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為臺灣模特兒經紀公司的翹楚，艾爾菲旗下的模特兒也許不是最多的，但憑著公司高層在演藝、時尚，甚至是政商界無人能及的廣闊人脈，幾乎沒有人會懷疑只要獲得賞識進入艾爾菲，成名在望的機會就指日可待。
秦芹穿著一身灰色的上班族套裝，長髮用素色發帶束成簡單的馬尾，出現在艾爾菲大廳顯得格格不入，連服務台接待的小姐都頂著一頭時下最流行的俏麗短髮，臉上畫著在紐約或東京街頭隨處可見的當季彩妝，更不用說穿梭在大廳和進出這棟大樓那些艾爾菲旗下的模特兒們了。
其實早在踏進艾爾菲時，秦芹就後悔了，但是她不願意無功而返，因此也只有硬著頭皮，僵直著身體走向服務台。
「請問，人事部在幾樓？」她聲音乾澀地開口問道。
不知是不是聲音太小，接待小姐們繼續聊天，或和路過的模特兒們熱切地打招呼，就是沒有一個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秦芹也不以為意，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大概只比壁花和影子多上那麼一點點，有時連去面攤買個面，都要喊上兩三回，老闆才會注意到她。
「對不起，請問人事部在幾樓？」秦芹輕咳了兩聲，試著放大聲量地道。
接待處的三位小姐終於注意到站在櫃檯前的秦芹，三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狐疑的神情，其中兩個開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起來。
秦芹猜想，她們大概以為她是來應徵模特兒的吧！她知道憑自己的外表，別說要讓人眼睛一亮了，連想讓人把目光多放在身上幾秒都很難。
雖然她的五官稱不上醜，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也是櫻桃小口，配上瓜子臉和中等的身材，打扮起來應該也挺靈秀……可就是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特色與氣質，感覺可有可無，如果不是自己家人，就算同班數年的同學，只要幾個月沒見，搞不好都會忘了她長啥模樣。
外表沒有本錢，她當然不會異想天開地想成為模特兒。
接待小姐們的表情和眼神讓秦芹感到相當尷尬，她們甚至也忘了回答她的問題，讓她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現在的她就好像一隻灰不溜丟的鴨子誤闖進天鵝群的領地，有一種自己是異類存在的不安，周遭全是閃亮動人的男男女女，益發顯得她暗淡無光。
突然，在秦芹身後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被移向大廳入口處，算是稍稍減輕了她的窘況，而好奇於引起所有人傾慕的眼光的原因，她不禁也轉過頭去。
過去她總覺得，電視劇或漫畫總喜歡做些誇張的效果，來表示一個人多麼搶眼和引人注目，但是怎麼可能真的有人會發光！而且在這個隨便一抓都是俊男美女的地方，還會有什麼令眾人大驚小怪的？
不過今日秦芹總算是見識到了。
朱劭亞將他那輛和主人一樣招搖的寶藍色林寶堅尼交給泊車小弟，優雅帥氣地踏進艾爾菲的大廳，對人群讚歎傾慕的目光完全不以為意，甚至是很自得其樂的。
朱劭亞認為美麗的事物本來就該接受世人的讚賞，不過他表現在臉上的神情卻冷峻而傲慢，加上百分之兩百的絕對自信，要不發光都很難。
他果然是讓人想忽略都做不到的人啊！而且天生就是該受到人們讚美的。秦芹心想。
她並不會特別羡慕那些成為人群焦點和寵兒的人，只是她的視線仍不由自主地放在他身上。
「今天來代班真是代對了！」接待小姐道：「想不到皇太子今天會到公司來，可以親眼看到他，好幸福喔！」
皇太子？哪國的皇太子？秦芹一愣。
她不知朱劭亞以首席設計師的身分，加上身為最大股東的長子，在艾爾菲的時尚王國裏私底下被稱為皇太子，因為大家都認為下屆總裁的寶座非他莫屬。
秦芹當然不曉得朱劭亞的身分，她以為會出現在艾爾菲的，大概就是模特兒吧！因此她想自己會覺得他有些眼熟，應該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整個大廳隨處可見俊男美女，但是朱劭亞一抬頭，立刻就看到了跟壁花沒兩樣的秦芹，墨鏡後的美眸閃過一抹異色，冷峻的表情一如以往，沒給旁人任何猜測他心思的機會。
「亞曆！」艾爾菲旗下女模三大天後之一的林寶兒，喊著朱劭亞的英文名字，親昵地給了他一個擁抱，「今天的媒體都在說米蘭的秀很成功，恭喜你了。」
朱劭亞回給林寶兒一個優雅迷人的微笑，右手也毫不客氣地搭上美女自動送上來的香肩。
朱劭亞的出現，照例讓想拍馬屁的或想獲得青睞的狂蜂浪蝶一窩蜂地靠了過來，沒多久，朱劭亞就像大明星一樣被簇擁著走向電梯。
這等陣仗，如果周圍再多幾個保鏢的話，簡直就和國家元首出巡沒什麼兩樣。秦芹不禁咋舌地想。
她轉過身想繼續今日來此的目的，沒發現朱劭亞又回過頭朝她的方向看了兩次。
「林寶兒真討厭，每次皇太子都還沒走到這裏來，就被她黏著走了。」接待處的小姐嘟囔道。
「拜託，這裏是皇太子的地盤，他到自己公司還需要經過服務台啊！」另一位同事潑她冷水地道：「林寶兒是大牌，是全臺灣男性的夢中情人之一，而我們只是服務台的小姐，認清現實吧！」
「可是剛剛皇太子有回頭耶－－」說不定是注意到她今天新換的髮型……
「請問，人事部在幾樓？」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秦芹不得不殺風景地打斷她們像要吱喳到天荒地老的八卦話題。
「七樓啦！」接待處的小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過身繼續那些讓她們無趣的工作變得多彩多姿的討論。
＊ ＊ ＊
人事部是艾爾菲相當重要的一個部門，因此占了整個七樓的樓層，分為兩個部分，一個負責行政內務人員，占了較小的區域，另一個則負責艾爾菲旗下的所有模特兒，理所當然佔用了七樓三分之二以上的資源和領地。
十二樓是朱劭亞專屬的工作室和辦公室，當他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大群黏著他拍馬屁的跟屁蟲之後，並沒有馬上著手進行今天到公司來的目的，反而又走進電梯裏，按下往一樓的按鈕。
他只是想到樓下，交代泊車小弟不可以讓他的寶貝愛車有任何損傷。看著電梯門緩緩闔上，他這麼對自己解釋道，接著便以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急躁，死瞪著如蝸牛一般緩緩下降的樓層數字。
當電梯到達七樓時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陸續有人進到電梯裏來。
朱劭亞依然第一眼就看見了和其他應試者一起踏進電梯的秦芹。
理所當然的，在狹窄的電梯裏，朱劭亞仍然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除了兩名正好是公司的員工外，泰半的人幾乎都猜測朱劭亞應該是艾爾菲旗下的模特兒，心下又為艾爾菲旗下模特兒的優秀感到嚮往不已。
如果能進到艾爾菲，就有機會和這樣俊美如神祇般的人一起工作，多麼讓人心花怒放啊！光是想像，憧憬的泡泡就冒不完。
站在電梯角落的秦芹，依然安分地當著她的壁花，專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雖然阿姨介紹她來應徵，不過看樣子大概是沒希望了吧！光是一個經紀人的工作，就有一堆頂著高學歷光環的人在搶，雖然她的學歷和經歷也不差，不過和其他人一比，還是平凡到沒有一點吸引人之處－－條件太差，說不定還會讓人印象深刻，但她偏偏是那種條件中等、中庸、中間到完全讓人說不出特別之處的人。
雖然家裏不急著要她找工作，不過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秦芹低著頭暗付道，完全沒注意到右後方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
朱劭亞無視於電梯裏眾女子傾慕的眼光，逕自「惡狠狠」地盯著縮在電梯角落的秦芹。
快回頭，然後她就會既欣喜又驚訝地認出他來……朱劭亞已經開始在腦海裏預想出各種她認出他的情景，他想像她應該會朝著他露出心花怒放，或是喜極而泣的神情，接著他就會瀟灑的回以他一貫充滿魅力的微笑，裝作好半天才想起她是何許人也。
不過秦芹始終低著頭，想著她自己的問題。
眼看電梯就要到一樓了……真是奇怪了，剛剛還覺得電梯慢得像蝸牛，怎麼這會兒卻快得令人不滿？朱劭亞覺得七樓到一樓的這段距離未免也太短了些。
「咳咳！」朱劭亞用力乾咳兩聲，希望引來秦芹的注意。
電梯裏所有人都對他投以關心的眼光，但是縮在角落的秦芹依然沒回頭，頂多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沉思。
那個女人耳朵聾了嗎？朱劭亞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被人這麼嚴重忽視過，心裏真是一百二十萬分不爽。
他再次用力地咳了一聲，這次的音量足足是剛才的兩倍，就算是重聽者也應該聽到了吧！
身邊的女士遞給他一包喉糖示好，有些人則是手還伸在背包裏，對自己慢了一步感到懊惱，當然也不是人人隨身都帶著喉糖的，只能說她運氣好。搶不到機會示好的眾女子不甘心地如是想。
朱劭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看著依然拿後腦對著他的秦芹，動作僵硬地接過喉糖。
電梯門恰好在這時打開了。
「借過，謝謝。」秦芹見沒人想移動半步，便率先踏出了電梯。
一直到電梯門再度闔上，秦芹始終沒發現那一雙已經氣憤到有些哀怨的目光。
朱劭亞自尊心嚴重受創，這輩子頭一次，竟然有人將他當成空氣！
＊ ＊ ＊
雖然朱劭亞晃到人事部來和他大學時代的死黨，也是艾爾菲的人事經理史凱歌抬杠已經不是頭一遭了，不過這回朱劭亞竟然沒嫌棄一向被他批評為擺設很沒品味的辦公室，直接大駕光臨，著實令史凱歌有些訝異。
要知道，朱劭亞的個性不只自戀，而且還高傲到欠扁的程度。身為他的朋友和親人，穿著或品味讓朱劭亞看不順眼者，就會被批評得一無是處。
史凱歌很慶倖自己不是被批評得最慘的一個，那個超級倒楣鬼是朱家小王子朱臻亞。
朱劭亞是個服裝設計師，偏偏他的弟弟朱臻亞衣櫃裏只有一件一百元的地攤貨，朱劭亞覺得自己面子實在掛不住，每次逮到朱臻亞就是一頓精神轟炸。
不過正所謂一物克一物，小王子雖然倒楣的身為朱劭亞的弟弟，自有他應付哥哥的一套，當朱劭亞眉毛一豎，小王子只要端出招牌的、無辜而陽光的可愛笑臉，一切事情就好解決。
史凱歌沒有朱臻亞的陽光微笑，所以每次都得讓朱劭亞傳召到七樓的會客室，因此這回當朱劭亞大剌剌地打開他辦公室大門時，史凱歌的嘴張得都可以塞進鴨蛋了。
朱劭亞瞥了一眼辦公室裏那些史凱歌聽了算命師指示擺放的飾物，很快地說服自己當它們是空氣，開口道：「公司今天應徵什麼職位？」
「啊？」好半天，史凱歌總算回過神，「照例有幾個人來應徵模特兒，另外則是公司發的征人廣告，要應徵經紀人。」
什麼時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開始關心起這些雜事來著？
「給我今天來應徵經紀人的所有應徵者資料。」朱劭亞直接往沙發上一坐，優雅帥氣地蹺起二郎腿。
史凱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照辦，將一迭資料放到朱劭亞眼前。
「這是今天到目前為止的資料，擺在最上面的幾位是我覺得還不錯的人選，尤其是這一位，資歷豐富……」
朱劭亞卻飛快地翻著資枓，根本只是看了照片一眼就接著翻下一張。
「當經紀人，長得是圓是扁應該不是很重要吧？」史凱歌道，他很確定朱劭亞根本連應徵者的名字都沒看。
「就用她吧！」好半天，朱劭亞才從一迭厚厚的履歷表中抽出一張來。
史凱歌愣愣地接過那張被欽點的履歷表。
「秦……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史凱歌努力思索著今天何時面試過這號人物？
沒什麼印象，就連學歷、經歷也都普通到會在一大堆公司不要的履歷表上發現這樣的條件，完全不突出，平常到沒有特色。
「不行嗎？」朱劭亞挑眉。
「行，當然行！」皇太子開口，有不行的道理嗎？
只不過他實在瞧不出這個叫秦芹的有何特別之處，能讓向來眼高於頂的皇太子欽點她進艾爾菲，除了……
「什麼嘛！」史凱歌嗤笑著看了看秦芹的學經歷欄位。原來秦小姐和太子殿下念的是同一所高中，「是不是你的什麼高中同學或學妹拜託你來關說啊？」
不過也難得朱劭亞肯講情面。
朱劭亞沒吭聲。
不對啊！史凱歌皺眉。就連他當初要進來，也還得靠自己，因為朱劭亞最痛恨別人關說了，而且重點是，別說要拉關係了，他連走自己秀的模特兒都會見過就忘，更不用說什麼大學同學、高中同學想跟他攀關係了，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那他為何要欽點秦芹進艾爾菲？
史凱歌奇怪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朱劭亞，後者的頭頂上突然因為那句高中同學，和回想起方才在電梯裏被秦芹當成空氣般，而罩上厚厚的一層烏雲。
秦芹實在太過分了，他決定要她來當他的下屬，然後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絕對不能把他當成透明人！朱劭亞陰險地想。
＊ ＊ ＊
當秦芹接到錄取電話時，好半天都不敢相信。
沒想到艾爾菲會從上千位應徵者中選中她。
上班第一天，秦芹相當準時地到艾爾菲報到。
因為艾爾菲並不是一般公司行號，所以一樓大廳自然看不到一大早上班族搶搭電梯打卡的情況，所以人並不算多。
但奇怪的是，明明有三台電梯，一早等電梯的人卻全都擠在第一和第二台前。
秦芹也不以為意，只是靜靜的等著電梯。當電梯下來，人群魚貫進入電梯時，她正想跟著走進去，冷不防卻讓身後其他同事將她擠到一邊去。
秦芹愣愣地看著已經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似的電梯，還有緩緩闔上的電梯門。
好過分，竟然插隊。
另一台電梯門也關上了，秦芹只好繼續站在原地，沒注意到大廳靜得不太尋常。
接待處的三個小姐始終用眼角覬著電梯，其中一個看著秦芹等待電梯的背影，忍不住朝身邊的同事低聲地道：「皇太子為什麼要下令，不准這個新來的搭電梯？奇怪的是還叫大家只能搭前面兩台電梯？」
「誰曉得，說不定這女的曾經不小心得罪過咱們太子殿下。」雖然身為朱劭亞的忠實「粉絲」之一，心裏有點幸災樂禍，不過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同情起秦芹的處境。
誰都知道艾爾菲的這位太子殿下，雖然生得俊美無儔、優雅迷人、高貴不凡，但有個「小小」的缺點，就是超級會記恨。
等了半天，電梯好像每層樓都停似的，以蝸牛的速度在各樓層間移動，秦芹看了看表，雖然還有時間，不過如果等電梯回到一樓，可能也要遲到了。
正在煩惱的當口，始終沒人敢等的第三台電梯門竟然打開了。
因為旁邊已經沒有其他人一起等電梯，秦芹心裏暗自慶倖，想也沒想地快步走進電梯裏。
朱劭亞就像等待獵物上門似地，在電梯裏早已守候多時。
他這個大少爺竟然有這等閒情逸致，一大早就來到公司，還無聊到一個人占著一台電梯，就為了等一個把他當空氣的女人。
沒有人猜得透他的想法，甚至也沒有人認為他會有這麼無聊及幼稚的一面－－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的確都不曾有過。
不過他並不認為這是一件無聊的事！他從昨天就開始在腦海裏做沙盤演練，各種針對秦芹的報復策略已經從Ａ計畫排到Ｚ計畫……
當秦芹見到電梯裏有人時，只是輕輕地點個頭，表示打過招呼。因為對方已經算是同事了，職場上的禮儀和應對她還算懂的。
照例，秦芹又習慣性地站在電梯左前方的角落，這個舉動實在讓朱劭亞覺得不順眼得很。
如果有哪一個女人這麼幸運的和他單獨搭一台電梯，十個有九個都會巴不得站得離他近一些，這女人竟然站得那麼遠，是拿他當瘟疫嗎？是可忍，孰不可忍！朱劭亞氣呼呼地想。
「第一天上班就這麼散漫，妳以為艾爾菲很好混嗎？」不給她個下馬威怎麼行呢？朱劭亞表現出來的氣勢完全和內心的幼稚相反，仍是那副冷峻貴公子的模樣，口氣跩得二五八萬地道。
秦芹愣了好一會兒，才用慢動作般的速度轉過頭，滿臉不確定地看著朱劭亞。
「請問……」她有些怯怯地開口，「你是在和我講話嗎？」
朱劭亞翻了翻白眼。
「廢話，難道這台電梯裏有第三個人嗎？」呵呵！總算正眼看他了吧！朱劭亞忍不住得意起來。
秦芹一點也感覺不出朱劭亞口吻裏的惡意，反而認為自己的確是應該改進，她低下頭道：「對不起，我一定會改正。」接著又習慣性地轉過身去面壁。
這動作當然又惹來朱劭亞心生不悅，他用力地咳了兩聲。
「咳咳！」可惡的女人，竟然又拿後腦對著他。
見秦芹無動於衷，朱劭亞又用力地咳了兩聲。
這回，秦芹總算有所動作了，不過卻讓朱劭亞更加氣到想吐血。
這女人竟然偷偷地朝離他最遠的角落又移動了兩分，一副怕他傳染病毒給她似的。
「喂！」朱劭亞終於按捺不住，大步一跨，直接逼近秦芹，高大的身軀完全堵住她所有的去路，幾乎是將個子嬌小的她困在角落裏。
秦芹轉過身，被朱劭亞的動作駭著，下意識地又往角落縮了縮，直到身體整個貼在壁板上。
「有……有事嗎？」秦芹心跳得飛快，而他的表情絕對稱不上和善，還有那副像要將她吃進肚子裏似的氣勢，整個人看起來說是兇神惡煞絕不為過。
「妳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對一個許久不見的高中同學，而且又是自己曾經暗戀過的物件－－至少朱劭亞從以前就認定她暗戀他－－是否該有些感人的內心話來當作再度重逢的開場白呢？
朱劭亞伸出一隻手臂抵在電梯門上，將秦芹完全圈在自己的氣息範圍中。幸好他已經事先要警衛室把這台電梯的錄影機關掉，否則不知情的人還真會當他是在欺負良家婦女。
「嗄？」秦芹傻愣著，完全摸不著頭緒，「什麼話？」
她剛才是不是漏聽了哪句關鍵性的話？還是她無意間做了什麼？
鼻間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古龍水，卻又淡得像是直接由衣服散發出來，好聞而不刺鼻，還有朱劭亞清晨沐浴梳洗完後乾淨的味道。
秦芹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熟悉的感覺，但那股熟悉感一閃即逝，隨著朱劭亞愈來愈咄咄逼人的氣勢，她哪還有心情去回想！立刻把這種感覺和念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看著朱劭亞愈來愈閃亮的雙眼，再怎麼遲頓，秦芹也感覺得出來他眼裏的閃亮，絕對不是什麼興奮或感動的神采，而是一股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怒火。
她開始拚命地思考著也許自己真的該對這位「同事」說一些體貼關懷的話語，來聊表一下同事愛。
「噢！對了。」
她像恍然大悟般地說，令朱劭亞終於有股撥雲見日的喜悅。
很好，來吧！告訴他，她對兩人的重逢有多麼不敢置信、多麼心花怒放！
朱劭亞的心情好到連周遭的氣氛都被軟化成三月春風裏的旖旎，他已經準備好迎接這感人的一刻……
「我知道有一家耳鼻喉科的醫生醫術很好，我可以介紹你去看看。」 |
匿名
發表於 2011-8-30 00:09: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