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色]總裁的小新娘[全文完]

總裁的小新娘 作者：林千色

傳說在聖誕夜的晚上，
如果未婚女子在槲寄生下被親吻的話，
槲寄生就會為她帶來愛情和幸運!
這全是騙人的!
愛情、友情統統背叛她，就夠讓她鬱卒了，
竟然還要被人強吻!
上帝足不足跟她有仇啊?

這個小妮子到底足怎麼搞的?
要給她榮華富貴她不要，
偏偏就足要找「苦頭」吃，
非要在他「底下」 「辛苦可工作」!
難道她還不知道，
她身上早就烙下他奧星副總裁的專屬印記了嗎?

楔子

在懈寄生(Mistletoe)是一種寄生在樹上的植物。

在西方傳統中，聖誕節這一天，人們都會將懈寄生掛在門楣上，如果兩個人同時經過掛在門楣的懈寄生下，就要互相親吻對方。

傳說，如果未婚少女在懈寄生下被親吻的話，懈寄生就會為她帶來愛情和幸運!

有關懈寄生的傳說很多。

大約西元第八世紀的維京人相信，懈寄生能將人由死亡中帶回來，而這是源自於他們“太陽神”波爾德(Balder)，死而復生的故事。

傳說有一天，波爾德夢到他將死亡。他的母親——美和愛的女神費瑞卡(Frigga)，對這個夢感到很憂心，並且告訴波爾德，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事物也會跟著死亡!

為了確保她兒子的安全，費瑞卡去向世界上所有的元素——風、火、水、土，及所有的動物、植物，要求他們不要傷害波爾德。

然而，這個過度擔心的母親的舉動，讓波爾德被其他的朋友取笑。

但他母親的要求和愛的力量生效了，波爾德從沒被傷到過。

但波爾德唯一的敵人——路奇(Loki)，注意到了一個費瑞卡忘記為她兒子要求保障的植物——懈寄生。

懈寄生附生在樹上，它並沒有自己的根，因此不受費瑞卡的影響。路奇用解寄生做了一個有毒的箭頭，並欺騙波爾德的盲眼兄弟——厚德(Hoder)，讓他用箭射殺了波爾德。

三天中，地球上的所有元素都盡最大的努力，想讓波爾德起死回生，但都失敗了。

最後，母親費瑞卡傷心的眼淚，讓懈寄生紅色的果實變白，就在此同時，懈寄生將死去的波爾德帶回了人間!

狂喜的費瑞卡因此原諒了懈寄生，並親吻每一個經過懈寄生下的人，以分享她兒子死而復生的喜悅。

這也是為什麼在聖誕節這個喜樂安寧的節日，大家都會把懈寄生裝飾在門上，以求平安的原因。因為所有人都相信，懈寄生會為人們帶來重生，帶來希望……

好了，傳說說完了，現在就開始我們的故事吧，一個與懈寄生有關的故事。

第一章

他一年一度的平安夜，所有人都沉浸在聖誕節的愉悅氣氛中，笑容在每張臉上恣意張揚，上帝恩賜的快樂撒在這個城市的每一處……

只除了被上帝遺忘的她!

楚顏一個人落寞地急走在深夜的台北街頭，她的發絲在夜風中飛揚，清秀臉龐上卻滿是狼狽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堪的背叛，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永遠無法相信她最好的朋友，會和她最愛的情人一起背叛她!

狠狠搖頭，卻依然甩不走那令她難堪至極的一幕——

***

她一推開房門，便聽見昏暗室內迴蕩著令人臉紅耳熱的激烈喘息，打開燈，光明乍放，床上緊緊糾纏的兩人猛然驚醒，驚駭地齊齊望向她。

一個是本該在香港出差，後天才會回台北的未婚夫；一個是應該在台南老家陪伴父母的好朋友，他們……他們居然一起出現在她和志傑準備結婚的新房中!

更諷刺的是，那張大床還是她親自選的，床上所有的被縟、抱枕，全是她親手採買。

那張連她都沒躺過的大床，現在卻成了他們偷情的最佳場所。

他們可真對得起她!，刻意忽略心頭劃過的尖銳痛楚，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在他們面前崩潰示弱。，

立在房門口，深深吐息，她的臉上寫滿冰冷和疏離。“對不起打擾了。”真佩服自己，在這種不堪的情況下，還能以如平靜有禮的語調說話。拉上門，轉身就離開，再多待一分種，她不知道還能為裝的冷漠，還能不能繼續掛在臉上。

床上目瞪口呆的兩人，因她的聲音驀然回過神來。

林志傑手忙腳亂地扯起毛巾圍住下身，匆忙地下床追去。

“顏顏，等等，聽我解釋!”

床上的甄素晴羞愧欲死地把棉被蒙上頭，心裡怨得要死。

老天，這種事怎麼會讓楚顏撞上?以後她還有什麼臉見人?

楚顏不是告訴她，今晚會和朋友一起出去狂歡的嗎?怎麼又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這下可好，當場捉姦在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客廳中，林志傑一把拉住楚顏的手臂。

“顏顏，你先別走，聽我解釋礙…”

楚顏摔開他的手，憤然轉身，一對晶亮的大眼睛冷冷望著他。

他倏然感覺自己齷齪無恥的行為，在她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難道說你想告訴我，剛才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應該身在香港的你，只是和素晴在床上聊天，你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們兩個是清白的?”她指著臥室的房門，寒著張臉。

“這只是第一次而已，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林志傑滿臉愧疚與悔恨，用最誠懇的語氣乞求著她的諒解。

看著眼前男人愧悔交集的神情，額頭上甚至佈滿汗珠，平日裡的風度翩翩消逝無蹤。楚顏心中泛起深深的無力感。

這就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

從前她到底是愛上他什麼?“不要告訴我這是第—次，以前每次聽到別人告訴我你的風流帳，我都認為你只是逢場作戲，你會知道分寸。我想，結了婚以後，你會學著收斂，知道什麼才是男人的擔當，你公明白家的含義。可是，很顯然，我錯了……如果今天你帶上床的是別的女人，也許我會原諒你，可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會不知道。

很明顯的，你對我毫不尊重，我想如果我們結婚，也不會有任何幸福可言。”，楚顏秀雅美麗的臉上寫滿疲倦，她痛心疾首地對林志傑宣告：“林志傑，我們分手吧!”—林志傑頓時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看著楚顏淒楚卻堅決的容顏。

他以為一向善良、寬容的楚顏，會像從前一樣原諒他的出軌，他怎麼樣也想不到這次的風流，會讓他失支她。不行，不可以，他是愛她的，愛她的美麗，愛她賢慧，愛她的的大度，愛她的一切……他不要失去她!

他拉住楚顏的雙臂，神情狂亂地試圖挽留。

“不要，顏顏，這次只是意外，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我會改，結婚以後我會做個最好的丈夫，絕不花天酒地，絕不和任何女人有半絲關係，你相信我，好不好?顏顏，給我個機會……”

他拉著楚顏的手苦苦哀求，期望得到她的原諒。

一時間，楚顏幾乎忍不住就要心軟了。

可是她告訴自己，這次原諒了他，他必定還會有下一次的背叛，這種惡性循環會像個無底洞把她吞噬。·，

楚顏無言地望著這個讓她心碎絕望的男人，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眶緩緩滑落。

即使她仍愛他，可是她真的無法原諒他，他的背叛已狠狠切斷了她對他的所有愛意。

“再見了……”

淒楚的訣別從她口中擠出，推開林志傑的手臂，楚顏轉身奪門而出。

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原諒他的一切過失。

-“顏顏……”

林志傑追到門邊，在乍然注意到自己的狼狽時止步。

看著楚顏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無力地垂坐在地，滿心悔恨地抱著頭，終於清楚地意識到——·

這次，他和顏顏是真的完了，他的一時貪歡，終於謀殺了他和顏顏的愛情和未來。

***

楚顏走在台北街頭，淒清的夜風吹拂著她臉上熱燙的淚痕，卻吹不走她滿心的煩躁與悲傷。

夜，愈來愈深，街上卻依然是一片繁華喧鬧的景象。

這個美麗的城市在平安夜的晚上，是五顏六色的繁華，只有她沉浸在一片憂鬱的紫色裡。

與志傑交往三年了，本以為馬上就會像童話故事中的公主一樣，走到幸福的終點，誰知一推開道路盡頭的門，門外沒有陽光普照的燦爛，只有無盡的黑暗與背叛!

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她放緩腳步，想著何去何從，卻失望地發現，自己竟是無處可去……

平安夜是守望幸福的，可她卻在平安夜失去了所有的幸福。

這是多大的諷刺啁?

逐漸酸麻的雙腿抗議著不想再走，停下腳步，她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停在一間咖啡屋前。

這間咖啡屋有個很特別的名字——“懈寄生”。

咖啡屋的門楣上，掛著一串有著紅色小果子的植物。

她怔怔站著，恍惚記起不知是誰告訴過她，如果未婚少女在懈寄生下被親吻的話，懈寄生就會為她帶來愛情和幸運!

真是好笑!剛剛失戀的她，去哪裡找個人來親吻她，為她帶來愛情和幸運呀?

而且，她的愛情和幸福都已經在今夜消耗殆盡了。

算了，沒有愛情又不會死，對不對?

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平安夜沒有人是應該不幸的。

所以，她要振作，她要快樂!

可是，還是不行……

嘆了口氣，她落寞地轉身，卻猛地撞進一個堅硬溫暖的胸膛。

一雙鋼鐵般的手臂纏上她纖細的腰間，強烈的男性氣息直衝鼻際。

楚顏心中警報乍響，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一定是遇上色狼了!·

不會吧，剛失戀就遇上色狼，而且還是在聖誕節這個萬眾狂歡的日子，上帝待她也太差勁了點吧?

還是剛剛才在心底期待能找個人親吻她，空閒的上帝剛好接收到她的祈禱，立刻就派了個男人來帶給她愛情和幸福?

但是，不要啊!她從來不是這種隨便的女人。與志傑戀愛那麼多年來，他們也僅是停留在親吻的階段啊!

張大了嘴巴，剛要開口喊救命，一張男性面孔已罩了下來，一雙燦如夜星的眸子，在暗夜中，閃著侵略與戲謔的微光。

上帝，這個色狼長得還滿稱頭的，昏黃燈光下可以看清他精緻的五官，微微凌亂的發絲，身上散發出好聞的淡淡看草氣息。

昏沉中，楚顏感覺一隻大掌捧住她的臉，在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前，吻住了她輕啟的唇瓣。

色狼纏綿萬狀地在她唇上輾轉吸吮，一手輕柔卻牢固地捧住她的臉，大拇指柔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

另一手輕輕地沿著她纖細的肩胛、背脊，一路細細摩蹭，來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愛撫片刻，最後滑到她嬌俏緊繃的俏臀，略施壓力，讓她不由自主地貼向他。

老實說，這不是她的初吻，但感覺上卻和以前完全不同，因為這個男人更有耐心，也更有技巧，非常懂得如何讓懷中的女孩子，沉醉在他唇舌的親密挑逗中。

楚顏腦中胡思亂想，手上可也沒閒著，不停推拒著色狼堅硬如鐵的胸膛，腳下猶不忘狠狠踩著他的腳。可惜她今晚忘了穿高跟鞋，不能造成最佳殺傷力。

楚顏的強烈反擊顯然對色狼的侵犯，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擾，他伸出一隻手，將她的雙手困在身後，制止她的蠢動，方便他的侵襲。

兩人的親密接觸看在其他人眼中，成了情人間的熱切擁吻，．ji qing無限。

***

一路跟在卓陽身後的邱菁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卓陽說他約了別的女朋友，原來是真的?

她還以為他只是故意找藉口敷衍!

而且他居然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見面就吻得纏綿，打得火熱，一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ji qing樣!

他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內定未婚妻給放在眼裡咧?

狠狠一跺腳，她臭著張臉走過去，用盡力氣扯著卓陽的手臂。

“喂，卓陽，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是誰?”

卓陽結束深深吮吻，好整以暇地挑起濃眉，但仍把喘息不定’的楚顏摟在懷中。-

“邱小姐，拜託你尊重點，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什麼不要臉的女人。”

啊?什麼女朋友啊?他怎麼可以亂講?楚顏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取久違的空氣，一時說不出話。

邱菁菁咬著唇，狠狠跺腳，扯著卓陽的衣袖大發小姐脾氣。

“不行，你媽咪叫我一定要緊緊看著你，不准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走啦，陪人家去看電影、吃飯，然後再去跳舞!”

卓陽不耐煩地一把揮開她。

“我媽叫你去死，你怎麼不去?走開，別來煩我!”

楚顏喘息稍定，就忙著想掙開卓陽纏在她頸項上的手臂o

“喂，放開我，我又不認識你……”

話沒說完，卓陽已一伸大掌摀住她的嘴。

他的手掌實在太大，一捂上去，把她整張臉給遮去大半，連鼻子也給摀住了，令她呼吸困難。

“晤……”她在他掌下悶哼，再無法說出一個字。

看在邱菁菁眼裡，這樣的舉動成了打情罵俏。

她狠狠跺腳，氣呼呼地嬌嗔：“混蛋卓陽，這個狐狸精到底有什麼好，你要選她不選我?”

“在我眼裡，她什麼都比你好。”他放開摀住楚顏嘴巴的大手，從身後緊緊地摟著她。

邱菁菁簡直快被他的舉動給氣暈過去。

不過，在她心裡，這一切當然是那個不要臉狐狸精的錯!

要不是她不要臉的勾引卓陽，卓陽又怎麼會甩了她?

沖上前，右手狠狠一個巴掌甩上楚顏的左頰。

“不要臉的狐狸精，台北沒男人了嗎?為什麼非要勾引我的男人?”

她的動作迅速而準確，非但卓陽來不及阻止，就連身為當事人的楚顏，也是熱辣辣的痛感從臉頰上傳來，才真確地意識到自己被甩了個巴掌。

撫著自己熱燙的左頰，楚顏委屈地看著邱菁菁o

“我沒有，我跟他根本沒有……”

這是什麼世界?無緣無故被人吻了去，還要無緣無故挨巴掌，她為什麼會捲入這淌渾水中?真是莫名其妙!

“你做什麼?”卓陽一把握住邱菁菁還想再打下去的右手。“要耍小姐脾氣，要打人，麻煩你回邱家去，這裡可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

邱菁菁沒想到卓陽居然這麼護著楚顏，她悲怒交集，惡狠狠地瞪著楚顏，淚水漸漸瀰漫她美麗的大眼睛。

“你這個狐狸精，不會有好下場的。”

罵完，她又對卓陽吼道：“你欺負我，我要回去告訴你媽眯，看她幫誰，你等著瞧，哼!”

冷哼一聲，抽回被卓陽握住的手臂，邱菁菁抹著眼淚，轉身就跑，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中。

看邱菁菁走了，卓陽聳了聳肩，毫不在乎她臨去的威脅。

轉過身來，對上楚顏，他關切地問：“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看醫生，我可以送你去……”

委屈的淚水湧入楚顏的眼眶，瞪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我不要你管，你走開啦!”

“小姐，我是一片好心，你怎麼這麼尤禮?”

“你才是無禮!你無緣無故亂親人家，你那個女朋友又無緣無故亂打人……”

卓陽打斷她的話。“先聲明，那個凶巴巴的女人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不過是我母親中意的媳婦人眩”

“那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她是我母親選的，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的老婆，一定要是我自己選的，我自己喜歡的。”·“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楚顏恨恨地轉身就想走。

今天晚上簡直是黑煞日，倒楣透頂。不但跟志傑分手，遭人非禮，被人印上五指印，還碰上這個無聊又無恥的花花大少!

“小姐，你要去哪裡?我可以送你。”他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楚顏默默走了幾步，見他似乎沒有放棄的跡象，直在她耳邊不停的“嗡嗡嗡”，她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剛想轉身斥責他，誰知他已撞了上來，而她就像主動投懷送抱似的，撞進他懷中。

她觸電般忙跳開。“你幹嘛?”

他好笑地看著她，“小姐，是你自己突然停下來，我才會撞到你的。”

“笑什麼?”她恨恨看著他。

他忙忍住笑，朝她伸出手。

“做什麼?”她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想跟你交個朋友。我叫卓陽，你呢?”

“誰要跟你交朋友!”一個逮住女生就亂親亂吻的男人，她才不要跟他做朋友。

“我很忙、沒空跟你交朋友、再見!不，不要再見!還是拜拜比較好，拜拜!”說完，她轉身就走!愈走愈快，最後用上了小跑步，只想快快離開這個討厭的男人。

卓陽站在原地，望著楚顏急步離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好像他是什麼可怕的傳染源。

真想不到，為了躲開邱青菁的糾纏，騙她說約了女朋友，竟可以遇到這麼可愛的女生。

她在霓虹閃爍中，幽然嘆息回身的落寞表情，已深深刻上他的心頭。

那彷彿彙集了百年孤寂的失落與神傷，令人忍不住就想疼惜，就像一個誤墜凡間的天使，渾身閃著聖潔的光芒，與這個喧囂的世界毫無關連。

那一刻，整個喧囂的世界猛地安靜了下來，天地似乎只剩下了孤寂落寞的她。

而他只想抹去她臉上的憂鬱冰冷，溫暖她的心。

所以，他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一把擁緊她，湊上了自己熾熱的唇。

而那個吻，確實是甜人心頭，令人回味無窮。

可惜剛才沒有問出她名字，不過不要緊，有心，還怕找不到她?

只要他想，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一轉身，對上身後的咖啡屋，“懈寄生”三個大字閃爍在霓虹中，不斷變幻出七彩景象。

門楣上的懈寄生似乎在向他微笑，他也忍不住笑了。

傳說中，懈寄生能為人們帶來愛情和幸運，看來是真的。

***

逃命般狂奔良久，直到再也聽不到卓陽的聲音，楚顏彎下腰，撫著胸口直喘氣。

回過頭，卓陽早就被她遠遠拋在身後，再也不見蹤影。

活了二十二年，就今夜的遭遇最神奇了!

先是莫名其妙遇上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幕，接著又莫名其妙在懈寄生下被人擁吻，再接著，居然被個莫名其妙的瘋婆子，摑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巴掌!’

不過，經過這場奇異的遭遇，心底被志傑和素晴背叛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也許，她真該感謝那個隨便亂親人的花痴大少呢!

楚顏落寞嘆息，接著又微笑著抬起頭，勇敢地對上暗沉沉的夜空。

這一刻，對志傑，她的心中再無怨恨。

在漫長的生命之路中，他們相伴走過最美麗的三年，給過彼此最美麗的回憶，還有什麼好恨的呢?

可是，她真的無法接受他的背叛。’

如果她勉強回到他的身邊，那不堪的一幕，將會成為她心中最尖銳的那根刺，隨時提醒她志傑的背叛，令他們永遠生活在陰影中。

所以，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路在前方，她不想再回頭。

深吸口氣，似乎連污濁的空氣也清新起來。

楚顏大步朝前走去，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第二章


「我回來了!」

楚楚疲倦地推開家門，身心都在呼喚柔軟的床鋪，有什麼天大的事，都等她睡醒再說吧。

突然，她眼角餘光瞄見呆坐在沙發上的父母——

看見父親手中夾了根菸，愁眉不展，桌上的菸灰缸中滿滿都是煙蒂；母親則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握著手帕偷偷拭淚。

楚顏愕然。不會吧?她和志傑取消婚禮的消息，他們那麼快就知道啦?

坐到母親身邊，摟住母親的肩膀，她試探著問：「媽，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楚太太擦擦眼淚，一手指向枯坐一邊，默默無言的丈夫，顫聲道：「你問他，他幹的好事叫他自己說!」

楚顏驚詫至極地看向父親，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溫婉的母親氣成這樣子。

「爸，到底怎麼了?」

楚景天默然不語，愧疚寫滿他的臉孔，剎那間似乎老了十歲。

強烈的不安浮上心底，楚顏的視線在父母間來回梭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楚太太孫萱哽嚥著，拉住女兒的手，抽泣道：

「你這個好爸爸，跟地下錢莊借了五百萬去炒股票、玩舞女，你說，他還有沒有顧慮到我們母女?他憑什麼做人丈夫、父親，他這是把我們逼上絕路礙…」

孫萱怨恨的眼神，像針一樣刺人楚景天心口，他卻無力辯駁。

他怎麼也想不到，本是不斷絕升的股票，會在他大把購人後瘋狂下跌，最後變成一堆廢紙。這不是他的錯啊!他原本也只是想讓家人的生活，過得好一點而已。

至於淑卿，他也沒想到本是溫柔體貼、情意綿綿的她，居然真是為了他的錢，對他根本毫無情意!

楚顏愣愣看著父親頹然地呆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瀰漫的煙霧將他的臉變得朦朧，再也不是往日不苟言笑的嚴父模樣。

五百萬，他們要如何去償還這筆債?

窩進沙發中，楚顏期望這地球，在這瞬間毀滅算了!

為什麼好好一個平安夜，壞消息卻接二連三地洶湧而來，像是生怕無法把她擊垮似的?

拉住女兒的手，孫萱收住眼淚，試探地輕問女兒：「顏顏，你跟志傑就要結婚了，依你看，咱們先跟林家借個五百萬應應急，等方便了再慢慢還他們，怎麼樣?」

聽到這句話，一直呆坐的楚景天立時坐正身子，期待著女兒的反應。

看著熱切的父母，楚顏心頭閃過歉疚。

她艱難萬分地道：「爸，媽，對不起，我跟志傑已經分手了，本來打算明天再跟你們說的……」

她的話不啻比原子彈還勁爆，還沒說完，楚景天已經一臉慘白地呆愣當場，孫萱也大受打擊的刷白了臉。

「什麼?你跟志傑分手了?你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為什麼要分手?」

「媽，你聽我說，不是我的問題，是志傑他居然把素晴帶到我們的新房去鬼混，被我逮個正著。你說，還沒結婚就發生這種事，我怎麼能當沒事發生，照樣和他結婚呢?」

聽了女兒的話，孫萱鬆了口氣，臉色略緩，勸她說：

「志傑這麼做確實是他不對，可是，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嘛，哪個男人不偷腥呢?你老爸還不是經常在外面亂搞?逢場作戲而以，睜眼閉眼也就過去了。」「對啊，明天你打個電話約志傑出去吃飯，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楚景天也附和著。

「爸、媽，你們怎麼能這麼說?素晴是我的好朋友，志傑居然背著我和她鬼混，這事我怎麼能當沒發生過?」

見一向乖巧的女兒居然這麼不聽話，孫萱頓時委屈地紅了眼。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爸爸，被那些放高利貸的人砍死嗎?除了林家，還有誰肯借我們五百萬?沒有五百萬，那些黑社會能放過咱們嗎?顏顏，你就原諒志傑，讓他幫咱們一把，先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母親的叨絮，似是永無盡頭的疲勞轟炸，楚顏疲倦萬分地丟下一句：「那五百萬我會想辦法，你們不用擔心。我很累，先回房睡了，爸媽晚安。」

話落，她轉身上樓，不再理會母親的聲聲叫喚。

回到房中，關上房門，她身心俱疲地靠在門板上。

片刻後，敲門聲輕輕響起，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濃濃歉疚。

「顏顏，對不起，是媽急糊塗了，媽不該這麼逼你的，你別怪媽媽，好嗎?」

「媽，我沒怪你。」

母親一直都是溫柔、嫻雅的好媽媽，是這突如其來的沉重債務，把她給嚇壞了。

「那你早點休息。」

「嗯，媽晚安。」

對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疲　憊地合上眼。

五百萬，她要到哪裡去找五百萬?

不可否認，向志傑低頭，會是最輕鬆容易的方法，可是，犧牲自尊去換取這五百萬，到底值不值得?

咬著牙，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向林志傑低頭。

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賺取五百萬，幫家裡度過難關。

***

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指針指在八點半上，楚顏鬆了口氣。

還好，應該還趕得及面試。

就著後視鏡審視自己，及肩的秀髮整齊地束在腦後，臉上撲了淡淡蜜粉，看上去健康又神采奕奕。．

滿意地步下她的小房車，攏攏身上的粉橙色套裝，她的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真是不錯。想起一個禮拜前失業加失戀的愁雲慘霧，現在真稱得上是柳暗花明、海闊天空了。

從前的老同學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幸運女神，帶來了奧星招聘副總裁助理秘書的好消息，為焦頭爛額的她，指出一條「錢」景無限光明的康莊大道。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為了今天的面試，她特地換上了這身當初見志傑父母時購置的名牌套裝，只希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又幹練。

進入奧星大樓，她的心中忐忑不已。

為了應徵這份工作，一個星期來，她已見過奧星的科長、副理、經理、總經理，一路過關斬將，辛苦萬分，直到今天才獲得面見這位副總裁的機會。

現在的社會，想謀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真的很艱難。要不是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志傑的公司裡擔任他的秘書，對相關工作都不陌生，她早在之前的相關考試中就被刷下了。

此刻，她坐在副總裁的秘書室裡，等待副總裁大人的召見，得到相同榮幸的，還有另外四位小姐。

副總裁的秘書室中，共三個秘書在忙，每人的桌面上，都有數不清的報表、文件。

在這種地方工作，神經衰弱的機率一定成倍數增加。所以說，高額的薪水也是與工作量成正比的，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看著最先進房面試的小姐從房內出來，面有菜色，眼裡甚至噙著淚水，楚顏不禁緊張起來。

「楚小姐，副總裁請你進去。」助理秘書林小姐，透過對講機通報後，對她微笑道。

「謝謝。」她也報以一笑，大方地往那扇代表最高挑戰的桃木門，直直走去。

既來之，則安之!只要能成功過關，豐厚無比的薪水就是囊中之物了。

禮貌地敲門，門內傳來一聲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很悅耳，似乎還有點熟悉。

「進來!」

得到應允，楚顏推門進入。

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內，一人背光而立，靜靜注視窗外高樓大廈林立的台北市。

他身上是筆挺的米色西裝，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中，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落在他身上，一圈淡淡的光芒圍繞著他，讓他渾身散發著教人不敢逼視的氣息。

盯著他的背影，她遲疑著該不該開口打擾他的沉思。

半晌，她走到桌前，開口道：「副總裁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當那位副總裁緩緩轉過身來，頓時所有已到口邊的話在那一刻，統統哽在楚顏喉間，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他竟是……

卓陽淡淡地笑著，釋放著天生的優雅氣息。

「楚小姐，你好。」

楚顏滿臉漲紅，愣在當常

「你……你就是奧星的副總裁?」

卓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楚小姐有什麼意見?」

他坐人真皮椅中，隔著寬大的辦公桌與她對視。

楚顏垂下眼，深吸口氣，就想轉身離開。

要是早知道奧星是他家的企業，就是八人大轎來請她，她也不會路進這裡一步。

見她要走，卓陽及時冒出一句挑釁至極的話：「我出五百萬，買你!」

他在說哪國話啊?為什麼她都聽不懂?

沒有回頭，她立在原地。但他的聲音繼續傳人耳中，想不聽都不行。

「我調查過了，你父親需要五百萬償還地下錢莊的欠款，我可以給你五百萬、條件是——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那天晚上與她分開後，他請了私家偵探尋找她，也順便瞭解了她家的狀況，知道了楚家的困境。

她之所以會到奧星應徵，也是他暗中安排，一手促成。

誰叫她大學時的一個老同學，剛好就在奧星的關係企業裡混飯吃?

他的一句話，就讓那個女人毫無愧疚的把楚顏給賣了。她不但費盡唇舌把楚顏送進奧星應徵，還免費附贈許多關於楚顏的絕密隱私!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楚顏霍然轉身，美麗的大眼睛中燃起熊熊怒焰。

他把她當什麼?商場中讓人隨意叫價拍賣的商品嗎?

五百萬，就可以隨意買下她，踐踏她的尊嚴?他當他是誰?

她雖然窮，可是窮得有志氣!

要是她真那麼拜金，大可以回頭去找林志傑，最多也只是犧牲一點驕傲而已，哪用得著站在這裡，讓他侮辱她的自尊?

從來沒被人挑起過的怒氣首次爆發，她對著他大聲吼出所有憤怒。

「你憑什麼調查我?有錢了不起啊?你給我聽著，我現在就告訴你，別以為有錢就什麼都可以輕易買到，有很多東西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別說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五億，我楚顏也不希罕!聽清楚沒?」

吼完，楚顏只覺說不出的快意。重重冷哼——聲，轉身就走。

好!卓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禁想為她的驕傲鼓掌。

「楚小姐，我收回剛才的提議，OK？你到奧星，不是來應徵我的助理秘書嗎?還沒得到我的答覆，怎麼就急著離開?」

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強烈的誘惑味道。

楚顏立在原地，咬著牙，悶聲道：「不要告訴我你肚量大到，肯請我做你的助理秘書!」

「為什麼不?我們奧星的原則，一向是用人為賢，有能力者居之。拋開我們的私人問題不談，你有能力，我為什麼不請你?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公報私仇的人?」

猛然回身，楚顏滿臉不敢置信。

「你真的願意用我?」她睜大圓眼問他。

「當然，除非你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自動放棄，那又另當別論。」卓陽挑眉看她。

好勝心被他激起，楚顏尖尖的下巴昂得高高的。「誰說我沒能力?我一定會勝任愉快的，你等著瞧好了。」

卓陽笑了，「那好，我拭目以待。」

「不過先說好，我只是做你的助理秘書，你不可以對我有任何的不尊重，否則的話，我馬上辭職。」她連忙加上但書，生怕他尚有其他不良企圖。

「放心，我可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再說我可沒有勉強別人的習慣，除非你自願，否則我絕不會碰你一根頭髮。」他回答得十分誠懇。

兩人的愛情戰爭，就此掀開序幕……

***

正式進入奧星工作，楚顏終於明白什麼叫等價交換，也明白奧星高出同類性質企業將近一倍多的豐厚薪資，與好的沒話說的福利，究竟是為什麼了。

走馬上任半個月來，眼花繚亂見奧星的員工每天都忙得人仰馬翻。

在奧星，人人都是菁英，沒有多餘的閒人，也不可能光吃飯不做事，沒有能力，那就只有捲鋪蓋走路。

她對卓陽的印象，也不再停留在只會吃喝嫖賭的公子哥兒上。他有活力、有魄力，能力一流，手段圓滑，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奧星在他的領導下，規模成倍數擴大，觸角涉及各個行業。

但是想深刻瞭解他，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就像他真正的情緒，總是掩藏在燦爛笑容與冷漠眼神下，讓你永遠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不瞭解卓陽，也不想瞭解。

半個月來，她每天都忙得廢寢忘食，暈頭轉向，腦子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工作以外的所有問題，都無法多停留一秒鐘。

她忘了志傑，忘了素晴，甚至不再想起他們的背叛與父母的嘮叨，唯一記得的，只有那五百萬沉重的債務。

這半個月來，志傑電話不斷，鮮花不斷，可她電話不接，手機換號，鮮花全丟進了垃圾桶。

母親對她的做法頗不諒解，不斷對她灌輸男人逢場作戲，實屬平常事的觀念，可她全部充耳不聞。

她真的沒辦法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志傑和素晴，那代表的是最嚴重的背叛，愛情、友情統統叛逃，心碎了，就如破鏡無法重圓，她無法撿起那顆破碎的心，裝作看不見心上的裂痕。

愛情、友情，統統結束在房門開啟的那一刻，再無退路。

「楚顏，你看看，法國客商的這份合約是怎麼打的，全是錯字!」

一份文件，伴著卓陽的專屬秘書——柳菲冷冷的聲音，一起當頭罩下。

抬起眼，柳菲美麗卻冰冷的容顏映入眼簾，楚顏臉帶愧疚，急急道歉：「是，對不起，我會馬上處理。」

「做事要仔細!這份合約很重要，副總裁今晚就需要，你不知道嗎?別仗著是新人就可以犯錯，真不知道卓陽為什麼要僱用你這種人，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哼!馬上把文件處理好，不要再有錯字!我們奧星所講究的，就是一切盡善盡美。」冷冷吩咐，柳菲美麗的鳳眼中淨是高傲。

「是，我會馬上處理。」

人在屋簷下，受氣是必然的，楚顏展露可人的微笑，把驕傲壓卻在心底。

柳菲蹬著細細的高跟鞋出了秘書室，走向卓陽的副總裁辦公室。

她一走，另外兩個和楚顏身份相同的助理秘書，紛紛抱怨起來。

「什麼嘛?她又有什麼能力了，就會說別人，淨在雞蛋裡面挑骨頭。」林紛紛放下手中正在處理的行程表說道。

另一位助理秘書方穎也隨聲附和：「她p阿，仗著和副總裁的、特殊交情，老以為自己會是未來老闆娘，頤指氣使的，誰知道副總裁會不會上了床後，就一腳把她踢開?」

「我說也是，副總裁才不會這麼沒眼光呢，楚顏，你說呢?」林紛紛問她。

啁，怎麼火頭這麼快就燒到她這裡來了?正在處理合約的楚顏愕然抬頭。

「你們在說什麼?」不善說人是非的她，只好裝傻充愣。


「就是柳菲啊，你說副總裁會不會眼睛脫窗，真的娶了她?」

一個超燙手的山芋又被丟了過來，楚顏尷尬地笑了笑，一副為難模樣。

「我才剛進奧星，對這些都不太熟啦，我也不知道。」

「就是咽，楚顏才剛來，哪知道這些，還是別問她了。」

然後，兩人就自顧自討論起來，林紛紛說副總裁前天稱讚她頭髮烏黑漂亮，方穎也立刻答以昨天和副總裁碰到的時候，他說她比以前苗條……

楚顏低垂著頭，視線膠著在桌面的合約上，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耳朵裡不斷充斥著林紛紛她們的對話。

什麼嘛，這個自大的男人，仗著長得帥一點，家裡有錢一點，就到處勾引無知少女的芳心!先是那天晚上凶巴巴、蠻不講理的邱小姐，這裡又有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把自己視為副總裁夫人的秘書總管!

真是男人的公敵，女人的禍害!

楚顏義憤填膺，無聲地低咒，把手上的原子筆當作利刀，不斷狠戳心中的假想敵。

「楚顏，你怎麼啦?」

被她模樣嚇到的林紛紛，朝她望來。

楚顏猛然回神，擠出一朵微笑，搖頭：「沒事，沒事……」

第三章

忙辦公室中的時鐘即將指向五點，馬上就是快樂的下班時間。

忙碌了一天的秘書小姐們，全部拿出粉餅、口紅，只除了猶埋首工作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楚顏。

“楚顏，都快五點了，你還不收拾一下，準備下班啊?”林紛紛滿意地合上手中精緻的小妝鏡。

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楚顏笑了。

“啊，我忙得都忘記時間了。”

“老闆請了你真是福氣，把公事當成自己的事那麼賣力。就只有那個柳菲，老拿著雞毛當令箭，當自己是奧星的老闆娘，沒事找碴；真過分。”方穎忿忿不平地說。

楚顏敷衍一笑，收拾桌上的文件，準備回家。

“算了．柳小姐也是為求事情完美，所以對工作要求嚴格，這也沒什麼。”

林紛紛立刻反駁：“她根本是雞蛋裡面挑骨頭，沒事找事。全奧星上下誰不討厭她?楚顏。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才會老是針對你。

你應該起來反抗才對，你的沉默只會助長她的囂張氣焰。”

“對啁，給她點顏色看看。”方穎附和。

楚顏還沒來得及答話，—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在門邊響起

“要給誰點顏色看看咧?”

所有人連忙立起，屏息垂眼。

“副總裁!”

卓陽隨意掃了眼辦公室內的三位美女。“柳菲呢?她沒在這裡?”

三人面面相覷。“她下午來過，不到三點就走了。”

“Shit!”卓陽罵了句，立刻吩咐；“紛紛，你幫我Call她回來。”

“是!”林紛紛馬上拿起桌上的電話。

片刻後，她報告說：“副總裁，打她手機關機，家裡電話沒人接，還要不要繼續找啊?”

“這時候給我玩失蹤?柳菲，算你行!”卓陽的眼神瞬間凜冽起來，一拳擊向身旁的辦公桌。

所有人都被他突發的怒氣駭住了，木立當場，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該死的柳菲，下午一直鬧著要他解僱楚顏，被他不耐地喝斥了幾句，竟然不打招呼就這麼消失，完全不顧今晚還有一個重要應酬。

她就是看準了一時之間，他根本沒辦法找個法語流利又熟悉業務的女秘書來頂替她，才敢這麼囂張!

哼，她也實在太小看他了，沒了她柳菲，他一樣有辦法擺平這件事!

站在卓陽旁邊的楚顏，輕輕咬著下唇，偷偷瞟向怒氣騰騰的他。

第一次發現，在卓陽那張輪廓鮮明深刻的臉龐上，居然有對琥珀色的眼瞳，像透明的玻璃彈珠，漂亮又深邃。

難怪總覺得他的眼神很淡漠，即使是微笑的時候，也總是帶種說不出來的疏離與冷漠。

她想，應該也是因為眼瞳的顏色吧?琥珀色本就是那種不帶熱情的冰冷色調……

失神地遐想著，楚顏絲毫沒有注意到卓陽說了些什麼，等她乍然回神時，就見卓陽正神色怪異地瞪著她。

驚呼一聲，她撫著胸口退了一步，撞上身後的椅子，顫聲問：“幹嘛這麼看著我?”

林紛紛忙好心地替她解圍。“副總裁問你會不會法語?”

楚顏愣了一下。“法語?會一點，什麼事啊?”

“你確定你會?”卓陽指著她，笑問。

楚顏點頭，“會啊，怎麼了?”

“O我K，大事解決了。紛紛，你們可以下班了。”他宣佈，回身對上楚顏，笑意在他的眼瞳中氾濫。

恍惚間，楚顏覺得他的眼神不再冰冷漠然，甚至熾熱得讓她怦然心動，呼吸也在瞬間急促。

他微笑俯近她，聲音低沉得像情人間的呢喃：“至於你，今晚的時間屬於我，陪我加班。”

她愣住了，感覺自己的神志被他的眼神給催眠了，無法思考。

但是，他說什麼，加班?為什麼要加班?今天的工作已經處理完啦，沒加班的必要吧?

而且和他一起加班，有高度危險呢，她可不可以說不要?

卓陽安排好一切轉身離開，卻聽到楚顏可憐兮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我晚上有事……”

他回身看向她，看到她垂下臉，滿臉通紅。

“好，如果你今晚有事的話，明天以後不用再來奧星上班了。”挑起濃眉，他隨意地聳肩，一副公道的模樣。

虛偽，鴨霸，公報私仇的小人!

楚顏心頭怒罵，但一想起家中的困境和奧星豐厚的薪水，什麼意見也都煙消雲散了。

看她無奈又頹喪的表情，卓陽湊近她問：“楚小姐晚上還有什麼事?”

咬著唇，她低首斂眉，很小聲地擠出一句：“沒有。”

“沒事就好，十分鐘後你在這裡等我。”

***

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楚顏等待卓陽的大駕到來。

想著林紛紛和方穎離開時，那一臉又羨又妒的表情，她就煩惱得要死，恨不得將這份“榮寵”，免費轉送給她們。

要知道卓陽可是素行不良呢!她可沒忘記初見面時，那個熾熱纏線的深吻。

想到這兒，她頓時全身火熱，腦子似乎又混沌一團了。

老天，該怎麼辦呢?

電話鈴驀地尖銳響起，嚇得她驚跳起來。

驚魂未定地接起電話，她顫聲道：“奧星公司，副總裁辦公室，您找哪位?”

對方沉默了十秒鐘，然後傳來一陣異常熟悉的聲音。

“喂，顏顏……是我。”

林志傑?居然是他!

楚顏默然，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時接到他的電活，紛繁心緒湧上心頭。

聽不到她的回應，林求傑似是急了，忙道：

“顏顏，我好不容易才跟伯母要到你公司的電話，你聽我說，我真的很想你，你再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會改的，我保證今後絕不亂來，什麼都聽你的，只求你再給我個機會……”

他的聲音急切而沙啞，令人不由得相信他的誠意，楚顏幾乎心軟了，想到過去的甜蜜，眼角不覺濕潤。

“顏顏，你說話啊!”

楚顏哽嚥了，半個多月來，不曾接聽過他的電話，此時乍然聽到他的聲音，不斷訴說著他的悔恨，乞求她的諒解，她不禁動容了。

“志傑……”一滴淚珠伴著低聲輕喚滾落臉頰。

“顏顏……顏顏……”電話那頭的林志傑心情激盪至極，連聲叫著她的名字。

楚顏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按上話機，切斷通話。

抬眼，她毫無意外看見卓陽那張驕傲自大到無法五天的臉。

“你幹嘛?沒看見我在講電話嗎?”她握著話筒，怒目看他，臉上淚痕未乾。

卓陽臉上尋不到一絲一毫的愧疚，無所謂地笑著，可惡又礙眼。

“我的視力良好，當然看見你在講電話，不過現在是工作時間，麻煩你要和男朋友講電話，挑下班時間再講。”

“麻煩副總裁抬起你視力良好的眼睛看一下，現在已經快六點了，是下班時間。”她指著牆上的掛鐘。

“我說了，今晚你的所有時間都是屬於我的，既然是加班，那現在當然是上班時間。”

楚顏瞪著他，啪的一聲，掛上話筒，不再說話，既然怎麼說都是他贏，那還說什麼呢?

卓陽輕鬆地微笑著。“很好，顯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那就走吧。”

他拉住兀自臭著張臉的楚顏，出門離去。

然而，在他輕鬆自若的外表下，卻是警鈴大作。

剛才和楚顏通電話的，是她的男朋友嗎?他聽她叫的名字好像是“志傑”，那就應該是她已經分手的未婚夫——林志傑羅?

他們為什麼在結婚前夕突然分手，他還沒有查到，看來應該叫徵信社的人加把勁了。

這個小子打電話來找楚顏，一定是還不肯對她死心。

他和楚顏戀愛三年，感情深厚，看來是個勁敵，一定要小心應付。

***

“喂，幹什麼帶我來這裡啊?”

楚顏站在一間高級精品店的門外，巴著門框，怎樣就是不願進門。

“你進去不就知道了?”

卓陽笑著拉住她的手，微一使勁，楚顏已跌撞著撲進他的懷中，被他帶進了門。

卓陽將她交給一位披著大波浪捲發，穿著前衛性感，看上去嫵媚動人的女人。

他親暱地拉著那個女人的手說：“媚兒，幫她挑套正式點的晚宴服，再化個妝，弄弄頭髮。”

“放心，人交給我，包她脫胎換骨得讓你再也認不出來。”媚兒嫵媚地笑著。

媚兒纜住楚顏的肩就往工作室裡帶，力氣大得讓她毫無反抗之力。

卓陽隨意地坐下，拿起一本雜誌翻閱，不到一分鐘，店裡的小姐送上他常喝的調酒，把他當帝王般殷動招待。

一個小時後，媚兒媚笑著先走了出來，伸手在身後的房間裡一扯。

卓陽一抬眼，就看見一個天使般的女孩由房中走出。

她穿了件巴黎最新款的白色雪紡紗長裙，式樣簡單卻不失高雅，配上同色系的高跟鞋和手套，貼身的設計，充分展露她優美窈窕的身形。

她的一頭秀髮高高盤起，卻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落了下來，更顯風情。

楚顏輕輕咬著唇，靜靜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卓陽。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穿上玻璃鞋的灰姑娘，變身為美麗動人的公主，等著王子朝自己走來。

卓陽微笑著，薄唇斜斜勾起，不經意間散發出迷魅氣息。

優雅地站起身，他緩緩朝楚顏走去。

站定在她面前，他一手插在西褲口袋中，另一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微微傾身，印上深情一吻。

楚顏怔在原地，心跳、呼吸全部失去了原有的頻率，急切地讓人無法承受。

這一刻，簡直就是童話故事中才會有的幻境、奇妙得讓她不想打破，也不忍打破。

他的唇帶著他獨特的氣息盤旋而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中，映出她的容顏，在他的眼睛中，她看到自己緋紅的雙頰，看見目己本是清澈的眸子，染上迷醉的異彩。

她仿似被催眠般合上雙眼，感覺他的唇輕柔地貼上自己的唇瓣，如停在花瓣上的蝴蝶，眷戀無限。

他在她的唇角低語呢喃：“楚顏，你真的好美。”

為了他的一句讚美，她的雙頰霎時紅透似朝霞，嬌羞地垂眼斂眉。

突地，一聲滿含笑意的打趣，打破他們間的曖昧氛圍。

“好了吧，你們在這兒做秀啊?我還要不要做生意?”是媚兒。

卓陽蠻不在乎地笑著，楚顏羞澀地退後一步，卻不小心絆到過長的裙襬，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卓陽及時伸出援手，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解除她的危難。

楚顏紅了臉，站好後，以微不可聞的聲量道謝：“謝謝!”

卓陽不以為意，牽住她的手，對媚兒笑著道別：“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這次多謝你了。”

媚兒擺了擺手，揮落一地風情，笑得冶豔。

“跟我還客氣?不行，我要罰你親我一下才准走。”

卓陽樓上她腰，兩人貼得極近，露出燦爛的迷人笑容，低語：“這哪叫懲罰?獎賞還差不多。”說著，他吻上媚兒的紅唇。

被卓陽另一手牽著的楚顏，看得傻眼，更大受打擊。

原來，只要是女的，他都會吻。　本是漲滿迷醉喜悅的心，霎時染上濃濃酸楚。·

這個到處亂吻人的花花公子!

她掙紮著，想掙脫他大掌的箝制，卻怎麼也掙不開。

他握得很緊，卻力道恰好，絲毫不令她感覺疼痛，只箝制著她。

注意到楚顏的掙扎與不悅，卓陽結束了親吻，笑著在媚兒臉上輕撫，溫柔低語：“下次請你吃飯當作懲罰。”

媚兒喜悅無限，眉眼都洋溢幸福，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真的?不准黃牛哦!”

“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失信過?有空就找你，拜!”

卓陽牽著楚顏離開，順便又帶走了一女子的芳心，留下無盡相思，無盡情債。

***

坐上卓陽拉風的跑車，楚顏本打算堅絕不開口的，卻仍是忍不住問了：“把我弄成這副德行，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卓陽瞟了她一眼，回道：“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說了等於沒說!楚顏坐正身子，悶悶不樂。

專心看著前方的卓陽，注意到她的沉悶不悅。

“怎麼?心情不好?”

楚顏把臉撇向車外，以實際行動表現她的不悅。

這個大花痴，到處亂吻人，被他連吻兩次，簡直是對她的侮辱，居然還敢問她為什麼不高興!

終於，車子停在凱悅飯店門口。

這時楚顏才明白，卓陽為什麼問她會不會法語，為什麼要把她打扮成這樣。

原來今晚他約了一個法國客戶簽約，本來負責應酬的柳菲，卻突然失蹤，只會普通法語對話的卓陽，只好找了她來頂替。

整個晚上，法國客戶對她的美麗傾心至極，不想理會卓陽的楚顏，更是刻意與之親近，兩人從台灣的風情直聊到法國的建築。

一頓法國大餐吃完，法國客戶還戀戀不捨地提議去跳舞。

剛坐下，飲料還未送上，楚顏就被他拉進了舞池。

卓陽懶懶坐在沙發上，就如一頭慵懶的獵豹，優雅而危險。

緩緩啜著杯中的白蘭地，若有所思的目光，緊緊纏繞在舞池中的楚顏身上。

舞池中七彩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憑添幾分往日在她身上看不到的迷豔與嫵媚。她微笑著，似乎與那法國佬相談甚歡。

接著，那法國佬的手漸漸不規矩起來，游移在她曲線玲瓏的後背上。她的白色長裙雖不暴露，卻貼身至極，楚顏的笑容也僵硬了，不斷搖頭。

卓陽一口飲盡杯中的白蘭地，接著直直走進舞池。

七綵燈光閃爍在他身上，舞池中的人群在發覺渾身散發出危險氣息的他後，自動停下舞步，讓出通路。

直直走到楚顏面前，卓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離法國佬的懷抱，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拉著她直往外走。

“喂，你做什麼?”楚顏慌亂地壓低聲音問他。

卓陽默然不答，逕自往外走。

這一切在剎那間發生，所有人全都呆怔原地，忘了動作，愣愣看著電視中才會發生的情節在眼前上演。

這個男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絕對不是普通人，那一身冷冽的氣質，危險卻又奇異的優雅，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追隨著他，無條件的服從他。

法國客戶的臉完全變成了綠色，愣在當常

他開始明白，那個清純動人的小女人!一定是卓陽心愛的女人，所以才會招致如此後果。

上帝，他居然對卓陽的意中人動手動腳，誰來救他?

法國佬對自己方才的急色，後悔不已。

***

卓陽一路急馳，直衝到陽明山頂，才停下車。

努力平復自己過分急促的心跳，楚顏感覺有些不堪負荷。

他也不理她，逕自打開車門下車，斜倚在車門旁，點了根菸夾在指間。

楚顏坐在車裡，愣愣看著車外的他。

繚繞煙霧從他口中吐出，飄散在他面前，他的身上有種心不在焉的寂寥感覺。

老天，他連抽菸的樣子都那麼帥，看來人帥真是佔便宜。楚顏呆呆地想，還沒有從方才被他從舞池中帶出來的震撼中回覆。

那會是她一輩子最奇妙的體驗。

可是，他為什麼會衝動地把她從舞池中帶出來呢?她不明白。

卓陽回過頭來看向她，她也愣愣抬眼看他，一時間，兩人視線相交處激盪起強烈的火花。

“剛才那個老外跟你說什麼?”他問，語氣不善。

楚顏垂下眼，不知道他的口氣為什麼那麼凶，但她仍是照實作答。

“他先是跟我聊台灣的風景啦，天氣啦，人口啦，交通啦……後來……後來……”她咬著唇，說不下去。

“後來怎樣?”他不耐煩地吼她，再沒有平時的好風度。

她瞄他一眼，不解他的壞脾氣為何說來就來。

“後來，他就跟我求婚……”她的聲音愈來愈低。

“求婚?”卓陽怒吼，琥珀色的雙眸燃起豔紅怒火。

楚顏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解釋：“可是，我馬上就拒絕他了。”

卓陽的怒氣因楚顏的話而稍稍下降，不過警報仍末解除。

“那個法國佬簡直是個色鬼，才見第一面就跟人求婚，神經!”他嗤罵。

為自己生命著想，楚顏立即點頭附和：“對埃”

卓陽的怒火漸漸平息，問她：“那個法國佬挺有錢的，在法國有很多公司，你怎麼想也不想就拒絕?”

“有錢我就要嫁的話，這個世界上有錢人那麼多，我不是要嫁很多次?”她不屑地答道。

她的回答與不屑語氣惹笑了他，低沉的笑聲從他喉間發出，迴蕩在清冷的夜風中。

這是第一次，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愉悅，他笑得關懷，她的唇角也漾起輕柔笑意。

看著他，楚顏有一絲失神。

為掩飾自己猛然加速的心跳，她不假思索地說：“而且你不是比那個赫頓先生有錢嗎?要是想嫁有錢人，我不如嫁你好了。”

空氣霎時凝祝

一語出口，楚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惶然抬眼，想看卓陽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誰知他像是沒聽到一樣，正仰首看著夜空。

就在她恍惚失落，又有點慶幸的時候，他卻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是漫天星星也比不上的燦爛奪目，俊美得令人屏息。

對著她，他笑說：“好啊，我娶你。”

第四章

紙她不知道他的那句話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但她的心卻像在那一瞬間徹底陷落了……

不，她不能忘了他處處留情的本質，也許同樣的情話，他不知對多少女人說過，卻從未實現。

就像多情的蜜蜂、蝴蝶，貪花愛色，絕不會為一朵花停留。

他，是個太多情的男人。

也許，多情的人都是最無情的。

可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在他專注的凝視中，紅了臉。

她垂首斂眉，不經意地輕咬下唇，卻換來他促狹又輕佻的逗弄。

他雙眸晶亮地凝睇著她，熾熱低語：“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迷人，要是你是我女朋友，我非把你吻得昏過去不可。”

她本就緋紅的雙頰，立時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一直以來，她未曾聽到這麼大膽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狂放不羈的男人。

他是個天生的發光體，注定活在眾人崇拜、欽羨的目光中。

而她是不同的，她與他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要的是安穩的人生，平靜的生活，可是與他這樣的人一起，注定與安穩無緣。

深呼吸，壓下因他而起的紊亂心緒，她不自然地笑著，用玩笑的語氣虛軟回應：

“別開玩笑丁，別說嫁給你，就是做你的女朋友，也一定要有超強的心臟才行，以我的個性，大概會神經衰弱，未老先衰吧?”

卓陽的神情因她的話而變得嚴肅起來。

“為什麼你的口氣好像做我女朋友，是件苦差事似的，難道我的為人這麼差?”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這麼優秀，喜歡你的女生一定很多，所以做你女朋友，也就代表將會擁有無數的情敵。況且外在誘惑這麼強大，她還得隨時提高警覺，你說，沒有一顆超強的心臟怎麼行?”她急急解釋。

“原來在你心裡，我是個這麼好色的男人。”卓陽笑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樣。就像我媽說的，哪隻貓兒不偷腥呢?”說著，她想起志傑的出軌與背叛，神情黯然。

“可是，我是與眾不同的。”他驕傲宣佈。突然，他對她說：“楚顏，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愣住，無法接受他話中透露的訊息，慌亂閃躲著，不敢與他的眼光相觸。

“天色很晚了，再不回家，爸媽會擔心我的。”她虛弱地找著藉口。

空氣在瞬間膠著，四下一片寧靜，除了兩人交錯輕響的呼吸。

她能感覺卓陽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纏繞在她身上。

悄然抬眼，看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澄澈又透明、有種專注的深邃，彷彿深不見底的海洋，可以吸納一切、包容一切。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卓陽眼中透露著認真的訊息，似乎真的對她動了心……

這是真實的存在，還是恍傯的錯覺，她不知道。只清楚地瞭解，這個男人太危險，靠近他，粉身碎骨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她必須與他保持距離，牢牢守護自己的心。

豎起堅固心防，她虛軟要求：“副總裁，送我回家好嗎?”

一句“副總裁”，恍似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同一個夜空下，頓成兩個世界。

他什麼也沒說，只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他的語氣堅定得宛如誓約，在她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

因卓陽的話，她失眠了一夜。

她不知該不該如無畏的飛蛾一樣，即使明知面前是焚身烈焰，即使明知下場是粉身碎骨，也要奮不顧身地愛一場呢?

“楚顏，你的企劃書搞定沒有?”林紛紛對她喊了一句。

楚顏回過神來，茫然地看向林紛紛。“什麼事?”

“企劃書婀，你弄好沒?”林紛紛一臉挫敗。

楚顏這才想起，忙應了聲：“馬上，很快就好。”

端正坐姿，桌面上攤開的是必須馬上處理的產品企劃書，可她的思緒卻仍沉浸在昨夜與他曖昧迷離的相處中，怎麼也抽不回來。

他的笑容刻在她心底，時時刻刻浮現，騷擾著她。

定神，她低頭一看，桌上的企劃書，竟被她寫滿了他的名字——卓陽。

天!這份企劃書是今早林紛紛才交給她的，說是卓陽“指名”要她今天上午必須完成的。現在該怎麼辦?

楚楚哀嘆不已，這個心神不寧時就會隨手亂畫的毛病一定要改了，不然鐵定飯碗不保。

仔細辨認著企書書上的字跡，卻在翻到第二頁時，驚諾的發現其間夾了一張紙條。

紙條是幽雅的素藍色，像一汪清幽泉水，圈住她的一顆心。

素藍色的紙條下繪了一對男女，親密地依偎，並肩同看漫天繁星。

紙條上龍飛風舞地寫著——

楚顏：

聖經上說，創世主用六天時間，創造了天地萬物，第七天創造了男人。

囚見男人獨居太寂寞，便求他沉睡的時侯，取由他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一個女人給他作配偶。

所以說，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每個男人都求尋找自己的那根肋骨，只有找到了她，他的胸口才不會隱隱作痛。

沒有遇見你之前，生活雖然無憂無苦，無牽無絆，但我的胸口卻總是隱隱作痛，我只有用糜爛與墮落，來打發無盡的空虛與寂寞。

認識你以後，我明白，空虛寂寞再也闖不進我的世界，因為你就是我遺落的那根肋骨。

你的命運注定被我糾纏，你的一生注定與我相戀。

讓我帶你一步步走向幸福。從此，你將有我完整的愛情為伴，給我機會，我要讓你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人!

卓陽

楚顏咬著唇，辨認著紙上的字跡，因為她要小心地控制，不讓氤氳眼中的淚珠滴落下來。

他說她是他遺落的那根肋骨，他說她要給她幸福，他說要讓她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人，他說……

想笑又想哭，楚顏忍得很辛苦，一張臉古怪極了。

注意到她的表情，林紛紛驚訝地叫：“楚顏，你怎麼了?做企劃書做到傻啦?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到底想哭還是想笑?”

垂下頭，她悄悄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濕潤，輕柔一笑。

也許，她可以相信，卓陽對她是認真的。

第五章

卓柳菲一進公司大樓，就在電梯前的豪華大廳裡，耳聞了卓陽苦追楚顏的每個細節。

她站在電梯前，全身怒氣不斷凝聚，美麗的風眼含恨帶煞，纖細手指緊握成拳，怒意飄升。身邊人全都敏感地自動繞過她閃身離開，唯恐遭到池魚之殃。

一直以為已經坐穩了卓家未來少奶奶的位子，為什麼才短短兩天而已，天地變色，什麼都不同了。

旋風般捲進卓陽的辦公室，柳菲發狂般嘶吼：「為什麼?」

卓陽冷冷看她，琥珀色的眸中升起一絲不悅，面無表情地指責：「你忘了敲門。」

柳菲不懂，為何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這麼冷靜自持。

她收起濃濃怨妒，壓抑地低聲問他：「為什麼這麼大張旗鼓地去追一個小秘書?她有什麼好?」

卓陽輕佻濃眉，情不自禁展露幾許柔情，低應：「她有什麼好，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給她快樂，給她一個平安喜樂的將來。」

怒焰熊熊，把柳菲美麗的眼睛燒得血紅，撲到卓陽懷中，緊緊抓住他衣襟，激狂嘶喊：

「不是的，卓陽，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是惱我趕前天無緣無故失蹤，沒有幫你談妥法國客戶的那筆生意。

其實我不想這樣的，這兩天我一直待在家裡等你來找我，哪兒也沒去，可你一直沒來。」

她的聲音轉低，淚已落下。

「我以為如果我不見了，你會著急，會瞭解我的重要，會答應我炒了那個楚顏……

卓陽，我不敢了，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絕對不會再鬧脾氣，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別不要我。我會做這一切，只是因為我愛你礙…」

說到最後，她無助地跪倒在地，痛哭失聲，卻猶緊抓著他的衣袖，像是仍把他的心緊緊勾在手中。

卓陽忍耐著，眼瞳中漸漸閃過不耐，冷冷地說：「柳菲，不要把事情混為一談。跟了我那麼久，你不會不知道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來上班了。」

他把衣袖從柳菲手中扯出，眼見她絕望地跌坐地上。

柳菲目光停留在他俊逸的臉上，卻找不到半點溫情。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她跟了他三年，足足三年啊!

「卓陽，不要拋棄我好不好?我以後會努力工作，用心為你做事。我不會再對你有所要求，我願意乖乖等你，不會再耍心眼……」撲進他懷中，淒楚的哭泣從她唇中逸出，哀切不已。

他緩緩推開柳菲。

「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也告訴過你，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是你自己不知分寸，不懂進退，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別怨任何人。」

他看著她，冷冷宣告：「我們之間，已經完了。」

柳菲與他對視著，在他眼中找不到一絲溫情，只有無盡的冰冷，讓她漸漸滑進無盡的絕望裡。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已經匯了筆錢進你戶頭，相信你以後的生活不成問題。」卓陽淡淡地道。

柳菲從他冷絕的容顏，想起過往的一幕幕情景——

初見時，對他一見鍾情，因此她用盡所有關係進入奧星，慢慢走近他身邊，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專屬秘書，他的每句話，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聲呼喚……全都深刻在心底。

可是，到現在她才知道，她就像他輕彈一下就輕易揮去的菸灰……

她愛上的，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啊?說他多情，卻又是那麼無情的毀滅一切，他經過的地方，只有碎落一地的芳心。

「我只想知道，你拋棄我，是為了那個楚顏嗎?」

「是與不是，有什麼重要?你無緣無故曠職兩天，按照公司制度，我也沒辦法。」

搖晃著站起身，柳菲絕望的眼中緩緩滑下兩行淚水，看著面無表情的卓陽。

「卓陽，但願有一天，也會出現一個讓你知道什麼叫心碎的女人。」

坐在椅中的卓陽，慵懶又閒適，完全沒把柳菲的話放在心中。

習慣性地挑眉，他輕輕一笑。「謝謝你的祝福，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

不再懇求，柳菲轉身往外走。

***

柳菲垂著頭，在秘書辦公室裡收拾東西。

一朝落難，平日裡所有逢迎諂媚的嘴臉，全都翻臉不認人，甚至恨不得再加一腳，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楚顏看不過眼，覺得這些人實在有些過分。

「柳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她主動上前想幫忙。

柳菲抬眼看向她，冷冷一瞥，卻不說話。

碰了個軟釘子，楚顏呆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卓陽卻在這時走進秘書室，當眾宣佈：「柳菲離職，她的職位由助理秘書楚顏遞補，人事調動命令下星期公佈。」

宣佈完畢，他的目光四下一掃，接著轉身離去。

所有人不敢再多做停留，悄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生怕又被卓陽逮到上班時間摸魚。

柳菲狠狠瞪著楚顏，凶狠的目光讓楚顏不自覺退了一步。

「這就是你想看見的結果嗎?我告訴你，你別得意的太早，卓陽今天會為你拋棄我，下次，她也一樣會為別人拋棄你，你等著瞧吧!」

楚顏愣愣聽著，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覺得柳菲惡意的嘲諷，已深深埋進她的心底。

也許，她心裡早已明白，她和卓陽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像他那種男人，恍如一陣風，永遠也無法只為一個女人停留，到了分手那一天，她能承受這個結果嗎?

或者，她根本就不該報著賭賭看的心理，投入這場愛情賭注，她根本就玩不起!

柳菲抱著紙箱，走過楚顏身邊，冷冷一瞥，高高地昂起臉，走了出去。

她的眼神讓楚顏就像墜人冰窖一般，頓覺寒冷徹骨，她不覺緊緊抱住自己，渾身無力地合上眼。

***

做了卓陽的專屬秘書，楚顏的工作更忙了。

不過，她也因此而發現了卓陽的另一面。

工作時間的他，與平時嘻皮笑臉的樣子，是完全不同的，他冷靜果斷，精明仔細。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很出色的男人，身上有種難以形容的魅力，無須刻意經營，就強烈的吸引眾人的目光，難怪有那麼多女人前仆後繼地投向他。

與他相處愈久，她就愈是感受到他的能力與吸引力，但每當想到柳菲的下場，她又不自覺的心悸，生怕那就是她未來的寫照。

她不斷掙扎，理智告訴她，放開卓陽，守住自己的一顆心，才能遠離危險；可是，感情卻又不斷呼喊著，希冀承受他的溫柔對待……

不可否認，這段與卓陽在一起的日子，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回憶。

他真的是個最浪漫、熱情的情人!

每次她無意中說起想吃什麼，或是隨口稱讚時裝雜誌上的哪套衣服好看，下一刻，她喜歡的東西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而他知道她喜歡花，於是，夏威夷的火鶴花，澳大利亞的金合歡，聖馬力諾的仙客來，蘇格蘭的風信子，德國的矢車菊……全都變魔術般凝著露水出現在她面前，更別提每天一束九十九朵的荷蘭鬱金香花束。

面對如此深情又豪華的「真心」，她經常都覺得很無力。

「卓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送我花，公司裡所有同事都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你知道嗎?」遞上需要卓陽親自簽名的文件，她抱怨著。

卓陽的反應是聳聳肩，「這有什麼?送自己的女朋友幾朵花，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就算送花，也不用弄得人盡皆知吧?」

從身後摟緊她，卓陽把下顎擱在她的肩頭，咬著她耳垂，低語：「我就是要讓所有女人都嫉妒你，讓大家知道，當我卓陽的女朋友是天下最幸福的。」

幸福?這就是幸福嗎?感情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可是他，總是鬧得天下皆知。

被他鋼鐵般堅實有力的雙臂摟緊，聽著他親暱的耳語，楚顏渾身無力地靠在他懷裡。

唉，這種人，天生就是以自己為中心。　別人的幸福與快樂，全是由他決定。

其實，她想告訴他，她不想每天都成為公司同事茶餘飯後的話題，而且從前待她親切的同事，現在全都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甚至連林紛紛與方穎都不再接近她，只用冷淡的目光、虛偽的笑容把她隔絕在外。

可是，說了又如何?他會修正與她的相處模式嗎?恐怕只會弄得公司上下雞飛狗跳，再來一場空前的大地震吧?

也許，她可以嘗試著接受卓陽這種表達感情的模式，畢竟他說愛她，畢竟這一切都是他的好意，畢竟她真的很喜歡他……

「楚顏……」卓陽突然緊緊摟住她，把臉深深埋人她柔軟的發間，嗅著屬於她的獨特氣息。

「怎麼了?」她把手覆上他緊攬在她腰際的大掌，微笑著略略回首看他。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准你那麼心不在焉。」他霸道地把她扳過來，「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

楚顏望著他琥珀色的眼瞳，玻璃彈珠般清澈透明的眼睛。

就是這雙眼睛，總像帶著某種淡到了極點，卻又深深刻上她心底的迷魅氣息，牢牢纏繞著她的心。

「我在想你。」她望著他的眼睛，輕輕說。

楚顏輕柔的笑顏看進卓陽眼裡，成了最直接的挑逗。略嫌粗魯地一把將她扯入懷中，他急切湊上自己的唇，把她困在懷中ji qing吮吻。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人與事都悄然隱去，只餘心靈的感應，直抵彼此內心。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沉靜許久，才傳來極輕極淺的急喘吁吁。

抵在她的唇上，卓陽眷戀地流連不去，低眼望進楚顏仿拂蒙上輕紗的迷濛雙眼，粗嘎的嗓音洩露他的情慾。

「告訴我，有多少人曾這麼吻過你?」楚顏軟軟倚在他懷中，雙頰暈紅，似已癱軟成水，雙手緊緊抓住他的高級襯衫，倚賴著他的扶持。

「除你以外嗎?」她望著他，天真又媚惑，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在她身上奇異的疊合，在在誘惑著他的感官。

卓陽忍受不住地又狠狠吻上她晶瑩潤澤的紅唇。

「對，除我以外，有多少男人這麼吻過你?」

他仍是緊環住她纖腰，心疼地感覺到她似乎又瘦了些。

是因為最近繁忙的工作吧?看來他應該考慮再為她多請兩個助理秘書了。

楚顏側頭，假裝認真地思索，眨著眼，天真地問他：「只算男人嗎?女人算不算?」

卓陽愣了下，隨即開壞大笑，「你說什麼?有女人吻過你?看不出來，原來你的性傾向這麼特殊。」

他粗糙的大掌由她腰際潛入貼身的襯衫底下，懲罰般輕輕揉捏，霎時，觸電般的酥麻感覺，滑過楚顏全身。

喘息著扭動纖腰，楚顏討饒地低聲要求：「好了好了，我是開玩笑的，好癢埃」

卓陽一笑，卻不收回貼在她腰上的大掌，反而緩緩游移著，輕緩撫觸她滑膩的肌膚。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有多少男人嘗過你的唇?」他依然唸唸不忘這個「重大」問題。

「一個，兩個，三個……」她扳著指頭認真細數，故意對卓陽眼中漸漸燃起的火焰視而不見，最後還小手一揚，玩火般來上一句：「嗯，太多了，數不清了。」

卓陽的臉色愈來愈難看，貼在她後背的大掌狠狠一壓，兩人身軀緊貼著，再無空隙，空氣中的溫度開始猛然攀升。

他重重的吐息著，向來淡然冷漠的琥珀色眼中，跳躍起兩簇熊熊火焰。

「有這麼多人吻過你?那你的吻技為什麼仍如此青澀?」他問得邪惡又直接。

楚顏的臉霎時紅透。噘起小嘴，她沒好氣地撇過臉，「你的問題太下流，本小姐拒絕回答。」

卓陽望著她，嘴角勾起一絲邪肆笑意，慵懶又危險。

「不回應?我有辦法讓你說實話的。」他湊在她耳邊，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低喃，惹得她一陣輕顫。

他的雙手在她滑膩柔軟的背肌上四處遊走，在她身上撒下無數火焰，修長的指腹一下下輕觸她的脊骨，挑起她無邊的顫慄感受。

為什麼他的手貼上她的肌膚!會立時產生恍如天雷勾動地火的激越感受?燒得她唇乾舌燥，全身火熱。

楚顏情不自禁伸出雙臂，纏住他的頸項。

卓陽的唇徐徐移動，貼上她光滑的耳後，輕觸徐吻，最後又吻上她頸項急顫的脈動。「說，到底有多少男人嘗過你甜蜜的紅唇?」他湊近她耳蝸中低問，成功地引來她激烈喘息。

楚顏仰頭看他，注意到他透明的琥珀色眼瞳，因情慾而染上迷濛。「除了你，只有志傑一個，他是我從前的男朋友，不過，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她淡淡敘述，聲音裡平靜得沒有絲毫異樣。

這是第一次，她在卓陽面前談起自己的「過去」。

雖然早就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卓陽仍是故作不在意地問她：「分手了，為什麼?」他要聽她親口承認，放棄了過去的情感，他要她的心中只有他，不能再想任何其他人。

深吸口氣，楚顏垂下眼，眼中閃過幾許傷感。

「也許我和他性格不合吧，兩個人分開，代表雙方都有問題，不能只責怪任何一人。　畢竟一段感情，是需要兩個人一起用心經營的。」儘管分了手，她仍是不願從自己口裡，吐出任何對志傑的抱怨。卓陽靜靜看著她。明明是那個男人與她的好朋友勾搭，被她當場撞見，才導致他們的婚禮取消，三年的戀情也走到盡頭，可是，她為什麼要瞞著他，不把實情告訴他?

是她不信任他，還是她心裡依然向著那個男人，所以護著那個該死的男人，不顧對他說出真相?

他的心情瞬間轉壞，跌到谷底。楚顏注意到他轉黯的臉色，有些不解。「你還惦記著他?」他陰鬱地問，語氣不善。

她沒有直接回答，只輕道：「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了。」即使她不會再回頭，很多東西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卓陽突然狠狠把她嵌入懷裡，力道大得像要將她融人體內。他一手扣在她腦後，下一瞬已捕獲她的紅唇，猛烈地輾轉吸吮，一心只想在她身上，烙上只屬於自己的印記，徹底磨滅林志傑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室內的氣溫愈攀愈高，兩人的體溫也逐漸攀上最高點。

乾柴遇上烈火，注定將一切焚燒殆經…

第六章

他卓陽熱情又熟練地吮弄著楚顏的唇舌，感覺她也同樣深深地沉迷其中。

他冷不防地將她攔腰抱起，讓她坐在辦公桌上，而他就站在她略略分開的雙膝間。

他的大掌在她細滑的腰間輕柔地試探，雙唇從她微啟的唇瓣滑至嬌嫩的頸脖，輕輕摩挲，感覺她的顫慄。

他故意伸出舌尖輕舔她，瞬間，灼熱的悸動從她的小腹升起，竄遍全身。

感覺她猛然的緊繃，卓陽滿意地俯首看她。

她臉色緋紅，雙眼朦朧，晶瑩的雙唇因他的激吻而微微紅腫，但即使是這時候，她仍是散發著清純氣息。

林志傑看過她這副情動如火的迷人模樣嗎?他有沒有撫觸過她這身柔膩細滑的如雪肌膚?他有沒有與她一起分享男女間的親密情事……

想到此，熊熊妒火在他心裡燃起，恨不得把林志傑大卸八塊。

楚顏嬌軟得融成了一攤水，倚在卓陽懷中，感覺著他胸膛溫熱的體溫，穩健的心跳。

他的大掌在她腰間摩挲著，漸漸朝上游移，那暖暖的粗糙大掌撫觸她肌膚的感覺真的很舒服，令她不由得甜蜜嘆息。

她懶懶合上雙眼，眷戀上他撫摸她的感覺。

神思迷離間，一隻大掌猛地撫上她的胸前，眨眼工夫，胸罩背扣便被鬆了開來，他的大掌整個罩住她飽滿的豐盈。

楚顏愣住，張開眼睛，一眼對上他幽深的眸子，被他眼中驚心動魄的情慾給駭得呆祝

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碰到她的胸部，而這感覺真是該死的震撼!

老天，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讓他對她這麼為所欲為。

而且這裡可是辦公室，他們怎麼可以在這裡ji qing的擁吻加愛撫?要是被人看到的話，那她還怎麼做人?

“怎麼樣，我的技巧比起你的前任男友來說，應該還不錯吧?”卓陽在她的脖子上製造了一個暗紅印記後，滿意地咬著她的耳垂低喃。

混沌的意識思索良久，終於理解他話中的含義。

他竟以為她是個如此隨便的女人?楚顏委屈地狠狠推向他的胸膛，可惜虛軟無力的身子差點讓她跌到桌下，他及時伸手拯救了搖搖欲墜的她。

委屈的紅了眼眶，楚顏忿忿指控：“你以為我跟你認識的那些女人一樣嗎?像你這種花花公子，滿腦子的齷齪思想，除了騙女人上床，還懂什麼?你們男人全都一樣，只想著佔女生的便宜，不想負責!告訴你，如果沒結婚，我才不要做那種事呢!”

聞言，狂喜的感覺頓時佔滿他的心頭，雖說被她狠狠臭罵了幾句，但他真的甘之如飴。

“我明白了，是我誤會，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他溫柔地笑著，柔柔擁住她。

看卓陽笑得滿臉陽光，真誠的向她致歉，楚顏也不好意思繼續罵他，但她仍是臭了張臉，冷冷別開臉，不願理他。

“原諒我吧，顏顏。”他膩在她頸窩中低喃。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顏顏”，如此親暱，令楚顏的心輕輕一蕩，不覺心軟。

“算了，不知者不罪。”她大方赦免他的“罪行”。

“顏顏，你真好。”他輕嘆。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畔，掠動她的發絲。

這一刻，時間靜止，空氣也在他們身邊慢慢凝聚，楚顏的心突然好靜好柔，漲滿了濃濃的感動。

靠在卓陽胸前，聽著他的心跳和鼻息，她的眼角不自覺的潤濕了。

面對他，再多的掙扎也是無謂，其實，早在平安夜的初次相逢，她就已把心遺落在他身上……

突然，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狠狠推開，一道火紅的身影旋風般捲了進來。

“卓陽!”一身火紅的邱菁菁，在看清衣衫不整的兩人後，開懷笑顏逐漸僵硬。

“你，你們……”她愣愣看著他們，眼睛瞪得比鋼鈴還大，結巴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該死的卓陽，居然鬼混到辦公室來了，叫她這個“內定未婚妻”的臉要往哪兒擺?

卓陽把楚顏從辦公桌上抱下，把她護在自己身後，一臉不悅地對上邱菁菁。

“你不知道進門前需要先敲門嗎?是誰准你就這麼闖進來的?”

邱菁菁怒氣衝衝地走上前，越過卓陽，想一把揪出躲在他身後的楚顏。

“就憑我邱菁菁，誰敢攔我?”她一臉高傲。

都是這個狐狸精不好，居然登堂入室跑到卓陽的公司來勾引他，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她倒要看看這個狐狸精到底哪裡好，讓卓陽迷成這樣。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有膽子勾引男人，為什麼沒膽子見人?”她揚高了嗓子嚷道。

卓陽護住楚顏，手臂上立時就被邱菁菁尖利的指甲劃出幾道紅痕，他也不覺惱了，厲聲呵斥：“邱菁菁，這裡不是你邱家的地方，要發瘋麻煩你走遠點!”

憤怒地白了臉，邱菁菁美麗的大眼睛裡燃起怒火。

“卓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就要訂婚了，你卻為了這個女人罵我?”

在卓陽身後整理著衣裙的楚顏愣住了。訂婚?他要訂婚了?和這個嬌蠻的千金小姐?

也對，他們才是最相配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可不正是天造地設?

腦中胡思亂想，心神不寧，她絲毫沒有注意到之後他們的對話。卓陽皺緊了眉，語氣淡漠。“麻煩你搞清楚，我可沒有答應這門婚事。”

“你媽和我爸爸已經商量好，讓我們下個月訂婚的。”邱菁菁失聲辯駁。

“既然是我媽答應的，那你和她訂婚好了。”“你說什麼?難道你不想當奧星的總裁嗎?只要我們結婚，旭林會是我的嫁妝，得到我爸的支援，只要奧星和旭林合併，你一定可以提前主事的。”為了得到他，她不惜把自己的本錢擺在檯面上，任他取捨。

沒錯，他是很想把奧星徹底握在手中，不用再受那些古板守舊的叔伯出息掣肘，可他不屑於拿自己的婚姻來交換。

他相信，靠自己的實力，兩年內一樣可以做到!

他冷冷看著面前一臉期待的邱菁菁，“對不起，對你的提議，我決興趣。”“卓陽，你——”邱菁菁咬牙切齒，猛然抓住縮在卓陽身後楚顏的手臂，用力一扯，拽得她踉蹌一跌，一打照面，她立刻就認出楚顏正是平安夜和卓陽擁吻的女人。

“好啊，原來又是你這個狐狸精!勾引男人勾引到這裡來了!”話猶未盡，她一個巴掌已摑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五道指痕立現。

楚顏捂著臉龐，瞪著邱菁菁，不明白自己跟這個刁蠻的千金小姐，是不是八字不合，每次見面總要挨她的巴掌。

卓陽捉住邱菁菁還想甩過來的第二掌，指著她的鼻子厲聲警告：“邱菁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碰楚顏一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說完，他把她狠狠甩開，立即回身看向楚顏，狠厲神情瞬間換上如水溫情。

“顏顏、你怎樣?”

楚顏捂著臉不讓卓陽察看，悶悶地也不答話。

“卓陽，你給我記住!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邱菁菁終於清楚自己與楚顏待遇上的差別，捂著嘴，哭著轉身奪門而去。

“顏顏，讓我看看你的臉……”

卓陽繞著楚顏轉來轉去，楚顏就是不理他，也不把紅腫的左臉給他看。

“顏顏……”他無力地哀叫。

“副總裁如果沒有別的吩咐，那我出去做事了。”她換上一副公式化的口氣。

“顏顏……”卓陽擋在楚顏身前。

“副總裁還有什麼吩咐?”

“好，你既然叫我副總裁，那我就以老闆的身份命令你，把手放下，我要看看你的臉。”他端起老闆架子。

楚顏怒瞪他。“好，如果你一定要攔著我的話，那我辭職!”

辭職?

“顏顏，告訴我，你到底在氣什麼?氣我，還是氣邱菁菁那個蠻不講理的女人?你氣我沒有給她一個巴掌幫你報仇?可是我從來不打女人的。”他的臉浮上為難。

這討厭的花心大蘿蔔!居然把她當成這麼小氣的女人!她才不會跟那種沒風範的女人一般計較。她氣的是他到處留情!

明明已經跟邱菁菁訂婚了，還來招惹她，害她成了第三者。

自從經過志傑的事情以後，她最恨的就是破壞別人幸福的第三者了，結果現在自己也成了第三者，那不是很冤枉?

狠狠白他一眼，楚顏一腳踹上卓陽的小腿，聲音中帶上了淡淡淚意。

“走開啦，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趁著卓陽俯身揉著腿骨，楚顏已閃身出門。

***

“楚秘書，麻煩你送杯咖啡進來。”楚顏桌上的對講機第二十八迴響起。

“紛紛，麻煩你幫副總裁把咖啡送進去好不好?”楚顏一如從前二十七次的要求。

“呃……我肚子不太舒服，我去洗手間。”林紛紛可不敢再“好心”幫忙了。忘不了剛才她把資料送進去時，副總裁那比鍋底更黑的臉色，她幾乎在那兩道怒氣騰騰的眼神中被分屍。

雖說她一向不願錯過能與副總裁獨處的機會，可是被心儀男人削得滿頭包，生不如死的經驗，還是能免則免!

“小穎……”楚顏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方穎。

方穎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的肚子也不太舒服，可能是被紛紛傳染了。對不起，幫不了你，我去洗手間。”急急站起，追隨林紛紛的腳步，快速離去，就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開玩笑!在副總裁回覆正常以前，她死都不要再踏進“人間煉獄”，不，是副總裁辦公室一步。

所有人都跑光了，楚顏只有認命地泡了一杯卓陽最愛的曼特寧送進他的辦公室。

走到他的桌前，素淨的臉上掛著冰冷面具。

“副總裁，您要的咖啡。還有別的需要嗎?沒有的話，那我出去做事。”說完，她轉身就想離去。

卓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拉進懷中。

楚顏低低驚呼，“無賴，放開我!”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他像是要把“無賴”徹底發揮一樣，用力收緊雙臂，把她緊緊因在壞中。

撇開臉，楚顏冷冷道：“你要抱著一輩子不放的女人，應該是那位邱小姐，不是我。”

“和邱家的婚事是我媽決定的，我從來沒有答應過，將來也不準備答應，所以邱菁菁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幹嘛要抱她?”卓陽不平地吼道。

“你還不承認?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怎麼會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是我媽的想法，我絕對不會妥協的。”他堅定地道。

楚顏瞪大了眼，“可是，那位邱小姐剛才明明說……”

卓陽滿臉無奈，“小姐，我剛才已經和邱菁菁說的很清楚了，如果是我媽答應的，叫她去和我媽訂婚，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娶她的。”

咦?他有這麼說過嗎?

剛才一聽到邱菁菁說要和他訂婚了，她整副心神都恍惚了，什麼都聽而不聞。

這麼說來，她不就白生了半天悶氣?剛才她還狠狠踹了他一腳呢……

悄悄望著卓陽似乎有些生氣的俊帥臉龐，楚顏怯怯微笑，扯扯他的衣袖。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你別生氣……”

她把堆起滿滿笑容的臉湊到他的眼前，卻只換來一聲冷哼。

楚顏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住了，委屈地垂眼斂眉，咬住嘴唇。

“我想我還是出去自我反省好了，免得在你面前惹你生氣。”掙紮著想滑下他的懷抱，卻發現箍在腰間的兩條手臂，比鋼鐵還堅硬。

愕然回頭看向他，卻看見一張笑得燦爛的臉龐。

“好啊，原來你耍我!”她氣憤地捶他。

但她捶打過來的粉拳卻被卓陽包握住，湊到嘴邊輕柔一吻。

“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

楚顏動容地望他，感動在瞬間溢滿心頭。

“卓陽……”動人的呢喃隨著她的人，一起投入他的懷中。

她第一次主動獻上自己的紅唇。

熾熱的唇舌交纏，緊緊相貼的身體令體溫不斷高漲，曖昧氣息在明亮陽光下盡情揮灑。

卓陽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四處遊走，溫熱舌尖探入她甜蜜的口中，雙手一刻不停地撫上她滑膩白皙的肌膚。

楚顏咬著唇，壓下喉間抑制不住的嬌吟淺嘆，模糊地感覺卓陽在她身體深處撒下一簇簇灼熱的火苗，如夢星眸不自覺地合上，仰著頭，任一頭青絲在身後飛揚成絕美黑瀑。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身上忙碌，片刻間，粉色的外套、雪白的襯衫，全都敞了開來。

意外的涼意襲來，楚顏猛地睜開雙眼，看著他的唇烙上了自己雪白胸口，她倒吸一口長氣。

而他的兩手還不斷的隔著胸罩，將她的雙ru向中間擠壓，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靈活的舌頭在她ru房上舔吻著，不時輕咬，留下淺淺的齒櫻

他的力道控制得極好，酥麻感如電流般襲過她的全身，卻絲毫不覺疼痛。

“卓陽……”她迷濛輕喚，顯得分外魅惑。

蕾絲胸罩被推離了ru房，卓陽灼灼目光，膠著在懷中細緻完美的藝術品上。

一身欺霜勝雪的肌膚雪白無瑕，細膩光滑得就像上好絲緞，只是這樣看著她，就已令他全身緊繃。

她真是上帝的傑作。

卓陽的目光放肆地打量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毫不掩飾滿滿的情慾。

從未遇上這種情形的楚顏滿臉緋紅，渾身熱燙，甚至感覺到身下的他，男性的身體已經起了某些令她臉紅心跳的變化。

感覺左乳被他的大掌握住，溫柔的揉捏，乳頭被他掌心輕輕的壓下又鬆開。

從他口中噴出的溫熱氣息，吹拂在她的右乳尖，酥麻快感像電流一樣，隨著血液在身體中流動，一波波激盪著沖人腦中。

可是，少女特有的矜持仍在奮力抵抗，楚顏眼中升起羞澀，手忙腳亂地想掩上大開的衣襟，逃離這尷尬的處境。

“別遮，這麼美的身子，本來就該讓人欣賞。”他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眷戀地在她凝脂般的柔膩肌膚上摩挲。

他的手指輕柔地撩撥尖挺誘人的粉紅色蓓蕾，‘時輕時重地擠弄，緊繃的粉豔蓓蕾在他的指間緩慢綻放。

從未與男人分享過這一切的楚顏，只能迷醉地沉浸在卓陽為她展開的奇異感官世界中，初窺男女情事的奇妙感受。

他的大掌帶著獨特的溫暖粗糙，在她的蓓蕾上輕揉慢捻，不斷牽動她女性的神經。

伸出的小手按壓在他的大掌上，卻使不出絲毫力氣，阻止他的肆虐橫行。

“住手……你不可以這樣……”本該義正詞嚴的喝止，一吐出口卻虛弱不堪，毫無威懾力。

卓陽只輕柔一笑，毫不在意，一雙眼仍膠著在她誘人的身軀上。

她沒有豐滿傲人的身材，沒有足以與其他女人媲美的豐富經驗，可她白皙得仿如細雪的肌膚，青澀反應，卻在在令他沉迷，激起他瘋狂的慾望與熱情。

對這種事，他向來只當作是紆解生理需要而已。所以，他一向只顧自己需要，從不理會對方的感覺。

但她不同，他願意慢慢教導她，給她快樂。

捧住她飽滿的雪乳，掌心開始規律地兜起圈子。

他的動作令楚顏急切抽息著，感覺胸腔中的氧氣因他的舉動而大量流失，就快窒息……

第七章

他男女之事就是這樣的嗎?

他把無窮電流藉著肢體接觸，灌人她的體中，令她渾身痠軟又酥麻，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連喝止他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無助地癱軟在他懷中，任他予取予求。

這就是卓陽的目的嗎?像對所有其他女人一樣，把她追上手，騙上床，然後瀟灑地告訴她：CameOver，一切都結束了!

不，她不可以讓他這樣，把她當作那些輕易就被他弄上手的女人。

即使現在社會風氣開放，她也絕對要堅持自己的想法，絕不在婚前亂來!

對，絕對不可以，她楚顏絕對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啪的一聲脆響!柔弱無力的手掌，驀地摑上卓陽埋首在她胸前的臉上。

楚顏愣愣看著自己的右掌，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打了他。

卓陽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直瞪著她。

楚顏忙抓住胸前衣襟，慌亂地跳離他的懷抱，躲到角落，隔著寬大的辦公桌與他四目相對。

“為什麼?”他平靜地問她，語氣裡絲毫聽不出半分火氣，卻冷淡的令人害怕。

洶湧淚意不覺充斥她的眼眶，揪緊衣襟，她委屈地望著他。

“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手指耙上略顯凌亂的發絲，卓陽眼神凌厲地瞅著她。

這個小女人，打了人還用這麼無辜又委屈的表情看著他，好像挨打的人是她一樣。

不過，這也表示她與那些整天巴著他不放，要盡心計想纏上他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剛才你不是也和我一樣樂在其中?”喜歡她，但並不表示就要五條件地縱容她，他怎麼也不能忍受，居然被一個女人打，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惡劣的心情讓他忍不住就口出惡言。

臉色刷地蒼白，受傷的神色立時出現在楚顏的眼中。

“這就是你追我的目的嗎?把我弄上你的床，得到我的身體?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其實只是你狩獵女人的天性而已。像你這種花花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愛?你懂得的只是性而已。”

淚水瀰漫她的眼眶，聲音裡揉進濃濃淚意，啞聲對他嘶喊。

“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只是你輝煌戰績裡，不甚重要的一筆紀錄而已。你們男人全都一樣，唸唸不忘的只是女人的身體，全是披著羊皮的狼，我討厭你!”

卓陽也不禁變了臉色，因她聲淚俱下的指控。

不，他並不是她說的那樣，他是真心喜歡她，並非只想得到她的身體。

也許，是他太急進，嚇壞了她。

“顏顏!”他走向她，伸出雙臂，想安撫她。

他的手指剛碰上她手臂，楚顏已若受驚的兔子般躲開，忿忿地瞪他。

“走開，別碰我!”

卓陽懊惱地嘆息，心頭煩躁不已。

“顏顏，別這樣，我是真的愛你，並非如你想的那樣。如果我想跟女人上床，還用得著哄騙?多的是女人任我挑選，可是我只想要你。”他狂傲地宣告著想要她的心。

“你撒謊!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你這種人不配說愛，你的愛情讓我覺得噁心!”他的解釋讓她備覺羞辱，口不擇言地只想狠狠傷害他。

果然，卓陽瞬間變了臉色，陰柔笑容浮上他的臉龐，一步步走向她，俊朗五官此刻給人一股魔魅的感覺，像是即將擇人而噬的魔王。

空氣因他的動作而激起異樣波動，似將凝結，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

楚顏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腦中警鈴大作，想閃避，雙腿卻像灌滿了鉛一樣，沉重得無法移動，只能貼牆而立。

緊緊咬著嘴唇，看著他緩緩接近，每一步都將她胸腔中剩餘的氧氣逼出一些，到最後幾乎壓迫得她喘不過氣。

“好，既然你說我的愛讓你覺得噁心，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噁心!”

他逼近她，一手抵在牆上，另一手攫住她尖細的下巴，立刻湊上灼熱如火的唇。

“放開我——”

楚顏掙紮著，但懸殊的力量差距，讓她的反抗毫無效用。

他的手掌下滑，輕易就鎖住她所有反抗，只能任憑他熾熱有力的唇舌長驅直人，予取予求地吸吮她口中每一分甘甜馨香。

楚顏仍舊推拒掙紮著，雖然她愛他，可是她不要讓他這樣對待，就像對待低賤的妓女，任意輕薄她的身體，踐踏她的尊嚴。

可是，她纖細手腕被他牢牢握住，虛軟的雙腿也被他強有力的膝蓋壓制，她完全無法掙脫，只能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無助地眨著眼睛。

他盡情品嚐著她的唇舌，卻沒有像從前一樣沉醉地閉上眼睛，而是瞪視著她，用利箭般的目光狠狠羞辱她。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的不再是濃烈深情，換上了全然的狠厲邪肆，讓她柔弱的心狠狠一抽，疼得她全身一顫，再無力與他對峙，絕望地緩緩合上幽柔黑眸。

誤以為楚顏已柔順地接納他，卓陽滿意地放開她的雙手，熱辣辣的唇吻上她的頸項、耳後、胸口，烙上專屬於他的紅紫印痕。

他的雙手也像有了自我意識般，穿越層層衣物，撫向她細膩的背肌，再轉戰她柔滑前胸。

那獨特的細膩觸感，讓他眷戀的愛不釋手。

濃重的傷感瞬間侵佔楚顏的整顆心，刻意忽略卓陽在她身上製造的種種感覺，她輕聲低訴，聲音卻異常清晰。

“卓陽，如果你要仗著奧星副總裁的身份如此羞辱我的話，我會一輩子恨你，永遠看不起你。”

她的話一字字清晰灌進卓陽耳中，澆熄了他滿心的欲焰，卻也成功激起他滿心的怒火。

緊緊捏住她蒼白的雙頰，他憤怒低吼：“我只是個滿腦子想著怎麼勾誘女人上床的花花公子，這不是你說的?你說我會不會放過你?你恨不恨我，我已經不在乎了!”

說到最後，他透明的眼瞳中染上痛苦的顏色，可惜緊合雙眼的楚顏不曾看見。

卓陽因她緊閉雙眼不聞不問的漠然神色，漸趨狂怒。

再也無法抑制，他雙手狠狠撫上她的身體，盡情揉捏，想借此狠狠傷害她；以維護自己不堪的自尊。

當他的大掌掀起她窄窄的短裙，撫上她柔膩的大腿時，楚顏不自覺瑟縮一下，強裝的堅強徹底崩潰，刻意忽略的懼怕頓時湧上心房，兩行冰涼的眼淚從她蒼白臉頰滑下。

她迷濛的淚眼對上他模糊臉孔。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淒然控訴。

卓陽狂烈的怒氣，在她楚楚可憐的眼淚與低訴中，煙消雲散，只餘滿滿酸楚，漲痛他的心房。

輕柔嘆息，他伸手想撫上她臉頰，楚顏卻驚懼地側頭一避。

他心頭一澀，退開一步。

他一退開，楚顏便緊緊環著自己，嬌小身軀顫抖得愈是猛烈。

“你走開，不要碰我。”她低聲哭喊著。

卓陽看著她，心中溢滿無奈。

真的想不到，情場上縱橫來去自如的自己，居然也會為了個小女人的眼淚亂了手腳，再也無法瀟灑自若。

難道真是報應?

腦海中不覺浮現那日柳菲留下的話語：“但願有一天，也會出現一個讓你知道什麼叫心碎的女人。”

也許，那個女人已經在他的生命中出現，而他也確實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他不想傷害她，真的不想。

可是看她哭得滿臉漲紅，幾乎喘不過氣的模樣，他真的痛恨自己。

狠狠一拳捶向身旁的牆壁，砰的一聲，時間仿似靜止了，空曠室內霎時瀰漫駭人的死寂。

楚顏連哭泣都忘記，怔怔望著默立身旁，渾身散發駭人氣勢的卓陽。

他的拳頭仍然抵在牆上，漸漸地，雪白無瑕的牆面出現了鮮紅血跡。

他的手受傷了，她意識到這個事實，只覺得整個腦子都快暈眩了。

從小，她就特別怕見血，無論是自己的，或是別人的。而這刻，她眼前的是他的血，她的腦子混沌得更厲害了。

“你，你……”她吞吐著，只想叫他趕快處理傷口。

“如果你真這麼討厭我，那我也只有識相的消失在你面前。”他的臉上浮現出寂寞的微笑。

在她還沒有真確意識到他說了些什麼時，卓陽已決然地轉身離去。

***

他果然說到做到!

一夜未能成眠的楚顏，帶著黑黑的熊貓眼來到奧星時，才知道卓陽已在今早去了日本，洽談原料的供應問題。

他走得匆忙，什麼也沒交代。

楚顏簡直像被平地裡的驚雷擊個正著一樣，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話。

她心中、腦中只有一個訊息——

他走了，真的消失在她面前，沒留下隻字片語……

他走了，再也不要她了。

說不出是傷心，還是全然的絕望，楚顏一片茫然，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狠狠咬著手背，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像是隨時都會掉落似的。

真的好恨自己，昨天為什麼要說那些該死的話，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副不可收拾的局面。

卓陽走了，也許再也不要見她了。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來氣他的。

她只是一時意氣，她只是亂了心神……

其實說到底，她只是怕一向放蕩的他，在得到她後，就會棄她如敝屣，再也懶得多看一眼。

她怕，真的怕。

他有過太多的女人，她怕自己有天也會成為他花名簿上的一個名字，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意義。

她是真的愛上他了，所以更是玩不起。只是沒想到，結果，卻仍是一樣。

原想為昨天那些傷人的話向他道歉的，看來是不需要了，他不會再想見她。

也許，這就是注定吧?注定他們無緣，注定他會在她交付真心後離開。

淚水，紛亂下墜，打濕了她的手背，也打濕了她淒楚的心。

“楚顏……”刻意壓低的呼喚，驚擾了楚顏昏亂的思緒。

茫然抬眼，看見面前立著一個美豔照人的高貴婦人。

看她的樣子最多不過四十來歲，濃密的黑髮盤在頭上，合宜的妝容，合身的套裝，秀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雙眼炯炯有神，舉手投足問風情萬種，卻也讓人不敢逼視。

林紛紛靠在楚顏身邊，扯扯她的衣袖，儘量保持滿臉笑容，嘴形不動的高難度動作，小聲提醒她：“這位是總裁夫人，在叫你呢，還不趕快問好。”

總裁夫人?那不就是卓陽的母親?

“總裁夫人好!”

楚顏驚得面無血色，忙躬身行禮，誰知，砰的一聲，小腹撞上桌角，疼得她刷白了臉。

總裁夫人駱燕的臉上，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不悅，卻仍微微頷首，高雅地微笑，儀態萬千。

“楚小姐是卓陽的專屑秘書!”

“是的，總裁夫人。”楚顏恭謹回應。

“好，你們繼續工作吧。楚小姐，請你跟我來。”

駱燕走向卓陽的辦公室，楚顏忙跟了上去。

一進門，駱燕就在卓陽的椅中坐下，示意楚顏關門。

“楚小姐，你進奧星還沒有很久吧?”駱蒸開口問她。

“是的，只有兩個多月。”

“工作還習慣嗎?”

“很好，這裡的同事對我都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她柔柔一笑，想到面前坐的是卓陽的母親，感覺就很親近。

“卓陽呢?他也特別照顧你嗎?”楚顏一愕。“副總裁對每個員工都很照顧，也很體恤我們大家都很尊敬他。”

駱燕擱在桌上的十指交合，緊緊凝視她。

“可是，我聽說你和卓陽定得很近，似乎不只上司、下屬的關係。”楚顏色不知駱燕此問是否在試探什麼，但她仍照實直言“是，我和副總裁下在交往。”她不知道照目前與卓陽的關係，是否還有資格如此宣稱。可是，她真的不願告訴自己，她與卓陽已經完了。

這次，換駱燕一怔。

雖明知兩人的關係，仍沒料到楚顏會在她面前如此的——亙目無忌。

這個女孩倚恃的是什麼呢?卓陽對她的眷戀沉迷嗎?

看來她也並非外表顯示的那麼單純。她微微一笑，但笑意卻沒有上達冰冷黑眸。

“楚小姐相當的坦率，我最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總裁夫人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言。”

駱燕斂起笑容，盯著楚顏的眼睛，一字一字說：“我希望楚小姐離開我兒子!”

轟然巨響，駱燕的一句話，如驚雷般在楚顏頭上炸響，震得天地變色，世界在她眼前搖晃。

“總裁夫人，您在說什麼?”瞪大了眼，楚顏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我希望你離開我的兒子。”駱燕嚴肅地重複，冷冷的眼神停在她的臉上，一瞬不瞬，打破她僅餘的幻想。

楚顏木無表情的臉上，漸漸浮起一絲哀傷的微笑。

“這就是總裁夫人今天的來意嗎?”

“是的，我知道在楚小姐看來，我的舉動一定很貿然。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卻不得不這麼做。

聽說楚小姐的父親，最近在資金周轉上，有些困難，我想這點小忙，我還幫得上。

這裡是一千萬的現金支票，就當是我給楚小姐的見面禮好了。”

駱燕把支票向楚顏推去，美麗動人的臉上淨是高傲的微笑，像只驕傲的孔雀。

楚顏的臉色變了，一直低垂的視線驀地抬起，對上駱燕的眼。

“我只想知道，您來找我的事，卓陽知不知道?”她沉聲問。

駱燕沉默了幾秒鐘，微笑。“當然。”

她的回答模棱兩可，楚顏卻直覺的以為，駱燕拿著錢來羞辱自己，是卓陽授意的。

深吸口氣，她狠狠壓下心頭洶湧的酸楚，問：“您能否告訴我，卓陽為什麼要去日本，為什麼走得如此倉促?”

“楚小姐，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年來，卓陽一直是放蕩不羈的，像你這種女孩子……我每年不知要替他打發多少。”

駱燕嘆了口氣，略垂眼簾，細長濃密的眼睫在眼下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下“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已經到了成家立室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準備在他結婚後，就把公司完全交給他。”

她笑笑，不理楚顏愈趨蒼白的臉色，續道：

“你該明白，卓陽跟你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有光明的未來，而你，會是那個適合走在他身邊的女人嗎?做他妻子需要的條件，你具備哪些?

卓陽需要的是上流社會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名門閨秀，不是像楚小姐這樣平凡的女孩。

他需要的是像旭林集團邱董事長的千金那樣，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他的女孩，你明白嗎?所以，無論對你或對卓陽來說，你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

駱燕不疾不徐的陳述，漸漸抽走楚顏身上的所有血液。

她的臉色蒼白的像張白紙，緊緊絞住衣角的手指用盡力氣，手背上青筋漸露。坐在椅中的身子搖搖欲墜，就像承受不住快要昏倒一樣。

駱燕頓時心裡浮現一絲不捨，但是立即就被她狠著心壓了—下去。

“楚小姐，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為了你自己的將來，你也不會再把心血，投資在毫無回報的感情上吧?你跟卓陽是不可能有未來可言的。”

她再接再厲，務求讓楚顏徹底死心。

“其實，楚小姐從前的那個未婚夫林先生，不是挺好的?經濟情況也還過得去，更難得的是他對楚小姐一片痴心。對女人來說，這才是幸福的保障。楚小姐這麼聰明，相信會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駱蒸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楚顏冷冷打斷。

“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卓陽叫你來找我的?這些話是不是他叫你跟我說的?”

與楚顏對視著，駱燕嘆息道：“卓陽要我轉告你，他不想見你。”

這句話倒沒撒謊，可也沒有完全說出實情。

卓陽要她轉告楚顏的是“暫時不想見她，希望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與空間，找出更適合的相處模式”，而後半段話就被駱燕截了下來，結果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相反的意思。

楚顏完全愣住了，心中一片冰冷。

雖然明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可親耳聽見，心仍是狠狠抽痛。

木然站起，轉身離開，她喃喃道：“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由最初平安夜裡懈寄生下的擁吻，一直到昨天辦公室裡的決裂，許多的情景都清晰地從心底閃過……

其實，他們本就不該開始，所以才有了現在不明不白的結束。

他甚至連“再見”也沒有對她說。

而直到這時，她才真確感受到自己那份深情，是如此真摯而厚重，沉甸甸的壓在心底，幾乎有了承受不起的感覺。

為什麼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承受失去的痛苦呢?

也許，她其實從未擁有過他吧?所以根本沒資格談什麼失去。

他是陽光，他是清風，而陽光與清風，都不是她能抓住的東西。

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太陽出來，夢也醒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而她的心，卻已失落在那個平安夜裡，再也尋不回來。

指尖碰上了門把，突地，黑暗襲來，她軟軟倒了下去——

第八章

三卓陽離開台灣已經三天，音訊全無。

三天前，楚顏在醫院裡醒來，才知道自己居然昏倒在辦公室裡，是駱燕吩咐卓家的司機把她送到醫院的。

甦醒後，她一個人悄悄離開醫院。

回到家裡，關進房中，她什麼也不想說。

第二天，她把辭呈寄去奧星，想就此斬斷與卓陽的一切聯繫。

既然他不再珍惜這段感情，她也不會厚顏無恥巴著他不放。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駱燕嘆息著對她說：“卓陽要我轉告你，他不想見你。”

那一刻，她的心徹底碎裂了，再也無法復原。

也許，這一生，她注定是孤獨的，但她不能流淚，不能哭喊，甚至不能自憐自艾，只能在心碎中默默忍受，只因這是自己的選擇。明知卓陽是不羈的一縷風，她卻以為自己可以把風留住，到最後，風沙呼嘯著遠颺而去，她的心卻成了被狂風肆虐過的沙漠，再也沒有綠洲和陽光，只剩無邊黑暗。

她現在終於明白，與卓陽在一起時，那種深透骨髓的絕望是因何而來了明知不會有未來，卻還是無能為力的深陷。

與他的過往記憶，全都變作手中鬆散的細沙，清風拂過，一點一點，漸漸寂滅無痕。

不到三個月的愛情，就像兜了個圈，又回到了原點。

他輕彈了一下手中菸灰，就輕易揮去了所有關於她的過往。

愛情在他掌間永遠收放自如，而她卻已失落了所有……

趴臥在柔軟的被枕間，她的眼角微微潮濕。

三天了，為他傷心三天已是足夠。

從明天開始，一定要打起精神，出去找工作，她不能忘了壓在身上的沉重債務，不能放縱自己忘了家庭的負擔。

值得慶幸的是，她從未告訴過家人，關於她與卓陽的一切，否則，只怕又是一場無盡的疲勞轟炸。

“顏顏，志傑來看你了。”母親孫萱在門外輕輕敲門。

“哦，知道了，請他稍坐，我馬上來。”抹去眼角的淚跡，她揚聲答應。

明知父母從未放棄志傑這個希望，可她卻相當明白，兩人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不過，如果志傑願意，他們可以再做朋友吧?

***

客廳裡，林志傑與母親對坐著，相談甚歡。一束鮮紅的鬱金香擱在一旁的茶几上。

楚顏走了過去，對志傑淡淡一笑。

這是兩人自平安夜分手後首次見面，楚顏發現心頭對他再無愛恨，平淡似水。

可林志傑就不一樣了。再見心中的公主，他激動得甚至說不出話，只能怔怔看著楚顏在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三個月不見，她瘦了，憔悴了，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層薄薄輕霧，迷濛美麗。

她也像他一樣忘不了彼此吧?她依然愛著他吧?

三個月了，她是否原諒了他?

在他心裡，他依然把她當作未婚妻，這個想法從未改變。

看著楚顏拿起桌上的鬱金香輕湊鼻間，志傑心裡升起喜悅。“我約了幾個朋友出去逛街，時間到了。顏顏，你替我好好招呼志傑。”

孫萱識趣地起身避了開去。

母親笑笑的走了，屋裡只剩她和林志傑對坐。

林志傑清清喉嚨，扯出一個溫和笑容，用關切的語氣問她：“聽伯母說，你已經辭去了奧星的工作？”

“是啊，做得不太開心，正準備找新工作呢，總不能老這麼閒著。”她微微一笑，把他當作好朋友來傾訴。

看著她輕柔的甜蜜笑靨，林志傑心頭一悸，陣陣感動直抵心同。

“那你有沒有想過再回我公司?反正做生不如做熟嘛，我們的合作一向有默契，不是嗎?”

“可是……”她猶豫，總覺得不太好。

志傑公司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志傑的關係，再回去，指指點點、閒言閒語肯定是免不了的，而她不想再承受這些。

“顏顏，奧星給你的待遇，我全都加倍，只要你願意再幫我。”全都加倍?楚顏愣住了，那可是不少錢，對家裡的困境真是福音啁。

“就這麼決定，顏顏，好嗎?”看出她有些動搖，林志傑熱切的注視著她，眼裡透著誠懇，不容她拒絕。

也許，志傑的出現是上天的恩賜吧，來幫助她度過難關。

而且這種時候，她實在沒有心情再一家家公司的求職，應徵，碰壁，等消息……

她真的很累，身心俱疲，只想忘記卓陽，忘記關於他的一切。

但是，家裡的困境讓她無法靜下心來舔舐傷口，她必須工作!那麼，重新回到志傑的公司，會是最好的選擇吧?

可是想想，卻仍覺得不妥。

“可是，會有人說閒話的……”“誰敢說三道四，我就炒了他!”他一臉凜然，就像掌控生殺大權的君王，逗得楚顏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拉住她的手，溫柔似水。“這樣你總可以放心答應我了?”

楚顏忙掙開了手，看著他，滿臉嚴肅。

“志傑，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可以到你公司上班，可是，我們只能做朋友，你明白嗎?”

林志傑臉上的笑容因楚顏的話語而凝住，半晌，他又溫柔地笑了。

“我明白，不管怎麼樣，我們永遠是朋友。”

楚顏聽了他的承諾，釋然地微笑。

在她輕柔的微笑中，林志傑的心隱隱抽痛著。

原來，春天雖已來臨，但他的冬天卻仍沒有結束。

鬱金香是春天花壇上最美麗的公主，而他的公主卻已在那個平安夜，永遠的離他而去。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的出軌把她遠遠推了開去，是他的背叛讓他永遠失去了她。

算了，能這樣看著她，靜靜伴著她，已是最大的幸福。

看著她，他艱難地擠出微笑，用微笑的表情來隱藏以為會重新得到，然而卻已永遠失去的失望……．

***

在公司裡加班到深夜，楚顏揉著痠痛的肩背，抬頭時已是月明星希

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掌憐惜的揉上她的雙肩，輕輕按摩，讓她舒服的想嘆息。

輕合雙眼，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怎麼還沒下班?”她問。

林志傑繼續手上揉捏的動作，“看你為公司廢寢忘食的賣命，我這個老闆又怎麼敢偷懶?而且這麼晚了，我怕你一個人留在公司會有危險，就留下來陪陪你，誰知道你頭都不抬一下，連我在你面前走來走去都沒發覺。”他似真似假的抱怨。

對他的細心與關切，楚顏有種很窩心的感覺。

她感激的回眸一笑，纖手按上他的大掌，由衷謝道：“志傑，謝謝你。”

志傑停下手，與她對望，心中暗潮洶湧。對她，他永遠不可能像對晉通朋友。“我們是好朋友嘛，謝什麼?請了你這種負責的秘書，該是我謝你才對。要是公司裡所有的員工都像你一樣，那我可就發財了。

對了，就快八點了，你還沒吃飯，為了感謝你的努力工作，讓我這個老闆請你吃一頓作為搞賞吧。”他刻意營造輕鬆的氣氛。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爽快地答應。

在福華飯店的歐式餐廳用了餐，志傑開車送她回家。披著志傑的外套蜷縮在椅子上，楚顏色有些微的暈眩，看來是剛才落肚的兩杯雞尾酒開始發作了。

熱燙的臉頰靠在冰冷的車窗上，她忽而微笑，忽而蹙眉，細長的手指在霧氣瀰漫的車窗上輕劃。

“顏顏，你是不是喝醉了?”志傑擔心地看她。

楚顏酡紅的面頰上，浮起一朵迷濛的微笑，食指點著他的肩膀。

“別說話，專心開你的車!”

“你醉了。”

“不，我沒醉。”她低喃，語氣清晰。

眼角不自覺的泛潮，她靠在車窗上閉上雙眼，不再說話。志檔看向她，在她靠著的車窗上，白霧瀰漫一片，層層疊疊寫滿了字，勉強可以看清全是兩個字——卓陽。

卓陽？什麼意思?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

昏黃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楚顏的眼角泛著晶瑩水光。

她在哭嗎?為了一個叫作卓陽的男人……猛地記起，奧星的副總裁不是就叫卓陽嗎?一個花名在外的花花公子。

難道說顏顏竟然愛上了他?就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裡?

他心底一抽，連帶車子陡地一晃，震動了闔眼假寐的楚顏。

”怎麼了?”她看向他。

“沒事，你再睡會兒，到了我會叫你。”志傑連忙靜下心來，專心駕駛。

車子停在楚顏家的公寓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家。”楚顏把志傑披在她肩上的外套還他。

志傑注意到車窗上的字跡，已全被她抹去了。

“路上小心開車，到了打電話給我。”

感動於她乍現的關心，依稀似又回到了兩人相戀時的美妙時光。志傑緊盯著她，一瞬不瞬的火熱目光，直把她瞪得酡紅了俏臉。

“很晚了，早點回去吧。”她紅了臉催促。

“好，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志傑笑著，卻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捨不得離開。

能與顏顏這麼親近的相處，是他這三個月來，日日夜夜渴望的幸福，這一刻，美得像場夢，他真的捨不得睜眼醒來。

一道冷凝中藏著戲謔的嗓音，從路邊陡然響起，飄散在冰冷的空氣中“果然是依依不捨，十八相送，難道你們不覺得太矯情?”

昏暗的路燈照不到那人的臉容，但志傑已感受到空氣中，陣陣湧來的強大壓力，站在他身邊的楚顏甚至變了臉色。

“你是誰?”志傑壯起膽子喝道，想把楚顏護在身後。

楚顏卻搖頭立在原地。

她已經聽出來，那聲音是屬於卓陽的。

那略略低沉的醇厚嗓音，刻意被她驅逐出腦海的嗓音，卻夜夜在她夢裡出現……

此刻，這道聲音近在咫尺，卻叫她心慌意亂地想遠遠逃開。

他回來了，他從日本回來了。

在她想斬斷與他過往的一切時，他卻從日本回來了，還突然地出現在她家樓下，令她措手不及外加驚慌失措。

她的心忐忑不安地擂動著，不斷猜測著他的來意。

“就憑你，根本不配知道我是誰。”卓陽輕蔑地對著志傑說，有著傲視天下的豪氣。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昏黃的路燈投照到他身上，緩緩展露他的俊朗容顏。

在他恍似傭懶，實則冷冽的注視下，志傑略微有些無措，呆站在原地。

楚顏像被施了定身法般，無法移動地立在原處，只能呆呆地看著卓陽慢慢朝她走近。

“顏顏，我回來了。”

卓陽站在楚顏面前，靜靜地對著她微笑，略略傾身向她，靠在她耳邊，用最溫柔的嗓音呢喃。

她清晰地感覺到全身血液，正用一種激狂的速度奔流，令她幾乎無力承受。

直到這時，她才驀然絕望地發現，她根本無力抵禦卓陽對她的吸引力。

看見他，她仍是渴望他的溫柔，期待他的憐惜。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在他心裡，她與別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傾身向她，溫暖的吐息繚繞在她唇邊，晶亮的眸子映出她的容顏，他仍是像個最標準的情人，溫柔地低喃：“我好想你，顏顏……”

楚顏的身與心，都因這句話，微微地顫抖起來，含在眼眶中的淚水，也像是隨時都會掉落似的。

他說他好想她，可是，要駱燕轉告她，不想再見她的是他，一聲不響跑到日本的也是他，什麼都是他說的，難道地球真的要繞著他轉?

抖著唇，顫著聲，她擠出一句：“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卓陽立時變了臉色，琥珀色的眼幾乎噴出火來。

大手緊緊握住她的雙肩，他緊盯著她慘白的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灼灼的注視下，楚顏幾乎站不住腳，虛軟得頭暈眼花，真想就這麼昏倒算了，至少不用再面對他的咄咄逼問。

“是你要你母親轉告我，不想再見我的，不是嗎?”

卓陽訕訕地放開她。

“是，可是我說的是暫時。我要她告訴你，我們暫時不要見面，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與空間，找出更適合的相處模式。

在日本的時間，我已經清楚地想過了，以前是我太霸道自我，完全沒有考慮過你的想法和處境。以後，我會改。”

楚顏撫著額頭，心中一片混亂。

看來是駱燕騙了她，把卓陽的留話刪改了，希望能騙她離開卓陽。

她該怎麼辦?原諒他，回到他的身邊，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沒有答案。

她只知道，她不想再繼續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日子。

與卓陽在一起的每一天，她的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一直擔心他善變的心是否還停駐在她身上。

她需要的是一份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愛情，而他根本給不瞭解她。

“顏顏，你沒事吧?”注意到她身子搖搖欲墜，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志傑關切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搖了搖頭，她頭暈腦脹地倚著志傑的臂膀，只想略為休息。

兩人親呢的舉動落人卓陽眼中，瞬間激起憤怒火花，空氣中的溫度直線上升。

卓陽一把握住楚顏的手臂，狠力一扯，楚顏軟軟的身子撞進他的懷中。

“臭小子，你要是再敢碰顏顏一根手指，我一定要你好看!”指著志傑的鼻子，他厲聲警告。

志傑一臉愕然，忍不住回敬一句：“你以為你是誰?顏顏跟你有什麼關係?”

卓陽的食指幾乎點上志傑的鼻尖，囂張地宣告：“你給我聽好，我是顏顏的男朋友。”

這個姓林的，顯然還是對楚顏不死心。顏顏是他的，誰都別想跟他搶!

志傑顯然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向楚顏。

“顏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勉強忍住暈眩的感受，楚顏再也聽不下去，一把推開卓陽，退出他的懷抱。

“卓陽，我現在再跟你說一次，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的女秘書，辭呈我已經寄到公司了。”

“顏顏……”卓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了誤會，我讓我媽轉告你的，是希望我們能暫時分開，我沒有要和你分手。我在日本的時候已經清楚地想過了，以後我會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不願意，我甚至不會碰你一根手指，你相信我!”

楚顏看著他焦急的表情，心一軟，差點就想點頭了。

深吸一口氣，顫抖著纖柔的身體，她退了一步，靠進志傑懷中。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使它聽上去不很顫抖地說：

“不，這幾天裡，我已經想的很清楚，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只有不斷的遷就，這樣真的很累、很辛苦，日子久了，愛情消磨殆盡，只會互相埋怨，不如趁這個機會，做個了斷。”

“你要跟我分手?”卓陽怔怔看著她，一字一字地問。

他的聲音沉重地壓在楚顏心口上，她一震，抬頭看他，猛然發覺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揪人心肺的悲傷神情。

就在這剎那，楚顏清楚地意識到——卓陽受傷了，她狠狠傷害了他。

而這同時，她也狠狠傷害了自己。

“卓陽……”她望著他，眼裡逐漸聚滿淚水。

暴戾的火光染上他的眼眸，但他的神情卻平靜似水。

“告訴我為什麼?”他幽冷地問，語氣輕柔得讓楚顏渾身一震。

退了一步，楚顏更深的偎進志傑懷中。

面前這個不斷釋放森寒氣息的男人，志傑雖然也很害怕，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還是勇敢地護住了她。

楚顏顫著唇，說不出話。

對志傑視而不見，卓陽伸手撫上楚顏的臉頰，大拇指在她臉上輕柔地摩挲，愛憐橫溢。

“顏顏，不要離開，跟我一起，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他的語氣柔和誘人。

楚顏怔愣地呆立，任他的大掌在她臉上撫摸，為他突現的溫柔，悸動不已。

“好”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誰知志傑驀地拉著她退後，把她扯離卓陽的勢力範圍。

“顏顏都說要和你分手了，你怎麼還這麼糾纏不清?是男人的話，就該尊重她的選擇。”他嚷著。

那一瞬間，卓陽瞪著志傑的眼，幾乎噴出火來。

“臭小子，欠扁!”話音剛落，一記強而有力的直拳，已狠狠擊上志傑的下巴。

志傑被打得連退幾步，踉蹌的坐倒在地。

卓陽的大掌一把將楚顏緊緊抓住，將她拉人他的懷抱，鎖住她。

他指著躺倒地上的志傑，冷厲地宣告：

“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再碰顏顏一根手指，這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警告。記著，顏顏是我的女朋友，任何人都別想碰，特別是你這個前任未婚夫!”

楚顏看著身邊的卓陽，第一次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瞭解過他。

從前的他雖霸道狂妄，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討厭，囂張得離譜，好像地球都該繞著他轉一樣。

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她奔到志傑身邊，朝著卓陽大吼：“你太過分了!”

“志傑，你有沒有怎樣?”

扶起志傑，她歉疚地輕輕揩拭他嘴角的血跡，內疚不已。

“我沒事，別擔心。”

志傑努力拉扯嘴角，擠出一個微笑。

怒意再度燒上卓陽的眼中，他強壓下怒火，朝楚顏伸出了手，輕柔地呼喚：“顏顏，過來！”

“我不過去，你這個野蠻人!我要你向志傑道歉!”

“道歉?憑什麼要我向他道歉?是他找死，我只恨剛才為什麼沒打得他滿地找牙。”卓陽滿臉不屑。

“你!”怒瞪他一眼，楚顏不再理他，柔聲問志傑：“是不是很痛?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志傑微一點頭，便扯得整個下顎痛得鑽心徹骨。

他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手背全是血，臉頰像被火燒一樣，他不禁懷疑卓陽是不是空手道的高手，居然一拳就打得他唇破齒遙

楚顏扶志傑上車，又坐上駕駛座。

卓陽拉住她的手臂，啞聲問她：“顏顏，一切都是誤會，難道我們就要為這場誤會分開?你真的捨得?”

“我想的很清楚，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我很慶幸能有這個誤會，可以讓我離開你。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分手或者相愛，都是自己的決定，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

楚顏靜靜望著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使它聽上去很平靜。

卓陽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凝視著她，慢慢鬆開了握住她手臂的手。

楚顏飛快關上車門，發動引擎，飛也似的逃離。

從後視鏡望去，還能看見他頎長的身影立在原地，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她心裡一緊，又聽見志傑平靜地問她：

“你愛他，為什麼又非要離開他?”

臉上一陣冰涼濕滑，她伸手一抹，才發現早巳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