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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錢秦府,蛇鼠一窩
番外篇.天之嬌女秦巧巧
人人都道我天生好命。
的確如此。我出生官宦世家。祖父是三品督察,曾御前飲宴,瓊林看花;伯父中科舉探花,曾打馬遊街,蟾宮折桂;父親在越州府經商,曾一度壟斷府中的酒館茶樓營生,府中商會中從不會少了我們秦家的位置;小姑姑嫁給越州府絲綢大賈錢如海,育有一子兩女,是錢老爺唯一的夫人。
在越州府,城西秦府是商人小吏爭相巴結的對象。
我是父親的獨女,又是老太君的心肝寶貝。在家中自是如魚得水,我說一,便沒有人敢說二。放眼整個越州府,能被我秦巧巧放在眼中的人也沒有幾個。
我討厭刺繡女紅,討厭吟詩作對,那些酸文酸字,我看著便犯困。
不喜歡的東西,我從來不要。如同我十歲生辰的時候,知府大人派人送來的那對寒冰玉鐲,不喜歡,便隨手賞了丫鬟。再名貴的東西,不得我心也枉然。
四五歲正是別家小姐勤習女紅刺繡的好時候。而秦府卻沒有一位先生能入得了秦小姐的眼。只因我不喜歡。
身為秦府大小姐,沒有誰敢打我的主意。我知道,唯一膽敢向我下藥的柳姨娘在我臥病在床期間就被老太君喊去一條白綾香消玉殞。我是老太君的心肝寶貝,她維護我,如同維護自己的尊嚴。雖然我很討厭她愛護我的方式,但我不得不承認,沒有她的庇護,在秦府這譚表面風光內裡洶湧的死水下,我不可能活得這樣肆無忌憚。
是的,我活的很肆無忌憚。
我不喜歡女紅詩書,老太君便命人請了武館師傅教我習武;我不喜歡待在秦府和幾位堂兄弟一起習課,老太君便找來小姑姑,讓我去錢府小住。
那年,我八歲。遇見了我八年中第一個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姐妹。
嚴格上說,她和我並無血緣關係。之所以說是姐妹,僅僅是因為她是小姑夫的女兒。錢府的庶出小姐錢惜桂。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錢家幾位姐妹的名字。惜梅,惜桂,惜竹,惜松。大概是因為在名字上便可以看出身份高低出生嫡庶的緣故。梅竹松,歲寒三友,個個都有深層美好的隱喻;而獨獨惜桂,名字中用的是最最平常的桂字,小小的桂子,雖香飄十裡,卻也最平凡普通。
我喜歡惜桂,她是個很好的玩伴,雖然她每日上午不得不待在她娘親身邊學習女紅刺繡,但她下午的時光卻都是屬於我的。
第一次見她,我並沒有覺出她的特別。
我初到錢府的那日,她規矩的站在金姨娘身後向小姑姑行禮,那雙黑葡萄似地眼睛滴溜溜的打量我。彼時,我以為她和大表姐一樣文靜秀氣,可其實,她骨子裡並沒有外表那樣莊重嫻雅。至少,她不會像所有的別人那樣對我惟命是從。她很聰明,總是有些稀奇古怪卻又不得不讓人拍手稱妙的主意,她把我當成朋友,平等的,可以分享喜樂的朋友。
我們的友誼在逐漸加深的接觸中與日俱增,直到那一日戛然而止。
我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老太君和小姑姑的包容更是讓我膽大妄為。那日上午,武師傅說我的拳法招式大有長進,我很開心,下午便拉著惜桂偷偷從圍牆上翻出去打算一睹越州府鬧市的風采。
我做事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因為世界從來都是圍繞著我轉的。可那次,我想我是後悔了。若我不是那麼任性妄為,也許到如今,我們還會是朋友。
我喜歡小動物,尤其是毛茸茸可愛的小動物。
我望著眼前的被虐待的吱吱直叫的小狐狸,心疼不已。那是一隻很小的白狐,毛髮長長眼珠漆黑,它身體懸空倒掛著,用那雙眼睛軟軟的祈求的看著我。我憤恨的沖上前,推了一把那個正揪著狐狸毛的臭小子。
惜桂妹妹在後頭暗暗拉我的袖子。現在想來,她是在提醒我少年的身份,只可惜,那時的我只信奉拳頭至上的硬道理,其他的,老太君自會為我辦妥。
可這次我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我以為在越州府秦家便是一方霸主,即使是知府大人都不敢招惹。卻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叫做皇親國戚。他們天生高貴,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腳下。即使是官宦世家也不例外,因為,我們是臣,他們是君。這天下,都是他們的。
在我痛快的揍了他一頓後,不理睬他赤果果的威脅。我昂首挺胸開開心心的回了府。一路上,我眉飛色舞神采飛揚,感覺自己是除暴安良的女俠。
直到後來,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才知道,那日,我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
那個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臭小子,據說是忠靖侯府的小侯爺。至今,我都記得他的名字。他叫阮聽雨。
就是這個大惡人,害的我跪了一晚的祠堂,被罰抄了十遍女戒。
那是我的成長生涯中,受到的最重的一次懲罰。
那之後過了很久很久,我才又去了錢府。
我和往常一樣興沖沖的去金姨娘屋裡找惜桂妹妹。我親密的拉她的手,告訴她,我搜羅到了她上次說想要的那個話本。可她卻輕輕的不動聲色的掙開了我的觸碰,眼神中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親密與歡喜,她拒絕了我的好意,滿是疏離和戒備。
我很不開心。從來沒有人拒絕過我。尤其拒絕的還是我的好意。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只覺得憤怒和惱火。強烈的自尊心支配著我,再也沒有去找過她。我們的友誼自此告一段落。直到一年後她被趕出錢府,我都一直固執的認為她莫名其妙,她不識好歹。
可是,我聽到了丫鬟們背地裡的談話。
我想,若是我早一點知道她被我牽連的差點沒命,也許,還有希望保住這段珍貴的友情。只可惜,我的固執和盲目的驕傲把我們越推越遠,直至如今。
自從那次小姑姑借機嚴懲了惜桂,她在小姑夫面前便徹底的失了寵。一個失了父親庇佑的庶出小姐,她的下場和煎熬,我想,我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我是任性是驕傲是固執,有時候也不可理喻。可我不笨。府裡嫡庶的爭鬥,姨娘的心機,我從小見識到大。我知道,我至今安然無恙,是得之于老太君的庇護。所以,我學乖了,我小心翼翼的討好奶奶,希望她的庇佑能再久一點。
當然,在外人眼裡,我還是那個刁蠻跋扈的秦大小姐。我學乖了,可我並沒有收斂。為什麼要收斂呢?我是嫡出獨女,得老太君寵愛,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若是不好好利用,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從來,我都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八年的時光足夠沖淡一切深刻的記憶。惜桂表妹,我漸漸的快要忘卻這個名字。
那日父親把我叫到書房。說要把我嫁到孫家。
我很不能置信。孫家是累世皇商,在孫府小姐晉升為聖上側妃之後,更是聲名鵲起,不可一世。在越州府,連我們秦府都要讓他三分。可是,孫家大少爺孫茗卻是我未來的大表姐夫。孫錢兩府的婚事也曾在越州府轟動一時。
怎麼現在,卻要我嫁過去呢?
我撒嬌耍賴,纏著父親告訴我原委。他卻口緊得很,只說大表姐不肯嫁,割腕了兩次。而孫府的婚事已定,是不容拒絕的。
我想到那個嬌豔美貌不可一世的大表姐微微撇了撇嘴角。當初她不是對這門婚事很滿意嘛,怎麼轉眼又改了主意?我深知裡頭有貓膩。
表姐不願嫁的人,憑什麼要我嫁?
我不動聲色,不哭不鬧。老太君如今常年在城外的普渡寺吃齋念佛,沒有她在府裡給我撐腰,我就是哭死也沒有用。
父親大概是和小姑姑達成了什麼協定。在這件事情上固執得很。
我知道,父親是商人。在商言商,他和小姑姑的協議代表的是錢秦二府的聯盟。
於是,我逃了。
離家出走是個很好用的招式。沒了我,老太君安在我屋裡的眼線定然會向她彙報。不多久,老太君便會回府為我撐腰。
所以,我不著急。連逃亡在外都像是在遊山玩水。
我的確是遊山玩水。
在路上,我遇到了孫二公子孫湛。我和他也算是舊識。沒辦法,越州府一東一西兩大小霸王若是素昧平生也是個奇跡。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多管閒事,隨心所欲。他是個瀟灑隨性的人,這一點,深得我心。和許許多多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們一樣,我們一拍即合,我隨他上了寶瓶山。他說的對,反正是逃婚,那還不如逃的乾脆一點。在那樣的小鎮裡,要找到我,秦府的人著實要下一番功夫。
說到逃婚,我並沒有告訴他我逃的是他孫府的婚。可是我想,他看似糊塗的一個人,其實心裡比誰都清醒。可他還是幫了我。狐朋狗友做到這份上,也算是難得了。
我承認,我是帶著獵奇的心理上山的。可我還是沒有想到,在寶瓶縣那樣的小鎮,居然能見到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
當然,最吸引我的,並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武功。據說,他九歲便上了寶瓶山入了清心寺,拜致遠大師為師。看似柔弱木訥的男子卻有著出色的武功和醫術。
我想,我是動心了。畢竟,曾經越州府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也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阮聽楓,阮聽楓。似曾相識的名字。我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
老太君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很快她就親自上山來接我了。我喜滋滋的拿著剛繡好的帕子給她瞧,她嘴上說好,眼中卻看不到絲毫喜氣。
從她進門看到金桂花的時候開始,她便變了顏色。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研究她喜怒哀樂研究了十七年的我卻是瞧得真真切切。
金桂花,俗氣的名字,俗氣的人。她那樣土氣的人,我想,若不是逃婚上得山來,我一輩子都不會結交。
可她卻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某一瞬間的神態動作總是讓我不經意的想起表妹錢惜桂。尤其是在看到那只小狐狸菜菜之後。我也問過她,可是望著她迫不及待渴望巴結的嘴臉,我卻怎麼也不能把她和八年前那個靈氣聰慧的錢惜桂聯繫起來。大概,是我多心了。她怎麼會在這樣的地方。
老太君的態度讓我懷疑。可卻也沒有真切的放在心上。畢竟,此時能被我放在心裡的,只有一個阮聽楓而已。
回府後。在老太君的強勢鎮壓下,再也沒有人提起讓我嫁去孫家這件又烏龍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閑下來,我便派人去查了這個阮聽楓。
不查不知道。他竟是忠靖侯之子,阮聽雨之兄。
阮聽雨,那個虐待動物被我暴打一頓的小侯爺。那個害我跪了一夜祠堂抄了十遍女戒的小侯爺。也是那個害得我失去寶貴友誼的小侯爺。
阮聽楓的母親死得早。侯爺夫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尤其,阮聽楓是長子這個事實讓她不能接受。畢竟他的身母也是官宦之後,只不過,是沒落的官宦之後。
豪門大家裡,最不稀罕的是女人的嫉妒;最可怕的也是女人的嫉妒。
侯爺夫人在阮聽楓九歲那年買通了算命先生,說阮聽楓八字和侯府犯沖,克父克兄。不宜再待在府中。於是,忠靖侯爺一聲令下,把阮聽楓送上了山寺。所幸,侯爺也沒有太過分,至少知道給他找了個世外高人拜師學藝。
知道了他的身世。我既同情又高興。同情的是,他這樣的人,落魄到山野寺廟著實可惜;高興的是,他是忠靖侯府的小侯爺,哦不,是未來忠靖侯府的小侯爺。那個阮聽雨,前段時間出了意外,英年早逝了。拜侯爺夫人的嫉妒心所賜,老侯爺膝下單薄,除了阮聽楓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僥倖存活,其他的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不幸夭折。
等他堂堂正正回了忠靖侯府,那他和我就是門當戶對。
最讓我憂心的部分就這樣輕輕巧巧的解決了。(某枝跳出來:哦,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人家不喜歡你啊啊啊-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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