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大周皇族 (全書完)

第五百二十七章 八丈羊毛毯……

     張英和方雲，一前一後，兩人邊走邊聊。張英一邊帶方雲參觀蘭台秘苑，一邊詳細介紹著蘭台秘苑的一些東西。

     蘭台秘苑最高的典籍是夫子以《八索》之首的《周易》為藍本，特地為儒家創造的《皇極驚世》。

     《周易》本身太過玄奧、艱深，《八索》是最難掌握的。整個儒家，也只有夫子區區一人掌握。為了便於儒家掌握這門絕學，大子便創造了這門《皇極驚世》。

     蘭台秘苑中，目前只有六名星象師掌握了這門絕學。稱之為“星鑒”。大周朝為王侯、官吏、富賈之家出行、祭拜提供的陽曆，和指導農業生產的農曆，就是《皇極經世》的一個運用。

     蘭台秘苑除了推演星象、天機走勢與氣侯變化，還是皇室藏書所在的地方。大周朝的翰林們，經常要到蘭台秘苑地下的皇室藏書室借覽一些古本、珍本。所以蘭台秘苑除了星象士，還會出現能看到一些翰林院的學士。

     “蘭台秘苑總分六層，地上三層，地下三層。皇室藏書的地方，就是最下面的兩層。皇室藏書的地方。據我所知，蘭台秘苑地下，最上面一層，藏的是儒家經典。從中古到近古的經、史、子、集。地下就是武經了。

     守衛非常嚴密，幾乎不對外開放。而且開口也不在蘭台秘苑，而在其他的地方。”

     張英解釋道。

     方雲心念一動，神識破體而出，沒入地下。深入兩層之後，立即遇到一層無形屏障，將自己的神識彈了開來。一陣隱隱的疼痛從腦海裡傳來，顯然被這種禁制，輕微震傷了。

     “好厲害的禁制。我的實力，單就力量而言。幾乎相當於五品的強者了。沒想到，居然穿不透這層禁制。看來張英說的沒錯。這地下，果然藏了皇室收藏的武經。不過，這一層雖然也算大，但要收藏皇室所有的藏書，恐怕還是力有未逮。如此看來，這皇宮之中，恐怕不止一處藏書的地方！”

     方雲粗略的掃了一下，立即感覺原本平靜無波的虛空，起了一陣漣漪。幾十道強大的令人驚悚的神識，破空而出，向著這個方向掠來。

     方雲心中微動，連忙收了回來。

     “皇城重地，嚴禁窺視！違令者，死！”

     一個蒼老而威壓的意識，在方雲的感應中響起。聲音宏亮，如同天地發出的一般。聲音一落，那股意識立即消失無蹤。

     “皇宮果然不愧是大周朝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連許多宗派掌門，都不敢輕易涉足。今天看來，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方雲對於這些，倒也不奇怪。大周朝也絕對強勢的怨態，鎮丵壓六合八荒，皇宮做為大周朝的心腹，其中臥虎藏龍，也是正常的。

     方雲以神識查探皇宮，看似莽撞，實則精細。他按索的地方，都是蘭台秘苑周圍，一些並不重要的區域。譬如投石入潭，並不需要親身涉水，照樣能驚起漣漪。只是尺度需要掌握好。

     “剛網那人，至少是天沖六品的強者，甚至有可能接近七品！大周朝一代代武侯，王侯百年之後，消失不見。如今看來，倒有可能，都盡了皇宮之中。”

     方雲心中有數，但也不表現出來。依舊隨著張英，朝著蘭台秘苑裡走去。登上了臺階，迎面就是“觀星台”了。

     “觀星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羊毛地毯。許多的大儒，手中捧著一遝遝厚薄不一的圖紙，往來穿梭其中。他們的目光幾乎都盯著手中，並沒有看其他。

     整個“觀星象”呈圓形，半徑足有五百多丈，其中的空間，分成一格一格的房間。所有的房間都分門別類，極為嚴格。許許多多的儒生在裡面忙碌著，或者整理案卷，或者繪畫圖紙，或者歸類資料……。

     “蘭台共有九百九十九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比較小。總共分成九大門類，涉及天文、星象、算術、地理、曆法……，等等。我以前在這裡其實就是跑跑腿。不過，也得益於此，對每個門類都有所瞭解。不久前，太傅將我擢升到了算術室，雖然依舊是跑跑腿，不過，接觸到的東西，又多了一些。”

     張英道。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個房間裡，不少大儒魚貫而入，魚貫而出。方雲只是神識略掃，這裡怕不有數千人。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往蘭台深處走去。不一會兒，一個長長的甫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菌道上鋪著羊毛地毯，每隔一段距離就垂下一道帷幕。在這裡，即沒有翰林出現，也沒有蘭台的星象師，顯得極為安靜。

     張英在菌道盡頭停下，安靜下來：“方兄，到了。甫道盡頭，就是太傅休息的房間。我就不方便進去了。”

     方雲瞧了一眼莆道裡頭一眼，點了點頭：“嗯。我先進去了。”說罷，不疾不徐的沿著甭道朝裡走去。張英在盡頭望了片刻，便轉身離開了。

     甬道顯得很安靜，方雲幾乎能聽到自己踏在羊毛毯上，細微的聲音。

     三十丈、二十五丈，二十丈……

     方雲穿過一層層帷幔，朝太傅所在的地方走去。太傅、太宰、太保號為三公，執掌朝政大權。方雲雖然兩年前，就和太傅有過一絲緣份，但卻到現在還沒見過。

     在大周朝，三公和武穆平起平坐，平分大周朝文武大權。此時要見到這種泰山北斗級的人物，方元心中不免微有些緊張。

     十丈、九丈、八丈……

     就在距離太傅的房間剛剛八丈時，方雲一步踏出，異變突起——

     “轟！——”

     這一腳落下，方雲立即感覺自己仿佛一顆隕星，墜落湖泊之中，天旋地轉，驚起漫天漣漪。腳下原本堅實的地面，刹那間波濤起伏，洶湧澎湃。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磅礴的力量，化為一道磅礴的力量，瞬間貫穿方雲的靈魂。

     驚！震驚！無比的震驚！

     太傅貴為三公，德高望重，方雲沒有料到，前來蘭台秘苑見三公，還會遇到這種出乎意外的狀態。方雲幾乎是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這種恐怖的，無法言喻的力量，瞬間貫穿。

     這一刹那的感應，方雲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赤裸裸囚犯，柱在刑架上，捫心拷問，而站在刑架前拷問自己的，不是別人，卻恰恰就是自已。

     仿如一嚇力世紀那般漫長，又仿佛指尖流沙，刹那即逝，方雲在腦海中經歷過一段時間的空白後，終於回過神來。

     地毯依舊是地毯，甭道依舊是甭道，四周靜悄悄的，網剛的經歷，仿佛是一場恍覺。唯一的變化是，方雲感覺自己的心境，就像被萬千流水打磨過一遍一樣，通透了許多。

     方雲站在菌道地上的毛毯上，一動不動，神色驚疑不定。他知道網網的，絕對不是幻覺。毛毯下面，必然是做了手腳。心念一動，方雲的神識刹那間掃過腳下的地毯，然而腳下空蕩蕩的，除了堅實的地面，什麼也感覺不到。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真的是幻覺一樣。

     “進來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前方的帷幔後傳來。這道聲音傳出的刹那，方雲只覺一卷古書，在身前的虛空中打開，一股厚重的歷史氣息，浩浩蕩蕩，呼嘯而來。

     “太傅！”

     方雲幾乎立即就肯定了對方的身份。說話的聲音，都能夠給人一種如此厚重的氣息的，也只有三公之流了。

     方雲眼中閃過一絲絲思忖的光芒，他幾乎是立刻就肯定，太傅確實是在考驗自己。明白到這點，方雲不再遲疑，心神一凝，立即再次踏出。

     “達！——”

     腳步踏出，再起變化。方雲只覺陷身於熊熊的烈火這中，這股烈火燒肌融骨，直欲煉出自己的本心來，曝露在朗朗乾坤之中。轉瞬間，又是一道浩浩的氣息精芒，方雲瞬間貫穿。

     方雲一咬呀，再次一步踏出。

     “達！”

     風沙撲面，茫茫的沙漠鋪展開來，滿眼都是刺目的白光。沙漠如同一張永遠饑渴的大嘴，要吸盡方雲身體中最後一滴血水。

     “噠！——”

     “噠！”

     “噠！——”

     方雲一步又一步，緩慢但異常堅定的，沿著最後的八丈羊毛地毯，向著盡頭垂掛的黑色帷幔走去。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一個舉手投足間，摧山崩岳，劃陸為江的人物，這一刻，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異常難難的前進了。他的臉孔抽搐，似乎陷入了某種極其厲害的幻境之中，清秀的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下來。

     在黑色帷幔的後方，一雙蒼老的眼睛，異常的凝重的盯著他，一動不動。

     一連穿過七丈的羊毛地毯，方雲終於松了口氣：“只剩下最後一塊了！”

     “達！——”

     最後一步踏出，方雲頓時臉色大變。這一刹那，他只覺自己突然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腳下一個黑點，突然旋轉變大，眨眼之間，化為九洲天地山河，方雲就在這片天地的中心。一支長達萬丈的春秋鐵筆，斜斜的橫亙在天地之間。

     就在方雲現身這片天地之間的時候，這支萬丈餘長的春秋鐵筆，驀然筆走龍蛇，眨眼間在天地間，寫下一個方方正正“忠”字凝而不散

     此字一出，山河倒轉，天地崩落。無窮無盡的天地之力，立即向著方雲覆壓而來。

     方雲瞬間動彈不得，挺直的脊樑骨，被一寸寸的壓彎下去。四周湧來的力量，無窮無盡，方雲感覺內臟都要爆炸了，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三公

     驟然之間，方雲明白了，三公對自己的考驗是什麼。三公的力量直指人心，拷問靈魂。方雲天沖境的武力，在這股力量面前，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壓搾而來。真正是天地的力量，都覆壓了過來。在天地的力量面前，人都渺小的仿佛螻蟻。

     “哢嚓嚓！”

     一陣陣的脆響，從方雲的骨髏中發出。雅幔之前，只見方雲的身軀，像木頭一樣，緩緩的伏了下去。他的臉色一片蒼白，黃豆大的冷汗，不停的滑落，滴落在羊毛的地毯上，沾濕了一大片。

     眼看方雲就要被這股力量下，完全壓垮。突然之間，一種強烈情緒從方雲心中湧去。就見得意識感覺中的世界中，身軀彎下，幾乎要被壓垮的方雲，猛然仿佛一個巨人般，背脊發出“啪啪”的脆響，一寸寸的挺直開來。一道憤怒的咆哮聲，從他的胸膛中，暴發而出：

     “忠！什麼才是忠？對江山社稷，不算是忠嗎？對天下萬民，不算是忠嗎？難道只有對人皇才算是忠嗎？江山幾易，朝代更迭，天地間的人皇，數之不盡，如果對人皇才算是忠，那麼哪一個才算是忠？”

     最後一句話說罷，方雲靈魂中猛然爆發出一股驚天的力量，這股力量貫通天地，瞬間就鎮丵壓“崩塌”的九洲天地山河。

     眨眼之間，方雲雙目聚焦，整個人又回到了菌道之中。黑色的帷幔垂掛而下，近在眼前。角道裡，針落可同，靜的可怕。

     一陣輕風貫入甬道之中，方雲只覺得身上流涼。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身上已經濕透了。普普通通的八丈距離，對於方雲來說，比之一場苦戰，還要艱難。整個幾近虛脫。

     望著近在咫尺的帷幔，一個又一個念頭掠過腦海，方雲沉默許久，終於還是揭開了黑色的帷幔走了進去。

     帷幔後是一間房間，房間不大，四面垂掛著羊毛毯。中央擺著一張古木書架，一張古木書桌。書桌後坐著一位滿頭銀髮，身軀壯碩的老人。

     老人神態嚴肅，嘴唇緊抿，流露出一股嚴厲的味道。令人望一眼，就不禁心生畏懼。但同時，他的身上，又流露出一股淵博的學問氣息，就好像一道文化長廊，雋刻了成千上萬的儒家古籍，令友望而興歎，高山仰止！

     最令人印像很深的，還不是那股高山仰止的氣息。而是老人的眼睛。老人的眼睛睿智而慈祥，帶著一股洞徹世情的滄雜。與老人嚴厲的神色，截然相反！

     這就是太傅，當令人皇的人文帝師！大周朝，不知道多少皇子、公主師從于他的名下。他的嚴厲，連天皇貴胄的皇子、皇女，也心生畏懼，不敢放肆！他的道德修練，即便當令人皇，也心生敬意。

     “坐吧。”

     太傅的聲音非常平靜，與他嚴厲的外表，截然相當。帶有一種令人心安寧的張力。

     “學生見過太傅。”

     方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在太傅身前坐下。這一禮，不是因為太傅地位比自己高，也不是因為太傅學問精深，道德高隆。而是因為太傅和太宰、太保三人主持朝政幾十年，天下吏治平明，百姓安居樂業，真正的做到了躬行天下，國泰民安。

     僅僅就憑這點，三公就承受得起天下任何人一拜。儒家的修身、治國、平天下，三公是真正做到了躬其行踐。

     方雲雖然對於太傅測試自己，微有不悅，但這是私。太傅測試自已，卻是為的公。公私分明，方雲還是知道的。

     太傅見方雲坐下，微微點了點頭：

     “還記得兩年前，你在文試上做了一首詩，當時才華盡顯。我留了一封請帖，希望收稱為記名弟子……。乾坤造化，物有其理。兩年之後，你與我儒家還是有緣無份。”

     太傅隻字不提方雲的封侯之事，卻提起了兩年前，曾發出一封請束，希望收方雲為記名弟子的事情。

     “方雲雖然在兵家效力，但卻與儒家一樣，為朝廷，為江山社稷效力。”

     方雲道：“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跟隨太傅名下學習。”

     前一句話，方雲還可以說有些順著太傅的意思，但後面一句話，就說的比較真心了。方雲雖然從軍日久，但在儒家浸淫的時間卻更長。如果不是夫子點撥，方雲或許早已入了儒家。

     太傅德道望重，名聲在外。天下的士子，沒有不希望隨他學習的。以一個士子的身份而言，方雲這翻話，並不違心。

     “呵呵，”太傅笑了笑：“所以，你就把張英推薦給我。”

     方雲聞言，也不禁有些尷尬。當初把張英推薦給太傅，確實是出於私心。被太傅這麼當面揭穿，多少有些不自在。

     太傅微微領首，並沒有太過為難方雲：“張英，我很滿意。他資質雖然差點，但品性極佳，極為勤勉。儒學之道，勤能補拙，假以時日，他的成就必然不低。”

     方雲心中聞言，也不禁替張英高興。有了太傅這番話，張英基本上前途無量了。

     “方雲替張英，謝過太傅了。”

     方雲道。

     太傅擺了擺手，沉默片刻；開口道：

     “方雲，你在上京城西北角那片梅花樹要中的事情，我和太保、太宰都已經知道了……”

     方雲聽到這句話，心中微震。上京城西北角的梅花樹林，不正是儒家夫子所居的地方嗎！

     果然太傅下一句道：

     “夫子是我們三人的老師，當年你雖然是誤闖入梅林。但多少也是和夫子有了緣份。于情於理，我們都希望你加入儒家，走上正道。這也是當年，我破格向四方侯府發出請束，希望收你為記名弟子的原因。”

     “不過，天心莫測，你最終還是加入了兵家。然而，正如你自己所說。無論是兵家還是儒家，均是為朝廷，為社稷江山出力，究竟從文還是從武，都無所謂了。我和我們都可以算是夫子的學生，這次招你過來，一是揭開這層關係，二是有一句話要送給你。”

     太傅說至最後一句話，神色極為嚴肅。

     “老師請說，學生洗耳恭聽。”

     方雲誠聲道。

     “在其位”謀其職。不在其位，—— 亦謀其職。我希望，你將來不管做到了什麼職位，都能夠言如其實。為社稷江山，為天下百姓謀福社。真正的做以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我希望你牢牢記住，你倒剛踏出的最後一步！”

     太傅說罷，神色嚴肅，死死的盯著方雲。

     聽到太傅提到剛剛入門的最後一步，方雲全身一震，隨即一動不動。他的頭顱微垂，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良久，方雲站起身來，長長了彎了一身：“學生謹記太傅教誨。”

     “嗯。”太傅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不再多言：“京城政務繁忙，我便不再多說。你下去吧。”

     “是，學生告辭。”

     方雲深深行了一禮，退了出去。這一次，甬道中卻沒有任何異樣。

     方雲離開之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名皓首銀髮的老者走了出來，在太傅停了下來。這兩人，一人氣質儒雅，神態波瀾不驚，仿佛太山崩於前，也不會絲毫變色。而另一人則一股皓日高懸，端坐虛空，寂然不動，普照億萬空間的氣息。

     這兩人便是與太傅齊名的太宰與太保。三公之中，真正的打理朝政最多的，是太宰，資政閣、輔政閣，七十二元士、翰林，連同天下儒生，都受命於太宰；學問最高，曆為帝師的是太傅；而武道修為最高明，身負維續儒家香火傳統，保護天下大儒重任的，則是太保！

     太保望了一眼方雲離開的方向，驀然霍步走出，掀開黑色雅幔，手掌一伸，攤在地上八丈餘長的羊毛地毯，立即翻了過來。毛毯的另一面，現出一行方方正正的毛筆字，分別是：

     信、智、禮、義、仁、梯、孝、忠！

     離雅幔最近的，是個“忠”字。這八個字，是在儒家五常的基礎上，加上了“梯、孝、忠”！

     “八德之中，他踏過了信、智、禮、義、仁、梯、孝七個字”卻在“忠”這個字上，停步不前。”

     太保望著方雲離去的方向，喃喃道，聲棄中似乎蘊含著一股奇特的意味。

     “信、智、禮、義、仁、梯、孝、忠”這八個字，以“忠”為首，所以，我將忠字放到了最後。此子雖然武力、智謀，絲毫不缺。且得夫子青睞。不過，心中無“忠”，則官越高，權勢越重，越發對國無益。若是讓他做上王侯之位，恐怕于國無益，將來要埋下重重禍患，引發滅國之禍！”

     太宰歎息一聲，撿起寫著“忠”字的羊毛地毯，道。

     太傅聞言搖了搖頭：“百善孝為先。把忠字，掛在孝字前面，只是我順你的意思。——他能跨過孝字，也能跨過梯字。擁有孝梯之義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亂臣賊子？”

     太宰默然不語，轉頭望向太保：“師弟，你的意思呢？”

     太保神色淡漠，平靜：“我只知道，他跨過這八個字，最終站到了太傅面前！”

     此話一出，室內立即一片靜默。片刻之後，太宰開口道：

     “即然如此，那就准他封侯吧！”

第五百二十九章 冠軍侯

    三天之後，三公決議公佈天下：特准方雲封侯。幾乎是同時，武穆府也傳出消息，准許方雲封侯。

     太和殿和軍機處的文書，幾乎是同時，送往了皇宮深處的中央紫氣殿。

     方雲封侯之事，鬧到這一步，基本上是塵埃已定。按照以往慣例，三公和武稽同意之後，一般不再會有反對意見。

     軍機處和太殿和遞送正式冊封文書，更多的只是一種形式，表示對皇室的尊重。除非是特別的嚴重的情況，一般人皇反對軍機處和太和殿的決議。

     上京城徹底的沸騰了，一門三侯榮耀無比。沒有人想到，方家在這麼大的爭議下，最後，居然還能獲得六部，三公以及武穆同意。

     不過，決定雖然已經做出。九州各地，依然有異議之聲。對於方家一門三侯，依舊有不弱的反對聲存在。一些激進的儒生，甚至是痛哭流涕，指責百年之後，天下若亡，禍根必在今天。

     儘管如此，支持的聲音已經占了絕對的優勢。不論是元宵文試，三詩勸外公，君臣論釋，還是兵部衙門舌戰群儒，都讓方雲在儒家士子中，擁有了極高的呼聲。兵家的雄厚背影，加上深厚的儒學功底，這讓方雲的封侯，變得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不論“一門三侯”未來會留下怎樣的禍患，至少方家父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是讓天下的敬佩的！

     四方侯方胤鎮守蠻荒二十載，斬殺異族無數；長子方林，北征夷族，大敗秋荒奇女謝道韞；次子方雲，殺敵無數，同時文武雙全，這樣的一門三侯，忠烈父子，讓方家贏得了天下的人尊敬！

     不過緊隨其後，方雲的封號問題，成為了六部及群臣頭疼的問題。方胤封號“四方侯”，方林封號“情義侯”，方雲該封什麼侯呢？

     一時間，兵家和儒家再次熱鬧起來。“一門三侯”史無前例，這種歷史性的時刻，若是方雲的名字，沒有特色，未免遭人非議。而且，方家父子之中，方雲最為特殊。

     兵法謀略，詩詞文章，方雲幾乎樣樣精通。這讓兵家和儒家許多武將、文人，對方雲都產生了奇妙的好感。

     封號的擬取，非常考究。必須有特定的意義，又必須名符其下。獲得天下人的認可，至少得有其來歷。在想取出同時讓兵家和儒家認同的封號，並不容易！

     禮部衙門韋，大儒雲集，除了六部官員，還有一些將軍和王侯，都被請過來，謀劃方雲封侯的問題。時間非常的緊，按照慣例，從軍機處和三公向皇室發出正式文書後起，七天之內，必須得想得新王侯的封號。

     六部連續五天都沒有想出合適的名字，這才出此下策，召集朝廷學問精深的大儒，和兵家將軍，參與其中。

     “方雲智勇雙全，不如稱為智勇侯如何？”

     一名將軍提議道。

     “不妥。這個名字，我們早前已經想過了。若是換了其他人，智勇也行。中規中矩，若是用在方將軍身上，恐怕還有些差池。”

     禮部尚書張公視立即搖了搖頭。封侯之事，歷來是由禮部負責，所以此次商議，也是禮部負責。

     “文武如何？方將軍文武雙全，取文武侯應該名符其實。”

     又一名將軍道。

     “不行，‘武’字賜號，只有武侯才能用。方將軍雖然戰功卓越，更是文武全才。但沒有貴族血統，也無皇室賜予。封號中，不得帶有武字。”

     這個提議，也很快被否認了。

     “平妖侯吧？方將軍本就是平妖大將軍，若是封侯，不如叫平妖侯！”

     又一名將軍叫道。

     這個提議一出，所有人搖了搖頭。這個名字，實在是不中聽。

     “莽荒之戰，只是方將軍經歷戰鬥中的一次而已。並不能代表他全部的戰鬥！這個提議不妥。”

     其中一人道。

     “方將軍事母極慈，曾以詩詞，和解華陽夫人與劉正勳元士，傳為美談。又事兄以悌，曾為兄彈劾武侯。不如賜號‘孝梯侯’如何？”

     這是一名大儒的提議。

     這個提議立即遭到了兵家中人的反對：“不可。方將軍不止有孝梯之義，更是武道奇才。年紀輕輕，便有天沖境的修為。若是孝梯賜號，恐怕有失偏頗。”

     一名平民侯道。

     “方將軍詩詞文章極為出色，依然之見，不如封號為‘華章侯’。華可表武，也可表文。若取華章侯，應該是可以的。”

     又出名儒生道。

     “華表文章可以，但表武，便不強烈了。還是不贊成。”

     這個提議，還是遭到了兵家諸人的反對。儒家色彩太過濃烈，反而失了兵家色彩。王侯畢竟是兵家封號，太過儒家色彩，有些不妥。

     一個又一個封號，不斷的提出，又不斷的被否定。到日落時分，已經有七、八十個封號被否決了。

     眼看時間晦近，六部決議還沒有出來。就連對方雲有些意見的禮部大臣門，也坐不住了。

     “諸位，按照慣例。明天午時之前，必需有一個決議出來。呈送三公、武穆及人皇。希望諸位集思廣議，助禮部速速決定平妖大將軍方雲的封號。”

     禮部尚書張公謀道。

     “尚書大人，方將軍封侯之事，伊始之時，便已鬧得天下人盡皆知。要想想出天下人滿意的封號，並不容易啊。”

     一名王侯道。

     “老朽明白。此事拜託諸位了。”

     就在眾人頭疼不已，決議不下的時候。一名將軍打扮的男子，提著一支燈籠，走進了禮部大堂。

     “各位大人，在下陳留，添為武移府前護衛。奉武穆大人之命，前來禮部查看一翻。”

     披甲將軍說著，把武穆府的令牌亮了一下。

     堂下眾人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原來是武稽大人的使者，有禮了！”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我只是奉武穆大人來問一句話，方雲的封號，是否已經決出。武穆大人正等著呢。”

     陳留道。

     年事已高的張公棋聞言，額上流倘出了熱汗，連忙走上前去，施了一禮，如實以告：

     “連累使者了。方將軍的封號，極難決議。我們已經想出七十八個封號了，但還是沒能決定用哪個！”

     “呵呵，”陳留提著燈籠，聞言微微一笑：“即是如此，武鋒大人也有一句話帶到。我來時，武程說過，如果方雲的封號還沒有決定。就讓轉達另一句。”

     “弗使者明言。”

     張公謀及堂內大儒以及王侯、將軍，立即露出凝神傾聽的神色。

     陳留笑了笑，開口道：

     “武穆大人說。歷朝歷代，對於年不滿十七，但立下赫赫戰功，可以封侯的少年。都有一個統一的慣例。就是冊封為冠軍侯，以示少年英武，勇冠諸軍之義且以此激勵天下少年，為國建功。方將軍今年還未滿十七歲，且戰功可以封侯，不知可否按照慣例冊封為冠軍侯！”

     “冠軍侯”三宇一出，滿室寂靜，斜落可聞。

     “冠軍侯”這個封號的來歷，已經不可考了。在考據經典的老儒口中，至少有十餘個出處。不過，最可信的一個出處。源自於中古時代。

     在宗派控制王權的黑暗時代裡，皇室終於出現了一位絕世霸主。憑藉強大的隱忍、智慧和武功，最後一舉統一天下，鎮壓了所有宗派。

     關於這位霸主的事蹟，已經成為無數人神往的傳說。當時在他名下，最得力的部下，就是一位叫“霍去病”的少年。

     年紀輕輕，卻武功蓋世。十六歲時，便助這位中古霸主，鎮壓萬教，將宗派勢力，驅出朝廷。立下了赫赫戰功。當時，這位中古霸主給這位少年的封號，就是“冠軍侯”！

     只不過可惜。隨著諸位萬派掌教聯合起來，擊殺了這一代絕世霸主。中古再次論入了黑暗世紀。而“冠軍侯”追隨這位中古野花一現的霸主，在最後一戰中，擊殺數位宗派掌教，最後有十幾人圍攻中，戰死陣亡。此時，僅僅只有十七歲。

     所以後世故事流傳開來後，皇室為了表示對這位中古忠臣的硒懷，和尊敬。便把“冠軍侯”這個封號，做為一個慣例沿續了下來。

     因為霍軍侯戰死之時，只有十七歲。所以歷朝歷代皇室之中，為了表示尊敬。對這個稱號，加上了限制。必須得是未滿十七歲的少年王侯，才能獲得這個封號！

     冠軍侯這個封號，正如武程所說，歷朝歷代皆有之。不過，條件極為苛刻。試想大周朝十五束髮，進入礦山試煉，然後才可以從軍。中間只有兩年的時間。要在這兩年的時間裡，建下赫赫戰功，一舉封侯，其條件不是苛刻可以形容！

     僅僅是“天才”，還當不得這個封號。還必須得是“天才”中的“天才”。大周朝立朝至今，也只有太祖時期，才冊封過一位。也就是說，大周朝立朝一千六百多年，加上方雲，都總共冊封過兩位冠軍侯。

     從殷、商到大周，加起來超過五千年的時間裡，封過的“冠軍侯”屈指可數！不超過五個。也就是說，一千年裡，最多也就是一個！

     數目如此之少，間隔如此之久。也難怪眾人一時間，根本想不起。

     “冠軍侯，冠軍侯……”

     張公謀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尚書大人，這個稱號如何？”

     陳留望著張公謀微笑道。

     張公視回身望了一眼身後諸人，目光接觸到的人，不管是儒家的還是兵家舟，都微微點了點頭。

     張公謀立即心中有數：“就如武穆大人所說，賜號冠軍侯吧！”

     “即然如此，那我就回府轉告武穆了。”

     陳留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禮部衙門。

     第七天，禮部的封號文書，同時送入了軍機處、太和殿以及皇宮。很快，三方都傳出了回音：

     准！

     三天之後，加蓋了人皇玉壘的聖旨，詔告天下：

     平妖大將革方雲，少年英雄，戰功卓著，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特封為“冠軍侯”，昭告天下！

     聖旨稽文一出，天下震動！

第五百三十章 癆者，智者（上）

     與聖旨榜文同時貼出的，還有另一份朝廷公文：“經六部、輔政閣、資政閣、太和殿、軍機處及人皇共同決議。大周朝武將之家，但凡有封侯者，不論直系亦或旁系血親，封侯者不得過三。且一旦冊封第三位王侯，則封侯過程需公示天下，嚴格在天下監察下，謹慎進行！”

     這封朝廷公文一出，首次確定了大周直系和旁系血親，封侯人數不得超過三人的律令。這幾乎是針對方家這種情況，特別增加的律法條文。

     這些律法條文一出，直接就堵住了天下人之口。杜絕了大周朝自此以後，以公謀私，一門之內出現四侯、五侯，六侯的情況。而且，一旦出現第三位王侯，整個王侯審議商序，便需公開進行，接受天下人的監嘉這一個條件，使得一門三侯的情況，極難出現。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方雲一樣，舌戰公堂，一連接受六部，天下群儒以及三公的考驗！

     公文貼出後，六部很快將這各新增的條律，寫成律文，送入到了皇宮“玉律殿”中，供天下依憑！

     一封封朝廷冊封的正式文書，飛速的送到了大周朝各王侯、王公，以及九州各地的官吏、將軍手中。同一時間，各種消息也如雪花一般，飛向了大周各地。

     即便方雲也沒有料到，朝廷給自己的封號，居然是冠軍侯！雖然不是武侯，但冠軍侯這個封號的影響，已經超出朝代的影響。

     每一位冠軍侯的獲封者，都能在史冊上，留下重重一筆。千古傳唱。方雲甚至到現在，都能如數家珍的的報出史上第一名冠軍侯霍去病的名字。如果單就影響力而言，冠軍侯這個名字的影響，還在武侯之上！

     “從此以後方家就是真正的位極人臣了！”

     書房中，忠信侯一語給方雲的封號下了定論。冠軍侯，冠蓋諸軍，只憑這個封號，方雲日後在軍中的影響，幾乎就無人能及了。

     忠信侯站起身來：“方雲，我先走了。等冊封大典的時候，我會去觀禮的。”

     “嗯。”

     方雲站起身來，將忠信侯送出門外。書桌上擺放著一盤未下完的殘局，在朝廷這個震撼天下的冊封決定面前，兩人都已經無心下棋了。

     將棋盤用布蓋上方雲坐在書桌邊默然不語。

     冠軍侯的冊封權，完全在皇室手中。不論是封侯的請求，還冊封的決定，皇室都沒有反駁。在整個過程中，皇室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皇室的這種態度，在方雲看來，耐人尋味。

     方雲不清楚人皇到底是像自己說的那樣，真的是心若寬谷的聖明之君，完全能夠容忍方家一門三侯，還是根本瞧不起方家，對方家一門三侯這件事，壓根不上心。

     無論是哪一種，都值得方雲好好思量。

     就在方雲在自己書房中靜靜思考、揣摩聖意的時候。外界早已是風雨滿城。

     “楊興滿門被滅錄奪封號。方家一門三侯，更有方家次子加封冠軍侯，李兄我們貴族侯一脈，真正的危矣啊！”

     鎮國侯的府第上此時王侯滿堂，大周朝地位顯赫的貴族侯，幾乎盡集於此。這次封侯風波，貴族侯一脈在和平民侯脈一脈的爭鬥中，徹底完敗！

     一門三侯，加封冠軍侯的方家，論勢力和影響力，已經完全壓過了大周朝所有的貴族侯，即便是號稱第一莽荒侯，此時此際，也無法和方家相提並論。

     方家在這一“戰”中，顯示出來的能量，令人心驚。大周朝兩位地位最為顯赫的皇子，幾乎同時對方雲另眼相看，都伸出了自己的橄欖枝。

     單這一點，就幾乎抵消掉了莽荒侯在朝廷內外的影響。未來不論是劉徹稱皇，還是劉啟勝出，方家恐怕都會屹立不倒，而且影響力更勝一籌。

     李昱坐在高堂上，一言不發。在他左右，是山河侯和綿繡侯。在其他人滿臉焦慮，一語不發的時候，只有他們還勉強保持著平靜。倒不是他們真的有多麼的淡定，事實上他們比其他王侯，還要感到焦慮。

     畢竟，他們名下的子孫和方家次子都有過過節。方雲加封冠軍侯，對他們的威脅是最大的。但此時此刻，若是大家都慌亂了，恐怕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李兄，聽說這次封侯。冠軍侯的稱號，是武穆提出的。如今方家得勢，我們再不想個辦法，以方家次子的手段，只怕將來我們會落得和平鼎侯一脈一樣的下場！”

     一名貴族侯道。這次方雲封侯，在場的人幾乎都投遞了彈劾文書，再加上以前彈劾四方侯的事情，只憑這幾

     件事情，雙方幾乎就勢如水火，互不兩立。方家得勢，對在場諸人，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且，武穆在這件事情中，擔當的角色，更加令在場諸人不安。如果說方雲以前扯武穆的虎皮，是武穆大人大量，毫不在意的話：方林的事情，是武穆慈悲，那麼提議方雲加封冠軍侯這件事情，就絕不是仁慈和大人大量可以解釋的了。

     武穆的立場，尤為令在場諸人不安！

     “諸位，稍安勿躁。方雲加封冠軍侯，故然令人不安，但絕對沒有趙兄說的這麼嚴重。”

     山河侯高敢站了起來，此人長得威武雄壯，三縷長須，頗有幾分風流氣息：

     “方家雖然一門三侯，但總不至於，一門三侯就能抗衡我們整個貴族侯一脈。趙兄多慮了。”

     這種時候，也只能是安撫了。

     “高兄，不是我們多慮。方雲封侯這件事情中，我們已經徹底失敗！而且一門三侯，故然不可能抗衡當朝所有的貴族侯。但是別忘了，他身後還皇子劉徹和皇子劉啟，更有平民侯一脈在支持他！單單是這些，就足以令我們傳承了一千多年的貴族侯一脈，萬劫不復！”

     被點到名字的趙姓王侯，一臉凝重道。

     “哈哈哈……”就在此時，一陣肆無忌憚大笑聲，從平鼎侯府的內傳來：“真是愚蠢啊！居然會有這件想法！一門三侯又怎麼樣？難道朝廷是他家的？看把你們嚇得！”

     “放肆！”

     大堂內，人有焦慮時，本就煩躁，此時聽得這句話，一干貴族侯頓時勃然大怒，目光齊齊望向了聲音傳出的地方。

     大堂右側的側門打開，一名面如敷粉，眉宇間略有陰氣的少年，慢慢的踱了出來。這名少年目光明亮，閃爍間，隱隱有種智計百出，極為狡詐的感覺。

     “李辰！”在場也不乏，認得這少年的人。這個少年居然是鎮國侯的次子李辰。

     這個時候，鎮國侯李昱站了起，衣袍一振，怒喝道：“辰兒，放肆！在場哪一個不是你的叔叔、伯伯輩。這麼多長輩在場，豈有你插話的地方！”

     李昱的聲音雖然嚴厲，但在場哪個不是人精，豈有聽不出來，李昱根本沒有斥責的意思。更多的是對這個次子的寵愛。不過，不管如何，至少大家有了個臺階下，顏面不是那麼難堪了。

     “哈哈，”李辰長笑一聲，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禮：“諸位叔叔、伯伯還望不要介意，李辰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諸位叔叔、伯伯都是一方王侯，大人大量，應該不會跟侄兒計較吧。”

     鎮國侯李昱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當下自然有人道：

     “即是如此，我們自然也不會太過計較。我們和你父親，有要事相商。侄兒還是快快下去吧。”

     “各位叔叔、伯伯，說的可是方雲封侯之事？”

     李辰道，神色自若，絲毫沒有退下去的意思。

     看在鎮國侯的面子上，諸人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正是。”

     “哈哈哈……”李辰再次笑了起來：“如果真是這件事情，那諸位叔叔伯伯，可以回去睡安穩覺。大可不必如此焦慮。”

     堂內眾人臉色頓變，再無奈性，正要喝罵，卻聽錦繡侯蔡炎站了起來，笑著站了起來：

     “辰兒如此說，向來不會無的放矢，如此說，想必自有原因。大家不妨洗耳恭聽，先聽聽他說什麼。”

     一干貴族侯爺立即沉默下來，從綿繡侯這翻不同尋常的表態中，感覺到了什麼。兩人一說一和，李辰驟然闖入大堂，似乎並非少年無知那麼簡單。

     “李辰，你想說什麼？”一人道。

     李辰笑了笑：“哈哈，諸位都是我的叔叔、伯父，論見識，只在我之上。不過，所謂入局者迷，旁觀者清。諸位叔叔、伯父陷身局中，難免被局勢所迷。以小侄所見，朝廷重用方家不假；方家一門三侯，方雲加封冠軍侯也不假，平民侯一脈這次完全勝出也不假。不過，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如此擔心。一諸位難道忘了人皇陛下嗎？”

     一言點醒局中人，眾人聞言，俱是一顫。猛然驚醒過來。

     李辰掃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自古帝王之道，就是平衡之道。朝廷重用方家不假，但不見得就要把我們踩在腳下。儒家把持朝政多年，也並不見得，把就要把兵家全部貶斥了。一文一武，各安其所，不可獲缺。同樣的，朝廷有平民侯一脈，自然少不了我們貴族侯一脈。”

第五百三十一章 癆者，智者（下）

     “朝廷的用意，就是左右平衡。這次皇室通過了方雲的冊封，未必不是這麼多年來，我們貴族侯一脈過於勢大的原因。然而不論哪一方得勢，另一方失勢，都絕非皇室纖願。諸位完全不必擔心。至於平鼎侯，那是因為犯了皇室大忌，倒並不見得，完全是因為方雲的原因。”

     眾人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至於皇子劉啟和劉徹，就更加不用擔心。劉徹一直想拉攏方雲不假，但皇子劉啟並不見得對方雲有器重。依我看來，皇子劉啟更多的是想施恩于方家，不讓方家徹底的倒向十三皇子劉徹。真正要是貴族侯一脈和平民侯一脈爭奪起來，方家並不見得有這麼大臉面，能讓劉啟、劉徹兩位殿下，幫助他們對付我們。而且不要忘了，兩位皇子名下，可也是有不少貴族侯。只憑這點，兩位殿下也不可徹底打壓我們一脈！”

     “關於方雲的封號問題，只能說，他這次的表現，實在太好了。以致于武穆都對他極為欣賞。不過，武穆的立場，註定他不會涉入太深。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而且冠軍侯的封號，未必對方家就真的是福。冠軍，冠軍！勇冠三軍。如果是中古時代，沒有武侯制度還行，但在本朝，冠軍二字，讓七位武侯情何以堪！要對付方家，也還輪不到我們去擔心。諸位叔叔、伯父完全不必擔心。”

     李辰娓娓道來，有條有理，將朝野局勢剖析的入目三分。特別是關於劉啟和劉徹的那翻話，更是讓眾人對其刮目相看。都感覺一缽見血，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想不到，李兄名下，居然有子如此。不論時勢針貶，還是封侯之事，都入木三分，發人之所未發。令我等，有種耳目一新，豁然開朗的感覺。李兄有子如此，足以自傲了。”

     趙姓王侯讚歎道。

     “是啊。想不到李小侄，居然還有如此眼力。真是將門虎子啊！”

     眾人贊道。一時之間，只覺壓力頓解。

     “各位叔叔伯伯謬贊了。”李辰微笑著，躬身行了一禮。

     “呵呵呵，”李昱撫須而笑：“諸位侯爺抬愛了。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妄言政事，倒是叫各位笑話了。”

     “李兄客氣了。”

     眾人家喧了一陣，把李辰又誇了一遍，然後便相繼離去。

     等堂內只剩下山河侯、錦繡侯，鎮遠侯，李辰神色驀然沉寂下來：

     “父親，兩位叔伯，我去看望大哥了。”

     三人聞言，都沉默下來。眉宇間掠過一絲擔憂的神色：“辰兒，去吧。”

     李辰躬身行了一禮，便勿勿轉身離去。步履急促。

     在平鼎侯府深處，有一處青銅打造的長廊。長廊後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雕花木門緊閉著。周圍沒有一個服侍的丫鬟、僕人。

     “咳咳咳……”

     一陣急喘的咳嗽聲，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裡響起。隔著窗紙，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削瘦的身影，在急劇起伏著。

     李辰心中一顫，驀然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伸出手，剛要敲門。窗紙後，那急劇起伏的削瘦身影，突然挺直起來，似乎咳嗽一陣後，好了許多。

     “小弟，你來了。”

     一個極度虛弱的聲音，從窗紙後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李辰原本伸出的手，立即收了回來。他站在門外，躬著身，神態畢恭畢敬，完全沒有了在大堂上那事飛揚跋扈，肆無忌憚的神色。

     “是的。大哥。我已經照你的說的。在大堂上說了一遍。正如大哥所料，他們離開的時候，都安心了許多。”

     李辰點了點頭。

     “嗯。”窗紙後的人影，點了點頭：“匹夫可以奪志，三軍卻不可奪帥！眼下這個時候，軍心最是不能亂。否則的話，全盤崩潰，後果不堪設想……咳咳！”

     窗紙後的人影說著，又是低頭咳嗽了幾聲。

     李辰眼中掠過一抹深深的關切和擔憂：“大哥，你怎麼樣了？”

     “沒事，還死不了。”窗紙後的人揮了揮手，聲音中有種超脫生死的灑脫。

     “大哥，你身體發作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了。我很擔心。大哥，我是的你的弟弟，關心你是理所當然。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發作的時候，你都不讓我進來……”

     李辰道。

     “小弟，你不用多說了。我自有我的道理。”窗後人打亂了李辰的聲音。

     “大哥，難道連那件‘東西’都醫不好你的病嗎？”李辰道。

     窗後人搖了搖頭：“佛渡有緣人，醫藥不死人。小弟，我早想開了……”

     李辰心中頓時一顫：“大哥……”

      二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窗裡窗外一片寂靜，良久，李辰才道：“大哥，其實這件事情，你可以不管的。”

     “唉，”窗後一聲歎息：“小弟，我們身在王侯之家，身在局中，由不得自己。方家的那位，太過強勢，太過厲害。以至於，我不得不出面了。不論是為了父親，還是小弟你，我都沒有退縮的理由。”

     李辰鼻子一酸，眼中一片濕潤。強忍住了眼中的淚水：“大哥，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窗後人影搖了搖頭：“如果有的話，我又何必把你推出去。一入江湖深似海，宗派界是一個江湖，朝堂又如何不是另一個？在這條路上，沒有退路。我現在擔心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擔心，方家的那位，恐怕很快就會找上我們這裡。”

     李辰聞言，心中一驚，猛然抬起頭來：“怎麼可能！我們做事已經很小心。而且，大哥你也極少出面。他不可能注意到我們的。”

     窗後人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小弟，記住大哥的話。永遠不要小瞧你的敵人。方家次子的智謀，並不在我之下。當初方林封侯，讓父親出面，請動劉正勳出面，本以為可以阻他一阻。沒想到，居然被他以三首詩，從容化解。在他封侯的時候，我又出手了一次，沒想到，還是被他從容化解。接連二次，我都敗在了他的手下。他的手段，可想而知。到現在，我已經被逼不能回頭了。我若住手，只怕幾十年內，貴族侯一脈，就要飛灰煙滅。”

     李辰一臉悚然：“怎麼可能！不是還有武穆和人皇嗎？”

     窗後人笑了笑：“小弟。有些事情，只有我、方雲，人皇、武穆、三公還有死去的那位知道。這些事情，連父親都不知道。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和方雲註定要見上一面，這樣的敵手，百世難縫，我不會錯過的。”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窗後人聲音突然顯得極為疲憊：“好了，小弟，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李辰歎息一聲，終究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朝廷的文書已經發下，十日後，方雲十七歲生日時，舉行冠軍侯冊封大典。現在禮部已經開籌備冊封大典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封侯大典之前，方雲幾乎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不幹，安心等待就是。這段難得的平靜時光，方雲便待在家中。陪陪小妹，陪陪父母，大哥，接下來空閒的時間，就是修練了。

     達到天沖二品後，就必須沉澱下來了。已經不可能想以前那麼瘋狂提升了。這個時期極打熬性子，必須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修練護體的功法，不斷的強化身體、經脈，擴充真氣的容量。

     方雲沒事就進入天地萬化鐘內，修練鰓鵬記憶中，一代代上古傳承者，霸道的絕學。不斷的增加“萬化之身”微型循環的數目。

     二萬零八百個，二萬零一千個，二萬零一千五百個……

     方雲體內的微型遁環數目，不斷的增加著。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梁伯的聲音，突然響起：“少爺，姑射郡主到了，她指名要見你。我要不要，帶她過來。”

     方雲驀然睜開眼來，一步就踏出了天地萬化鐘。微一細察，隨即冷笑道：

     “粱伯，不用了，她已經來了。”

     “哼！小賊子，沒想到，你的感覺還挺靈敏！”

     一聲女子的冷哼聲中，方雲房間的大門，“砰”的一聲打道。一道模糊的白影，沖入了方雲的房間。隨手破去了方雲在房中布下的禁制，隨即玉蔥般的手抬一抬，十多道凝利無匹的劍氣，帶著“嗤嗤”銳嘯之音，破空而出，直刺向方雲面門。

     這十幾道劍氣，每一道射出，都有一陣鬼哭神嚎的聲音傳出，虛空中都隱約浮現片片極淡的枯骨虛影。

     有種陰煞、淒厲的味道。

     方雲見到這種異象，也吃了一驚。不敢大意，一掌拍出，連連抓攝，化去了十幾道劍氣。不過，掌心卻感到一陣反震力，隱隱發麻。心中也不由暗暗心驚。

     只見房間裡，白影一晃，一名美若仙子，神態高傲、清冷的女子，自來熟的坐到了方雲的床沿邊，翹著退，目光饒有趣味的打量著方雲。

     “小賊子，一年多不見，沒想到，你居然封侯了。你個狗奴才，倒是有些本事嘛。”

     姑射郡主一邊打量著方雲，口中嘖嘖稱奇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封侯大典

    方雲聞言，也不生氣，只是曬然一笑：“彼此，彼此。你也不賴啊。有宗派罩著，果然不錯！——嗯，我到現在，可是還記著你當初的承諾。”

     姑射郡主聞言，身軀一僵，原本臉上那股飛揚跋危的氣質，頓時蕩然無存。

     故作鎮定道：

     “什麼承諾？我怎麼不記得？”

     方雲心中暗笑，他分明看到姑射郡主抓住床沿的手，突然緊了一下。分明是做賊心虛。

     “哈哈，我記得某人好像答應過我。如果不履行承諾，就要嫁給我做小……”

     “妾〝字還沒說出來，姑射郡主柳眉一擰，身軀電射而出，手中灰色的劍膽一揚，“喇喇”就是幾道淩利的劍氣發了過去，一邊厲喝道：“還說！找死！”

     “哈哈哈……”方雲大笑，身形一晃，輕鬆閃過了姑射郡主的劍氣：“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大叫了。到時，整個上京城的人可都知道了……”

     姑射郡主立即像被人踩中七寸，幾乎要跳了起來：“你敢！”

     話是這麼說，但沒敢再出手。

     一句話扣住姑射郡主的軟肋，方雲笑了起來：“好了。你還是好好說說。你不在那白骨山修練，卻來我的四方侯府幹什麼？”

     “哼！某些人封了冠軍侯，就要過河拆橋嗎？別忘了，你能封侯，我可也是出力不少！”

     姑射郡主語帶譏諷道。她說的是方雲封侯時，梁王劉岱，曾經上書六部，力挺方雲封侯。

     方雲笑了笑：“過河拆橋倒不至於。不過，某些人心懷不愧，還是可以預見的。你們上古殺戮劍派的那位前輩，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放你出來。總不至於，是讓你到我府上來，住上幾天那麼簡單吧？”

     方雲現在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殺戳洞府深處，青銅大殿底下，可是有一位上古殺戮劍派的老怪物。這些老怪物，實力強大的恐怖，一個個拖著不死，也不知道在謀劃什麼。

     方雲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姑射郡主也不再掩飾：“若說只是來攀攀交情的，順帶觀看一下你的封侯大典的，估計你也不信。我就岸我圖謀不軌好了。怎麼，要趕我出去嗎？”

     “這到不至於。四方侯府和外面，也就是隔了一堵牆。把你趕出去，你也不會離開上京城。趕不趕，都沒什麼區別。沒那個必要口再說了，即便我把你趕出去，以你的性子，你也會去央求我母親。她不知道你的面目，說不定立即就答應你了。結果依然沒什麼兩樣。”

     方雲瞥了一眼姑射郡主，淡然道。

     “略略，你倒是聰明。”

     姑射郡主豎起一根白玉般的拇指，不知是衰是貶的贊道。

     “梁伯，給她一間廂房。讓她住下吧。”

     方雲對門外吩咐道。姑射郡主這一趟，明顯就是沖他來的。方雲也猜不透她的目的。不過，他自問以自己的手段，姑射郡主從他手中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當初在殺戮洞府。上古殺戮劍派的那個老怪物，放了自己一碼。方雲現在投桃報李，自然也不會對姑射郡主怎麼。

     而且，他雖然猜不到姑射郡主這趟的目的，但幾乎可以肯定，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至少不是要殺自己。因為真要對付自己。上次在殺戮洞府，就不會放過自己了。所以，應該是有其他對上古殺戮劍派極為重要的東西。

     “等一下。”姑射郡主突然道。

     “什麼？”

     方雲抬起頭。

     “我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了清，”姑射郡主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聲落，大袖一拂，許許多多的上古煉器材、十幾件地元級別的法器，以及一些上古丹藥和低等的秘冊，飛到了桌上。

     “這是你當初要的一半財寶。現在，我們兩清了。哈哈……”

     姑射郡主得意道。

     她的掌心，一條蚯蚓大小的玲瓏生物，突然漲大數倍，化為壁虎大小。這條虎蛟扭頭看了一眼方雲，大口裂開，似乎嘎嘎大笑，驀然轉過身來，龍尾高高抬起，放了個又響又臭的屁。

     “嘎嘎嘎……”

     一人一蛟同時得意的大笑起來。

     方雲掃了姑射郡主掌心的虎蛟一眼，不動聲色道：

     “最近練功太勤，肚子餓得很。吃膩了山珍海味，想試點別的，不知道蚊肉怎麼樣？上京城應該有很多人喜歡吧？”

     說著，膘了那條得意的虎蚊一眼。

     虎蚊被方雲膘了一眼，就像被針紮了一眼，四肢顫抖，張開的身軀猛然緊崩，臉上得意的笑容也凝固了，就被人封印了一樣。

     “哼……”

     姑射郡主冷哼一聲，抓著虎皎揚長而去。

     等姑射郡主離開了，方雲才望著桌上的東西，苦笑一聲，大袖一拂，將這些東西收了。以他現在的境界和身份，姑射郡主送的這些東西。對他已經是可有可無。

     不過，收了這些東西。以後兩人相處的時候，就會自在一些，免得尷尬。

     三日之後，封侯大典。

     早上，四方侯府早早準備好了禮數。一應丫鬟、僕人，都各有所處，站在的地點，位置，手擺放的地方，一點都不能出差。

     方雲也沐浴過了，換上了禮部的準備的侯服。這是一套極為華麗的青色侯服，豎直高領，配白玉拼腰帶，懸幽蘭玉佩，腳下雲紋鑲金軍靴。背後一條黑裡青面鑲金邊披風。

     封侯大典由禮部負責，規矩極嚴封侯時，頭髮必須梳理的整整齊齊，不能有一根雜亂獺哭發。單單這一點，就需要十幾個丫鬟負責。

     方雲坐在大堂中，頭頭狠狠向上梳起。用一頂雲龍青冠束著，再插一根碧玉長簪，配上華麗的侯服，顯然英俊神武，氣勢不凡。

     大約辰時，禮部尚書張公禧，帶著一干禮部官臣，和由宮女、太監，甲士組成的長長的儀仗隊，出現在四方侯府門前。

     “時辰已到，迎清新任冠軍侯方雲大人！”

     一名太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聲音穿金裂石，響徹整個四方侯府。

     大門“轟然”打開，華陽夫人帶了一干丫鬟迎了出去。

     桔首銀髮的禮部尚書張公謀，拱了拱手，一臉微笑，迎了進來：

     “華陽夫人，恭喜了！一門三侯，榮耀無比！”

     禮部對方雲的敵意，還主要在於一門三侯，恐怕造成無窮禍患。不過，朝廷設立一門王侯不得超過三人的律令，化解了這個問題。也化解開了，禮部及天下腐儒、老儒對方雲的敵意。

     “張大人，辛苦你了。”

     華陽夫人微笑著，回了一禮。一門之內，接連出了三位王侯，望子成龍莫過於此。一旁，方林感覺得出來，母親真的是非常高興。

     張公禧和華陽夫人家喧了一陣，便一起前往大堂，方雲坐立之處。

     “方大人，良辰已到，馬車已經備齊，請上車吧！”

     張公棋施了一禮道，然後將手中的冊封金卷，遞到了方雲手中。

     “有勞大人了。”

     方雲拱了拱手，一行見過禮數。便直接走出了門外。

     “恭送侯爺！”

     方雲離府的刹那，府中所有的丫鬟、僕人都跪了下去。這是跪送，將來還有個跪迎，禮部的規矩，極為嚴謹。

     長長的儀仗隊，從四方侯府門前穿過，一眼望不到盡頭。在儀仗隊中，一輛七匹如龍俊馬拉扯的青色雲龍馬車，停泊在其中。

     方雲登上馬車，馬車便緩緩前進了。

     整個上京城，幾乎是萬戶皆空。所有人，都湧到了四方侯府到皇宮之間這段街道上。酒樓、酒鋪、茶樓，路旁，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滿了人。所有的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笑得眯著，一個個興奮不已。

     當青色雲龍馬車駛出皇宮的時候，街道兩側，暴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

     千百載都難得一縫的冠軍侯冊封，這是皇室與朝廷的盛宴，是四方侯府的盛宴，同樣也是天下的人盛宴。每一個冠軍侯出世的年代，都是值得自傲的。

     “冠軍侯，朝廷新冊封的冠軍侯來了。”

     人群中，一個歡呼道。

     “我看到冠軍侯的馬車了。”

     這是一個坐在酒樓頂上的人。

     “好大的排場！其他王侯冊封的時候，我也見過。但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不愧是冠軍侯啊。”

     人群中，一名普通百姓道。

     “武冠大周諸軍，文冠大周士子，鼻然不愧是冠軍侯！”

     樓酒中，一名酒客贊道。

     方雲坐在馬車上，巍然不動。窗外的聲音，聲聲入耳。在這種歡呼聲，方雲感覺到了，屬於冠軍侯這個封號的強大威勢。

     “冠軍，冠軍……我必會創造屬於冠軍侯的奇跡，不會辱沒了這個稱號。”

     方雲想到的，卻是冠軍侯的一代代獲封者。這些人，每一個都不世之才，震古爍今。從中古到現在，也只封了察寥幾個而已。

     以他現在的成就來說，這個稱號還是有些沉重了。不過，即然已經冊封了。方雲也不會拒絕。他自信，自己未來絕不會辱沒了這個稱號。

     儀仗隊終於駛入了皇宮，偌大的皇宮，這一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針落可聞。無數的宮女、太監、禁軍，規規矩矩的站立著，一敢不敢動。

     “冠軍侯，到了。”

     張公謀道。

     方雲從馬車走出來，出現在眼前方的，是兩排禁軍形成的長長的通道。

     “方大人，請。”

     馬車前方，幾名身穿雲紋底華服，頭髮霜白，面目慈和的老太監，手持拂塵，站在前方。

     “公公，請面帶路。”

     一行人，立即朝皇宮深處行去。

     “新晉冠軍侯方雲大人到，鳴樂！”

     高嚨的聲音，一聲接一聲，如同接力一般，從皇宮外圍，一直傳到深處。接著，一陣悠揚鐘整之聲，仿佛從九天之上傳來。隨後，整個皇宮回蕩起了上古聖樂《九韶》。

     穿過最後一座宮殿，眼前驟然豁然開朗口只見前方，一條白玉丹握，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遠處，再鋪到遠處，一座高聳入雲，恢宏壯觀，仿若立在雲間舟宮殿上。

     這座宮殿，如船日高懸，碧峨壯麗，通往宮殿的是數千階的白玉、臺階。那裡，就是太和殿。三公坐鎮之處，大周朝權利最集中處。同樣也是方雲正式冊封冠軍侯的地方。

     方雲還清楚，那是，將是大周幕至高無上的人皇，端坐的地方。

     歷朝歷代，冠軍侯的冊封，都是由當代人皇，親手冊封的！

     望著遠處的太和殿，恍惚間，方雲產生一種感覺，與天相接的太和殿中，有一雙俯瞰蒼生，高貴、威嚴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第五百三十三章 封侯大典（二）

　　“方大人，請吧。”

　　前方領的路的老太監，回過頭來，詫異的看了方雲一眼，催促道。

　　“公公，請。”

　　方雲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將此節揭過。然後跟隨著幾名司禮老太監，沿著雲紋白玉丹輝，向前走去。白玉丹埠兩側，文武百官畢集，上京城一應的王侯、將軍、大臣、王公，全部穿著正式的禮服，陣列於丹輝兩側。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官階大小，由低到高，從離方雲最近處，一直列往靠近太和殿的地方。層層疊疊，地位越高，站的也越高。

　　方雲龍虎行步，跟隨著幾名老太監，向前行去。在一片龍頭雕欄前，方雲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皇宮內外，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著。

　　封侯大典的程序，極為嚴格。不能出絲毫差錯。官服、綬帶，排列的秩序，全部不能出錯。不止如此，對於時間還有嚴格的控制。什麼時辰做什麼事，都有嚴格的要求。

　　時間慢流逝，片刻之後，一陣腳步聲，從太和殿中傳來，聲音如同玉落珠盤，極為清脆。同一時間，一股磅梅的清氣，如狂雲漫捲，迸射四方。

　　整個皇宮頓時如同墜入一處空穀幽地，處處皆是清涼氣息，泌人心脾。

　　就在眾人的矚日下，太宰、太傅、太保三人，朝天冠，雲龍蛛服，朝天靴，從太和殿中聯秧走了出來。

　　“宣方雲！——”

　　太傅洪亮的聲音，如金石迸裂，遠遠的從太和殿中傳出。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一陣回音：

　　“宣方雲”、“宣方雲”、“宣方雲”……

　　“方雲領旨。”

　　回聲一落，方雲龍虎行步，直接朝遠處的太和殿走去，這一次，幾名司禮大監沒有再跟隨。

　　撻！撻！撻！

　　清脆的腳步聲，徹底響四方，方雲的腳步鏗鏘有力，每一步，都如金石相擊。方雲此時一身加封冠軍侯，身上自有一股無形氣勢，如大海咆哮，撼動四方。

　　一步，兩步，三步……方雲不疾不徐，踏步前行，不斷的掠過一名名低級官吏，將領。王公、大臣，直至王侯。

　　貴族侯、平民侯，大周朝所有王侯，除了戍守邊荒，不有返加上京城的王侯之外，幾乎盡集於此。

　　人群之中，忠信侯，神箭侯之流，看到身穿侯爺的方雲，都不禁暗暗點了點頭。而另一側，鎮國侯、山河侯、社稷侯之流，看到方雲雖然心中帳恨，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封侯大典，關係重大。不止是關係到方雲一家，還有皇室臉面。誰要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就等手是打了文武百官和皇室的臉，那就愚不可及了。

　　王侯陣列，再往前，拾階而上，隔了數百丈的距離，方雲赫然看到了幾名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方雲已經見過的勇武侯和烈武侯。

　　“居然是他們兩個！”

　　方雲心中微怔。當初莽荒大戰，朝廷派出對付妖族妖皇的武侯中，就有這兩位。方雲沒料到，這兩位居然會來參加自己的冊封大典。

　　武侯之身非常特殊，方雲雖然加封冠軍侯，名義上，是冠蓋諸軍，但這個諸軍，只能指武侯之外的諸軍。

　　按大周的特殊軍律，方雲依然只是個平民侯。武侯權力，還要在他之上。

　　以武侯的身份和權力，完全是可以拒絕參加方雲的封侯大典的。

　　然而，勇武侯和烈武侯卻來了！

　　這兩人一出現，等於是代表七位武侯來了，給了方雲極大的面子！

　　微一沉思，方雲立即明白過來。七大武侯之中，烈武侯和勇武侯的實力排名最末，分列第六和第七。

　　烈武侯是天沖五品，勇武侯是天沖四品，不過，都掌控了空間之力。如果方雲只是個冠軍侯，雖然名頭大，但武侯之流也不見得就要給面子。

　　方雲心中清楚，這和自己交給宗人府的那名天沖四品的天邪宗太上長老，必然脫不了關係。方雲還只是天沖一品的時候，就幹掉了擁有天沖四品實力的天邪宗太上長老。換句話說，烈武侯、勇武侯兩人，實戰能力最多也就是比方雲高上那麼一點點。


　　這才是兩人今天現身在封侯大典上的真正原因！

　　武道之途，只有實力，才能真正贏得其他人的尊敬！方雲的份量，令兩位武侯不得不重新衡量他的份量，從而不得不選擇，在方雲與其他武侯的爭執中，採取置身事外的態度！當一個人，兩邊都無法左右的時候，置身事外，毫無疑問是最正確的態度。

　　想到這裡，方雲立即心中已有了計策。威烈侯和勇武侯想置身事外勒恆只要他們出現在這裡。方雲就有辦法將他們拉到自己的陣營。

　　只要天武侯不能將所有武侯，拉到他那邊。那麼對方家，形不成致命的威脅。

　　方雲心中念頭百轉，但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步履也依舊從容。誰也不知道，短短一瞬間，方雲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勇武侯、烈武侯身上。

　　武道最重意志，然而修練武道是磨煉意志，朝堂中的爭鬥，也同樣是磨煉意志。自從和楊弘最後一談後，方雲對於武道突然有了新的瞭解。。

　　武道的真諦，一如朝堂的爭鬥。想要在爭鬥中勝出，就必須懂得借勢而上。如果只懂得逆勢，卻不懂得借勢，就如同湖泊魚蝦，成不了大器。

　　鰓鵬為天地霸主，它的性子自由、桀驁，充滿了叛逆，不服一切束縛。對抗天地，以及一切。然而鯤鵬懂得逆勢，卻不懂得借勢，所以它能超脫大海，卻超脫不了天空。依舊脫不了禽鳥的行列，不能化身為人。

　　鯤鵬的一代代傳承者，每一個都是武道頂尖霸主，桀驁不馴，性子偏激，我行我素。連五帝的命令，都不遵從，所以這些人都成為了上古震動八方的人物，但都沒有能夠超脫！

　　他們的宿命，如同鯉鵬一般，輝煌，卻不長久！

　　這就是一味逆勢，卻不懂得借勢的後果！

　　超脫是目的，卻不是手段。真正能超脫天地宿命輪回的人，必然是那種善於借用規則、運用規則，並打破規則的人！

　　在兵家，這種人稱之為“天命所歸”：在儒家，這種人稱之“外王內聖”！

　　烈武侯、勇武侯站在白玉臺階上，看到方雲，微微點了點頭。

　　從兩人旁邊經過，方雲沿著幾千級的臺階，在無數雙目光的注目下，一步步的朝著巍然的太和殿行去。

　　距離午時，還有一刻的時刻，方雲出現在了三公面前。

　　“見過三公。”

　　方雲微微拱了拱手。

　　三公點了點頭，站於中間的太傅微笑道：“方雲，恭喜了。這次冊封大典過後，你就是大周朝的冠軍侯。朝廷又多了個江山社稷之才口希望你能為朝廷，為天下百姓效力！”

　　“方雲自當勉之，萬死不辭！”

　　方雲拱了拱手。

　　聽到方雲的回話，一邊的太宰也神色好看了許多。

　　太傅點了點頭，突然將手中一卷金卷打開，沉聲道：“方雲聽宣！”

　　“微臣在。”

　　方雲連忙單膝跪在地上，做出聆聽之勢。

　　“天地庇佑，列祖垂聽……”

　　太傅照著聖旨上的內容，一一宣讀口這封皇室的冊封文書，是由禮部模寫，開頭是一篇向天地鬼神，社稷江山，大周列祖折禱的禱文。最後才是正文。

　　“特，救命方雲為冠軍侯，以示皇恩！欽此！”

　　太傅宣完全卷，雙手一合，照依把金卷合起，遞向了方雲：“方雲，接旨吧。”

　　“微臣領旨。”

　　方雲站了起來，接過了金卷：“三位大人，辛苦了。”

　　“冊封大典，只剩最後一步了。方雲去吧。”

　　一旁，神色淡漠的太保道。說罷，垂手站到一旁。太傅、太宰也退往一邊，中間讓出一條道來。

　　今日，方雲才是主角，三公也要讓道！

　　太和殿近在咫尺，方雲不在多言。從三公中間掠過，大步朝太和殿走去。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頭湧起，隨著腳步的臨近。方雲心中突然有些禁張。不是害怕，而是一種破除重重迷霧，最後接觸真相時，不可名狀的感覺。

　　人皇，大周朝最有權勢，最深不可訓的人。一個掌握帝王心術，傳承三皇五帝道統，可能是歷代人皇中最強大的存在！

　　這個人高居深宮，鎮丵壓一個王朝的氣運。讓父親方胤都忌憚不已，二十年不能回京！

　　皇宮內外靜悄悄的，方雲能感覺到身後，無數雙眼睛，投注在自己背上。而身上，太和殿就像另一個虛空。

　　方雲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艷日高懸，這個時候已經是子時了。不論他準備好了與否，按照冊封大典的規矩，在午時烈日最盛的時候，他就必需跨入太和殿，接受人皇的報爵。以示封侯大典，天地昭昭，可告日月鬼神！

　　砰！

　　方雲一把推開了太和殿大門，一步跨入了殿中口腳步跨落的刹那，方雲終於見到了大周朝的最神秘的人皇！

第五百三十四章 人皇

     大殿之中，靜悄悄的，一名身穿皇袍，發如墨玉，面色幫瞥的中年男子，靜靜的端坐在龍椅上。仿佛和大殿、龍椅融合在一起。

     他的雙眸緊閉，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沒有想像中，驚天的霸氣，也沒有不可一世，無可匹敵的氣勢。坐在龍椅上的男子，普普通通，看起來，就和畫像中，代代流傳的仁慈、聖明的君王，一模一樣。

     這簡直就是儒家筆下，天下人翹首以盼的聖明之君的形像。不過，方雲清楚，真正的人皇絕不是這樣，一個精通帝王心術，得到三皇、五帝道統的人絕不可能是這副樣子。

     一刹那間，方雲腦海中突然掠過自己封侯前．說的那句話：

     “君非君，慧眼識人，心若寬穀，垂拱而治，則為聖明之君……”

     方雲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人皇這副樣子是做給自己的看的。他想傳達的消息只有一個，如果說自己是江山社稷之臣的話，那麼他就是自己所說的那位聖明之君。

     仿佛感應到方雲心中的想法，龍椅上，一動不動的人影，眼瞼顫動了一下，接著霍的睜開了眼睛。

     這一刹那，方雲心神劇震，仿佛被一道慧星擊中。無窮的星辰，朝自己飛射而來，但眨眼之間，星辰崩滅，連同星辰所在世界，也瞬間毀滅。

     一個又一個的世界毀滅，一個又一個世界誕生，無窮盡的世界．在這雙眼睛，生生滅滅，永遠止境。

     “方雲。”

     寂靜中，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在方雲耳中響起。虛空中頓時如同炸開了億萬神雷。

     就在聲音發出的刹那，龍椅上的皇者霍的站起，這一刹那，他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同一位遠古沉睡的君王，驟然之間，蘇醒過來，人皇身上流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

     在他站起的一刹那，一股風暴般的恐怖的氣息，擴散到每個角落，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仿佛隨時都要破碎了。

     砰！砰！砰！砰！

     人皇突然從寶座上踏下，一步又一步，毫不停留。如同古老的神祗，每一步踏下，都撼動天地宇宙，振盪億萬無窮位面。

     一股濃烈的紫氣，充斥在方雲的感知。太和殿突然之間，仿佛變成了另一個浩大的空間。而在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濃烈令人無法逼視的紫氣。

     方雲的視覺，已經完全失去。寶座上走下的皇者，更是完全的消失這片彌漫天地，無處不在的紫氣中。

     恍惚之中，一尊頂天立地的神祗，屹立在天地之間，一雙金色的眼眸．冷漠無情的俯瞰著自己，如同俯瞰一隻渺小的螻蟻。

     “是他！原來真的是他！”

     這一刹那，方雲腦海中，突然掠過雷雨夜，誤入梅林之中，看到的那一雙金色的眼睛。他終於肯定，當初逼迫夫子的人，就是人皇！

     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從心中湧過。方雲不知道，人皇到底從夫子的推演中，看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威壓，落在方雲身上。這一刹那，方雲只覺得宇宙億萬空間的重量，都承載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個人肉身再強大，也不可能承受住宇宙億萬空間的重量。

     方雲的臉色瞬間大變，按照封侯的程序，只要最後時刻，君臣敘禮的時侯，方雲才需要下跪。那是一種故老相傳的君臣之禮。而現在．卻是一種鞭撻和羞辱。

     方雲可以接受封侯大典時，最後時刻的跪禮，但卻不能接受這種武力強迫下的鞭撻和羞辱。武道進入天沖境，雖然要求更多的是功力，但心境若破，交手之時，畏手畏腳，實力發揮不出不說，而且，即便有再好的資質，武道之途也要止步在脫胎境。要想達到命星境，那是絕無可能！

     “群虎噬龍”異像在即，不知道多少上古道派紛紛現世，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在這場風暴中，只有隨波逐流，隨時有被摧毀的風險。這是方雲所無法容忍的。

     “呵！”

     方雲心中發出一陣暴喝，全身弄節立即啪啪作響，一股強大的精神意志，如同洪荒猛獸般，暴發出來，對抗著這股來自人皇的壓力。

     達到天沖境後，方雲的不論是實力還是精神意志，都凝練不少。加上利用父親方胤在錦盒中，留下的烙印，方雲現在的精神意識．凝練不少。換句話說，就算方胤親至，方雲也能承受很久，但人皇實在太恐怖。

     方雲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被一個巨輪碾壓著。如果不是自己最近提升到了天沖二品，而且經過了太傅的考驗，意識強大了許多。恐怕一個刹那，就要被摧毀。但饒是如此，方雲也幾乎就要承受不住了。

     “鏘！”

     清越的劍吟聲，太和殿中寒光閃爍，虛空中如同炸開了無數雷霆，一把代表遠古聖皇仁慈、威嚴、高貴、尊崇的金黃色長劍，劈開空氣，懸浮在方雲頭頂。

     這把人皇之劍出動的刹那，方雲終於忍不住動用了體內的“天地萬化鐘”。

     “嗡！”

     “天地萬化鐘”一震，覆壓到方雲身上的那股壓力，頓時仿佛泥牛入海。被天地萬化鐘吸收，消失的無影無蹤。從外表看起來，就仿佛是方雲突然暴發出強大的意志，抵消了這股力量。

     這一刹那，幻像消失，方雲終於再次感覺到了人皇。他的眼中，微微掠過一絲讚賞的神色，但很快一閃而逝。

     “跪平！”

     人皇氣息一收，那股恐怖的氣息，立即消失無蹤。

     方雲這次沒有再堅持，當人皇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封侯大典，回到了原本的正軌。

     “微臣參見陛下。”

     方雲宏聲道。

     人皇的帝王之劍，懸浮在方雲頭頂。他的眼神默默的注視著方雲。大殿中，寂靜無聲。

     “方雲，你可願臣服朕！”

     人皇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沒有任何的波動，極為的簡潔。

     聽到這個聲音，方雲先是一怔，接著心神劇震。他沒有想到，人皇的問話，居然來得如此直接，如此淩利。

     臣服，還是不臣服？

     忠臣，還是亂臣賊子？

     人皇給出了一個選擇題。選擇前者．就是選擇成為第二個英武侯，第二個楊弘，成為人皇手中的棋子，打手！

     選擇後者，就等於是選擇和人皇公開撕裂臉皮。徹底的站在對立面，甚至在道義上，都喪失掉。

     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人皇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他之前說過的任何話，做過的任何事，都要來得淩利。

     方雲額頭滲出了冷汗，他嘴唇動了動，不敢輕易回答。一個回答不好，恐怕就要將方家上上下下，三百來口人，全部陷入萬劫不覆之地。

     時間慢慢的過去，人皇一言不發，金黃的聖皇之劍，依舊懸浮在方雲頭頂．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太和殿外，靜的可怕。

     方雲雖然進入太和殿后，就像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沒有任何聲息傳出。但是很多人都感覺到了異樣。

     “怎麼回事？按照封侯大典的程序，這個時侯，人皇陛下應該已經開始冊封了！”

     白玉丹摒旁，忠信侯感覺到了異樣，看向了高聳雲端的太和殿。

     感覺到異樣的不止忠信侯，禮部尚書張公棋，宮中的司禮太監，都感覺到了異像，一個個看向了聳立在高處的太和殿。

     距離太和殿不遠處，三公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感覺到了眼中的不安和隱憂。

     太和殿中。

     君臣敘禮，仿若雕像，一動不動。人皇的表情，沒有一點不耐煩。他在等方雲的回答。

     方雲從沒有想過，方家的命運，會這麼快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的心中劇烈的掙扎著。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過了一萬年，又仿佛是只有短短一刹那。方雲似乎盡了最大的努力，艱難開口道：

     “微臣行事，只求無愧於心！”

     方雲並沒有直接回答。君無戲言，在人皇面前直接回答，不論哪個回答。都沒有太大區別。方雲說完這句話，便一動不動。

     太和殿內，依舊靜的可怕。金黃的聖皇劍高懸在方雲頭頂，沒有動靜，誰也不知道，人皇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人皇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好一個問心無愧！”人皇大笑：“振希望你能真正的做到無愧無心！”

     聲音一落，太和殿封閉的氣息，突然發洩。太和殿外，所有王侯，將軍立即感覺到了人皇的存在，不禁鬆了口氣。

     下一刻人皇宏亮而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上京城：“今，冊封方雲為冠軍侯，欽此！”

     聲音一落，一道紫氣撥地而起，貫通雲霄。隨後太和殿中，一片寂靜。而人皇，也不知何此，消失無蹤了。

     方雲依舊跪伏在太和殿中，他一身冷汗，身上幾乎虛脫。剛剛的那翻對話，幾乎耗盡了他的力量。

     良久，方雲站起身來，走出了大殿。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一道紫氣裹著一道金虹，從天而降。在距離中央紫氣殿，還有二十餘丈的地方時，紫氣消散，人皇的身影，手持黃金長劍，在虛空中現出形來。

     突然金光一閃，人皇的身影驟然變化成一根長長的頭髮，飄落下來，隨著金黃色的聖皇之劍，一起沒入了中央紫氣殿內。

     一個聲音似笑非笑，從中央紫氣殿內傳出：

     “無愧於心……有意思！方雲，希望你值得聯培養．”

     聲音飄落，並沒有傳出很遠。十丈之後，立即消散無聲。一切歸於寂靜。

第五百三十五章 佛宗傳人

     封侯大典一過，大周朝頓時迎來的難得的平靜期。

     上京城中，方雲待在府中，和大哥，小玲，福康公主一起陪著母親。准安城是方雲駐守之地，但加封冠軍侯後，已經不再適合做為一城的守將了。

     按照大周朝的規矩，像武侯、冠軍侯這類的重要王侯的府第，是必須建造在上京城的。這也就意味著，方雲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冠軍侯府的地址，禮部在稍微參照方雲的意見後，立即做下了決定。然後由工部監製，大興土木。

     工部建造府第的速度，向來極快。一座冠軍侯府，一個月左右基本能完工。之後，方雲就能完全住進去。

     大周朝的慣例，方雲還有三個月左右的空閑時間，陪伴父母、親人。而三個月之後，新的任命下來，方雲這位冠軍侯，就得離開上京城，趕赴新的任命了。

     每天除了陪伴家人，方雲剩下的時間，就是瘋狂的修練武功。封侯大典對方雲的刺激很大，他現在對於武道的追求，更加渴望了。

     “屬下參見侯爺！”

     封侯大典的第三天，趙伯言抵達了上京城，進入了四方侯府。趙伯言以前拜見方雲，都是稱為大人，現在就直接稱為侯爺了。

     “恩。”方雲微微頷首：“淮安城的事情，已經交結完成了嗎？”

     “是的。我已經將情報機構的核心，全部轉移到上京城來了。大人已經封侯，正式坐鎮上京城。我們自然沒有必要再留在誰安城。至於，第二十七軍喜那裡，有周聽和楚狂坐鎮，應該沒有問題。”

     頓了頓，趙伯言微有些擔心道：“只是，大人現在加封冠軍侯。准安城現在無人鎮守，若是其他人有意。恐怕第二十七軍營就要落入其他人手裡。”

     趙伯言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方家雖然一門三侯，貴不可言。一般幾乎不會有人，根本不敢打方家的主意。不過大周朝可是還有一個天武侯。

     趙伯言手下掌控十幾萬的蛾子，八荒六合的消息，全在他的耳中。方雲和天武侯的事情，他早知道的清清楚楚。第二十七軍營畢竟是方雲一手培養的心腹，是可以信得過的。如果天武侯如果這時候，插上一手，方雲還真的會比較頭疼。

     “不必擔心……”方雲擺了擺手，涉及到這種事情他又顯露出了那種運籌全域，萬事在心的自信：“准安城那裡，自有管公明鎮守。其他人插手不上！”

     趙伯言一驚：“怎麼會？我並沒有收到管公明，封侯誰安的消息！”

     方雲笑了笑：“沒有收到消息是正常的。因為管公明現在還沒有決定建造侯府的地方，不過現在應該快了。”

     方雲說話時，目光自信而深邃，似乎要到了上京城的某處。

     大周朝的規矩，權勢越重，地位越高。受再的束縛反而越大。

     像方雲建築侯府，只能在上京城。不過管公明就不一樣了他這種草莽王侯，選擇性反而多很多。

     由於建造侯府的地點關係重大，所以朝廷對於王侯的限制很松。一般可以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考慮府第建造的地方。

     管公明進入上京城時早已得了方雲的矚咐。在方雲封侯之後，再將封侯的駐地，選在准安城。有他坐鎮方雲的二十七軍營，幾乎無人能插手。

     趙伯言微一思忖也明白過來，拱了拱手，由衷道：“侯爺英明。”

     方雲擺了擺手，對於趙伯言的奉承，毫不在意。只是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什麼重要消息？”

     趙伯言沉思了一下，隨即利索的從袖子掏出一個摺子，雙手逞上了去：

     “這個，侯爺應該會感興趣。”

     “哦，“方雲眉頭微挑，接過了摺子：“什麼東西？”

     “嚴格的說，這不能算是什麼消息。而是我做的歸納。大人，一直讓我注意上京城中，那位深藏不露，裝做不會武功的士子。現在，有消息了。”

     方雲心中一動，立即打開摺子觀看起來，耳中只聽趙伯言的聲音道：

     “從侯爺讓我注意他起，我就派了大量的蛾子，全天侯的盯著。他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消失，半夜中，有什麼人消失，全部被我們的記錄了下來。據我們觀察，最近的一次，就在大人前往海外的時侯，這位士子也詭異的消失了。然後也就是大人回到中土不久，這位士子又再次出現了。一一侯爺英明，一切果如侯爺所料。現在看來，這位士子恐怕真的就是佛宗道統傳人了！”

     方雲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摺子上，趙伯言列出的“那位”的活動規律資料。趙伯言掌握了十幾萬的蛾子後，信息撥集能力，果然極為強大。他不止查到了，最近半年的資料，甚至往前，追溯到了之前三年的詳細活動資料。

     三年前，方雲十四歲，正好是誤入梅林的時候……

     方雲一邊看著摺子，一邊默默契對照著心中的所知。“那位”消失的時候，有好幾次，都正好是自己遇到佛宗傳人的時候。

     西部閻城的那一夜殺戮洞府的那一次……，海外大瀛洲的那一次，方雲幾乎每次見到佛宗傳人的時候。“那位”都會以各種理由，“深居”不出。而每一消失之後，再次出現時，也正好是那位佛宗傳人，實力暴漲的時候！

     “另外，侯爺……”趙伯言看了一眼方雲，有些遲疑道：“關於當年元宵文試的第二名，我們也已經查出來了。就在摺子的最後一面……”

     方雲握著摺子的手掌，微微顫動了一下。當年元宵文試，有人居然吟出了他做的“詩”，這在當時，令他極為震動。可惜，以方雲當時的能力，這種消息還查不出來。所以至今還是個謎團。

     方雲沒有想到，趙伯言居然連這個都查出來了。

     方雲直接翻到了摺子的最後一面，看完上面的一行小字，方雲閉目合上了摺子，心中長長的歎息一聲：

     “楊廣！果然是你啊！”

     鎮國侯世子楊廣，一慣深居簡出，不與其他人交往。東郊狩獵，歷來極受上京城士子的喜歡，但楊廣從不參加。皇宮禦宴他也極少參加。

     誰也不會料到，他居然就是佛宗道統傳人！當年元宵文試的第二名，就是他，鎮國侯世子楊廣！

     “侯爺料事如神，屬下萬分佩服。”

     趙伯言由衷贊道。一名頭戴面具，經常以銀白華服示人的神秘年輕人，早已經引起宗派界的注意。在許多人，甚至大宗派還追查不到他的身份時，方雲卻在很早以前，只憑幾面之緣，就已經判斷他的身份。

     這一點，由不得趙伯言不佩服。事實上，趙伯言跟隨方雲許多，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西洱城後開始，趙伯言就發現方雲身上，越來越有一種魅力，說話做事，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一股令人為之折服、信服的力量。仿佛只要他在，就沒有什麼能超脫他掌控的。甚至連趙伯言這種老於世故的人精，也不知不覺的受到了影響，對方雲形成了一依賴和信服。

     聽到趙伯言的讚歎，方雲心中曬然一笑。在趙伯言眼中，自己仿佛無所不能，料事如神。不過方雲清楚，這一切都是自己推斷而得，根本不是什麼神機妙算，料事如神。

     方雲對楊廣身份的懷疑，始於殺戮洞府的那次。在那個時候，這位佛宗道統傳人就已經在無形中，留下了破綻。

     不過，即然趙伯言誤認為自己是料事如神，神機妙算，這樣反倒更好，讓他更加死心塌地的跟弄自己，不敢生出反叛之心。方雲也不會去說破。

     “侯爺準備怎麼對付那位？”

     趙伯言道。

     方雲握著摺子，擺了擺手，從容：“此事不急。這位既然蟄伏不出，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就不妨成全了他。只要他能安份一點，我倒也並非容不了他。不過，如果他還按揀不住寂寞的話，到時。我會親自去見他一見！”

     最後幾個字“見他一見”，方雲說得很重。目光中隱隱有絲精芒閃過。

     趙伯言沉默片刻，低下頭來：“屬下明白了。”

     “恩。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做為獎賞，武道方面，我會想辦法，幫你進入地變級的。”

     方雲平靜道。他說這翻話的時候，卻是想到了表弟孫世堃的“魔神台”，大力神魔宗這些上古宗派，有些寶物，是能幫助武春取巧渡過地煞世界的。只不過，這樣的方式取得的力量，畢竟不穩固。

     趙伯言一驚，隨即狂喜，“砰”的一聲，就跪在地上，磕頭道：

     “多謝侯爺，趙伯言必誓死效忠侯爺，萬死不辭。”

     趙伯言效忠方雲，絕不是什麼大公無私。

     他也是有私心的口武道一途，永遠是趙伯言一個放不開的心結，他雖然執掌了十幾萬的蛾子，但武功卻毫無進展。本以為踏入地變級今生無望，沒想到，方雲居然說幫助他進入地變級！

第五百三十六章 龐巨源的來信

      “起來吧。”方雲抬了抬手：“除了這件事嘯，還有什麼其他消息嗎？”

     趙伯言聞言站起身來，微一思忖，從懷中掏了一封信來：

     “侯爺，大概七天前，我們收到了一封信。是龐巨源寄來的。”

     “嗯？”方雲眉頭皺了皺，當初龐巨源從西洱城離開後，就再無消息，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給方雲寄件來。

     “快拿過來。”方雲道。從趙伯言手中接過信封，方雲看了一眼，確實是龐巨源的筆跡，封封加蓋了鉛印，沒有揭開，顯然信的內容，趙伯言也沒有看過。

     “有沒有查到這封信是怎麼送過來的？”

     方雲隨口問道。若是能查到龐巨源派來送信的人，也能查到龐巨源的消息。

     趙伯言聞言卻皺了皺眉：“這件事情，也正是我覺得最奇怪的地方。—一信是我手下，一個最低級的蛾子接到的。中間至少經過了十個人，層層上報，最後才落到我手裡。那個蛾子身份非常普通，根本不會引人注意。龐巨源居然能夠推斷出他是我們的人。”

     “我奇怪的地方是，他既然有這份能耐，能夠推斷出我名下，一個最低層的蛾子的身份。為什麼不直接送到我手裡，或者直接送到大人手裡。大人封侯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他應該不可能不知道大人正在上京城，為何卻要送到淮安城來。”

     趙伯言滿臉的疑惑。

     方雲聞言立即感覺到了蹊蹺，“嗤”的一聲，撕開信封，直接抽出信紙觀看。

     “方兄，見信速來。雍洲䝞城，急速援手！！”

     白紙黑字，只有短短十四個字，語氣十分急促。

     方雲看完之後，臉色微變。龐巨源這十幾個字，似乎是在很勿忙的情況下寫就的。顯然情況很緊急，但龐巨源在信中，又不說明到底是怎麼回事。

     手握龐巨源的書信，方雲沉吟不語。他的眼睛微眯，目中光芒閃爍，已經開始思考龐巨源這封信背後的事情。

     龐巨源似乎人在北方的雍州，卻一路曲折，把信送到了南方的淮安城。事情緊急，真正的內容他卻隻字不提，只說了個䝞城。䝞城那麼大，去哪裡找他？

     “趙伯言，你暫時有府中的住時。我先出去見一趟龐巨源。”

     方雲還擁有三個月的自由可支配時間。而冠軍侯府建成，也是一個月後的事，暫時他還是有時間去幫幫龐巨源。

     方雲對龐巨源印象還是不錯的，當初萬象派的人出手對付他，龐巨源就曾插手助他。而且，龐巨源懂得先天術數，能夠推演未來變化。

     方雲現在，身邊最缺這樣的人。

     方雲站起身來，離開書房。和母親華陽夫人、大哥方林、小妹陸小玲交待幾句話，立即就掠出了城外。展現出了雷厲風行的架勢。

     “等一等。”

     方雲剛要離開，突然之間，一聲叫聲傳來。方雲回身看時，只見一縷白色的淩利劍，氣破空而來，眨眼間，化為姑射郡主的形像，落在地上。

     姑射郡主一臉微笑：“你這麼急匆匆的，該不是有什麼好事吧？”

     方雲哂然，直接揭破她：“你不就是想讓我帶上你嗎？繞這麼多彎子做什麼。”

     “怎麼？不願意？”姑射郡主笑容一斂，立即拉下臉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聲音一落，方雲身形一晃，“轟”的一聲，施展“天象之法”，化身滾滾，虛空中立即卷起滾滾雲氣。

     方雲只是雙翼一振，立即震破虛空，刹那間化為一道黑影，穿入層層空間，消失不見。

     “有意思。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嗎？上古劍道絕學，淩架諸派。不管是飛行掠空，還是空間穿梭，均是舉世無雙。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擺脫！”

     姑射郡主五指一張，掌心一座微縮的“白骨小山”，立即暴發出萬道劍氣，瞬間洞穿重重虛空。姑射郡主撥地而起，化為一道無匹劍氣，如白虹貫日，沒入層層空間，向著方雲消失軌跡，追蹤而去……

     雍州䝞城，在上京城西北方向。距離上京城並不是很遠。以方雲的實力，化身鯤鵬，一個空間穿梭五千里就到了。

     “轟！”

     䝞城上空，空間破碎，一頭數丈長的鰓鵬，裹著滾滾的雲氣，從空間旋渦之中，穿了出來。鯉鵬雙翼一收，立即化為一名華服少年。

     方雲望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樓屋瓊樓，秩序井然，陣列在下方。街頭上，人群熙熙攘攘，聲音沸騰。這裡就是䝞城了。

     身形一晃，方雲隨便找了一個豎了酒旗的地方，落了下去。

     “小二，上份酒菜。”

     方雲上了酒樓，隨便點了幾樣酒菜，坐了下來。方雲心中也充滿了疑惑，他如今身上有天地萬化鐘，三大天機先生都查不到他的消息，更別說龐巨源了。他不知道，龐巨源接下來會用什麼方式聯繫自己。

     在酒樓上坐到傍晚，也始終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到入夜時分，不得已，方雲找了一家客棧，暫時住下。

     “把你們掌櫃叫來。”

     方雲手腕一抖，把手中的令牌亮了一下。這名化成小二的蛾子見狀，渾身一抖，立即匆匆離去。

     “屬下見過大人！”

     不一會兒，顧下三縷長須，身形微微發福的掌櫃，走了進來，畢恭畢竟的站到方雲面前。這人就是方雲名下，十幾萬蛾子中位於䝞城的情報小頭目了。

     方雲來之前，特別詢問過趙的言的。

     “給我準備一份筆墨。”

     方雲開口道。

     不一會兒，一份精緻的上品文房四寶，放到了方雲面前，連墨都磨好了。方雲抓起筆墨，回憶了一下，隨後妙手生花，眨眼之間，一副有著七分神似的龐巨源的畫像，出現在了宣紙上。

     “這副畫拿去，滿城搜索一翻。有什麼消息，立即通報我。”

     方雲抓起畫像，遞了過去。

     “是，大人。”

     掌櫃接過畫像就走。片刻之後，幾千份一模一樣的畫像，立即分發到了耽城各處的蛾子手中。所有蛾子，立即滿城動員起來。

     趙伯言搜集的蛾子中，什麼人才都有。其中不乏這種臨摹的人才。

     方雲等了很久，不過一名名蛾子傳回來的消息，都是查無此人。一直等到天亮時分，客棧掌櫃突然匆匆走了進來：

     “大人，有消息了。”

     又是一封信，還是熟悉的字跡。

     方雲拆開一看，只有幾個宇：

     “城外，最高峰。”

     方雲二話不說，身形一晃，二話不說，立即從客棧中消失，再一個閃爍，立即出城在了城外最高處的一座山峰。

     早晨的時候，冷風陣陣，方雲站在山頂，心念一動，立即破空而出，準備搜索附近山頭。

     “方兄，你終於來了。“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方雲低頭看時，只聽距離半山腰處，距離山頂數百丈的地方，有一塊岩石突起，岩石上，正站著一名羽衣星冠的青年，仰著頭，對著自己微笑。

     “龐兄！”

     方雲眼中迸射出一片精芒，身形一晃，立即飄落在岩石上。

     “龐兄，你這裡在幹什麼？到底弄的什麼玄虛？”

     方雲望著龐巨源道，他掃了一眼岩石後面的洞穴：“你這些天，不會就一直躲在這裡吧？”

     再次見到龐巨源，這位北斗星宮的傳人已經踏入了天象級，連升了數級。不過，功力提升的龐巨源看起來，卻有些憔悴，狀態並不是那麼好。

     “方兄，此事說來話長。我遇上滅頂之災了。”

     龐巨源苦笑道。

     “什麼滅頂之災，說來看看，讓我瞧瞧，到底是什麼人，把你逼到這種地步。連傳個消息，都要拐彎抹角，幾經周折。”

     方雲灑然笑道。他如今的實力，對付天沖四品的強者都不在話下。只要不是五品以上的強者，方雲都能對付。不過，真要是這種層次的對手，龐巨源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了。

     “事情說來話長。不過，即然你來了。那就好說多了。——方兄可會禁制消息一類的法術？”

     龐巨源道。

     “這個自然。”

     方雲點點頭。

     龐巨源鬆了口氣，道：

     “那些就好。我們也不必進去這處洞穴。方兄，帶我到山頂吧。”

     方雲瞳孔中掠過一絲訝然，龐巨源明顯武功沒封，自己足以掠到峰頂，卻偏偏讓自己帶他到山頂。

     “真是處處透著詭異，見面居然問我會不會禁制消息的法術，自己武功沒封，卻偏偏不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遇到的，是個什麼情況。”

     方雲也不多說，龐巨源既然準備說了，那心中有什麼疑惑。一會兒自然迎刃而解。身形一晃，方雲立即帶著龐巨源到了峰頂。

     “砰！”

     方雲手指一彈，一道光華迸射而出，眨眼間化為一道墨綠的球形圖案，帶著古老的神魔氣息，將方雲和龐巨源包圍在內。真是大力神魔宗禁制消失的絕學“天聾地啞”。

     “龐兄，你此次行事，處處透著詭秘。你是不是遇到，同樣擅長先天數術，能夠推演天機變化，預測未來的人了？”

     兩人在山頂盤膝坐下後，方雲直接開口道。他本身智慧不差，從龐巨源的種種行為中，他也感覺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龐巨源怔了怔，隨即苦笑一聲：

     “方兄，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此事說來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