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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四節
樂師和舞姬被拉賈揮手喝退,伺候二人飲宴的侍女也悄悄退了下去,殿中頓時靜了下來。任天翔開始用銀錠作為標示物,將地圖擺得更詳細一些,他已經將龜茲附近的地形圖完全記在胸中,所以很快就在桌上復原了地圖上所有的關鍵地點。
「這片沙漠是東去西來的必經之路,尤其是塔里木河流經這一地區,是沙漠中穿行不得不依靠的水源之地,所以沙裏虎將打劫的地點設在了這裏。」任天翔指著地圖侃侃而談,「由於這一地區如此重要,就算我們剿滅了沙裏虎,難保將來不會有另一股盜匪出現,就像鏟掉灰灰草,又長出駱駝刺一樣。因此最好的辦法不是消滅沙裏虎這股悍匪,而是與他們結盟。」
「結盟?」拉賈一臉的莫名其妙。
「沒錯!」 任天翔從容笑道,「這世上所有人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為利而動,沙裏虎也不例外。如今由於他的出沒,東西往來的商隊不敢再輕易冒險,使這條商路基本中斷,這不僅損害了所有商隊的利益,同時也損害了以搶劫商隊為生的盜匪的利益。因此恢復這條商路的通行,不僅是商隊的願望,同時也是沙裏虎的願望。商隊與盜匪之間,在某些時候其實有著共同的利益目標,這也是雙方結盟的前提和基礎。」
拉賈眼裏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微頷首道:「說下去!」
任天翔點頭道:「如果拉賈老爺願意從商隊的利潤中拿出一部分,作為買通沙裏虎的贖金,我想沙裏虎定願意給予你安全的保證,當你的利益與他的利益綁在一起後,他甚至會成為你飛駝商隊的護衛和保鏢。」
「什麼?你讓我花錢將盜匪養起來?」拉賈怒道,「如果這就是你的辦法,這樣的辦法就連白癡都不會接受!」
任天翔微微笑道:「這辦法看似荒謬,其實非常合理。拋開對盜匪的痛恨不談,如今沙裏虎在這一地區早已尾大不掉,既然無法輕易剷除,就只有想法與之共存。他和他的手下那麼多人也要吃飯,除了花錢買路,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辦法看起來你似乎有些吃虧,不過實際上你會從中獲利,甚至比你過去賺得更多。」
拉賈也是精明之輩,任天翔稍加提點他便有所領悟,立刻冷靜下來,忙道:「願聞其詳。」
任天翔微微一笑:「如果你老與沙裏虎達成秘密協議,你的飛駝商隊凡經過沙裏虎的地盤,都拿出一定比例的貨比如一成,作為付給盜匪的安全保證金。在沙裏虎來說,商道因搶劫而中斷,不符合他的利益,如果兵不血刃甚至不用冒著烈日在沙漠中守候,就能拿到一成的貨物作為報酬,細水長流自然比殺雞取卵要有利得多,他當然樂得坐享其成。在拉賈老爺這邊來看,雖然多花了一些路費,不過由於其他商隊在沙裏虎的威脅下,要麼放棄這條商道,要麼花錢租借你老的飛駝商隊旗幟,使你的商隊旗幟成為這條道上最安全的護身符。你僅靠租借商隊旗幟就可以彌補付給沙裏虎的損失,這還不算東西往來的貨物減少後,在長安和西域兩地造成的價格上漲帶來的額外收入。」
拉賈瞇起三角眼,像狐狸一樣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他也是心思敏捷的老江湖,立刻看出這辦法的可取之處,不由捋鬚沉吟道:「這辦法最關鍵一點,就是雙方都得信守承諾。盜匪都是反覆無常,妄圖一夜暴富的小人,與他們打交道,怎麼能令人放心?」
任天翔笑道:「我與沙裏虎打過交道,就我看來,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才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如果他這次失信於拉賈老爺,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相信他。他或將面臨無商可劫的窘境,或將面臨安西都護府最嚴厲的征剿。畢竟這條商道是如此重要,一旦中斷太久,必將驚動朝廷,到那時就是安西節度使也要吃罪不起。」
拉賈在心中盤算良久,終於頷首道:「一成,這是我能付給沙裏虎的最高價錢。」
任天翔點點頭:「我會照這個底線去跟沙裏虎談,請拉賈老爺明日為我準備三匹駱駝,馱滿烈酒和牛羊肉乾。」
「做什麼?」拉賈詫異問。
「我去見沙裏虎,總不能兩手空空啊!」任天翔笑著攤開手,「總得先送上點見面禮,才能表明你老結盟的誠意。」
拉賈想想也在理,點頭道:「沒問題,我這就令人去準備。今晚你就在我的莊園中歇息,容我略盡地主之誼。」說完一拍手,侍女舞姬又紛紛進來伺候。
正事既已談完,賓主雙方盡皆開懷暢飲。任天翔雖然表面輕鬆從容,但心裏卻還是有些忐忑。這是他在江湖上真正踏出的第一步,成功與否,將決定他今後的命運。到目前為止,這一步還僅僅成功了一小半。
天高地闊,萬里無雲,這是戈壁荒漠最常見的天氣。任天翔牽著三匹馱滿美酒和肉乾的駱駝,獨自踏上了龜茲往東那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這是一次帶有賭博性質的冒險,一人三駝在沙漠中就如滄海一粟,實在微不足道,也許走上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找到沙裏虎。
別人出門都祈求千萬不要遇上盜匪,自己卻盼望著早遇匪徒。任天翔想到這就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不帶嚮導使危險倍增,但任天翔不得不去冒這個險。他必須成為沙裏虎和拉賈之間唯一的聯絡人,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人替代,只要鉅賈和盜匪雙方都離不開自己,他的利益才會有真正的保障。
幸虧阿普賣給他的地圖足夠精確,任天翔在三天後又來到了塔里木河畔,這裏是上次蘭州鏢局遇劫的地方,也是商隊取水的必經之路,他相信沙裏虎的老巢離這裏不會太遠。
在河邊水草茂盛的地方紮下帳篷,任天翔開始耐心地等待。在茫茫大漠中像沒頭蒼蠅一樣去找幾百號人,不如守株待兔等侯在河邊,他相信沙裏虎遲早會到河邊來取水。
夕陽將逝,天地昏黃,眼看一日就要過去,任天翔回到帳篷中。估計盜匪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他便想早點養精蓄銳,等待新一天的到來。
帳外風聲呼嘯,吹拂著沙棘沙沙作響,任天翔正將睡未睡間,突然被一陣隨風飄來的駝鈴驚醒,他急忙出賬循聲望去,就見昏黃如血的天地間,一隊駱駝正魚貫而行,由西向東緩緩而來。駝背上是些白巾蒙面的白衣男女,均穿著相同的服飾,看打扮不是任天翔在龜茲見過的任何一個夷族,也不像是東去的商隊,駝背上並沒有滿載什麼貨物。
他們緩緩來到河邊,開始停下來取水。任天翔急忙迎上前,看他們膚色似乎是波斯人,便用波斯語好心提醒道:「你們這是要往東去麼?這一帶有大股盜匪出沒,就你們這幾十號人,實在是非常危險。」
在沙漠中偶遇同類,通常人們都會非常熱情和高興,但那些人對任天翔卻十分冷淡。只有一個取水的少女小聲答道:「你一個人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這少女白紗蒙面,僅留雙眼在外。任天翔見她眼眸碧藍如海,與之稍作對視便有沉溺的危險。他心中頓生好感,嘻嘻笑道:「我一個大男人,遇到盜匪最多綁我入夥。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遇到盜匪恐怕就只有做壓寨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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