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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嘉恩]日酒生情(食來運轉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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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4:19 |倒序瀏覽
日酒生情【食來運轉1】作者:嘉恩

酒酒酒……她什麼都不要,只要酒!
這女人是神經有毛病,外加腦袋有問題嗎?
不但嗜酒如命,還妄想染指他的清白
也不想想他倆可是從小就卯上的死對頭耶!
不給她個教訓,這還有天理嗎?
於是他改變初衷,決定娶她為妻!
沒料到想要和她來個愛的抱抱時,她卻不領情
說什麼她只在酒醉時才敢對他「動手動腳」
其實希望他「另謀發展」,最好去嚐嚐野花香
厚!真是夠了!氣死他了!
難道從小和她當鄰居,就注定要被蹂躪一輩子嗎?
他絕對會讓她知道「藉酒裝瘋」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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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4:42
楔子

    眾所周知,京城首富花富貴膝下有四女,個個生得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

    花凌月——精打細算,擅於品茗。

    花琉玉——眼光獨到,愛食甜品。

    花翎鳳——豪爽大方,嗜酒如命。

    花雲依——溫柔體貼,餅藝超群。

    她們四人雖早已過了適婚年齡,卻下定決心終生不嫁,更派人將上門欲提親的人全部攆走。

    全城的人們皆在猜測,究竟會是怎樣的男人才能與她們匹配,又是怎樣的男人才能獲得美人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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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5:06
第一章

    春光和煦宜人,百花紛紛綻放,滿城玉宇瓊樓被春的暖意烘得一片燦爛。

    京畿風景秀麗,市井繁榮,一幢幢茶肆、酒樓鱗次櫛比,飛閣流丹,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城東有一座偌大宅第,斗檐飛拱的門樓兩旁,瓖嵌著光滑如鏡的大理石門柱,上面鐫刻著兩大字——

    花宅

    宅第寬敞宏麗、富麗堂皇,曲房連接,朱柱雕牆,極盡華靡。

    花富貴坐於奢華的廳堂中央,今日雖是他六十大壽,卻一臉哀傷。

    花雲依見狀,連忙向前柔聲詢問︰「爹,您怎麼了?」

    花富貴重嘆口氣,「唉……」

    花琉玉不解地步向前,「爹,您老嘆氣做什麼?」

    花翎鳳皺眉,「爹,有話千萬別悶在心頭,快告訴咱們。」

    花富貴這才娓娓道來,「咱們花家雖然富甲一方,但這些年來,商行在經營上出了點問題,所以……」

    「所以怎樣?」花琉玉、花翎鳳、花雲依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花富貴又無奈地重嘆口氣,「虧損不少。」

    花琉玉、花翎鳳、花雲依聞言,莫不倒抽口氣。怎會如此,

    「爹,此事可不能開玩笑。」

    花富貴眉頭緊蹙,「爹怎麼會拿此事同你們開玩笑?看來咱們只好將底下的商行與府內的一些東西變賣……好渡過此難關。」花富貴神情悲慟,搖頭嘆氣,步出廳堂。

    花琉玉、花翎鳳、花雲依神情擔憂,怎麼也不願見此情況發生,但腦海里卻又想不出什麼主意來。

    這時花凌月緩緩步入廳堂,「你們不必擔心,我有辦法。」

    花琉玉、花翎鳳、花雲依三人深感不解,直瞅向她。大姊打算怎麼做?

    花凌月看著眼前三位妹子,唇辦綻出一抹賊笑,最後將目光落在花翎鳳身上。

    花翎鳳的眼正好與花凌月對了上,心一悸,膽戰心驚。唔……她好怕大姊那算計的眼神。

    花凌月拉著花翎鳳離開廳堂,來到花園涼亭內,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三妹,這任務只有你才能完成。」

    「什麼任務?」花翎鳳滿頭霧水。

    「你可認識夏侯霄?」

    花翎鳳一臉嫌惡,「大姊,你是在同我開玩笑嗎?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那家伙?」死對頭的容貌,光想起就一肚子火。

    「听說他最近私釀了幾壇酒,而那酒任誰只要嘗到一滴,便會醉倒……」

    花翎鳳彷佛听到天大笑話般,輕笑出聲,「我才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你只要去他的酒肆內品嘗一杯,確定是由哪些原料所制,咱們再想辦法釀造,日後拿去市面上販賣,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花翎鳳眼底浮現笑意,「好計!」早就想讓那死對頭好看。

    花凌月眼底的賊笑更為擴大,「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包在我身上。」花翎鳳半眯媚眼,勢在必得。

    京城各酒肆掌櫃無人不知花翎鳳,她嗜酒如命,對酒也頗有研究,不論拿什麼酒給她喝,只須嘗一滴,馬上便能說出此酒是來自何方、由何種原料所制,甚至何時釀出都能一分不差地道出。

    這日,春暖花開,市集內人群熙來攘往,轂擊肩摩,那出進的行人、轎子更是絡繹不絕。

    錦紅布綴於竿頂,懸在店門前,一見這顯眼酒簾,就知是老字號的西陵酒肆,酒香撲鼻而來,人們紛紛往內步去。

    掌櫃正忙著吩咐夥計們端酒上樓服侍客倌,萬萬沒料到竟會瞧見一名絕色女子獨自步入,再定眼一瞧,可差點嚇呆,這……這不是花翎鳳嗎?她今日怎會前來?

    掌櫃只得笑著迎向前,「花小姐,不知你有何吩咐?」

    花翎鳳連看也不看掌櫃的一眼,逕自坐了下來,「拿酒來。」

    掌櫃連忙奔去取酒,親自端上一盅,酒還沒放下……

    花翎鳳同樣看也不看那盅酒一眼,冷哼了聲,「掌櫃,你可是在欺侮我不成?明明有新釀的上等好酒,怎麼不拿出來?可是怕我白喝?」

    掌櫃冷汗直流,不知該如何應對。

    此時,一道低沉嗓音自掌櫃身後傳來,「實不相瞞,酒尚未釀好,所以不能拿出來讓花小姐品嘗。」

    花翎鳳一听見那低沉嗓音,蛾眉緊蹙。想不到他竟會在此!

    一名身著銀灰雲菱紋衣袍的挺拔俊逸男子似笑非笑地邁向前,逕自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夏侯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恨得牙癢癢,巴不得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夏侯霄看著眼前的花翎鳳,唇瓣邊雖帶著一抹淺笑,但眼神卻不帶一絲笑意。「今兒個究竟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沒風把我吹來,是我自個兒走來的。」花翎鳳一臉嫌惡。他們之間的交情沒那麼好,他用不著說得一副與她熟稔至極的模樣。「喔,那你特地前來我的酒肆,該不會對我新釀的酒有所企圖吧?」夏侯霄好輕好柔地問著。

    花翎鳳嚇出一身冷汗,但仍故作鎮定,絕不能讓他察覺出她的意圖。

    「我不過是听說你這兒有新釀的酒,特地前來品嘗一番,哪有什麼企圖?」她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意圖不軌。「但我可未曾對任何人告知有新釀酒一事,請問花小姐究竟是從何人口中听說此事?」夏侯霄唇邊笑意更為擴大。

    她的「听說」究竟是听誰說的?定要查明清楚。

    花翎鳳心一悸,連忙將話鋒一轉,「想不到金陵酒肆的主子原來這麼小氣,我都坐下這麼久了,連酒也不讓我飲一口。」

    「方才若我沒听錯,是花小姐自個兒不願飲酒,怎能怪我來著?」夏侯霄笑眯了眼反問。

    花翎鳳無可奈何,只得起身離開,臨走時不忘撂下一句狠話,「夏侯霄,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這筆帳她記下了。

    夏侯霄目送她的背影離去,收起笑容,「掌櫃。」

    「少爺,有何吩咐?」

    「你確定沒將酒的消息透露出去?」

    掌櫃拚命搖頭,差點將項上人頭給搖斷,「少爺,您吩咐的事,小的一直記在心頭,並未告知任何人。」

    夏侯霄見他不敢撒謊,放心許多,但花翎鳳究竟又是怎麼知曉此事的?看來……他得多加小心注意身旁的人。

    花翎鳳氣憤地步回花家,心里怎麼也氣不過,尤其是一想起那家伙當時的表情,便氣得拿起一旁的花瓶要往地上丟去。

    「等等,那花瓶可是很貴的,摔不起。」一道輕脆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花翎鳳連忙停下動作,看著手中的花瓶。確實,這青瓷瓖金花瓶好像是爹數年前買回來的骨董,價值不菲,摔不得。

    花凌月笑著步向前,一把接過她手中的花瓶,「三妹,你在氣什麼?」

    「哼,還不就是那該死的夏侯霄,一看到他就討厭。」想起他的臉,就讓她氣得咬牙切齒。

    「我真是搞不懂,你怎麼會和他結為仇人?我記得你小時候還常與他一塊兒玩的啊!」

    花翎鳳皺緊蛾眉,「你問我,我問誰?也不曉得他是哪根筋不對,突然某天就翻臉了,老擺張臭臉給我看。」

    誰知道那家伙心里在想什麼?雖然成了西陵酒肆的當家,卻怎麼也不願賣酒給她,而他既然不打算要與她和平相處,她也從此不給他好臉色瞧。

    「喔,這麼說來,就是莫名其妙成為仇人了?」

    花翎鳳聳肩,情況就是如此。「那麼,酒呢?」花凌月左看右看,就是沒瞧見她手中有任何酒瓶。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大姊,你給我的消息明明就不正確,酒根本還沒釀好。」花翎鳳一臉怨懟。

    花凌月將手中的花瓶放下,逕自坐於黑檀椅上,神情有些無奈,「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那家伙。」

    「唉,你真傻,有誰會告知自己的死對頭,他私釀了美酒呢?」花凌月無奈地輕嘆口氣。

    三妹個性豪爽直接,一點心機也沒有,也不懂得去懷疑他人所說的話,十分容易被騙。

    花翎鳳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皺眉不語。是啊,真是該死……她居然傻到會相信那家伙所說的話。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潛入夏侯家偷酒。」

    「偷酒……這樣好嗎?」花翎鳳有些不安。

    花凌月神情無奈,「雖然我也是千萬個不願意你這麼做,但為了爹、為了花家,也只好委屈你了。」

    花翎鳳猶豫了一下,「好,我偷。」為了爹、為了岌岌可危的花家,無論什麼事她都願意去做。

    「那就好,我已經先將地圖弄到手了,藏酒的地方就在這里。」花凌月立即自腰帶取出一張地圖,攤了開來,指著上頭的標記。「還有一定要到這面圍牆,牆上有數個凸起的磚塊,你才好翻牆入內。」

    花翎鳳皺眉,神情懷疑,「大姊,你怎麼會有這份地圖,還知道這面圍牆好翻躍?又怎麼會知道酒就藏在這里?」

    「我既然要你去偷酒,自然得先將所有的事探听好。」花凌月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花翎鳳聞言,也不再追問,接過她所遞來的地圖,小心翼翼收妥。

    「夏侯家守門在戌時會換一次班,你便可乘此機會潛入,到了子時會再換一次班,那時你可得把握時機逃出。」

    「嗯,我明白了。」花翎鳳將此事牢記心頭,定要將他所釀的酒竊出。

    夏侯府

    夏侯霄坐於案前,看著帳冊,眉頭深鎖。並非是為了帳目而煩心,而是為了那女人——花翎鳳。

    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釀酒一事?此事只有他與爹、酒肆掌櫃知情,其他人絕不可能知道此事。他劍眉緊斂,百思不解。

    此時,門扉被人由外推開,一道身影步入書房內。

    「兒啊,你還在看帳冊?」

    夏侯霄將看到一半的帳冊闔上,「爹,有事?」

    夏侯源逕自坐了下來,「近年來,你將酒肆的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但可有想過娶妻生子?」

    夏侯霄聞言,眉頭緊蹙,「我對娶妻一事沒興趣。」

    「啊?沒興趣……這……兒啊,你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夏侯源一臉惶恐不安。

    不,這樣不行啊,他們夏侯家的血脈還得靠他延續下去,他萬萬不能有斷袖之癖。

    夏侯霄重嘆口氣,「爹,您多慮了,我一心想將酒肆生意更為提升,所以暫時無娶妻生子打算。」

    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絕對沒有斷袖之癖。爹……想太多了。

    「但……」夏侯源有些不解。

    「怎樣?」夏侯霄挑眉反問。

    「你小時候不是與花家的三小姐花翎鳳相處得還不錯,還曾兩小無猜立下誓言,要結為夫妻,生生世世在一起,到最後怎麼反倒成為仇人了?」

    夏侯霄一想起過去的事,臉色一沉,不願多說。

    夏侯源見狀,知道他不想多提,那麼他也不會再繼續追問,遂站起身,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我不會逼你娶妻生子,但你工作也別太累了。」

    夏侯霄看著他欲步出書房的背影,想起了一件事,隨即揚聲,「爹,您可有將我釀酒一事告知他人?」

    夏侯源停下腳步,轉身以困惑的神情瞅向他,「沒有,怎麼了嗎?」

    「不……沒事。」夏侯霄輕搖頭。

    「真的沒事?」夏侯源仍有些不放心。

    夏侯霄點頭。

    夏侯源見狀,這才轉身離開書房,留下他一人獨處。

    夏侯霄倚著黑檀木椅,單手支額,劍眉緊蹙,依舊猜不透她究竟是怎麼知道他私釀酒一事?

    明月清風,眾星繁密,街衢謐靜。

    一道窈窕身影悄悄來到夏侯府前,算準了時辰,俐落翻身上牆,只見不遠處的大門守門男僕們正在換班,完全沒發覺到她的身影。

    花翎鳳按照地圖,來到宅第後方的一處地窖門前,發覺門扉竟忘了上鎖,不禁皺緊蛾眉。

    那家伙也未免太過大意,竟沒將鎖好好鎖上,任誰前來都可輕易將藏在地窖內的物品帶走。

    推開門扉,燃上火把,延著石階往下步去,待走到平坦的地面,再往前走去,只見數十壇的酒正置於眼前。

    原本打算抱著一壇酒就盡速離去,但向來嗜酒如命的她聞到了些微酒香,怎麼也按捺不住,遂揭開一壇酒。

    頓時,香氣四溢,濃烈酒香惹得花翎鳳饞涎欲滴,伸舌舔了舔唇。

    「只要嘗一口,一口就好……」遂拿起一旁木杓,舀了些酒,置於唇前,一飲而盡。

    酒一入喉,她訝異地倒抽口氣,想不到他竟能釀出如此美酒,禁不住酒香的誘惑,索性一個勁兒地猛喝,轉眼間那壇酒已經見底。

    驀地,她竟感到一陣暈頭轉向,四肢酥軟無力,全身燥熱,一時站不住腳,就這麼往後倒去,手中的酒甕順勢落於地面,散落一地,發出清脆聲響。

    正好準備前來地窖巡視的夏侯霄一听見異聲,立即奔來,訝異地瞧見通往地窖的門扉早已被人打開。沒多想,一手執著油燈,另一手執起棍棒,進入地窖內,就要給賊人一個教訓。

    步下石階,高舉手中油燈,卻瞧見一道窈窕的身影,再定眼一瞧,認出了來人,眉頭緊蹙。

    釀酒新熟,想不到花翎鳳竟於夜晚前來竊飲,醉臥甕間。

    花翎鳳雙目輕閉,動也不動。

    夏侯霄放下手中油燈、棍棒,邁步向前,彎身伸手輕拍她的臉頰。「快醒醒。」

    「嗯……別吵我嘛……」花翎鳳雙目依舊緊閉,揮開來人的手。

    夏侯霄一雙劍眉緊蹙,神情不悅,「還不快醒來?!」這回他加重了力道,非要將她叫醒不可。

    花翎鳳一臉不情願地睜開眼。

    「你可終於醒來了。」夏侯霄臉色鐵青。這女人……竟大膽到當賊侵入他的宅第,非得嚴懲不可。

    卻怎麼也沒料到花翎鳳非但不怕一臉凶狠的他,反而還朝他綻出一抹嫵媚至極的勾人笑靨。

    晶燦星眸半眯,艷紅櫻唇微啟,柔嫩雙頰腓紅……任何男人見到她如此誘人的模樣,皆會把持不住。

    但夏侯霄卻是眉頭皺得死緊,她未曾對他露出如此神情,如今卻變得如此,只有一個原因——喝醉。

    該死,他無法對一個喝醉酒的女人發脾氣,因為那一點用也沒有,她壓根就不會怕他,更什麼也听不進去。

    下一瞬間,花翎鳳緩緩起身,伸出縴縴小手,輕柔地搭上他的肩,並朝他綻出一抹絕美笑容。

    夏侯霄見狀,心跳加快。

    可惡!他的心怎能為她有所悸動?她可是花翎鳳,他的死對頭啊!

    花翎鳳小手摟住他的後頸,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吻上了他的唇,緊緊貼合,怎麼也不願抽身離開。

    夏侯霄訝異地瞪大雙眸,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繼續肆虐他的唇。

    腦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吻了他……她真的吻了他?這不是夢吧!

    花翎鳳輕啟紅唇,伸出了香小舌,輕柔地來回舔著他的唇瓣,以舌尖描繪著他的唇型,誘導他開口。

    夏侯霄額間滲出冷汗,雙手緊握成拳,僵在原地,任由她予取予求。這……究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還是災難?

    花翎鳳卻彷佛吻他吻上癮了,怎麼也不肯抽身離開,還伸出手指輕柔地分開他緊閉著的唇瓣。

    夏侯霄驚呆了,只能看著她愈靠愈近,最後伸出粉舌至他口中,恣意與他的舌緊緊纏繞。

    胡來!他可是個大男人,怎能任由她如此輕薄?正當他準備伸手推開她時……她接下來所做出的舉動,讓他不禁倒抽口氣。

    花翎鳳伸手褪去他的外袍,縴縴小手置於他的長褲上方,準備褪下。

    夏侯霄這回是拉緊了自己的褲頭,死命捉著,怎麼也不能讓她解開,否則事情就嚴重了。誓死保衛貞操!

    「拜托你清醒點好嗎?」他低吼。要命……這女人喝醉酒怎麼這麼恐怖?簡直成了辣手摧花魔。

    驀地,花翎鳳停下所有動作。

    夏侯霄以為她終於清醒過來,萬萬沒想到下一瞬間,他瞧見了有生以來最可怕的情景……

    花翎鳳臉色難看,當著他的面將穢物吐了他一身,吐完後往後一倒,均勻沉穩的呼吸聲隨即傳來。

    額間青筋瞬間暴凸,夏侯霄簡直難以置信,這女人竟敢……吐在他身上,吐完後倒頭就睡。

    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痰盂?

    「嗯……」花翎鳳翻了個身,側躺於地面,嘴角微揚,睡相甜美。

    夏侯霄看著她的睡容,又看著自己滿身髒污的衣褲,莫可奈何之下,只得先將衣袍褪下,再將睡著的她扛起。

    當他步出地窖時,卻被眼前的人影嚇到。「爹!」他怎麼會在這里?

    夏侯源訝異地瞪大老眼,看著他肩上的窈窕身影,很不確定問地著︰「兒啊……你裸著上半身,不怕蚊蟲叮咬?而在你肩上的是……女人吧?」

    雖說天色昏暗,但透過月光照射,他這雙老眼還是看得十分清楚,那是只屬於女人的曼妙身軀。

    夏侯霄於心中重嘆口氣,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是女人,還是他的死對頭——花翎鳳。而他並未穿上衣袍,是因為被她吐了一身,不脫下不行。

    夏侯源步向前,仔細一瞧,不禁倒抽口氣,「她不是花翎鳳嗎?你居然跑去花家將她擄來?這樣不好吧!」

    先前他還說對娶妻生子一事壓根沒興趣,分明就是在撒謊。

    夏侯霄氣得連忙辯解,「是她闖入地窖內竊飲我所釀的酒。」他又不是什麼采花大盜,怎會去花家將她擄來?爹想大多了。

    夏侯源皺眉,「咦,地窖不都一直有上鎖嗎?她怎麼進得去?」

    夏侯霄眉頭緊蹙,關於這點他也不明白。「先別說這些事了,我還是先好好處理她的事吧!」

    「你打算怎麼做?」夏侯源心里十分不安。

    夏侯霄抿唇不語,怒氣沖沖地扛著花翎鳳往廂房方向走去。下定決心,定要讓她永遠都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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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5:39
第二章

    陽光透過窗欞斜照入室,灑落一地金黃。

    花翎鳳打著呵欠,睜開惺忪的睡眼。驀地,眼前情景讓她訝異地瞪圓雙眸,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是……赤裸的胸膛吧?那是……屬於男人的平坦胸膛吧?

    眨著眼,將視線緩緩往上移去,瞧見男人的臉龐時,更是訝異得倒抽口氣,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男人睜開雙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瞧,「醒了?」

    花翎鳳听見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心頭猛然一悸,輕啟紅唇……

    「公子,貴姓?」

    「夏侯。」他皺眉。

    「叫什麼名字?」

    「單一字,霄。」他神情不耐。

    她可是睡迷糊了,不認識他了?

    「可否請問一下夏侯公子,我怎麼會在這里?」花翎鳳態度十分客氣,柔聲輕問。

    夏侯霄劍眉深鎖、神情不悅,「你忘了昨夜的事?」

    「昨夜發生什麼事?」她一臉茫然地反問。

    夏侯霄冷笑出聲,「你對我又親又抱,咱們已有了肌膚之親。」若真要嚴格計較起來,她已是他的妻。

    花翎鳳臉色一沉,「你在開玩笑?!」

    「我這人從不說笑。」夏侯霄臉色比她還難看。

    兩人就這麼望著彼此,沒人開口說話,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彷若隔世。

    花翎鳳率先打破僵局,起身繞過他的龐大身軀,步下床。听他在胡說八道,她哪有可能做出那種事?

    對死對頭又親又抱,她又沒瘋,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夏侯霄隨即起身,怒瞪她欲推門離開的窈窕背影,低喝出聲︰「站住!」

    花翎鳳停下腳步,轉頭瞪向他,「你想干嘛?」凶什麼凶?可別以為他的那聲站住就能讓她怕了。

    「別以為你能拍拍屁股就離開。」

    「要不然你想怎樣?」花翎鳳皺眉,直瞅向他的眼,不敢將視線往他的頸部以下看去。

    夏侯霄直瞅向眼前的她許久,這才緩緩開口,「當我的妻。」

    花翎鳳皺眉,「你在說笑?」他要娶她?他們可是多年的死對頭,他瘋了是不?還是沒睡醒?

    夏侯霄眉頭緊鎖,「說過了,我這人從不說笑。」

    花翎鳳意識到他是再認更不過,打了個冷戰,二話不說掉頭奔出他的廂房,頭也不回,箭步如飛。

    開什麼玩笑,嫁他?作夢!

    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人緊握,動彈不得,轉頭一看,竟是夏侯霄。哇!他的動作怎麼那麼快?

    夏侯霄臉色鐵青,「你不願對昨晚所發生的事負責任?」

    「昨晚發生什麼事我壓根就不記得,負什麼責任啊?!」花翎鳳一臉無奈。

    「你昨晚喝醉酒,對我又親又抱——」

    「等等,我哪有可能喝醉?分明是你趁我熟睡,將我擄來。」

    「我沒那麼無聊。」他低吼。

    「那你說,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不甘示弱,吼著反問。

    夏侯霄冷笑,「你潛入地窖,竊飲我私釀的酒,此事可有印象?」

    經他這麼一說,花翎鳳腦海中終於浮現了一些印象,但她不可能酒醉啊……可是她偷飲了一壇酒之後,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真的是一點記憶也沒有,難不成……她真的喝醉了?!

    見她一臉心虛的神情,夏侯霄遂挑眉反問︰「怎麼?不回答了?」

    花翎鳳皺眉,「不回答又礙著你了?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是,她確實是為了偷他的酒而潛入夏侯府內,但打死她也絕對不會承認。

    「是嗎?」夏侯霄半眯黑眸,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說辭。

    花翎鳳見他似乎不打算放過她,靈光一閃,「若你真的打算要我嫁你,那行!但你可得先把衣袍穿妥,我才不想與個半裸的男人商量婚姻大事。」先虛與委蛇,待她逃離此地就當作沒這回事。

    夏侯霄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著一條長褲,並未穿著衣袍,略微黝黑的俊臉浮現一抹潮紅。

    昨晚要不是她吐了他一身!他將衣袍換下後便與她同床共寢,直到方才甦醒,追著她外出,也不致如此失禮。

    夏侯霄轉身朝廂房走去,便要取來衣袍穿上。

    花翎鳳見機不可失,動作迅速地攀上一旁的圍牆,靈巧翻身躍過,腳尖一著地,立即往前奔去。她才不嫁他!

    夏侯霄訝異地瞪大雙眸,想不到她竟有如此的好身手。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已經等待許久,如今他一定會讓她履行多年前的那個約定——

    嫁他為妻。

    花凌月站在廳堂門前,神情擔憂。

    三妹怎麼去了一晚都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事了吧?

    半晌,花翎鳳步入宅第,花凌月立即奔向前。「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花翎鳳繞過她,逕自坐了下來,「唉,別提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花凌月要她將事情一五一十仔細說明,不得有任何遺漏。

    花翎鳳回想起當時自己一睜開眼所瞧見的情景,不禁心跳加快,臉頰浮現一抹紅暈。

    花凌月見她緋紅雙頰的模樣,直覺事有蹊蹺,半眯媚眼,「三妹,你該不會跟夏侯霄發生了什麼事吧?」

    花翎鳳連忙搖頭,「我怎麼可能和那家伙發生什麼事!」

    「喔,是嗎?」花凌月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說辭。

    「是真的!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花翎鳳怎麼也不會說出自己與他同睡在一張床上,還瞧見了他半裸的身軀。

    天啊……難不成她昨晚真的喝醉了,要不然怎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花凌月見她若真與夏侯霄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承認的模樣,遂不打算多問,但有一事她不得不問,「酒呢?」

    「酒?」花翎鳳一臉茫然。

    花凌月火大,「你忘了昨晚潛入夏侯家的目的?」

    花翎鳳這才想起,心虛地垂下俏臉,「我……」

    「可別告知我,你只顧著喝酒,還喝醉了,就將偷酒一事全忘了。」花凌月蛾眉緊鎖。

    花翎鳳絞著手指,輕輕地點了點頭。大姊果然精明萬分,就算不在現場,也將發生的事全猜到了。

    花凌月瞪大杏眸,「你……真的喝醉了?」

    「嗯,夏侯霄是這麼說的。」

    花凌月抖著聲音,「你是說……他看到你喝醉的模樣?」

    「應該吧!」花翎鳳輕輕聳肩,但自己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花凌月看著眼前的三妹,她喝醉酒的模樣實在嚇人,而那夏侯霄若親眼見到她喝醉酒的模樣,那就表示她也一定會做出某些行為來……

    「大姊,怎麼了?」

    「沒事,偷酒的事就算了。」花凌月朝花翎鳳綻出一抹笑,隨即轉身步離廳堂。

    花翎鳳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大姊的笑有些詭異。

    晌午,花府來了一名賓客,此人正是夏侯霄。

    花翎鳳梳洗完畢,听見他前來的消息,隨即皺緊蛾眉,不發一語。他來做什麼?可是打算興師問罪?

    「三小姐,夏侯公子說非見你一面不可,否則不會離開。」總管張奎恭敬地稟報。

    花翎鳳暗自於心中思索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步出廂房,朝廳堂走去,卻意外瞧見爹與夏侯霄相談甚歡的情景。

    這……情況怎會變成這樣?他並非為了興師問罪而來?

    「翎鳳,你來得正好,快過來啊!」花富貴連忙招手喚她過來。

    夏侯霄亦轉頭瞅向她,唇瓣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兩人就這麼望著彼此,誰也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花翎鳳眼神帶著懷疑。

    夏侯霄眼神帶著笑意。

    花富貴見他們眼底只有彼此,笑得闔不攏嘴。呵,原來是這樣,他們何時發展成這種關系了?他竟完全不知情。

    「你怎麼光站在那兒呢?來來來,到這兒坐下。」花富貴特地拉開夏侯霄身旁的那張黑檀木凳。

    花翎鳳見狀,也只得步向前,坐了下來。

    夏侯霄笑看著身旁的她,見她早已換了套粉色羅裙,烏黑長髮以金簪固定,露出雪白細頸,引人遐思。

    「對了,方才你的話還沒說完,昨兒個夜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花富貴好奇。

    「沒什麼,只不過是有偷兒潛入宅第內。」夏侯霄淡淡說道。

    花翎鳳卻是額間滲出冷汗,神情有些不安。

    「啊?那宅第內可有什麼損失?」花富貴追問。

    夏侯霄轉頭看了身旁的花翎鳳一眼,似笑非笑,「你想知道嗎?」

    花翎鳳故作一臉鎮定,露齒微笑,「不知夏侯公子府上究竟損失了哪些貴重財物?」該死,就知道他這次前來準沒好事。

    「也沒什麼,只不過損失我所釀造的一壇酒罷了!」

    「哎呀,這偷兒可真有品味,竟知道去偷你釀的酒。」花富貴暗自羨慕起那偷兒竟可喝到他所釀的酒。

    「但那些酒的意義非凡。」

    「怎麼說?」花富貴不解。

    「那些是我打算在洞房花燭夜與未來妻子共飲的合巹酒。」

    聞言,花翎鳳瞪大杏眸,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竟喝了如此貴重的酒。

    「那……那要不要緊?」

    有些人在釀酒時,會特地選好時辰下去釀造,數量也得一定,並選在良辰吉時開封,其中若有個閃失,那酒就等於是失敗之作。

    夏侯霄笑看著身旁的花翎鳳,「你覺得呢?」

    花翎鳳抿唇不語。天!大姊怎麼沒將此事查探清楚?她要是知道這酒如此貴重,說什麼都不會去竊飲。

    花富貴見夏侯霄似乎對花翎鳳頗有好感,「啊,我想起來還有事情得處理,翎鳳,好好招待。」遂起身步出廳堂。

    偌大廳堂里瞬間只剩下他們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夏侯霄率先打破僵局,「沒有話要對我說?」

    「反正我酒喝都喝了,是不可能還你,你打算怎樣就直說了吧!」花翎鳳抬起眼,直瞅向他。

    只要他開口,無論多少銀兩她都會想辦法湊齊。

    「你知道的。」他低笑。

    花翎鳳皺眉,「我該知道什麼?」

    「當我的妻。」

    花翎鳳瞪大雙眸,「你怎麼還提這件事?」他不說,她倒全忘了,又或者該說,她完全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你不打算負起責任?」夏侯霄半眯黑眸,傾身靠近。

    花翎鳳連忙往後退去,卻忘了自己正坐在凳子上,差點跌落地面。

    夏侯霄伸出長臂,將她一把摟入懷中。

    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胸膛……都讓花翎鳳不禁臉紅心跳。

    「快放開我。」她伸手輕推他的身軀。

    「我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夏侯霄邪氣一笑。

    花翎鳳瞪大杏眸,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跟小時候有著極大的差別,仿佛變了個人,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樣。

    夏侯霄見她不再反抗,這才將她的嬌軀扶正,收回手臂。

    當那強而有力的手臂自腰間抽離後,花翎鳳竟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失落感襲上心頭。

    怎會如此?她不解。

    夏侯霄起身,準備離去。

    「等等,你不把我竊酒的事說出?」

    夏侯霄停下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瞅向她,「說了,若能逼你嫁我,那我便會說出,但你似乎鐵了心,怎麼也不願嫁我……」

    花翎鳳見他神情似乎有些失落,本想開口安慰,但心想還是算了,她還是什麼都別說,讓他徹底死心好了!

    夏侯霄笑看著她抿唇不語的模樣,「可是在舍不得?想嫁我了?」

    「誰想嫁你!」她撇開臉。

    「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說要嫁我。」夏侯霄低笑,隨即轉身步離廳堂,離開花宅。

    花翎鳳皺緊蛾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哪有可能會主動說要嫁他?作夢!

    待夏侯霄離開,花富貴這才步入廳堂,「翎鳳,你們談了些什麼?」

    「沒聊什麼。」花翎鳳嚇得冒出一身冷汗。爹什麼時候跟貓兒一樣,走路都不發出聲音了?

    「啊……是這樣嗎?」花富貴一臉失望。

    「爹,你……很失望?」任誰都看得出來,但為何如此?她不解。

    「我還以為他會為了婚事前來。」

    「婚事?」花翎鳳嚇得臉色刷白。天,他該不會跟爹說了些什麼蠢話吧?

    「是啊,你在小時候曾與他立下婚約。」

    花翎鳳瞪大雙眸,「什麼?!怎麼可能?!」

    「是真的,還是你自己親口說要嫁他,他也答應了,只是你不曉得為了什麼事而反悔……」花富貴皺眉,老了,記憶也差了,多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怎麼也想不起來。

    花翎鳳這才松了口氣。呼!還好她當時反悔了。

    「但夏侯霄他實在不錯,人品好、個性好,你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嫁他為妻,爹可以為你安排。」

    「不不不……不用了。」花翎鳳忙不迭地猛搖頭,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真的不用?」花富貴眼底的失望更深。

    「不用。」花翎鳳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廂房奔去。

    什麼嘛!大家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非要她跟他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捉住他的把柄,讓他永遠都別再接近她,更別想對她逼婚。

    翌日一早,夏侯霄步出宅第,朝西陵酒肆步去,先與掌櫃的交代一些事,隨即轉身離開,前往市集。

    兩道身影緊跟在後,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姐,這麼做可好?」婢女何花很不安地看著身旁的花翎鳳。

    「噓,小聲點,千萬別被他發現。」花翎鳳連忙捂住她的嘴。

    「唔……唔……」

    花翎鳳隨即轉頭緊盯著夏侯霄背對著她們的身影。

    還好他沒發現到她們,只是不曉得他要上哪兒去?今日一定得捉住他的把柄,日後好威脅他。

    何花口鼻都被捂住,臉色慘白,差點沒了氣。

    花翎鳳見夏侯霄繼續往前走,這才放開何花,拉著她緊跟在後。

    何花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回來,但被她這麼一直拉著往前走,上氣不接下氣,難受得很。天啊!她上輩子究竟是犯了什麼錯,為何會成為她的婢女?

    花翎鳳見夏侯霄停下,隨即慢下腳步,躲在巷弄內偷窺。

    何花喘著氣,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夏侯霄。「咦,夏侯公子在做什麼?」好像有名老婦正在與他對話。

    花翎鳳眼楮一亮,「他八成是要勒索那名老婦。」

    何花皺眉,「小姐,你想太多了。」

    「絕對是這樣,錯不了。」花翎鳳雙手緊握成拳,暗自於心中竊喜。

    夏侯霄彎下身回答老婦,並伸出手指向另一頭,老婦笑著向他點頭道謝,隨即緩緩轉身離開。

    何花怎麼看都覺得……「小姐,是那名老婦在向夏侯公子問路吧!」哪一點看來像是他在威脅他人?

    花翎鳳無言以對。呃……好吧……是她看錯了,下一回她絕對能捉到他的把柄。

    夏侯霄繼續往前走,花翎鳳連忙拉著何花緊跟在後。驀地,他停下腳步。

    花翎鳳嚇得連忙再拉著何花奔入一旁的巷弄內,避免被他發覺。該死,他走路就走路,干嘛停停走走的,想嚇死人啊?

    這時只見夏侯霄彎下腰,拾起一只荷包,左右張望。

    花翎鳳大喜,勾著何花的頸子,「你看,看見了沒?等會兒他一定會將那荷包收入懷中,據為己有。」

    何花差點窒息,「小姐……瞧見了……快放手……」再不放手,她又要再一次向閻王報到了。

    下一瞬,只見一名老漢一臉著急地走來,一雙老眼不停在地上來回搜尋。

    夏侯霄見狀,立即步向前,與老漢交談了幾句,隨即將荷包遞還給老漢,老漢不停點頭道謝。

    花翎鳳見狀,收回手。

    何花連忙大口吸氣,「小姐……看來……夏侯公子人品果然不錯。」小姐還是別妄想捉他的什麼把柄了。

    花翎鳳不死心,緊盯著夏侯霄的背影。難道他這個人就這麼完美?一點缺點也找不到?不可能!

    何花無奈,於心中重嘆口氣,「小姐,咱們再跟下去,結果也會是一樣的。」奉勸她還是早點死心。

    此時,夏侯霄突然往前奔去。

    花翎鳳連忙拉著何花緊跟在後,非要捉住他的把柄不可,將來好威脅他,讓他永遠都不能對她逼婚。她要的男人,她自己會選擇。

    何花再次被拉著跑,難過得想哭出來。下回……無論小姐說什麼,她死也不陪她出來。

    夏侯霄停下腳步,彎身看著一名女童,柔聲安慰。

    原本嚎啕大哭的女童在夏侯霄的安慰下,漸漸停止哭聲,並回答他的問題。

    夏侯霄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厚實的肩膀上,揚聲大喊︰「這名女童與爹娘走失了,有誰知道她的爹娘是誰?」

    他就這麼扛著女童,在熙來攘往的市集內不停喊著。半晌後,一名婦女著急地奔向前,女童一見娘前來,這才破涕為笑。

    夏侯霄將肩上的女童抱下,輕柔地交給前來的婦女,婦女緊抱著女童向夏侯霄鞠躬道謝。

    此情此景看在花翎鳳的眼里,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她是不可能捉到他的把柄了。

    怎麼也猜不透,像他這樣幾近完美的男人,為何非要娶她不可?

    「小姐,你該死心了,咱們回去吧!」何花於心中嘆氣,鬧劇該結束了。

    花翎鳳不再堅持,轉身欲與何花一同返回宅第時,冷不防听見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怎麼,你們不再繼續跟著我了?」

    花翎鳳瞪大雙眸,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只見夏侯霄正一臉似笑非笑地倚靠在牆邊,直瞅向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訝異他的動作極快,竟在瞬間就來到她身後。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夏侯霄挑眉反問。

    經過一早的跟蹤,何花對夏侯零十分有好感,「沒什麼,小姐不過是想捉住你的把柄,所以才會一直——」話尚未說完,就被捂住嘴,再也開不了口。

    花翎鳳氣煞,她竟帶了個扯後腿的婢女出來。

    夏侯霄挑眉瞅向她那帶著心虛的眼,「捉我的把柄?」

    花翎鳳微笑,輕輕搖頭,「夏侯公子可千萬別听這丫頭胡說八道,根本就沒這回事,我們不過是到市集逛逛罷了!」

    「是嗎?」夏侯霄擺明了不信她的說辭。

    「夏侯公子這麼不相信他人所說的話?」花翎鳳微笑反問。

    「信,當然信,對於我未來妻子所說的話,怎能不信?」夏侯霄綻出一抹笑,耀眼似驕陽。

    花翎鳳看傻了眼。從來不曉得原來他笑起來竟然如此耀眼迷人。等等……「誰是你未來的妻子?」

    「非你莫屬。」夏侯霄伸手輕捏她的俏鼻。

    花翎鳳瞪大雙眸。他……竟敢這麼做!

    「你最好別想些有的沒的,數日後我會派人前去提親。」

    「我不嫁!」她氣得直跺腳。

    「不嫁也行,那我就將你所做的事昭告世人。」夏侯霄淡淡說著威脅的話語。

    「你敢?!」花翎鳳倒抽一口氣,瞪大杏眸。

    「你可以試試。」夏侯霄微笑,眼底有著不容人置喙的堅定。

    花翎鳳心下一驚,他是認真的,該死……她今日非但沒捉到他的把柄,反而還被他威脅。可惡!真可惡!

    「你好好考慮。」夏侯霄拋下這句話,逕自轉身離去。

    花翎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收回手,輕撫上方才被他輕捏的鼻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淡淡的、暖暖的,直竄心頭。

    何花再一次從鬼門關前回來,她重重喘著氣,「小姐……你究竟做過什麼事?」又或者該說,夏侯霄捉住了她什麼把柄?

    花翎鳳轉身,半眯杏眸,瞪向何花,「方才的事,你什麼也沒听見。」她最好一個字都別再提起。

    何花嚇得忙不迭地猛點著頭,「沒听見……我什麼也沒听見……」

    花翎鳳逕自轉身離去。世間還有許多美酒她未嘗到,怎能嫁人?但他的那句「非你莫屬」卻有些打動她的心。

    何花連忙緊跟在後,誠心希望小姐最好能早點嫁給夏侯公子,這麼一來,她也不必如此辛苦地服侍小姐了。

    而花翎鳳的心卻有了些改變。她知道,其實……他是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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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6:04
第三章

    陽光溫煦亮麗,和暖春風吹拂。

    夏侯霄步入花家廳堂,花富貴笑眯了眼,三步並作兩步迎向前。「今兒個你怎麼有空過來?張奎,還不快請翎鳳過來。」

    總管張奎立即轉身離開,通知花翎鳳此事。

    花翎鳳一听夏侯霄前來的消息,怎麼也不願開門出去見他。「我病了,不方便見他。」不惜裝病也要避開他。

    「你病了?那我只好將月梅帶回去。」夏侯霄不知何時跟在張奎身後,笑看著那扇緊掩的門扉。

    月梅,須窖藏兩年才可裝瓶的梅釀酒,以傳統工法佳釀,釀出梅果的溫存風味,酒香中更帶著淡雅梅香。由於只選用最高級梅果釀造,每年僅能釀出百瓶,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花翎鳳聞言,立即推開門扉,訝異地看著他手中所捧著的酒瓶。「月梅不是早在多月前就售罄了嗎?」

    她之前就想一嘗西陵酒肆所釀造的月梅,只是當日才一推出就售罄,讓她苦無機會品嘗。

    夏侯霄舉起手中雕花白瓷酒瓶,「這是我特地留下的月梅,全京城可能只剩下這一瓶,要喝嗎?」

    「要要要,當然要。」她迫不及待。

    夏侯霄挑眉,「你不是病了,怎能喝酒?」

    花翎鳳咬唇不語。早知道她就別那麼說了!美酒就在眼前,她卻有可能喝不到,這種感覺真痛苦。

    總管張奎出面打圓場,「小姐昨晚受了點風寒,今日應該康復許多。」

    花翎鳳立即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還好張奎在場幫她說話,要不然她還真想不出話來辯駁。

    夏侯霄也不想與她再追究,「那咱們一同到花園涼亭飲酒。」

    張奎識相退離,讓他們獨處。

    花翎鳳不解,「何必到涼亭那兒?到我房內飲酒就好。」

    夏侯霄皺眉,「別忘了,你尚未出合,我也尚未迎娶你為妻,若此事傳了出去,對你名聲有害。」

    花翎鳳愣了住。她沒想到這一點,他倒還真為她著想。

    「走吧。」夏侯霄率先往花園方向走去。

    這里的一切記憶猶新,繞過這回廊再往前走,便能瞧見一座遍植花卉、草木的花園,園內有座雕花涼亭,以前他們尚是孩童時,時常在那里玩耍……直到發生那件事情後,他再也沒來此。

    步入涼亭內,夏侯霄揮開衣袍,逕自坐了下來。

    花翎鳳坐於他面前,一雙眼直瞅著他手中的月梅瞧。

    夏侯霄自然也看出她眼底只有美酒而沒有他的身影,但他不在乎,日後將會慢慢讓她的心放在他身上。

    自腰帶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瓷酒杯遞給她。上頭繪著數朵梅花,栩栩如生,彷佛方才被摘下一般。

    「這是……」花翎鳳接過,置於掌心仔細觀看,一眼就愛上這描繪梅花、小巧精致的酒杯。

    「送你。」

    「送我?」她訝異。

    「當然是讓你倒酒於杯中,仔細品嘗。難不成你希望像上回那樣,將整壇酒抱起,喝個精光?」夏侯霄淡淡說著,再次提醒她所做過的事。

    花翎鳳咬唇瞪了他一眼。就非要時時提醒她此事嗎?

    夏侯霄將手中的月梅開封,清香甘冽、異乎尋常的酒香隨即撲鼻而來。

    花翎鳳立即將手中酒杯遞向前,夏侯霄倒了些許酒於杯中,她再將酒杯取回,仔細品嘗。酒一入口,立即柔和地釋放出梅果的溫存風味,香醇濃郁,令人欲罷不能上嘗上癮。

    花翎鳳將手中空了的酒杯遞向前,再次索酒。

    但夏侯霄卻當著她的面將瓶口封起,笑眯了眼,「我可沒說整瓶月梅要讓你一次喝完。」

    花翎鳳訝異,擰緊蛾眉,「你怎能這樣?」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最愛飲酒,遇到喜歡的酒,非要一次飲個過癮才行。

    夏侯霄看著眼前氣得脹紅雙頰的花翎鳳,「昨日你一直緊跟在我身後,不是想多了解我嗎?」

    「誰想多了解你?」她皺眉。

    「喔,那不就真如你的婢女所言,你是想捉住我的把柄,日後好威脅我?」夏侯霄似笑非笑地瞅向她。

    花翎鳳裝傻,「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絕不會傻到去承認。

    夏侯霄見她鐵了心不打算承認,那也好,反正他今日並非為了興師問罪而來,「改日有沒有興趣到我的釀酒廠看看?」

    花翎鳳瞪大杏眸,「你要帶我去你的釀酒廠?」真的假的?她沒有听錯吧?

    大部分的釀酒廠絕不會讓外人參觀,更禁止女人入內。想不到他竟會主動提議帶她前去參觀,讓她又驚又喜。

    「你不去?」

    「要,我要去。」她欣喜若狂,怎會不去?

    夏侯霄輕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花翎鳳皺眉。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就跟年幼時一樣,毫無心機,喜好全表現在臉上。」讓人可以輕易看透。

    花翎鳳緋紅雙頰,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怎能如此說?更想不到他還一直記得她的事,從不習忘記。心在狂跳,掌心冒著汗,頭一回感到如此緊張……因為他。

    「你怎麼了?」夏侯霄傾身向前,伸手輕撫上她的額,「你的臉好紅、好燙。」劍眉緊蹙。

    花翎鳳連忙退開,不讓他的手繼續留在她的額問。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但他的觸摸讓她的心跳得更快,身子更燙、更難受。

    夏侯霄的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中,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將手收回,坐妥。「是我太過唐突了,以後會注意自己的行為。」

    花翎鳳知道他誤會了,「先說好,我可不是討厭你的觸摸,而是……有點被嚇到就是。」他的手大而厚實,額問依稀遺留著他的掌溫,並不讓她討厭。

    夏侯霄挑眉,隨即綻出一抹淺笑。沒料到她竟會如此說,這麼說來……他獲得她的心指日可待。

    「你在笑什麼?」花翎鳳不解。最近好像常常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而他的笑……讓她的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覺。

    「沒什麼。」夏侯霄笑著輕輕搖頭。她一直都沒變,讓他彷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一看到他的笑,花翎鳳突然又心跳加快,「那個……去酒廠的事情還是……」

    「喲,這不是夏侯公子嗎?」一道輕脆嗓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夏侯霄挑眉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女子。花凌月,她來這里做什麼?

    「大姊?」花翎鳳訝異她竟會出現。

    「哎呀,是月梅呢!」花凌月逕自坐了下來,看著置於桌面上的那瓶酒。雖然她只對茶有興趣,但月梅的價值不菲,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想不到他竟會特地帶月梅前來給三妹品嘗,還真有心呢!

    夏侯霄看了不請自來的花凌月一眼,隨即轉頭看著花翎鳳,「方才你說酒廠的事怎樣?」

    「我想我還是不要——」花翎鳳話尚未說完,腳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下,驚叫出聲,「啊!」

    「你怎麼了?」夏侯霄神情擔憂。

    「哎呀,三妹,你怎麼能在夏侯公子面前失態呢?」花凌月轉頭朝花翎鳳好輕、好柔地說道。

    花翎鳳一瞧見她的眼神,嚇得俏臉慘白,冷汗直流。「是……大姊說得是……是我失態了……」嗚,好可怕!大姊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好嚇人!

    「夏侯公子是邀翎鳳去參觀酒廠嗎?她一定會去的,到時候還請夏侯公子好好招待。」花凌月轉頭朝夏侯霄笑著說道。

    「呃……嗯。」夏侯霄此刻也只能點頭答允。印象中,花凌月是個不好惹的人,凡是惹火她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姊,我——」話尚未說完,花翎鳳的腳又被人猛踩了一下。嗚……好疼喔!大姊真是一點都不懂得「腳下留情」。

    「呵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翎鳳還請夏侯公子多多照顧了。」花凌月露齒微笑,眼底滿是算計。

    夏侯霄突然覺得自己是被蛇盯上的獵物,一股寒意竄上心頭,「那……我就不再打擾了,這瓶酒就贈與你們慢慢品嘗。」雖然並沒有和花翎鳳好好交談,但他還是決定先離開,以策安全。

    花翎鳳目送夏侯霄的背影離開,直到再也瞧不見人影,這才轉頭瞪向身旁的花凌月,「大姊,踩人很痛的。」

    驀地,一記冷冽眼神掃來,花翎鳳嚇得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翎鳳,你方才可是打算拒絕到夏侯霄的酒廠?」花凌月的眼神無比駭人,嗓音更變得低沉。

    「呃……是啊……不可以嗎?」花翎鳳神情無辜。

    「你在說什麼傻話?當然不行。」花凌月皺緊蛾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可以藉此了解他是怎麼釀酒的,日後再如法炮制,釀出同樣的酒,好拿去市面上販賣,發筆橫財。」

    花翎鳳低垂俏臉,「大姊,我想……還是算了。」她不想再偷他的酒了,心中的罪惡感沒由來地不斷擴大。

    「算了?」花凌月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你難道要看著爹辛苦多年的結晶化為烏有?如果花家倒了,你日後想再喝到頂極美酒更是不可能的事!」

    花翎鳳瞪大杏眸。花家若倒了……她也沒有美酒可飲……「不,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沒有酒,對她而言宛若末日來臨。

    花凌月見狀,滿意一笑,「沒錯,就是這樣,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所以你可得好好與夏侯霄相處,能從他那里撈多少油水就撈多少,榨乾他也行,但最好能將他所有的財產一次奪過來。」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花凌月,暗自咽了咽唾液。大姊真可怕,真不敢想像日後會是怎樣的男人能與大姊結為夫妻?

    「听好了,你一定要跟夏侯霄保持良好關系,千萬別放棄任何一個與他獨處的好機會。」花凌月拋下這句話,逕自起身離開。

    花翎鳳神情復雜地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怎麼總覺得……大姊好像存心要將她跟夏侯霄湊成一對?

    是她多想了……對吧?嗚……腳好痛!

    是日,微風和煦,陽光明麗。

    花翎鳳站於宅第門前,任由陽光灑落一身。遠方傳來馬蹄聲,抬頭一望,只見一輛馬車駛來,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布簾掀起,夏侯霄的俊逸臉龐隨即映入花翎鳳眼底。

    今日的他穿了一襲淺藍色菱紋衣袍,腰間系了條深藍色腰帶,及肩黑髮以深色髮帶東起,英姿颯爽。

    夏侯霄半眯黑眸看著眼前的她,一頭烏黑長髮綰成髻,身著一襲鵝黃羅裙,沐浴在陽光下,亮麗動人。

    「過來。」他伸手向前。

    花翎鳳看著他所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最後才伸出柔荑,任由他緊緊握住。

    夏侯霄稍微一個施力,便將她整個人拉起,一同坐入馬車內。

    花翎鳳沒料到他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順勢跌入他的胸膛里,立即地,屬於他的氣息竄入鼻間。以前一同玩耍的男孩,如今已是擁有寬闊胸膛的男人。

    「你怎麼了?」夏侯霄唇瓣噙著淺笑。

    一瞧見他的笑容,花翎鳳緋紅雙頰,輕輕搖頭,「沒……沒事。」沒事才怪,她怎麼才一看到他的笑臉,就會心跳加快呢?

    夏侯霄挑眉,「真的沒事?」她看來分明就是有事。

    「真的沒事,咱們走吧!」花翎鳳輕輕推開他的身軀,坐了下來。

    夏侯霄也只得坐直身軀,吩咐馬車夫往前駛去。

    「這個給你吃。」他自袖中取出一只小陶罐。

    「那是什麼?」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將陶罐遞向前。

    花翎鳳伸手接過,打開陶罐,立即地,一股醉人酒香與梅果香竄入鼻間,其中還夾帶著一股淡雅的桂花芳香。

    這是……桂花酒梅!她不禁瞪大雙眸,又驚又喜,「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個?」而這酒梅更只有一間老字號的店鋪才有販賣,數量不多,早已售罄。

    夏侯霄依舊笑而不答。一早特地前去,請店鋪老板將私藏己用的酒梅讓出,就為了能看到她欣喜的神情。

    花翎鳳伸手捻起一顆酒梅,放入口中細細品嘗。酒梅一入口,滿嘴生香,不禁笑逐顏開。

    夏侯霄見她笑眯了眼,一臉滿足神情,忍不住綻出淺笑。

    花翎鳳一見到他的笑容,立刻緋紅了雙頰,「你又在笑什麼了?」可是在取笑她的貪吃?

    「沒什麼。」夏侯霄搖頭。

    只要拿出酒或是與酒有關的物品或食材,就能令她無比歡喜,說來她其實是個好應付的人。

    馬車離開了京城,緩緩往前行駛,好半晌後抵達了目的地。一座位於林間的酒廠依山傍水,風景清幽如畫。

    馬車夫將馬車停妥,夏侯霄率先躍下馬車,隨即伸手攙扶她步下馬車。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偌大酒廠,撲鼻而來的是醉人的芬芳酒香,迫不及待地往內走去,想親眼瞧瞧西陵酒肆內的頂極美酒是如何釀造出來的。

    夏侯霄卻一把握住她的柔荑。

    「怎麼了?」花翎鳳不解地轉頭望著他。

    「進去之前,有些事得先跟你說明。」他神情凝重。

    「什麼事?」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東西都不可以亂踫。」釀酒過程只要一有閃失,那酒便變成了廢水。

    花翎鳳看著神情無比嚴肅的他,遂頷首答允。

    「跟我來。」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手,帶領她步入酒廠。

    眼前的情景令花翎鳳訝異得瞪大雙眸。數名釀酒師傅先將谷物以甘甜清水浸泡,再拿去蒸煮,並加入一種由小麥熬煮而成的酸漿,讓其發酵成為酒麴。

    夏侯霄握著她的柔荑,一同看著釀酒師傅們各自做著不同的工作。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釀酒師傅們將混合殘渣的濁酒倒入榨箱中的濾布內,再以壓板上的石塊重壓。

    「酒醪的成熟度必須適當,在不同季節里,酒的成熟度便不同。如在天寒時,酒須過熟;溫涼並熱,須是合熟便壓。而壓榨後的酒先裝入經過熱水洗滌的酒甕,再經過數天的自然澄清,並去除酒甕底部的混濁之物。」

    花翎鳳看著另一頭有數名釀酒師傅搬來一些酒甕,在底側部鑽一個孔,先塞住,再倒酒入內,加黃蠟少許,密閉酒甕,搬入酒廠旁的一間小屋內。

    夏侯霄帶領她前往小屋內,只見那些釀酒師傅們用磚塊墊起酒甕,底部放些木炭,點火後,關閉小屋,再派人定時前來巡視。

    「要將那些酒煮多久?」

    「那些酒在文火加熱的情況下放置七天,取出後從底側孔放出底部的混濁之物。由此可促進酒的酯化增香、提高酒質。雖然此法十分麻煩,但酒質極佳,不過……我也想出了另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將酒灌入酒壇,並加入一定量的蠟及竹葉等物,密封壇口,置於鍋中,甑和酒瓶隔水蒸煮,加熱至酒煮沸……」突然,他住了口。

    「怎麼了?」花翎鳳不解地瞅向他。為何話只說到一半?

    夏侯霄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眼底有著歉意,「我同你說這些,你可能會覺得太過無趣。」

    花翎鳳卻輕笑出聲,笑聲似銀鈴般悅耳。「你多慮了,我若是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又怎麼會答應前來?」

    此行讓她對他是更為敬佩,想不到他竟能想出如此方式釀酒,十分重視每一壇酒的品質,難怪西陵酒肆內的每壇酒皆異香撲鼻、直透心脾,令人垂涎三尺。

    夏侯霄一見到她的笑容,心神一震,雙眸緊瞅著她的笑靨,無法轉移視線。

    「你怎麼了?」花翎鳳踮起腳尖,伸手在他眼前揮動。

    夏侯霄連忙回神,「不,沒什麼。」無法說出自己只是因為看了她的絕美笑容而失了魂。「你還想知道什麼事?」

    花翎鳳側頭想了想,「嗯……釀酒的過程已經大致看過,接下來……」她不禁綻出一抹賊笑。

    呵,接下來要做的事,當然就只有那樣。

    夏侯霄挑眉,「你想做什麼?」

    「來酒廠怎能不飲酒呢?我想喝剛釀好的酒。」這里的酒香早已醺得她垂涎三尺,非得試飲不可。

    夏侯霄聞言,暗自於心中輕嘆一口氣。還以為她在想什麼,原來滿腦子想的全是酒,在她的心里,可有他的身影存在?

    「你怎麼了?」她輕問。

    他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走吧,我帶你去飲酒。」夏侯霄輕握著她的手往另一頭走去。

    驀然驚覺,原來自己自始至終一直都握著她的手,而她也就這麼一直任由他握著,並未抽回.這樣的情況……可算好?

    「你怎麼停下不走了?」花翎鳳覺得他有些怪異。

    夏侯霄綻出笑顏,「沒什麼。」心里的愉悅難以用筆墨形容。

    兩人就這麼握著彼此的手,來到酒廠後方的一座天然山洞,洞外有名彪形大漢看守,閑雜人等嚴禁進入。

    「少爺。」大漢恭敬地拱手。

    夏侯霄朝大漢輕輕點頭。

    大漢自然也瞧見了在夏侯霄身旁的絕色女子,「少爺,她是……」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花翎鳳聞言口,緋紅雙頰,「誰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別胡言!」

    「若不是,你的手也不會一直任由我緊握。」夏侯霄笑著朝她眨眼。

    花翎鳳這才驚覺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著,從何時開始的?該不會打從她下馬車後,她的手就一直讓他握著吧?而她還一點都不覺得不妥,甚至很習慣地任由他握著。老天!怎會如此?

    正當她打算將手抽回時,反倒被他握得更緊,怎麼也抽不回。

    「你!」抬起頭來,卻只瞧見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正緊瞅向她的眼,讓她瞬間忘了一切。

    「你討厭我?」

    「呃……並不會。」她老實回答。

    「討厭我握著你的手?」他再問。

    「並不討厭……」她低垂杏眸,看著兩人的手,十指緊扣。

    而他那大而厚實、略為黝黑的手掌緊緊地、牢牢地包覆著她雪白縴細的小巧柔荑,沒由來地,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令她心跳加快。

    微風吹來,輕柔吹起她的柔亮青絲,遮住了她的視線,還來不及抬起手撫去,一只大手早已輕柔地為她撫開。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天!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變得如此不對勁?

    「你怎麼了?」夏侯霄柔聲輕問。

    一听見他那低沉溫柔的嗓音,花翎鳳俏臉垂得更低,怎麼也不願讓他瞧見此刻的自己。就算不照銅鏡,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早已紅透,正發燙著。

    夏侯霄皺眉,就要伸手抬起她的小巧下顎,逼得她非得抬起頭來正視他的眼,讓他瞧個仔細。

    卻怎麼也沒料到,花翎鳳乘機抽回手,轉過身,「我想回去了。」

    夏侯霄訝異挑眉,「你不飲酒了?」十分意外,她竟會放棄品酒的大好機會。

    「嗯,不飲了。」花翎鳳很堅持,「請送我回府。」

    她都如此要求了,夏侯霄也只得答允,但他還是先進入山洞內,親目取了一壇酒遞給她。「今日是我邀你前來,不能讓你空手而歸。」

    花翎鳳伸手接過,抬起眼凝視著他,「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夏侯霄伸手輕捏她的俏鼻,「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該知曉。」不再多說,逕自往前走去。

    花翎鳳將酒緊抱於懷中。雖然這酒有些沉、有點重,精致的雕花壇身,一看便可得知此酒價值不菲,但她竟然一點都不感到高興,看著自己緊抱著酒壇的雙手,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惆悵、失落感。

    看著走在前方的夏侯霄背影,視線緩緩往下移去,直瞅著他那偌大厚實的雙手,無法移開。

    「你怎麼了?」夏侯霄轉頭看著仍站於原地的她。

    花翎鳳輕輕搖頭,輕移蓮足往他的方向走去。怎麼也搞不懂,今日的她究竟是怎麼了?很在意他的手。

    夏侯霄看著緩緩往他走來的花翎鳳,並未說任何話,輕柔地抱過她懷中的酒,單手捧著,另一手再度握住她的柔荑。

    花翎鳳先是一愣,隨即綻出甜笑,任由他的大手緊握著她的小手,一同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這種說不上來的甜蜜感覺,她大概永遠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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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2 17:56: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朗朗夜空,明月高懸,銀光如泄。

    花翎鳳坐於窗台旁,仰望明月,腦海浮現夏侯霄的身影,揮之不去。怎會如此?她想不透。

    數日前去他的釀酒廠參觀後,他就沒有再來找她了……他可是在忙?還是忘了這世上還有她的存在?瞬間,整顆心亂成一團,心浮氣躁,坐立難安。

    「別再想他了!」站起身步離窗台旁,決定早點就寢,只要一入眠就能不再想他了。

    但才往床鋪方向走去,打開床旁黑檀木櫃,里頭放著一壇酒。

    離開酒廠時他送的酒,她一直舍不得喝……夏侯霄那燦爛似驕陽的笑容隨即浮現腦海。

    好想他……無法克制想他的心。

    此時,花凌月推門入內,「三妹。」

    「大姊,怎麼了?」頭一回見到神情如此驚慌的大姊。

    「你可知夏侯霄的近況?」

    花翎鳳愣了住,搖搖頭,「不知,他怎麼了嗎?」心底開始擔憂,他該不會怎麼了吧?

    「听說他受了風寒,整天躺臥於床上。」

    花翎鳳瞪大杏眸,難以置信,「什麼?!」天,怎麼會這樣?身子止不住顫抖,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沒多想,她立即往外奔去。

    花凌月訝異,連忙追出去,「你上哪兒去?」

    花翎鳳停下腳步,轉身繞過迎面而來的花凌月,再次奔入廂房內,打開另一只黑檀木櫃,取出一瓶酒。

    花凌月追上前去,一看到她拿出自己所釀的藥酒,嚇得臉色慘白。「等等……三妹,你拿那個東西做什麼?」

    「那還用說?當然是拿去給他喝,讓他病情好轉。」任何人只要一喝下她所釀的藥酒,包準酒到病除。

    花凌月嘴角微微抽搐,「你還是別拿去給他喝比較好。」

    「為什麼不?」花翎鳳轉頭,不解地問道。

    花凌月不知該如何回答。

    花翎鳳也不打算再追問,抱著藥酒,繞過花凌月,往外奔去。

    「三妹,現在都這麼晚了,你還是明天再去找他吧!」花凌月喊道。

    她是希望三妹與夏侯霄的關系更為親密,但她可沒叫她今晚就得去找他,而且還帶著自釀的藥酒……

    花翎鳳頭也不回,「我去去就回。」無論如何,今晚她都得見他一面,親自將這藥酒交給他飲下。

    花凌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雙手合十,開始向上天祈求——

    千千萬萬要保佑夏侯零平安無事!

    夜已深,夏侯霄放下手中帳冊,啜了口茶,準備吹熄蠟燭就寢。

    此時,門扉被人由外推開,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室內。

    夏侯霄瞪大雙眸,「你……」她可是真實的,並非他的幻覺?

    花翎鳳逕自入內,將手中的一瓶酒遞向前,「快喝下去。」

    夏侯霄看著眼前的酒瓶,「這是……」

    「是我親自做的藥酒,你只要喝下,包準馬上恢復健康。」

    「恢復健康?」夏侯青一臉茫然。

    「是啊,我听大姊說你受了風寒,還差點下不了床。」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沒有大姊口中說的那麼嚴重。

    夏侯霄皺眉,「我是受了點風寒,不過情況並不嚴重。」

    「先別說那些了,快把藥酒喝下。」花翎鳳催促著。

    夏侯霄見她如此堅持,只得接過藥酒,打開瓶蓋,一股難以形容的可怕氣味立即撲鼻而來。

    「呃……我想……還是算了。」有股直覺,喝下後將會性命不保。

    花翎鳳皺眉,「別@攏 旌齲 顧墑俏 慫謾

    夏侯霄深吸了一口氣,將藥酒倒於杯中。只飲一小杯應該不會有事。端起酒杯,憋著氣,一口飲下……

    下一瞬,五髒六腑彷佛都燒起來,難以言喻的可怕氣味一直留在口中,直竄腦門,令他暈頭轉向,快要暈厥過去。

    啊……他看見了死去多年的叔父在一條河的彼端向他招手……還有一座橋,架在河川上……

    花翎鳳見他不語,以為藥酒起了效用,「你喝那麼一小杯怎麼夠?多喝點。」端起酒瓶,伸手撬開他的嘴,一古腦地往他嘴里倒。

    夏侯霄驚慌得瞪大眼。不……快住手……要出人命了……救命啊……

    花翎鳳將酒全倒入他口中,笑眯了眼,「你放心,只要飲下了我所釀的藥酒,不管怎樣的病都能馬上去除。」咦?他怎麼都沒半點反應?「你還好吧?說說話啊!」伸手推了推他的身軀。

    夏侯霄全身早已僵硬,自椅子上直直倒下,倒於地面,動也不動。

    花翎鳳瞪大眼,「你怎麼了?要不要緊?」連忙向前扶起他的身軀,用力拍打他的臉頰。「醒醒!快醒醒!」

    夏侯霄原本俊逸的臉龐變得紅腫,氣若游絲,「翎……鳳……」

    「什麼事?」花翎鳳眼眶泛了紅。好怕他就這麼倒下,永遠都不醒來了。

    「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夏侯霄說得艱辛。

    「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花翎鳳猛點頭,不管是一個還是上百個要求,她都會答允。

    「以後……千萬……別再釀造藥酒……」也許她是很會飲酒,對酒的認識也不少……但是她在釀酒這方面可說是一點天分也沒有。

    「啊?」花翎鳳皺眉。什麼跟什麼?他的要求就這樣?沒別的了?

    夏侯霄原本略微黝黑的臉龐此刻變得無比慘白,「我……不行了……」天,他還有許多事得做,不想那麼早死……

    「你在說什麼傻話?」花翎鳳嚇壞了。

    夏侯霄緩緩閉上眼,再也沒開口。

    花翎鳳瞪大雙眸,「夏侯霄,你干嘛不說話?為什麼要把眼楮閉上?快醒醒啊!」顫抖著手,將手放在他的鼻前。

    呼!還好,他還有呼吸,只是昏過去而已。

    看著他緊閉的雙眸、緊蹙著的濃密劍眉,心里有些難過,原本好好的他竟會因為喝了她所釀的藥酒而暈厥過去。但也總不能讓他一直躺在地上,遂努力扶起他的身軀,讓他平躺於床鋪上。

    坐於床畔,看著他即使暈厥也依舊緊皺的眉峰……她所釀的酒真的有那麼難喝嗎?她百思不解。

    東方發白,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彩霞萬道,金光一片。

    夏侯霄緩緩睜開眼,只見自已躺於床鋪上,一道窈窕身影坐於床畔,而他的手則被一只雪白柔荑緊緊握著。

    是上天垂憐抑或是他命不該絕?要不然沒人能在喝完那一整瓶的「毒藥」後,還可以存活下來。

    夏侯霄挪了挪身子,轉躺為坐,花翎鳳被驚醒,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他。

    「你沒事了?」她眨著眼。

    「嗯。」他點頭。

    不知是否真是她所釀的藥酒有效,原本昨晚還感到有些不適的他,如今整個身體變得無比舒暢。

    「你沒事就好。」花翎鳳達朝他綻出一抹笑。只要他沒事就好,心中的不安這才得以消去。

    夏侯霄一見到她的絕美笑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上她的粉頰,「你一整晚都待在我身旁?」

    「嗯,因為我擔心你。」她毫不遲疑地道出心聲。

    夏侯霄聞言,唇瓣勾勒出笑痕,「你擔心我啊……」原來他早已存在於她心中。

    一看見他的笑,花翎鳳不禁心跳加快,再加上他的大手依舊停留在她臉頰上,來回輕撫,俏臉更為緋紅。

    「對了,你一整晚都陪在我身旁,此事可有告知家人?」

    花翎鳳愣住,啞口無言。

    天!他不說她都忘了此事,昨晚她不顧一切奔來找他,雖然大姊知情,但是爹爹可不知道啊!

    「我得馬上回去才行.」花翎鳳立即站起身,就要往外奔去,才一打開門扉,卻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了上,跌坐地面。

    「哎喲,好疼!」兩人異口同聲。

    花翎鳳定眼一瞧,訝異地驚呼出聲,「伯父!」

    「咦,這不是翎鳳嗎?只是……」夏侯源往後看去,這里確實是他的宅第,沒錯啊!可是……「你怎麼會在這里?」

    花翎鳳坐於地面,尷尬微笑。絕不會道出自己昨晚爬牆過來見夏侯霄,還差點將他害死一事。

    夏侯霄起身步向前,扶起跌坐於地面的花翎鳳,「你沒事吧?」

    花翎鳳輕輕點頭。

    夏侯源見狀,訝異得瞪大一雙老眼,「你……你們……你們該不會已經……可喜可賀!真是可喜可賀啊!來人,快來人,去買炮竹來,我要放炮慶祝。」

    花翎鳳不解,「慶祝什麼?」

    夏侯霄雖然心知肚明,但也裝作毫不知情,隨爹去大肆慶祝。

    「當然是提前慶祝你們的喜事啊!」夏侯源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啊?!」花翎鳳愣住。他們的……喜事?!「等等,伯父,您誤會了,我跟夏侯霄之間清清白白,沒做出什麼事來。」

    夏侯源傻了眼,「沒做出什麼事來?」一雙老眼連忙往她身後的夏侯霄看去,「兒啊,你們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事也沒做,說出去可不會有人相信,搞不好還會貽笑大方。

    「不,她抱過我了。」

    「啊?!」花翎鳳驚呆了。他……他在說什麼啊?

    「呵呵……她抱過你了。」夏侯源笑得開懷。

    「也親過我了。」夏侯霄眼底有著笑意。

    花翎鳳瞪直了眼。他不辯解也就算了,竟還落井下石?太過分了!

    「喔……是這樣啊!」夏侯源笑得一雙老眼眯成了一條線。

    「所以……」夏侯霄笑看著花翎鳳,「爹,請您在近期內派人前往花家提親,我非她莫娶。」

    「好好好……一定一定……等會兒就派人說媒去……」夏侯源笑得嘴都闔不攏。好好好,做得好啊,不愧是他的兒子!

    花翎鳳卻是皺緊蛾眉,沉著臉,神情極為不悅,「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語氣極冷。

    「啊?!」夏侯源愣住。她很不滿意?!

    「我才不嫁你!」花翎鳳伸手用力戳著夏侯霄的胸膛,惡狠狠地說道。語畢,轉身就走。

    她出於好意前來探望他,沒想到竟反被他逼婚……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嫁人。

    夏侯源訝異,「啊?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他都搞胡涂了。

    夏侯霄連忙跟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嫁我?」

    花翎鳳直瞅著眼前的他。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會送她酒喝,還一點也不計較她之前偷喝了他的酒……但光憑這幾點就要她嫁給他,辦不到。

    她若真想要嫁人為妻,時候到了她自然就會嫁了,但此刻她並沒有強烈想嫁人的念頭,所以要她現在與他成親,不可能,

    夏侯霄凝視著她的眼,許久後才收回手,「好,我不逼你,婚姻這件事我不會再提。我們還是朋友?」

    花翎鳳看著他許久,輕輕點頭,「我們當然還是朋友。」

    夏侯霄不再多說任何話,喚來總管,派人送她回府。

    花翎鳳深深看了他一眼,雖然訝異他如此乾脆就放棄逼婚,但無論如何,只要能繼續逍遙自在地過日子就好。

    夏侯霄目送花翎鳳的背影離開。

    夏侯源皺眉步向前,「這樣可好?」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想與她成親,但她卻怎麼也不願點頭答應。

    「無妨。」夏侯霄眼底有著算計。總有一天,定會讓她主動說要嫁他。

    五月午時,正是陰陽沖會之時,謂之「端午」。

    家家門前要掛菖蒲、艾草避邪,正午喝端午酒,並要置備五黃——黃魚、黃鱔、黃梅、黃瓜和雄黃酒。

    午時時分,夏侯霄提著一瓶酒來到花宅。

    花翎鳳一听說他前來,立即出來迎接,「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帶來一瓶珍藏多年的雄黃酒與你共飲。」

    一听到酒,花翎鳳立即瞪大杏眸,「快快快,快進來。」熱絡地邀請他入廳堂,垂涎著他手中的那瓶酒。

    「今兒個到外頭去飲酒,可好?」

    花翎鳳有些訝異,「到外頭?去哪兒?」

    「秘密。」夏侯霄朝她眨了眨眼。

    花翎鳳皺眉。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神秘兮兮了?但就看在酒的份上……「好吧,就到外頭飲酒。」

    夏侯霄領著她坐入馬車內,任由馬車夫往前駛去,好半晌後,這才抵達目的地。

    青林山,位於京畿南方,此地峰回路轉,流泉飛瀑,溢光流彩,景致壯觀,一座造型別致的觀景亭台矗立山頂。

    夏侯霄扶著花翎鳳步下馬車。

    花翎鳳眨著眼望向山頂,「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夏侯霄知道她已猜出他的心思。

    花翎鳳皺眉,「不好吧,要走到山頂,不曉得要花多久時間,咱們不如就在這山腳下歇息,飲完酒就離開。」

    「那可不行。」夏侯霄輕握著她的手,朝通往山頂的石階方向走去。

    「啊,你還真的要上山?」她哀聲求饒,「不要上去好不好?」千拜托、萬拜托,別做這種消耗體力的事。

    「你上去過了?」

    「沒有,雖然我很久以前有來過一次,但才走到一半就放棄了。」她快要跪下來向他求情了,但下一瞬,他所說出的話讓她愣了住。

    「若你走不動了,就由我背你上山。」

    「你在開玩笑?」

    「我這人從不說笑。」夏侯霄皺眉。

    「我很重。」她不惜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不在乎。」

    花翎鳳眨眼看著眼前的他。她都這麼說了,他還是堅持要上山?那山頂上究竟有什麼好看的?

    「走吧!」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柔荑,緩緩往上走去。

    雀鳥鳴唱,蟲聲唧唧,微風吹來,林葉隨即沙沙作響。兩人拾級而上,並未言語,十指緊緊相扣,體溫透過掌心傳遞給彼此。

    花翎鳳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以前他們也是這樣手牽著手,一同外出游玩,只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他們竟成了死對頭?

    「你在想什麼?」夏侯霄伸手輕柔撫去一撮遮住她視線的青絲。

    花翎鳳搖頭,「沒什麼。」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不願再去回想,只想把握住當下,與他和平共處……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認為酒重要嗎?」

    夏侯霄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俗話說︰『百里之會,非酒不行,無酒不成禮、無酒不成婚、無酒不成節』。親友來了,以酒敬客、以酒敘舊、以酒增情;逢年過節或遇到婚喪喜慶,以酒為禮、以酒行儀、以酒助興」

    「生子有滿月酒、百日酒;慶生有壽酒;親人團聚有團圓酒;辦喪事有喪酒;待客有迎賓酒、接風酒;送客有餞別酒;求師學藝有拜師酒、出師酒、謝師酒;立功報捷有慶功酒、祝捷酒;按農耕節氣還有春酒、栽秧酒、打谷酒、豐收酒……酒可是無處不有、無處不用、無處不盛,是最普遍也最重要的飲品。」

    花翎鳳瞪大杏眸,「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夏侯霄笑著搖搖頭,「你忘了?我可是西陵酒肆的當家,若不知道這些基本常識,如何做生意?」

    「但我怎麼記得……幼年的你一點也不想繼承家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能讓他有如此的改變?

    「是啊,小時候的我確實對酒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你又是如何對酒產生了興趣?」突然間,她好想知道他的過去,想認識那個她所不知道的他。

    「因為你。」夏侯霄笑著伸手輕點她的俏鼻。

    「我?」花翎鳳皺眉。怎麼會是因為她?

    「當時你對我說了一些話,讓我不得不下定決心,繼承酒肆。」

    「當時我說了什麼?」她真有對他說些什麼話嗎?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是握著她的手,緩緩步上石階。

    「快說嘛!」她拉著他的手央求.

    「你看,咱們到了。」夏侯霄指向前方的觀景亭台。

    花翎鳳瞪大雙眸,「咦,我們怎麼一下子就到了?」以前讓她累個半死的階梯,今日彷佛短了一大截,讓她走來毫不費力。該不會是……因為他?

    夏侯霄帶領她朝亭台走去,一同眺望遠方的山光水色,隨後面對面坐了下來,將手中所提的酒瓶開封,濃郁酒香隨即撲鼻而來。

    花翎鳳原本以為他還會再取酒杯出來,卻見他遲遲未有動作,這才啟口輕問︰「酒杯呢?」

    「用不著。」

    花翎鳳皺眉,「沒有酒杯怎麼飲酒?」他可是在同她說笑?

    夏侯霄笑而不答,當著她的面,唇抵著瓶口,直接就飲。

    花翎鳳看著他的唇瓣緊貼瓶口,幾滴酒順著他的喉嚨緩緩滑落,落於他的衣袍上。

    端午節喝雄黃酒可以驅邪避毒……但她此刻還沒喝酒,卻早已渾身發燙,胸口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怎麼會如此?只不過是看他飲酒,她的心早已狂跳著。

    夏侯霄止了口,將酒瓶遞向前,「喝吧!」

    花翎鳳眨著眼,看著他遞向前的酒瓶,不知該不該接過?

    「你怎麼了?」他挑眉。

    花翎鳳連忙搖頭,「沒什麼。」伸手接過,直瞅著瓶口。

    這是……他方才飲過的酒瓶,她可以就這麼直接飲下嗎?心跳更為加快,臉兒早已緋紅。

    「還是你要我喂你飲酒?」夏侯霄眼底浮現笑意。

    花翎鳳不解地皺眉反問︰「怎麼喂?」

    夏侯霄起身,坐於她身旁,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酒瓶,飲了一口,將酒含於口中,另一手輕抬起她的小巧下顎,俯身輕柔吻上她柔軟艷紅的唇瓣。

    花翎鳳訝異,瞪大了杏眸,難以置信。

    他……他……他這是在做什麼?他……他……他正在吻她!

    夏侯霄伸手輕捏她的縴腰,花翎鳳驚呼出聲,輕啟紅唇。

    他順勢加深這一吻,讓口中的酒涓滴滑入她口中,舌尖更乘機竄入,徹底與她的粉舌輕柔纏繞。

    花翎鳳望著近在咫尺的他,屬於他的氣息混合著酒香竄入鼻中,讓她不禁沉淪其中,難以自拔,雙眼迷離。

    換作是其他男人若膽敢如此待她,她早就一巴掌甩去,再免費多踹對方幾腳,但眼前的男人是……夏侯霄。

    也許是因為酒的緣故,她開始試著去回應他的吻,想讓這一吻更為加深、更為熾烈。

    夏侯霄訝異挑眉,沒想到她竟會試著回應,眼底立即浮現笑意,徹底與她的粉嫩香舌纏繞、吸吮……許久之後,夏侯霄才結束這一吻,輕摟著她的嬌軀於懷中,大手把玩著她那柔順的青絲。

    「為什麼要吻我?」花翎鳳喘著氣。

    這一吻雖然來得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卻一點也不感到厭惡,內心反而還有些狂喜……

    「酒可使人真,去除平日偽裝,一傾心中坦蕩。酒可使人狂,情緒昂奮,感情沖動。酒還可使人幻,奇思妙想,紛至杳來。」

    「那你……是屬於哪一種?」此刻總覺得手腳使不上力,頭暈目眩。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他的吻?

    「你說呢?」夏侯霄笑著輕點她的俏鼻。

    花翎鳳直覺他在捉弄她,一時氣不過,就要站起身離開此地。但她才一站起身就四肢發軟、頭重腳輕,眼看快要跌落。

    一雙強而有力的鐵腕將她的縴腰牢牢抱緊。「你沒事吧?」夏侯霄神情擔憂。若她就這麼自石階落下,後果不堪設想。

    「我……有事……可能無法行走了……」花翎鳳此刻嚇得四肢無力,壓根無法離開此地。

    夏侯霄二話不說,先將她的身子扶正,再將手中的酒瓶遞給她,隨即抱起她的嬌軀,緩緩步下石階。

    花翎鳳眨著眼,凝視著抱起她行走的夏侯霄。一種不知名的情愫持續擴大,滿滿地佔據了她整顆心。

    口中除了有雄黃酒的香味外,還多了屬於他的氣息……最後她甜甜地笑了開來,枕靠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她步下山。

    一點都不討厭他的吻,反而還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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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朗朗夜空,明月高懸,銀光如泄。

    花翎鳳坐於窗台旁,仰望明月,腦海浮現夏侯霄的身影,揮之不去。怎會如此?她想不透。

    數日前去他的釀酒廠參觀後,他就沒有再來找她了……他可是在忙?還是忘了這世上還有她的存在?瞬間,整顆心亂成一團,心浮氣躁,坐立難安。

    「別再想他了!」站起身步離窗台旁,決定早點就寢,只要一入眠就能不再想他了。

    但才往床鋪方向走去,打開床旁黑檀木櫃,里頭放著一壇酒。

    離開酒廠時他送的酒,她一直舍不得喝……夏侯霄那燦爛似驕陽的笑容隨即浮現腦海。

    好想他……無法克制想他的心。

    此時,花凌月推門入內,「三妹。」

    「大姊,怎麼了?」頭一回見到神情如此驚慌的大姊。

    「你可知夏侯霄的近況?」

    花翎鳳愣了住,搖搖頭,「不知,他怎麼了嗎?」心底開始擔憂,他該不會怎麼了吧?

    「听說他受了風寒,整天躺臥於床上。」

    花翎鳳瞪大杏眸,難以置信,「什麼?!」天,怎麼會這樣?身子止不住顫抖,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沒多想,她立即往外奔去。

    花凌月訝異,連忙追出去,「你上哪兒去?」

    花翎鳳停下腳步,轉身繞過迎面而來的花凌月,再次奔入廂房內,打開另一只黑檀木櫃,取出一瓶酒。

    花凌月追上前去,一看到她拿出自己所釀的藥酒,嚇得臉色慘白。「等等……三妹,你拿那個東西做什麼?」

    「那還用說?當然是拿去給他喝,讓他病情好轉。」任何人只要一喝下她所釀的藥酒,包準酒到病除。

    花凌月嘴角微微抽搐,「你還是別拿去給他喝比較好。」

    「為什麼不?」花翎鳳轉頭,不解地問道。

    花凌月不知該如何回答。

    花翎鳳也不打算再追問,抱著藥酒,繞過花凌月,往外奔去。

    「三妹,現在都這麼晚了,你還是明天再去找他吧!」花凌月喊道。

    她是希望三妹與夏侯霄的關系更為親密,但她可沒叫她今晚就得去找他,而且還帶著自釀的藥酒……

    花翎鳳頭也不回,「我去去就回。」無論如何,今晚她都得見他一面,親自將這藥酒交給他飲下。

    花凌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雙手合十,開始向上天祈求——

    千千萬萬要保佑夏侯零平安無事!

    夜已深,夏侯霄放下手中帳冊,啜了口茶,準備吹熄蠟燭就寢。

    此時,門扉被人由外推開,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室內。

    夏侯霄瞪大雙眸,「你……」她可是真實的,並非他的幻覺?

    花翎鳳逕自入內,將手中的一瓶酒遞向前,「快喝下去。」

    夏侯霄看著眼前的酒瓶,「這是……」

    「是我親自做的藥酒,你只要喝下,包準馬上恢復健康。」

    「恢復健康?」夏侯青一臉茫然。

    「是啊,我听大姊說你受了風寒,還差點下不了床。」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沒有大姊口中說的那麼嚴重。

    夏侯霄皺眉,「我是受了點風寒,不過情況並不嚴重。」

    「先別說那些了,快把藥酒喝下。」花翎鳳催促著。

    夏侯霄見她如此堅持,只得接過藥酒,打開瓶蓋,一股難以形容的可怕氣味立即撲鼻而來。

    「呃……我想……還是算了。」有股直覺,喝下後將會性命不保。

    花翎鳳皺眉,「別@攏 旌齲 顧墑俏 慫謾

    夏侯霄深吸了一口氣,將藥酒倒於杯中。只飲一小杯應該不會有事。端起酒杯,憋著氣,一口飲下……

    下一瞬,五髒六腑彷佛都燒起來,難以言喻的可怕氣味一直留在口中,直竄腦門,令他暈頭轉向,快要暈厥過去。

    啊……他看見了死去多年的叔父在一條河的彼端向他招手……還有一座橋,架在河川上……

    花翎鳳見他不語,以為藥酒起了效用,「你喝那麼一小杯怎麼夠?多喝點。」端起酒瓶,伸手撬開他的嘴,一古腦地往他嘴里倒。

    夏侯霄驚慌得瞪大眼。不……快住手……要出人命了……救命啊……

    花翎鳳將酒全倒入他口中,笑眯了眼,「你放心,只要飲下了我所釀的藥酒,不管怎樣的病都能馬上去除。」咦?他怎麼都沒半點反應?「你還好吧?說說話啊!」伸手推了推他的身軀。

    夏侯霄全身早已僵硬,自椅子上直直倒下,倒於地面,動也不動。

    花翎鳳瞪大眼,「你怎麼了?要不要緊?」連忙向前扶起他的身軀,用力拍打他的臉頰。「醒醒!快醒醒!」

    夏侯霄原本俊逸的臉龐變得紅腫,氣若游絲,「翎……鳳……」

    「什麼事?」花翎鳳眼眶泛了紅。好怕他就這麼倒下,永遠都不醒來了。

    「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夏侯霄說得艱辛。

    「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花翎鳳猛點頭,不管是一個還是上百個要求,她都會答允。

    「以後……千萬……別再釀造藥酒……」也許她是很會飲酒,對酒的認識也不少……但是她在釀酒這方面可說是一點天分也沒有。

    「啊?」花翎鳳皺眉。什麼跟什麼?他的要求就這樣?沒別的了?

    夏侯霄原本略微黝黑的臉龐此刻變得無比慘白,「我……不行了……」天,他還有許多事得做,不想那麼早死……

    「你在說什麼傻話?」花翎鳳嚇壞了。

    夏侯霄緩緩閉上眼,再也沒開口。

    花翎鳳瞪大雙眸,「夏侯霄,你干嘛不說話?為什麼要把眼楮閉上?快醒醒啊!」顫抖著手,將手放在他的鼻前。

    呼!還好,他還有呼吸,只是昏過去而已。

    看著他緊閉的雙眸、緊蹙著的濃密劍眉,心里有些難過,原本好好的他竟會因為喝了她所釀的藥酒而暈厥過去。但也總不能讓他一直躺在地上,遂努力扶起他的身軀,讓他平躺於床鋪上。

    坐於床畔,看著他即使暈厥也依舊緊皺的眉峰……她所釀的酒真的有那麼難喝嗎?她百思不解。

    東方發白,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彩霞萬道,金光一片。

    夏侯霄緩緩睜開眼,只見自已躺於床鋪上,一道窈窕身影坐於床畔,而他的手則被一只雪白柔荑緊緊握著。

    是上天垂憐抑或是他命不該絕?要不然沒人能在喝完那一整瓶的「毒藥」後,還可以存活下來。

    夏侯霄挪了挪身子,轉躺為坐,花翎鳳被驚醒,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他。

    「你沒事了?」她眨著眼。

    「嗯。」他點頭。

    不知是否真是她所釀的藥酒有效,原本昨晚還感到有些不適的他,如今整個身體變得無比舒暢。

    「你沒事就好。」花翎鳳達朝他綻出一抹笑。只要他沒事就好,心中的不安這才得以消去。

    夏侯霄一見到她的絕美笑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上她的粉頰,「你一整晚都待在我身旁?」

    「嗯,因為我擔心你。」她毫不遲疑地道出心聲。

    夏侯霄聞言,唇瓣勾勒出笑痕,「你擔心我啊……」原來他早已存在於她心中。

    一看見他的笑,花翎鳳不禁心跳加快,再加上他的大手依舊停留在她臉頰上,來回輕撫,俏臉更為緋紅。

    「對了,你一整晚都陪在我身旁,此事可有告知家人?」

    花翎鳳愣住,啞口無言。

    天!他不說她都忘了此事,昨晚她不顧一切奔來找他,雖然大姊知情,但是爹爹可不知道啊!

    「我得馬上回去才行.」花翎鳳立即站起身,就要往外奔去,才一打開門扉,卻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了上,跌坐地面。

    「哎喲,好疼!」兩人異口同聲。

    花翎鳳定眼一瞧,訝異地驚呼出聲,「伯父!」

    「咦,這不是翎鳳嗎?只是……」夏侯源往後看去,這里確實是他的宅第,沒錯啊!可是……「你怎麼會在這里?」

    花翎鳳坐於地面,尷尬微笑。絕不會道出自己昨晚爬牆過來見夏侯霄,還差點將他害死一事。

    夏侯霄起身步向前,扶起跌坐於地面的花翎鳳,「你沒事吧?」

    花翎鳳輕輕點頭。

    夏侯源見狀,訝異得瞪大一雙老眼,「你……你們……你們該不會已經……可喜可賀!真是可喜可賀啊!來人,快來人,去買炮竹來,我要放炮慶祝。」

    花翎鳳不解,「慶祝什麼?」

    夏侯霄雖然心知肚明,但也裝作毫不知情,隨爹去大肆慶祝。

    「當然是提前慶祝你們的喜事啊!」夏侯源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啊?!」花翎鳳愣住。他們的……喜事?!「等等,伯父,您誤會了,我跟夏侯霄之間清清白白,沒做出什麼事來。」

    夏侯源傻了眼,「沒做出什麼事來?」一雙老眼連忙往她身後的夏侯霄看去,「兒啊,你們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事也沒做,說出去可不會有人相信,搞不好還會貽笑大方。

    「不,她抱過我了。」

    「啊?!」花翎鳳驚呆了。他……他在說什麼啊?

    「呵呵……她抱過你了。」夏侯源笑得開懷。

    「也親過我了。」夏侯霄眼底有著笑意。

    花翎鳳瞪直了眼。他不辯解也就算了,竟還落井下石?太過分了!

    「喔……是這樣啊!」夏侯源笑得一雙老眼眯成了一條線。

    「所以……」夏侯霄笑看著花翎鳳,「爹,請您在近期內派人前往花家提親,我非她莫娶。」

    「好好好……一定一定……等會兒就派人說媒去……」夏侯源笑得嘴都闔不攏。好好好,做得好啊,不愧是他的兒子!

    花翎鳳卻是皺緊蛾眉,沉著臉,神情極為不悅,「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語氣極冷。

    「啊?!」夏侯源愣住。她很不滿意?!

    「我才不嫁你!」花翎鳳伸手用力戳著夏侯霄的胸膛,惡狠狠地說道。語畢,轉身就走。

    她出於好意前來探望他,沒想到竟反被他逼婚……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嫁人。

    夏侯源訝異,「啊?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他都搞胡涂了。

    夏侯霄連忙跟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嫁我?」

    花翎鳳直瞅著眼前的他。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會送她酒喝,還一點也不計較她之前偷喝了他的酒……但光憑這幾點就要她嫁給他,辦不到。

    她若真想要嫁人為妻,時候到了她自然就會嫁了,但此刻她並沒有強烈想嫁人的念頭,所以要她現在與他成親,不可能,

    夏侯霄凝視著她的眼,許久後才收回手,「好,我不逼你,婚姻這件事我不會再提。我們還是朋友?」

    花翎鳳看著他許久,輕輕點頭,「我們當然還是朋友。」

    夏侯霄不再多說任何話,喚來總管,派人送她回府。

    花翎鳳深深看了他一眼,雖然訝異他如此乾脆就放棄逼婚,但無論如何,只要能繼續逍遙自在地過日子就好。

    夏侯霄目送花翎鳳的背影離開。

    夏侯源皺眉步向前,「這樣可好?」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想與她成親,但她卻怎麼也不願點頭答應。

    「無妨。」夏侯霄眼底有著算計。總有一天,定會讓她主動說要嫁他。

    五月午時,正是陰陽沖會之時,謂之「端午」。

    家家門前要掛菖蒲、艾草避邪,正午喝端午酒,並要置備五黃——黃魚、黃鱔、黃梅、黃瓜和雄黃酒。

    午時時分,夏侯霄提著一瓶酒來到花宅。

    花翎鳳一听說他前來,立即出來迎接,「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帶來一瓶珍藏多年的雄黃酒與你共飲。」

    一听到酒,花翎鳳立即瞪大杏眸,「快快快,快進來。」熱絡地邀請他入廳堂,垂涎著他手中的那瓶酒。

    「今兒個到外頭去飲酒,可好?」

    花翎鳳有些訝異,「到外頭?去哪兒?」

    「秘密。」夏侯霄朝她眨了眨眼。

    花翎鳳皺眉。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神秘兮兮了?但就看在酒的份上……「好吧,就到外頭飲酒。」

    夏侯霄領著她坐入馬車內,任由馬車夫往前駛去,好半晌後,這才抵達目的地。

    青林山,位於京畿南方,此地峰回路轉,流泉飛瀑,溢光流彩,景致壯觀,一座造型別致的觀景亭台矗立山頂。

    夏侯霄扶著花翎鳳步下馬車。

    花翎鳳眨著眼望向山頂,「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夏侯霄知道她已猜出他的心思。

    花翎鳳皺眉,「不好吧,要走到山頂,不曉得要花多久時間,咱們不如就在這山腳下歇息,飲完酒就離開。」

    「那可不行。」夏侯霄輕握著她的手,朝通往山頂的石階方向走去。

    「啊,你還真的要上山?」她哀聲求饒,「不要上去好不好?」千拜托、萬拜托,別做這種消耗體力的事。

    「你上去過了?」

    「沒有,雖然我很久以前有來過一次,但才走到一半就放棄了。」她快要跪下來向他求情了,但下一瞬,他所說出的話讓她愣了住。

    「若你走不動了,就由我背你上山。」

    「你在開玩笑?」

    「我這人從不說笑。」夏侯霄皺眉。

    「我很重。」她不惜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不在乎。」

    花翎鳳眨眼看著眼前的他。她都這麼說了,他還是堅持要上山?那山頂上究竟有什麼好看的?

    「走吧!」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柔荑,緩緩往上走去。

    雀鳥鳴唱,蟲聲唧唧,微風吹來,林葉隨即沙沙作響。兩人拾級而上,並未言語,十指緊緊相扣,體溫透過掌心傳遞給彼此。

    花翎鳳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以前他們也是這樣手牽著手,一同外出游玩,只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他們竟成了死對頭?

    「你在想什麼?」夏侯霄伸手輕柔撫去一撮遮住她視線的青絲。

    花翎鳳搖頭,「沒什麼。」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不願再去回想,只想把握住當下,與他和平共處……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認為酒重要嗎?」

    夏侯霄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俗話說︰『百里之會,非酒不行,無酒不成禮、無酒不成婚、無酒不成節』。親友來了,以酒敬客、以酒敘舊、以酒增情;逢年過節或遇到婚喪喜慶,以酒為禮、以酒行儀、以酒助興」

    「生子有滿月酒、百日酒;慶生有壽酒;親人團聚有團圓酒;辦喪事有喪酒;待客有迎賓酒、接風酒;送客有餞別酒;求師學藝有拜師酒、出師酒、謝師酒;立功報捷有慶功酒、祝捷酒;按農耕節氣還有春酒、栽秧酒、打谷酒、豐收酒……酒可是無處不有、無處不用、無處不盛,是最普遍也最重要的飲品。」

    花翎鳳瞪大杏眸,「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夏侯霄笑著搖搖頭,「你忘了?我可是西陵酒肆的當家,若不知道這些基本常識,如何做生意?」

    「但我怎麼記得……幼年的你一點也不想繼承家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能讓他有如此的改變?

    「是啊,小時候的我確實對酒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你又是如何對酒產生了興趣?」突然間,她好想知道他的過去,想認識那個她所不知道的他。

    「因為你。」夏侯霄笑著伸手輕點她的俏鼻。

    「我?」花翎鳳皺眉。怎麼會是因為她?

    「當時你對我說了一些話,讓我不得不下定決心,繼承酒肆。」

    「當時我說了什麼?」她真有對他說些什麼話嗎?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是握著她的手,緩緩步上石階。

    「快說嘛!」她拉著他的手央求.

    「你看,咱們到了。」夏侯霄指向前方的觀景亭台。

    花翎鳳瞪大雙眸,「咦,我們怎麼一下子就到了?」以前讓她累個半死的階梯,今日彷佛短了一大截,讓她走來毫不費力。該不會是……因為他?

    夏侯霄帶領她朝亭台走去,一同眺望遠方的山光水色,隨後面對面坐了下來,將手中所提的酒瓶開封,濃郁酒香隨即撲鼻而來。

    花翎鳳原本以為他還會再取酒杯出來,卻見他遲遲未有動作,這才啟口輕問︰「酒杯呢?」

    「用不著。」

    花翎鳳皺眉,「沒有酒杯怎麼飲酒?」他可是在同她說笑?

    夏侯霄笑而不答,當著她的面,唇抵著瓶口,直接就飲。

    花翎鳳看著他的唇瓣緊貼瓶口,幾滴酒順著他的喉嚨緩緩滑落,落於他的衣袍上。

    端午節喝雄黃酒可以驅邪避毒……但她此刻還沒喝酒,卻早已渾身發燙,胸口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怎麼會如此?只不過是看他飲酒,她的心早已狂跳著。

    夏侯霄止了口,將酒瓶遞向前,「喝吧!」

    花翎鳳眨著眼,看著他遞向前的酒瓶,不知該不該接過?

    「你怎麼了?」他挑眉。

    花翎鳳連忙搖頭,「沒什麼。」伸手接過,直瞅著瓶口。

    這是……他方才飲過的酒瓶,她可以就這麼直接飲下嗎?心跳更為加快,臉兒早已緋紅。

    「還是你要我喂你飲酒?」夏侯霄眼底浮現笑意。

    花翎鳳不解地皺眉反問︰「怎麼喂?」

    夏侯霄起身,坐於她身旁,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酒瓶,飲了一口,將酒含於口中,另一手輕抬起她的小巧下顎,俯身輕柔吻上她柔軟艷紅的唇瓣。

    花翎鳳訝異,瞪大了杏眸,難以置信。

    他……他……他這是在做什麼?他……他……他正在吻她!

    夏侯霄伸手輕捏她的縴腰,花翎鳳驚呼出聲,輕啟紅唇。

    他順勢加深這一吻,讓口中的酒涓滴滑入她口中,舌尖更乘機竄入,徹底與她的粉舌輕柔纏繞。

    花翎鳳望著近在咫尺的他,屬於他的氣息混合著酒香竄入鼻中,讓她不禁沉淪其中,難以自拔,雙眼迷離。

    換作是其他男人若膽敢如此待她,她早就一巴掌甩去,再免費多踹對方幾腳,但眼前的男人是……夏侯霄。

    也許是因為酒的緣故,她開始試著去回應他的吻,想讓這一吻更為加深、更為熾烈。

    夏侯霄訝異挑眉,沒想到她竟會試著回應,眼底立即浮現笑意,徹底與她的粉嫩香舌纏繞、吸吮……許久之後,夏侯霄才結束這一吻,輕摟著她的嬌軀於懷中,大手把玩著她那柔順的青絲。

    「為什麼要吻我?」花翎鳳喘著氣。

    這一吻雖然來得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卻一點也不感到厭惡,內心反而還有些狂喜……

    「酒可使人真,去除平日偽裝,一傾心中坦蕩。酒可使人狂,情緒昂奮,感情沖動。酒還可使人幻,奇思妙想,紛至杳來。」

    「那你……是屬於哪一種?」此刻總覺得手腳使不上力,頭暈目眩。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他的吻?

    「你說呢?」夏侯霄笑著輕點她的俏鼻。

    花翎鳳直覺他在捉弄她,一時氣不過,就要站起身離開此地。但她才一站起身就四肢發軟、頭重腳輕,眼看快要跌落。

    一雙強而有力的鐵腕將她的縴腰牢牢抱緊。「你沒事吧?」夏侯霄神情擔憂。若她就這麼自石階落下,後果不堪設想。

    「我……有事……可能無法行走了……」花翎鳳此刻嚇得四肢無力,壓根無法離開此地。

    夏侯霄二話不說,先將她的身子扶正,再將手中的酒瓶遞給她,隨即抱起她的嬌軀,緩緩步下石階。

    花翎鳳眨著眼,凝視著抱起她行走的夏侯霄。一種不知名的情愫持續擴大,滿滿地佔據了她整顆心。

    口中除了有雄黃酒的香味外,還多了屬於他的氣息……最後她甜甜地笑了開來,枕靠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她步下山。

    一點都不討厭他的吻,反而還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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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盛夏,暑氣逼人。

    熾熱驕陽高懸天際,行人難耐,紛紛躲進茶館、酒肆內,人人手中各執一把扇煽風,消去暑氣。

    何花跟著花翎鳳一同外出,早已熱得難以承受。「小姐,咱們回去可好?」

    「不好。」花翎鳳頭也不回地說道。

    何花立即垮下臉,熱汗不斷自頰邊淌下,以手煽風。真搞不懂,為何小姐非要選在今日外出?改日天氣涼爽些再出來不行嗎?

    花翎鳳忍著暑氣,緩緩往前走去。

    她記得數日後便是他的誕辰之日,今日她外出不為別的,正是為了要替他選購賀禮。

    但她在市集內逛了一回,心里還是拿不定主意,不曉得他會喜歡什麼?她所買的物品他可會喜歡?怎麼也拿不定主意。

    在布莊前停下,伸手輕撫一疋上等灰藍綢緞,不知他是否會喜歡……等等,他並非是她的夫,她怎能贈衣給他?彷佛在宣示自己的地位……

    「小姐,你在看什麼?」何花湊向前一看,不禁訝異地瞪大眼。「小姐,你可是要買布制衣?」若真是如此,天要下紅雨啦!

    花翎鳳抽回手,輕輕搖頭,「沒什麼,只是看看罷了!」算了,她還是送他別的東西好了。

    「小姐,你究竟要買什麼?」何花不懂,小姐向來一選定物品就會馬上買下,從不曾猶豫,但她今日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定,究竟是怎麼了?

    花翎鳳於心中輕嘆一口氣。她就是不知道要買什麼,才會如此煩惱啊!

    「啊,小姐,你瞧,那不是夏侯公子嗎?」何花眼尖瞧見在前方不遠處的熟悉人影。

    花翎鳳訝異,連忙拉著何花躲入一旁巷弄內,避免被他瞧見。

    何花不解,「小姐,你為何要躲夏侯公子?」前些日子小姐不是與夏侯公子一同外出,還一臉歡喜地返回宅第?

    花翎鳳比了個手勢,要何花噤聲。她今日就是為了要挑選送他的賀禮,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怎能被他瞧見?

    何花連忙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花翎鳳悄悄探頭一看,只見夏侯霄正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嚇得連忙縮回身子,怎麼也不願讓他瞧見。

    但她們身處一條死巷,若他再往前走來!勢必會瞧見她們。該怎麼辦才好?

    驀地,一道嗲聲傳來,「夏侯公子。」

    花翎鳳眉頭緊蹙,那是屬於女人的嗓音,壓不住好奇心的驅使,立即探頭一看究竟。

    夏侯霄轉頭,只見一名身著淺色羅裙的女子正笑容滿面地朝他走來,但他卻沉下了臉,客氣地拱手作揖。「陳姑娘。」

    「夏侯公子,你別老是這麼稱呼我,叫我香雲就好。」她刻意彎下身,好讓他瞧見那若隱若現的碩大胸脯。

    夏侯霄皺眉,「不知你有何要事?」

    「別這麼說嘛,人家不過是想邀你一同飲酒,聊些事。」

    夏侯霄抿了抿唇,「抱歉,在下還有事得處理,無法奉陪,告辭。」拱了拱手,隨即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

    花翎鳳見他走得倉卒,壓根就沒發覺到她的身影,這才自巷弄內現身,緊瞅著他離去的背影。

    何花見那名女子氣呼呼地轉身離開,忍不住開口,「小姐,奴婢從以前就听說夏侯公子極有女人緣,今日一瞧,確實如此。」

    花翎鳳蛾眉緊蹙,胸口有些悶、也有些疼。她知道他是生得俊逸非凡,但她沒想到他竟如此有女人緣。而他的女人緣……讓她難受。

    「我們回去。」花翎鳳轉身往另一頭走去。

    何花皺眉,不明白小姐究竟又是怎麼了?但她在小姐身旁服侍多年,自然看得出來,小姐此刻心情十分低落。

    今日便是夏侯霄誕辰之日,更已屆壯室之秋,夏侯源本想隆重慶祝,但卻被夏侯霄制止,只願低調行事。

    總管步向前,「少爺,小的已將請柬送至花府。」

    夏侯霄腦海浮現一道窈窕倩影,眼底蘊藏著笑意,唇瓣微勾。

    夏侯源了然於心,並未多問,笑著逕自轉身離去。

    夏侯霄臉上掛著笑,往藏酒的地窖走去,想親自挑選一瓶酒,靜候她的到來。

    花翎鳳獨自一人待於花園涼亭內,抬頭仰望明月。再過一個時辰,他的誕辰之日就要結束,雖然他有發紅東給她,但她卻無心前去……

    夜更深,萬籟無聲,一陣孤寂襲上心頭,兩行清淚緩緩自頰邊落下。

    驀地上道溫暖的手臂將她輕柔地摟入懷中。

    再熟悉不過的氣息竄入鼻間,花翎鳳瞪大吝眸,皎潔月色下,清楚瞧見他那溫和的笑容。

    「你怎麼會來?」

    「你偷偷潛入我的宅第兩回,這回輪到我來找你了。」夏侯霄輕柔地握住她的柔荑,「為何你不來?」等候多時,遲遲不見她的身影,令人難耐。

    花翎鳳垂下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夏侯霄伸手抬起她的小巧下顎,逼迫她直直瞅向他的眼,「告訴我原因。」

    花翎鳳看著他的眼眸,「我……」才說了個字,淚水便模糊了視線,聲音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一見她落淚,夏侯霄亂了手腳,「你怎麼了?別哭啊!若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我,我替你討回公道……」

    他的安慰讓花翎鳳的淚落得更急。

    夏侯霄見她的眼淚落得又多又急,心里也更為著急,不知該說什麼話去安撫她,只得俯下身,逐一吻去她的淚。

    花翎鳳柔順地任由他吻去淚水,最後她的淚被他止了住。

    見她終於不再落淚,夏侯霄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今日我一直在等你……可是遲遲不見你的身影,捺不住想見你。」

    一心期待著她的到來,但無止盡的等待讓他再也承受不住,遂顧不得時辰已晚,非得見她一面不可。

    花翎鳳欣喜萬分,但又想起了那日親眼所見的情景,心里又是一陣難受,輕輕推開他的懷抱,「應該也有許多女子找你,你又何必來找我?」

    夏侯霄眉一蹙,「你在胡說些什麼?」

    花翎鳳抿了抿唇,許久後才緩緩開口,「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瞧見有名女子喚住你……」

    「那又如何?」夏侯霄不解。

    「我的意思是說……唉……該怎麼說才好?」花翎鳳整顆心亂成一團,心里有些話想對他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啟口。

    夏侯霄斂緊眉,「你究竟想說什麼?」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她。

    花翎鳳心一橫,豁了出去,「你會喜歡那樣的女子嗎?」

    「那樣的女子?」夏侯霄一頭霧水。

    「就是縴腰、豐臀、胸脯大、說話嗲的女子。」她索性把話講明。

    夏侯霄愣住。

    「男人通常都喜歡那樣的女子吧?可是我的身材不夠好,胸脯也不大,說話更不嗲,還很愛飲酒……那你還會喜歡我嗎?」突然間,很在意他的想法。

    夏侯霄透過月色,神情認真地將她整個人看過一回,「你用不著跟那些女人比,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艷麗五官、窈窕身軀、膚白似雪、秀髮烏黑亮麗,放眼望去,她比京城內任何女子都要來得美,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花翎鳳羞得緋紅了俏顏,低首無言,他所說的話……令她怦然心動。「你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她嬌嗔問道。

    夏侯霄將她一把摟入懷中,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眉頭緊蹙,神情無比認真,「這些話我只對你說。」她的胡思亂想讓他有些氣惱。

    「當真?」

    夏侯霄低吼出聲,狠狠吻上她的唇,讓她再也不能道出任何令他氣惱的話語來。舌尖霸道地直竄她的檀口中,緊緊纏繞著那粉嫩又柔滑的香舌。

    厚實大手隔著衣衫,輕柔覆上她的柔軟酥胸,恣意愛撫輕揉,深邃的眼眸蘊藏對她的強烈欲望。

    花翎鳳雙眼迷離,直勾勾地望著他那深如泓潭的黑眸。他就如同美酒,令她沉醉其中,難以自拔,四肢無力,任由他擺布,心跳加快,期待著更多。

    正當夏侯霄打算敞開她的衣袍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咳嗽聲——

    「咳咳!」

    夏侯霄連忙將花翎鳳護於身後,眯起利眸,瞪向在暗處的身影,「誰?」

    「三妹、夏侯公子,都這麼晚了,還待在花園內做什麼呢?」花凌月笑著自暗處現身。

    花翎鳳一見是大姊前來,連忙回道︰「我們……在談酒的事。」

    「酒?」花凌月微微皺眉。

    「是啊,數日後京城便會舉辦一場比酒大賽,優勝者可獲得御酒。」夏侯霄微笑應答。

    御酒是皇帝、貴妃專用的美酒,雖然有的是宮廷自釀,但多數為各地進獻的貢品,亦即各地名酒。而這場比酒大賽今年雖是初次舉辦,但已有不少人正摩拳擦掌期待那日到來。

    花翎鳳瞪大杏眸,「真有此事?」她非得要去參加不可。

    「你最好別去。」夏侯霄與花凌月同時皺眉揚聲。

    「為什麼不能去?」花翎鳳揚高蛾眉瞪向異口同聲的他們。何時他們的感情變得如此要好來著?

    夏侯霄劍眉緊蹙,怎麼也忘不了那晚她喝醉酒的情景,倘若比酒那日又發生同樣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三妹,這比酒大賽想必會有不少男子前往參加,你身為女子,豪邁飲酒的模樣若被他人瞧見,還將此事傳了出去,日後定會對你名聲有損。」花凌月嘴上雖是如此說,但心里卻是擔心她醉酒後會做出失態的舉止,嚇壞眾人。

    花翎鳳一點都不把他們的反對听進耳里,一想到有美酒可品嘗,就迫不及待想報名參加。

    酒、酒、酒……她滿腦子全是酒,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夏侯霄於心中重嘆口氣。都怪自己多言,原本是為了確保她名聲而扯開話題,沒想到反而將事情弄糟。

    花凌月見三妹雙眼都快變成兩壇酒了,無奈地搖頭嘆氣,「夏侯公子,請你以後開口說話時,得先考慮清楚。」

    夏侯霄朝花凌月拱手,「在下明白了。」日後絕不會讓此事再度發生。

    「都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花翎鳳朝他綻出微笑,而那甜美的笑容卻讓夏侯霄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心里在想什麼?該不會是打算背著我前去參加那場比酒大賽吧?」他眯起黑眸,緊瞅向她的眼。

    花翎鳳笑得無辜,「我不過是希望你早點就寢,明兒個一早才有精神好去處理事務。」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但她心里早已有了算計,非得獲得御酒不可。

    夏侯霄見花凌月在場,不便對花翎鳳多說些什麼,只得朝她們兩人拱手,「抱歉,打擾了。」

    花翎鳳看著他離開的寬闊背影,唇辦邊所掛著的笑意始終未曾隱去。呵,還好他告知了她這個好消息,她得準時前去參加才行。

    花凌月目送夏侯霄離去,待再也見不到人影,這才轉頭詢問花翎鳳,「他今晚前來是做什麼的?」

    花翎鳳想起了大姊尚未前來的情景,不禁心跳加快、俏臉緋紅,「沒……沒什麼……只不過是說說話罷了……」隨即轉身朝廂房奔去。

    原本滿腦子全是酒的她,突然間他的身影取代了酒,將她的思緒整個都佔據住,怎麼也揮不去,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花凌月見狀,櫻唇勾勒出一抹笑,而這笑……賊透了。

    看來……再過不久,三妹就會離開這個家,成為另一個家的女主人了。

    皇城,正陽門前,眾人齊聚,原因無他,今日有一場由宮廷舉辦的比酒大賽。

    皇宮貴族、市井平民、騷人墨客、紅男綠女……人人皆可參加,優勝者可獲得宮廷自釀的美酒一壇。

    夏侯霄於人群中四處搜尋花翎鳳的身影。十分擔心她會前來參加,倘若她一不小心醉倒,隨便捉個人又摟又親又抱……後果不堪設想。

    「瞧見了沒?花翎鳳也來了。」

    「她也來了?這下子可糟了,御酒定會是她的囊中物。」幾名眼尖的酒肆掌櫃搖頭低語。

    夏侯霄聞言,連忙出聲問道︰「花翎鳳她人在何處?」他非得制止不可。

    「她人在那里,等會兒就要進會場了。」其中一人伸手指向前方。

    夏侯霄往前看去,果真瞧見站在人群前方的花翎鳳身影,二話不說,立即穿越人群往前步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花翎鳳訝異地瞪大雙眸。「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為了要帶你回去。」夏侯霄眉頭深鎖。該死!那晚他真不該將此消息道出。

    花翎鳳生氣了,「你就這麼不希望我參加?」

    「那是自然。」

    「為什麼?」

    夏侯霄無奈地重嘆口氣,「你喝醉酒的模樣……真的很糟。」簡直就是糟透了!

    「胡說,我哪會喝醉!」花翎鳳蛾眉緊蹙。怎麼也不認為自己會喝醉,又或者該說她一點喝醉的印象也沒有。

    「你有。」夏侯霄說得肯定,而且他還是那個受害者,印象深刻。

    「我沒有。」花翎鳳死也不肯承認。

    「我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會不會喝醉酒,可否麻煩你繼續往前走,別擋著咱們的路。」在後頭排隊準備參加比酒大賽的人們大聲嚷道。

    花翎鳳皺眉看著那依舊緊握著自己手臂的厚實大手,「請你放開我。」不能再為了他而耽擱時間了。

    夏侯霄迫於無奈,只得放開她的手,隨即轉身往另一頭走去,來到一名宮監面前報名參加。既然如此,那他也一同參加,她若一不小心喝醉酒,他便可以迅速帶她離開。

    花翎鳳聞言,瞪大杏眸。可惡,他來參加做什麼?成為她的對手,增加她的壓力,對他究竟有何好處?

    宮監受理他的報名,隨即給了他一塊雕工精致的木牌,持有此牌者,方可入比賽會場。

    夏侯霄拿著木牌,立即步向前,緊跟在花翎鳳身旁。

    花翎鳳怒目瞪向他,「你也報名做什麼?」

    「沒人說我不能報名參加。」他下定決心,非得看緊她不可,見情況不對,立即帶她離開。

    花翎鳳抿唇不語。她是不清楚他對酒的認識有多少,但她為了某個原因,今日就是非得獲得那壇御酒,絕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眾人依序進入正陽門廣場,逐一就坐,每張木桌上皆放著紙、筆、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今日不是比酒大賽嗎?怎麼會拿出紙筆來?

    時辰一到,宮監敲響了鑼,正陽門封閉,禁止任何人進入廣場。

    下一瞬,上百名宮監手捧漆盤,站於參賽者面前,盤中僅有一只白玉酒盅。

    宮中總監揚聲喊道︰「依序送上十只酒杯,杯中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美酒,每人需將酒名寫於紙上,一刻後便敲鑼,如寫錯或不知答案者,立即淘汰。」

    鑼一敲,宮監立即將漆盤上的白玉酒盅置於桌面,由各位參賽者拿起仔細品嘗。

    坐於花翎鳳左側的夏侯霄在了解這場比酒大賽的規則後,暗自於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並不是比誰的酒量好,而是比誰識的酒多。不過是十杯酒,她應該還承受得住,不致醉酒失態。

    花翎鳳拿起白玉酒盅,一聞其香,並未就飲,唇瓣邊立即綻出粲笑,迅速提起筆,沾了墨,於絹紙上寫下三字——「玉液春」。

    一刻過後,鑼一敲,宮監檢視參賽者桌上所寫答案是否正確,若正確無誤便可留下,若出錯便立即將紙筆墨與桌椅撤下,參賽者再由宮監帶領步出正陽門,繳回木牌。

    酒逐一送上,花翎鳳每一杯酒皆答對酒名。劍南春、真珠紅、梨花春、西鳳酒、金華酒,這些酒皆難不倒她。

    到了第六杯酒,就有上百人被帶離會場,剩下不到五十人,花翎鳳與夏侯霄皆留在會場上。

    宮監再送上另一杯酒,花翎鳳依舊只聞其香便迅速寫下酒名「惠泉酒」。

    鑼再敲,宮監們再將一些人帶離會場,場上剩下不到十人。

    花翎鳳看著身旁的夏侯霄,輕顰蛾眉。為什麼?他就這麼想跟她爭那壇御酒嗎?

    宮監隨即再送上酒。

    花翎鳳聞了酒香,再品嘗了一口,輕顰蛾眉,提筆寫下「蘭陵酒」。

    一刻過後,鑼聲響起,只見花翎鳳與夏侯霄兩人還留在會場上,其他人早已被宮監帶離。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爭奪那瓶御酒了。

    宮中總監給兩名宮監使個眼色,那兩名宮監隨即捧著漆盤上前,這回有兩杯白玉酒盅置於盤中。

    「就只剩下你們兩人,也只剩下這兩杯酒了,請你們寫下這兩杯酒的酒名。」宮中總監揚聲說道。

    花翎鳳看著置於桌面的兩杯酒,仔細品嘗,蛾眉緊蹙。這兩杯酒色澤相同、風味清香純正、滑潤可口、餘香柔和。

    十分猶豫,提筆寫下三字——「杏花酒」。

    宮中總監見一刻已到,遂命宮監敲鑼,步向前,親自觀看答案。

    只見他們兩人桌面紙張皆寫下相同的答案,遂笑眯了眼,「好、好、答得好。想不到你們竟沒被這小伎倆騙過,這兩杯酒確實是出自同一壇的杏花酒。」

    宮監隨即捧來兩瓶酒,皆以紅布包覆,宮中總監親自交給他們。「若來年有再舉辦比酒大賽,希望你們也能前來參與。」

    夏侯霄與花翎鳳接過酒,一同步出正陽門,門外廣場眾人齊聲歡呼。

    「好樣的!這麼困難的比賽你們都能通過!」

    「夏侯公子,這瓶御酒你可得分一點給咱們啊!」

    夏侯霄微笑應對,反觀花翎鳳雙手緊捧著酒,低垂俏顏!並未多說任何話,逕自往宅第方向步去。

    夏侯霄見狀,立即拋下前來恭賀的人們,緊跟在她身後。

    「你怎麼了?」為何低頭不語?

    花翎鳳依舊不語,繼續往前走去。

    夏侯霄不解,劍眉緊蹙,尾隨在她身後返回花宅。

    花翎鳳在門前停下,轉身將手中的酒遞給他。

    夏侯霄訝異,「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懂,真的不懂。她不是一心想要這瓶御酒,怎麼卻交給他了?

    花翎鳳抬起頭,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我原本是想將這壇御酒送給你做為誕辰賀禮,但你卻一道參加,也獲得了御酒,這麼一來,我拿這御酒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討厭!她最討厭他了,為什麼他也要一同參加,也獲得了優勝?

    夏侯霄愣了住,怎麼也沒料到她竟是為了贈與他生日賀禮……才會去參加那場比酒大賽。

    花翎鳳淚眼婆娑,轉身便要入宅。

    夏侯霄手捧著兩瓶酒,劍步向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她不解地抬起眼瞅向他。

    夏侯霄將手中的一瓶酒輕輕放於她的掌間,眼底蘊著笑意。「謝謝你贈與我的賀禮,而這是我方才參加比酒大賽所獲得的御酒,送給你品嘗。」

    花翎鳳驚訝地瞪大吉眸,「你之所以會一同參加比酒大賽,全是為了要將御酒贈送給我?」

    「這是原因之一。」

    「還有別的原因?」花翎鳳皺眉。

    「怕你喝醉。」他說得直接。

    「我才不會喝醉。」花翎鳳氣惱。

    夏侯霄不想與她爭辯,俯下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讓她緋紅雙頰、心跳加快,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怎麼會突然吻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方才的那一吻可有被他人瞧見?

    夏侯霄黑眸半眯,眼底淨是對她的愛意,柔聲道︰「日後你可願意與我一同暢飲御酒?」

    花翎鳳紅著俏臉,輕輕點頭,「好。」當然好,凡是他所說的話,她都會二話不說點頭答允。

    在她的心里,夏侯霄的地位已經逐漸超越過香醇美酒,讓她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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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7:22
第六章

    是夜,星河皎潔,月明如晝。

    花翎鳳心血來潮,帶了一瓶酒,乘著馬車前去夏侯府,打算邀夏侯霄一同外出賞月,卻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不在府內。

    「他人在何處?」

    「少爺人應該在酒肆內。」總管恭敬地回答。

    花翎鳳蛾眉輕顰,隨即命令馬車夫駕車前往西陵酒肆,打算一探究竟。

    西陵酒肆,熱氣騰騰、一片繁忙景象。

    眾人齊聚一堂,將酒肆擠了個水泄不通,原因無他,昨日夏侯霄獲得比酒大賽優勝,大夥特地前來飲酒慶祝。吆喝聲、劃拳聲不絕於耳,每人皆前去向夏侯霄敬酒。

    盛情難卻,夏侯霄多飲了幾杯酒,俊臉微紅,渾身酒氣。

    花翎鳳步下馬車,踏入酒肆內,見到如此情景,蛾眉緊蹙,神情不悅。

    酒肆掌櫃一見到花翎鳳前來,嚇得心驚膽戰,雖然夏侯霄尚未迎娶她入門,但知道內情的人早已把她視為未來的酒肆老板娘看待。

    「夏侯老弟,我說……你也到了壯室之秋,是娶妻的適當年齡,卻遲遲不見你身旁有女人身影,要不要我替你介紹幾名姑娘認識、認識?」

    「是啊,我也認識幾名春香閣的女子,她們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技巧可好得很,定能讓你流連忘返。」

    「要不然,咱們等會兒就去春香閣,一同看看有哪些好貨色,讓你樂一樂。」

    「好好好,就這麼辦。」早已有數人喝醉,紛紛起哄。

    夏侯霄搖頭,「不了,我對那種地方沒興趣。」

    「噯,你怎麼這麼說呢?只要是男人應該都會對春香閣內的女人垂涎不已。」

    「來,跟咱們一塊兒去,包準你去一次就會上癮。」

    夏侯霄抿唇不語,心里氣惱不已,這些人早已喝醉,無論他怎麼說,他們也听不進耳里,該如何是好?

    驀地,一聲巨響傳來。

    偌大酒肆立即安靜下來,眾人皆往發出聲響的方向望去,只見花翎鳳皮笑向不笑地站於掌櫃身旁,地面散布酒甕碎片。

    「咦,那不是……花翎鳳嗎?」

    夏侯霄一听,立即推開眾人,訝異地瞪大雙眸直直瞅向她。他看得出來,她很生氣,而且是處於盛怒當中。

    「各位大叔、大伯、大哥們,今晚夏侯公子早已與我有約,所以他無法與大夥兒一同前往春香閣。」語畢,縴縴小腳再次輕輕一踹,身旁偌大酒甕立即落於地面,碎片散落一地。

    想帶他去春香閣?那得先問過她的腳。

    眾人見狀,莫不倒抽口氣。那麼沉、那麼重的大酒甕,她竟有辦法一腳踢破,她的那雙小腳……威力還真是無窮啊!

    誰敢拒絕?又不是不要命了。原本在起哄的人們酒意早已醒了大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夏侯霄只得出面打圓場,「諸位大哥,今晚小弟確實與花姑娘有約,恕在下無法奉陪,而今晚就由我做東,酒肆內的酒皆可無限暢飲,大家不醉不歸,喝個盡興。」

    眾人一听可免費喝個痛快,這才恢復原本的熱鬧,繼續暢飲。

    夏侯霄隨即擁著她的肩膀,往外走去。

    花翎鳳任由他摟著她,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心頭卻十分不悅。

    兩人一同坐上馬車,花翎鳳命馬車夫前往夏侯府,一路上她並未開口說話,連眼晴也未正視他。

    抵達夏侯府,花翎鳳比個手勢,要夏侯霄自行步下馬車。

    夏侯霄自然看得出來她仍在氣頭上,遂假意頭暈目眩,往前傾倒。

    花翎鳳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身軀!「你不能喝那麼多就別喝那麼多,瞧,現在喝醉了吧!」

    夏侯霄伸手輕放在她肩上,故作神情痛苦,「請你帶我回房,可好?」

    花翎鳳見他這副模樣,怎麼也放心不下,只得扶著他緩緩步下馬車,「小心點,可別摔著。」

    夏侯霄索性閉上眼,任由她攙扶入宅。

    總管見狀,立即通知夏侯源此事。

    「是誰帶他回來的?」

    「稟老爺,是花翎鳳。」總管恭敬地答道。

    夏侯源笑逐顏開,隨即下令,今晚任何人都別靠近夏侯霄的廂房,讓他們兩人好好獨處。

    呵……如果天老爺眷顧,搞不好他很快就會有孫兒可抱。

    花翎鳳扶著夏侯霄入房,先扶他坐下,再燃起燭火,拿了塊乾淨布巾,沾了些水,輕柔地為他拭臉。

    「你好些了嗎?」

    「嗯。」夏侯霄緩緩睜開眼,直瞅向她那雙布滿擔憂的雙眸,「你擔心我?」暗自於心中竊喜。

    「廢話,我若不擔心你,又怎麼會待在這里?」他問那是什麼傻問題?

    「你剛才踹翻了我的兩甕酒。」他眼底蘊藏著笑意。

    「那又如何?我賠你就是了。」

    「但你不是對酒十分在乎?就算只是一滴也絕不能浪費,或讓給他人。」

    今晚她竟會為了帶他離開而將酒踢翻,讓眾人畏懼,怎麼也無法拒絕……呵,他不得不佩服她竟想得到這個辦法。

    花翎鳳愣了住。是啊,若換作是以前的她,哪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但她今晚就是做了如此不可思議的事……全是為了他。

    夏侯霄長臂一探,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讓她坐於他腿上,笑眯了黑眸,「那我便可以認定你是在乎我、喜歡我?」

    花翎鳳被說中心事,緋紅了雙頰,嬌羞不語。但念頭一轉,皺緊起蛾眉,憤怒地瞪向他,「你不是喝醉酒嗎?怎麼現在看來,精神不錯?」他裝醉!

    夏侯霄笑著俯下身,「你可以試試,我是否醉了。」輕吻上她的艷紅櫻唇,大手覆在她胸前,來回輕劃著。

    花翎鳳雙眼迷離,任由他吻著。

    兩人唇瓣緊密貼合著,她緩緩閉上雙眸,輕啟朱唇,將滑嫩舌尖伸入他的口中,主動吸吮、纏繞著他的舌。

    夏侯霄訝異地挑眉,眼底有著對她的無限欲望。厚實大手輕捧著她的小巧頭顱,另一手輕柔地用開她胸前的衣襟,隔著粉色肚兜,以指尖輕撫著她的蓓蕾。

    「嗯……」花翎鳳忍不住輕吟出聲,全身更因為他的手指動作,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夏侯霄將手逐漸往下移,撩起羅裙,隔著褻褲,以指尖輕撫著她的私密處。

    花翎鳳驚駭地瞪大雙眸,望著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伸手試著想推開他,卻因為他手指的動作,推開他的力道軟弱無比,更顯得欲迎還拒。

    「別拒絕我……」夏侯霄嗓音低啞,眼底更有著強烈的欲望。他要她!

    今晚他已克制不住要她的欲望,非要讓她成為他的人,雖然心態有些卑鄙,但他就是要讓她非他不嫁……

    「但……我會怕……」花翎鳳俏顏緋紅,小聲低語。她初經人事,難免感到惶恐不安。

    她知道他想要她,體內更有股說不上來的強烈感覺,弄得她渾身燥熱難耐、欲火焚身,內心深處也期待著與他之間的更進一步發展……

    然而,正當夏侯霄欲褪下她的褻褲時……驀地,一陣暈頭轉向感覺襲來,四肢無力。該死……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

    花翎鳳輕閉雙眸,內心是緊張又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卻怎麼也沒料到他遲遲沒有動作,遂睜開雙眸,只瞧見夏侯霄雙眼緊閉,身軀往後倒去,平躺於桌面,再也沒有甦醒起身。

    「啊?」花翎鳳瞪大雙眸,用力揪住他的衣襟,前後大力搖晃,「你這是什麼意思?快給我醒來!」

    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怎能在如此重要關頭暈過去?開什麼玩笑?此事若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認為她一點魅力也沒有?

    用力朝他臉頰左右開弓,打了十幾個巴掌,但夏侯霄就算一張俊臉都被打腫了,依舊昏迷不醒。

    花翎鳳氣煞,索性拋下他不管,推門往外步去。今晚所發生的事,她絕不會忘記……可惡!

    原本打算先駕車回府,明兒個再來的馬車夫見花翎鳳步出夏侯府,還一臉怒氣沖沖……嚇得連忙掀起布簾,讓她坐上馬車,不敢多問。

    「回府。」她一聲令下。

    馬車夫不敢不從,立即揚起馬鞭,拍打馬背,策馬迅速駛離夏侯府。

    夏侯源自總管口中听說花翎鳳方才離開的消息,驚訝萬分,連忙朝夏侯霄的廂房奔去。

    門扉敞開,一道身影倒在桌面,步向前仔細一瞧,他呼吸均勻,但雙頰紅腫,明顯被人狠狠打過一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何事。

    夏侯源與總管一同將醉倒的夏侯霄扶起,讓他平躺於床鋪上。最後他們深深看了他一眼,寄予無限同情,這才將門扉掩上。

    唉!好好的機會他沒把握住,現在把人給氣跑了,看他明日怎麼去見她!

    翌日清晨,夏侯霄緩緩睜開眼,雙頰有些疼痛,但廂房內僅有他一人,早已不見花翎鳳的倩影,心頭一緊,連忙起身往外步去。

    看見一名男僕迎面走來,立即問道︰「花翎鳳呢?」

    男僕直瞅著他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少爺,花姑娘昨晚就回去了。」

    「那……她的情況看來如何?」他問得膽戰心驚。

    男僕給予他一記同情的眼神,「糟透了。」

    夏侯霄倒抽一口涼氣。

    「少爺,不是小的要說您,在那種重要關頭怎能……唉!」男僕搖頭嘆氣,連半句安慰的話也講不出來,逕自走人。

    夏侯霄呆愣於原地。完了……他死定了……這下子他們之間的關系若要再恢復原本那般親昵,可比登天還難。

    但就當他準備前去花宅找花翎鳳解釋清楚時,夏侯源神色慌張地奔向前,「霄兒,王宮派來兩名宮監,請你入宮一趟。」

    夏侯霄斂緊眉峰,隨即起身朝大門方向步去。這一入宮,究竟是好是壞誰也不得而知。

    陰雨綿綿,惹人心煩。

    花翎鳳獨自一人坐於窗欞旁,看著晶瑩雨水延著飛檐落下,一點一滴落於地面,濺起朵朵銀花。

    前夜之事教她怎麼也無法自心頭揮去,愈想愈氣,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門扉輕敲,花翎鳳頭也不回,「誰?」

    「三小姐,夏侯府送來一張請柬,邀你今日午時前往西陵酒肆一趟。」總管張奎恭敬地稟報。

    「不去。」她想也沒想立即拒絕。

    「啊?!這……」張奎手拿著請柬,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地,手中請柬被人抽走,抬頭一看,竟是花凌月。

    花凌月比了個手勢要他先離開,張奎立即轉身離去,將此事交由她處理。

    待張奎離去後,花凌月逕自推門而入,將手中的請柬輕放在花翎鳳掌間。「還不快拿去?」

    花翎鳳看著掌間的請柬,上頭的字跡是屬於他的,有股莫名情愫涌上心頭,讓她怎麼也無法將這請柬丟開。

    「他這麼有誠意邀請你過去,你可不能不給他面子。」

    花翎鳳氣得脹紅俏臉,「面子?我干嘛要給他面子?」笑話,那晚箭都在弦上了,他居然還說倒就倒,怎麼也打不醒,她何必還給他面子?!

    花凌月不解,「前夜你不是去找他一同賞月飲酒,卻見你怒氣沖沖回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花翎鳳蛾眉緊蹙,冷聲回道!「我不想提。」光想起就令她心煩,若再開口說出來,她一定會氣死。

    「不想提就算了。」花凌月拉著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赴他的約。」

    「我不去。」她拒絕。

    「你非去不可。」花凌月微笑,但眼神卻是無比銳利,酷似寒冰。

    花翎鳳嚇得直點頭,「好,我去,我去便是。」嗚……她沒膽子對抗大姊,想活命就得照她的話做。

    「那就好。」花凌月笑著擊了擊掌,何花立即撐了把油紙傘前來,帶領花翎鳳往外步去。

    乘著馬車,前往西陵酒肆。

    抵達目的地,何花攙扶花翎鳳步下馬車,高舉著油紙傘為她遮雨,待一到門口,她識趣地轉身與馬車夫一道離開,好讓夏侯霄送她回宅。

    花翎鳳自然清楚何花的打算,輕咬櫻唇,神情有些氣惱,提起蓮足往內步去。

    掌櫃的一見花翎鳳前來,親自帶領她往靠窗的一張精致木桌走去。桌畔早已坐了一道挺拔身影。

    花翎鳳冷眼看著夏侯霄,抿唇不語,逕自坐了下來。

    夏侯霄雙眸直瞅向她,「你那晚怎麼回去了?」

    「難不成要我看著你熟睡一晚?」她冷言反問。

    夏侯霄苦笑,「但上回你就有陪在我身旁。」

    「你找我來就只是要問這個?若真是如此,我便要回去了。」花翎鳳板著臉,就要起身離開。

    「等等。」夏侯霄連忙握住她的柔荑,制止她離去。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拉扯。」花翎鳳欲揮開他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緊。

    「翎鳳,我知道你很氣我醉倒,但我真的沒料到有人將千日酒拿來給我喝。」夏侯霄怒瞪仍站在一旁的掌櫃。都是他,壞了他的好事啊!

    掌櫃一面陪著笑,一面往後退去,一步、兩步、三步……最後轉身逃離現場。

    不關他的事,真的不關他的事啊!他怎知道那晚店小二竟將千日酒與紹酒弄錯了,才會誤了少爺的好事。

    花翎鳳面無表情地瞅向眼前的他。

    千日酒濃郁香醇,是種可使人久醉不醒的頂極美酒,想不到在他的酒肆內竟暗藏如此好酒……但那又如何?他還不是在重要關頭醉倒不醒,拋下欲火焚身的她不管?罪該萬死!

    夏侯霄深邃黑眸有著無限歉意,「翎鳳,我知道自己不該在重要關頭醉倒,但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千日酒的後勁極強,剛喝雖然沒什麼感覺,但過後沒多久,說倒就倒,任誰也無法控制。

    花翎鳳自然也明白千日酒的後勁威力,又見他滿臉歉意,心里對他的怨稍微減少了一些。「誰教你要跟他們一起飲酒。」不滿地瞪向他,口氣明顯緩和許多。

    夏侯霄見她已不再那般生氣,大手輕撫著她的柔荑,「以後絕對不會再有此事發生,我保證。」他雖然身為酒肆當家,但願意為了她,滴酒不沾。

    自他手掌傳來的體溫令花翎鳳整顆心又甜又暖,對他的怨早已煙消雲散。

    驀地,一名女子沖向前,一把抱住夏侯霄。

    「夏侯公子,抱歉,我一不小心跌倒了。」陳香雲嬌滴滴地說著,不忘將碩大胸脯往他寬闊厚實的背上擠去。

    夏侯霄皺緊眉,收回握著花翎鳳的手,扳開陳香雪的手,轉身怒瞪向她,「陳姑娘,請你自重。」

    但陳香雲非但不听,還又故意跌倒,將胸脯往夏侯霄臉上撞去。

    夏侯霄眼明身快,立即往後退去,讓陳香雲撲倒在桌上。

    陳香雲這才瞧見有一名女子也在此,遂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看過一回,最後將視線落在她的胸前,認定她不是對手,這才又笑嘻嘻地轉頭看著夏侯霄,「夏侯公子,你怎麼不扶人家起來啊?」還故作嬌柔狀。

    花翎鳳額間青筋暴凸。任何有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是故意跌倒,鬼才要扶她起來。

    還有,她剛才那鄙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別以為她胸前那兩團肉比她大,就可以囂張了。

    這時,店小二送上酒,但眼前的情況讓他傻眼。呃……同時出現兩名女子,少爺該怎麼應付?

    夏侯霄皺眉,冷冷說道︰「陳姑娘,你應該可以自己起來,用不著他人攙扶。」

    「哎喲,夏侯公子,人家一不小心扭傷腳了,快來扶人家一把嘛!」陳香雲就是要他來踫觸她的身子。

    夏侯霄無奈,看了花翎鳳一眼。

    花翎鳳冷眼看著眼前情景,「你就扶她一把吧!」天曉得她還打算在這桌上賴多久?她也倒要看看,這女人還打算玩什麼花樣?

    夏侯霄訝異她竟會如此說,但也只好伸手扶起仍賴在桌上不起身的陳香雲。

    陳香雲見機不可失,趁勢再跌入他的懷里,嬌笑著,「夏侯公子,抱歉,我今兒個老是跌倒。」

    花翎鳳臉上雖保持微笑,但早已氣得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更冒起熊熊怒火。跌倒?分明就是故意!

    店小二見花翎鳳發怒的模樣駭人至極,連忙將手中的酒端上桌,隨即轉身奔離現場,不願當炮灰。

    花翎鳳端起酒瓶,倒了杯酒,仰頭就飲。

    「夏侯公子,听說你昨日到宮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陳香雲不斷將胸脯往他身上用力擠去,對於花翎鳳的存在視若無睹。

    夏侯霄皺眉,心里納悶。怎麼她會知道此事?對了,她可是陳明的親妹子,一定是為了查探消息才會前來。

    花翎鳳皺緊蛾眉。怎麼她不知道他入宮一事,反而這女人知道了?可惡!這麼重要的事,她竟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酒愈倒愈快,她也愈喝愈快,轉眼間酒瓶已見底。

    「店小二!」她揚聲喊道。

    店小二膽戰心驚地步向前,「有何吩咐?」

    「再拿酒來。」她沉聲命令道。

    店小二有些猶豫,下一瞬,他的衣襟被她伸手緊揪。

    「我叫你拿酒來,沒听見嗎?」花翎鳳半眯媚眼,眼神凌厲。

    「是是是……這就拿來。」店小二差點被嚇哭,跌跌撞撞地往後走去,立刻端來一壇酒,好讓她喝個痛快。

    花翎鳳懶得再將酒倒入杯中,揭開封口,一古腦地狂飲。

    夏侯霄見狀,嚇得連忙起身要制止她。天!她這樣豪飲,倘若喝醉……後果不堪設想。

    但陳香雲卻將他摟得更緊,「夏侯公子,你還沒回答人家的問題啊!」

    夏侯霄伸手拉開陳香雲所伸來的手,伸出長臂欲將花翎鳳手中所捧的酒壇搶下,卻怎麼也沒料到……

    花翎鳳將喝光的酒壇用力放於桌面,發出偌大聲響,並打了個酒嗝。

    陳香雲見狀,嚇了一跳,但她今日可是奉了大哥的命令,非得要從夏侯霄口中套出話來,所以又撲向前,緊緊抱著他的腰身撒嬌。「夏侯公子,我們到另一邊講話,這里多了個人,好礙眼。」

    花翎鳳額間青筋暴凸。什麼?!敢嫌她礙眼?「陳姑娘,你最好克制點!」勉強自己柔聲微笑說道。

    「克制什麼?」陳香雲反倒板起臉來,「我和夏侯公子有些話要說,你才該識相點離開這里。」

    花翎鳳收起笑容,「是我先來的。」忍……

    「那又如何?我的事情比較重要。」

    花翎鳳皺緊蛾眉,「你難道看不出來,夏侯公子一點都不想跟你說話嗎?」再忍……

    「夏侯公子才不想跟你說話,你沒瞧見夏侯公子一直抱著我嗎?」明明就是她抱著他,但陳香雲依舊睜眼說瞎話。

    花翎鳳滿腔怒火已被挑起,「你最好不要逼我……」忍耐快到極限……

    「哈,逼你?逼你什麼?」陳香雲笑著反問,一點都不將花翎鳳的威脅放在心上,眼底更有著嘲諷。

    「逼我打出醉拳!」

    花翎鳳話尚未說完,緊握的拳頭早已揮了出去,結結實實打在陳香雲那張欠揍的臉上。

    忍無可忍!別以為老虎不發威便當成病貓。從沒遇過這麼惹人厭的女人,不揍她個一、兩拳,難消心頭怒火。

    陳香雲當場倒地,暈厥過去,臉上有道清楚的拳印,半邊臉腫得半天高,酒肆內的人們包括夏侯霄全看傻了眼。

    花翎鳳冷眼看著躺在地上的陳香雲,「也不去打听打听,想跟我爭男人?門兒都沒有!」

    夏侯霄挑眉,她這話的立息思是……她把他視為未來的丈夫?嘴角微勾,眼底浮現笑意。

    掌櫃與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步向前,「少爺,她……該怎麼辦?」

    「還能怎樣?當然是潑她一桶冷水把她叫醒,若叫不醒,就用力打她幾巴掌,還是不醒的話,就把她丟在街上自生自滅。」花翎鳳冷聲回道。

    唔,好狠,所有人全被花翎鳳所說的話嚇得膽戰心驚。日後怕是再也沒人敢惹花翎鳳,更為夏侯霄的將來感到無比同情。

    「呵……」夏侯霄卻被花翎鳳所說的話惹笑,甚至止不住笑。他真是愛煞她這直率、毫不做作的個性。

    花翎鳳皺眉,「你笑什麼笑?」有什麼事那麼好笑?

    「沒什麼。」夏侯霄派人將陳香雲送回陳明的酒肆內,隨即輕握著她的柔荑,步出酒肆。

    綿綿細雨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艷光四射的驕陽。雨過天青。

    「翎鳳,嫁與我為妻。」他的厚實大手緊緊握著她的雪白柔荑,十指緊緊相扣,不分彼此。

    也許她不會答應,但他還是要問,就是要告訴她……他有多想娶她為妻。

    花翎鳳看著他那比驕陽還耀眼迷人的笑容,一股情愫涌上心頭,曖暖的、甜甜的,充滿了整顆心。這回,不再有任何遲疑,緋紅俏臉,輕輕點頭,「好。」

    她決定嫁與他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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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2 17:57:46
第七章

    花翎鳳為了夏侯霄與一名女子大打出手,還將那名女子打成重傷之事,在京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曉。

    有些人認為是那名女子不對,也有人認為是花翎鳳的錯,哪個男人不拈花惹草,日後若夏侯霄娶了三妻四妾,那豈不每天都有打不完的架?

    還有人打算告誡夏侯霄,千萬別娶個母老虎進門,免得讓自己日後生活痛苦。

    此事輾轉傳入花富貴耳里,氣得肝火上揚,命令總管張奎立即帶花翎鳳前來廳堂見他,非得好好訓斥一頓不可。

    花翎鳳在張奎的帶領下來到廳堂,只見花富貴挺著個大肚皮坐於椅上,氣得脹紅了老臉。

    「爹。」

    「孽女!」花富貴怒不可遏,「你可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怎能隨意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人?還將對方打成重傷!」

    花翎鳳低垂俏臉,「爹……你都沒瞧見那女人當時有多過分,整個人都黏到夏侯霄身上,死賴著不走,還想將我趕走。」

    花富貴皺眉,倒是不知有此事。

    「我一氣之下就……一不小心……揮出拳頭。」她從來不曉得,原來自己的動作比思緒還快。

    而她到現在依舊不覺得後悔,倘若下回再瞧見那女人,鐵定還會再次一不小心揮出拳頭。

    花富貴笑眯了眼。呵呵呵……原來是這樣,她在吃醋。

    花翎鳳緋紅雙頰,小聲說道︰「爹……其實還有一件事……昨日我已經答應夏侯霄的求親了。」

    「什麼?!」花富貴又驚又喜,「你怎麼不早說?張奎,快快快,連忙送張請柬到夏侯家,速請夏侯源與夏侯霄前來做客,順便討論一下迎娶事宜,還得叫大廚多燒幾道拿手好菜。」

    花富貴巴不得她能早點嫁入夏侯家,千萬別出任何岔子。

    「翎鳳,你可得千萬小心,別讓別的女人再靠近夏侯霄,來幾個就打跑幾個,听見了沒?」

    花翎鳳愣了住,訝異地瞪大杏眸,爹的態度轉變得還真快,居然鼓勵她去打人……不知該喜該憂?

    腦海浮現夏侯霄的挺拔身影,整顆心甜孜孜的,已經開始在期待著與他的成親之日到來。

    正午,用膳時分,夏侯源與夏侯霄登門造訪,花富貴與夏侯源兩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見到面,話便說個不停。

    夏侯霄手捧著一壇酒,笑看著站在廳堂雕花門扉前的花翎鳳。

    如黃金般耀眼的陽光灑落於她身上,自然垂落胸前的烏黑長髮閃耀光澤,不施脂粉,淡雅梳妝,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絕美精致的五官,窈窕玲瓏的身段……無一不令他迷戀。

    花翎鳳看著迎面而來的他,今日他身著一襲青衫,腰系綴金色流甦的深色腰帶,長髮以深色髮帶系起,俊逸臉龐、深邃黑眸、高挺鼻梁、豐潤雙唇……英姿颯爽,神采奕奕。

    心兒怦怦直跳,俏臉緋紅,掌心微冒著汗,竟有些緊張。再過不久……他就是她的夫了,日後他們便得朝夕相處,時時刻刻都看著彼此,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夏侯霄笑著步向前,俯身小聲地在她耳畔低語,「你在想什麼?怎會想得臉都紅了?可是在想我?」

    他的低沉渾厚嗓音、他的獨特氣息……令花翎鳳心跳更為加快,呼吸亦有些急促起來。他……別靠得那麼近……她會緊張……

    夏侯源與花富貴見他們兩人才一見面就如此親昵,笑得闔不攏嘴,這樁婚事是辦定了。

    「來來來,里面坐,可別光站著啊!」花富貴熱給招呼。

    夏侯源與夏侯霄一同步入廳堂,中央圓桌早已放置數道精致美食。

    花富貴率先坐下,夏侯源坐於一旁,夏侯霄坐於花翎鳳身旁,笑著將手中酒壇獻上。「這是前些日子我所釀的荔枝酒,今日已熟成,特地帶來請花伯父與翎鳳一同品嘗。」

    花富貴笑著接過,親自開封,倒入杯中。酒液呈透明的淡褐色,味道如新鮮荔枝融化似的甘甜,是種帶有自然風味、色澤艷麗的露酒。

    花富貴飲了一口,大聲贊嘆,「好個甘甜芳香的荔枝美酒!」

    「花伯父喜歡就好。」

    「噯,什麼花伯父,可得改口叫岳父了。」花富貴對夏侯霄是愈看愈滿意,巴不得他們今日便能成親。

    在一旁的夏侯源听了不禁呵呵大笑,「說得好,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花富貴重拍他寬闊的額頭。「啊,對了,我都差點忘了,待翎鳳出嫁時,可得把當年釀的女兒紅拿出來,大肆宴請。」

    「女兒紅?」花翎鳳訝異,「怎麼從未听爹提起過?」什麼時候宅第里有這種酒存在,她卻一點也不知情?

    「是啊,在你們四人出生時,我特地請人釀了四甕女兒紅埋於地下,就等你們出嫁那日開封。」花富貴等這日可等好久了。「我當然不敢對你說,怕嗜酒如命的你偷跑去喝個精光,到時候我拿什麼宴請賓客?」

    「是啊,我所釀的合巹酒就被人偷飲了一大壇。」夏侯霄笑眯黑眸,小聲地在她耳畔低語。

    花翎鳳羞紅了雙頰,低頭不語。

    夏侯霄將手置於桌面,悄悄握住她的小手,以指尖在她掌心寫下「我要你」。

    每見她一面,要她的決心就更為強烈,巴不得現在就能與她洞房。

    花翎鳳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身子止不住燥熱起來。「抱歉,我吃不下。」連忙起身往外奔去。

    無法繼續坐在他身旁,要不然她的身子會更難受。天!他可是對她下了蠱?要不她怎會變得如此?腦海里更充斥著與他燕好的情景。

    夏侯霄望著她匆促奔離的背影,笑眯了眼,朝花富貴拱手,「岳父,我去看看翎鳳怎麼了。」

    花富貴被他這聲岳父給叫得闔不攏嘴,「好好好……快去、快去。」當然會讓他們小倆口好好獨處。

    夏侯霄遂站起身,尾隨在花翎鳳身後,來到後花園涼亭。

    「你跑出來做什麼?」他笑看著她背對自己的窈窕身影。

    花翎鳳緋紅雙頰,柔聲低語︰「你究竟是喜歡我哪一點?竟一心要娶我為妻。」她一點都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嬌柔,可說是有些粗魯,但他的心卻一直放在她身上,讓她感到無限甜蜜。

    夏侯霄步向前,自身後環住她的縴腰,「喜歡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心滿滿全是她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他的這番話令花翎鳳不禁甜甜地笑了開來,「今生今世,你只會喜歡我一人?」

    「當然。」夏侯霄願在此地向老天爺與諸神立誓,永不變心。

    「那你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秘密對我隱瞞?」

    「絕不。」

    花翎鳳停頓了一會兒,不再開口。

    夏侯霄自然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別擱在心頭。」

    「為什麼你會被傳喚到宮中?又為了何事?為什麼這件事我不知情?而那女人卻清楚得很?」花翎鳳一口氣將一連串的問題提出,未換氣、臉不紅、氣不喘。

    「那女人?」夏侯霄皺眉。

    「哼!可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天整個人都黏在你身上,還不停用胸脯磨蹭著你的那名女子。」她光回想就一肚子氣。

    夏侯霄這才想起,「喔,你說的是她啊!」她若不提起,他倒還真忘了那女人的事。

    「哼!」花翎鳳冷哼出聲,他裝傻還裝得真像。

    夏侯霄於心中輕嘆口氣,拉著她的手上同坐於涼亭石椅上。「你可知城東有間開陽酒肆?」

    花翎鳳點頭表示知道。

    「開陽酒肆的當家是陳明,向來與我水火不容,數年前他所釀的開陽酒被封為御酒,但近年來酒質逐漸下降且參差不齊,所以前日宮中總監才會特地派人前來領我入宮,並請我在後日的宴席上,帶幾壇酒給皇帝與嬪妃們品嘗,若皇帝與嬪妃們滿意,便會將我所帶去的酒封為御酒,年年進貢。」

    「啊!這可是好事一件!」若他所釀的酒能被封為御酒,到時名聲遠播,享譽全國,西陵酒肆的生意定會更加興隆。

    「好,亦壞。」夏侯且語重心長。

    「怎麼說?」她不解。

    「若皇帝滿意,自是再好不過;倘若皇帝不滿意,就怕惹來殺身之禍。」皇帝的金口一開,可讓人飛黃騰達,但也能讓人家破人亡,得謹慎應對。

    花翎鳳聞言,心中一悸。是啊,他說得沒錯,倘若出了什麼紕漏,皇帝一怪罪下來,搞不好連命都會沒了。

    但宮中總監都如此說了,他也只能照辦,不得違抗。

    「那陳香雪呢?她又怎會知道此事?」

    「陳香雲正是陳明的親妹子,昨日定是為了查探消息而來。」

    「陳明又怎會知道此事?」她不解。

    「只要與宮中的幾名宮監打點好關系,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那些官監自然會主動告知。」

    花翎鳳對於人心的爾虞我詐十分厭惡,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我們的婚事……」

    「只能等我赴皇宴結束後才能進行。」夏侯霄緊握著她的柔荑。他是打算盡早將她迎娶入門,但他還得入宮一趟,能否平安歸來,無人知曉。

    花翎鳳直瞅向他,「無論如何,你都得回來,回到我身邊。」她的心已經給了他,再也索不回,他定得平安歸來。

    夏侯霄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緊緊摟著,怎麼也不願放開。

    將酒帶入宮中給皇帝品嘗一事,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非得平安歸來,娶她為妻。

    京城一座民房,一對男女坐於椅上,滿臉憂愁。

    「大哥,你說的事是真的嗎?」

    「那當然,方才宮監特地派人送信來,上頭寫得清清楚楚。」

    「倘若夏侯霄將酒呈上,皇帝感到滿意,日後絕不會再將咱們的酒封為御酒,到時候酒肆內的生意定會一落千丈。」

    「此事不用你說,我心里清楚得很。」

    「那該如何是好?」

    陳明氣煞,「你倒還問起我來?還不是怪你辦事不牢,沒早點將事情查探出來!宮中總監一早便對皇帝說了,後日的宴席上要用西陵酒肆的酒,皇帝也點頭答允……我來不及拿錢去堵住宮中總監的嘴,現在才會落到坐於椅上與你乾瞪眼,想不出辦法來。」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霄身旁的那女人可悍得很,上回我就被她揍暈了,哪還敢再接近他?」陳香雲光想起花翎鳳的臉,就嚇得直打哆嗦,臉上先前被揍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疼。

    陳明念頭一轉,「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你想將他們滅口?」

    陳明詭譎一笑,「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讓皇帝下令殺了他。」

    一彎新月,萬點金星。

    街衢寂靜無人,西陵酒肆內,掌櫃將一切整理妥善,再仔細巡視一回,這才放心將門扉鎖上,到酒肆後方小屋休憩。

    數個時辰之後,一道身影悄悄奔向前,將門鎖破壞,潛入酒肆的庫房內,揭開酒壇封口,自帶來的布包中掏出數個竹筒,將個內物體逐一倒入,再將封口封上,隨即迅速離開。

    翌日清晨。

    夏侯府大門被人用力拍打,「少爺……少爺……您快出來啊……少爺……」夏侯府總管連忙開門,只見酒肆掌櫃手中抱著一壇酒,一臉焦急。總管立刻請他入內,再通知夏侯霄此事。

    夏侯霄步入廳堂,瞧見掌櫃的一臉焦慮。「發生什麼事?」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少爺,大事不好了,我今兒個一早起來,發現酒肆大門門鎖被破壞,財物並沒有任何損失,於是便到庫房內掀開酒壇檢查,沒想到里頭竟被人放了牲畜的腐爛內髒,這些酒全不能喝了。」

    夏侯霄劍眉緊蹙,沒想到竟會有人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少爺,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夏侯霄抿唇不語,暗自沉思。酒廠內的酒距離釀熟還得花上幾天的時間,雖然有些庫存,但數量並不多……

    下一瞬,又有一名男子奔入夏侯府,他正是在酒廠釀酒的師傅。

    「少爺,大事不好了,昨晚有人侵入酒廠,將所有已經釀好及尚未釀好的酒內全放入牲畜腐爛的內髒,那些酒全不能喝了!原本一直守著山洞的大漢,昨兒個傍晚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腹瀉不止,壓根無法看守山洞,所以就連存放在山洞內的那些酒也全被人放入腐爛內髒,無法飲用。」

    掌櫃聞言,瞪大一雙老眼,訝異不已,手中所捧的酒就這麼落於地面,散落一地。

    那名釀酒師傅見散落一地的酒和酒壇碎片中竟也有腐爛內髒,立即明白連西陵酒肆也出了事。

    「該死!」夏侯霄低咒出聲。

    「爺,咱們不如花錢買回原先賣給客倌們的酒——」掌櫃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夏侯霄打斷。

    「那些酒已被開封,酒質定會受到影響,咱們若回收那些酒,再轉賣與他人,定會對酒肆信譽有損,絕不能這麼做。」

    「那……咱們該如何是好?」掌櫃與酒廠釀酒師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安,連個主意也想不出。

    夏侯霄稍一沉吟,隨即下令,「酒肆暫不營業,派人將酒肆內所有酒倒掉,連酒壇也一並擊碎,不許再用,酒廠內的酒與酒甕,還有釀酒用的谷物、果品、花卉、藥材也一並處理掉。」

    牲畜腐爛內髒的臭味將會殘留附著於酒壇內,就怕清洗不淨,日後再倒入新酒,那些酒也同樣不能飲用。而那些釀酒原料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否有被人調換,但為了確保安全,只得如此。

    掌櫃與釀酒師傅聞言,莫不瞪大眼。這麼一來,豈不損失慘重?

    夏侯源緩緩步入廳堂。「霄兒,你為了西陵酒肆的信譽所下的決定是正確的,爹絕對會支持你,但有一件事爹非問不可,你可有將明日欲呈給皇帝的酒準備好?」

    多年的信譽重要,但性命更要緊。

    夏侯霄沉默不語。原本他是打算今日前去釀酒廠與酒肆挑選酒,好在明日呈給皇帝,沒想到竟會發生此事。

    夏侯源立即明了一切,不再多問,緩緩閉上老眼,跌坐於一旁的黑檀木椅上,彷佛在瞬間老了數十歲。

    明日霄兒就得帶酒入宮,若沒酒可呈上,如同犯了欺君之罪,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天真要亡夏侯家。

    此時,花翎鳳步入廳堂,「你們全聚在這兒做什麼?」

    今日本想與夏侯霄一同挑選呈獻給皇帝品嘗的酒,沒想到遲遲不見他的身影,遂主動前來,萬萬沒料到竟會瞧見眾人愁眉不展的模樣。地上有酒漬、酒壇碎片,以及……腐爛的牲畜內髒?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她皺眉,任誰都看得出來出事了。

    掌櫃的一見花翎鳳到來,顧不得一切,立即奔向前,紅了眼眶,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

    花翎鳳听罷,面無表情地步向前,一把握住夏侯霄的手,不顧眾人訝異的神情,拉著他直接往外步去。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里?」夏侯霄被她拉著走,手也掙脫不開,今日才知道她力氣驚人。

    「跟我來就對了。」

    花翎鳳拉著夏侯霄返回花宅,步入自個兒的廂房內,這才放開他的手,自黑檀木篋內取出一壇酒交給他。

    夏侯霄訝異,「這不是那日你來酒廠時,我給你的酒?」

    還以為嗜酒如命的她,一拿到他給的酒便會立即喝個精光,想不到她一直都沒喝,反而小心翼翼地收妥。

    「這壇酒我一直沒有開封,你可以放心於明日將這酒呈給皇帝品嘗,相信皇帝一定會滿意。」花翎鳳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因為無酒呈給皇帝而受到懲治。「我們的婚事暫緩,等到你將酒肆與酒廠的事都處理妥善後再來舉辦。」

    婚事不急,任何時候都能舉辦,她只要他平安歸來。

    夏侯霄將手中的酒壇放於桌上,將她一把擁入懷中,俯身合住她的朱唇。這一吻,包含著對她的無限愛意與千萬感激。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

    突如其來的這一吻令花翎鳳羞紅雙頰,原本試著回應,但想起一事,遂輕輕推開他的擁抱,柔聲低語︰「別忘了,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處理。」

    夏侯霄只得在她唇間印下一吻。「等所有事付都處理好,我再風光迎娶你為妻。」

    是啊……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而他心里雖然知道可能是誰下的手,卻苦無任何證據可將那人扭送官府查辦。

    花翎鳳輕輕點頭,目送他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挺拔身影,這才雙手合十,輕閑雙眸,向上天祈求他能平安無事、否極泰來。

    夏侯霄手捧著酒壇,一步出花宅,神情驟變,眼底浮現冷冽殺意。

    來日方長,他定會給那家伙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霞光艷艷,瑞氣騰騰。

    皇宮玉蘭亭內,雕梁畫楝,六角飛檐,氣勢非凡。錦繡屏風、耀眼宮燈,璀璨奪目。亭中有一玉石圓桌,桌上放置各式佳肴,一只偌大雙龍盤繞、日月爭輝的古銅酒壺置於圓桌中央。

    皇帝與兩名愛妃及數名朝廷大臣一同用膳,吟詩作樂。

    宮監手捧著一壇酒,汪入酒壺內,並將桌上的白玉酒杯斟滿酒。

    濃郁香醇酒香隨即撲鼻而來,直透心脾,令人垂涎,皇帝頓時忘卻一切,立即伸手端起白玉酒杯,仔細品嘗。酒一入口,滿嘴生香。

    此酒風味優雅細致、酒質滑潤、芳馨溫和、餘香不絕……皇帝一口氣接連飲了數杯,龍心大悅,立即派人傳喚釀酒之人前來。

    夏侯霄步入玉蘭亭,跪地叩拜。

    「這酒可有名字?」

    夏侯霄恭敬答道︰「花紛。」

    此時一陣微風吹來,吹落枝頭綻放的白花,花瓣落於清澈透明的酒液中,皇帝見狀,心中大喜。

    「好、好一個花紛,朕將此酒封為御酒,速將所有花紛酒帶入宮來。」

    「啟稟皇上,草民所釀之酒,數日前早已售罄,得過些日子才能將酒呈上。」

    宮中總監見星上似乎對夏侯霄頗有好感,立即向前多說了些好話,以討皇上歡心。

    「皇上,西陵酒肆可是京畿內數一數二的名店,民眾逢年過節皆會前去大肆采購,美酒時常售罄。」

    「喔?」想不到民間竟有如此知名的酒肆存在。

    「皇上一統萬方、夭下太平,草民酒肆這才得以生意興隆。」夏侯霄揚聲答道。

    皇帝聞言,愉悅萬分,對此人甚有好感。

    「你叫什麼名字?」

    「夏侯霄。」他態度不卑不亢。

    「好,朕封你為宮廷御用釀酒師,即刻上任,日後需要什麼物品,盡管開口,朕立即派人為你準備妥當。」

    「回稟皇上,草民不才,無法勝任。」

    眾人聞言,莫不倒抽一口氣。這人可是傻了,竟敢拒絕皇帝以及這絕佳的好機會?

    皇帝皺眉,心生不悅。

    「草民只有一個心願,希望皇上與天下百姓皆能享用此酒。」

    皇帝心想也是,若他成了宮廷御用釀酒師,日後只能為宮廷釀酒,酒不得外流,到時候天下百姓便無法享用到如此美酒,既而怨聲四起……這並不是他身為皇帝所樂意見到的情景。

    「嗯,朕撤去你宮廷御用釀酒師一職,但此酒可得年年進貢,讓朕隨時可以品嘗到。」皇帝大喜,賜予夏侯霄黃金千兩、綾羅綢緞千疋。

    夏侯霄恭敬叩首答謝,退離玉蘭亭。

    皇帝繼續與嬪妃、眾臣飲酒,沒一會兒酒壺見底,滴酒不剩。宮監只得連忙將另一壇酒呈上,斟滿酒杯。

    但皇帝才飲一口,立即皺眉,「這是什麼酒?」與方才所飲的花紛完全不能相比,根本就是劣品。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極為不悅,宮中總監立即跪下,顫抖著聲音答道︰「回稟皇上,是御酒開陽酒。」

    「這也稱得上是御酒?」皇帝將酒杯用力一扔,碎片散落一地。「以後宮中只用西陵酒肆的酒。」

    「小的遵命。」宮中總監連忙退離玉蘭亭,派人將宮中所有開陽酒倒掉,一壇都不留,並通知夏侯霄此事。

    夏侯霄听聞此消息,唇瓣微勾,綻出一抹笑,抬頭仰望蔚藍蒼穹。多虧花翎鳳出面相救,他才得以平安無恙。

    這正是絕處逢生,時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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