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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嵐雲]撞出來的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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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9 17:54:44
第八章

離開沈家之後,憑藉著胸中那一股沖動與火氣,江朔其真的立刻沖到法院申請公證結婚,沈筱筱懷孕的事實雖重重沖擊了他,卻也更加深了他要她的決心。

完成一切申請手續後回到家,沖動的心已漸漸冷靜,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他立刻仰頭便灌。

有了冰啤酒的潤滑,紛亂沖動的心已完全平靜。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他開始勾勒著自己與沈筱筱的未來。

不論如何,他都要定她了,她永遠都別想再置身事外,如果她真的膽敢殺掉他的骨血……

「殺掉」兩個字讓他的心湧起一陣顫栗,已冷卻的激動又再次沸騰。如果她瞻膽……她膽敢……他倒抽一口氣,把剩余的冰啤酒一飲而盡,如果她膽敢殺掉自己的骨血,他絕對不會原諒這個可惡的女人!

用力把手中的啤酒罐抛進垃圾筒後,他發泄似地倒進沙發中並閉上了眼睛。現在,他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做,怎麽把那個可惡的女人綁上法院,乖乖地成爲他的女人。

這一冷靜,花了他兩天的時間。

認爲已調整好情緒,第二天傍晚自公司下班後,他一秒也未多待地驅車直奔沈筱筱住處,打算以理性的態度與沈筱筱再溝通一次。

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按門鈴,卻無人應門。再按,又等了許久,仍是靜悄悄的。正納悶的當兒,一位著警衛人員制服、看來正在巡邏的中年人一見到立在門前的他,立刻趨上前問道:

「這位先生,你找沈小姐嗎?」

江朔其聞聲回過頭,對著他點了點頭。

警衛伯伯和善地笑了笑道:「你來遲一步了,沈小姐旅遊去了,這幾天都不在家。」

「旅遊?」他的心彷佛挨了一記悶棍。「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早上。」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一股憤怒爬上了江朔其的心。這可惡的女人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逃開他嗎?

他的指頭慢慢地縮緊,最後握成了拳頭。

「她有告訴過你要到哪兒去嗎?」他的眉頭因強忍住怒火而弓起。

「很抱歉!」給了他一個歉意的笑容後,警衛伯伯隨即走開。

他一走,江朔其再也忍不住地一拳用力搥向牆壁。

可惡!她以爲她可以逃得掉嗎?她錯了……

就算等到海枯石爛,總有一天,他會等到她,逼她面對事實。

對著牆壁,他的拳頭再用力一搥——

這輩子,他卯定她了!

原以爲,自己可以很理性地等待她出現,卻不料,才三天而已,江朔其的耐性似乎便宣告用罄,因爲,他完全低估了沈筱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這幾天來,思念的折磨、等待的失落幾乎讓他發狂。終於,在度過了輾轉無眠的數日後,半夜三點半,他再也忍不住地自*起身,顧不得憔悴的容顔,也顧不得時間合不合宜,他驅車來到柯家門前。

一陣門鈴狂響之後,披著晨褛的柯鎮遠氣極敗壞地下了樓。

「朔其,有沒有搞錯?你知道現在幾點嗎?」雖然眼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好友,但好夢被打斷的氣也不禁讓平日風度良好的柯鎮遠板起臉質問。

「對不起,鎮遠,我知道現在時間不對,但我真的快瘋了、快瘋了……」

好友異於尋常的疲憊語調讓柯鎮遠心中的怒火陡地降溫,這才注意到好友憔悴的容顔——亂得像雜草的發絲與胡渣,以及那皺得像梅幹菜的襯衫——

這異常的情形讓他忍不住驚呼一聲:

「老天!你剛和人打過架嗎?怎麽弄成這副德性?發生了什麽事?」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題,江朔其苦澀的嘴角才牽動,紀環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鎮遠,是誰啊?」

柯鎮遠急急地向後回了一句:「沒事,是朔其。」之後,又對著江朔其道:「朔其,先進來再說。」

他一進門,剛好與睡眼惺忪的紀環照了個面,他落魄的模樣首先讓紀環張大了口。

「朔其,你到底有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在她的印象中,重形象的江朔其這等邋遢的模樣是絕無僅有的。

江朔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迳自在沙發坐了下來。

「朔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把我們嚇壞了!」柯鎮遠端來一杯熱水,坐到了妻子身旁。兩個人四只眼,同樣關心地放在江朔其身上。

怔望著杯中袅袅上升的蒸氣,好一會兒,才聽見江朔其的聲音傳來——

「我愛上了沈筱筱……」

彷佛爲他那句話做音效似的,只聞「砰」地一聲,柯鎮遠從沙發上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板上。

「你……說什麽?你愛上……沈筱筱?我有沒有聽錯?」迅速自地上爬起的他瞪大了眼,來不及哀悼摔疼的屁股,便急急地追問道。

而見對方竟然點頭,柯鎮遠驚愕地直起身,張大口指著沙發上的江朔其道:

「老天!你……筱筱……什麽時候……」他再也忍不住地*了一聲,朔其與筱筱……是無論如何也讓人想不到的事!

一旁的紀環臉上雖然同樣寫著驚愕,卻不像老公那般誇張,只見,她驚愕的眼慢慢轉爲憂心忡忡。

「我和她之間……會發展成這樣……說實話,我自己也想不到。」江朔其胡亂地抹了抹臉,*的眼更加泛紅。

「你跟她……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柯鎮遠迫不及待地坐回沙發,一雙眼緊緊地望著他。

江朔其睨了兩人一眼後,緩緩地道出兩人之間峰回路轉的過程,包括他一意孤行到法院申請公證結婚一事。

聽完,紀環憂心忡忡的眼滲入些許的了解;但柯鎮遠卻完全無法接受地又彈起了身子。

「什麽!筱筱懷了你的孩子?我的天啊!」他拍了下自己的頭後,又頹然地倒回沙發中。「朔其,你還真是厲害啊!直接跳過過程就有了結果……你……」本想再損他幾句,但見好友那爲情憔悴的模樣,所有的話全吞了回去。

來龍去脈到此刻已現出雛形,望著被折磨得不*形的他,柯鎮遠只有歎了口氣道:

「筱筱現在在什麽地方?她知道你的矛盾與痛苦嗎?她了解你的心情嗎?」

一聽到這個近日將他折磨得不*形的名字,江朔其彷佛被刺到般猛地擡起一雙充滿血絲的眼。

「那個狠心的女人!」他的眼角飄上一股憤怒。「她何只知道,她甚至不在乎地任意踐踏我的真心,不!我懷疑她根本沒有心,她竟然想殺掉我的小孩……」憤怒讓他哽咽。「那是一條生命啊!她怎麽忍心……她怎麽可以那麽自私與……殘忍!」

「筱筱打算拿掉孩子?」柯鎮遠又是一愕。「你怎麽知道?」

「我親眼看到的!」他握緊了拳頭。「她根本不想讓我知道這一切,她想偷偷地拿掉孩子——」

「你弄錯了,筱筱從來沒有拿掉孩子的念頭。」紀環的聲音突然加了進來。

「你怎麽知道?」柯鎮遠先是納悶,接著才恍然大悟地道:「喔,你早就知道筱筱懷孕的事,對不對?」

紀環點點頭後,對著老公抱歉地一笑,「對不起,筱筱警告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跟朔其。」

接著,她轉向江朔其,「朔其,你誤會她了,筱筱從來就不是個狠心殘忍的女人,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說完,她把那天沈筱筱突然來找她,告訴她懷孕並表示想留下孩子卻又內心無助旁徨的過程全說了出來。

聽完,江朔其心頭的震驚是無法言喻的,但接著,心頭另一層更深的苦澀卻湧了上來。

一旁的柯鎮遠此時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道:「這就是了!這就是筱筱突然辭掉工作的理由,對不對?」

紀環再次點點頭後,對著江朔其又道:「朔其,我不知道你爲什麽會誤會筱筱想拿掉孩子,據我的了解,她想留下孩子的意念堅定無比,我從來沒看她如此堅持一件事過。」

她的話卻換來江朔其自嘲地一笑,「她甯願自己偷偷生下孩子,也不願讓我知道?」

聽出他語中的苦澀,紀環又道:「朔其,你不能怪筱筱,她並不想破壞你的生活,畢竟,這是一個意外下的産物——」

「我不懂,既然她不想破壞我的生活,爲什麽又執意生下孩子?這不是很矛盾嗎?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紀環一時語塞。

「坦白說,我也勸過她拿掉孩子,但她堅持……」她歎了口氣。「我也弄不懂她爲什麽那麽堅持要生下孩子,連當未婚媽媽也無所謂。」

「會不會她也……愛上了你?」

柯鎮遠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結論讓紀環一怔,但江朔其卻顯得平靜。

「我從來不認爲那不是事實,雖然她不願承認,但我可以強烈感覺到,我對她同樣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既然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柯鎮遠立即接口。「你愛她,她也被你吸引,這——」

「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江朔其截斷了他的話。「她口口聲聲不想破壞我的生活,不要我對她及孩子負責,對我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卻又矛盾地和我接二連三發生關系……我不懂,她到底在顧忌什麽?在害怕什麽?難道她不知道我已經快被她逼瘋了嗎?」

柯鎮遠一下也接不上話,只好望著老婆大人。

感覺得出這一眼讓紀環有些欲言又止,但臉上卻又有著顧忌。

瞥了眼爲情所苦的江朔其,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決定開口。

「其實,筱筱對你的矛盾行爲是有原因的,這肇因於她那個不堪回首的童年。」

這話再次將兩人的注意力吸了過去。

「筱筱是在暴力陰影下長大的受虐兒,她父親對她與母親的傷害就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影響了她的婚姻與愛情觀,也造就了她今日不信任婚姻的性格。」

她再道:「基本上,筱筱是一個極度欠缺安全感的女人,在她的內心深處,雖渴望愛情與被愛,但婚姻暴力下的陰影讓她選擇遠離與排斥,她以爲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

如果你的感覺沒有錯,我想,筱筱對你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並不是因爲『你』這個人本身,而是,她根本還未從童年的恐懼中走出來。她害怕婚姻,也恐懼婚姻,因爲,她怕自己童年的恐怖經曆又再度上演。」

一陣沈重的沈默頓時蔓延開來——

「原來如此,原來筱筱有段那麽不堪回首的過去,難怪她那麽排斥婚姻……」柯鎮遠喃喃地道。

他話剛完,江朔其卻突然直起身,轉身便要往外沖。

「你幹什麽?」柯鎮遠及時攔住他。

「我要去找她!」江朔其的眼中燃起一道異樣的光芒。

「找她?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不管她現在在天涯或者海角,我也要找到她。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我不能讓她獨自一個人面對孕期的不適與無助,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說完,又要往外沖。

這一次,換成紀環阻止了他,「朔其,慢慢來!你這樣像只無頭蒼蠅般地亂找,也只是浪費時間且無濟於事。」她停了停。「我說出了筱筱的過往,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誤解她,如果你對她是真心的,你必須要有耐性,給她一點時間,我想,筱筱並不是存心要躲你,她只是被你的求婚嚇壞了,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看著江朔其,她再道:「對筱筱——沖動只會壞事,慢慢來,給她一點時間,等她發現到對你的感情,她會接受你的。」

她這番話讓江朔其的沖動慢慢冷卻下來。他看著紀環道:

「我應該要怎麽做?」

紀環笑了笑,「很簡單,何不讓一切歸零,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不解地望著她。

她卻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

一開始,他不懂她的笑,但漸漸地,他有些了解了她笑容背後的意義。

對!何不讓一切歸零,重新開始,讓以往的誤解、爭吵與不愉快全都消失。他要讓她重新認識他,他要重新追求她,以男人對女人的方式、以丈夫對妻子的方式來關懷她、攻占她的心房……

「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終於綻放出這幾天來第一個笑容。「紀環,我很慶幸自己剛剛不理性地按了你們的門鈴,你不會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說完,他迅速轉身奔出門口。

望著他的背影,紀環仍只是笑。

但一旁,始終一臉霧水的柯鎮遠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在打什麽啞謎?爲什麽他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你這個呆頭鵝!」她睨了他一眼後,偎進了丈夫懷中。「我只能告訴你,感情的事——真的是沒什麽道理可講的。祝福他們吧!」

望著懷中的嬌妻,柯鎮遠皺了下眉頭,看樣子還是不解。

墾丁的天空雖然湛藍清朗,但沈筱筱的心情卻有如烏雲密布的天空,沈重且陰霾。

來到墾丁,目的有二,一則是想躲開江朔其的糾纏,一則也想趁機理清楚自己紛亂的感情,因爲,那天晚上,他笃定的話語著實嚇到了她。

然而,來了幾天,卻什麽也沒理清,一切反而更加煩亂,她既沒有躲開江朔其的糾纏,也沒有將自己紛亂的心理出一個頭緒來。

原以爲,自己躲到這裏來,可以重新拾回原有的灑脫並置身事外,但,一切卻正好相反,這幾天,幾乎是任何時刻,只要稍不留神,江朔其那張深刻的臉便鑽進她的思緒中,且愈來愈鮮明,而所有才剛建立起的立場與堅持隨即在幾句铿锵有力的話語下全面崩潰——

「或許我太自以爲是,但最起碼,我勇於面對自己愛上你的事實……」

「你可以否認掉一切,卻不能否認我對你有著某種程度的吸引力,就像你對我一樣……」

「爲什麽會接二連三地和我發生三次關系?昨晚,在宋育凱企圖對你不軌的時候,你又爲什麽要打電話給我……」

很奇怪,那天晚上的其他爭執,至今已有些模糊,但這些話,她卻每一個字都清楚地記得,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便更加鮮明地提醒著她……

真的不幹她的事嗎?她真的受到他的吸引而不自知嗎?

每當這兩個問題一出現,她就阻止自己往下想,因爲,那愈來愈模糊的立場讓她害怕。

就這樣,帶著一顆更加渾沌的心回到台北。然而,令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是——

下午,當她拖著一大包行李回到家門口時,竟立刻見到那毀了她美好假期的「凶手」——江朔其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家門前。

一見到他,她想也不想的轉身便要躲。但,比她更快地,一大束橘色的玫瑰卻堵住了她的去路。

「嗨!好久不見,這一趟旅行還愉快嗎?」江朔其神清氣爽,笑吟吟地望著她。

這和善的笑容讓她一怔,雙眼直勾勾地像被吸附,忘了要躲開他這件事。

「可以請我進去坐坐嗎?我一共等了你八天又六個小時,等得我的腳好酸!」

聽他這麽說,沈筱筱臉上的怔仲全化爲一種高度的警戒。

「你等我做什麽?你又想來威脅我不可以拿掉孩子嗎?」她退了一步。

江朔其依舊挂著那道相煦的笑。

「你誤會了,我只是以朋友的身分來看看你,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拿掉孩子的。」

他平靜的態度讓她又是一怔。雖然不解他那笃定的態度從何而來,但他臉上那溫柔的笑卻讓她無端地想抗拒。

「你確定?」

江朔其只給了她一個莫測高深的笑,未與她爭辯。他走到她面前,將花塞進她手中,接著,換走了她手上那一大包行李。

「以後要出遠門,記得告訴我,我可以送你到車站,孕婦不能提過重的東西,對胎兒不好。」

這樣的舉動又讓她愕然。

「開門吧!如果你不歡迎我,我替你放下東西後立刻就走。」見她遲遲不動,他又補了一句。

沈筱筱仍然沒動,只以一個狐疑又陌生的眼神望著他。

對望了好一會兒,理智雖告訴她必須懷疑他反常的舉止,但不爭氣的情感……卻還是讓她取出了鑰匙開了門。

決定開門的刹那,似乎也注定開啓了一切。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筱筱的生活完全被江朔其有計畫地打亂。

這一個月來,她的生活中似乎無時無刻不充滿「他」。

每天早上起床一推開門,一份新鮮的早餐外加一份當天的報紙,連同一大束她最愛的橘色玫瑰花,一定一同躺在她的大門邊。

而花上的卡片則會寫一些感人的窩心話語,什麽「早餐足一天活力的泉源,一定要吃。」或是「孕婦一定要注意均衡營養,才能孕育健康的下一代。」等等這一類的話語。

更過分的是,中午時候他一定會來電話,問她今天心情好不好,跟她閑聊一些公司中她感興趣的事,當然,最後一定會叮囑她午飯一定要吃。

而到了晚上,每隔兩、三天他就會帶著一鍋熱騰騰的補湯來按她的門鈴,他的理由很簡單,只是單純要爲她補充營養。

當然一開始她絲毫不領情,但不論她怎麽不假辭色、冷嘲熱諷,他卻始終和顔悅色,扮演傾聽、關懷者的角色。

到後來,她抗拒的心漸漸被打動,她開始被動地接受他的關懷。演變到後來,早上,他送來的早餐不知不覺地全進到肚子裏;中午,抱著電話讓她一聊就欲罷不能;晚上,她竟開始期待起他到來的門鈴聲……

等到她察覺自己已慢慢地中了他的毒後,已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她發現他似乎有計畫地在介入她的生活,更可怕的是,她似乎習慣了他的介入與關懷,她落入了他的陰謀中……

沒錯!就是陰謀。

意識到自己的心正漸漸被「勾引」之後,她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她必須阻止。

是以,這天晚上,當他又帶著一鍋熱騰騰的補湯來到她家後,她板起了臉孔質問道:

「江朔其,你到底想做什麽?」

正忙著將湯倒到碗裏的江朔其不慌不忙地處理好一切後,端起了湯送到了她的面前。

「顯而易見的,我正在弄湯給你喝。」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你不要給我打哈哈,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你到底有什麽陰謀?」不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把他背後的目的揪出來,她不能讓自己的心陷落的這麽莫名其妙!

望著她那張固執的臉,江朔其轉身放下了湯。

「你這麽聰明難道看不出來嗎?」再面對她時,他一反過去一個多月來的和顔悅色,表情變得嚴肅。「我想重新追求你,讓你認定我這個人的存在價值。」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問出答案,他的話反倒讓她的心一陣慌亂。

「爲什麽?爲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嗎?」她警戒地*了*已微隆的小腹。

他搖了搖頭。「我只想抹去你心頭的陰影,讓你把自己的未來放心地交給我。」

沈筱筱一震。

「什……什麽意思?我心頭哪有什麽陰影?」

「紀環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他靜靜地看著她。「筱筱,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你父親一樣,我——」

「不要說了!」聽他無預期地提起那段不願想起的往事,她驚慌地轉過頭。

江朔其慢慢地踱上前,將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

「抛開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好嗎?我知道很難,但讓我幫你——」

「請問你要怎麽幫?你又能用什麽來證明你與他的不同?」她用力轉身,被勾起的傷痛讓她激動地吼了出來。「你們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只會用暴力傷害所有愛他的人!婚姻算什麽?男人算什麽?我不需要別人的關心與同情,我不需要婚姻與愛情……」說到後來,她有些歇斯底裏地放聲大哭。

不顧她的掙紮,他固執地將她緊攬在懷中。

「哭吧!哭出來心頭會舒服一點。」

他溫暖的肩頭彷佛提供了一個發泄的場所,她抛開一切顧忌,開始用哭聲控訴著那一段飽受暴力對待的過往。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只是緊緊地攬著她,讓她盡情地發泄。

一會兒,似是哭夠了,她抹掉了頰上的淚水離開了他的胸膛,不自在地將頭轉到一邊。

「可以給我個機會嗎?」他誠懇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我知道我不夠成熟穩重、不夠浪漫,缺點更是一大堆,但是,相信我,我會努力地趕上你的目標,給你一個完整溫暖的家。」

見她想開口,他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唇,又道:

「不要急著否定我,你可以慢慢觀察我、考驗我,直到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他停了一下。「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逼你,我會耐心地慢慢等,等到有一天你的心終於肯爲我開啓……」

他堅定的宣誓像一道道回音,回繞在沈筱筱心裏。雖然始終沒有開口說任何話,但她卻發現,大哭一場後,心已不再那麽陰霾,似乎有一道溫暖的陽光慢慢透進心房,撥開了所有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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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9 17:55:27
第九章

大哭一場後,所有的一切似乎在改變。

對江朔其,沈筱筱似乎真的放開了心,不再那麽小心翼翼地防著他。

隨著時間一日一日經過,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同時,她與江朔其之間的感情也迅速在累積中。

然而,雙方雖感受到發生在兩人間的變化,但誰也沒有主動去點明這個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平衡。

這天,在與沈筱筱看了一場電影後,江朔其心情愉快地回到家。

與沈筱筱的進展雖慢,但這樣的進展已令他感到相當滿意,最起碼,沈筱筱已不再排斥他,也不再說些逃避他的話語,雖然她仍然把感情放在心裏,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正一點一滴地爲自己開啓。

走出電梯,正拿出鑰匙准備開門,卻發現他的門前蹲了個瑟縮的女孩,納悶地再向前一看,女孩也正好擡起臉——

「雪音?」他忍不住驚訝地喊出聲。「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一見到他,莊雪音原本黯然的臉出現一股希望的光輝。

「朔其哥!」她迅速起身迎向他。

「怎麽突然來了?」她臉上那股期盼的光輝,心已經滿溢的江朔其忽略了,隨口一問後,用鑰匙開了門。

「沒什麽,與朋友路過這兒,想想就上來了。」她嘴角浮出一個想故作灑脫與不經意的笑容,卻明顯的有些僵硬。

江朔其點點頭,絲毫沒有懷疑這情況的真假。他推開了門,讓莊雪音先進入家中。

「有沒有等很久?」他輕快地自冰箱中拿出一瓶可樂丟給她,卻爲自己選了啤酒。

「還好。」她避重就輕地答道。

其實,她說的不是實話,她根本不是路過這兒,今晚,她特地來找他,她特地選在自己二十五歲生日前夕來向他表白,就是希望能獲得一個永生難忘的生日禮物——

原本,她還是鼓不起勇氣主動來找他,但,近日來,他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滿足笑容讓她愈來愈寢食難安,雖然,他臉上的幸福笑容並不能證明什麽,或者純粹是她多疑而已,然而,她的心卻愈來愈不踏實,一種不好的預感與日俱增……

這一切,在在催促她來到這兒,雖然,爲了來到這兒,讓她儲備了一個禮拜的勇氣。

然而,這樣的心路曆程與掙紮,江朔其當然不知道,只見他神清氣爽地坐進沙發中,喝著啤酒輕松地問道:

「伯父伯母還好吧?」

進門到現在,他的嘴角始終挂著一道不自覺的滿足笑容,與沈筱筱間進展順利,讓他整個人看來無比輕松。

但,他輕松的模樣看在莊雪音眼底,卻勾起了近日心中那不斷升高的不安感,當下,她急急以一句「他們都很好」回答之後,忍不住試探道:

「朔其哥,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倒抽一口氣後,小心翼翼地再問道:「你是不是……談戀愛了?」眼中流露了對這答案的渴切。

聞言,江朔其並沒有立刻針對問題回答,只不過,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幅度慢慢擴大。

他唇邊那美好的弧度雖優雅迷人,卻令莊雪音一顆期盼的心開始往下沈。心中雖有千百個聲音不斷告訴她「不會」、「不可能」、「事情一定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然,江朔其接下來的一段話卻還是殘忍地粉碎了她的自圓其說。

「我的表現真的有那麽明顯嗎?連你都看出來了。」他並未注意到她瞬間發白的臉色,仍帶著沈醉在幸福中的笑容自顧地道:「我從來不知道愛情是這麽一件奇妙的事,它讓人每天精力充沛且充滿期待。」

江朔其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像針刺入莊雪音的心裏。雖然心痛幾乎要將她無力的僞裝粉碎,讓她想逃離這難堪的所在,但她卻聽見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堅強地問道:

「可以知道是哪位幸運的女孩得到你的青睐嗎?」

江朔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也認識的,一開始我跟她還真是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順眼,誰知道,我竟然會愛上她……」他笑笑地搖搖頭。「感情的事真是沒什麽道理可講。」

江朔其雖未直接說出對方的名字,但莊雪音的心中卻立時浮起「沈筱筱」三個字。

「是……沈小姐?」

江朔其嘴角的笑意更深,沒有否認地道:「很訝異吧!沒想到我會這麽莫名其妙就陷下去,更沒想到她會懷了我的孩子,我竟然要當爸爸了。」他這麽說,並沒有任何炫耀的意味,只是想表達世事的難料與變幻莫測。

但聽到這樣的話後,莊雪音卻猛地起身,臉色瞬間刷白。

這樣突兀的舉動,雖令江朔其一怔,但他卻將她這樣的行爲解釋成太過訝異的結果,是以,他只是笑了笑道:

「坦白說,不只是你,直到現在連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要當爸爸了呢!」

其實,江朔其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麽話,莊雪音根本聽不見了,此刻,她的腦袋裏只不斷閃過一句話——

她懷了他的孩子!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

原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嗎?她是用這樣的手段奪得朔其哥的心嗎?

想到這兒,一股深深的氣憤與屈辱讓她握緊了拳頭。爲什麽?爲什麽她要這麽對她?她明明答應過自己不再和朔其哥有所牽扯,爲什麽要出爾反爾?爲什麽要傷害她?!

見她筆直地站著,不發一語,且臉色蒼白得可怕,江朔其頓時發覺不對勁地起身,來到她的身旁。

「雪音,怎麽了?怎麽突然不說話。」他關心地擡起手,像一位兄長般想**她的額頭。

誰知,才碰觸到她,她卻立刻揮開了他的手,奪門而出前,她讓胸中所有的難堪:心痛、氣憤與不甘化爲一句震天大吼——

「她是一個騙子,我不要你和她在一起!」

這樣的變化著實令人始料末及。望著被用力關上的大門,江朔其愕然地忘了要收回被揮開的手。

由於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來,沈筱筱幾乎中斷了一切社交活動,生活中除了紀環那一家子,就只有江朔其。

日子雖平淡,她卻不感覺到無聊,因爲,有了他的陪伴,期待的喜悅彌補了一切的空虛,懷孕的不適被他的體貼所掩蓋,她發現,原來平淡的日子也能讓人感到滿足與幸福,這是她以前完全想不到的。

然而,這近日來的心情變化,她並沒有告訴江朔其,理由是——她還沒做好心理准備。父母親的婚姻所帶給她的陰影雖已逐漸模糊,卻仍無法讓她輕易許下承諾。

躺在陽台上,傭懶地曬著黃昏的夕陽。最近,她似乎犯了懶惰的毛病,每天懶洋洋的,只想躺著,不想動。

就當是身爲孕婦的一種權利吧!

門鈴響起的聲音,讓她不甘不願地睜開眼睛。她看了看表,六點半。她笑了笑,以爲是江朔其,因爲最近,在知道她犯了懶惰病之後,他總是一下班?就帶著她想吃的東西來按她的門鈴。

這樣的舉動,坦白說,讓她窩心。但她卻總是故意佯裝不悅地挑他毛病,說他不安好心,蓄意讓她的身材變形;而對她的無理取鬧,他總是微笑包容。

不太俐落地起身走向門口。就在她以爲來的人是江朔其而抱著輕松的心情拉開門時,卻立刻吃了一驚,因爲,門外站立之人,竟是她這兩個月來平靜生活中,刻意避免想起的——莊雪音!

當下,她驚愕的表情完全無法掩飾地寫在臉上。

「沈小姐,我可以進來嗎?」莊雪音用猶帶恨意的眼出現在門後。她雙頰凹陷、面容憔悴,整個人瘦了許多,也蒼白了很多,看來有些陰沈。

「請……請進!」她蒼白的模樣令沈筱筱震驚,同時立刻明白了她迅速憔悴的原因,一陣心虛與歉疚陡地襲上了她的心。

「要不要喝點什麽?」關上門,爲了避開窒人的尴尬,她立即問道。

莊雪音沒有回答,視線膠著在沈筱筱隆起的肚子上,神情有著明顯的激動。

「你跟……朔其哥的……孩子?」

沈筱筱胡亂地點點頭,一種失信於人的罪惡感讓她的視線竟不敢與之相對。

「爲什麽?」突然,莊雪音淒厲地叫了出來。「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愛上朔其哥,爲什麽說話不算話?爲什麽故意介入破壞?你的保證呢?」

這淒楚的指控讓沈筱筱倏地擡起眼。

「莊小姐,你誤會了!」她急急地爲自己辯解。「我並沒有蓄意介入你跟江朔其之間,我從來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

「沒有蓄意?那你現在這樣算什麽?」莊雪音來到她面前,眼中一股恨意慢慢地漾了出來。「你故意懷了他的小孩,讓他愛上你,這不叫蓄意介入、這不叫惡意傷害,那叫什麽?」

「我……」沈筱筱不斷想爲自己辯解,卻發現自己百口莫辯。

如今這種局勢,叫她如何能向她解釋自己當初只是因爲一個錯誤,而種下這始料爲及的結果!

莊雪音的眼眶因激動而泛紅。

「沈小姐,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你不覺得很自私嗎?當你言而無信的同時,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滿溢的淚水因聲聲控訴而落了下來。「你明明答應過我要和他保持距離,爲什麽又要故意搶走他,爲什麽?」

這嚴厲的控訴令沈筱筱啞然了……

坦白說,這兩個月來,她真的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也早把對她的承諾抛諸腦後,她只是自私地享受著他的付出與溫柔,享受著他的愛!

她的沈默讓莊雪音再也控制不住地掩面大哭,哭聲悲悲切切,令人鼻酸。

突然,她沖到沈筱筱面前,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沈小姐,求求你把朔其哥還給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她眼中的渴求夾帶著串串淚珠直直落下。「這十五年來,我一直在企盼著他的愛,我求你,我願意放下所有的自尊來求你,求你把他讓給我……」

這聲聲的乞求讓沈筱筱的眼眶也在瞬間潮濕。

「莊小姐,求求你別這樣?求求你……」同是女人,又何苦爲難女人!

「我求你好不好……」

哭到後來,莊雪音整個人癱軟下來。

爲了撐住她,沈筱筱讓她整個人癱在自己身上。

「對不起,門沒鎖,我……」突然加入的聲音在看見眼前淚水交織的一幕時,陡地住了口,轉爲一臉愕然。

「這……發生了什麽事?」看清楚哭的肝腸寸斷的人兒,竟是那天晚上在他恍惚中扶他一把的女孩之後,他臉上的驚愕更甚,因爲,他一直想謝謝她,卻苦無機會。

乍見到杵在門邊的趙士維,沈筱筱彷佛遇到救星般地吸了吸鼻子,對他道:

「趙士維,快幫我把她扶到沙發上。」

趙士維迅速回神,胡亂地答應一聲後,奔過來幫忙把泣不成聲的莊雪音扶到沙發上。一回頭,見到穿著孕婦裝的沈筱筱時,驚愕又回到臉上。

「沈小姐,你……」他指著她的肚子張大了口。

那天,在滿月酒上的驚鴻一瞥之後,雖對沈筱筱有著相當好的印象,但由於後來的那個大烏龍,讓他始終鼓不起勇氣展開熱烈的追求。

今晚,他也只不過想再來這兒碰碰運氣,卻沒想到,事隔幾月而已,再見面時,佳人已大腹便便……真是讓人情何以堪!

無視於趙士維眼中的驚愕,沈筱筱只是瞅了他一眼後,挨到了莊雪音的身旁。趙士維的適時出現,讓她的心情稍稍抽離了良心的指責外。

「莊小姐,你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她安慰著莊雪音。

莊雪音仍只是掩面痛哭。

「對不起,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杵在一旁的趙士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萬分。

然,趙士維的聲音似乎更加刺激了莊雪音,只見她用力掙開了沈筱筱置於她肩上的手,掩面奔了出去。

「莊小姐——」這變故讓沈筱筱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她抓住了趙士維的手,急急地吩咐道:

「趙士維,幫我個忙,麻煩你追上莊小姐,務必要將她安全送到家。」說完,也不管他聽懂了沒有,便用力將他推出家門外。

望著一前一後逐漸消失在樓梯間的身影,沈筱筱原本清朗的心頭彷佛罩上一塊黑布,變得晦暗無比。

這晚,當江朔其迳自推開虛掩的門進到屋內時,沙發上的沈筱筱一動也沒動。

「這麽晚了,怎麽不開燈?」

一進門,他「啪」地一聲便開了燈,也因突然的大放光明,讓他發現沈筱筱臉上那異於平常的陰沈與蒼白。

他關心地踱到她的身旁,蹲了下來。

「怎麽啦?是不是氣我這麽晚才來?」他歉然一笑。「對不起,下班前,有些事情耽誤了……」他再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別生氣了,看!我帶了你最愛吃的蚵仔煎,等我一會兒,我把它倒在盤子上就可以吃了。」說完,他欲起身。

一只冰涼的手卻拉住了他——

「剛剛,莊雪音來找過我。」雖可以感受到他因這句話而想開口,但沈筱筱卻沒給他機會地又道:「她哭著求我把你讓給她。」

「讓?什麽意思?」江朔其不明就裏的回過頭,用一雙不解的眼眸望著她。

沈筱筱似乎未見到他眼中的不解,仍自顧地道:

「今天,看到她以後,我才發覺自己有多可惡……」她的聲音聽得出有些哽咽。「我從來……從來就沒想過要介入你們的感情,更沒想過要破壞……」

「等等,什麽叫『介入你們的感情』?『破壞』——又是什麽意思?」他的眉因她莫名的話語而皺起。

沈筱筱隱忍了許久的自責淚水,終於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她掩面哭道:「江朔其,我真的沒有故意介入你們之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莊雪音的指責像一道利箭,在她的心頭刺出了一道良心的缺口。

她真的真的從沒想過,自己會成了一個食言的人;更從沒想過,她目前的滿足與幸福,是另一個女人飽受痛苦煎熬所換來的,這事實沖擊著她的良知與道德……

雖然心中有著許多的疑問,但沈筱筱來得又急又快的淚水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顧及太多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急急地坐到她的身旁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乖,先別哭,慢慢告訴我。」

這護衛的話語讓沈筱筱哭得更凶,淚水像串串珍珠般直直落下。

望著他,她抽抽噎噎地將莊雪音對他的感情說了出來,包括她來找自己要求她對他保持距離,且「認爲」自己失信於她的指控話語全說了出來。

聽完,江朔其原本緊揪的眉頭更加鎖緊。他陡地有些明白了前幾天雪音在知道他與沈筱筱之間的事之後,所有的莫名舉動……

事情……原來是如此!

恍惚之後卻是一陣苦笑。雪音竟然偷偷地暗戀了自己十幾年?是自己遲鈍還是怎樣,他竟然從沒有發現她眼中對自己的愛慕?

見他緊揪眉頭嚴肅不語,沈筱筱猛地抓住他的手,再次強調自己的清白。

「江朔其,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故意介入你們之間,也不是存心想破壞,我只是……只是……」喉中一陣強烈的哽咽讓她說不出話來。

見狀,江朔其想也不想地將她攬進了懷中。

「聽著,你從來就不曾破壞過什麽?因爲,我跟雪音之間——本來就什麽也沒有,我一向只把她當妹妹而已。」她哽咽的聲音讓他的心瞬間揪緊。

然而,一接觸到他寬厚的胸膛,更深一層的愧疚感卻讓她像驚弓之鳥般立刻自他身上彈了起來:

「江朔其,我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好不好?」

江朔其震動了一下,接著,起身走向她。

「爲什麽?」他瞅著她。「就因爲雪音莫名的指控,你就想將我三振出局?」說完,他想碰觸她的面頰,她卻立刻躲開。

「不是這樣的。」她大吼一聲。

「要不是怎樣?」他立刻追問。

「我……」以前,一些決絕的話語可以輕易地從她口中吐出,但此刻,同樣面對他,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兩個月——讓一切全變了,她的心顯然已無法像以往般灑脫!

她心中的矛盾糾結,他完全懂,是以,他靜靜地看著她,輕聲地道:

「雪音的出現,讓你有了罪惡感,是不是?」他了解地一笑。「相信我,傷害了她,我的心也不好受。但,我要強調一點,感情的事並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成立,更無法勉強。從頭到尾,我愛的人、我在乎的人一直是——」

「不!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她在那個「你」字出口之前用力地打斷了他。「如果沒有我的介入,也許你們……會在一起……」她的頭一陣亂搖,稍止的淚又落了下來。「你不覺得我們太自私了嗎?只顧到自己的幸福而傷害到其他人……」

「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自私的。就算沒有你,我和雪音也永遠沒有可能。」他告訴自己忽略她激動的態度,試著再一次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這聽來絲毫不帶感情的話語卻讓她倏地擡起淚眼——

「天!你怎能如此狠心?她那麽愛你……」

「問題是,我根本不愛她。」他捺著性子打斷她。

「你怎麽可以不愛她?她等了你十幾年!」她有些歇斯底裏地亂吼道。

這一再的不理性言語終於將江朔其的情緒激發出來——

「沈筱筱,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難道我在你心中一點價值也沒有?可以這麽毫不猶豫地拱手讓人?」

「你幹嘛對我吼?這件事本來就跟我無關,是你硬要扯上我、糾纏我?」他的怒氣激怒了她,她開始口不擇言。此刻的她完全只想撇清自己「第三者」的身分,絲毫沒考慮到後果。

果然,江朔其的臉色因她這口不擇言的話而瞬間鐵青。

「糾纏?」他不可置信地重複這兩個字。「到現在爲止,你仍然認爲你只是個無端被我扯入的可憐女人?」

「本來就是!」她用淚眼瞪視著他。「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要不是你的自以爲是,一切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幾句更不理性的話語讓他的額頭青筋乍現。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他陡地攫住了她。「在你的心目中,你仍然將我撇得遠遠的,是不是?看我像傻瓜一樣爲你瘋、爲你狂,你也一點都不在乎,是不是?」他用力將怒氣吼了出來。

原以爲,這兩個月的真心付出已慢慢得到她的認同,沒想到,她卻未曾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從頭到尾,她仍自私地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而一味地指責他、踐踏他……

「我不是那種意思!」頰上的淚更不停歇,她想逃離他的掌握與壓迫,卻無法扳開他如鐵鉗般的手。

「要不你是什麽意思?!」他突然甩開了她。「你明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卻一再踐踏我的真心,難道我爲你所受的折磨還不夠?爲什麽你那麽自私,什麽事都只考慮到自己,我的感受你到底有沒有正視過!」吼完,他用力揮掉了桌上的蚵仔煎。

他的舉動嚇壞了她。但,看著他暴怒的側面,她卻不敢哭出聲,只讓淚水不斷滑落。

不!不是這樣的!她不要跟他吵架,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怯怯地趨向前,想碰觸他的手,但,還未碰到他,他卻像刺蝟般甩開了她。

「不用你來可憐我!」吼完,他卻又陡地沖到她的面前,攫住了她的肩頭道:

「沈筱筱,你是一個殘忍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進出一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會成全你,從今以後,我不會不識相地再出現在你眼前,我會逼自己做到,讓你的良心能安、讓你的耳根清靜。」

說完,他踢飛了地上包著蚵仔煎的塑膠袋,頭也不回地離去。

直到門「砰」地一聲關上,沈筱筱才終於哭了出來。

大吵之後已過了一周,江朔其果然自沈筱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

他不再送花、不再來電、不再體貼地對她噓寒問暖、不再給她Surprise……而這些,隨著他的消失,全部化爲記憶,鎖進她的心中。

她知道自己重重地傷了他,也知道他深深誤解了她,但,她卻沒有勇氣去找他,解開這些僵局,只能每天在家以淚洗面。

從雲端跌到谷底的心情,幾乎擊倒了她。雖告訴自己要堅強再堅強,卻無法揮走那愈來愈濃重的失落感。

就這樣消沈地又過了一周。透過向陽同事,他離開公司的消息,再次打擊了她。終於,一切已到她能承受的邊緣,她再也忍不住地打電話給紀環,語無倫次地訴說著這許多事。

電話中,她歇斯底裏的語調震驚了紀環。一放下電話,她與柯鎮遠一秒也末浪費地匆匆趕到她的住所。

一進門,乍見到雙眼早已哭腫的沈筱筱時,紀環於第一時間沖到她的面前,擁住了她。

「筱筱,別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電話中,筱筱歇斯底裏又語焉不詳,她只知道事情與朔其有關,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她慢慢將沈筱筱帶到*,一邊用眼神示意老公幫筱筱倒杯熱水。

「紀環,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此刻的沈筱筱像個孩子般,哭得更厲害。

紀環用袖子不斷地幫她拭淚。

「好了,別哭了,先喝杯熱水,再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接過了柯鎮遠送來的熱茶,她將之湊到沈筱筱的嘴邊,強迫她喝一點。

也不知是紀環的安慰起了效果,抑或是熱水給了她鎮定的力量,總之,沈筱筱的情緒已不再像剛剛那麽激動。

「瞧!這麽漂亮的眼睛腫成這樣,醜死了!」紀環故意取笑她。

沈筱筱垂下眼,吸了吸鼻子。

「發生了什麽事?」

她這麽一問,沈筱筱的眼眶又再度泛紅。

「不許再哭!」紀環板起臉。「否則我會生氣喔!」

沈筱筱忍住眼淚,抽抽噎噎地把莊雪音的指責,以及她與江朔其之間那場嚴重的爭執全說了出來。

聽完,柯氏夫婦是一臉的凝重。

「筱筱,他爲了你已經犧牲了這麽多,爲什麽你還要說那些話來折磨他?難道這幾個月來對他的考驗還不夠?」柯鎮遠有些不諒解地道。

他口中的不諒解,讓沈筱筱強忍的淚又落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莊雪音的指責讓我亂了方寸,我很難過,我——」

「我了解,完全了解。」紀環拍拍她的手,轉過臉瞪了老公一眼,責怪他口氣太過嚴厲。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爲什麽不找他解釋清楚?」柯鎮遠再問,這一次,口氣和善了許多。

「我不敢。就算解釋清楚又怎樣?我根本無法漠視莊雪音的存在,安心和他在一起。」她拭去淚珠,落寞地垂下眼睑。「更何況,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裏!」

柯氏夫婦互望一眼。此刻,他們才終於了解江朔其爲什麽突然跑到南部的真正原因。

「你到底想要朔其怎麽做?」開口的是紀環。

「我不知道。」這幾天,她矛盾、她痛苦,卻依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難道你只想繼續折磨他?」

沈筱筱不語,又紅了眼眶。

「聽我說,筱筱,」紀環再道。「感情不是東西,無法分割或秤斤論兩地賣;更不是同情,可以隨便割舍。朔其說的沒錯,感情的事本來就無法勉強,雪音要暗戀他,他有什麽辦法,你把這一切全怪在朔其頭上,對他很不公平。」

柯鎮遠在一旁猛點頭。

「朔其目前人在南部。」紀環突然道。「筱筱,所有的一切全操之在你,也要靠你自己克服,如果你真的無法漠視莊雪音的存在,我勸你,倒不如放了朔其,不要再去打擾他,這樣對兩人都好。」

放了他……她做得到嗎?她又忘得了嗎?

沈筱筱的淚再度滑了下來。

她的淚,讓紀環不禁放軟了語調,「筱筱,我不是逼你,也不是怪你,更不是替你作決定,也許,可以把一切交給時間,讓它來沖淡所有傷痕。」

交給時間……

「不許再哭了,就算你不爲自己著想,也應該爲肚子裏的孩子好好想一想。」她的雙手按在筱筱的肩上,眼睛盛滿了鼓勵。「聽著,你不可以再這樣消沈下去了,寶寶需要一個健康的母親,當初,你執意留下孩子,就必須爲孩子的一切負責。」

紀環的話讓她的淚又不斷地往下掉。

「再讓我哭最後一次好不好?以後,我保證不再掉眼淚,我一定會爲了孩子振作起來。」

「答應我的事要做到。」紀環再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

窗外高挂的月亮大又圓,天際的星子也不斷地眨著眼睛。這美好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預先泄露了「月圓人圓」的訊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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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9-9 17:55:51
尾聲

漫長的五個月過去。

這五個月的每一天,沈筱筱的心情幾乎都處在一種等待之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所等待的奇蹟卻一直沒有出現,她的心也漸漸地從希望轉爲失望,從失望轉爲平靜。

在這一段心情轉變的過程中,她也曾想過撇下自尊不顧一切地到南部找他,但,種種顧慮又讓她的沖動化爲退卻……

就這樣,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時間愈久,卻更讓人鼓不起勇氣。

這一天,一堆人擠在沈筱筱的小套房中,天南地北地亂聊一通——

「好快喔!再過兩個禮拜,你肚子裏的寶寶就要出世了,我這個乾媽可真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們。」紀環看著沈筱筱超大的肚子向往地一笑。

「怎麽?羨慕筱筱啊!要不要咱們夫妻倆也重新加入增産報國的行列,就今晚……怎麽樣?」抱著孩子的柯鎮遠暧昧地瞥了親愛的老婆一眼。

紀環難爲情地捏了老公一把,「你想得美啊!要不是你,我的身材也不會腫成這樣,到現在還無法恢複原狀。」

「耶!你怎麽怪我,應該怪你兒子才是!」他把兒子舉高,擋住了老婆的攻擊。

他這招顯然奏效,怕弄傷兒子的紀環立刻止住了攻勢。然,攻擊動作雖妥協,但她那雙嘴顯然還不打算放過老公——

「當然要怪你,沒有你,哪來的兒子?」

「這倒是!」

他們夫妻打情罵俏的模樣,引得在場的其他人會心一笑。

「說真的,我們應該恭喜筱筱即將脫離苦海,這麽大的肚子再繼續挺上幾個月,五髒六腑不給壓垮才怪。」出口的是趙士維。「不過,話說回來,筱筱,你算是幸運的,別人一胎一個,生兩個就要痛兩次,你一胎兩個,才痛一次,還是劃算。」

他的幽默又引起衆人一陣笑聲。

趙士維轉向身旁的人繼續道:「雪音,如果你願意,將來我一定拚命努力,讓你和筱筱一樣,一舉得龍鳳胎,一男一女,一次全都有。」說完,他立刻伸手將身旁的莊雪音摟向自己,並香了下她的臉頰。

這親昵的舉動讓莊雪音當下臉色一紅。

「你怎麽老是喜歡胡說八道!」她不依地推開他的胸膛。

「我哪有胡說八道,都已經老夫老妻了,還這麽害羞?」

這話讓莊雪音更加羞紅了臉。

她臉紅的模樣,讓趙士維情不自禁地又親了下她的面頰,更加攬緊了她。

想想人生的際遇還真是奇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似乎早就注定好了。

那天,要不是他一時興起來到這兒找筱筱,也不會遇上她,更不會有進一步認識她的機會。

如今想來,當初在紀環家中,那一場陰錯陽差的烏龍,似乎早就爲今天的一切埋下伏筆。

看著那兩人的親密模樣,紀環也忍不住偎進了老公的胸膛,柯鎮遠也立即攬緊了她。

「筱筱,大團圓結局就剩下你了,你到底還想折磨『那個人』多久?」

柯鎮遠的問題讓衆人臉上的笑意迅速收斂,全都將擔憂的目光轉向一旁始終微笑不語的沈筱筱身上。

「你們幹嘛那樣看我?我的臉上有什麽嗎?」沈筱筱仍微笑地看著衆人,一雙手撫著肚子,將爲人母的喜悅寫在臉上。

其實,她當然了解衆人眼神中所包含的用意,只不過,目前她還不想談這個話題。

紀環卻不放過她,「筱筱,孩子都已經快生出來了,你還顧慮那撈什子自尊?難不成你真的想當未婚媽媽?」她實在不懂這兩個人,明明都愛著對方,卻不知撐個什麽勁兒,浪費光陰。

「當未婚媽媽也沒什麽不好,更何況寶寶有這麽多愛他們、疼他們的乾爸乾媽,有什麽不好?」

「那怎麽一樣!我們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紀環不以爲然地反駁。

這話讓沈筱筱沈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是顧慮什麽,只是還沒做好見他的准備。」

「拜托,見他要做什麽准備?」

沈筱筱沒有回答。事實上,她根本也不知該怎麽回答,這麽久沒見,要再見他,真的需要勇氣,而她現在,正缺乏那麽點催化劑……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那天我厚著臉皮來找你,你們也不會……」莊雪音自責黯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雪音,不要這樣想,沒有人怪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真的。」她語中所透露的強烈自責讓沈筱筱立刻給了她一個誠摯的眼眸。她說的是真話,要不是那一場爭吵,她也不會發現到自己早已愛上他的事實。

趙士維也跟著接口:「是啊!要不是你那天的『厚臉皮』我怎麽可能會有機會成爲你的護花使者?」

他們的話換來莊雪音感激的一眼。

看著氣氛一下變得有些沈重,沈筱筱故意以輕松的口吻道:

「其實你們很不公平耶!就只會催我去見他,我沒搬家,電話也沒換,難道他就不能主動來找我嗎?爲什麽一定要我先找他?」

「這就牽涉到男人的自尊問題。」回應的是柯鎮遠。「當初他對你說過,他會從此在你眼前消失,話是他說的,大丈夫一言九鼎,就算他想你想得快瘋了,他也拉不下臉來找你。」

這話說的趙士維頻頻點頭。

「筱筱,別再浪費時間了,你們兩個再這麽撐下去,皇帝不急,可先急死我們這些太監了。」

柯鎮遠幽默的比喻一反常態地沒有人捧場大笑,大家只是鼓勵地望著沈筱筱,想打動她那顆堅如鐵石的心。

沈筱筱的面容雖仍一如先前般鎮定,但一顆心卻已翻攪不已。

三天後,載著柯氐夫婦與沈筱筱的大房車,從台北一路南下高雄。輾轉地繞了幾條路後,最後,停在了一棟花園大廈前。

「筱筱,不需要我們陪你進去吧?」一停好車,柯鎮遠便轉頭對著後座問道。

「拜托,我們進去幹什麽?當電燈泡啊!」紀環白了老公一眼,瞪他不解風情。

柯鎮遠卻爲自己辯解,「我是怕筱筱『近愛情怯』,想幫她壯膽。」

「人家夫妻久別重逢,你去湊什麽熱鬧?」見老公還想再說,紀環趕緊推開車門,先讓筱筱下車後,自己再從後座移到前座。「走了,回家等消息就夠了!」她催促著老公。

柯鎮遠莫可奈何,只好放下了手煞車。

「筱筱,一定要帶回好消息喔!加油!」最後,紀環只送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就把沈筱筱丟在大廈前。

望著巍峨的大廈,坦白說,沈筱筱還真是十分緊張。打開皮包,拿出了一張紙,望著上面的地址,她的神情有些猶豫。

一會兒,她像下定決心般,只見她把紙張重新收回皮包中,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堅決地走進大樓。

在高雄的每一天,對江朔其來說幾乎都是一成不變的——

早上在自家的公司上班,下午下班,晚上就像現在,端著酒杯對著一大片落地窗發呆。

當初會看上這裏,就是因爲這一大片落地窗;因爲,透過窗戶俯看開闊的遠方,他窒悶的心才能得以喘息。

門鈴響起的聲音並未打斷他的沈思,他並沒有應門的打算。此時此刻,他沒有應付任何人的心情,也不想。

然而,門外之人似乎不解風情,門鈴仍然規律地響著。

這催命符似的高分貝音律,終於讓他忍不住地詛咒出聲。

該死!他明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這吵死人的門鈴換掉。

惱怒的神情在拉開大門後隨即丕變——他像中了邪般,愣愣地看著眼前笑吟吟的女子,一瞬也不瞬。

「爲什麽住這麽高的樓層?高速電梯搭得我頭暈。」沈筱筱微笑地望著他。

江朔其沒有回話,應該說,強烈的震驚讓他開不了口。

「我來了,放下我的自尊來了,你願意接納一個不知道珍惜的母親嗎?」

直到此刻,似乎才找回了某些真實感,江朔其呆怔的表情漸漸轉爲激動。

「你知道嗎?我等這句話等得好辛苦……」

這充滿強烈感情的話,讓沈筱筱頓時紅了眼眶。

「我答應過紀環不再哭的,但是,就讓我再放縱這一次……」她掩飾地垂下眼。

江朔其卻伸手擡起她的臉,並替她拭去了懸在眼眶的淚水。雖有股沖動想將她緊擁在懷中,卻顧慮到她的肚子,他只能將心中的激動強壓進心中。

「快生了吧?」他問。

「嗯。」沈筱筱點點頭。「預産期是下星期三。」

「我要當爸爸了?」

沈筱筱再點點頭。「是兩個孩子的爸爸。」

「兩個?」心——再次因激動而鼓噪。

「嗯,一男一女。」

終於,江朔其再也壓不住內心蜂擁而出的激動而眼眶泛紅。他撫著沈筱筱的臉,以顫抖的聲音道:

「對不起,要不是我放不下那該死的自尊,你也不會受這麽多苦!」他哽咽了一下。「原諒我!」

「不!該請求原諒的人是我!是我不知道珍惜,傷害了你……」她的手覆上了他。

「不!是我。」他另一只手又緊緊地包上了她的手。

沈筱筱的淚水滾了下來。

兩人執手相看,一切盡在不言中。

今晚,天邊明月依舊亮又圓,而圍在黑天絨之外的星子閃啊閃的,似乎在爲這場「月圓人圓」的美滿結局做浪漫的見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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