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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窩邊草一定要亂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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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39:29
第九章

 荊家莊
  「怎麼樣?」大廳內,谷懷白緊張兮兮的追問,迫不及待的要剛將雪鷹送來的書信給看完的姬笑春快點說個清楚。
  斜睨一眼,姬笑春笑啐罵道:「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已經連續好些天寢食難安,整個人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谷懷白,這會兒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紅袖都已經失蹤五天了,我有多擔心她,難道你不知道嗎?」
  嗚……打從二師兄把紅袖托孤給他後,他們師侄倆從沒分開這麼久過,他好想那丫頭啊!
  想到這兒,再次憶起親愛小師侄失蹤的原因,他頓時心火又起,忍不住恨恨地朝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大盟主瞪去,卻見荊天神色不波地坐得四平八穩,微垂著臉龐眼觀鼻、鼻觀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哼!」人家大盟主不受激,谷懷白只能自己哼個兩聲表示不滿,同時不忘回歸正題,急急催促,「四師姊,到底有沒有消息,你倒是快說啊!」
  「怎麼我被荊大盟主困在地牢時,就不見你這麼急過?」白眼揶揄完,姬笑春這才慢條斯理地笑道:「經過我那包打聽的朋友暗中打探,得到了一條有利線索……」
  「是什麼?」她話未完,谷懷白已經忍不住急聲追問。
  「據說水月宮前幾日收留了一名無處可去的年輕姑娘,其相貌與年齡與咱們的紅袖小師侄倒是頗為符合。」不再吊他胃口,姬笑春很快將得到的訊息說出。
  「這就對了!那肯定是紅袖!肯定是她沒錯……」總算有了童紅袖的下落,谷懷白歡欣鼓舞,幾乎快按捺不住了。「四師姊,你可知水月宮位於何方?快告訴我,我馬上就出發去找紅袖!」
  瞧他的急切樣,姬笑春忍不住又笑,很快的將水月宮位於何處說與他明白。
  不久,就見一條修長身影風馳電掣的掠出荊家莊大廳,化作一道流星朝遠方急射而去,眨眼間已不見蹤影。
  大廳內,眼看谷懷白離去,眼觀鼻、鼻觀心的荊天終於抬起頭,萬分不贊同的睇覷某個聲名狼藉的女人,語帶責難的沉聲道:「你不該告訴他的!」
  若能讓他們師侄倆就此分開,斷了任何可能發展成逆倫的機會,不是很好嗎?為何這女人就是要與他作對?
  心知肚明他的想法,姬笑春斜睨橫覷,笑得嬌媚又氣人。「怎麼?我就是要與你作對,氣死你!」
  嘿嘿……她可是很贊成小師弟和紅袖將「師門傳統」延續下去的哪!
  「姬笑春!」怒極,拍桌斥喝。
  對怒聲斥喝充耳未聞,姬笑春笑嘻嘻的拋下他,轉身走人。
  「慢著!」見她一副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模樣,荊天心下莫名一急,飛快起身喝問:「你想去哪兒?」
  聞聲,姬笑春頓足回頭,豔紅的唇瓣彎起一輪美麗卻充滿揶揄的弧度。「小師弟已經離開,我也沒留下來和你作對的必要了,不走難道還等你趕人嗎?再說,你應該挺高興不用再看見我這個死對頭,不是嗎?」
  她果然要離開荊家莊了!
  想到她這一離去,自己已沒理由如同以往那般追捕著她,往後……往後兩人可能不會再見,荊天心口驀地一緊——
  「不許走!」一股無來由的慌亂瞬間襲上心頭,他莫名惱火,下意識脫口怒喝,可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不禁愣住……
  他究竟是怎麼了?
  這老是與他作對的女人將從他的視線範圍內消失,他應該很開心才對,為何反而是這樣的火大,甚至失去慣有的冷靜,脫口吼出不許她離開的話來?
  怪了!
  荊大盟主吃錯藥了不成,竟然對她這般「依依不捨」!
  滿心狐疑的睨覷他古怪的臉色一眼,姬笑春渾身寒毛竟瞬間竄起,心中暗叫不妙……
  糟!這荊大盟主不知打著什麼主意,有危險!
  每當有兇險接近,全身寒毛就自動豎起,百試百中,靈驗得不得了,如今這天生的「超吉避凶靈符」再次發出警告,驚得她下意識猛退數步後,這才連忙鎮定心神,佯裝若無其事的綻開千嬌百媚的笑容,迅速撂下話——
  「你當你是誰啊?咱們還是相見不如懷念吧!」話落,轉身飛快竄逃。
  見狀,荊天的臉色瞬變,低低詛咒了一聲後,反射性的立即追了出去,早忘了自己已經沒有對她窮追不捨的理由了。
  呵呵……想來這一場長達十多年的追逐,沒這麼簡單就落幕呢!

  *********

  「大叔!大叔!我又來了……」踩著醉紅落葉,童紅袖揮舞著手揚聲叫道,絲毫沒有擅闖禁地該有的低調。
  聞聲,正在劈柴的魁梧男人猛一抬頭,就見她已來到面前,粉嫩雙頰有著奔跑過後的可愛嫣紅,當下不禁微微一笑,溫聲道:「小姑娘,你怎麼又來了?」
  打從這小姑娘誤闖入林那日起,她便天天前來拜訪,有時是帶份小點心分享給他嘗嘗,有時則只是陪他說話閒聊。
  不得不承認,這幾天多了她嘰嘰喳喳的談笑聲,單調的生活是變得有趣多了,可他並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她受罰。
  「大叔,你放心吧!我很小心的,沒有人知道我偷偷跑來找你啦!」明白他的心思,童紅袖自己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真是個天真的小姑娘!
  搖了搖頭,明白勸阻無用,男人不再多說,繼續轉身劈柴。
  耳聽那一聲接著一聲的沉篤聲響,童紅袖托著腮坐在疊高的柴火堆上,看著男人寬厚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總是會與記憶中爹親離去的背影重疊,登時想起了爹、想起了小師叔,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紅……
  這些天來,只要有她在,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肯定少不了,難得突然這麼安靜,男人不禁奇怪的回頭,卻見她紅著一雙兔子眼。
  「怎麼了?」對她有著一種像對女兒的心情,男人不禁溫言關切的探問。
  「沒、沒什麼!」慌忙搖頭否認,她揚起笑臉故作開朗。「大叔,你在這片楓林待多久了?」
  見她故意轉移話題,男人也不勉強,當下微微一笑,低沉的淡然嗓音也輕輕蕩開。「十多年了!」
  「十多年?」瞠目驚呼,童紅袖不敢置信地捧著臉,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老半天後,才呐呐問道:「大叔,你的親人呢?你不想他們嗎?」
  被囚在這片楓林十多年,一定很寂寞,很想家人吧?
  親人?
  神色微怔,腦海頓時浮現一張童稚的可愛小臉,男人的眼眸不由得一黯,低聲輕哺,「怎麼會不想呢?不過我把她託付給信任的人,心中也較能安心了。」
  這十幾年來,他無時無刻想著女兒,只是礙于孩子的娘,他離不開這片楓林,自然也無法去探望女兒哪!
  見他黯然的神色,童紅袖不由得想起將自己托孤給小師叔的爹親若還活著,肯定也如大叔這般在世上的某處感傷思念著自己,當下不禁心有威戚焉的安慰,「大叔,你別傷心,我相信你的親人一定也很想你的。」
  就如同她也很想爹爹一樣。
  對她的安慰言語,男人笑了,溫聲道:「你真是個善良的姑娘,謝謝你的安慰。」
  「不、不客氣啦!」嫩頰微微羞紅,有些不好意思。
  瞧她的害羞樣,男人失笑,正想招呼她進屋喝茶之際,驀地想起這些天來,他都「小姑娘、小姑娘」的叫,至今還不知她的真實姓名;而她也是「大叔、大叔」的喚,也從沒問過他的名,當下不禁搖頭暗笑自己糊塗,溫和的詢問嗓音同時揚起——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兒?」遲來的問題。
  「哎呀!」輕拍了一下自己腦袋,童紅袖這時也才想起兩人好像從未自我介紹過,連忙好笑的急忙道:「大叔,我名叫童紅袖,你以後叫我紅袖就可以了!」
  童紅袖?
  像似聽到什麼驚人之言,男人渾身一震,向來沉穩的剛毅臉龐瞬間大變,驚駭不已的瞪著她,嗓音不自覺巍巍顫抖著。「你……你說你叫童紅袖?『衫身承馬汗,紅袖拂秋霜』的紅袖?」
  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
  「是、是啊!」被他劇烈的反應給嚇了一跳,童紅袖結巴了。
  「你五歲那年就被托孤給你的小師叔,是不?」得到確定的答覆,男人難掩激動,急聲追問。
  「你怎麼知道?」驚叫。
  「你的小師叔是否名叫谷懷白?」顫抖得更加厲害,他啞聲又問,幾乎可以確定一定是了。
  「大叔,為何你這麼清楚我的事?」被嚇得很嚴重,童紅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果然!
  心情激蕩至極,知道自己嚇壞她了,男人緊握著拳頭,強壓下想沖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的衝動,深邃眼眸滿含情感地凝著她不放,嗓音嘶啞輕顫——
  「紅袖,你……你忘記爹了嗎?」紅袖……他的女兒啊……
  爹?他……他的意思是……
  眸眼瞬間大瞠,童紅袖震驚地瞅著眼前神色激動的男人,結巴得語不成句。「你……你……你……你是說……說……」
  「紅袖,我是你的爹爹,童魁,你真的忘了嗎?」沙啞的激蕩提醒,他又驚又喜,眸眶微濕,不敢相信老天爺這麼好心,竟把女兒送到他面前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天下……天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震驚得不斷搖頭否認,可腦海中那抹記憶中的模糊身影卻漸漸與眼前的男人融合起來。
  難道……難道她第一次見到大叔時,心中會有那麼強烈的熟悉與懷念的感覺,就是因為……
  想到這兒,童紅袖渾身一顫,抬眸愣愣的瞪著他,幾度張口欲言卻都說不出話來。
  知她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童魁心下一酸,可唇畔卻噙著笑,柔聲說道:「紅袖,爹知道你受到驚嚇:心中尚有猶疑,不過爹可以舉出實證的。」
  「什麼實證?」腦袋已經亂烘烘一片,什麼都無法多想,她下意識脫口質問。
  「你屁股上有著一塊像蝴蝶般的紅色胎記,是不?」憶起幫小娃兒時的她洗澡的景象,童魁笑了,那笑滿盈寵溺與慈愛。
  「哇——」羞窘的尖叫,她雙手飛快往後遮去,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屁股上是否真有塊蝴蝶胎記,已經不言可喻。
  「你你你你……」結結巴巴的你了個半天,卻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麼會知道,是不?」瞅著她羞窘的神色,童魁又憐又惜的柔聲道:「紅袖,你還是小娃兒時,都是爹爹幫你洗澡的啊!」
  此話一出,就見童紅袖瞬間一僵,呆呆地瞅凝著他良久良久,眼眶不知不覺泛起淚光,視線逐漸蒙朧……
  是啊!若非是爹爹,怎麼可能知道她身上的胎記呢?
  在這世上,幫她洗過澡,知道她屁股上有著蝴蝶胎記的,全天下就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小師叔,另外一個就是……
  「你……真的是我爹爹?」不敢置信地捂著唇,她哽咽出聲,難掩心中的激蕩。
  「傻紅袖,我……我當然是你的爹爹!」同樣微哽著聲,童魁亦是激動不已。
  「哇——爹——」終於忍不住哭叫出來,她飛撲進爹親懷裏埋頭痛哭,只覺這一切如夢似幻,好像不是真的。
  「紅袖……紅袖……爹的小紅袖……」哽咽的嗓音嘶啞低喃,童魁緊擁著懷中人兒,眼眶泛紅,濕潤異常。
  呵……他的寶貝小紅袖長得這麼大了……
  長這麼大了……
  「嗚……爹,你好狠心……就這樣丟下我十多年……你好狠心……嗚……」想到他十多年來沒個音訊,童紅袖又怨又惱,邊哭邊捶著那厚實的胸膛泣聲控訴。
  「對不起!對不起!紅袖,是爹不好,真的很對不起……」聽聞幽怨的泣訴,童魁心中糾結成塊,又酸又疼,只能摟著她不斷喃聲道歉。
  「嗚嗚……爹……爹……」哭得涕淚縱橫,她不停的叫著爹,彷怫要將這十幾年沒叫到的份,一次全給補回來。
  知懷中人兒情緒激動,一時難以平復,童魁抱著她輕輕搖晃撫慰,任其哭喊發洩,直到許久許久過後,她的哭聲漸歇,心情慢慢回穩,這才又憐又惜的替她拭去滿頰濕潤,柔聲詢問——
  「怎麼會來到水月宮?你小師叔人呢?」滿心疑惑。
  當初會把最重要的寶貝女兒托孤給小師弟,就是相信他會好好的照顧她,怎麼如今她人在水月宮,而小師弟卻不見蹤影?
  聽他提起谷懷白,原本已止住哭聲的童紅袖情緒再次起了劇烈波動,鼻子一酸,眼淚如水枉般瞬間又噴了出來——
  「哇——小師叔不要我了……」哭得淅瀝嘩啦,好不淒慘。
  「怎麼又哭了?紅袖乖,別哭!有什麼不開心的,儘管告訴爹,爹幫你做主……」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被自己一句問話給惹得又再次潰堤,童魁手忙腳亂的摟著她連聲安慰。
  「嗚嗚……小師叔……小師叔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淚如泉湧,哭到泣不成聲直抽咽,來來去去就只有這一句話兒。
  小師弟不要紅袖?
  這是怎麼回事?
  滿頭霧水,童魁正待開口問個詳細之際,一道清冷卻隱含龐大怒氣的嗓音驟然響起——
  「你們這是幹什麼?」冷眸如刃,暗藏殺意,水月宮宮主——水淩波妒火頓生,怎麼也沒料到臨時起意前來楓林,竟會讓她撞見兩人親密抱在一起的景象。
  那個讓她原本頗有好感而好心收留的小姑娘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闖入楓林,依偎在童魁的胸懷裏……
  好!很好!她許久沒有開殺戒了!
  冷笑一聲,水淩波眸光轉厲,帶著殺氣,隱在水袖下的五指成爪,隨時有將她撕裂的可能。
  「宮主!」聞聲,童紅袖回頭乍見是她,不禁失聲驚叫。
  「淩波,別惱!」太過瞭解她的性情,敏銳的察覺到那隱于冷豔嬌顏下的淩厲殺氣與熊熊妒火,童魁微微一笑,牽著臉色蒼白的童紅袖來到她面前,以著溫柔似水的嗓音輕聲道:「紅袖是你為我生下的女兒啊!」
  「嘎?」當女兒的當場傻眼,完全呆住。
  「這、這怎麼可能?」被說是娘的殺意在瞬間凍結,向來神色清冷的豔容難得的閃過幾絲慌亂與錯愕。
  怎麼會?
  眼前這個一時好心收留的小姑娘,怎麼會是她的女兒?
  可若此事為真,那麼兩人初遇時,向來冷然淡漠的自己,就難得的對她生起極深的好感,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母女天性在冥冥中牽引著?
  心思輾轉,水淩波怔怔地瞅凝著臉色微白,頹上還掛著淚水的童紅袖,心口頓時糾結緊抽、疼痛難當,怎麼也沒辦法出聲。
  「這是真的!」噙著淺笑再次強調,童魁牽著女兒的小手來到她面前,以著像是要將人溺斃的深情眸光定定的凝著她,柔聲輕語,「淩波,她是我們的女兒,你夢中抱著、哄著的女兒啊!」
  幽幽對上那雙深情眼眸,水淩波的神色有些恍惚……
  這男人讓曾失去某段記憶的自己給禁錮了十多年了,這麼長久的時間以來,她心中雖已隱隱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可卻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曾經愛過他,就算……就算那份愛意在失憶後,仍舊深深縈繞在心頭,潛藏在骨血裏。
  可如今……
  如今他曾滿臉慈愛提起的女兒,竟真的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這教她如何能再拒絕去面對?
  女兒啊……她懷胎十月產下,卻將之遺忘,只在夢中抱著、哄著的女兒啊……
  想到這兒,水淩波渾身輕顫,抬起纖手顫巍巍的輕撫上那還掛著淚水的柔嫩臉頰,囈語般的輕聲呢喃——
  「紅袖……我的女兒……」
  娘?宮主是她娘?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震驚得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童紅袖全身僵硬,直到那溫柔的指尖觸上臉頰,她才猛然回過神,飛快扭頭看著身旁的爹親,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以著滿是猶疑的眼神無聲詢問。
  接收到她眼底的疑惑,童魁不禁一笑,堅定點頭。「她的確是你娘!」
  竟然是真的!
  她竟然在一天之內,連續找回爹,還認到娘,人生真的……好難預料啊!
  得到確定的答覆,童紅袖迅速回過頭,瞠著大眼,愣愣的瞪著據說是她娘親的水月宮宮主,心情複雜得無法形容。
  「紅袖,怎麼了?」見她不出聲,童魁柔笑催促。「還不快叫人。」
  啊?要她叫娘啊……
  她長那麼大以來,還沒叫過娘呢!
  想到自己有娘了,不知為何,童紅袖驀地漲紅了臉,竟然有些害羞起來,怯怯地以著蚊子般的音量細聲輕喊——
  「娘……」呵……她叫了!
  她有娘親可以叫了。
  聞聲,水淩波的心頭一顫,視線竟有些蒙朧起來,正欲啟唇回應之際,驀地,一道急促的嗓音自楓林外傳進來——
  「宮主,不好了!有個自稱是谷懷白的人在外頭大呼小叫,直說要我們交出他的小師侄……」
  傳話聲還在林中飄蕩,就見某對父女已經不約而同叫了出來——
  「小師弟?」詫異低呼,童魁詫異至極。
  「小師叔?」失聲嬌喊,童紅袖又驚又喜,但隨即想到自己被他拒絕的黯然情殤,心中一酸,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叫起來。「嗚……小師叔既然不要我,又來找我做什麼?我不要見他!我不要……」
  淚水如大雨滂沱般直直落,她哭得慘烈,讓初為娘親的水淩波看在眼中真是心疼至極,同時猛然想起第二次巧遇又決定帶她回水月宮的那日,她就是縮在樹下哭著說什麼小師叔不要她之類的話兒,當下心中不禁大怒。
  好啊!膽敢讓她水淩波的女兒傷心至此,她絕不放過那個男人!
  「紅袖,莫哭!娘去替你討公道,親手將他大卸八塊幫你出氣。」話落,身如鬼魅般掠出林外,眨眼間消失蹤影。
  「糟!」想到她護女心切,此番前去誓必與小師弟大打出手,童魁不由得緊張驚呼,可因武功受制,無法使出輕功攔阻,當下只能朝十多年不曾踏出一步的楓林外狂奔,口中還不忘急叫,「紅袖,快點隨爹前去,將一切好好解釋清楚,若讓你娘和小師弟打起來可就不好了!」
  打、打起來?
  對了!方才娘說要將小師叔大卸八塊,替她出氣的。
  嚎啕的哭聲在瞬間頓止,童紅袖嚇得臉色倏地慘白一片,隨即迅速回過神來,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般飛快追出去的同時,淒厲的慘叫聲亦從口中響起——
  「哇——爹,你別讓娘殺了小師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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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39:56
第十章

  「水月宮,你們不要臉,搶走我的小師侄,快把她還給我,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直接殺進去找人……」
  今日的水月宮非常不平靜,一個頂著張娃娃臉的男人,如今非常不娃娃的對著在大門外一字排開的宮人們大呼小叫,很是憤慨的要她們交出他一手拉拔大的紅袖小師侄。
  「哪來的野男人,竟敢在水月宮外放肆!」枯瘦的老手一指,琴姥姥怒聲喝斥。
  「哪來的老太婆,竟然藏住我的小紅袖!」大手氣勢十足的指了回去,谷懷白叫囂不輸人。
  哼!他這些天來為了紅袖的失蹤而急得發慌,早沒有閒情逸致與耐性好言好語相求,水月宮眾人識相的話,最好是快快把他的紅袖給交出來,否則他就不客氣了。
  聽聞他叫囂譏諷的話兒,在水月宮內向來備受尊重的琴姥姥臉色瞬變,心下大怒,正待發難之際,一道迅捷身影急射而出,如鬼魅般驟然出現在谷懷白身前。
  「宮主……」一見主子出現,琴姥姥急忙上前欲稟報。
  「琴姥姥,我全明白,你先退下吧!」輕輕揮了一下手,要琴姥姥不用多說,水淩波淩厲視線這才落在眼前那張娃娃臉上,冷聲問道:「你就是紅袖口中的小師叔?」
  「喝!」聽她提起紅袖的名兒,谷懷白心下大振,急怒叫道:「果然是你們藏起紅袖,還不快把她還給我!」
  恍若未聞他的話兒,水淩波只是冷冷又問:「你是紅袖的小師叔?」
  「我是!」雖不知她為何一再問此問題,不過還是拍著胸脯承認不諱。
  「很好!」得到確定的答覆,水淩波冷冷一笑,隨即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攻而上,翻飛掌影似千手觀音般直罩向谷懷白,殺氣十足。
  「嘿!開打不打聲招呼,這根本是偷襲的行為嘛!」眼見淩厲攻勢直襲而來,谷懷白嘴上鬼叫抗議,可動作卻不慢的立即回掌相迎。
  霎時間,就見漫天掌影不絕,兩人身影迅捷無比,交手攻守快如閃電,只要有一人稍有差錯,便可能斃命于對方手下,如此兇險異常的對戰景象落在後頭急急忙忙趕來的童家父女眼中,真是心驚不已。
  「淩波,快住手!」急聲大叫,童魁不顧武功受禁,飛快搶身上前攔阻。
  「小師叔,不要打了!」驚聲尖叫,童紅袖亦不顧是否會遭到波及,縱身飛撲,硬是插入兩人的交戰中。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打得難解難分的兩人竟能緊急止住攻勢,不約而同往後迅速躍開止戰。
  「童魁,怎麼回事?」柳眉微皺,水淩波瞪著攔住自己的男人,要他說個明白。
  「淩波,你先別急,讓紅袖解釋清楚再說,好嗎?」柔聲安撫,童魁要她稍安勿躁。
  另一邊,赫然驚見童紅袖的身影,谷懷白不顧眾目睽睽之下,激動得一把抱住那飛撲而來的纖細嬌軀,激動得險些噴淚。「紅袖,你終於出現了,小師叔找你找得好苦啊!」
  嗚……太好了!老天開眼,終於讓他找到這個讓人掛心、擔憂不已的丫頭了。
  真的是小師叔!
  小師叔真的來找她了……
  被猛然緊擁入懷,再次嗅聞到熟悉的清爽氣息,童紅袖不禁有些恍惚失神,抬眸怔怔的瞅凝著眼前明顯消瘦的臉龐,她淚眼蒙朧的輕喃。「小師叔,你瘦了好多呢……」
  「沒你在身邊管著小師叔的吃喝拉撒睡,小師叔怎麼會不瘦?」扁著嘴,谷懷白明顯在撒嬌。「我不管,你得負責把小師叔養胖回來才行!」
  聞言,童紅袖想笑,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撲簌簌的掉。「小師叔,不行的!我……我在你身邊,只會讓你為難而已……」
  她的心情,小師叔該明白才是,怎麼還能叫她回去,若無其事的繼續當他心中那個天真無憂,不識情滋味的小師侄?
  一聽她說不行,谷懷白緊張了,正要表明自己一點都不為難,好讓她安心之際,一道清冷的嗓音驀地揚起——
  「放肆!還不放開紅袖?」冷怒斥喝,水淩波一心維護女兒,可不想她被那個什麼小師叔的給抱在懷中,吃盡豆腐。
  「笑話!我家的紅袖從小讓我抱到大,我愛抱她就抱她,關你什麼……」滿心不悅,谷懷白下意識的橫瞪回去,可當眸光掃見女子身旁的男人時,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凍結,眼睛瞬間瞪得如牛鈴般大,忍不住驚叫出來。「二師兄?」
  失去音訊十多年的二師兄怎麼會在這兒?
  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小師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面對震驚的表情,童魁微笑打招呼。
  「你還好意思說好久不見?」不敢置信他氣定神閑得彷佛昨日才見過面,谷懷白氣急敗壞吼了起來,隨即飛快低頭問著懷中人兒。「紅袖,這是怎麼回事?你爹怎麼會在這兒?你和他相認了沒?」
  「相認了!」紅著眼眶,童紅袖輕輕退開溫暖的胸懷,故作堅強的笑道:「不只是和爹相認了,我和娘也相認了。」
  她有爹娘,再也不會孤苦無依了,所以……所以小師叔可以不用擔心她了,毋需為難自己把她留在身邊。
  「你娘?」瞠目結舌,谷懷白傻眼。
  雖然人人都有爹娘,可當年二師兄從未曾提過這丫頭的娘,他直覺以為可能早過世了,這才會輪到他得把屎把尿當奶爹,可如今她娘竟然冒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嗯。」點點頭,纖指往水淩波指去。「水月宮宮主就是我娘!」
  「水月宮宮主?」詫異驚呼,看著自家二師兄與水月宮宮主站在一起的畫面,谷懷白的嘴角抽搐,忍不住抱著腦袋哇哇鬼叫,「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嗚……好個峰迴路轉、百轉千回的發展,他的頭好疼啊!

  *********

  「……當時,淩波失了記憶,絕不會輕易相信我說的一切,甚至可能無情地痛下殺手。老實說,若死在淩波手中,我不怨也不悔,可紅袖還小,我不能帶她去冒這個險,是以……」
  「是以就托孤給我了!」漫步在醉紅楓林內,谷懷白白眼斜睨身旁的魁梧男人,一臉了然的接腔。
  微笑點頭,童魁頓足凝睇著自己的小師弟,深黝眼眸中有著滿滿的感激。「你把紅袖照顧得很好,師兄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別這麼說!」揮揮手打斷感激言語,谷懷白笑道:「其實這些年多虧有紅袖陪我,日子才不無聊,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師兄你呢!」
  此話一出,師兄弟兩人默契十足的相視一笑,好一會兒後,童魁才轉入正題,緩緩開口詢問:「你與紅袖是怎麼回事?為何她會離開你身邊,還哭說你不要她了?」
  「呃……」提到這檔子事,谷懷白就尷尬了,摸著鼻子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後,終於忍不住歎了口長長的氣,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明白,最後還乾笑不已的偷瞄當爹的人。「二師兄,你說這該怎麼辦?」
  糟!二師兄會不會怪他照顧得太周全了,把紅袖一顆少女芳心也順便「照顧」了去?
  「那你心中是怎麼想的?」沒有他預料中的責怪,童魁雖然剛得知時頗為訝異,可不到一會兒便心平氣和的反問。
  他怎麼想的?
  被問得一愣,谷懷白直覺脫口喊道:「紅袖是我的小師侄,我能怎麼想?」
  「小師侄也不見得不能升格當娘子。」忍不住輕笑,童魁一臉的理所當然。「大師姊都可以升格當師娘了,為何我家紅袖不能?」
  呵……小師弟的人品,他是信任得過的,若女兒託付終身的物件是小師弟,他只有欣喜哪!
  又拿他爹娘出來說嘴,怎麼師兄姊都是一個樣啊?
  瞪著眼前笑得一派自然的臉龐,谷懷白滿心的悲憤。「二師兄,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和紅袖若在一起,那是逆倫悖德的,你絲毫都不想阻止嗎?」
  嗚……為何他們師門淨出這些奇人啊?
  聞言,奇人笑了,果然一點都不在意。「我們幻天派向來無視世俗禮教,否則怎會有那『師門傳統』,你說是吧?」
  此話一出,谷懷白垮下肩,徹底無言,連悲憤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好好,不逗你!」見他這般沮喪樣,童魁拍拍他的肩膀聊表一下安慰後,這才神色轉為慎重,正經問道:「小師弟,重要的是你以什麼心情看待紅袖?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若你真只把紅袖當作晚輩,對她無絲毫男女情意,那麼我想她再也不適合待在你身邊了,我與淩波會將她留下,不再讓你困擾。」
  「誰、誰說她讓我困擾了?」一聽到他要將陪著自己十幾年的人兒從身邊帶走,谷懷白急了,惱怒地漲紅了臉叫道:「二師兄,你不講道義!我十幾年來,把屎把尿的將紅袖從小小娃兒帶到這麼大,現在你才要來搶,還有沒有天理啊?我不管!紅袖得待在我身邊,不許你帶走。」
  童魁聞言不禁感到好笑,試圖和他講道理。「小師弟,就算你要留下紅袖,她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啊!」
  「怎麼不能?」瞠眼怒瞪,不給講理。「我就要紅袖陪我,沒有她在身邊,我吃不下、睡不著,形銷骨立,你賠得起嗎?」
  瞧瞧他,這是為人師叔會說的話嗎?或者……他對紅袖根本不是單純的師叔侄之情,只是自己尚不自知?
  想到這兒,童魁笑了,緩緩又道:「小師弟,小女娃長大了,總有一天得嫁人的。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們當爹娘的,也沒辦法將女兒留在身邊一輩子的。」
  被堵得愕然窒言,谷懷白說不出話了。
  見娃娃臉上滿是落寞,童魁拍了拍他,沉聲開口,「認真想想,你對紅袖除了師叔侄之情外,真的沒別的了?除了某個身分外,你是沒有任何權利要求紅袖陪你一輩子的。」
  他對紅袖除了師叔侄之情外,還有別的嗎?
  唉……他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少不了那個愛管東管西,老愛限制他喝酒的小師侄,甚至……
  甚至只要一想到未來她要嫁給個陌生的男人:心中就莫名竄起一把火,而那火莫非就是人家口中說的……妒火?
  想到這兒,谷懷白掩面呻吟,哭喪著臉哀聲慘叫。「二師兄,我不想和我爹一樣當個老不修,可是如今看來,我極有可能承襲這可怕的『師門傳統』啊!」
  嗚……命運是會遺傳的嗎?
  他們穀家歷代專吃窩邊草,連自己都逃不過,這真是太可悲了。
  聽他哀嚎,童魁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放心吧!你和紅袖的年齡差距可比你爹娘少多了!再說,這樣挺好的,不是嗎?我們的『師門傳統』頗有特色,一點也不流俗呢!」
  聞言,谷懷白抱頭哀叫得更加淒厲,只能蹲在楓樹下畫圈圈。
  嗚……師門淨出奇人,穀家專出亂吃窩邊草的賊人,這傳統……這傳統……嗚嗚,無奈啊!

  *********

  天色漸晚,暮色低垂,木屋外,童紅袖坐在高疊的柴堆上,抬頭怔怔地凝望著因為映照著天邊霞光而更加火紅,彷佛似要燃燒起來的楓林,心思卻已不知遠飄到哪兒去了。
  先前,爹與小師叔到林中散步閒聊去了,後來爹帶著一臉的笑先回來,並且藉故與娘一同離去的時候,還偷偷給她使了個奇怪又詭異的眼色,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小師叔嘛……至今尚未回來!
  咬著唇,她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不懂自己還留在這兒幹什麼?
  若不想讓小師叔為難,她早應該躲起來不再見他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癡守在這兒捨不得走,只為了想多見他一面,多與他說幾句話兒。
  思及自己的矛盾心情,童紅袖萬分懊惱又沮喪的垂下了頭,正猶豫著到底是要走、要留之際,驀地,一隻大掌揉上了小腦袋瓜,那熟悉的溫柔撫慰讓她明白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
  「小師叔……」喃聲輕喚,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泛紅,始終不敢抬起臉看人。
  聽那微哽的聲音,想也知道這丫頭此刻肯定又想哭了,谷懷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跳上柴堆,一屁股往她身邊落坐,健臂一攬,直接將她往懷裏帶,故意惡聲惡氣的控訴——
  「紅袖丫頭,你可不許給我哭,讓你爹娘瞧見了,還以為是小師叔欺負你,那我不是很冤嗎?」說話的同時,一隻手已經摸出方巾,迅速往壞中的小臉抹去。
  不遞上方巾,童紅袖還忍得住眼淚,可一送上且還在臉上亂抹,她就忍不住順勢哭了出來,反正不用白不用。
  「嗚嗚……小師叔,對不起……」
  「嘿!你道什麼歉啊?」手忙腳亂地幫她又是拭淚又是擤鼻涕的,谷懷白連聲安慰。「你沒有做錯什麼,不需要道歉,也不要哭,乖!別哭了……」
  「我做錯事了,我讓你好困擾、好為難,是不是?嗚……」現在,她好後悔自己的心情讓小師叔給知道了,害他們回不到過去的快樂了。
  原來她竟內疚自己對他的情意……這丫頭怎麼這麼傻哪?
  人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還叫人嗎?
  胸口緊揪,谷懷白滿心疼惜與不舍,心中已有決定,當下迅速捧起哭得滿頰淚水的狼狽小臉,定定的凝著她淚光閃閃的雙眸。「紅袖,小師叔有件事兒要同你說。」
  「什、什麼事?」抽咽不已,她滿心絕望。嗚……小師叔一定是要當面拒絕她的情意,好讓她死心。
  想到等會兒要說的話,谷懷白突然有些害羞,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後,這才彆扭道:「那個……那個……我想『師門傳統』總得有人承襲的,如果……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也許可以……可以讓傳統繼續傳下去……」
  話未完,聲已消,娃娃臉漲得赤紅一片,簡直快可以燎原了。
  「啊?」怎麼也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童紅袖驚愕得瞬間愣住。
  師門傳統?
  小師叔他……他是那種意思嗎?
  被她呆愕表情瞪得更加臉紅耳熱,谷懷白有些老羞成怒。「你這丫頭,要不要,一句話,還瞪什麼瞪?小師叔我是會害羞的!」
  這一羞惱斥喝,登時讓童紅袖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結巴起來。「小、小師叔,你是說……說真的嗎?不……不會是同情我,或是開我玩笑吧?」
  本來還有些彆扭,可見到她的表情,谷懷白不禁被逗笑,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瓜,白眼笑斥,「這種事兒還能開玩笑的嗎?」
  事關兩人的終身幸福,他再怎麼胡來,也不可能用這事耍人啊!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伸出兩指將她因驚愕而大張的唇瓣給捏緊,谷懷白柔聲笑道:「你想說我對你根本沒有男女之情,是不?老實說直到現在,小師叔依然有些困惑,不過最重要的是,小師叔心裏很確定一點,那就是要你陪我一輩子,只要你,任何其他女人都不行。」
  頓了頓,連忙又補充。「當然,你也不許嫁給外頭的野男人,誰都不行!」用力點頭,再次強調。
  這是夢吧?
  這是夢吧?
  本以為已經無望,沒想到卻又峰迴路轉,童紅袖覺得一切恍如在夢中,只能捂著唇,激動得說不出一言半語。
  看著眼前欣喜得又猛掉淚的臉蛋,谷懷白歎氣地又開始幫忙拭淚,故意埋怨道:「怎麼又哭了?你就這麼不想和小師叔承襲『師門傳統』啊?」
  此話一出,深怕他誤會,童紅袖一顆頭搖得像搏浪鼓,淚珠兒亂甩。「不是……我不是不想……我只是……只是高興得哭了……」
  「開心也哭,傷心也哭,你這丫頭還真難伺候哪!」谷懷白取笑調侃,得到她含淚笑顏後,這才又正色道:「紅袖,你是小師叔一手帶大的,現在對你還是師叔侄之情大過男女情愛,但是你長大了,小師叔也會正視這一點的,未來總有一天,小師叔對你的男女情愛會大過師叔侄情誼的,所以請你耐心等我,好嗎?」
  呵……這應該就是他目前的心情了。
  「好……好……紅袖會等你……」不斷點頭,開心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不停落下,童紅袖知道自己至少得到一個可能獲得他感情的機會了。
  她要求的不多,也不期盼他能馬上轉變心態,只求他能意識到她長大了,願意試著以男人的身分來對待她,那就夠了……
  真的就夠了!
  低頭看著懷中人兒滿是淚水卻笑得極為燦爛的小臉,谷懷白心下微微蕩漾,唇畔不禁漾笑……
  呵……未來他們還有一段長路要走,但是值得啊!
  滿天霞光下,兩人的身形無言卻親昵地緊緊相擁,直到良久良久過後……
  「荊盟主不會贊成的!」嗓音輕輕揚起,少女一臉的擔憂。
  「誰理他呢!」聳聳肩,娃娃臉男人壓根不在乎某大盟主的意見。「他要羅唆,我們就另起爐灶吧!」
  反正她再也不怕找不到爹娘,他們隨時要逃都可以。
  聞言,少女揚起一串銀鈴嬌笑,笑聲隨風飄蕩在空中,久久不絕於耳……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9-15 00:40:16
終曲

  深山絕谷,滿地碧綠,如此幽然雅致的山光水色,除了蟲鳴鳥叫外,本該是一片靜謐的,可是……
  「小師叔——」
  平地一聲雷,河東獅吼,嚇得屋內娃娃臉男人想也不想,一溜煙鑽進桌子底下發抖。
  踹門聲驟然響起,一嬌美少女直沖到桌前拍桌怒喝,「出來!」
  含著兩泡驚懼的眼淚,娃娃臉男人不敢抗拒,乖乖的爬了出來。「我要先說,我什麼都沒做!」
  否認!否認到底就對了。
  「還敢說沒有?」杏眼圓瞪,少女如青天大老爺審案般的質問:「說,我藏在米甕裏的梅子酒,是不是你偷去喝光了?」
  「什麼梅子酒,我不知道啊!」心虛的眸光到處亂飄,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果然是他!
  一見那種眼神,少女二話不說,氣急敗壞的直接沖上去痛扁,揍得偷酒喝的娃娃臉男人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哀嚎求饒後,她才白眼啐聲開罵——
  「老是偷酒喝,也不知節制!」
  「嗚……我身子好得很,多喝兩口有什麼關係?」淚流成河的申訴。
  「你還有話說?」怒喝一聲,重重的又踹去一腳。
  「嗚……你這丫頭再這麼凶,小師叔會不敢娶啊!」哀哀慘叫,哭著控訴。
  聞言,少女臉上一紅,老羞成怒的又沖上去展開第二回合的痛揍,霎時淒厲的慘叫不斷,哀哀的求饒不絕,直到許久過後,終於揍累了的少女停下殘暴的攻擊,嬌嗔的哼了一聲——
  「哼!不娶就不娶,我也不嫁呢!」話落,掉頭離去,回灶房燒菜去。
  眼看嬌俏的身影遠去,倒在地上的娃娃臉男人哀哀的悲泣起來……
  嗚……連多喝些酒都不行,這輩子,他肯定要被這株兇殘的窩邊草給管到老也揍到老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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