫要嫁給另一個傻瓜了啊，秦細對這還沒搞清場的傻瓜龍，徹底OTZZ了……

第131章 傻瓜

    整整三四個小時講解，迪亞的腦子還是呈空白狀態，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喜歡上一個人類女孩，而那個女孩要嫁給別人。

    怎麼辦？

    每個龍族成年都要經過種種考核磨煉，去地獄谷取回三頭惡犬的首級，去天堂崖奪來妙音鳥守護的花朵，熔巖洗澡、冰山睡覺……可是這無數的考驗，都沒有眼前這般艱難。

    龐大的身軀，丑惡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三重大山隔斷著異族通婚之路。

    龍族歷史上，所有被搶回來的公主或是以淚洗面或是別有目的，從未有人類愛上惡龍的事情。迪亞沒有自信問菲紫是否願意和龍生活在一塊兒，哪怕秦細說她對自己有好感。

    “我最近胖了兩，菲紫似乎不喜歡胖子，你說我去減肥好不好？”迪亞低頭喃喃自語，很快又苦笑著否決了這個愚蠢的念頭。就算減個十噸八噸，他還是不能變成人類。

    秦細看著好友百般煩惱，:道：“不如，你去問問她？”

    迪亞反問：“若是我，能說得出口嗎？”

    就同暗戀許久的男孩，忽然告你，他是長著八只手三個腦袋的外星人，但是很愛你，要將你帶去另一個星球生活，你得到的恐怕不是欣喜，而是進精神病院療養。

    迪亞見秦細久久沒答話，歎氣道：“我真羨慕你和九尾……你怎麼就那麼容易接受了他是只狐狸呢。”

    秦細猶豫地回答：“我早就知道他是狸。而且地球小說裡也有許多狐狸變成人和人類結婚地故事。心裡並沒有太排斥這個身份。而且我覺得他作為一只狐狸。會喜歡上我也挺不容易……”

    “如果九尾是條龍呢？”迪亞問。

    秦細愕然。她從未想過這樣地問題。九尾變成獸人時毛絨絨耳朵和尾巴地可愛已深入人心。可如果他是《魔獸世界》裡那種綠色皮膚地恐怖獸人呢？

    秦細左右思量了許久終還是點頭道：“最初可能會有些難受。但我愛地是他地性子。喜歡地是和他生活地快樂。所以最終還是會接受他地。畢竟外表不是衡量一個人地全部。也沒有人可以終生美麗。就算九尾是青蛙久也習慣了。還是過日子重要。 ”

    迪亞終於鼓起勇氣。咬咬牙往菲紫閨房沖去。

    秦細急忙攔下他：“不能現在去，菲紫的母親還在房裡安慰她，難道你想當著所有人面說自己是條龍嗎？我晚點婉轉點試探一下菲紫的意思果有戲，你再問也不遲，現在先回家。”

    迪亞夢游似地點點頭，飄忽著撞破圍牆家走去。

    秦細看著假山粉碎、花草盡折、圍牆穿了個大洞的現場陷入崩潰，不知該如何向菲紫家人交代……

    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半夜三更，九尾和米若妲都不見蹤影。秦細打開通信手鐲追尋行蹤，卻發現失去了信號，氣得差點想找客服投訴。她腦海裡不自覺想起上次九尾失蹤後負傷而歸裡怕得厲害，輾轉反復擔心了大半夜沒睡准備出門尋找，卻發現九尾悄悄從陽台撬窗戶回來若妲沒有跟在他身後。

    “你還沒睡？我給你買了宵夜。”九尾抓抓耳朵，拿出只燒雞好笑道。

    “你去哪裡了？”秦細怒極反笑，一字一頓地問，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

    九尾望望天，望望地，再望望秦細，最後小聲道：“我送米若妲回家了。”

    放屁！那頭鳥早不回去晚不回去，會在今天忽然不告而別？秦細聽見他滿口謊話，更加不高興，於是走過去，抬頭狐地看了幾眼，將他按坐在沙發上，低頭審訊：“老實交代，你究竟做了什麼？”

    九尾不擅長撒謊，於是像烈士般咬牙不招，而且扭頭不看對方。

    秦細挑起他下巴，半瞇著眼睛問道：“難道你將米若妲殺了？”

    九尾趕緊搖頭：“那賤鳥的靈魂與你相連，我頂多把她打個半死，不可能殺她。”

    “難道你將她打了個半死？”秦細再問，很快她自個兒取消了這個不靠譜的猜測，“米若妲不弱，如果你想將她打個半死，自己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九尾弱弱地開口：“不如別研究這個問題了，那頭賤鳥離得遠遠的正是好事，你別煩惱了。”

    秦細冷哼一聲，叉著腰罵道：“你心虛必然有鬼，是不是和梵宮那邊有關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答應過，和我相關的事情就不准瞞住我，難道又要出爾反爾。”

    九尾被猜出心事，終於垂下耳朵，老實招認：“這不過是小事，而且你最近玩得挺開心，我不想你添煩惱。”

    “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秦細氣得想將這頭傻瓜狐狸家暴。

    九尾低著腦袋，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

    按《神典》規定，為安全起見，梵宮公主的身體在未蘇醒前存放在地底的靜寂神殿中，由最高神官親自照料，不允許其他人進入，而梵宮內的神使們皆從各個神殿內最忠誠的信徒中選出，她們狂熱地遵循神的旨意，不會違抗《神典》的規章。所以秦細的失蹤事件，一直被汐洛瞞得死死的，沒有透露分毫。

    多數的神使都很聰明伶俐，不會犯什麼錯誤，可是兩年前挑選入宮的神使中，偏偏有一個是艾倫神官開了後門，送進來的侄女。她信仰忠誠，極擅長光明魔法，偏偏手腳極笨，總是犯錯，更不小心將梵宮的出入證明掉進了靜寂神典的出風口。

    她平日犯的錯誤已經累計不少，很害怕被趕出島，於是不敢說出此事，壯著膽子，偷偷摸摸在靜寂神殿角落的光明魔法陣的薄弱處開了個小口子，悄悄潛進去尋找。

    她找到了出入證明，卻發現公主所睡的床上沒有人，雖不敢將事情說出，心裡卻滿是惑，忍了兩年，終於被人從夢話聽出端詳，抓去審問，得知真相。

    五大種族長老和元首大為震怒，正聯手追查此事。

第132章 約定

    重要的公主不在應在的位置，鑒於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反自己職業操守，所以他們不敢輕易下判斷，便在這兩天內集合調查小組，要去梵宮一探究竟。

    九尾以細細安危說道理，並簽下極度不公平的喪權辱國條約，並終於讓米若妲妥協，回去她最厭惡的地方，扮演秦細的角色。

    秦細聽到這裡，心下為汐洛和米若妲擔憂，自然又是卷袖子欲揍這只喜歡擅做決定的狐狸。卻被他一句話“你還有更好的做法嗎？”反問丟回來，弄得啞口無言。

    “犧牲是從最初便決定的。”九尾拋下大大咧咧的嘴臉，忽而正經起來，“當年他和我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就有失敗的覺悟。”

    可是，這所有的犧牲都只為她一人？只為了她渴望自由的心願？

    哪怕是犧牲性在所不惜？九尾、汐洛、米若妲……

    窗外明媚的藍天頓覺暗來，鳥兒婉轉的歌聲變得吵雜。

    空氣凝結在圍，秦細覺得喉嚨有哽住的感覺，呼吸也變得不再暢通。

    匈牙利詩人桑多爾裴菲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馬曲》說：“不自由，毋寧死。”

    所有快樂和愛情都應建在自由地基礎上。絕不偷安芶活。這是秦細重生以來一直堅持地信念。而魔獸們地生活更是強化了這種信念。

    可是牲地生命是別人地呢？

    她還可以堅持信念棄別人地。快樂生活嗎？

    秦細地手腳血液變得冰冷。她緩慢地問九尾：“如果東窗事發。無法遮掩地時候。怎麼辦？”

    九尾地嘴唇蠕動了一下。極小聲地說：“他囑咐我們到時可以遠走高飛。”

    秦細問：“你打算這樣做嗎？”

    九尾用幾乎無法察覺的幅度搖了搖頭：“他是我兄弟，我不能丟下他不管不顧。可是我也不能將你丟入牢籠，聽從五大種族那群無恥的王八蛋，冷酷地安排你的未來，你應該知道……那是很悲慘的未來。”

    她將不再擁有愛情、親情、友情不再擁有幸福，而是變成手中棋子，關在金絲鳥籠，衣食住行受到嚴密監管成為一個繁殖用的工具，嫁給一個者無數個他們挑選出的男人，再被奪走自己的孩子，直到三十歲死去。

    秦細沉默一會，再問：“你的決定是什麼？不要對我撒謊，我看得出你的謊言。”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後，九尾才開口道：“將你送回魔獸森林龍族將你藏起來，自己去救汐洛……你知道族藏東西很厲害的。”

    重重一個耳光落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痛。九尾低著頭敢面對眼前憤怒的人。

    “混蛋！你真是個大混蛋！”秦細又氣又傷心，眼淚都流下來了“你是不是以為我的靈魂是人類，不是魔狐族，便不會和你一般重視愛情？便不會和你同生共死？所以千方百計想將我撇下，你知不知道人類也有許許多多至死方休的愛情故事？娥皇、女英、孟姜女、梁祝……算了，我不和你說這些你不懂的東西，可是你將我一個人丟下過活，和將我丟進梵宮的籠子裡有什麼區別？你這頭沒腦子的白癡狐狸！我認錯你了！生活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居然還是不懂我！”

    拳打腳踢、連撕帶咬，打得九尾渾身疼痛，心裡更是難受。他不是不懂秦細的心思，也知道她重視自己，重視朋友多於本身，就是因為知道，他才不能說。因為他害怕說了後，她就會選擇那條走不回頭的不歸路，為大家犧牲自己。

    秦細的拳頭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她抱著九尾胸脯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九尾撫著她明亮而柔軟的棕色長發，柔聲道，“只是我太愛你了。”

    所以每天裝得沒心沒肺地大笑，不讓她察覺任何危機，因為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傷害，寧可將所有的痛苦自己背負，卻未料這種行為還是傷了她。

    “對不起……”九尾吻過她濕潤的眼睛，輕輕道：“只是我不能丟下他。”

    兄弟情，千斤重。對不起一次已經足夠，梵宮對背叛者是什麼懲罰，九尾早已了了，他不能讓自己最好的朋友陷入地獄不管不顧，否則一輩子良心難安。縱使將來被汐洛憤怒痛罵，也要去救他，哪怕那是九死一生的修羅道，在所不惜。

    “我是明白的，可是我愛你心亦如此，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怎麼也不會更改，”秦細擦干眼淚，現在是做決定的時候，她對九尾露出一個艱難的微笑，“若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與其看著你和汐洛涉險，還不如讓我回去，挽救大家。”

    在別人的犧牲下，十六年自由彌足可貴，她已享受過愛情和幸福，若是回去囚籠便能保住所有人性命，她寧願回去。

    九尾看著眼前人，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好”字。

    “相愛並非一定要相處，我們地球有句詩，‘兩情若在長久時，豈在乎朝朝暮暮’。”秦細再道，“比你安排冒險結局好得多，起碼我不會聽見你死去的消息——這種事情，才是真正會讓我心碎。畢竟活著，總有希望。”

    九尾想點頭，卻發現頭顱仿若萬斤重，怎麼也低不下來。

    秦細想想，伸出右手小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認真地說：“我還是怕你亂來，所以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九尾猶豫著伸出右手小指，和她的手指勾上。

    “地球上，人死後要過奈何橋，有拆不散姻緣的男女，便會在奈何橋上等對方。我不知梵卡大陸的奈何橋在哪裡？可是我會問人的，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無論多少年，奈何橋上我都等你，你絕對不准比我先到。”

    九尾拉拉她的指頭，笑道：“你不會等很久的。”

    “對不起，我過於懦弱，不想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只好將這份痛苦讓你背起。”

    “沒關系，我發誓，絕不比你早到那個奇怪的橋。”

    “謝謝你，下輩子我決不做什麼公主。”

    “喂喂，說的是什麼話？我還沒有放棄找齊卷軸的希望，只是做好最壞打算而已！”

    “放心，我也沒有。”

    “細細，和我說說地球上……那些愛情故事好不好？”

    “嗯，你想聽什麼？”

    ……

    細語柔聲，直至夕陽落下，黑夜漫漫席卷大地，希望究竟在何方？

第133章 友情

    再來的比賽中，觀眾對星夜學員隊大為贊賞，可是隊員們各有各的心事。菲紫的父母根本不在乎她贏不贏比賽，甚至示意她該輸就輸了去，說是女孩子太彪悍，怕被夫家嫌棄。迪亞則不停悄悄打量菲紫，滿肚子的話想說又不知如何說，賽場上走神走得連別人刀子砍自己腦袋上，都以為是給觀眾席上丟下的禮物砸了……秦細滿腦子狐狸、米若妲和汐洛，心裡不安，要不就是忘記出手，要不就是下手的輕重失去控制，打得對手傷勢極度嚴重，遭到裁判告誡她不要過於殘忍。

    唯獨朵拉和花酒是快樂的，一個是勒索到哥哥送她昂貴的大衣，一個是妹妹即將康復，兩個幸福的人擔任起主攻手職責，朵拉在鼓舞下，能力長進不少，用計謀打贏了好幾個比自己強的敵人，得到了好評。

    臨近八強賽的最後一場小組比賽，泰坦族密西西學院的選手忽然放棄比賽回國，星夜學院不戰而勝，雷諾老師興奮得當晚就喝了三瓶酒，抓著艾米麗老師求婚。

    花酒看著比賽表單，很不滿地說：“為什麼八強比賽是後天？”

    “後天有什麼不對嗎？”秦細從神游中回過神來。

    “後天是香草復出院的日子，我答應去接他。”花酒滿臉不爽，連棄權的心都有了。

    艾米麗老師擺平發酒瘋雷諾後，接過比賽表單笑道：“沒關系，比賽是上午，我們打完後，大家一起去找香草，然後用學校經費找個大酒店吃飯，訂個大大的蛋糕，慶祝她康復和八強勝利。”

    花酒猶豫了下終同意了這個安排。

    細見事情告一段落，急忙回房找九尾。九尾倒是宣告了一個好消息：“汐洛那邊傳來消息，人族的神聖卷軸他已經到手，米若妲暫時瞞過了那些檢查的人員是……但是……”

    “但麼？”秦細見他吞吞吐吐，有些焦急。

    “檢查人員駐扎梵宮。米若妲必須在那多呆一陣子才能回來。”

    “她沒什麼事？”

    “我想……應該是沒有。”

    ……

    梵宮有任何聲音地靜寂神殿中。用紅色和金色地輕紗劃出簾幔。家具都用金銀包邊。鑲嵌著無數珍稀地寶石。夜明珠照耀著寬大柔軟地床。上面躺著一個較小地女孩。棕色長發散落在羽毛填地枕頭上。長長地睫毛隨著呼吸抖動。她在靜靜地沉睡……一直沉睡……

    忽然眼睛張開。女孩翡翠般地眸子裡仿佛冒著火光。四處不停轉動著。見旁邊無人。猛地從床上跳起。像頭狗似地圍著牆角牆縫轉悠。一邊找一邊碎碎念：“老鼠呢？這該死地地方。怎麼連條蟲都沒有？”

    靜寂神殿的門傳來輕響孩迅速跳回床上，閉著眼睛裝睡。

    是五大種族負責調查的人員進來，再度檢查她的身體狀態，其中精靈族的老頭認真點點頭：“確實有公主靈魂的氣息，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又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那個侍女為何說當日公主不在床上？期間必然有詐。”

    “興許是她夢游來到這個宮殿本沒看清楚實情？”

    “你們不是用測謊藥水試過她了嗎？”

    “如果她自己認為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測謊藥是沒有用的。”

    “汐洛神官手段高超果他偽造出公主靈魂的氣息又當如何？”

    “不要污蔑汐洛神官，我們在這裡呆到公主正式降臨的時候。＂

    靜寂神殿的大門再度鎖上，類似的爭辯每天都在上演在床上的自然不是秦細，而是米若妲幻化出的假象——和原型似是非是的少女，她憑著自己靈魂契約獸的身份，擁有與公主相連的靈魂，完美地騙過了這群調查人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睡著的人消耗很低，基本不需吃東西，只由最高神官補充每月一次的營養劑。

    所以，每頓飯能吃半頭牛的米若妲已經一星期沒有吃飯了。

    所幸靜寂神殿裡還有一彎引入的活水，才沒讓她干渴致死。

    胃就像火燒似疼痛，不停抽搐著叫囂對食物的渴望。極度的饑餓讓她眼淚都快掉下來，眼睛裡看的枕頭都是棉花糖，寶石像烤肉，她恨不得連牆壁都挖下來吃肚子裡去。

    天生擅長媚惑，詭計多端米若妲，向來勾勾手指，就有同性或異性送上各種美食，可是如今化作睡美人，所有能力都付東流水，不能使用。

    最開始，她想|多東西，可是現在，腦子裡只有饑餓。

    走前，九尾給她的通訊器響起，傳來汐洛的聲音：“你還好嗎？”

    “不……”米若妲的聲音有氣無力，“你什麼時候才來給我送吃的？”

    “一星期，不，再過五天，我處理完人族的務，便能回到梵宮，你堅持一下。”汐洛並不能立刻奔回梵宮救助她，這樣只會徒增嫌疑。

    “汐洛，我不明，”白晢的手指死死抓住床單，松開又抓緊。米若妲深呼吸幾口氣，問出她心裡最大的惑，“當年你為什麼將我抓回梵宮。我是高級金翅魔鳥族，戰斗力過高，又擅長欺騙，並不適合給公主做寵物。”

    通信器那頭，汐洛沉默。

    米若妲繼續說：“這幾天我靜下來想了很多，忽然明白了。你從抓我回來的那天起，便是想讓我做公主的替身，所以你放任我們交朋友，放任我和她在一起玩，絲毫不在乎我灌輸她多少向往自由的思想，因為你早就打算將公主帶出梵宮了！是不是？”

    汐洛淡淡答道：“是的。”

    原來她才是被利用的那個，原來她才是被拋下的那個，血液冰冷，米若妲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很想放聲大笑。

    “我原本計劃在華笙完成公主的使命後，悄悄帶她出宮，由你假冒公主暫時隱瞞眾人，我們則隱居山林，過她想要的生活，可是這個計劃沒有實行。”汐洛輕輕說，“因為她不願意。”

    “為什麼？”米若妲平靜了下來。

    “總有一天，你會被發現是假冒的，然後被處死，而你是她唯一的朋友。”汐洛將所有一切都算計進去，想用米若妲做替死鬼，卻沒算到公主會將魔獸當成朋友，拒絕了自己的計劃，拒絕了最後幾年幸福生活。

    米若妲喃喃道：“她那個白癡。”

    汐洛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確實是在利用你，可是她不是，這點你應該很清楚，這世界上沒有虛情假意可以欺騙金翅魔鳥的眼睛，所以你才會回到這裡來幫她。”

    “是的。”米若妲再度深呼吸，忽然，她覺得胃的疼痛沒有那麼激烈了。

    或許，還可以再忍忍。

    為了今生唯一的好朋友。

第134章 八強賽

　　八強賽舉行的那天天氣很差，烏雲將大地遮掩，讓白暗。冰涼的毛毛細雨飄灑在每個人臉上，秦細抬起頭望望天，替九尾擦擦耳朵上的雨水，忽而她右眼皮跳了兩下，心裡忽然感到陣陣不安，好像有什麼將要發生似的。

    朵拉見她疑惑，很有經驗地說：“預兆總是相反的，說不准今天你會有好運氣！”

    迪亞拍拍胸脯保證：“有事情我替你先頂著！”

    菲紫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放心，頂多就是比賽輸了去，壞不到哪裡。”

    九尾嗤之以鼻：“你還信這些？”

    秦細給弄得不意思，急忙搖手：“當然不信，我隨口說說而已，花酒呢？怎麼還沒來？”

    雷諾老師不滿地說：“那小大清早就跑去看妹妹了，說晚點到，如果耽誤了比賽時間，看我不抽他的皮！”

    艾米麗老師了他一眼：“敢體罰學生，我先剝了你的皮。”

    一行人等到還差兩刻入場時，花酒才匆匆忙忙跑來，也沒計較雷諾老師的批評，只是一個勁道歉說路上遇到塞車。

    細在旁邊看去，只覺他滿臉笑容，和藹可親，以往的桀驁神態都不知丟去何方，並興奮說香草今天就能復明，這份願望將實現的快樂心情將在場眾人的陰郁沖淡了不少，便紛紛起哄說比賽完後要一起去看望香草。

    應得干脆。還說要贏得比賽進入四強獎金給香草買漂亮衣服。

    朵拉看看別人家哥哥看看自家那個正召喚亡靈骷髏拉拉隊地蠢哥哥。心裡更是哀歎不已：真是人比人該殺。貨比貨該丟啊！

    他們八強賽地對手是矮人族港口都市布奇奇地神威國際學院。亦是一只老牌強隊。和以往各個種族單一地隊員種族結構不同。矮人族向來貿易自由化。壟斷了不少重工業技術。布奇奇又是港口重城稱移民之都。幾乎各個種族來到矮人族都在此登陸。因此城內種族混雜。有許多混血或移民地人在此長期定居無種族歧視現象。所以神威國際學院由各個種族一起組合出地隊伍隊形多變斗手段靈活。多次在各種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本屆參賽隊伍。卻因某些原因被大家稱為“惡搞之隊”

    秦細他們原本沒留意這個稱呼背後含義是什麼。沒想到。比賽前地開場介紹威國際學院地精靈副隊長藍斯看見菲紫立刻直了眼。連道美女都是上天恩賜地高貴藝術品還當場靈感爆發。拿出七弦琴唱起贊美詩歌來。歌聲優美動聽差點讓觀眾以為這裡不是魔武比賽現場。而是歌唱比賽……

    幸好泰坦族地大個子美女維姬狠狠一拳砸到他腦袋上。將這個花癡扛了下場。他們隊長菲力紅著臉為隊員地失禮道歉許久。隨後點名又發現自家隊員少了一個。還是小貓女喬喬勇敢地沖進男廁所。將正在裡面癡迷地和人討論天體運算地矮人奧萊克拖了回來。還唯恐天下不知地大聲嚷嚷：“這家伙在廁所牆上塗鴉數學題！清潔阿姨揪住我。差點就不讓回來了！她說讓隊長你呆會比賽完了。和藍斯一塊兒去幫忙打掃干淨。”

    個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菲力臉紅得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觀眾們捧腹大笑，就連滿臉哀傷的菲紫都忍不住莞爾。

    秦細也笑了，她順勢抬頭往觀眾席看去，不自覺想看看九尾的位置，卻見九尾沒有笑容，眼睛直直地盯著一個用魔法玻璃掩起來，看不見內部的貴賓包間，料想是汐洛來了，畢竟他以魔武比賽為借口出使人族，總不能一場比賽都不觀看。

    一點舊情緒，一點心虛，一點不安，讓秦細迅速挪開視線，不再看向那個方向，前世的愛恨離別她選擇忘之腦後，只要今生手邊的姻緣。那個人卻一直無怨無悔地在暗中關懷照顧自己，她知道了一切後，就不可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下去，可是這欠下這還不清的感情，實在讓人難以面對。

    兩個人許下的來世盟約，換了一個成長環境，養出另一種性格後，真的那麼容易實現嗎？

    所以愛一個人，最好還是緊緊握住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做應該做的事。

    走神中，比賽哨音吹響。

    星夜學院的選手們帶著對自己能力的信心，默契地排出那萬年不變的隊形。神威國際學院的隊形卻有些奇特，兩位女孩子擔任先攻手，精靈藍斯居中輔助攻擊，看起來精干的菲力卻在後面壓陣援護，而奧萊克卻解下背後背著的大箱子，似乎在組裝一個奇怪的大炮。

    九尾良言：矮人族的陷阱很可怕。

    秦細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備進攻。卻見藍斯從腰側解下一張似槍又像弩的強弓，右手拔出三支長箭，迅速射出。箭頭帶著風系魔法的速度加護和火系魔法的攻擊加護，角度刁鑽無比，迅速攻向迪亞，隨後又是連珠箭齊發，似乎滿天都是箭影，統統飛向同一個方向。

    迪亞不將這點玩意放在心上，閃閃身，准備避開。旁邊秦細急忙大叫：“躲不得！”

    他回過神，才想起自己背後便是菲紫和朵拉，以她們倆的速度是不可能避得過這連珠箭雨，只好硬起頭皮，挺身硬攔，手忙腳亂地將所有威脅道她們的箭支都擋下。

    菲紫這時才緩過氣，急忙念動冰系兀長的防御咒語，建立出冰山來做擋箭牌，而秦細和花酒左右齊出，直搗對方的大本營。

    剎那間，維姬穿著身密不透風的奇怪鎧甲，攔在花酒面前，她放棄了泰坦族慣用的巨斧，空手迎敵，卻增加了不少速度和輕盈。花酒的攻擊亦是以拳頭為主，他重重一拳，閃電般擊向維姬小腹，維姬悶哼了一聲，卻忍住劇痛，趁著他拳勢未收，一把抓住手腕，憑著泰坦族的鋼筋鐵骨和超強力量，死死將他抱入懷中，任憑花酒拳打腳踢，也不松手。

    “維姬！堅持抱緊帥哥！”菲力和藍斯在不厚道地笑著給她打氣。

    花酒震怒，雷電驟起，從雙手開始往維姬身上蔓延。卻發現她身上穿著的古怪鎧甲，竟將雷電之力吸收進去，絲毫損害不了身體分毫，倒讓自己魔力大失，出手弱了三分。

第135章 反擊

    此時菲紫已經念完了防御咒語，厚厚的冰山阻隔了精可是奧萊克手中的古怪大炮也組裝完畢，菲力將手放在炮上的魔法陣中，將自身魔力源源不絕地送進去，很快讓魔法炮蓄勢待發，恐怖的一擊發射出來，擊碎冰山。幸好秦細眼明手快，放棄進攻回防，將菲紫和朵拉狠狠推去旁邊，才不致於身受重傷。

    朵拉被這強大的魔法力量震撼了，叫道：“怎麼可能……我哥哥當年也沒那麼厲害的魔力，你……你帶了什麼厲害寶貝？”

    喬喬抖抖貓耳朵，抽出雙刀，迅速上前攔住想攻擊藍斯的秦細，並笑笑道：“其實菲力是個魔法大笨蛋！他魔法控制考試從來不及格，也用不出任何魔法咒語，只是他天生的魔力儲存量很大，可以支撐起奧萊特這個玩意兒，不過……應該用不了第二次了吧。”

    “喂喂！你這個笨蛋！”菲力氣急敗壞地叫道，“不要別人問你就什麼都說啊！而且不要到處揭你們老大的短！”

    喬喬垂拉著耳朵，小聲問：“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

    菲力怒得口不言：“我這輩子清譽就是毀你這白癡手上了！你給我負責！”

    貓人沒有撒謊，魔法炮果不能連發，迪亞大大地松了口氣，示意菲紫和朵拉防守，他則大步沖向前，想將那個混蛋炮拆了。

    “二連發！”菲力忙命令道。

    被秦細逼退的藍斯看場上地勢，匆匆叫道：“老大！等一下啊！位置不對！”

    話未落，魔法炮又動了起來，轟然發射。

    迪亞不躲不避。身子硬闖。未料……這顆子彈根本不是魔法攻擊是個滿滿地油罐子。淋了他一頭一身。

    平衡感欠佳地他開始腳底打滑。前沖去。狠狠撞到藍斯身上。兩個人混合著油和血。一塊兒掉下擂台。藍斯肋骨給撞斷了地上叫“哎喲”。迪亞努力想站起來。奈何腳底打滑。渾身發輕。走兩步跌一跤。痛苦得他幾乎想四肢並用。和做龍時一樣用爬行前進。

    “老大。你是故意報復我比你長得帥吧？”藍斯呻吟著埋怨。

    “好可憐地藍斯。”喬喬哀歎著。手卻不停。她手裡兩把短刀地把柄忽然伸長合成一把兩頭帶劍刃地長刀。然後往地上撒了一把糖果顏色地圓球。用獸人敏捷地身手。向被維姬糾纏著地花酒攻去。

    被則忽視地秦細有些憤怒著自己速度比她更快。搶過去救援是喬喬忽然在空中召喚了兩聲。一頭龐大、遲鈍地獨角魔象。出現在她面前。像座山似地阻擋了去路。

    獸人族擅長和魔獸建立靈魂契約。秦細雖知這不過是低級地獨角魔象。而且智商不高是皮粗肉厚。極度耐打非常麻煩。於是想從他腦袋上越過去。沒想到大象舉蹄踩踏碎了地上地彩色糖果。撒發出煙霧熏到她地眼睛。看不清方向。

    菲紫急忙唱出冰箭，砸向菲力和奧萊克，朵拉幻化出兩道火龍，從側攻去。

    沒想到奧萊克在箱子上按了一個按鈕，箱子頂部迅速展開，化作一把鋼鐵大傘，將兩個人遮在裡面。然後一人抄起一面水系魔法加護的盾牌，阻隔了火龍的猛烈，只灼傷了衣服和些許皮膚。

    在己方有三大強力攻擊手的條件下，比賽場場皆順利的菲紫和朵拉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多的自己攻擊方式，所采取的戰術訓練也是以輔助攻擊為主。

    而冰系魔法也並不適合進攻，於是兩個魔法師一時慌

    ，有些傻眼。

    “三連發！”大炮響起，菲力笑著大叫，還和旁邊的奧萊克拍拍手，似乎在慶祝勝利。

    第三發炮彈竟是膠水，淋了菲紫和朵拉滿頭滿身，動彈不得。

    所有人都很震撼，神威國際學院隊個人本事並不高明，每一場比賽都闖得驚險萬分，他們除了藍斯還算魔武兩全外，奧萊克毫無武功、維姬只有蠻力、喬喬缺乏力量，再加上無法用魔法咒語的菲力，卻憑借事前認真分析對手實力，准備好相應的計謀和陷阱，加上五人配合得當，運氣不錯，竟然將比他們強大很多的對手克制得無法發揮本事，開場不過五分鍾，就被逼入困境。

    花酒力大，縱使被維姬困住，失去大半行動力，依舊用雷電與雙腿攻擊，逼得用長柄武器的喬喬難以上前。

    秦細的眼睛給嗆得看不見，難受得拼命揉擦。服從主人命令的獨角魔象用巨大蹄子轟然往她身上踏來，朵拉放出火龍攻向魔獸，卻被當成搔癢癢了。

    九尾在看台上怒極攻心，語發出高嘯，嚇得獨角魔象腿軟，頓時趴了下地。

    喬喬不解，她邊閃避花酒的攻擊，一邊對魔象叫道：“阿毛，你怎麼了？快攻擊啊。”

    獸王的怒吼讓獨角魔雙蹄抱頭，渾身顫抖，嗚鳴不已。

    菲和奧萊克面面相窺，在他們的算計中，沒有這種奇怪變故發生，又見秦細即將張開眼睛，急忙呼喚喬喬：“先別管花酒，將那女孩子打倒！”

    喬喬急忙揮舞刀攻來，菲紫急忙一個“心火滅卻”降臨秦細身上，讓她頭腦變得清明，眼睛也勉強看見人影，便聽著風聲，彎腰往下，大幅度地逃避開喬喬的攻擊，然後猛然近身，任由刀在身上擦著衣服而過，然後反手抓住她的腰帶，將喬喬整個人摔得遠遠的。

    此時維姬已經開始脫力，雙手鉗:放松，而迪亞也終於連爬帶摔地來到花酒面前，扯住她的肩膀，狠狠將兩人分開，並揮拳欲打。

    維姬緊逼雙眼，咬緊牙關，准備迎接巨大的痛苦。

    “住手！別打！我們認輸！”菲力高聲叫道。

    藍斯也在下面舉著白旗道：“不打了，我們已經沒戰斗力，放過那兩個女孩子吧。”

    喬喬急忙爬回台上，抱著還在發抖的獨角魔象，帶著哭腔問：“阿毛，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菲紫和朵拉大大地了口氣，花酒的臉上很難看，迪亞半空中的拳頭終於收了回來，秦細的眼睛也漸漸恢復，她聽著裁判高聲宣布“星夜學院勝利”的歡呼聲，心裡不是滋味。

    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應該是神威國際學院，他們的配合完美無缺，如果不是九尾喝斷了獨角魔象的攻擊，那麼她將被踩在蹄下，而喬喬能在維姬的幫助下，擊敗花酒，迪亞如果不恢復龍形，根本站不起身來反擊，而菲紫與朵拉兩個輔助隊員，在戰斗對手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看著菲力大度地上前祝賀他們的勝利，除了不知實情的朵拉與菲紫還笑得出外，星夜學院的其他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他們對比賽真的太漫不經心了，總以為是自己對別人手下留情，陪小孩子過家家酒，完全忘記了弱者也可以用巧計制勝的道理，而且也是對認真比賽的對手不尊重。

    或許……雷諾老師的戰術課，是應該聽聽了。

第136章 隕落

    勝利的喜悅面前，倍感丟臉的秦細，灰溜溜地去看台九尾垂拉著腦袋，以為她要罵自己多管閒事，撇撇嘴有些郁悶。

    秦細卻沒有說什麼，而是撐出笑容，拍拍他肩膀道：“走吧，陪我一塊兒去看望香草。”

    九尾如蒙大赦，急急拉著她的手而去，走到門口前，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貴賓室的包廂，包廂如鏡，反射出擂台光景，卻見不到裡面人的模樣。

    迪亞正在休息室和神威國際學院的人聊天，並不停拍著菲力的肩膀贊他們是好樣的，菲力差點給他打得脫臼，哭喪著臉叫喬喬和維姬救場，轉頭一看，一大一小兩大美女正忙著幫受傷的藍斯倒茶遞水，於是又是一番吵鬧，他們看上去竟比星夜學院這些勝利者快樂得多。

    花酒收拾完心情，收拾完東西，立刻招呼大家開拔往醫院奔去，秦細在路上買了兩個大大的毛絨狐狸玩具，丟給九尾一只，自己拿一只，朵拉買了一個大大的毛絨熊，菲紫鄙視了她倆的品味，自己買了個毛絨鯨魚……迪亞見大家都帶禮物，連忙沖珠寶店要買鑽石項鏈送去，卻給花酒黑著臉扯了出來，只好依老師意見，買一大堆水果拎著。

    大家吵吵鬧鬧，著一路行去，紛紛拿花酒打趣，說是萬年保父總算做到頭了，將來是先帶香草去游樂園還是去馬戲團？又或者要不要讓妹妹將那個粉紅色圍裙換一件？

    花酒給笑得臉色微紅，有不好意思，連連推說自己還沒想好，要交給香草自己決定，不過她好像說過想去看看大海和森林。

    穿過七八條道|快來到治療中心，卻被醫師告之香草眼睛已經復明乎去了神殿玩耍，或許一會就回來。

    花酒皺皺眉，對香草不在原地等，心裡有些奇怪。卻因身上魔族血統，不敢擅闖梵卡女神殿頗為躊躇。秦細也因自己出身，不想進去，於是一行人傻乎乎的病房等了許久傳來最高神官快來分殿視察的消息，各個神官和侍女皆忙得團團轉，無暇顧及他們。

    九尾討厭等人，心裡覺煩悶抖抖耳朵，想拖著秦細去外面溜達透氣，花酒他們也跟著出來四處觀望。

    忽然。神殿內傳來人地尖叫聲。

    秦細抬起頭。

    卻見明媚地陽光下。遠處有個小小身影。輕輕地從聖潔高大地神殿城牆上墜下只鳥兒般。了無聲息地墮落。

    那是什麼？

    她揉揉眼睛並沒有看清眼前地一切。

    旁邊花酒地呼吸聲。卻停頓了。

    她又回過頭看看九尾，用目光傳遞心中惑。

    九尾愣了半天才小聲問道：“人類……是不會飛的吧？”

    一陣強風刮過身邊，花酒的動作從未有過那麼快，他甩開神殿的守衛，瞬間沒入神殿中，秦細他們面面相窺，也顧不上許多，急忙跟上步伐。

    碧綠的樹叢、各種顏色的花兒、潔白的玉石地面……處處濺著鮮血，有幾個小神官和侍女正圍成一圈，驚愕地看著眼前情景，議論紛紛。

    花酒走到近處，茫然地停下腳步，從樹叢與人的縫隙中，看見有寶石灰卷發的女孩，染著血，無力地躺在地上。

    不，這不是她。

    花酒搖著頭，又緩慢地往前走了幾步，可是香草那對無神的淡金色眼睛深深映入他的眼裡。

    花酒忽然覺得有些麻木，有些迷糊。他想，這是不是在做夢？可是，就算荒誕不經的夢裡，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香草？”弱不可聞的呼喚，從發抖的齒縫流出。

    正在指責他擅闖神殿的小神官和侍女們頓時不再說話，迅速退去兩邊，為他讓出道來。

    “這不是真的。”花酒不停搖著頭，喃喃自語，他不相信自己的所有希望和支撐，竟在一瞬間破碎，碎得如此徹底，他甚至不願相信事實。

    蔚藍的天空將淡金色眼睛染成淺淺綠色，香草至死也睜著眼，她雖成長在黑暗中，那對純潔無瑕的眼睛卻宛若初生嬰兒，似乎無法將人世間的一切看得透徹。她總是相信世界上一切都是好人，包括買冰棒總是少收一個銅板的雜貨店大叔、賣完報送她回家的鄰居哥哥、常送雞湯給她喝的布吉奶奶……

    就算所有人都告訴她，雜貨店大叔是個徹頭徹尾的奸商，鄰居哥哥是在街頭流蕩的混混，布吉奶奶年輕時是給妓女拉皮條的老鴇，她還是願意相信他們。

    香草沒有眼睛，可是在她心裡，所有人都是好心幫助自己的天使，願意對所有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露出最美麗的笑容，盡自己最大努力幫助他們。

    出於誠，發於心。

    於是，在所有人眼裡，她也成了最可愛的小天使。

    一個從外表到心靈都美麗無比的天使。

    她每天在床前幻想，秦細一定是童話裡的英雄，是禮服蒙面俠，是高貴的公主，能從危難中將她解救出來，會變魔法，還會說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給她聽。而哥哥定是全世界最帥最溫柔的帥哥，會做飯、會燒菜，還會唱好聽的兒歌哄人入睡，她有個小小的心願，希望在恢復光明後大聲告訴他們，在自己眼裡，他們是多麼的好看。

    可是，這天，她的英雄沒有救她，她的哥哥也沒有救她。

    她甚至還來不及看見他們模樣。

    渺小的心願，一個也沒實現。

    純潔的天使已經隕落。

    白色新紗裙染上污跡，劉海上的星星發夾依舊閃爍，生命的消逝快得讓人回不過神來。

    秦細奔至近處，看到眼前一切，整個人都懵了。

    縱使菲紫和朵拉不忍地別過頭去，她卻還沒來得及感到難過和傷心，這一切過於突然，突然得像假的似的。她愣愣地看著那張依舊可愛的臉蛋，手腳有些冰冷，一種發麻的感覺從頭皮蔓延到全身，許久後，才僵硬地回頭看向九尾，想從依靠上，找些真實感。

    卻見九尾正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盯著花酒。

    兩道暗紅的血痕，正從花酒的眼眶中慢慢流了下來，劃過面頰，滴落地面。

    魔族流血不流淚。

第137章 入魔

    不知是誰發起了第一聲尖叫，繼而人們將視線從香草到花酒身上。

    燦爛的陽光下，黑暗魔氣正從他身上一絲絲散發著，雙手指甲伸長，鋒利似劍，正不自覺地顫抖著。淡金色的眸子已化作濃濃的深紫，黑色的斑紋如籐蔓般繞著雙臂，蔓延至臉頰，漸漸覆蓋全身，將秀氣的少年容顏化作可怕詭異的修羅惡魔，難看異常。

    隨後，他背上的布衣破裂，一對巨大的黑色肉翼從琵琶骨處生出，翼骨上還有銳利的尖角，撲扇起來的強風幾乎可以人皮膚割破。

    “是，是，是魔族！”站在旁邊的小神官竭斯底裡地慘叫起來，她嚇得癱軟在地，然後連滾帶爬地向遠處逃去。

    恐怖的氣氛迅速擴散至周圍，一片狼哭鬼嚎的逃竄聲，就連菲紫和朵拉兩人，也跌坐在一邊，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花酒卻發出一叫，就像失去唯一同伴的孤狼，悲涼得幾欲斷腸，回蕩在空曠的神殿中，余音陣陣，震得人膽戰心驚。他的利爪隨後揮過，就如閃電在空中劃過，鮮血如雨點灑滿一地。

    最先逃走的小神官，頭顱身體分開兩截，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恐懼地看著惡魔，似乎要將這股刻骨銘心的害怕帶入森羅地獄。

    接著，血雨:下越大，伴隨著連綿不斷的驚叫和哀鳴。花酒卻開始笑起來，越笑越瘋狂，笑的是自己。

    他曾夢想，做一個好男人洗心革面，不爭強好勝，不再為非作歹，只要開一個小小的酒吧，取得調酒師牌照，為顧客調出各種各樣的美酒，過平平淡淡的好日子。

    他曾夢想一個好哥哥，將妹妹撫長大，為她披上潔白的嫁衣著些許捨不得和傷感，牽著手將她交給一個誠實負責的好男人，然後祝他們永遠幸福，酒後再偷偷告誡妹夫不准欺負自家妹妹，否則找他算賬。

    他曾想。做一個好丈夫。讓那個心愛地女孩挽著自己臂彎開心微笑她下廚房。為她做家務。給她一生一世地承諾與依靠。努力為她撐起一片天空。然後兩個人互相扶持。一起度過生命中每一天。直到白頭偕老。

    他曾夢想。做一個父親為正直無私。堅強勇敢。以身作則地人。讓孩子們以自己為傲。若是男孩子要教授他武功是女孩子要寵成小公主。總之。所有他童年沒享受過地快樂統都要獻給他們。不留下任何遺憾。

    他曾夢想……

    他地夢想有許多許多如虛無地泡泡。一個隨一個破碎。

    他想要普通人地生活身體內卻有罪惡地血液。

    他愛上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卻愛上了別人。

    最後，唯一愛他的妹妹，也離他遠去。

    原來夢想夢想，就是白日夢中才能想的東西嗎？

    努力到頭，一無所有。

    就這樣算了吧，花酒閉上眼，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任由魔氣侵入神經每一寸角落，荼毒最後的良知，魔鬼的紫色眼睛裡沒有色彩，整個世界變成灰色，他也不需要再看見花朵的多彩。魔鬼的內心沒有感情，整個天地變得冰涼，反正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捂熱他的心。

    魔的思維讓花酒大腦越來越混淆，漸漸分不出敵我，只有對鮮血的渴望，只有對屠殺的**。入魔後，他的身手越發敏捷，力氣越發強大，那對無法停止殺戮的爪子，竟伸向朋友。

    迪亞回過神來，急忙上前一步，將菲紫和朵拉他們全部護在身後，任由花酒在自己堅固的皮膚上割出三道又深又長的口子，卻仿佛不知道痛似地立不搖，喝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花酒的耳中，再聽不見朋友焦急的呼喚。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

    所有的混亂中，唯獨九尾的眼睛越來越亮，甚至有些欣喜之意在內，魔族擁有梵卡女神傳下的暗黑卷軸，如今他苦苦尋找的魔族之人卻近在眼前，拯救秦細的線索竟在幾乎絕望的時候出現，就如同老天打開另一扇門，他仿佛看見了希望的火苗，也看見了勝利女神在向他招手，只要要擒下對方，便能拯救自己最重要的人，

    獸性純真，亦自私，九尾難以明白人類的苦楚。獸王的爪子蠢蠢欲動，他微微弓起腰，將秦細扯去身後，再興奮地打量面前初成魔，還嫌稚嫩的花酒，不停思索各種生擒的辦法。

    花酒本能地感受到強大的殺氣，攻擊微停，神智略清，他後退兩步，用冰冷的雙眼看看周圍，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也不明白自己將做什麼，思索間，有些惘然不知所措，竟愣在那裡沒有動。

    是個絕好的破綻，身經百戰的九尾不會錯過良機，他立刻出手，狐毒入爪，攻向花酒。

    未料，背後尾巴傳來重重的扯力，幾乎將他掀倒在地。

    九尾回過頭，卻見是秦細死死抱著他的大尾巴，蒼白著小臉，不停搖頭。而花酒在生死之間轉過，自知不敵，便不再戀戰，迅速往後退去，走得幾步，又回過頭來，抱起香草的屍體。

    “細細快放手！”九尾見花酒似有離意，心裡大驚，趕緊甩甩尾巴，想掙脫出去攔住花酒。

    “九尾！你在干什麼？不要亂來！”秦細雖不知九尾為何忽然出手，但朝夕相處的那麼多日子來，也明白他這般形態是動了殺機，要對花酒不利，而這種事情她是絕不能允許發生的。

    事關重大，九尾滿肚子話，又口笨舌拙，一時半刻那裡說得清其間利害，只好一個勁地將自己尾巴往回扯，急巴巴地要去抓花酒。

    秦細卻知道神殿護衛軍和最高神官快要趕來，若花酒再不離開，便會落入他們手中，接受極刑處死，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九尾耽擱了花酒逃之路，於是死死抱著那條尾巴，不肯放手。

    拉拉扯扯間，花酒深深看了秦細一眼，然後閉上眼歎了口氣，抱著香草張開雙翼，飛入藍天，瞬間消失不見。

    他再沒有歸路了。

第138章 魔族

    氣的波動傳到汐洛的龍車上，將他從淺眠中驚醒。

    剎那間，所有人見到他們矜持穩重的最高神官，在繁華街市上如旋風般躍出車外，好像暴風般，轉眼消失在地平線外。

    千萬年的對抗中，魔族經歷重重打壓，天生便有隱藏自身氣息的能力，要想從人群中揪出他們，都是難上加難，而這次出現的魔氣波動，估計是只剛從人類轉化而來的幼魔，還沒領悟到控制氣息的要訣。

    機不可失，汐洛沒有時間細細思量，也沒有收斂自己的強大力量，在全速奔跑下他速度驚人，沒有猶豫，沒有停頓，躍過森林，跨過小溪，踏碎花朵，折斷樹枝……目標直指那道稚嫩魔氣所在的方向。

    在一個古戰場的遺址上，魔氣的移動忽然停頓下來，汐洛也放緩腳步，手按寶劍，謹慎地巡視周圍。卻見地上忽然冒出無數將士們的白骨，天空中亦飛出白骨翼龍，這些不怕死不怕痛的亡靈用身體封鎖道路，與他糾纏在一起。

    劍氣四射，骷髏飛，可是沒有頭顱的戰士又將腦袋撿回，再次爬起來進攻，這種源源不絕卻沒有威脅的攻擊略微拖慢了最高神官的前進步伐，當他念出光明聖咒擊碎所有骷髏殺出通道時，時間已過了一刻。

    就在這五分鍾間，所有魔忽然消失無蹤，再也尋不到了。

    那頭魔已經會了控制自己的氣息洛懊惱地一拳打斷了身旁兩人合抱的參天古木。

    收拾完所有花酒殘留息的索隆斯，嘲笑似地看了會汐洛的懊惱，然後在暗處展開翅膀，了無聲息地消失林間，以魔族獨有的跟蹤方式悄悄追著花酒而去。

    激過後，花酒終於收斂起全身魔氣，可是眼中血淚流盡，魔化的身體已經無法更改，他看著這個灰色的世界，又看看懷中香草冰冷軀體，只覺頭疼欲裂，各種尖銳矛盾的善惡思維在腦中打仗，讓他恨不得將自己撕扯成兩半。

    待到黃昏降。夜色鋪滿大地地時候暗給予魔力量。才讓花酒漸漸清醒過來。他從香草口袋裡翻出小手帕。細細拭去她臉上地血跡又用清水洗盡她身上污跡。然後坐在她身邊入長長地發愣。

    若天地間無容身之處。他將何去何從。是否就像一只被驅逐地鳥兒。再沒有駐足之地？

    “做任何你想做之事。不受世上善惡約束。不受天地間常理束縛。便是為魔之道。”索隆斯合攏雙翼臨至花酒身邊。用寬厚而冰冷地大手輕撫上他地額發。“孩子要否定自己地存在。因為魔族是由其他種族蛻變而來地是歷史書上也沒有寫地真相。”

    花酒迷惘地抬起頭。看著這個自稱是父親地男人。

    索隆斯地聲音在夜空中格外冰冷：“創世之初。梵卡女神尚未離開時。部落種族依舊紛爭不斷。四處都是血腥廝殺。所有人心裡都開始產生癡迷、易怒、迷惘、嗜殺等種種**。只是有些人認為這些**是可恥地。應建立規矩與道德將其壓抑。另一些人卻不願控制這些**。他們便被稱為魔。魔族順從內心**。為了奪取自己想要地東西。他們遵循弱肉強食。拼命鍛煉自己。做事積極果斷。作戰時處處取得勝利。幾乎成功統治了這片大陸。可是梵卡女神卻支持敬仰她地神族那方地狗屁制度。給那群無能地家伙賜下無上神力。將我們魔族擊退壓制。最終屈居世界角落。”

    風聲瑟瑟。魔族地眼睛雖失去色彩。卻不畏黑暗。花酒在濃濃夜色中抬起頭。看這索隆斯與自己相同地布滿黑色花紋地臉龐那發亮地紫色眼睛。忽然覺得沒有以往地排斥和厭惡。只是靜靜地聽。

    “孩子，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幽冥之地一直在等你歸來，那裡幽幽夜色比外面世界的陽光更加美麗，鮮血的味道比香水動人，你會愛上那個地方。”索隆斯低下頭，在他額上烙下一吻，仿若誘惑般低語，“不要拘泥於無能可恥的人類身份，你應該是驕傲的魔之子，是我魔王索隆斯唯一的兒子，魔界的王子。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想要什麼便去奪得什麼，順從內心的**吧，哪怕有天為之戰死沙場，魔亦無悔。”

    “我會回去的。”花酒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他看著索隆斯，一字一句地問道，“可是我要弄清楚香草究竟是怎麼死的。”

    索隆斯笑道：“我以為你變作魔後，便失去了對她的感情。”

    “我要復仇。”花酒皺眉道，他發現自己感情變得很冷，心裡冷靜得就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或許吧，畢竟我也曾愛過，每個魔的**和執著都不同，復仇的心也屬於**的一種，我能理解，”索隆斯聳聳肩，“但是你想調查的話，最好等梵宮神官離開後，因為現在的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為什麼你會那麼快發現這件事？為什麼你會找到我？”花酒再問，雙拳的雷電在時不時閃動，似乎隨時想發起攻擊。

    “啊，可愛的孩子，你在猜自己的父親，干得漂亮，我確實是最希望那個困擾你入魔的女孩子消失的人。”索隆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久久沒有停歇。

    “你是承認了此事？”強烈的憤怒讓花酒牙關格格作響。

    “我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別胡猜，這不是因為我憐憫你，”索隆斯停下笑聲，伸出一根手指在唇邊，輕輕道“只是我更想悄悄地跟著你，看著你努力與自己魔心對抗而掙扎，最後在入魔發瘋的時候，親手將這個女孩撕碎。”

    “我不會做這樣的事。”花酒斷然道。

    “你會的，若不是那個龍族和魔獸出乎意料地保護了人類，發狂的你已經將那幾個所謂的好友殺死了。”索隆斯拍拍他肩膀笑道，“就算現在冷靜下來，未來若他們擋了你的去路，你依舊會動手殺死他們。”

    花酒啞言，他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認清楚自己的心吧。”索隆斯拍拍黑色翅膀，“讓我帶你去幽冥之地。”

    “你真的對香草什麼都沒做？”花酒再次確認。

    “真的什麼都沒做。”索隆斯點點頭，他確實是什麼都沒做，包括看見那個女孩掉下城牆，也沒有去拉上一把。

    “我跟你回去。”花酒長長歎了口氣。

    至少天地間，還有一個可以包容自己的地方。

第139章 審判

    熊熊烈火，將香草小小的身軀吞噬，漸漸化作灰，然後沒有墓碑、沒有悼詞，除了墓上種下的大朵大朵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這樣嗎？”索隆斯問。

    “就這樣吧，我不想神殿那些人找到她的身體，再解剖研究。”隱藏起臉上魔化痕跡的花酒沒有回頭，大步離去，“走吧，帶我前往幽冥之地。”

    “我非常樂意。”

    ……

    另一方，梵宮神內，隔離審查正在進行中。

    老經驗審判員傑森覺得在自己面前的棕發女孩，可能因驚嚇過度而有些神志不清。

    傑森：“你住在樓下，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秦細：“花酒是個好人，他喜歡念書，喜歡武術，不喜歡人多吵雜的地方，喜歡自然安靜的環境，不喜歡吃水果，喜歡吃魚，和普通的少年一般，甚至更有責任心，我從未覺得他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森：“或許他偶爾會流露出偏向魔族地陰暗面。你沒有留意。多麼細小地事情也好。請告訴我們。以便對他作出判斷和評價。”

    細：“他疼愛自己地妹妹。對鄰裡都很和氣。從來不亂發脾氣。只是不太愛說話。沒有任何陰暗地地方。他變成魔族絕對是被香草死了所刺激！”

    傑：“魔族地血統不可逆改。雖偶爾會有其他種族基因突變數量極少。我們已經調查過花酒地生世與香草同母異父。生父不祥。應該是天生地魔族。無論香草出不出事。他總有一天會徹底變成魔。所以你沒有必要再對他施以同情。”

    秦細：“那麼香草是怎麼死地？”

    傑森：“這個問題不在我權限范圍。我不能回答。我只希望你再好好回憶花酒平日地所作所為。和可能去地地方我們提供追捕線索。”

    秦細：“我認識地花酒是個好人！就算現在。我也不會更改這個看法！”

    傑森：“我可以理解你的年少不懂事，不明白魔族的可怕，但請平息激動被列入幫助魔族的名單，這會對你的未來不利。”

    秦細：“我無話可說了。”

    其他審判室內米麗、雷諾菲紫和朵拉都是小心翼翼地有問有答，不過他們和花酒的私生活接觸甚少，除了知道他是個文化課成績剛到及格線，經常翹課去打工，眼神有些冷漠的少年，住秦細家樓上外對於審判神官其他的問題都顯得很迷惘。而迪亞更是傻乎乎地搖著腦袋，一問三不知。倒是九尾那裡點翻了天。

    雖然必須捉拿魔族，但九尾並不排斥魔族。何況花酒經常給雞湯自己喝顯然比其他人類的好感高上那麼一丁半點，所以九尾對厭惡至極的人類用這個話題來對他問三問四感到憤怒。於是采取了極度不合作態度借他在人類中學來的“高超”表達藝術，五分鍾內罵哭了五個見他美色，踴躍進來審問的女神官。又徒手砸了鐵桌子，嚇得男神官也止步門外，不敢和這個凶神惡煞的家伙打交道，還得乖乖送上食物，免得他更不高興，沖出審判室揍人。

    “我來吧，不需要去調動戰斗部隊，你們都在外面吧，那家伙實力不弱，如果忽然出手發難，我怕波及你們。”最高神官天籟般的嗓音將他們從絕望中拯救出來。眾神官急忙彎腰行禮，將九尾這塊燙手山芋丟給了汐洛，然後在屋外隔著玻璃觀察他們。

    “神官大人，你抓到那個魔族了嗎？”九尾知道有人在注意自己，而且說准還有****設備，此時不好與汐洛相認，也不好給他難堪，想想後便收起二郎腿，做出老實模樣。

    “我們會盡快追捕他以安民心。”汐洛淡淡回答，然後攤開記錄卷宗，按規矩辦事，“你住在他家樓下，以前可曾注意到什麼不同尋常之處？有什麼線索？”

    “有，花灑他做的飯菜特別好吃！”九尾懷念地舔舔唇，一五一十交代，“特別是紅燒大蝦和炸雞塊，比飯店的味道還好。”

    “他的名字是花酒，”汐洛眉宇間未見波動，繼續一板一眼問道：“除了吃的以外，還有什麼嗎？”

    九尾歪著腦袋想了許久：“他晚上會出去，說是打工還是什麼的，我經常讓他幫忙帶宵夜，那家伙記性比細細好，從來不會漏東西。”

    “還有呢？”汐洛正經依舊。

    “喂，別以為老子只會占便宜，”九尾敏銳的耳朵聽見門外笑聲，憤憤然道，“我有幫他看妹妹的，那個小丫頭倒是不錯，乖得和兔子差不多。雖然沒用了些，但總比樓下那個什麼米勒大嬸的孫子強一百倍，那個滿是口水只會在地上亂爬的家伙，居然敢咬我尾巴！”

    汐洛掃了一眼他抖來抖去的尾巴，再問：“你有沒有發現他身為魔族的陰暗面？”

    “什麼是陰暗面？他衣服倒是黑色的多。”九尾始終對博大精深的人類文化不太了解。

    “明白了。”汐洛果斷地合上記事本，走出審訊室，對笑得直打跌的圍觀群眾淡淡道，“那個家伙是低能兒，沒有審訊的價值。”

    九尾想撲出去咬死他。

    ……

    一行人折騰了許久，被問了很多問題，確認和花酒沒有任何親密關系後，才被放了出來。因為幫花酒說話，差點被扣押的秦細也因汐洛說“小女孩子不懂事”為由放了。

    他們走在路上，覺得神經有些飄忽，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好像做夢般不真實。

    許久後，朵拉喃喃道：“天啊，我居然和魔族做了一年多同學，還一起演過話劇……”

    艾米麗老師也極為困擾：“可是，除了以前打架的傳聞外，真看不出他是殘暴的人。”

    迪亞倒是無所謂：“魔族實力還真不賴，他攻過來的那一下子夠狠，如果不是我往後卸了力，恐怕不止是皮肉傷了。”

    菲紫回過神來：“你痛不痛？我陪你去治療一下如何？”

    雷諾老師不停嘮叨：“比賽怎麼辦，比賽怎麼辦，我們一定會給取消資格的……”

    九尾在打量旁邊的人：“細細，你怎麼一直不說話？臉色那麼難看。

    ”

    秦細揉著疼痛的腦袋：“我心情不好。”

    她滿心都是疑問和煩惱，為什麼香草會在那個時候掉下城牆？是意外還是凶殺？

    她不能沉浸於哀傷，她必須幫花酒找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