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說獄冥堂最近很熱鬧。」女人溫柔地撫著躺在腿上的男人的黑發。
「是嗎?」男人傭懶地應了聲。
「聽說虹艷有個秘密從來不曾告訴過你們。」女人語氣如絲,溫柔得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好像是吧!」腿上的男人緊閉雙眼。享受妻子的撫觸。
「聽說上次那個藍調是虹艷的男人,她的小情人。」女人揚起邪惡的笑容,眼中迸射玩味的笑絲。
「藍調?」腿上的男人瞬間睜開眼,神情有些詭異。
「聽說……英皇集團的頭頭想把我們的小女孩拐走呢!」危險的呵呵笑聲自女人的口中傳出,似乎有好玩的事要發生了。
「聽說?看來你的情報比我還要靈通,知道的小道消息還真多啊!」想搶走他的手下?看來那個男人不想踏出台灣了!
「我知道你是睜只眼閉只眼,對於過往的事情不想太計較,但是……如果獄冥堂堂主被人帶走了,那我們可麻煩了!」
「是真的很麻煩。」尤其獄冥堂堂主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對他這個當家而言,她可是自己的妹妹呢!怎麼能隨便放人?
「那該怎麼辦?殺了那個男人?」嘿嘿!她可是很想這麼做的哦!畢竟那個叫藍調的傢伙上次想偷走她的大財主梁小舞,這仇不報怎麼可以?
「你有興趣?」藍翼——赤色組當家——揚起眼眸凝望妻子。
「你要交給我處理?」楊瑤——赤色組當家母,藍翼的妻子——眼中透著有趣般的晶亮色彩,似乎打算玩死某個人。
「可以,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不是嗎?」藍翼別具深意地笑了,坐起身,溫柔又強勢地吻上她的唇。
迷戀地輕輕嘆喟,楊瑤愛戀般地撫上他性感如女人般的妖艷臉孔。
「這次,你不准再當好人羅!」她想玩死人已經想很久了,管他對象是男還是女,這一次她一定要大展雄風!
「絕不當好人。」男人優雅地笑了,誰想得到這美麗如女人般的男人,過去也有可怕駭人的一面。
「也不能再當壞人羅!」想玩死人,最怕有人比她更壞。
「我會安靜地像個啞巴。」這一次任憑她處理。
「好,這個玩具……不,這個任務我接下了。」楊瑤笑了,笑得非常開懷又興奮。
該怎麼做呢?讓她想想哦!扒了那男人的皮,用鹽巴灑他的傷口,再拿鞭子抽他個一百不如何?
唔……這太無趣了!不如……嘿嘿嘿!嬌艷的笑容浮現在楊瑤的嘴角。
駭人的蛇魔女,不知到底是誰哦!
「東區又有人鬧事?主事者依然找不到嗎?」虹艷嚴肅深沉的語氣響徹大廳。
主位底下站著數十名成員,個個面色難看到極點,只見他們除了低頭無臉面對堂主外,更多的自責在於他們的能力竟無法抵抗外來者的挑釁,就憑武力攻擊,十打一也打不過人家。
「所以呢?現在東區的情況如何?」虹艷努力沉住氣,試圖讓自己的心情沉澱。
「東區的人開始質疑赤色組的能力,有些人決定退出獄冥堂的勢力,加入對方。」是的,這是被輕視的開端。
說一句老實話,黑色世界中墻頭草兩邊倒這事常有所聞,所謂的勢力不在於人力多寡,而以能力取勝。
當獄冥堂能力受人質疑,當以虹艷帶頭的聲勢有了不安定的危機後,曾經被虹艷得罪過的叛變者,就會在這時發起破壞的影響力,這股影響力,說大不算大,但要小看它,就很容易被吞 蝕。
「你們找不到那些擾事的傢伙?」太奇怪了……虹艷忍不住鎖眉。
「只知道其中幾個成員是外國人,他們的身手一等一地好,我們好幾個人與其中一個對招,大家全掛彩了。」底下的成員心虛地掩飾自己臉上、身上的傷。
「算了。」看著如自己家人般的成員,虹艷揮揮手,站起身,離開主位來到底不成員的身旁。「你們全受傷了吧?回去休息,這事我會處理。」虹艷揚起一抹令人放心的微笑,毫無責備 地望著眾人。
「堂主,請你一定要小心一點,我想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其中一名成員擔心地提醒。
「我知道。」這就是她所謂的奇怪,虹艷不著痕跡地皺起眉,揮離眾人,獨留下陸毅在身旁。
「堂主?你要如何處理?」此次的事件不能小看,陸毅擔憂地詢問。
瞧著比自己大三歲的陸毅,虹艷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微笑。
「衝著我就衝著我,反正該面對的還是需要面對。」
「需要通知總部嗎?」陸毅提議,與其虹艷孤軍奮戰,不如讓眾人來幫忙。
「你質疑我的能力?」虹艷眯起銳眼,眼底浮現風暴。
對一個女人來說,成為一個堂主,確實是一件十分吃重的工作,但是既然她接下這位置,就不容許任何人瞧不起她,更不容許有人自以為是她的男人而刻意挑撥。
「不,陸毅不敢。」不懂虹艷眼中為何浮現殺機,但陸毅知道,有人真的被惹火了。
「不敢就好,休息吧!明天將會有場硬仗要打。」冷冽的眼眸瞬間褪為柔和的溫度,虹艷懶懶地打個呵欠。
見虹艷打算離開,陸毅又突然出聲。「堂主,那個男人,我是說巴斯特先生,他……」他們兩人的關係到底算什麼?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沒錯,有個可怕的女人正逐漸朝獄冥堂方向逼近了 。
「他?你想問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嗎?」虹艷嬌聲笑了,笑聲中帶著淡淡的苦澀。
這一刻,所有的不解終於有了一定的瞭然。「如果我說,現在我們是情人,明天開始可能是敵人,你有什麼想法?」
她不笨,如果說到現在為止,獄冥堂內發生這麼多事件後,她還搞不清楚狀況,那她豈不是太傻了?
「堂主?」風雨欲來的可怕風暴仿佛即將展開。
「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除了我親自解決外,無人能幫忙。」是的,從明天開始,是她和她的男人之間的硬仗。
夜晚的寧靜,仿佛沁著可怕的幽風,在溫暖的空氣中隱約地流動。
虹艷輕輕枕在身旁男人的手臂上,耳邊傳來他有力的心跳聲,熾熱的體溫是這麼溫暖,讓人忍不住沉淪。
「還沒睡?」巴斯特·藍察覺今晚的虹艷十分安靜,靜得像變了個人,沉默得讓人感到不安。
「藍……」眼中毫無睡意的虹艷低聲輕喚心愛男人的名。
「嗯?」巴斯特·藍的大掌輕柔地撫著她柔順的發絲,輕聲回應。
「是不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們兩人之間不會有任何的結果?」虹艷輕輕嘆息,僅從這簡短的嘆氣聲,巴斯特·藍即能馬上感受到她心中的無奈和掙扎。
「你想問什麼?」她話中有話,巴斯特·藍也不打算和她拐彎抹角。
「英皇集團……是你的,對嗎?」是他所創立的。
巴斯特·藍沉默以對,持續撫著她的長發,動作依然輕柔。
「你要走了,對吧?」虹艷的大掌輕輕靠在他的胸口,看著他肩上的傷口幾乎已康復,心中仿佛早有了某種答案。
「最近獄冥堂的地盤鬧事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不少成員開始質疑起我的領導能力,肇事者的能耐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行徑,如果繼續讓他們撒野,我的領地上將有另一批勢力形成 。」
「為什麼和我提這些?」巴斯特·藍低語,黑暗中,他的藍眸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沒有為什麼,抒發心情。」虹艷牽強地笑了笑,仰起頭給了他一記深濃的熱吻。
「虹艷?」
「其實當初你不該放我走的,如果五年前我和你一塊離開,不知現在會有什麼樣的情況?」也許她早放棄赤色組的一切,單純地成為他一人所有。
「你在心煩些什麼?」巴斯特·藍眼中浮現幾絲的掙扎。
「沒煩惱些什麼,只是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永遠屬於你,僅此而已。」虹艷枕回他的肩上,滿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巴斯特·藍又是一陣沉默,複雜的心情,因她的話更為加深。
如果說,對一個人的占有欲極為深重,在這黑色的世界中,不擇手段是一項必須且無錯的事,為何此刻他的心情卻沉重不已?
帶著她離開難道不對了嗎?他只是希望她能一塊走,渴望兩人能永遠在一塊,難道這也有錯?
不!他沒錯!巴斯特·藍揮去心中的疑惑。
她愛他,如果是如此,那麼他帶她走、為了把她逼離這裡製造出這些事,是必然的,否則以她的個性,她決定的事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
現在她心思全停留在赤色組內,為了赤色組,她寧可放棄他,也不願意和他一塊離開;只有想盡辦法讓她對赤色組失望,只要眾人對她的能力不再相信,當她被眾人完全拋棄的情況下, 一定會投入他的懷中……是的,一定如此,巴斯特·藍堅信,而且肯定不已。
冷清的街道,狂風吹送,讓人倍感寒冷。
夜晚,美麗又繁華的時刻,無數的霓虹燈閃爍,各間酒店外,本該有無數妖艷女郎立於店外招攬尋芳客;但此刻,除了各家酒店的霓紅燈依然耀眼外,放眼望去,店家大門深鎖,徘徊於 此的酒客寥寥無幾,偶爾幾只野狗、野貓經過,也因四周回蕩著詭異的氣息而急著竄跑。
一群人的身影緩緩自街道一頭出現,帶頭者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只見他口中叼著未點燃的烟,嘴角帶著輕佻邪魅的笑容,停佇在某問酒店門口。
「怎麼了?今天是怎麼回事?還沒營業就打烊?」男人只手插入褲袋內,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感到十分疑惑。
「我記得酒店是沒有公休日的。」眾人中,有人這麼說道。
「該不會全倒了吧?」又有人笑談。
「該不會是被我們嚇死了,所以不敢再營業了。」
「我想這是為了迎接我們所做的舉動。」其中一個男人眯起眼輕聲提醒,他的目光對向街道的另一頭,發現大匹陣仗的人群正朝他們方向走來。
「看來咱們真的惹火他們了。」最前頭的男人不以為意地輕笑,似乎對接下來的情況十分期待。
等待的時間算是一種難熬的漫長,虹艷一身赤紅緊身打扮,黑色的長發在冷風吹動中飄揚在半空,她冷冽無溫的臉孔帶著決裂的神色,目光凜凜、炯炯有神,仿佛從其中能探得無人能懂 的決心。
鋒銳的眼眸少了柔和的溫度,嘴角勾起冷艷的笑絲,語氣冰冷如十二度的低溫。「就是你們擾亂獄冥堂的地盤?」
黑色的大衣如輕絲飛揚於半空,她像個降邪的魔女,渾身上下散發著陰暗的氣息。
對方佇於前頭的男人咬著烟嘴,邪妄地扯出笑容。「好像是吧!」哦哦!人家老大出現了,看來他們不是把她惹火,而是讓人抓狂到極點了。
「能夠請你們和平地離開嗎?這裡容不得你們撒野。」
「如果我們不走呢?」
「不走?當然是想辦法讓你們走羅!」虹艷似乎早知道他會如此拒絕,她不以為意地笑了,微微揚起的笑容閃過無法掩蓋的殺機,冷風吹送當頭,黑色大衣被卷起,隱隱約約地,置於她腰 問那把赤紅長刀正隨著月光的照射散發駭人光芒。
真糟糕,看來他們不只把她惹抓狂,還有可能因此引發一場大惡鬥!男人拿下嘴上的烟,意味深長地開口:「你不想知道我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我知道你們出現在這的原因。」
「你知道?」他很懷疑,如果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會變成如此。
「你也很面熟。」虹艷指著前方的男人,似在面對熟識朋友般地輕笑,想來真是怪,最近她好像老是遇上熟人,上次是黑耀司,這一次是這個男人。
「我?」男人神色一怔。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只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哥哥還是弟弟。」五年前,雖然她在倉惶的情況下見過那些人一面,但大家卻不知道,她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
帶笑的臉孔此刻斂起笑不出來了,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也全面面相覷,有些驚訝。
瞧他們震驚不已的神情,虹艷苦澀地垂下頭。
「堂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在身後的陸毅不明就裡地輕聲提問,怎麼他感覺虹艷好像知道了某些連他都不清楚的事。
「你也該出來了,巴斯特·藍,別再躲了,我知道你在這裡。」
胸口浮現複雜的疼痛感,莫名的冷意自虹艷心頭向上竄送。不是寒風的冷讓她感到寒冷,而是……
黑夜中,穩健的腳步聲刺耳響起,男人高大的身影緩緩自一旁的巷內出現。
巴斯特·藍面無表情地盯著垂著頭的虹艷,贊揚般地拍著手,對她識破他計劃的聰穎感到佩服。「你何時知道這一切的計劃全是我的傑作?」
抬起受傷的眼眸,虹艷褪去真實的神情,戴起冷酷的面具。
「從那些人不小心把我砍傷時眼中浮現的歉意神色,還有黑耀司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不可能把巴斯特·藍的行蹤告訴她,幾天後,巴斯特·藍卻出現在她的房內。如果不是為了救黑耀 司而現身獄冥堂,那這個男人的出現就是別有目的。
「就這些?只因為這些簡單的理由,你就能肯定是我的傑作?」巴斯特·藍冷笑。
「還有……」虹艷用力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痛楚壓抑。
「你說過,自己屬於我。」也逼她承認屬於他。
這個理由,讓她明確地發現,從頭到尾這個男人的目的都是她,他是來帶她一塊離開的。
她和他的個性其實很像,都有著強烈的占有欲,自己認定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將它們留在自己的身旁。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尋找他,而他在五年後的此刻,也確實地付諸行動。
只是,可悲的是,兩方都渴望對方留在自己的身旁,卻又無法拋捨一切配合對方。
她只能以消極的態度,讓兩人過一天算一天;但他卻十分積極,知道她無法割捨一切的主要原因在於赤色組,所以打算破壞她,將她的一切全數毀去,讓她轉身投入他的懷中。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虹艷,他的期望無法如願以償。
虹艷的眼中閃爍著絕望,為他和她兩人的未來。
巴斯特·藍挑著眉。「看來我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連我這點心思都能發現。」
「是你太大意了,出現在獄冥堂卻絕口不提釋放黑耀司一事,可見你一點也不覺得我有能耐控制得了那個男人。」
事實證明也沒錯,自從巴斯特·藍出現在堂內後,火爆的黑耀司突然安靜得像只小綿羊,不但不再掙扎吵著要砍了她,甚至變得安靜配合,成為牢籠裡最沉默的人質,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黑耀司從頭到尾都能自行離開那間牢籠對吧?你的一切計劃全是囑咐他去執行,包括把這些隸屬英皇集團的成員全叫來台灣,也是他做的不是嗎?」
「這就是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巴斯特·藍承認了,轉過頭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黑耀司。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設計堂主,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想到地盤內出這麼多事全是巴斯特·藍的主意,陸毅憤怒地大吼。難道他不知道堂主對他有多麼在意嗎?
「我要她。」
「什麼?」陸毅不懂。
「我不可能放棄一切和你走。」虹艷哀傷地低喃。
「走?離開這裡?離開台灣……脫離赤色組?」陸毅驚愕地瞪大眼,下一秒,他擋在虹艷的前方,保護主子的決心在他臉上顯得堅定不已。
任何成員想脫離赤色組該有哪些懲處,陸毅不是不清楚,他更不可能答應。
「我會讓你放棄一切隨我走。」巴斯特·藍眼中划過一絲陰狠。
她的拒絕在他心中烙下重重的一擊,暴戾的氣息回蕩於他的四周,不擇手段得到她,不擇手段帶她離開,這已是他誓在必得……
「藍,我說過,赤色組是我存在的世界,如果當初你沒有放我走,也許我們之間的情況不會如此,但事實已定,就算你把獄冥堂全毀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走。」虹艷哀傷地嘆息,她不想 割捨他,但卻無法如此。
「是嗎?」巴斯特·藍輕輕搖頭,伸出手,長指一揮,聚於身後的成員便速度極快地直朝虹艷方向奔來。
虹艷神色一凜,抽出腰間上赤紅的長刀,毫不留情地朝前方人群攻去。
如場惡鬥,人群纏繞,叫罵聲不斷,虹艷的長刀在黑夜中不斷發出詭異幽光,即便眼前的敵人是自己心愛的男人,但相敵的兩方,如何能和平共處?
「你想殺我?」看著擋在前方的虹艷,巴斯特·藍掠起一絲冷笑。
「不,我不想。」她也不能,只因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因為他有勇氣,為了她甘願做出任何行為,讓她無法真正地恨他。
如果她夠勇敢,如果她有他如此強烈的決心,也許……
「我只希望你能放棄。」
「你該知道,對你,我永遠不可能放手。」要他與世界為敵,不,他可以和世界為敵,也絕對要帶她走。
顫著唇,虹艷紅了眼,對他送上一記絕美的笑靨。「那麼……我們只能如此。」她是個膽小的女人,就算為了愛情,她仍無法背叛她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