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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김은희,윤은경] 冬季戀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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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23: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1-9-1 20:53 編輯

【第一章】記憶的拼圖

【第二章】到了影之國度的人

【第三章】下在心裡的雨

【第四章】第一次

【第五章】夢醒時分

【第六章】不論何時總在那裡

【第七章】命運的水車

【第八章】冬季戀歌

【第九章】走向你的路

【第十章】因為我愛你

【第十一章】我能做的全部

【第十二章】不被招待的人

【第十三章】迷路的小鳥

【第十四章】分手練習

【第十五章】盤旋的星星

【第十六章】不流動的江水

【第十七章】初戀再度呼喚我--

【第十八章】過去歲月的你

【第十九章】紫羅蘭

【第二十章】無比遙遠的路

【第二十一章】悲傷的男子

【第二十二章】最後的海邊

【第二十三章】最後的容顏

【第二十四章】再度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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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1)
  那是個陌生的思念--
  有珍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將視線停留在手裡拿著的一塊褐色拼圖,看著看著思緒跌進
了思念的深處。離開了承包白雪滑雪場整修工程的馬爾雪公司,面對著公車站,她從滿滿的
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來。那是在離開馬爾雪公司時,在樓梯上撿起來的拼圖。如果想趕去
訂婚得快點才行,但是她無法一下子就從冰冷的長椅上站起來。心中的思念,像是從遠處一
波一波往前推進的海浪一般,在她心靈深處靜靜地搖晃著。
  一清早隨著滑雪場整修工程的開工有珍怎麼也提不起勁來。加上馬爾雪公司新上任的監
理,老是吹毛求疵,一有不滿意的地方就得重修一次設計圖,這人讓有珍所屬的北極星公司
內的員工個個精疲力盡。
  至於滑雪場呢,說好聽一點是整修工程,那位監理可是清楚地知道那是如何的一回事-
-那甚至是一件比建一棟新的大樓還需要更大的努力和專業技巧的工程,但是對於那些根本
不清楚什麼是所謂的整修工程的人來說,難免有時候會因為不甚瞭解而傳出一些批評。因為
設計圖一改再改,在靜雅的眼裡,那個監理並不是一個豪爽的人。
  對有珍而言也是一樣。雖然監理是個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但是他要他們修改設計圖的
次數竟然高達五次--雖然每個人對同一件事本來就會有不同的見解,但著實是讓人覺得力
不從心。不曉得是幸運還是不幸,有珍把設計圖交給上級,離開馬爾雪公司的途中並沒有遇
到那個讓她們累得半死的監理,不管怎樣,想到完成了那吹毛求疵的任務,心裡倒也覺得舒
坦。至少在從口袋中拿出那塊拼圖之前是一直是這麼想的。這拼圖分明就是監理在遷往辦公
室的途中所掉落的。
  仔細想想還真有點可笑,一個要她們屢次修改設計圖的人竟然會喜歡玩拼圖,有珍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想像著一個男人一塊一塊地拼著圖的樣子,但因為一次面也沒見過所以連想
像也變得模糊。
  有珍覺得那男人一定是個很單純的人,也或許是個完全相反的人。這片拼圖似乎珍藏了
某種回憶,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一個男人的樣子浮現在她的思緒中,說不定就是像他那樣的人
,那他在拼拼圖的時候,心裡都在想些什麼呢?
  仔細地看著那塊拼圖,有珍的腦海浮現了北極星,在北斗七星與仙后座之間閃閃發亮的
北極星,那個曾經對她說過,如果在山裡迷了路只要找出北極星就可以找到出路的那個人,
告訴全身因為害怕與慌恐而顫抖著的有珍北極星的那個人。
  然而有珍在整整十年迷惘徘徊的人生歲月中一直沒見著那顆屬於自己的北極星,所以當
初靜雅在決定公司名字的時候,有珍立刻便提議就叫做北極星。
  想起了北極星的有珍,心裡湧來一陣陣的悲傷。只要將一塊塊的拼圖正確無誤地放對位
置便能完成一幅美麗的圖畫,但是對有珍而言,那記憶的拼圖,卻是怎麼也無法完成的作品
--只要能找回那塊最重要的拼圖--。
  ***
  剛結束電台工作的翔赫,為了要挑選他和有珍訂婚的禮物,走進了附近一家珠寶店。從
店員手中接過兩個簡單又大方的戒指時,翔赫禮節性地笑了笑,仔細瞧了瞧這兩個戒指後把
它們裝到盒子裡然後走出了珠寶店,彷彿是要消除緊張似地歎了幾口氣後,繞過了珠寶店向
和有珍約定的地點走去。
  先到約定地點的有珍正跟一個中年的女子爭執著,就是那種在路上常會遇到,然後問你
信不信教進而慢慢和你搭起話來的人。說著你的祖先的恩德如何,以後又會如何如何,本末
倒置地說著。有珍則只是偶爾側著頭看著那個女子,眼光則不時落在手錶上。
  那個女子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靠近有珍的身旁不斷唱著自己的獨
角戲,一面說什麼約會不是那麼重要,祖先們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後代子孫的行為,所以就
得積功德才是重要,一面似乎要看穿有珍似地說著,就在有珍的眼神和那個女子交錯的那一
刻,女子的臉先是皺了一下接著突然抓住有珍的雙手。
  「原來你失戀了啊!」
  「什麼?」
  有珍雖然嚇了一跳,但並無顯露出來,只是睜大眼睛看著那女人,似乎是想表明自己跟
失戀連邊都沾不上,但又好像聽到什麼東西「咚」的一聲掉下來似的,有珍霎時彷彿回到了
十年前。
  有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曾經失戀,但是聽了這女子的話後,有珍突然想起那個再也沒有
比和那個人分手更令人難過的失戀。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個一句話也沒說就離她遠去的他。不
自覺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名女子帶著微笑注視著佈滿迷惘眼神的有珍。在她內心深處因為一股微風而激起了浪
濤,那名女子對著被記憶的海浪襲捲的有珍丟出了有如匕首般尖銳的一句話:
  「我看到了一個男人。」
  她說看到了一個男人。她問有珍不想再次尋找那個男人嗎,有珍一方面否認,但另一方
面卻無法安撫自己不穩定的情緒。有珍的雙眼不停地閃爍著同時也在回憶中不斷地穿梭來回
,莫名的悔恨感和思念之情讓有珍暫時緊閉了雙眼。
  就在這個時候翔赫出現在她們面前,他直視著那女子說自己正是那個男人,有珍一聽到
翔赫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而被翔赫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嚇倒的女子隨即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
海中--有珍呆呆地望著那個背影漸漸消失,雙眼流出了淚珠--
  之後兩人走進了附近的餐廳,並開始討論訂婚典禮時的一些細節。翔赫一面解說著記在
手冊上的備忘錄,一面頻頻詢問有珍有無遺漏的地方,有珍一面回說沒有一面望著翔赫,似
乎想起什麼似的開始慌張起來。
  翔赫拿出了戒指盒,像是預演般地把戒指套到有珍的手上,剎那間,翔赫腦裡浮現出小
時候的情景,很多人說他們兩個長得很像。他想起小時候和有珍一起去美容院剪了一樣的西
瓜皮出來,其他的媽媽們看到他們兩個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哪家的雙胞胎,翔赫嘴角揚起
了一陣淘氣的笑意。那段故事,有珍也都一直記得。
  有珍浮起了對那些媽媽們辯解地說,除了他和翔赫同樣是八歲以外,其他的都不一樣的
記憶。翔赫則是說他們倆不是雙胞胎,而是將來可以結婚的那種關係。他們都記得很清楚,
他們兩人只要一提到這件事,就總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然後就發出一陣大笑。
  翔赫凝視著戴在有珍手上的戒指,心裡想著現在真的擁有屬於兩人共同的東西了。不管
是什麼東西,單單一個的話,感覺上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在有珍身旁守護了十年,現在才有
那種有珍真的要成為自己的女人的感覺。只有和有珍在一起,他的人生才有意義。他心裡一
面這麼想著,一面緊握住有珍的雙手。
  「有珍啊,你就像現在一樣一直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兩個人坐在車裡,在十一點五十九分接近到十二點的那一瞬間,翔赫轉過了身,向著有
珍。
  「金翔赫先生和鄭有珍小姐訂婚的日子終於到了,我要送你象徵訂婚意義的戒指。」
  翔赫假裝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想要給有珍一個突來的奇襲之吻,當翔赫將臉湊近有珍
的臉頰時,不小心按到喇叭發出了一陣喇叭聲,讓有珍噗嗤笑了出來,翔赫則難為情地在一
旁笑著。尷尬的氣氛才緩和下來,翔赫再一次很認真地又將臉湊了過去,當兩個人的嘴唇要
碰到的那一刻有珍又不小心笑了出來,有珍只要想到小時候和翔赫一起去剪西瓜皮的情景,
總是會忍不住地笑出來。
  難以掩飾失望神情的翔赫,望著有珍下車往自己的家走去的背影,剛剛有珍的笑聲雖然
在翔赫的耳邊縈繞,但翔赫卻發覺心中居然浮起一種莫名的不安全感,他搖了搖頭,沒有!
什麼事都沒有!
  ***
  滿是人潮的街道。
  當有珍離開辦公室並走進馬爾雪公司時,在樓梯旁的樹上,僅存的一片落葉像雪一般的
落下,落葉輕盈嬌小的身體好似承受不住風的吹拂一般,在空中隨著風搖曳盤旋後隨即掉落
在地上。
  或許落葉並不想掉下來,但即使不想落下也終究逃不過要掉下來的命運,有珍想著想著
感傷了起來。抬頭朝著那棵樹望了一會兒,當她轉移視線繼續向前走的時候,一個男人映入
了她的眼簾,在那麼多人來人往中,就只有他一個人緊緊抓住了有珍的視線,那是她一次也
不曾忘記過的臉孔,一個和他長得好像好像的人。有珍的目光不自覺地追著他走,但是他一
下子就消失在人海裡了,有珍呆呆地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好一會兒。
  「是我沒看清楚吧!但沒道理啊!」
  魂不守舍的有珍走進了馬爾雪公司。公司裡的人在整理新來的監理的東西而顯得有點忙
亂。
  「請問有什麼事嗎?」
  馬爾雪公司的女職員走近有珍問道。
  「哦,我是承包白雪滑雪場整修工程的北極星公司。」
  聽到有珍回答的聲音,金次長帶著一副「我很榮幸為你服務」的微笑走到有珍面前。金
次長親切地說明,由於現在要重新安置一個監理的辦公室,所以公司顯得有點凌亂,有珍聽
他說話的樣子便大概可以知道他的為人。他懷著歉意地說,這次其他一起承辦的公司都因為
這個新來的監理搞得大家哇哇亂叫,於是詢問有珍的公司是否還能適應。
  有珍用了一個沒有問題的手勢來代替回答。金次長以一副「很幸運」的表情說:「已經
有五個客戶跟我們斷絕來往了。」有珍將自己帶來的設計圖交給金次長請他代為轉交給監理
,當她轉身要走出去的時候,有一個男子拿了一個很大的拼圖進來。
  「那是拼圖對吧!你不覺得喜歡拼拼圖的人很奇怪嗎?拼好了要做什麼?像個小孩子一
樣--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拼拼圖啊?」
  金次長不能理解地轉身向有珍問道。
  「是啊,可能是太無聊了吧,不然就是他有很多心事,想要像拼拼圖一樣,一塊一塊的
把每一個記憶拼湊起來,你說是吧!」
  有珍將金次長的笑容置之腦後隨即走下樓梯,她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是一塊拼圖。
她把拼圖放在手心,看了一下之後很自然地就把它塞進了口袋中。
  在美容室稍稍整理了頭髮的有珍急急忙忙跑向訂婚典禮會場,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翔赫,他說大家都已經在等了。掛掉電話有珍想要加快腳步時,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在有珍
的臉頰上。
  那是初雪,冬天下的第一場雪。誠如真淑所說,今天很有可能會下雪,現在真的下了,
真是讓人雀躍的消息。有珍抬起頭看著天空,雪白的雪花不斷地飄下來,有珍停下了腳步,
任由白皚皚的雪落在自己白淨的臉上,又冰又冷的雪讓有珍的心情有了許多轉變,她就這麼
地站著任由雪淋了自己好一陣子。
  就在同時,在她對面同樣也站著一個淋雪,不,是故意淋雪的人。是張很熟悉的臉孔,
有珍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般,那不就是俊祥嗎?
  就是那個深埋在心中十年之久的人、再也無法看見的人啊!十年來每當她疲累的時候就
會把深埋在心靈深處的他給呼喚出來,那是一直活在她心裡的他啊!他就活生生地站在有珍
的面前,有珍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著那個人,那個人就這麼
站在她面前,望著雪燦爛地笑著。
  「下初雪的時候你會想做什麼呢?」
  俊祥小聲地問著。
  「有珍啊,下初雪的那天你想做什麼啊?」
  有珍似乎聽到了俊祥的聲音。她耳邊縈繞著俊祥熟悉的聲音,慢慢地向那個人走過去,
而那個人移動了腳步湮沒在人群中,有珍心裡喊著俊祥的名字追了過去。那個人的腳步加快
了。
  俊祥的背影一下消失不見,一下又出現在有珍的視線裡,有珍不自覺地鑽進了人潮中想
追上他,但是他一下子又消失在有珍的視線裡了。有珍像失了神一樣在下著雪滿是人潮的街
道上徘徊著,但是怎麼找也找不到剛才那個人,他真的完完全全地從有珍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了。
  有珍腦中掠過高中時有一次和俊祥吵架後跑到山林裡,後來卻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有
珍在陰暗的山林裡感到恐懼的時候,俊祥滿身是汗地出現在有珍的面前,伸出了雙手。但是
現在,那個人沒有出現在有珍的面前,也沒有像那時候一樣伸出手,因此有珍的悲傷從心裡
湧了上來。
  有珍回到了剛剛看到俊祥的地方,呆呆地站著,呆呆地淋著雪,悲傷和思念化成了淚水
無法自拔地掉了下來。沿著臉頰流下的淚水冰冷的滲入有珍的心裡。
  在訂婚會場等待著翔赫未婚妻的客人們,因為有珍的缺席而一個個離開席位了,只留下
雙方的父母和寥寥無幾的客人,場面冷清的訂婚宴會上,有珍這時濕著眼眶憔悴地走了進來
,身體顫抖著好像快要昏倒了一樣。
  「有珍吶!這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焦急的翔赫氣喘喘地逼問有珍。
  「翔赫,我--」
  連話都說不出口的有珍無力地癱倒在地。
  有珍在自己房間裡醒過來的時候,才記起原來自己還活在那偌大的天空底下。有珍的媽
媽擔心地看著勉強坐起身的有珍,問她為什麼那天沒參加訂婚典禮,有珍一句話也沒回答,
只是沉默地低著頭。
  (2)
  好像所有必須活著的理由都不見了一樣。到底自己還要迷惘多久才能忘記他。如果越是
迷惘越是讓人更痛苦的話,她想要就此遺忘,而那些無法言語的痛楚轉為眼淚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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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4:33 |只看該作者
  隔天有珍到翔赫家想取得翔赫母親的原諒,一臉歉意地到了翔赫的家。從一開始對有珍
就相當頑固又冷漠翔赫的母親並不原諒有珍。至於翔赫,他看有珍得不到自己媽媽的原諒,
心中更是擔心不已。
  誠如翔赫的父親所說,如果大家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沖淡這件事情的話,那還不至於太
嚴重,但翔赫警覺到也許連這樣的時間都沒有了,由於察覺有珍的改變翔赫的心情只能繼續
地沉重下去。
  翔赫十年如一日地守護著有珍,然而有珍卻一直在改變,一個是表面上的有珍,另一個
是從不在翔赫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有珍。
  但是儘管有珍心裡深處有著自己未曾看過的另一面,翔赫還是決定他要和這個他眼前所
瞭解的有珍一直走下去並守護著她。但是現在連這個有珍也好像快要被搶走似的。
  等著有珍回家的翔赫走進了她房間。環視著如同有珍性格般的乾淨整潔房間的翔赫坐在
有珍書桌前,把訂婚典禮那天準備要套在有珍手指上的戒指拿了出來放在桌上,想寫一封信
和戒指一起放在桌上。
  在找信紙的時候發現了一張有珍隨筆寫了一些東西的紙,翔赫念著紙上的內容,念著念
著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我看到了你,這真的是夢嗎?所有和你一起的日子和所有發生過的事我都記得,一點也
沒有漏掉。你彈鋼琴的琴聲,一起在湖邊欣賞晚霞--還有你牽著我的手,從嘴角咧開的微
笑--這一切我都沒有忘記,一直記在心裡。
  我無時無刻地都在祈禱,祈禱著能再看到你,能再度看到你溫暖的微笑,那天在下著初
雪的大學路上,不是我一個人的幻覺吧?
  俊祥啊,你現在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或許你已經忘了我也不一定,但是我真的沒有
辦法把你忘記,我沒有辦法把你遺忘在任何地方,每當我想見你時就會流下眼淚來,在我心
裡你一直都在那裡,沒有離開--
  翔赫愣在那裡,之前莫名的不安終於成了事實。
  翔赫像逃出來似的跑出有珍的家,往大學路跑去想找有珍,雖然已經很晚了,大學路上
人潮依然,翔赫找遍了所有的街道,一直不斷地尋找著有珍的身影,夜更深了,人潮漸漸散
去,街道冷清了起來。
  大學路盡頭昏黃的路燈底下,有珍像石像般地坐在長椅上,翔赫看見有珍出神地坐在那
裡,就像自己剛剛不斷地找著有珍一樣,那樣同樣痛苦地在路上來回尋找俊祥的有珍的身影
清楚地落在自己眼前。
  渾然不知背後翔赫正在看著自己,翔赫覺得有珍真的好傻,有珍就像個行屍走肉般地坐
著,直到翔赫叫出有珍的名字。
  「你可以跟我說啊,我會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等的。」
  有珍緩緩地抬起頭,看著翔赫,眼淚一顆顆地掉了下來,翔赫緊緊地抱著有珍,手輕撫
著她的背,他覺得有珍真的好傻,悔恨的眼淚也從自己的眼裡落下。
  偶爾,翔赫會這麼想,那次高中和朋友去山林裡玩時,有珍在山林裡迷路時,如果找到
有珍的不是俊祥而是自己的話會怎麼樣,如果是自己先找到有珍的話,那麼有珍愛上的人會
不會是自己。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翔赫並不後悔愛上有珍,即使只能在有珍難過的時候在她身旁給
她肩膀讓她依偎,翔赫也從不覺得後悔。
  「翔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好不容易開口的有珍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是俊祥不好,讓我的有珍這麼難過,是他不好。」
  ***
  那天晚上,有珍把畫有俊祥的素描簿給燒了。火光中的俊祥還是一如往常地微笑著,有
珍想,如果把藏了許久的俊祥的圖樣燒掉的話,也許自己就可以把他從記憶裡消除。
  抱著膝蓋蜷縮身體坐著的有珍眼眶又濕了起來,努力地想要忍住淚水但是卻徒勞無功,
滿腔的悲傷讓她連呼吸的空隙也沒有,心裡鬱鬱悶悶的。
  俊祥葬禮的那天,有珍並沒有哭,如果哭的話,好像俊祥就真的離開自己似的,所以她
咬緊牙強忍住悲傷不讓自己哭出來。現在那種感覺又浮上來了,但是這次俊祥是真的該離開
有珍的心中了。
  「我明白你是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了,雖然我清楚地肯定,但我卻一直沒辦法接受你離
開的事實,我真的無法忘掉你的眼神。你一個人孤獨地在另一個不熟悉的世界一定會很寂寞
。但是現在因為我一直忘不了你,讓我身邊的許多人都受到了傷害,所以我決定要把你忘記
,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想起你了,再見了,我的愛!」
  ***
  穿著獸醫袍的勇國抱著小狗說道:
  「是嗎?我會先和你聯絡。」
  勇國聽真淑說到彩琳要回國的消息,覺得有些驚訝,側著頭聽真淑說著。
  幾天前,彩琳發了一封電子郵件告訴有珍說她要從法國回來,除此之外還說另有一個會
讓大家都嚇一大跳的新聞要告訴大家,叫大家期待。真淑猜想著會不會是彩琳交了法國的男
朋友,勇國對那不怎麼感興趣,反倒是問了有珍和翔赫的近況。
  「勇國,我們來幫他們倆辦一個訂婚典禮怎麼樣啊?找彩琳一起來也沒關係吧?」
  勇國和真淑對望了一下,隨即轉過身打起電話來。
  ***
  翔赫拉著有珍來到了春川中學,那是翔赫和有珍、勇國、彩琳、真淑一起念過的中學。
  現在是放假,運動場空蕩蕩的,樹葉掉光的樹木顯得淒涼,即使如此,學校對有珍和翔
赫來說還是很有感情的,他們環顧著四周,彷彿回到了從前一樣。
  「喂喂!站在那邊的兩位,聽的到嗎?」
  突然傳出麥克風的聲音,有珍看了看四周。
  「在學校大力支持下--我已經好久沒有再握麥克風啦!我是權勇國。今天在這裡,我
們要完成金翔赫先生和鄭有珍小姐他們倆未完成的訂婚典禮,來,請兩位面對面,請金翔赫
先生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翔赫照著勇國的話從口袋拿出了兩枚戒指,並戴上它。
  「好,金翔赫先生,不知道你等這天等了多久啦,請牽著鄭有珍小姐的手--接下來就
請兩位就看著辦啦!」
  雖是在有點冷清的運動場上辦的簡單的訂婚典禮,但是兩人這時卻感到無比的幸福,現
在,他們倆的手上戴著一樣的戒指,就像之前練習的時候一樣。
  「有珍,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
  「謝謝你--」
  「哇--可真浪漫!在這個神聖的學校裡說這種情話像話嘛!今天就算是我大招待,你
們來個深深地親吻吧!我們就當做是你們兩免費的觀眾!」
  他們兩個人難為情地互相看了一眼往播音室跑去,一開門勇國和真淑拉開了小禮炮,從
法國回來的彩琳則獻花給他們。
  「恭喜你們!十年了--好厲害啊!」
  彩琳走近有珍握住她的手。這一瞬間隔著彩琳的手有珍感到一陣敵意。吹熄了他們所精
心準備的蛋糕上的蠟燭後,大家圍著桌子坐著聊天,在大家聊天的同時,彩琳似乎在等什麼
人似的不時地望著手錶,有珍問彩琳是不是還有約會,彩琳只是擠了一個微笑,沒有回答。
有珍有點在意彩琳的這個笑容,不只如此,彩琳還叫真淑打開錄音機要她放叫做《第一次》
的歌,讓有珍更加地覺得不對勁起來,因為那首歌正是以前俊祥送給有珍的唱片中其中的一
首歌曲。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大家都往聲音傳出來的地方看去,門漸漸地被打開,出現了一個男
人,接下來的那一刻讓所有人幾乎停止了呼吸,秋天的陽光灑在開啟門男人的身上,就是俊
祥。
  所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地打破了沉默,因為實在是太像了,根本就是一模一樣,所有的人
都覺得是俊祥回來了。
  有珍也不知不覺地站起身面對著俊祥,腳步也開始往前挪,但是俊祥的視線並沒有停留
在有珍的身上,反而向彩琳走去,有珍好像掉落到無止境的地獄裡,大家都愣在那裡看著俊
祥和彩琳。
  「彩琳!」
  有珍看著他,屏著呼吸。
  「民亨,你來啦?」
  彩琳挽著他的手得意地站著。
  彩琳向大家介紹這個和俊祥長的一模一樣得人,他叫做李民亨,說他就是她在法國交的
男朋友,而且向民亨介紹著剛訂婚的有珍與翔赫,特別還強調了訂婚兩個字,其他的人都感
受到彩琳的嘲弄,但也無可奈何地站在一邊。
  民亨在對翔赫與有珍說著道賀的話的同時,也輕輕地對他們送上一個注目禮。民亨似乎
是因不斷地注視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的有珍的眼神感到有點尷尬,於是快速地收斂起自
己的目光。
  觀察到民亨跟有珍間不自然的氣氛的彩琳,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然後像是要被民亨
抱住般地走向民亨,問他車子停在哪裡?民亨簡短地回答彩琳,像是有點不耐煩,然後低頭
看手錶,像是趕時間似地望向彩琳。
  彩琳的眼神中透露出知道了,隨即露出一個自己會先下去等待的表情。
  民亨發現有珍一直在看著自己,他使了個眼色和彩琳說時間差不多該走了,彩琳用眼神
向民亨示意表示知道了。
  有珍一直出神地盯著民亨看。民亨則感受到了一直盯著他看的那道眼神,但是只要他的
眼神一和有珍交錯,不知不覺地很快就避開了,不久他就走出播音室了。彩琳走近一直看著
民亨離去的背影的有珍。
  「怎麼樣?很像吧!我那個時候也嚇了一跳。」
  彩琳的聲音好像贏得了一場比賽一樣,隨即又問翔赫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要結婚,給有珍
最後的一擊。
  一直注意著有珍的反應的翔赫回答說時間還在商量,不過大概會在明年,彩琳聽到了他
的回答誇張的把頭髮用力撥到後面,對有珍說她會為即將到來的婚禮準備新娘禮服給她。
  彩琳離開後,大家都注意著有珍的反應,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次我看到的人,應該就是他吧。我好像笨蛋哦!」
  有珍雖然努力偽裝著自己的情緒,但心裡其實好像垮掉了一樣,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燒掉
了俊祥的畫像,要忘記俊祥,再也不要想起他的,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走出播音室的彩琳又回頭看了看播音室,得意洋洋地坐上民亨的車。
  「你的朋友們,剛剛為什麼都那麼驚訝地看著我啊?」
  在往漢城的路上民亨向彩琳問道。
  「哦,你說那個啊,因為我是第一次把男朋友帶來給他們看,所以他們覺得吃驚吧!」
  「這樣啊,我真的是你第一個帶給他們看的人嗎?」
  彩琳下巴微揚看著相信自己的話的民亨,安心地笑著。
  「這次的發表會要好好表現!那裡的氣氛不尋常,要是做不好的話就徒勞無益啦!知道
了嗎?」
  ***
  靜雅忙碌地工作並對著攤開設計圖的有珍說道。又加了一句「有什麼事記得叫我一聲」
,靜雅的話裡吐露了對有珍深深地信賴和關心。
  有珍點點頭,整理好設計圖之後,拿著設計圖走出辦公室往公車站走去。有珍上了公車
看著最後面空著的位子,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俊祥的那個時候的那個位子,自己旁邊的位子,
正是俊祥坐的地方。但是有珍忍住了想往那個位子走去的慾望,腳步移向前面的空位子,但
是有珍還是回頭一直看著後面的那個位子,因為俊祥每次都是坐在那個位子。
  自從那次在春川中學大家為她準備的訂婚典禮以來,有珍好像忘了要怎麼說話一樣,不
論是和誰見面,談的話都言不達意。那天在學校看到的那個人,他真的不是俊祥嗎?應該不
是吧!如果是俊祥的話是不可能會不看自己的,有珍安慰自己不過是一個長得和俊祥十分相
像的人罷了。
  但是仔細想想他們長得實在太像了,他嘴邊掛的微笑,與俊祥臉上的笑容實在太像了,
他和俊祥根本就如出一轍。
  有珍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翔赫,怕自己的胡思亂想會讓翔赫擔心,她想告訴翔赫說自
己很好,她一定要這麼說,一定要--。
  接到電話的翔赫用懷疑的口氣問有珍是否真的沒事,翔赫也想相信有珍,努力想相信有
珍是真的沒事,有珍察覺到翔赫的疑心,聲音振作了起來,即使有珍的聲音聽起來很假,翔
赫還是相信並且放下心來。
  有珍對翔赫說她有一句話希望從翔赫口中聽到,他希望翔赫能給即將要辦發佈會的有珍
說聲加油,這樣有珍就真的能把發佈會做得很成功。
  翔赫的喉嚨似乎有點哽咽。儘管有珍的聲音很有生氣,好像振作起來了一樣,但是他還
是感受到有珍心裡隱藏著一份不穩定的彷徨。說完要有珍加油的話之後,翔赫又說了一句話
,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翔赫清楚地明白自己說的話不會帶給有珍多大的安慰,但卻是此時此刻是他唯一能向有
珍說的話了,他一定要對有珍說這句話,這樣他才可以繼續地守護著有珍,守在有珍的身旁。
  有珍和翔赫說了聲謝謝,並說自己會加油,說自己很有精神,也對翔赫說了一聲我愛你
,然後整頓好自己的情緒掛掉電話。
  ***
  下了公車之後,有珍在踏進馬爾雪公司之前停下了腳步,做了一個深呼吸讓心裡的緊張
感平息下來,之後才走了進去。監理不在辦公室裡,他的秘書說監理很快就會回來並請她先
到辦公室裡面等候。有珍照著秘書的話走進了監理的辦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新裝潢的
緣故辦公室非常的乾淨,雖然設計圖散落著,但還是覺得這才像一個工作人所擁有的辦公室
,而沒有凌亂的感覺。
  看看這辦公室的四周有珍看到了上次她來的時候看到的大拼圖。拼圖都已經拼完整了但
是就剛好少了一塊,有珍突然想到並從口袋拿出來之前撿到的那一片拼圖把它湊了上去。有
珍剛好穿著跟那天一樣的衣服。
  正當有珍看著那一幅剛拼好的拼圖時,門開啟的聲音傳來,而且就像變魔術一樣地,出
現有珍的面前站在那裡的人正是俊祥。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初戀,俊祥,有珍懷疑自己是不是
看錯了,但他的確是活生生地站在有珍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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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5: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1)
  所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有珍,有珍緩緩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們的眼光像平常她遲到
時所看她的眼光一樣。
  有珍往教室裡看了一下,俊祥的位子是空的,有珍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緊壓著她的心
  似的,不過有珍還是強忍下來假裝沒事地看著彩琳,彩琳趴在桌上嗚嗚咽咽地哭著。
  有珍走近彩琳問她怎麼了,翔赫和勇國低著頭迴避有珍的視線。
  「俊--俊祥他--俊祥他死了!」
  真淑哭著打開教室後面的門。
  有珍覺得那不過是一個玩笑,還覺得他們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
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湧上來,她回想起昨天在和俊祥約定的場所等到天黑而俊祥始終沒出
現的事,全身頓時像失去所有的力氣一樣。
  「我說的是真的!車禍--他出了車禍--」
  彩琳激動地說著,臉色慘白的有珍說不出話來,手裡的皮包掉到了地上,然後像失去理
智一樣地往外面跑了出去。
  翔赫衝出去抓住了有珍,有珍心想她非得去和俊祥約定的地方不可,這是不可能的,一
定是他們聽錯了。不過才一個晚上,才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俊祥就這麼死了--只不過由
深夜轉為清晨的短短時間內,這種荒謬的事怎麼會發生?
  有珍全部的思緒都被翔赫緊緊抓住,她的心情雜亂得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不行!我一定要去!俊祥有話要和我說,我和俊祥承諾過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
我現在卻想不起來,俊祥的臉--我一點也想不起來--翔赫啊,怎麼辦--」
  翔赫看著有珍這個樣子,真是心有不忍。他沒有辦法相信俊祥都已經死了,有珍還激動
地說她要去見俊祥,在這樣的有珍的面前,翔赫不知道自己能為有珍做些什麼,除了緊緊地
抓住有珍之外,翔赫一直看著有珍,但是有珍卻一眼也不看翔赫。
  嘴唇微微顫抖著的翔赫轉過頭去,放開了抓著有珍的手,有珍茫然的滑坐了下去。
  「翔赫,這是夢對不對?大家都好好的,但怎麼忽然就一個人這樣消失不見了,你相信
嗎?--」
  「--」
  「俊祥,俊祥--」
  有珍哭喊到沒有聲音了。
  ***
  俊祥葬禮的那天,沒辦法趕到漢城參加葬禮的有珍和其他的同學們在春川的湖邊為俊祥
辦了一個葬禮。葬禮上好像應該要有些什麼東西,但卻沒有一個人擁有他留下來的東西。俊
祥什麼東西也沒有留下來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這世界上一樣,什
麼東西也沒留下來,就這樣離開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
  真淑望著天空看著,勇國打開皮包拿出一張什麼也沒寫的白紙,回想和俊祥一起度過的
那段日子,準備把那張紙燒了。他們把那張白紙放到了火裡,紙張一下子燒起來掉了下去「
江俊祥啊,你安心離開吧!安心的離開吧!江俊祥--」大伙站在湖邊一直不斷地喊著俊祥
的名字。每個人的倒影映在夕陽裡,這是最後一次送俊祥了,每個人都守在那裡不離開。彩
琳走向有珍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聽說俊祥是在要去看你的途中出了車禍,而你怎麼可以那麼堅
強地一滴眼淚都不掉?」
  彩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就這麼狠狠地質問著有珍,而有珍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有珍
還不能相信俊祥已經死去的事實,不管彩琳再怎麼責難她,她就像石頭一樣地一點表情也沒
有。沒有人能瞭解有珍心裡在想的是什麼,有珍輕輕地叫了俊祥的名字,但是並沒有聽到俊
祥的回應,把俊祥深深地埋藏到心深處的有珍,從那刻開始接受了以後就只能在心裡呼喊俊
祥的事實。沒有人知道有珍在心裡呼喊俊祥的名字數千次的那份心情。
  「俊祥,我知道你沒有離開我對不對?你說話啊!俊祥,不管你是不是一句話也不說就
這樣離開我--你不要不說話,我不是要把你忘記的--」
  送有珍回家的翔赫突然問有珍獨自一個人的話有沒有關係,有珍只是緩緩地點著頭。
  「有珍--你哭出來吧,我寧可看到你哭出來,這樣你才能忘掉俊祥啊!」
  「你說什麼?哭的話才可以忘掉俊祥?不是,不是那樣的,我已經把俊祥深藏在我心裡
面,如果我哭的話俊祥也會跟著難過而哭的,我不能讓死掉的俊祥哭啊。」
  有珍看著翔赫在心裡這麼想著,對著翔赫冷冷地一笑。
  有珍看著翔赫離去後,腳步沉重地往空蕩蕩的家走去,在深吸一口氣把準備哭的情緒忍
下來後,有珍按下自己房間電鈴的按鈕。
  有珍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個小包裹。有珍看著這個沒有寫著寄件人的包裹慢慢地打開包裝
紙。是一盤錄音帶。有珍把它放到錄音機裡,一首鋼琴的音樂在房間裡傳開。
  那是以前俊祥彈給她聽的一首叫《第一次》的曲子。跌坐在椅子上的有珍一動也不動地
聽完了那首曲子,她曾經以為再也聽不到俊祥的那首曲子了。但如今有珍又聽到了。
  俊祥彈鋼琴給我聽的那天就好像昨天才發生似的,他的身影無比清楚地印在我的腦海中
,但現在居然說什麼俊祥不在了,說什麼他已經死了,不在這個世上了,以後再也看不到他
了--有珍邊聽著《第一次》,邊與自己的記憶裡的俊祥相會,他的聲音、他的笑容、和他
的初吻--,一直都在同樣的位置守護著有珍,和有珍說迷路的時候只要找到北極星就可以
的俊祥現在已經不在了,曾說過會像北極星一樣的陪在有珍身旁的俊祥現在不在了,對此時
的有珍來說,北極星就像消失了一樣,有珍的心裡被忍受不了的悲傷緊緊壓迫著。
  「有珍,雖然有點晚了,不過還是祝你聖誕快樂,這是給你的聖誕禮物,要幸福哦!」
  在鋼琴曲漸漸走近尾聲時,俊祥的聲音從收音機裡傳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從
有珍臉上停不住的淚水一直往下掉,有珍擦也不擦任憑眼淚流下,像石頭一樣地呆坐在椅子
上,有珍感到好痛苦,心被強烈的痛苦撕裂著。
  「俊祥,俊祥!你真的已經不在我身邊了嗎?你會不會忘了我?你真的已經到了天國了
嗎?」
  ***
  春川裡像火柴盒一樣的屋子一個一個整齊地排列著。一個女學生失了神的往前跑著,書
包和畫具隨著跑步的步伐搖搖晃晃,她發現前面的一個男學生後停下了腳步。
  「翔赫,金翔赫!」
  翔赫聽到有人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於是轉過身去面對著那個女學生,搖著手催促著她快
點過來,氣喘呼呼地站在翔赫前面的那個女學生,正是有珍。素有遲到大王之稱的她竟然看
著手錶催促著翔赫。
  公車已經到達公車站準備要開了,兩個人一股腦地往前衝勉強擠上了公車,踏進像蒸籠
一樣的公車,有珍就吃力地回頭,結果一看才發現翔赫沒擠上來。原來先把有珍給推進去公
車裡的翔赫,對著臉被擠得貼緊公車的玻璃門的有珍用嘴形說:
  「不要打瞌睡哦!」
  公車漸漸開始動了,離翔赫越來越遠。
  滿滿的公車每當到了一個公車站,就會有一些人像被用力擠壓的牙膏噴出來一樣下車,
才瞄到空位子的有珍逮到了機會,在最後面的位子坐了下來,漫長的上學時間裡,如往常一
樣,有珍若無其事地在車上開始打著瞌睡,過了很久有珍意識到她旁邊的男生,不知怎麼就
是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的有珍,就這樣時睡時醒地不斷地交替,然後就把身體交給了公車。
  不知過了多久。
  有珍的頭靠在旁邊的男生肩膀上熟睡著,在一旁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的那個男學生只好
輕輕地把有珍的頭推向另一邊,有珍的頭就這麼往玻璃窗「咚」一聲的撞下去,這時有珍才
睜開眼睛。突然醒過來的有珍不高興地瞪著旁邊的男生然後看了一下公車四周,才發現車裡
幾乎沒有人了,有珍已經過了一站地。
  (2)
  有珍連忙著急地站了起來,公車也緊急剎車。公車司機嘀咕了幾句後,才開門讓有珍下
車,有一個男生也跟著她下了車,就是剛剛坐在她旁邊的男學生。有珍跺著腳嘴裡唸唸有詞
地看著四周,不管怎麼看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哪裡,有珍又開始生氣地跺著腳,然而那個男生
只是呆呆地跟在她後面走著,她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他穿著同一間學校的制服,有珍跺著腳
步向那個男學生開了口。
  「你剛剛為什麼不叫醒我?」
  「--」
  那個男生一點反應也沒有。
  有珍好奇地歪著頭又對著他問。
  「你是幾年級的啊?」
  「二年級。」
  那個男學生才說完話,有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罵起來。
  「喂!你到底是哪一班的啊?我從來沒有看過二年級裡有像你這樣的學生。」
  有珍像是把過錯都推到那個男學生身上似地氣呼呼地走著,突然又停下腳步對著莫名其
妙看著有珍的男學生說了一句話:
  「你還不趕快跟過來?不要連公共汽車費都省!」
  有珍招下公共汽車一把拉住他的手,男學生就這麼跟著有珍坐上了公共汽車。
  下了公共汽車,有珍頭也不回地往校門急忙地跑去,跑了一會兒突然回頭看了一起坐公
共汽車來學校的男學生一眼,那個男學生靠著有點剝落的牆站著,把火湊到嘴邊含住香煙,
有珍心想早知道就不要回頭看,正準備將頭轉回去的時候,他吸了一口氣將煙吐到了空中,
有點長的頭髮將他的額頭稍稍遮掩,散發出不可言喻的憂愁,不過有珍並沒有看到這一切。
到了很久以後有珍才知道那才是他真正的個性。有珍既說不出話也感到有點害怕。暫時忘了
要說什麼的有珍,只是眼睛圓滾滾地盯著他看。
  有珍匆匆忙忙地趕到校門前,那裡已經有許多遲到的學生伸長著手站著。屁股抬得高高
的魔頭老師就在有珍的面前,責罵著遲到的學生們,魔頭一發現匆匆忙忙趕進來的有珍就靠
了過來。在魔頭口囉唆的訓斥後,有珍已經插入其他學生的中間,手舉得高高的站著。有珍
的死黨真淑也遲到了。真淑小聲地和有珍說自己也不過才遲到一分五十秒就被魔頭罰站,實
在太過分,又向有珍問道:
  「翔赫沒遲到怎麼你遲到了?」
  「別說了,還不都是那個奇怪的小子。」
  有珍和真淑竊竊私語的時候,魔頭好像吃了炸藥一樣大聲地喊道:
  「你這個傢伙!現在幾點了你還這樣慢吞吞的?你有沒有腦袋啊!」
  被魔頭突然那麼大的聲音嚇到的有珍看到了剛剛那個男學生站在魔頭面前,有珍的眼睛
又睜得圓圓大大的。自己也不自覺得大叫道:
  「就是他啦!」
  其他罰站的學生被有珍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有珍和那個男學生,男學生站在原地沒有
什麼表情,他的臉上只是罩著一股莫名的憂鬱,不自覺得轉過頭看了有珍一眼。
  「我會好好反省要怎麼盡學生的本分,以後絕對不會再逃課--」
  在講台上傷心地唸著悔過書的人是勇國。站在教室後交叉著手看著他的魔頭大聲地說:
「大聲一點!」
  勇國因為聲音太小一直不斷地重複唸著悔過書,唸了好幾次勇國終於和魔頭說道:
  「老師!人本來就會有犯錯的時候不是嗎?老師唸書的時候難道都沒有逃過課嗎?」
  勇國的話才一說完,魔頭就走到他身邊甩了他的後腦勺,這次又變本加力地用力地捏住
他的耳朵,不過看起來老師並沒有惡意,兩隻手一攤叫勇國回去他的座位。
  就在那個時候,傳來了麥克風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老師帶著一個男同學走進了教室。
  「我們班今天來了一個轉校生。」
  走近教室的那個人就是有珍早上遇到的那個男同學。有珍著實地嚇了一跳,之後兩個人
的眼神便交錯在一起,不只有珍,連那個男同學也愣了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有先說話就單
單是視線交錯著。
  「漢城科-技-中-學,科技中學轉來的。」
  老師唸著他的轉學資料特別還強調了科技中學四個字。
  「再來,名字是--」
  「我叫江俊祥。」
  魔頭好像遇到了什麼了不起的人才一樣和同學們說以後要好好相處,同學們用拍手來歡
迎俊祥。拍完手老師就開始分配他的座位。
  「坐那邊應該可以--班長!」
  老師好像突然想到什麼叫了擔任班長的翔赫。翔赫站起來的時候,俊祥的眉頭緊了一下
,準備隱藏住敵意的俊祥努力地避開翔赫的眼神往翔赫告訴他的位子走去。老師交代翔赫一
些事情後離開了教室,班會一結束,學生們就開始討論起來了。坐在位子上的俊祥眼神不太
尋常,緊縮著脖子,眼神充滿著不安,一開始就不打算和其他人親近的他就那樣呆呆地坐在
一旁,好像有什麼事情地看著翔赫。
  坐在教室最後面的俊祥和他的同學一點都合不來,好像對其他的事情也一點都不關心,
全部的事情都不引他注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樣的他卻引起了女同學的好奇,女生們聚
在一起嘰嘰咕咕小聲地邊討論著俊祥邊偷看他,直性子的真淑仔細地看著俊祥的臉說道:
  「長得不錯,是吧?」
  「我才沒興趣。」
  彩琳淡淡地說。有珍也深有同感,連回答都懶得回。
  喜歡嘰嘰喳喳的真淑眼光整個盯在新轉來的俊祥臉上,然後用有點鄙視的眼光回頭看看
班上其他的男同學們,好像班上的男同學都比不上他,能和俊祥相提並論的一個也沒有一樣
。個子矮小,喜歡吃零食、有點微胖,但是很可愛的真淑,惟獨看到勇國的時候眼神是不一
樣的,因為真淑喜歡勇國。但其貌不揚卻很有魄力的勇國不見得喜歡真淑。其他同學看看輕
蔑地坐在椅子上用鉛筆挖著耳朵的勇國,又看看真淑,無可奈何地笑了一笑。真淑委屈地加
了一句:
  「勇國也長得不錯啊,我說真的--」
  「吵死了,你們這些女生,只要長得帥就好了啊?」
  彩琳有點不滿地回了一句話。
  「當然不是啦,我剛剛從辦公室經過聽到他們說江俊祥在他們學校可是很風光的人呢,
是叫什麼來著,全國數學奧林匹克?」
  彩琳站出來了。
  「不是數學奧林匹克,是奧林匹亞啦。」
  「反正他在那裡還拿了第一名,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不是嗎?」
  「真的?」
  同學們全部睜大眼看著俊祥,之後彩琳「蹬」一聲打了桌子站了起來。
  「就這麼決定了!」
  大家全都好奇地看著她。
  「江俊祥是我的了,你們不要打他的主意。」
  彩琳悄悄地繞了俊祥的周圍一圈後,從他旁邊擦身而過,其他的女同學全部看著彩琳,
露出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撞到你這種人的表情。那時有珍發現到俊祥和翔赫的眼光交錯著,翔
赫手上拿著社團活動日誌。
  「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金翔赫,希望你會喜歡這裡。」
  翔赫手舉向前對著俊祥先說了話。但是俊祥只是抬頭看了一下翔赫,呆呆的翔赫又向俊
祥說道:
  「每個人都要選擇自己準備參加的社團,你準備進哪一個社團呢?」
  「我沒有興趣。」
  給翔赫難堪的俊祥就這麼走出教室,不瞭解怎麼回事的翔赫叫著俊祥準備跟著他走出教
室時,有珍走到翔赫面前。
  「給我吧,我來幫你。」
  有珍從翔赫手上接過社團活動日誌後朝俊祥走過去。
  「喂,喂,江俊祥!」
  聽到有珍叫著自己的俊祥回過頭來。
  「第一天轉來學校就不合群的話不太好吧,這樣的話班長也會覺得很為難啊,你要加入
哪一個社團?」
  「你在學校就不睡覺了啊?」
  俊祥抿著嘴笑著問道。
  「聽說你之前是在科技中學啊?那你要不要去科學社?」
  有珍聽了俊祥的話雖然有點不是滋味但並沒有生氣,她看著他心裡覺得似乎在俊祥叛逆
的態度和口氣中隱藏著什麼。有珍已經在不知不覺被俊祥吸引。然而俊祥的心裡也一樣,即
使被吸引的態度有所不同,俊祥看著和其他人不同,不斷嘗試著要和自己說話的有珍,心中
禁閉的門閂好像被扳開了一般。
  「你有看過哪一個棒球選手是把棒球當消遣的?」
  有珍實在不準備再和他鬥嘴了。只要講開了就沒有什麼事情不能溝通,俊祥實在沒有必
要存著事事為難人家的心眼,有珍討厭帶著這種彆扭性格的俊祥,於是故意轉換成公事公辦
的口氣。
  「我把社團都唸出來讓你選好了,有合唱團、籃球社、彈奏社、桌球社、書法社--」
  「那傢伙是什麼社的?」
  有珍一個一個唸給他聽的同時,俊祥指著翔赫問道。
  「誰?金翔赫?」
  「嗯。」
  「廣播社。」
  「廣播社?那我要廣播社。」
  俊祥說完後回頭走掉了,看著俊祥弄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有珍轉移視線看著翔赫,翔赫也
聳聳肩,露出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樣子。
  廣播室裡俊祥叉著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著有珍和翔赫選著唱片。在播音室裡的勇國
和真淑和彩琳正在測試麥克風。勇國敲了敲播音室的玻璃窗用嘴型問「有珍和翔赫聽不聽得
到聲音。」有珍和翔赫搖搖頭,勇國猛然打開門走出來問道:
  「糟了,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嗎?」
  「什麼東西出故障了嗎?昨天都還好好的啊。」
  翔赫擔心地問道:「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好像是吳彩琳哦--」
  勇國才剛開口彩琳立刻反駁說:
  「才不是我,我說絕對不是我,在我還沒碰過之前就怪怪的了,昨天最後廣播的不是鄭
有珍嗎?不是你用的嗎?」
  被彩琳的話嚇一跳的有珍對著彩琳問道:
  「那--那你今天早上廣播是怎麼播的?」
  「--」
  「我們應該要承認自己的過錯才能做別人的好榜樣,吳彩琳!不要說謊!」
  「權勇國!」
  彩琳瞪著大聲地喊道:
  「--不過就是碰到了個東西,我們不要在這裡把事情弄大,去和老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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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5: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1)
  有珍看著那幅已經拼好的拼圖--少了一塊而無法完成的拼圖,如今完成了。要不是有
珍,如果沒有有珍身上的那一塊褐色的拼圖的話,那幅拼圖就沒辦法完整了,有珍被微妙的
心情籠罩著,專注地看著那幅拼圖。有珍有一種為某個人找到了他所缺乏的東西,照顧到他
的感覺。有點驚訝於自己只是放了一塊拼圖而使一幅拼圖完整的有珍,想到了那幅拼圖的擁
有者。那塊拼圖是放在停靠在江邊的木船其中的一角。和俊祥一起的那段時光,在春川湖畔
的小木船。不,不是,那是不管去哪一個江邊都能看到的小木船。有珍搖著頭想要拭去腦海
裡的那股想念,這時有人進了辦公室,站在那裡,是俊祥,俊祥就站在那裡,毫無差錯的。
  有珍很驚訝,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那個人,而民亨看到有珍後也嚇了一跳。因為有珍就
是那次民亨以彩琳男朋友的身份去見她廣播社的朋友時,所看到的那個臉孔。
  「你不是彩琳的朋友嗎?我們在春川見過面吧?真是好巧啊!我是李民亨,你不記得我
了嗎?」
  有珍怎麼可能不記得,她的思緒變得好混亂,傻傻地看著坐在椅子上正倒著茶的民亨。
當民亨去廣播室找彩琳時,由於他長得實在太像俊祥了,所以一直沒有仔細地確認,而現在
卻可以如此靠近地看著他。在怎麼說也是好友們為他和翔赫準備的訂婚典禮,有珍那個時候
總不能就站在那裡盯著他看,他分明就是俊祥。
  「有珍!你的名字唸起來很順,未婚夫一定很喜歡叫你的名字,我們那天見過面吧,還
有有珍小姐的未婚夫。」
  民亨一面將茶往前推向有珍,心裡一面浮現翔赫的樣子說道。剎那間有珍的心情掉到了
谷底,雖然她清楚的知道不是真的在叫她的名字,世界上也就只有那個人會這樣叫她的名字
,單單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她。有珍突然掉入了以為俊祥在叫著自己名字的錯覺裡,有珍小
心拿起茶杯,手微微地顫抖著。民亨不能理解有珍的行為,坐在有珍前面的一臉不解的表情。
  「我從職員那裡聽說,因為我做事的方式讓你們心裡有點不舒服是嗎?我如果知道你是
彩琳的朋友的話,可能會表現得比較通融一點--。」
  低著頭翻著資料的民亨抬起頭看著有珍。但是有珍好像沒把民亨的話聽進去似的,不知
道什麼原因,有珍的表情既驚訝又有點慌張,直看著民亨的有珍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
,民亨心中雖想著「這女人真奇怪」,但還是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有珍手顫抖著把帶來要交給民亨的設計圖和資料拿給民亨,民亨翻著從有珍手上接到的
資料,和設計圖比對著。民亨不時地注意著有珍的舉動,這個女人--。
  有珍雖然一面將設計圖和資料拿出去,一面想振作起精神,但是視線一直都離不開正在
審視那些資料的民亨。她越來越無法相信,這個坐在她眼前的人是民亨而不是俊祥,世界上
竟然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怎麼樣?我長得跟正常人一樣完整無缺吧?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嘴巴也一個--你
一直都是這麼樣地看別人的嗎?」
  民亨視線離開了資料,看著有珍問道。慌張的有珍漲紅著臉將視線轉移往下,民亨把身
體靠在公事包上,看著有珍纖細的手指不時地顫抖著,有珍動也不動地看著某一個定點,她
的眼神好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個人,那個漸漸離她越來越遠的人,一會兒後有珍的雙眼
回到了現實中,眼睛泛出了一絲淚光。
  淚水在有珍的眼睛四周打轉,隨後開始變成了淚珠掉了下來。有珍無法再繼續坐在位子
上了,俊祥變成了李民亨,她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面對試著叫住自己的民亨,有珍留下一
句對不起後,逃一般地跑到外頭。
  民亨呆呆地坐著,若有所思的就那麼的坐在那裡。「該不會?」民亨是那種只要一出手
就不怕沒有追不到女人的人,他想著過去那些圍在自己身邊等待自己召喚的女人們,嘴邊同
時泛了一絲絲的笑容。
  民亨左思右想,當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發現拼圖已經被拼好了。那一塊不見的拼
圖已經被拼上去了。那唯一的缺口、其他拼圖都無法取代的那一塊拼圖,已經穩穩地放進拼
圖上了。就算是精心安排要拿其他的拼圖取代,也是沒有辦法,不,如果是精心安排的話或
許有可能,如果有人看到就空一塊的拼圖擺在那裡,或許會想辦法把拼圖擺進去,把它完成
吧。但是一塊拼圖不知不覺中被拼上去,怎麼想也想不通啊,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理由?民
亨站在拼圖前,歪著頭撫摸著那幅拼圖。令人不解的女人和令人不解的事情一連串的發生。
  有珍跑到外頭來,想起剛剛民亨叫著自己名字,他臉上的表情,根本就與俊祥一模一樣
,俊祥叫自己的時候也是那樣的表情。
  有珍整個人幾乎都恍恍惚惚的,她跑到彩琳的服裝店。開業前的店裡滿是等待整理的衣
服,彩琳看到有珍走上二樓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有珍。
  彩琳坐在椅子上,先是問到了翔赫最近過得好不好,她覺得這麼一來才能壓住有珍的氣
勢,彩琳清楚地明白有珍是來問有關民亨的事的,她想對有珍說她該想的不應是民亨,而是
翔赫。她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有珍會來找她。
  「上次向你們介紹民亨讓我很後悔,怕會勾起大家不必要的回憶,不過,真的長得很像
吧?」
  彩琳假裝安慰著直看著自己的有珍,眼神閃過一絲得意。
  有珍等彩琳說完後,問彩琳是在哪裡遇到民亨的,問她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叫李民亨,怎
麼遇到的,真否真的在美國長大,能不能確定他不是俊祥--,她想確認,明白確認他到底
是不是俊祥。
  彩琳聽了有珍的話板起了臉。
  她生氣有珍憑什麼資格可以對著她這麼問,就單單因為有珍喜歡過俊祥?長得和俊祥很
像的民亨可是自己的男朋友,還要向有珍解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會覺得有點可笑嗎?
  彩琳看著有珍淚汪汪的眼睛說道:
  「那個人,是和俊祥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人,你不是也知道俊祥已經死了嗎?民亨不知道
關於俊祥的任何事情,因為長得像死掉的人所以才喜歡自己的話,是件多悲哀的事啊,不是
如此嗎?」
  彩琳說的一點也沒錯。俊祥的確死了,有珍也知道俊祥已經死了,但她還是不願相信。
有珍留著眼淚很快的擦乾眼淚從椅子上站起來。
  有珍避開了彩琳受不了的看著自己的眼神,急忙地走下樓梯,有珍也明白正如同彩琳所
說俊祥已經死去的事實,有珍自己想不通自己怎麼那麼傻。
  「死了,彩琳都說已經死了--我好傻。」
  ***
  「鄭有珍小姐還沒回來嗎?鄭有珍小姐離開我們辦公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總之她回
來的話請她撥個電話。」
  民亨邊看著設計圖邊把電話夾在耳邊,看到買晚餐回來的金次長後掛了電話。金次長好
奇地問道:
  「請她撥電話?是女人吧?不過你是個對所有女人都愛得很公平的花花公子,這也是你
的義務啦。」
  「你說什麼花花公子啊,前輩!」
  「開始喚我的時候叫金次長,現在叫我前輩啦!」
  「鄭有珍--!」
  「對了,今天北極星的鄭有珍小姐來過了吧?」
  「請幫我和北極星公司再約一天見面吧。」
  「怎麼了?你們今天沒訂好合同啊?」
  「是啊,我好像長得太令人難過了吧。」
  「什麼?」
  「前輩!當女人一直盯著你看,看著看著突然掉下眼淚是怎麼回事啊?」
  「是誰--?」
  「就是有那種女人嘛,前輩,那塊不見的拼圖,是誰拼上去的啊?」
  民亨吃著晚餐,然後站起身走到拼圖的前面,看著拼圖說道。他把那塊拼圖拔起來,摸
摸那塊拼圖後又放了回去。
  「喂!你腦袋裡真的有那麼多女人要記啊?」
  看著拼圖,金次長突然想起問道。
  「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邊想著什麼邊拼好這幅拼圖的,不過現在我大概知道了,一塊拼圖代表
著一個女人,你就一邊想著你交往過的女人,一邊把就這樣把拼圖一塊一塊拼上去的對不對
?」
  「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個北極星的鄭有珍就是這麼說的啊,一塊一塊,把想記起來的事情拼上去,她說得
對不對啊?」
  民亨再次把那塊新拼上的拼圖拔下來,放在手中,他想起有珍看著自己,然後就突然流
著眼淚跑出去的情景,然後又把它拼回去。
  ***
  民亨聽到門外北極星要進來談合同的聲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想著來的人理所當然的
應該是鄭有珍,打開了門,不過看到的人並不是有珍。靜雅看到民亨一臉似乎很失望的表情
,她開始解釋著:
  「本來我是擔任辛苦又艱難的事情的。」
  靜雅想起有珍被嚇壞的樣子,說自己不會干預這次滑雪場的工程。
  「那小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說不能來,真是讓我感到為難,現在在帥哥面前她要我怎麼
辦嘛--」
  靜雅看著遲遲不在合同書上蓋章的民亨,對於這個聽說能力很好又長得帥的民亨,有點
招架不住,靜雅說明了一些北極星公司的簡單的行程,討論了一下要怎麼進行企劃之後,大
致上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惟獨有一個不太能理解的條件。
  民亨在蓋章之前提出了一個要求,滑雪場的說明會必須要由鄭有珍來辦。
  ***
  民亨看到有珍很從容地辦著說明會,一副很感興趣地看著有珍。
  「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和你們報告過有關滑雪場舊部分的修建,現在對於新的那一個部分
,我覺得要盡量發揮它既有的優點好像會比較好,所以在設計的時候請注意這一點。舊的東
西要保留它舊的優點,新的東西也是盡量發揮它新的優點,這是我們這次計劃的主要的重點
方針。」
  大家聽了有珍的發言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慢慢往外走出去,有珍也想快點出去整理東西
,但民亨叫住了有珍,有珍又坐了回去。民亨在專注地看著資料時突然問道:
  「鄭有珍小姐,你都是這樣做事的嗎?--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好,只是你好像沒睡好還
是怎麼樣,像在背書一樣。」
  「如果對企劃案的整體部分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再來討論其中的細節,如果還有什麼需
要我說明的,請和我說。」
  民亨看著有珍依然嚴肅的表情,笑著問道:
  「我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嗎?在做事的時候,能讓對方也覺得滿意是非常重要的吧!
如果不滿意的話做起事來也很不方便吧?」
  「雖然做事的時候是這樣,不過我不認為對人也要這樣。」
  「你是說人和事是不一樣的?」
  「如果只跟合自己意的人做事的話,這份工作我早就不做了。」
  「所以說,這份工作是合了你的意,但是我這個人卻不合你的意?」
  「如果你硬要這麼想的話,那我也只好和你道歉了。」
  「我也是那種要合了自己的意才和對方工作的人呢。」
  「如果這樣會讓你感覺不舒服的話,你要取消這次的合約我也無話可說。」
  「怎麼會?我想要做這個企劃啊,正因為你合了我的意,你吃晚餐了嗎?一起吃晚飯如
何?」
  「不了,我不想去。」
  「鄭有珍小姐,你知道為什麼與人初次見面就要一起吃個飯喝個酒嗎?因為沒有能像一
起吃飯喝酒那樣,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的了。希望不要因為我這麼說你就誤會了,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希望跟你一起做事的同時也能盡可能從你那邊獲得些什麼,所以我才
說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能改善--我都這麼說了,你還要拒絕我嗎?」
  「很抱歉。」
  有珍很快地整理自己的東西,隨即離開了辦公室。民亨望著有珍離去的門口望了好一會
兒,實在沒有辦法理解這個奇怪的女人在想些什麼。
  有珍走出來緩緩地下了樓梯,雖然痛苦地拒絕了民亨的提議,但也不是感到後悔,而是
為了要止住對於那個人,不,是要壓抑住自己顆不斷飛往俊祥的心,所以她不得已不這麼做。
  「有珍!」
  快要下完樓梯時,翔赫出現了。翔赫為了要請有珍吃飯,在樓下等待有珍結束說明會,
這時又有一個人叫了有珍的名字。
  「鄭有珍小姐,你要走了嗎?之前可能也讓你覺得非常辛苦,不過現在真正的辛苦才剛
開始,請你加油。」
  金次長向有珍伸出手,有珍也和他握了一下手,金次長和有珍行了一個注目禮後走掉了
,翔赫和有珍問道:
  「他就是那個奇怪的監理嗎?--他真的長得很有個性嘛?要不要我去和他聊一下話呀
?請他不要太辛苦了什麼的。」
  有珍抓住想走向金次長的翔赫,轉了一下眼珠開心地笑了出來。出來吹吹風的民亨正好
看到了兩人甜蜜的背影。
  (2)
  彩琳新開業的店裡,擺滿了從各地送來祝賀的花籃,店裡裝飾華麗,民亨翻著一件件排
掛整齊的衣服,對著一旁熱心服務的店員問道:
  「有那種胸部像懸崖一樣,腳短短的,然後腰那麼粗,性格還挺暴躁的女人可以穿的衣
服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適合那種女人的衣服呀!」
  彩琳代替了店員對民亨回答道,走向民亨給他一個擁抱。
  「恭喜你!」
  「謝啦,你這句話我等好久了,你在這等一下,我整理一下就來。」
  民亨和彩琳換了地方,彩琳只有在民亨面前才會顯現出小女人的姿態,對民亨撒嬌著說
自己好辛苦。民亨則安慰著彩琳說,幫女人選衣服、穿衣服,有什麼好辛苦的,要是民亨自
己來做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在打鬧之餘,民亨收起了玩笑的心情,開始認真地說道:
  「這次有一位和我們公司合作的人,你猜猜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起來是女生嘛,難道她是個絕世美女嗎?」
  彩琳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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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看你緊張起來了哦?」
  「我哪有。」
  「不過你會緊張也是對的啦,對方在工作上有實力,亦有一股奇妙的魅力,要不要我告
訴你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啊?」
  民亨嚇唬著彩琳說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說其他女人的事?我才沒興趣。」
  民亨看著明明想問卻又拚命忍住的彩琳,覺得逗她真是有趣。
  「是這樣嗎?那麼我也沒必要再告訴你了哦!」
  彩琳似乎再也不能忍受民亨開玩笑地跟自己討論另一個女人,她便佯稱說自己累了,離
開座位站了起來。她暗自下了決定,她要民亨不要打電話給自己,作為當天民亨挑起她妒忌
心的懲罰。
  民亨一邊望著彩琳漸行漸遠的背影,一邊拿起酒杯,腦海裡卻不斷閃過有珍的臉龐。
  ***
  有珍一大早便到了公司,她脫下外套正要打開電腦時,公司的電話響了,是靜雅撥過來
的電話。她說原本已經決定好要跟馬爾雪公司的金次長一起去滑雪場考察,但她有些私人的
事情要處理所以不能去,希望有珍能代替她去。雖然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但卻無可奈何。如
果要準十點赴約的話,可能現在就要出發了。
  稍微遲到幾分鐘的有珍環顧著四周。如果照靜雅說的,金次長現在應該會在馬爾雪所在
的大樓前等待才對?但卻看不到金次長的身影,為此,有珍有點擔心。難道是自己錯過了約
定的時間,所以金次長先行離開了嗎?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有珍在大樓前踱著步,忽然地汽車喇叭聲使有珍回過頭去,坐在車中
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民亨。他下了車,帶著笑臉往有珍的方向走來。就在同時有珍的表情變得
十分凝重。
  「我聽說應該是金次長要去滑雪場考察,不是嗎?」
  「我不知道是有珍小姐要代替靜雅小姐來,因為我剛好要去滑雪場處理一些事情,所以
跟金次長說我去就好了,沒想到--」
  民亨說完便打開車門示意要有珍上車,有珍卻若有所思地站著猶豫不決。
  「來不及了,快點上車吧!」
  有珍坐在民亨的身旁,習慣性地摸著手上的戒指,臉卻轉向窗外像是很仔細在欣賞風景
似的。民亨不時偷偷觀察有珍,卻完全無法知道有珍正在想些什麼。
  「你看窗外,雪真的下得好大,你不喜歡雪嗎?」
  「我非常喜--沒--沒有,我是喜歡雪。」
  在那一瞬間,差點兒說出自己有多麼喜歡雪的有珍,立刻把話吞回去。在白色冬天裡,
與俊祥發生的白色戀情,還有與俊祥一起度過大大小小的事,像走馬燈般的從腦海中閃過。
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此刻正坐在與俊祥相像的民亨身旁,不斷地奔馳越過白色的大地。
  「好漂亮的戒指啊。看起來好像是訂婚戒指吧?不過看它金光閃閃的樣子,卻和有珍小
姐給人的感覺不太搭調。」
  「--」
  「沉浸在愛中的女人通常臉上都會散發獨特的光彩,不過有珍小姐的臉上卻掛著一絲絲
的憂鬱。是因為戀愛太久的關係嗎?」
  「李監理您的興趣真是廣泛啊!」
  民亨聽到有珍冷淡的回答,尷尬地笑一笑。
  「我讓你感到心裡不舒服嗎?」
  「沒錯!並不愉快!」
  「有珍是A型的吧?個性坦白,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也不會說謊,很正直,想說的話
就說--。是不是啊?」
  「好了,好像我和你已經很熟了一樣。我聽不下去了。」
  「原來我猜的沒錯啊,如果我說錯的話怎麼會聽不下去?」
  民亨微笑著。
  「監理!」
  「是李民亨,現在又不是在工作,請叫我民亨就好了,我現在不也叫你有珍小姐嗎?」
民亨突然冷漠地對有珍說道。民亨覺得有珍很奇怪,也覺得有珍老是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也很奇怪,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民亨心中滿懷好奇。
  民亨的車開進了滑雪場,負責人走了出來打了聲招呼,然後有珍離民亨遠遠的環顧著周
圍。民亨邊看著設計圖邊看著滑雪場,發覺有人拿著相機對著自己,是有珍,她邊對著自己
的手吐氣取暖,邊拿著相機照著,而後轉換鏡頭的方向。
  有珍持續地按下快門,按著按著停下了手指注視著雪白的滑雪場,有人將衣服披上有珍
的肩膀。有珍嚇了一跳,轉身往後面看去,是民亨站在那,他的頭髮因為風吹而顯得有些凌
亂。
  「很冷吧?」
  「還好。」
  「才不好!你的嘴唇都脫皮了。」
  民亨邊披著衣服邊說道。
  「你很討厭我老是找你說話吧?那你就不要老是注意著我。」
  民亨再次走向工地,有珍也繼續照著工作要使用的相片。照著照著眼神又落在民亨的背
影上,不自覺得開始照起民亨來,不斷地照著。
  民亨和人說話時的微笑,指著這裡那裡的樣子,拿出香煙的樣子和抽煙的時候--腦中
漸漸又浮現俊祥的身影,俊祥轉來學校的第一天,在校門口抽煙的模樣,清楚地浮現在有珍
的腦裡。但是民亨突然轉過頭來,有珍急忙把鏡頭轉向別處,民亨雖然知道有珍在照自己,
不過他沒有詢問有珍。
  有珍把照完的底片放到民亨為她披在肩上的外套的口袋裡,又把新的底片放進相機,此
時有珍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翔赫打來的,翔赫突然問有珍是不是和靜雅學姐在一起,有珍頓
時啞口無言。
  「有珍小姐如果結婚的話,想住什麼樣的房子?」
  民亨看著要修建的建築物問道。
  「我沒有想過這件事。」
  「奇怪了,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通常都會想以後要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小門廳要什
麼樣的,寢室要什麼樣--你都不會想這些嗎?」
  「這個嘛,如果你是真心愛對方的話,我想這些都不重要吧?」
  「那麼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呢?」
  民亨看著有珍問道。
  「我覺得重要的不是家看起來有沒有風格,對相愛的人來說,對方對自己的真心才是最
美麗的家。」
  有珍避開了民亨的視線往前走著,突然間民亨想起了之前對彩琳說過的話,笑了出來。
  兩個人環繞著工地,有珍時而靠近,時而遠離的跟隨著民亨的腳步,踩著民亨留下來的
腳印,就像和俊祥在一起的時候那樣。當兩個人的視線交錯時,有珍就會轉移視線,有珍知
道他不是俊祥,但還是不時地會從他的舉手投足中,感受到俊祥的影子。
  「要是光看照片還不能瞭解,現在這裡沒有什麼需要變更的了,只要立了骨架照著進度
來就可以了吧?」
  走進陳舊灰暗的咖啡廳,民亨點起火讓黑暗中燃起了一道光亮,有珍仔細地看著設計圖
核對著工程的細節。
  「不要這麼努力了,不需要這樣我也感受得到你的努力,所以坐一下吧,不然我也會覺
得不好意思的。」
  民亨點燃暖爐的火,坐了下來。
  「有珍小姐的話好像不太多的樣子,我有點不習慣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我完全不好
奇的女人哦!」
  有珍坐在暖爐的附近,脫下被雪浸濕的鞋子放在暖爐的附近。
  「我沒有想說的話。」
  有珍一回答,民亨噗嗤笑了出來,也脫下了鞋子請有珍幫他烘乾,有珍很自然地把民亨
的鞋子放在自己的鞋子旁。民亨則把有珍鞋子拿起來,放在比較靠近暖爐的位置。
  那個時候有珍又想起了俊祥。俊祥曾幫有珍穿上為了躲避魔頭而掉落的鞋子。不知不覺
中,有珍的眼裡泛起淚光,民亨的一舉一動,都讓有珍想起了俊祥。
  「你高中是念哪裡啊?你從哪個高中畢業的啊?你真的剛從美國回來嗎?你知道春川嗎
?沒有住過春川嗎?你沒有在韓國住過嗎?」
  有珍突然一連串連續對民亨丟出了問題。
  「你一樣一樣問嘛!為什麼那麼心急?」
  民亨聽到有珍對自己問了那麼多問題,雖然感到有點高興,不過卻覺得這樣的有珍有點
陌生。
  「你可以把眼鏡拿下嗎?可不可以脫掉眼鏡?」
  有珍走近想幫民亨拿掉眼鏡,驚嚇得民亨迴避的往後站了一步。有珍又繼續像失去了理
智一般不能控制自己。有珍對這樣的自己也覺得很難過,老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而一
再受傷,常常都在不知不覺間忍不住想要確認這個已經不在世上,只在自己回憶中的俊祥還
在世上,有珍自己也覺得很悲哀,即使俊祥的畫像已經燒掉了,但還是燒不掉對他的思念。
  民亨又開始覺得有珍很古怪。打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這樣。第一次見面就在自己的面前
掉下眼淚,之後又隨時感受到有珍的不對勁,她的眼神充滿無法言喻的悲傷,但是又不知道
什麼緣故,民亨對有珍越來越好奇,想知道有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的話,很不值得相信嗎?」
  有珍聽了民亨的話,也不知道民亨能不能瞭解,總想要告訴民亨些什麼。
  「其實--李民亨先生--」
  有珍想對民亨提起俊祥的事,但是敲門聲在這時候傳來。民亨以為是剛剛點的咖啡來了
,但是隨後推門進來的人,是彩琳。
  想要確認民亨對自己的愛意,彩琳將雙手環繞在民亨脖子上,同時看了有珍一眼,在兩
個人之間,有一股短暫卻沉重的沉默襲過。
  彩琳看到有珍正穿著民亨的外套,有珍馬上把外套脫下還給民亨,這情景實在令彩琳覺
得很不想再看下去,而且民亨還叫有珍繼續穿著,說自己沒關係,這也讓彩琳極度地不快。
她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金次長口中說的承包這次工程的那個美貌的女人,就是有珍,這令
她越想越不安,同時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
  但是彩琳將她的情緒隱藏了下來。彩琳不想被人發覺原來自己從小時候開始就對有珍懷
著莫名的自卑心和被害意識,彩琳自己也很佩服自己那令人吃驚的表演能力,甚至到了感歎
的地步,她對此有著一定的信心,心裡雖然討厭著有珍,但還是裝做把有珍當成自己很珍惜
的朋友一樣,還可以游刃有餘地在民亨面前表演說有珍如果感到疲倦的話,可以跟她說。
  彩琳心想說不定有珍會搭上民亨的車回到滑雪場,所以自己先叫有珍搭她的車,彩琳一
面開車,一面不時地回頭對著有珍說,其實民亨因為為人親切所以常常會讓別的女人誤會,
彩琳還不忘囑咐有珍要幫她好好看著民亨不要被別的女人奪走。
  吃完飯後,民亨向彩琳問起了有珍的事。覺得彩琳應該會比較瞭解有珍。有珍憂鬱的樣
子,還有偶爾會突然變得很古怪的理由。不過結果和民亨想的不同,彩琳說有珍是個很有生
氣,很活潑的人。高中的時候,她還曾經惡作劇到掀過她的裙子的地步,那次其實還有點令
人反感。照這樣說來,難道是有珍心裡受過什麼傷嗎?彩琳知道民亨心裡在想什麼,為了要
引開民亨對這件事的注意力,回答說有珍大概是這些年來人變得較文靜了,儘是些不實在的
答案。民亨表面上聽著彩琳說的話,但心裡還是沒有辦法釋懷,莫名的不安環繞著的兩人。
彩琳想的和民亨心裡想的,即使兩個人是面對面地望著對方,但心裡想的卻是兩回事。兩人
的眼裡一閃一閃地發出奇異的光芒。
  ***
  在勇國開的寵物醫院裡,翔赫看到靜雅在裡面而不得不感到驚訝,因為他以為靜雅是和
有珍在一起。但是翔赫那天在馬爾雪公司前面遇到的以為是監理的人,其實是金次長。想到
有珍是和金次長在一起,心就放了下來。
  靜雅想起最近看起來很憂鬱的有珍,向翔赫叮嚀要注意一下有珍。即使活潑又開朗但畢
竟有珍也是個女孩子,告訴翔赫有空多帶她去看個電影或兜兜風。
  不知道是因為喝酒的關係,還是因為靜雅的叮嚀,或是自己的習慣,翔赫跑到有珍家門
口等待有珍回來。有珍和他說了謊,說自己和靜雅學姐在一起。雖然和有珍約定要在假日時
約會,但是翔赫卻不覺得高興。想到有珍說了謊而不自覺得開始不安起來,在回家的路上翔
赫的腳步逐漸沉重起來。
  翔赫和有珍的約會像是起了彆扭似的。
  每家電影院的票都賣完了,要開車的時候車子又不動了,加上臨時停車會違反交通規則
,今天沒有一件事情順心的。後來等車發動後,他們到了有現場演奏的爵士樂餐廳。
  翔赫心裡安慰著自己所有的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嚴重,但是當氣氛漸漸緩和下來的
時候,有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有珍抬頭看,是馬爾雪公司的金次長。他看到有珍開心地用
眼神和她打了一聲招呼,便坐在另一邊的位子。
  「他是馬爾雪公司的監理吧?」
  翔赫看著金次長問道。但是有珍完全沒有任何回答。翔赫覺得有點不自在,站起來想換
個地方。
  「我結好賬就出去,你先上車等我。」
  翔赫先叫有珍出去,自己走向櫃台結賬。經過金次長的座位時,聽到金次長正說著自己
是次長,所以不能任意對監理怎麼怎麼的,從這話聽來,表示他並不是那個新來的監理,翔
赫的頭傾斜了一下,想著有珍真的很奇怪。
  翔赫正在自動售貨機前面買咖啡,和彩琳聊起天來,彩琳看著翔赫,翔赫一點都不知道
和有珍一起工作的人就是民亨,那時翔赫的手機響了,翔赫聽著電話往樓梯那走去,而有珍
就在那裡。彩琳聽到他們說話的所有內容,甚至連他們說好七點在狹鷗亭的咖啡廳見面都聽
進耳裡。
  彩琳和翔赫打過招呼準備離開,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彩琳一副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
樣。
  有珍坐在窗邊看著翔赫走進來,翔赫走進來後坐了下來,有珍看著翔赫,想把和民亨一
起工作的事告訴翔赫,可是翔赫看著菜單直說肚子餓要先吃飯,就在那個時候,有人看著有
珍走了過來。
  「天氣這麼冷,你沒感冒嗎?」
  民亨被彩琳勾著手站在有珍和翔赫的面前。翔赫像是不瞭解民亨是怎麼和有珍認識似的
,一會看看有珍,一會看看民亨。
  「我剛剛才在想要怎麼和你說--可是有珍好像不打算說的樣子--所以我來說好了,
民亨就是和有珍一起做這次滑雪場的工作,擔任總召集人。」
  翔赫聽到彩琳的話,好像天空要垮下來了一樣,身體微微地顫抖著。有珍不知該如何是
好地低著頭,小聲地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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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
  「司機先生!!」
  有珍站成大字型的樣子,擋在剛要開走的公車前面,司機先生嚇了一跳,車子也無法繼
續前進,只好把門給打開了。
  「同學!你是流氓啊?」
  司機對著上車的有珍生氣地喊著。有珍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說道。
  「謝謝。」
  公車裡的其他乘客看著有珍,竊竊私語,有珍走到最後面坐下來。然而旁邊坐著一個男
學生,是江俊祥。知道大家都在看著自己的有珍,一副裝蒜的表情,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坐在公車最後面的兩人,好似陌生人般的保持著沉默,很久之後,俊祥從位子上站起來
,下一站就是學校了。
  站起身的俊祥看了有珍一眼,有珍正沉沉地睡著,睡得很熟的有珍表情很安詳,俊想心
裡猶豫了一下,考慮著是否要把她叫起來然後一起下車,不過俊祥沒叫醒她就這麼下車了。
  俊祥下了車「吭」的一聲敲了有珍旁的窗戶,被那聲音驚醒的有珍猛然從位子上站起來
,公車也突然剎車。
  下了公車的有珍推了一下俊祥的肩膀,然後快步地往學校走去。有珍走到學校的時候,
魔頭已經在處罰著遲到的學生,躲在一旁的有珍心裡想著要怎麼樣躲過這場災難,她看到俊
祥正往這邊走過來,很快地把俊祥拉了過來。
  「噓!來!過來!」
  有珍躲開魔頭的視線,把俊祥拉到圍牆那裡去。俊祥莫名其妙地看著有珍。
  「我先上去,然後我會再把你拉上來,我們互相幫助,知道了嗎?快點彎下去,快點!」
  俊祥無動於衷地看著有珍,然後馬上彎下腰去讓有珍踩,有珍把鞋子脫掉,也不管自己
穿著裙子,一腳就踩上俊祥的背。俊祥偷偷地想抬起頭,不過有珍馬上就說道:
  「不要抬頭!」
  「你那麼重,我的頭怎麼抬得起來。」
  俊祥話一說完,有珍就爬上了圍牆,之後把手伸向俊祥。
  「來,上來吧。」
  看著把手伸出來的有珍,俊祥偷笑了一下,然後把有珍的鞋子和書包丟過去,自己很俐
落的爬上圍牆翻了過去。有珍坐在圍牆上驚訝地看著一下就翻上來的俊祥,想往運動場跳下
去,不過圍牆比想像中的還要高。看著有珍顫抖著不敢下去,俊祥把手伸向有珍:
  「你不是說要互相幫忙嗎?」
  「夠了。」
  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把手給他的有珍拒絕了俊祥。俊祥二話不說拿起自己的書包就走了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有珍看了看周圍,沒有可以求救的人。心裡想著「我沒有辦法就這樣在
圍牆上坐一整天啊」,她試著叫住俊祥。
  「江俊祥!喂--」
  看著有珍可憐的表情,甚至一直向自己招著手,俊祥看到有珍的樣子覺得好可愛,開朗
地笑著的俊祥走向有珍,把有珍的鞋子從地上撿起來,然後幫有珍穿上鞋子。
  看到俊祥這個模樣,有珍的心裡起了變化,心裡暖了起來。
  俊祥伸手接住有珍的腰讓有珍跳下來,有珍彎著腰靠在俊祥的身上,一時重心不穩,有
珍叫著摔倒在地上。不好意思而紅著臉的有珍很快地站起來,整理一下書包對著俊祥說道。
  「今天是你要廣播,知道了沒?不要遲到。」
  「鄭有珍!」
  俊祥叫住有珍。
  「拉鏈開了。」
  有珍突然嚇一跳摸著制服的腰那裡。
  「我說的是你的書包。」
  「你,你實在是--」
  有珍氣沖沖地也不往後走,就直直地站在那裡,俊祥看到她的樣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鐘聲響了,是中午吃飯的時間。有珍在廣播室裡等待著俊祥,午餐時間已經開始很久了
,俊祥卻一直都沒出現。
  「好,算你狠,你就是不來就對了,我們等著瞧,江俊祥!」
  有珍一個人喃喃自語的,一副不能再等下去的樣子,獨自開始了今天的廣播。
  「各位同學午安!這裡是CHBS,今天的廣播即將開始,我們今天想和各位同學聊聊
責任感的話題,--今天有同學約好要來一起錄音,但是這個同學沒有遵守約定,我們雖然
不會公佈他的名字,不過如果他聽到現在的廣播的話,一定會覺得良心不安吧,就因為自己
的自私而連累到其他的人,--哦,你說我利用廣播來舒緩私人的情緒嗎?請大家原諒,那
麼我先放一首歌給大家聽,由ABBA唱的Dancing Queen。」
  音樂一放,在屋頂上聽著廣播的俊祥不禁笑了出來,他從屋頂走下來往廣播室走去。
  看到在播音室裡的有珍,他停下了腳步。沉醉在音樂裡的有珍擺動著身體,努力地跳著
舞。這樣還不過癮,甚至抓起了麥克風跟著音樂唱著。俊祥看著這樣的有珍,腳步無法繼續
往廣播室裡移動,映在俊祥眼簾有珍活潑的樣子,覺得好可愛。他好像愛上她了一樣。
  有珍想也想不到會有人正在看著自己,沉醉地跟著歌曲哼唱著。唱著唱著視線一轉,猛
然發現了俊祥正看著自己。
  有珍的呼吸緊促了起來,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俊祥假裝沒看到一樣走進播音室,有
珍不自然地重複著把唱片拿起來又放下,一副想逃跑的樣子。一直避免與坐在播音室的玻璃
邊的俊祥視線交錯,只要一不小心和俊祥對看,就一直轉動自己的頭想迅速地避開。
  俊祥拿起放在有珍書包旁的素描簿,一頁一頁的翻著素描簿看著有珍畫的畫。畫得相當
不錯。躲避著俊祥的眼神,有珍偷偷的抬起頭,發現俊祥正看著自己的素描簿,她嚇了一跳。
  「不要看啦,江俊祥,我說不能看啦!」
  俊祥當作沒聽到有珍的話,繼續翻著素描簿,有珍偷偷地拿起麥克風,把聲音調大聲。
  「喂!」
  有珍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喊道。這時在教室裡正專心吃著飯的學生們,被這突然傳出的
聲音嚇了一大跳,每個人都盯著聲音傳出的喇叭看著。翔赫和勇國對看了一下,一臉「廣播
意外」的表情,以為廣播室發生了什麼意外,同時迅速地站起來往廣播室跑去。快要到廣播
室的時候,看到有珍得意地拿著素描簿,滿意地走過來。
  「有珍,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
  有珍一副也很難過的樣子,回了翔赫的話往外面走出去。翔赫和勇國推開廣播室的門往
裡面一看,正在放唱片的俊祥一臉安然地笑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真淑,有珍對於剛剛廣播時發生的事,一句話也沒和你說嗎?」
  下課時往音樂教室移動的勇國,對著假裝正在彈鋼琴的真淑問道。
  「沒有啊。」
  「剛才明明就有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覺得有珍和俊祥好像在八字上相剋一樣嗎?再相剋
下去的話就不得了了。」
  「格格不入不是不好的事嗎?」
  聽了勇國的話,真淑皺著眉頭問道。
  「也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通常一開始不合,最後不都會變得越來越喜歡對方嗎?我
有不好的預感,你覺得要不要和翔赫說啊?」
  「干翔赫什麼事?」
  「你明明知道還問?翔赫和有珍不是互相喜歡嗎?」
  「唉呦,有珍只把翔赫當朋友啊--」
  「你怎麼那麼笨,現在是翔赫比較喜歡有珍,女生怎麼會承認自己比較喜歡對方--我
們就等著看吧!」
  真淑一副勇國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頻頻點頭。
  「我怎麼都可以知道別人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啊--原來這就是我的宿命啊!」
  「那你覺得以我鋼琴的技術可以拿到幾分?」
  真淑水汪汪的眼睛閃閃發光的盯著勇國問道。但是勇國看了看真淑的眼睛,忍著不說話。
  ***
  「孔真淑,五分!!」
  真淑坐在鋼琴前,失望地看著老師。
  「老師,讓我再彈一遍啦。」
  「好了,你回去好好練習下次再來。下一個是--江俊祥?」
  俊祥應了聲,坐到鋼琴前面。
  「好,《聖者的行進》,左手和右手一起!預備,開始!」
  俊祥呆呆地坐在沒有樂譜的鋼琴前,有珍擔心地看著他。
  「你是怎麼回事?你沒有練習嗎?江俊祥!」
  「老師,江俊祥是轉校生。」
  有珍站出去想替俊祥說話。
  「這樣啊?那你要早說嘛--好,那麼你練好下星期再來彈,如果那個時候還彈不出來
的話,就零,鴨蛋了,知道嗎?下一個是--」
  俊祥站起來走回座位,和有珍對看了一下。有珍若無其事地走了。
  下午的體育課。
  男同學們打排球,女同學們則在繞著操場進行著比賽。一個男學生把球傳給了翔赫。
  「翔赫給你!」
  俊祥衝了出來,搶了翔赫的機會,往對方打出了一個扣球。
  「哇,金俊祥,好厲害的扣球啊。」
  女同學們對著俊祥歡呼,尤其是彩琳最陶醉地大聲喊叫著。男生有三個地方要守住,一
個是熱誠,一個是理性,另一個是感性,在彩琳大聲的歡呼下,真淑在一旁附和的說著。
  就在那個時候,球往彩琳的方向飛過來「啊」的一聲球幾乎是正面迎來,差一點就要擊
中彩琳的臉時,俊祥一下把球打走。彩琳微張著嘴,好像失去魂魄似地看著俊祥。
  俊祥又繼續沉浸在打排球的樂趣中。不只如此,俊祥還老是把要傳給翔赫的球,當作自
己的球一樣打出去,顯然不把它當作團體運動看待。「my ball!」即使翔赫喊出了
是自己的球,俊祥一樣硬是把他的球打了過去,到最後忍不住的翔赫舉起了雙手,喊了暫停。
  「江俊祥!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哪有!」
  「這是個團體運動,你不能好像只有你在打一樣!」
  「我們的分數不是超前了嗎?這樣也不行啊?」
  「過程比結果重要吧!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有誰會這樣想?」
  俊祥笑著問道。
  「書裡這麼寫的嗎?寫說過程比較重要,原來你還活在書本裡啊--」
  受不了這種污辱的翔赫抓住了俊祥的領子。
  「你這傢伙--」
  「來啊,你打啊!怎麼?課本教你不能打人所以你打不下去嗎?你這個書獃子--」
  俊祥甩開了緊抓自己領口不放的翔赫的手,把另一手拿著的球丟到遠遠的,往洗手台的
方向走掉,有珍看著俊祥,手裡拿著水壺跟著俊祥走去,俊祥正在洗臉,有珍一面用水壺接
著他旁邊水龍頭的水,一面瞪著俊祥。然後叫了俊祥。
  「江俊祥!」
  「你對金翔赫有什麼偏見?」
  「--」
  「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歡翔赫的樣子--我的朋友翔赫他是個不錯的人。」
  「所以呢?」
  「所以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做得太過分了。」
  「你們兩個--在交往啊?」
  俊祥抬起頭問有珍。
  「什麼?」
  有珍不知道要說什麼。俊祥擦也不擦從臉上流下來的水,就這樣走掉了,有珍恍惚地站
在原地,看著俊祥的背影。
  (2)
  下午時分,有珍和翔赫慢慢地走著。翔赫的神色看起來很黯淡。
  「怎麼會有人不知道過程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你願意相信過程比較重要的那
份心意更是寶貴,我是這麼認為的。」
  「有珍,我真的那麼像書獃子嗎?」
  「呵呵呵,沒錯,你是書獃子啊,好帥的書獃子--」
  「別鬧了,我說真的呢!」
  「哦--這樣啊--?」
  有珍輕輕地打了一下翔赫的肩膀說道。心情轉好的翔赫,邊走邊和有珍開著玩笑,在他
們的後面,俊祥和彩琳一起走著。彩琳說道,
  「怎麼樣?很像一對很合的蟑螂吧?」
  「--」
  「他們兩個啊,真的是很好笑的人。從小時候就是朋友了--老是辯解著兩個人沒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倆個很幼稚嗎?」
  「辯解?」
  「就他們倆個啊--你不覺得他們倆個正在交往嗎?」
  俊祥好像對彩琳的話感到很在意,一直看著翔赫和有珍的背影。
  「我啊,比起那些做作的人,還比較喜歡有話直說的人。」
  「--」
  「你喜歡我吧?」
  「什麼--?」
  「像你這樣的人我非常瞭解,你絕對不會先說你喜歡別人吧?不是嗎?--你加入廣播
社的原因不是就是因為我嗎?還有上體育課的時候也--」
  俊祥覺得好氣又好笑。他對彩琳能說出這種話感到佩服不已,但是俊祥沒有理由傷了彩
琳,因為俊祥根本就不喜歡彩琳這樣的女孩子。
  「好吧!那我答應和你交往好了。」
  彩琳不管俊祥的表情,自己高興地說著。
  「--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俊祥忍不住的說出來。
  「--」
  「你不覺得你想的只有在小說裡才會出現嗎?」
  俊祥覺得不能再和彩琳說下去了,一轉眼就跑走了。怎麼也想不到會被俊祥這樣對待的
彩琳,不知所措地顫抖著身體。總有一天,我也要加倍的還給你。還給俊祥你,還有有珍也
是。
  ***
  「姐,我的喉嚨真的好痛,就做到這裡好嗎?」
  熙珍側著身,擺好姿勢站著卻快要倒下去的樣子,身體扭曲著。
  「再維持一下就好了,我已經快畫完了。」
  「我想要上廁所啦--!」
  熙珍轉過頭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已經忘了我幫你做作業的事情了嗎?你再動的話我就重新再畫一張。」
  有珍走近熙珍,把她歪著的頭移正,用威脅的口氣和她說道。熙珍無奈地擺著姿勢,這
時電話聲響起,熙珍好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樣的告訴有珍,要有珍接電話,熙珍也趁機逮到機
會的樣子逃之夭夭。
  「喂?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有珍掛斷媽媽的電話,隨手拿了衣服,往媽媽的服裝店趕去。有珍一到服裝店,就看到
媽媽和一個女人討價還價著,那個女人拿了一件褲子,要媽媽便宜三千元賣給她,媽媽直說
著這樣會賠錢,沒有辦法照她所說的做,有珍看著媽媽的樣子,感到有點難過。沒有爸爸陪
在身旁一個人獨立支撐著這家店,又把自己和熙珍給拉扯長大,有珍看著媽媽的背影,心裡
覺得好心疼。
  最後媽媽還是敗在別人的手裡被殺價成功,那個女人提著褲子走了。媽媽看著那個女人
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個短短的氣,不知道有珍在一旁看著自己。
  「來了啊?」
  媽媽一臉不知道有珍什麼時候到的模樣,神采奕奕地看著有珍笑著。
  「叫我快點收拾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飯呢?」
  「當然吃過了!」
  有珍看著媽媽說道。
  「總之我吃過了,你就不要擔心快點進去了。」
  「好啦,你衣服要穿厚一點,天氣那麼冷你穿的這是什麼啊!」
  「好了啦,我知道了啦!熙珍一定等很久了,快點走啦!」
  有珍一直揮著手,直到看不到媽媽為止。心情很沉重,因為對媽媽感到憐惜,有珍離開
媽媽的服裝店,往家的方向走去,喝醉酒的路人醉醺醺地走向有珍。
  「小姐!你要去哪裡呀--?」
  「不要這樣子!」
  有珍嚇了一跳地往後站了幾步,這時醉漢向有珍伸出手猛然握住了有珍的手。
  「放開你的手!」
  有珍急急忙忙的想甩開醉漢的手。
  「小姐,一起玩嘛,我不是壞人啦。」
  「你還不趕快放開手的話,我要叫了!」
  「叫什麼叫?我看你也很喜歡這樣吧,不是嗎?小姐!」
  「鄭有珍!」
  這個時候有個人叫了有珍的名字。是很熟悉的聲音,那個人用力拉開抓著有珍的手,那
個人是俊祥。他正好在市場裡的小吃店吃完飯正要出來。
  「你在做什麼?」
  「你是誰啊?」
  「手放開好嗎?」
  「你是這小姐的男朋友啊?」
  醉漢對著俊祥朝他揮了一個拳頭,俊祥迅速地避開了,醉漢則一直不停地朝他揮舞著拳
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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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7:19 |只看該作者
  俊祥左避右避著他的拳頭,心裡想著在這樣下去不行了,他朝著醉漢回了一記拳頭,醉
漢假裝沒事地挺住身,隨即倒了下去,摸著在嘴邊流著的血,好像一打打出了興趣來了一樣
,又站了起來。
  「你這個--他媽的--!」
  罵出髒話的醉漢一直揮舞著拳頭,想還他一擊,隨手拿起了什麼東西,是酒瓶。然後往
俊祥丟過去,這時有珍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警察局裡一片混亂。大聲地吵架著的醉漢,女人哭的聲音,寫報告書的警察也專心不下
來,不時提高聲音要他們安靜。
  有珍和俊祥坐在警察局的角落。在旁邊的是和俊祥打架的醉漢,正在接受審問,有珍擔
心地看著俊祥的臉,被打破的嘴角流著血,有珍有點愧疚的拿出手帕要俊祥把嘴角的血跡擦
拭掉,俊祥接過手帕,抿著嘴角,擦著沒有流血的地方,有珍看不過去把手帕搶過來,把嘴
角的血跡想幫他擦乾淨,俊祥則尷尬地避開了有珍的手。
  「你坐著不要動。」
  有珍還是伸過手去幫他擦血跡。
  「你啊--不會打架還逞強,把血擦一下吧。」
  又從有珍手裡接過手帕的俊祥,無話可說的擦著自己的臉。
  「哎呀,怎麼辦--糟糕了,要是被媽媽知道了怎麼辦才好,我死也不會叫媽媽來的,
所以叫你們的媽媽來好不好?」
  警員拿著椅子過來坐著說道。
  「警察先生,不是我們的錯,是那個先生先對我們動手的。」
  「吵死了!快點叫你們的爸爸來,快點!」
  警員用調查書掃了有珍的頭一下,有珍摸著頭,很無奈的對著警員笑著。
  「我爸,不在了,媽媽忙著做生意也沒有辦法來--」
  「那你呢?你打過電話了嗎?」
  警員看著俊祥。俊祥沒有回答。
  「喂!你這傢伙!我沒那麼多時間,趕快打電話叫他們來!」
  警員把電話推給俊祥,要他打電話,可是俊祥一動也不動沒有任反應。
  「你這個小子,耳朵塞住聽不到了是不是?還是你聽不懂韓文?監護人,我叫你叫你的
監護人來!」
  警員大聲的喊著。
  「我沒有爸爸。」
  那是沒有混雜任何情感的乾枯聲音。有珍也嚇了一跳看著俊祥。在他的臉上劃過一道冷
風。
  一會兒折騰後,他們總算沒什麼事了,一起走了出來。有珍想應該要買點藥來幫俊祥擦
擦傷口。
  (3)
  「走吧,至少也買個藥塗一下嘛。」
  「夠了。」
  「你要不要看看鏡子,看看你變成什麼樣了再說好不好?哦,有藥店了,我買藥來給你
。」
  有珍跑向藥局裡去,俊祥看著有珍的背影,一個人繼續慢慢地往前走。過了一會兒,打
開藥店的門走回來的有珍,輕快地跑過來,拍了一下俊祥的肩膀說道。
  「藥也不擦你要走去哪?跟著我!」
  有珍走到附近的公園,坐在長椅上,幫俊祥擦上了藥膏。
  「就叫你不要逞強--」
  有珍擔心地說道。俊祥還是一樣的沉默。
  「好了,--你沒關係吧?」
  「嗯,你沒看到我脖子也貼了一塊啊?」
  兩個人一陣子沒話說,有珍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你父親也不在了--我爸爸也是生病過世了--你父親呢?」
  「--」
  兩個人的話少得可以。
  「金翔赫--」
  這次兩個人一起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喜歡金翔赫?」
  俊祥先問出口。
  「我也是想說他的事,我和翔赫什麼都不是,就朋友啊,我們的爸爸也都是朋友。」
  「翔赫--翔赫的爸爸和你的爸爸?」
  「從高中的時候開始,兩個都是我們學校的老學長。」
  「是嗎?」
  俊祥不得不驚訝起來,感到很意外。但是馬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站了起來。
  「我該走了,很晚了。」
  兩個人一起站起來,開始走出公園外。充滿好奇心的有珍,一直看著俊祥沒頭沒腦地問
道。
  「你老實說,你是因為在之前的學校闖了禍,所以才轉來的吧?」
  俊祥沒有回答,無聲地笑了一下。
  「不是啊?--不是因為那樣的話,你為什麼轉來啊?」
  「我來找人的。」
  這是個有珍怎麼想也想不到的問題。
  「找誰?」
  「我們還沒熟到連這種話都可以說的地步吧?」
  有珍更不解了。
  「對,你說的對--不管怎麼樣,江俊祥,今天的事--」
  「不用謝我也沒關係,就算那個人不是你我也會幫的。」
  「你說什麼?」
  「我先走一步了,再見。」
  俊祥往前走去,有珍氣的不得了,畢竟也是救了自己,不過心裡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
人,有珍還是叫住了俊祥說了一句話:
  「喂!江俊祥!你一定要塗個藥或什麼的,一天三次,不要忘了啊!千萬不要忘!」
  有珍好像管家婆一樣的叮嚀俊祥,把藥包「咻」的丟了過去,轉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手裡接住藥包的俊祥看著藥包,然後看著有珍的背影,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
  許多學生一個個地往學校走去。其中俊祥和有珍也在裡面,兩個人看到對方臉上的傷,
無法控制地笑了出來。
  「有珍,你昨天去了哪裡?」
  翔赫對著走近教室正要坐下的有珍問道。
  「啊?」
  「我想問你物理的功課,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你,結果都是熙珍接的!」
  「哦--是媽媽叫我去幫她跑腿的時候吧--」
  「是嗎?那你的脖子怎麼會這樣?受傷啦?」
  看到有珍脖子的膠布,翔赫驚訝的問道。
  「呃--我很久沒運動了,昨天心血來潮想做點運動,結果--」
  有珍偷瞄了俊祥一眼。
  「哦,江俊祥?你的臉又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在哪裡摔倒了啊?你不覺得你傷得有點
重嗎?」
  彩琳往俊祥身旁靠近。翔赫聽到彩琳這麼說也抬起頭,看了看俊祥。
  俊祥的臉也貼著膠布,俊祥看到翔赫在看自己,心裡驚嚇了一陣,但並沒有避開翔赫的
眼神。
  「有珍,怎麼連你也這樣?好奇怪耶,你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彩琳懷疑的看著有珍,眼裡充滿著疑問。翔赫也是盯著他們兩個看,視線沒有離開。在
那時候,有珍和俊祥對看了一眼,有默契的用眼神表示這是他們兩個的秘密,同時用打哈哈
的樣子對著其他人笑了一下。
  ***
  「明明左手右手分開彈就會,為什麼兩手一起彈就是不行?」
  下課時間,真淑畫了一張鋼琴的琴鍵,努力地練習著,不斷地喃喃自語。
  「不行吧?分數已經出來了。」
  勇國看著真淑,真淑一副可憐死了的表情,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你看到了沒?你看到了沒?我不會再只得五分了吧?」
  真淑對著勇國問道。
  「真淑,你就接受你的鋼琴在你的人生就只值五分吧!這樣你的心裡也會比較好過。」
  「什麼?」
  有珍笑著看著氣沖沖的真淑,然後看了看坐在角落的俊祥,走向俊祥。
  「江俊祥,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有珍把俊祥帶到擺著一台鋼琴的音樂教室,兩個人一起坐在鋼琴前。
  「來,把手這樣放著,手要像握著一個雞蛋的樣子,然後手腕立起來,--」
  有珍叫俊祥把手放到鋼琴上。
  「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你看了還不知道嗎?我在教你鋼琴啊!」
  俊祥不解的看著有珍。
  「你上次不是幫了我嗎?--」
  「所以呢?」
  「我在還欠你的人情啊,因為你這次又不彈的話,你的成績就會很慘。」
  俊祥聽了有珍的話笑了出來,不過有珍並不在意。
  「音樂老師雖然說要給你鴨蛋,不過他如果感受到你是有心要練好的話,還是不會對你
怎麼樣的。」
  有珍努力地彈著鋼琴,在俊祥的眼裡,有珍實在可愛得不行了。有珍一直都那麼活潑開
朗,雖然覺得她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個性,不過正因為如此,牽動了俊祥的心,他靜靜地看
著有珍專心地按著鋼琴的琴鍵,俊祥心裡湧出莫名的感覺,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初戀。
  (4)
  有珍一直彈著鋼琴,彈到一個地方就停了一下,又重複練習著,好像想不出來再要怎麼
彈的樣子。然後吐了吐舌頭,說自己不知道了。
  這時俊祥伸出了右手,彈出有珍想不起來的部分。俊祥的手指是那麼地熟練又輕盈,有
珍睜大了眼睛。
  「哇,你不是說你不會彈鋼琴嗎?」
  「我沒說過我不會彈。」
  生氣的有珍一副不理俊祥的樣子,俊祥則繼續彈起其他的曲子,明亮又美麗的旋律,讓
人不禁越聽越沉醉在那美麗的旋律裡,有珍也不知不覺地沉浸在其中。
  「你彈得真的很好--不過,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啊?」
  有珍驚歎得連嘴都閉不起來,直張著嘴問著曲子的名字。俊祥站了起來,往窗邊走去。
  「《第一次》,叫《第一次》。」
  「是哦,叫《第一次》啊。」
  有珍把想的起來的旋律片段試著要彈出來,但是斷斷續續的。這時俊祥看到翔赫走進來
,翔赫問過真淑有沒有看到有珍,然後找到這裡來的,看著自己的俊祥眼神又露出莫名的敵
意,有珍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鄭有珍,你要不要換個方式還你欠我的債?」
  換個方式--有珍不瞭解俊祥的意思。俊祥把有珍拉到外面,翔赫看著有珍想跟著他們
出來,不過卻被俊祥冷冷的眼光掃過,而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消失的翔赫覺得
莫名其妙,好像有什麼不幸的預感,正往自己衝過來一樣,沒有辦法釋懷。
  走出學校的兩個人正等著公車。不知道要去哪裡的有珍,雖然一直看著俊祥,但是俊祥
一點回答也沒有。
  公車來了。兩個人坐到最後面的位子,覺得多少有點尷尬的有珍,只是望著前面的位子
空空的看著。載著這樣沒說話的兩個人的公車往前行駛著,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有珍,把貼在
自己臉上的膠布撕下來,貼在前面位子的椅套上。懷疑地看著有珍這麼做的俊祥,也把自己
臉上的膠布撕了下來,貼在有珍貼的膠布旁邊,不知道誰要先開口的兩個人,就那樣地笑著。
  有珍打開了窗戶。讓涼爽的風吹進來,有珍的長髮被風吹地飄逸著,髮絲輕輕地在俊祥
的肩膀及臉上撫著。
  沉醉在用皮膚感受著有珍的秀髮中,好像感受到了隱隱的懷念之情般,自己也不自覺的
,對這某人溫暖的香氣,不,是有珍的香氣,一邊感受著,漸漸出了神,一會兒有珍把窗戶
給關了起來,香氣慢慢地往俊祥的心沉浸下去,然後變成了潺潺的流水,形成了一條河蜿蜒
著。
  下了公車,搭上了船,兩個人到達了小村莊邊的湖畔。兩個人沉默的繞著湖水旁的公園
走著。
  「你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到了影之國的故事嗎?」
  先打開話匣子的是俊祥。
  「你知道嗎?」
  「可是聽說都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
  「然後呢?」
  「然後他就覺得很寂寞,結束了。」
  俊祥話一說完,有珍看著他大笑了出來。
  「你到底為什麼要說這個--?」
  「沒有為什麼--就覺得好玩。」
  「哪裡好玩?」
  「我一開始覺得你實在很奇怪,也不笑,每天一個人獨來獨往--我還以為你對這個社
會有多大的不滿。」
  「什麼?」
  俊祥聽了有珍的話,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大聲的對有珍說。隨即又回復到之前的沉默,靜
靜地走著。(有珍靠上了一旁倒下的樹木)
  「在我看來,你需要朋友。你和大家親近對你也沒什麼壞處啊。」
  「我不需要。」
  「要不要我教你怎麼交朋友啊?」
  伸平著手試著維持住平衡的有珍,也不理睬俊祥的話,說著自己想要說的話。
  「很簡單,只要你往前跨一步就行啦,也不能就只向一個人跨步--要這樣左腳,右腳
--右腳,左腳--一步一步地往前跨,這樣一個朋友一個朋友的接近,就可以啦。」
  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的俊祥,只是默默地笑著跟著有珍的腳步走。一步一步,小心地移動
著自己的腳步的有珍,再次失去了重心,身體左右搖晃著,試著找回重心。
  「抓住吧。」
  俊祥伸出了手。但是有珍只是用猶豫的眼光一直看著俊祥。
  「你說要一步一步的靠近別人?」
  俊祥笑著看著有珍,有珍難為情的慢慢抓住俊祥的手。從俊祥手中傳來的溫暖,透過手
傳遍了有珍全身。
  兩個人好像忘了時間轉動著一樣,度過了一個甜蜜的下午。映著橘色的夕陽,兩人騎著
腳踏車走在湖邊。他們珍惜著這短暫的時光,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有一次的美好時光,和
湖邊的景色極為搭配的兩個人,就好像一幅美麗無比的畫一樣。
  然後黑暗漸漸籠罩了村莊。
  「你的夢想是什麼?」
  走在湖邊的有珍問道。俊祥想了一會兒,眼神轉向有珍。
  「我要不要來睡一下?像你一樣來做個夢呢?」
  笑了一下的有珍認真地問道。
  「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沒啊?」
  「嗯。」
  「是誰啊?」
  俊祥表情落寞地回答道:
  「我父親。」
  「你父親不是過世了嗎?」
  有珍驚訝的看著俊祥。有珍看著他臉,稍微斟酌了一下低低地問道。
  「那你見到之後呢?」
  「我不知道--一開始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哪裡長的
像他--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然後呢?」
  「然後啊--他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認得我的樣子--如果他記得我的話就好了--」
  俊祥的話沒有說完,有珍感到難過了起來。
  「我想我還是很恨他吧?」
  俊祥撿起了小石頭往湖面丟了出去,濺起了一陣陣的水花,他吸了一口氣發起了牢騷。
  「俊祥,我不知道我這樣說能不能安慰的了你,不管你多恨你爸爸,你能知道你爸爸還
在世上也算是好事--還活在世上--」
  有珍看著湖水的水花,臉上劃過一道悲傷。俊祥看著有珍悲傷的臉,有點覺得抱歉的,
頭低低的。
  就在那個時候,從遠處傳來的汽笛響起的聲音,告訴人們船準備要開了。心裡明白這是
最後一班船的兩人,開始沿著剛剛一路走來的路急急忙忙的跑了起來。好不容易搭上船的兩
個人,看著對方因跑步而流了一把汗的臉,兩個人都笑了。
  兩個人走在已經暗下來的街道,慢慢地有珍的家到了。翔赫站在有珍家前面等著有珍,
手裡拿著幫有珍整理好的書包,看到了有珍後,把書包交給有珍。有珍覺得自己應該和翔赫
說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因為翔赫則先開了口。
  「還好你沒發生什麼事,我還以為怎麼了,如果我知道你和是俊祥出去的話,你們兩個
的書包我都會幫你們拿來--」
  俊祥和翔赫交錯的眼光,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著,好像一條繩子馬上就要斷掉了一般,那
個時候一台車子停在他們的面前,有個人走了出來,那是翔赫的爸爸金真佑。俊祥的臉頓時
變得很冷淡。
  「翔赫也來啦!我剛才為了準備有珍爸爸的祭祀,忙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金真佑的話讓有珍著實的嚇了一跳。那天正是有珍爸爸的忌日,有珍連忙迅速地往家裡
衝去,一邊和俊祥打了招呼說明天再見。
  有珍一跑進家裡,俊祥若無其事地看了金真佑和翔赫一眼後,走向了黑暗的另一端。金
真佑則看著俊祥消失的背影,對著翔赫問道:
  「他是你們班的學生嗎?」
  「是啊,進去吧,爸爸!」
  金真佑走進有珍家裡的同時,又回過頭往俊祥消失的那裡看了一眼。
  在祭祀的時候,熙珍一個人坐在房間裡,不停地翻著相簿。
  「姐!這個阿姨是誰?怎麼勾著爸爸的手啊?」
  祭祀結束後,走進房間的有珍把相簿拿起來看,熙珍對著有珍一副想不通的樣子,對著
有珍問道。那個女人是江美熙。
  「是爸爸的情人。」
  有珍開玩笑地回答,一聽到這個回答的熙珍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直直盯著有珍的
臉看著。
  「像我和翔赫一樣,他們以前都是同一個學校的朋友,這樣可以了吧?走吧,去吃飯了
。」
  熙珍把相簿放下,照片裡金真佑和江美熙的旁邊,站著的是有珍的爸爸鄭賢秀。江美熙
的手正勾著鄭賢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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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有珍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但是她不是刻意要和翔赫說謊。有珍只是對自己解釋著,不過是晚點跟翔赫說而已。
  餐廳裡尷尬的晚餐進行的時候,翔赫從頭到尾到沒有任何不滿地表情,但他絕對不會輕
易忘記這被人背叛的感覺。彩琳和民亨開心地聊著他們在巴黎相遇的過程,翔赫想讓他們的
注意力轉移到他和有珍即將要結婚上面,但是他們兩個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太感興趣。翔赫的
心中如被銳利的刀劃了千道萬道似的,怒火中燒的強烈感覺使得他的心情一直沒有辦法平息
下來。
  即使是他們離開之後,在只有兩個人的時間裡,翔赫還是不停地遊走於在天堂和地獄間
的,他感到一股令人不安又恐怖的感覺,到底那股恐懼是從哪裡來的呢?翔赫一直不能阻止
這種感覺的侵襲。
  一想到這是有珍第一次欺騙自己,翔赫就覺得好痛苦。但是翔赫自己本身,感到憤怒的
不是對於有珍說了謊的這件事。翔赫真正痛苦的是,有珍因為一點小事就動搖自己的心意。
因為有珍在看到民亨的同時,就又再次跌入思念俊祥的回憶裡,不斷地掙扎,動搖自己的心
,翔赫感到無法忍受。
  因此翔赫連不該說的話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他馬上說出了令自己都會後悔的話:「有珍
,你把工作辭掉吧!」
  對於有珍來說,工作可以說是生命的全部也不為過,是能讓她始終堅定地只望著一個地
方,毫不動搖堅持走下去的生命的根本,但是翔赫竟然叫她放棄對她而言是那麼意義重大的
工作。
  開著車的翔赫突然用力的踩下油門,來到了河邊。不知道過了多久,翔赫的呼吸才平靜
下來。
  「翔赫,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道歉的話,我現在沒有辦法說出來,因為我太愧疚了,是
的,沒錯。我好像不想和你說我和那個人一起工作的事,因為我想起了俊祥。因為看到他我
傷心了很久,但是我覺得很好,雖然他真的不是俊祥也使我傷心難過,但是我還是覺得很好
。能和一個長的和俊祥那麼像的人說話,一起笑--這樣不就好像俊祥還活在世上一樣嗎?」
  翔赫看著邊說邊掉下眼淚的有珍,心好像沉到更深很廣的海裡去一樣,心碎了,要怎麼
面對有珍這樣的反應才好。
  已經有點開始習慣了。自從俊祥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對於這樣的有珍,翔赫已經有點感
到習慣了。即使如此,不希望有珍繼續這樣下去的翔赫,心中也仍是常常動搖著。雖然下定
決心不要理會,至少有珍還在自己的身邊,叫自己應該要滿足,不管他怎麼反覆記以堅定自
己應該堅定的東西,但人的一顆心豈能真的隨心所欲便控制得了呢。如同只要被一點小小的
風吹撫就會掀起微微的波浪一般,翔赫的心老是動搖著。
  他第一次望著有珍時感到難以形容的悲傷,第二次望著她時眼淚已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第一次是由於有珍不斷地朝向俊祥,想要趕上前去與他並肩而行的身影,第二次是由於翔赫
自己不斷地朝向有珍奔跑想要與她並肩而行的身影。
  俊祥的前面沒有一個人,而翔赫的後面也沒有人。所有的人都是把手往空中亂抓,像是
在做特技表演似的。翔赫對於這出諷刺的愛情劇,只是露出苦澀的笑容。
  「有珍,我仔細想想後,覺得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能也會說不出口,所以我想你要和
我說出那種話的話,你一定會比我更難過掙扎。」
  聽了翔赫的話,有珍心裡面所有的話,全都化成了決堤般的淚水。現在該是眼淚止息的
時候了吧。翔赫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有珍怎麼都無法從痛苦的深淵解脫的神情,他不得不只
是不斷地期盼著所有的一切,能在某一瞬間裡像從深淵裡傳回來的回音一般,回到他的身邊
,他只能等待那天的到來。
  「那個人雖然長得和俊祥一模一樣,不過他並不是俊祥啊,你就一邊與他一起工作,自
己好好確認他到底是不是俊祥,我沒有理由要你放棄你的工作,所以我剛說的話你不要在意
。」
  翔赫的心堅定得再也不動搖了,他確認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等待有珍真正來到自己身邊
的堅定感情,另一方面也像是施展催眠似的,也讓有珍感受到自己堅定的心意。
  ***
  彩琳擔心地跑到有珍工作的地方,一直對她說個不停。她說對不起她,沒有管好民亨的
嘴巴,對有珍很感到抱歉,而且彩琳以為翔赫一定會阻止有珍和民亨一起工作的,但是彩琳
卻透過有珍終於確認自己想法已經越來越扭曲了。
  「那個人,長得雖然一模一樣,但不是俊祥不是嗎!」
  彩琳想起剛剛好像是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樣,正在開車的她猛然剎住了車,越想越
覺得生氣。她覺得她不能就這樣停在這裡,不展開任何行動,她沒有辦法讓有珍和民亨就這
樣一直工作下去。
  彩琳撥了電話給某個人。
  不久後,有人開了服裝店的門走了進來,走進服裝店的真淑,新奇地看著華麗又大方的
店裡,彩琳步下了樓梯,對真淑笑著。
  ***
  彩琳在喝茶的時候,好像有點故意要做給真淑看一樣,對著店員交代這個那個的,店員
瞭解了之後,點了點頭走下一樓,真淑看著彩琳那樣的背影好不羨慕。
  不想露出馬腳而錯過機會的彩琳,小心翼翼地對真淑談著話,找適當的話題聊,問真淑
畢業以後做過哪些工作等等的問題,真淑就說了很多她做過的工作,待過百貨公司,也上過
手工藝教室,料理教室--,彩琳耐心地等她說完,問真淑願不願意來店裡幫她的忙。沒發
覺彩琳的嘴角散發著詭異的光芒的真淑,只是為自己可以獲得工作而感到興奮。真淑終於可
以為自己無業遊民的生活劃上句點,而彩琳則是成功地把真淑拉到自己的這一邊來。
  從彩琳的工作室走出來的真淑,撥了電話給有珍。等到有珍趕到的時候,真淑已經在翔
赫和勇國的面前揮舞著酒杯。因為這是真淑終於脫離了無業生活,紀念她找到新工作的慶祝
酒宴,真淑只要一喝酒就會變了人似的,但是誰也沒有阻止她,讓她一杯一杯把酒喝下肚,
心裡想著這也是個讓她舒緩長久以來累積的壓力的好機會。
  「有珍,你把那個工作辭掉算了!這樣也對翔赫比較好啊!翔赫就不會擔心什麼了--」
  聽到和有珍一起工作的那個總負責人就是彩琳的男朋友的真淑,趁著喝了酒的機會,終
於把話說出來了。
  「你怎麼說也算是翔赫的朋友,那男的是誰啊?你可以邊看著他邊工作嗎?」
  真淑生氣地看著有珍和翔赫,把酒杯裡剩下的酒往嘴裡一倒,有珍不能瞭解真淑的行為
,連答應了有珍繼續工作的翔赫也覺得不太能理解。
  實在看不下去的勇國,把真淑帶到了外面,拉著她坐上出租車。載著兩人的出租車消失
後,翔赫和有珍一起在深夜的路上漫步著。翔赫一看到路邊的花圃,一腳踩上花圃旁的矮牆
,開始慢慢地跨出腳步,就像有珍從前一樣。以前看到這樣的有珍老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走著走著會突然歪了一下失去了重心,但有的時候又能走得很平穩,就
像走在孤獨的人生旅途上。
  「有珍,我小時候看到你站上矮牆的話,就很想抓住你的手。比起你一個人走的搖搖晃
晃的,讓我抓住你的手不是更好嗎?當你需要我的時候,一定要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不要
一個人痛苦--,可能我會比你先伸出手把你抓住也不一定--,你也要伸出手抓住我才行
。」
  ***
  有珍站在彩琳的工作室前,看著展示著禮服的櫥窗有好一會兒了。有珍想在李民亨面前
看起來漂亮點,但是想起了民亨說過自己不管穿什麼都應該很合適,就這樣從工作室的前面
經過。
  回到家的有珍,打開了衣櫃開始選起衣服來,就在那個時候有珍的電話響了,是翔赫。
今天是世運集團的創立酒會,地點就在世運集團所經營的世運飯店裡,翔赫剛好和要見面的
客戶約在那兒,所以打了電話給有珍。
  「你要穿漂亮一點來哦!」
  掛了電話後的有珍歪著頭,不清楚翔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有珍又走到衣櫃前開始挑
選衣服,不過都找不到適合穿去酒會的衣服。
  這個時候,真淑拿了一件漂亮的一件洋裝站在那兒。有珍才驚訝地看著真淑,真淑一會
兒就把有珍變成為有珍自己都想像不出來的漂亮模樣。有珍難為情地有點猶豫著要不要就這
樣穿,真淑則一點也不吝嗇地,不斷地讚歎有珍。真淑把自己的皮鞋也借給了有珍,把有珍
變得極為完美。
  對著為自己的模樣感到有點難為情又別彆扭扭的有珍,真淑拍了拍有珍的背給她信心。
看到有珍打扮的按照自己所希望的,能夠在酒會上看起來光芒四射的樣子出現時,真淑才鬆
了一口氣。
  前幾天喝了酒而對有珍亂說一通的真淑,因為心裡一直都覺得很過意不去,一知道有珍
要參加世運集團舉辦的創立酒會,就下定了決心要為有珍買一套漂亮的洋裝給有珍。在彩琳
工作室上班的真淑,算了算自己的薪水,並從工作室裡眾多衣服中選出來的一套衣服比較一
番,考慮清楚之後,正想把它買下來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彩琳,手裡拿著一個
裝有衣服的紙袋,往真淑丟了過去,說是和有珍的尺寸相似的衣服。
  真淑打開了紙袋,那是民亨買給彩琳的洋裝。但是真淑並不知道這件事,知道那件洋裝
是彩琳從民亨那裡得到的禮物,只有彩琳和民亨而已。
  「就說是你買給她的吧,這樣的話有珍才會穿的,我想你也知道,有珍和民亨一起工作
,如果我的朋友在民亨面前看起來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的話,我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吧
?」
  真淑驚訝地張著嘴,一時無法閉上。對於彩琳真正打的算盤什麼都不知道的真淑,只是
對彩琳的心思有點感到驚訝,但是想到可以把衣服拿給有珍穿,就覺得心滿意足的。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有珍,走進了世運飯店。
  由於從頭到腳都不是有珍平時會穿的裝扮,加上因為鞋子太大,連走起路都覺得怪彆扭
的,有珍覺得好辛苦。有珍問了化妝室的位置,走進了化妝室。看著映在鏡子上的自己,有
珍無奈地對著鏡子滴咕著:「就硬要做從來沒做過的事,現在嘗到苦頭了吧--」,有珍覺
得口紅的顏色看起來好像太濃了,用面紙擦拭了嘴唇之後,索性就把擦過的衛生紙往後腳跟
一塞。
  (2)
  等到有珍回到酒會時,已經來了很多人在酒會之中穿梭來回著。在酒會的一角和彩琳在
一起的民亨,注意到了有珍的打扮,感到非常地驚訝。
  有珍穿著和彩琳一模一樣的衣服出現在他的視線。彩琳好像受到衝擊一樣的看著有珍,
好像要暈倒了一樣,民亨則扶住了她。
  「你還好吧?」
  「我沒事,民亨!我去穿外套好了,我覺得對你有點不好意思--,你看到有珍的時候
,就假裝不知道好不好,就裝作我沒有穿這件衣服來一樣。」
  彩琳正要站起身去穿外套的時候,民亨冷漠地看著有珍,想起彩琳和自己說過的話。有
珍對翔赫隱瞞自己和他一起工作的事實,還有有珍喜歡模仿彩琳的習慣,甚至跟著彩琳連喜
歡的人也要跟著喜歡等等,還有明明就對彩琳說民亨送給彩琳的衣服不好看,自己卻穿了和
彩琳一模一樣的衣服出現在酒會上--。民亨驚訝到說不出話來,甚至懷疑著自己看到的會
不會是假的。
  有珍則和其他一起工作了人談著話。但是感受到正有人望著自己看的有珍,抬起了頭看
看四周,她看到民亨靠在牆壁上,正看著自己。
  「這套衣服很適合你嘛,不過我好像常看到這套衣服呢。」
  民亨走向有珍對她說道。
  「有珍,好漂亮哦,很適合你!」
  披上外套的彩琳看著有珍,若無其事地和有珍說話。
  「民亨,我該走了,不然會來不及去會場」
  彩琳指著手錶,民亨則牽了彩琳的手,慢慢地走出了酒會。有珍看著他們倆勾著手臂慢
慢走出來酒會的背影。一直看著兩人背影的有珍,對突然變得判若兩人的民亨的舉動感到頗
為在意。但是沒過多久後,有珍的後腳跟因為疼痛而不能再繼續站立,而離開酒會會場的有
珍,走到會場外飯店的一角,把皮鞋脫了,站著想要休息一會兒。
  「說起來有點可笑,有珍明明就有了翔赫--,不過民亨啊,不知道有珍有沒有和你說
過你長得很像誰,說和自己的初戀對象很像等等的話--,聽過有珍那麼說的男人,從來沒
有一個男人不被她拐走的。」
  民亨越來越不相信有珍,對著彩琳搭計乘車離開的背影注視很久的民亨,感到一陣虛脫
感正侵襲著自己。他一直相信有珍不會是那種人的--。
  民亨想再回去酒會的會場,在經過飯店的大廳時,看到了有珍一拐一拐的往自己的方向
跳了過來,民亨停下了腳步看著有珍,有珍一發現民亨,就趕緊把拎在手上的皮鞋丟到地上
穿起來。
  「那雙皮鞋--,不是你的嗎?」
  「啊?是啊,是朋友的。」
  「這樣啊?到底哪樣東西才是有珍你的?」
  民亨笑著對有珍問道。有珍覺得民亨今天感覺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心裡緊張的撲通撲通
跳著,為什麼他會突然這樣呢?
  「鄭有珍小姐,你好像很有對讓別人嚇一跳的天份哦,不知道你的意圖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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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 20:38:35 |只看該作者
  有珍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為什麼民亨今天要這樣對她,就算有珍身上穿的衣服是
彩琳給她的,她也不能理解民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不過真淑並沒有對有珍說,衣服是
彩琳給有珍的,但是彩琳卻拜託她不要跟有珍說--
  「有珍!」
  翔赫站在民亨的後面叫了有珍。民亨對翔赫禮貌性的打個冷冷的招呼後,往酒會的會場
走進去。翔赫莫名其妙地看著民亨離去後,又再一次地望著有珍身上穿的衣服打量著,為他
從來就沒有看過有珍穿這樣。把有珍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的翔赫,覺得有珍正逐漸地在改變著
,他從來都沒看過這樣精心打扮的有珍,翔赫的心裡又隱隱地泛起一陣憂鬱。
  翔赫看到有珍為了要在民亨面前能展現美好的一面,而做了那麼大的改變時,不禁又深
深的歎了一口氣。翔赫雖然又再一次的對有珍感到失望,但內心已經開始原諒了她。總有一
天有珍會為她現在的行為感到不值得的。
  在北極星的辦公室裡。勝龍因為即將要把他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而獨自離開的有珍和靜雅
,不滿地賭氣著。連創立酒會也把他忽略,只邀請有珍和靜雅,到現在都還覺得很不滿。後
來雖然靜雅因為媽媽的生日沒有辦法出席,但勝龍還是一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的樣子。
  還有三天左右才能離開滑雪場的工地現場,但是有珍和靜雅已經在整理行李了,勝龍不
高興地看著她們兩個。
  「因為就只有今天有時間啊,明天在馬爾雪公司進行完最終會議後就直接要下班了。」
  勝龍看著仍然沒有想到自己的靜雅。
  「學姐,勝龍好像在生悶氣。」
  「不是,他是在氣別的事,喂!我們是要去玩的嗎?」
  「學姐,這樣不行啦,勝龍,今天我們請你去喝酒!」
  有珍一說,勝龍好像已經等著個答案很久似的樣子。
  「我可不要隨便喝喝!我要喝好酒還要喝到爽為止。」
  「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打算說要聚集大家,來開心地Happy一下。」
  這下心情變好的勝龍,幫靜雅要放到車上的行李提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靜雅和勝龍都已經有點醉意了。走到外面來的有珍扶著靜雅,靜雅則一如往常的吵鬧著。
  「在我人生中最燦爛的花樣年華是二字頭的那十年,現在已經快步入中年的三四十歲了
,我決定了,我要一個人活下去!」
  「學姐,我們再繼續喝吧!」
  「吵死了!沒有男人我也可以活的很好,鄭有珍!乾杯!」
  「這個女人瘋了,真的瘋了。」
  勝龍看著拿著酒杯面對著有珍的靜雅,說出了這句話。
  「勝龍啊,學姐好像喝醉了,我們走吧。」
  靜雅聽到了有珍的話,原本閉著的雙眼突然可怕地瞪得大大的。
  「這怎麼可以呢?走什麼?要走去哪裡?今天我可是把我人生隱藏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你
們了,走,走吧!下一次我請客!」
  「啊,每天都請客--,你不要都光是用嘴巴說說,真的請一次好不好?」
  勝龍看著扶著靜雅走著的有珍,不斷嘀咕著。
  民亨在辦公室裡整理著資料。秘書把一個袋子拿給民亨。
  「上次拿去洗的照片我去拿了。」
  「謝謝,你先下班吧,我還要在這裡處理一些事情。」
  秘書一打開門走出去,民亨就迫不及待地撕開了裝照片的袋子。洗出來的相片是從上次
在滑雪場時,放在借給有珍穿的衣服口袋裡的底片洗出來的,民亨一張一張翻看著在滑雪場
的四處照的照片,在翻到照著自己的樣子的照片時,民亨的手停了下來。驚訝的民亨看著那
張照片,繼續地往下翻著。看著各種姿勢被照下來的照片,民亨的思緒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他把照片放到桌上去,出神的看著窗外,陷入深深的思考裡。
  「有珍老是模仿我,甚至連我喜歡的人她也跟著喜歡,到底為什麼她不和翔赫說和你一
起工作的事呢?」
  「對於心愛的人來說,彼此的心不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家嗎?」
  民亨腦裡希望相信有珍,現實中卻又是相反的令人無法相信,思緒複雜的翻轉著。
  「你還沒下班哦?」
  金次長走了進來。
  「馬上就要去Happy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金次長興起了喝酒的念頭,看著民亨。猶豫了一下的民亨整理了自己複雜的思緒後,站
了起來。
  ***
  「前輩!有個女人看起來並不會很奇怪--,可是舉止卻很怪異。老是做一些表裡不一
的事,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在上次遇到有珍和翔赫的爵士酒吧裡,民亨把酒杯放在桌上,一臉心事重重地問道。
  「你現在是在問我啊?是你這個高手在問我嗎?她不會是要找你一起上床吧?」
  「我不是在說那個啦!」
  「少來了--?很可疑哦!到底是誰?是誰想搗亂高手的心思?來,告訴我。」
  民亨把酒喝光來代替了回答。
  (3)
  這個時候靜雅帶著朋友走了進來,找了位子坐下。桌子上的酒瓶轉動著,指著靜雅停了
下來。靜雅把酒杯拿起往嘴邊一靠乾了杯。
  「學姐,你這樣叫誰敢去喜歡你啊?」
  「是啊,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在單相思,怎麼樣?喂!快點轉酒瓶!」
  再次轉動起來的酒瓶這次指向了有珍。勝龍大聲地歡呼著,好像轉的剛剛好一樣,把頭
轉向有珍。
  「對你我還真的有很好奇的事,十年來你真的只喜歡金翔赫啊?我好好奇哦!」
  有珍很為難。甚至想馬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有珍站了起來,避開了一直固執地問著自
己的勝龍。這時看到有珍站起來的金次長,對著有珍揮揮手。
  民亨和金次長換了位子來到有珍他們這桌來。
  「現在增加了新的成員,繼續剛剛的吧!」
  「繼續什麼?你們在玩什麼?」
  金次長問道。
  「真心話大冒險,要開始了嗎?」
  「等一下,剛剛有珍還沒說呢?說來聽聽吧,你的初戀。」
  有珍看著為難著自己的勝龍。
  「有珍好像不太想說,那麼監理代替她回答怎麼樣啊?」
  「我不記得了,現在喜歡的人比較重要吧,我不太想那種事的。」
  「不愧是花花公子,連愛情觀都俐落地毫不拖泥帶水,對於已經成為過去式的戀情一點
都不依戀--,不過現在我也對有珍小姐的答案開始感到好奇了耶,有珍小姐的初戀--。」
  金次長看著有珍說道。
  「有珍不會喝酒,所以用可樂乾杯!你喝可樂應該不會醉嗎?」
  「饒了她吧,她要是一聊起來會沒完沒了的。」
  民亨雖然一副像在開玩笑的樣子,不過冷冷的丟給有珍的話卻帶著刺。有珍再也忍不下
去了,然後吃力地把放在前面的酒給乾了,靜雅和勝龍驚訝地合不起嘴來。有珍喝完把酒杯
放下,瞄了民亨一眼,民亨也冷冷的回了有珍一眼。
  「果然,我就說女生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喝酒的是假的吧,來,再喝一杯吧!」
  金次長又幫有珍空空的酒杯倒滿了酒。
  不知過了多久,桌子上躺著滿滿的酒瓶。大家雖然都喝醉了倒坐在椅子上,就只剩民亨
和有珍還沒有很濃的醉意。
  「監理,你是那種犯一次錯就不會再犯的那種人,還是一面想著不該再犯,卻還是犯同
樣的錯的那種人呢?」
  把酒喝掉的有珍又倒滿了酒,她一時視線模糊的不小心把酒杯丟出去,對著觀察自己的
民亨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
  有珍的眼神迷迷濛濛的。
  「我失敗了一次就不會再度失手了,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這樣啊--那麼--心裡想著不應該再和某個人見面,不管你多想見到他,你都會忍
住嗎?還是會再去見他呢?」
  「我不會再去見他。」
  民亨又堅定地回答道。
  「這樣啊,真的不一樣耶--,真的不一樣!可是--,怎麼會長的那麼像呢--?」
  有珍喝醉了,小聲的喃喃自語著。
  「你說什麼?」
  突然間民亨不得不感到驚訝,因為幾天前彩琳對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正一字不差地從有
珍的嘴裡說出。民亨用驚訝的表情看著有珍,有珍的頭抬起來,隨即又倒下去。
  「長得很像--,你和我認識的人,真的長得很像。」
  民亨冷漠地一等有珍說完,又問道:
  「和誰?」
  「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第一次喜歡的人--」
  有珍哽咽的聲音混著淚水,癡癡的看著民亨。看著那樣的有珍,民亨冷漠地站了起來,
有珍想要跟著民亨也站起來,不過才站起來隨即又跌坐了下去,民亨把有珍給攙扶了起來,
帶著沒有辦法站直身體的有珍走了出去,民亨的表情有如冬天時的寒冷及冷漠。
  「喜歡的顏色是--白色,不是白色嗎?應該是白色--,不會錯的。喜歡的季節是-
-冬天對吧?--我也最喜歡冬天--」
  民亨抱著無法振作起精神搖搖晃晃的有珍,進了自己的飯店房間。把冰箱裡的啤酒瓶拿
了一罐出來,喝了幾口,之後把棉被拿來蓋在有珍身上,看了看熟睡著的有珍,正當民亨轉
過身時,有珍叫了某人的名字。
  「俊祥--!」
  回過頭的民亨眼神依舊冷漠。
  「幹嘛--?」
  有珍驚嚇地彈了起來:
  「這不是夢吧,溫柔的俊祥回應了我叫他的聲音。」
  民亨走近有珍。
  「俊祥--!」
  民亨溫柔的看著有珍。
  「真的是俊祥--是你吧?對不對?--是你吧?」
  有珍流著眼淚抓著民亨。民亨也抱住了有珍。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一次都沒忘記過你,從來沒忘過,這不是夢吧?」
  「你那麼想念我?」
  「為什麼你裝作不認識我?為什麼?我有多想念你,你如果知道我很想念你的話你不會
這樣對我的--!」
  「因為我有彩琳啊!」
  「你最喜歡的人不是我嗎?你忘記我了嗎?你把我忘記了嗎?」
  「沒有--」
  民亨把有珍的眼淚拭乾,一面把臉靠向有珍,有珍感覺到民亨的臉靠近,自然的閉上了
雙眼。
  「實在太容易了--鄭有珍小姐!」
  看著閉著眼睛的有珍,民亨冷漠地對著她說,冷冷地笑了一下,有珍嚇了一跳,呆呆的
看著民亨。
  「這個與初戀長的很像的男人的故事,你說完了嗎?--怎麼樣?這是我聽過的故事中
最難聽的!」
  「俊--祥--?」
  還不願相信的有珍對著民亨叫著。
  「夠了吧!你流淚也流夠了,喝酒的時候時機也抓的很準,長得很像的男人的故事也說
完了,你現在還剩什麼戲演給我看?難道你連好朋友的男朋友也這樣誘惑嗎?」
  看著緊抓著自己的手的民亨,有珍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樣,就這麼的看著李民亨。
  「李民亨?你在說什麼?」
  「是的,我就是李民亨,怎麼,很可惜嗎?那你要不要繼續演?我是沒有理由拒絕你,
我也不排斥啦。」
  有珍看著一步一步往自己逼近的民亨,急忙地掙脫後抓起了皮包,有珍是知道自己喝了
酒而失態,但她感到連自己心裡面初戀的記憶都完全被瞧不起時,她頓時感到很不能忍受。
再加上令她更不能忍受的是,民亨把自己當作隨便的女人,以為自己想要輕易地拿俊祥當借
口去勾引他的那種賤女人,這種心態真是令她無法原諒。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民亨抓住了有珍的手。有珍隨即狠狠的甩了民亨一個巴掌,已經受到傷害的靈魂顫抖著
身體,忍受不住痛苦的心情,開始流下了眼淚。有珍走到街上,淚水已經止不住了。沒有辦
法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民亨已經對把他錯認為俊祥的有珍,重重地傷害了她。
  ***
  已經快到上班的時間了,但還是看不到有珍的身影。民亨有點在意卻裝做沒事發生的樣
子,後來越來越無法忍受。金次長正開著會,這時有珍匆忙的跑來坐到位子上。連一眼也不
看民亨的有珍,表情泰然地看著開會的資料和設計圖。
  和同事做最後的確認後,會議結束,人漸漸往外面離開。
  靜雅站在門外等著有珍的到來,金次長也走過來問有珍來了沒,然後看看四周。金次長
看著指著會議室裡的靜雅,想起民亨難得出現的失望臉孔。
  在開會前,民亨問金次長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時金次長心裡有了一種直覺,民亨的
心裡除了彩琳,又多了一個人。
  民亨和有珍之間互相對對方警戒著,兩個人站在蹺蹺板的中間,巧妙地維持著兩個人之
間的關係。民亨雖然先開了口,但有珍隨即說出了道歉的話。說著自己因為喝醉酒而失了態
,民亨看著有珍很誠懇的樣子,但還是一臉懷疑的看著有珍。有珍也不在意民亨的表情,和
他再次道歉著說因為自己有很久一來都一直想見到的人,所以才會產生錯覺。
  民亨問有珍確定是否昨天真的是因為喝醉酒而產生那樣的錯覺。因為有珍的眼神以一個
酩酊大醉的人來說,實在是太真誠了。
  「那麼,監理你是說我根本沒喝醉仍然對你那樣--?那種不可能的事怎麼會--」
  「我要確認的不是那樣的事,我是不希望這會影響到我們以後的工作--」
  有珍覺得很冤枉。好像反倒被訓了一頓般。
  「你看看這個戒指,我訂婚了,所以我不是那種人,加上彩琳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這
樣對她--?」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也很想知道!」
  有珍一瞬間放棄了要辯解的念頭,突然從被冤枉的拘束中脫離出來。
  「對不起,我以為你能瞭解,因為你長得像他--就像他一樣瞭解我--因為你們真的
長得很像--不過原來這也是我的錯覺,很抱歉--我會盡力不影響到工作,並希望以後不
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有珍話一說完就很快地離開了走出會議室。民亨又開始感到很困惑了。有珍真誠的樣子
,看起來實在不像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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