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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安琦 ] 成雙總比一個人好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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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08: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她守了二十七年的初吻,沒了!

  也許說「守」並不正確,

  因為遇上康浚之前,她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準備;

  甚至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更抱著不值一哂的想法。

  不過現在,呵,原來她並不是對男人沒感覺,

  而是時間沒到,也還沒遇上與自己對味的男人罷了。

  她很高興她的初吻給了她喜歡的男人。

  況且,他們是真的有緣——

  這個長得像裴勇俊的男人,從他租了「我的野蠻女友」碟片開始,

  就注定要和一個非常「坦白」的女人——

  她,來上一段有點「刺激」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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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09: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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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歡男人,但卻從沒男人喜歡過她。為啥?原因只有一個,她是個怪ㄎㄚ!

  怎麼個怪法?有點難以解釋,總之和她熟點的人,要不是脾氣暴好,就是和她有利害關係,再要不然就是不愛女人的男人,還有就是將她當哥兒們的正常男人。

  雖然這有點可笑,不過無所謂。

  "姐,電腦借我!"

  屁股坐進人體工學椅,粱以恩往洗手間的方向嚷,她的聲音有點粗又不會太粗,有點像男孩子變嗓沒變好。

  "你最好不要又黏著電腦太久。"粱思鳳從洗手間走出來,臉上的妝已經化好了。

  她眼神勾人,嘴唇性感,身材一流,前凸後翹,是實實在在的大美人一個。

  "你不讓我黏,我只好黏電腦。"

  開了機,粱以恩嘀咕著,食指則不停點著滑鼠,眼睛則看著今天的星座運氣指數。

  一顆星?今天運氣差喔!她不以為意地笑。

  粱思鳳整理好身上的行頭,並對著鏡子欣賞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身去看電腦前的邋遢背影。

  一頭乾枯稻草,身上穿著的鬆垮T恤跟蚊帳沒兩樣,打個電腦坐沒坐相,不是像個小混蛋似的蹲在椅子上,就是一條腿蹺得老高。

  唉,同個老媽生的,怎麼就差這麼多!壓根就是發育不良,嘖嘖!

  她的妹妹,小她五歲,幾年前從大學畢業,做過了幾份工作,但都不待久,目前又處於待業狀態。

  她很懷疑,這世界上會有適合她的工作嗎?

  "寧死不屈就爛工作、爛老闆"可是她大小姐的座右銘呀,等到她真的穩定了,這世上的工作也被嫌光了。

  "以恩,如果一直找不到喜歡的工作,你考不考慮嫁人?"

  粱思鳳認真地問,卻只換來乘以恩一記回眸,和一臉"你在說啥玩意兒"的誇張表情。

  "別又那個表情,女人本來就是生來讓男人疼、讓男人愛的,找個愛你的人嫁了沒什麼不好。"梁思鳳接著說。

  聽完,梁以恩朝天做了個哈哈哈的動作,不過卻沒發出聲音;做完之後,就也轉過臉繼續對著電腦,並且回答:

  "那就奇怪嘍,要我嫁人,那你怎麼不先嫁?你可是整整大我這樣耶!"伸出右手,將五根均勻細長的手指撐開來。

  她今年二十七,她老大可早就超過三十大關了哩!

  "不是我不嫁,而是我還在找那個真正愛我的男人。"

  "是這樣嗎?那如果他很愛你,但你不愛他呢?"

  "無所謂,我對他的感覺是可以婚後培養的。"

  "不會吧?"誇張!

  "沒錯。還有.在找到這樣的男人之前,至少我不會餓死,而且我很主動,哪像你!"

  "我是寧缺勿濫,誰像你,星期一二三,名醫生;星期四五六,大律師;星期日……"

  "這個星期日沒約人,我要去作頭髮。"

  "是喔,看看哪天要是讓名醫生和大律師撞到面,嘿嘿,肯定死無全屍!"

  粱以恩的嘴巴刻薄,是認識她的人都曉得的,而粱思鳳也已經習慣,"呵,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不過說真的,你還是趕快談個戀愛吧。"

  她始終相信,戀愛可以改變一個人。比如,把一個"小男孩"變成一個"小女人"。

  "談戀愛?那多麻煩,省了吧!"擺擺手,像在揮趕蒼蠅。

  "麻煩?呵,話可別說得太早。既不找短期飯票,也不找長期飯票,總有一天會餓死在家裡;如果不餓死,也會變成滿頭頭虱的老女人。你要知道,不結婚不生小孩的人,臨老就要別人家的小孩來照顧你,那是很耗損社會成本、製造社會負擔的……"

  粱思鳳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從房間裡消失。

  哇咧!還社會負擔咧!"喂!老姐,你這個狗屁不通的……"  

  再回過頭,身後的人已經走出門,只餘一室香奈兒香水味兒,嗆著那從不擦香水的人。

  再次轉回頭去面對電腦,粱以恩亂敲著鍵盤,並想著粱思鳳說的話。

  找個愛自己的男人結婚?那得要人家願意愛你啊!

  何況如果自己不愛那個男人,那還結個鬼婚?自找罪受嗎?

  她才不幹這種蠢事,一個人自自在在,多好!

  一個人,不用急著時間到就做菜做飯,高興什麼時候整理房間就什麼時候整理,就算亂成狗窩也沒人會念。

  而且也不用生小孩、養小孩,更不用心情不好或"性"致不佳的時候,還勉強陪那男人做那檔子事。

  她雖然不是大女人主義的支持者,但也不願就那麼庸庸碌碌過一生,成天浸在奶粉、尿布的味道裡,為的全是一個還沒愛上就嫁給他的男人。

  唉,對於這個問題,如果要讓她來解,恐怕是永遠無解了,因為她根本不期望哪個男人會來愛上她。

  盯著屏幕,粱以恩的一雙大眼瞇成一線。

  但忽然間,她兩眼瞠大,因為她瞧見了某網站上頭的字。

  "免費?啊哈!"

  妯先注意到的是廣告框格上的"免費"兩個字,馬上反應地將滑鼠一點,就進入了那個"免費"網站。

  因為待業幾個月,銀行裡又沒存款,如今口袋空空的她,對於和這兩個字相關的一切東西可是持有高度興趣的。

  免費,就代表可以不勞而獲!

  所以上從走在路上被人塞到手中的面紙,下到宣傳單上的贈品兌換截角,或者是百貨公司的來店禮,她一概是來者不拒且多多益善的。

  另外,還有網絡。

  既然網路費用是她老姐在付,那麼她利用上網站撈一些免費贈品,也不無小補啊。

  有時候她老姐還非常訝異,她怎能平空生出這麼多免費的生活用品哩!

  幾秒鐘過去,當網頁跑完,粱以恩定睛一看。

  "免費……線上交友?"啥?她還以為有什麼好康的呢!

  吊吊眼珠,拿起一旁的奶茶,啜了一口。

  本想關掉那視窗,粱以恩卻不自覺地被一排跑馬文字給吸引,那上頭寫了:

  您還在尋找真愛嗎?看過日劇《網路情人》嗎?曾被男主角一曲《Once  in  a  blue  

  moon》的動人旋律感動過嗎?

  在這裡,您可以透過浪漫的網路交友,邂逅您夢寐以求的網路情人,且讓愛情走入您的真實生活。

  愛情,不死。愛情,就存在於您的指尖……

  到這裡為止,寫得還有點動人,但再往下看,粱以恩卻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今天最後一天免費申請試用(試用期盡十五天),明天,也就是x月X日起,為了更好的服務品質,開始實施收費制度,一個人一個月x  

  x元,兩人成行打八折x  x  x元,當場省x  

  x元;介紹三人入會,再送您免費住宿折價券;介紹五人入會,除了住宿折價券,再送您高級贈品;介紹十人入會,就讓您免費交友交個夠……

  介紹愈多朋友省愈多,獎愈多,現金獎品一次A個夠,不要再猶豫,等你喔……

  "這什麼跟什麼!擺明要賺錢的嘛,連交朋友也可以辦成老鼠會喔!"

  而且網路交友暗藏春色,誰曉得屏幕對邊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

  萬一小紅帽給碰上大野狼呢?怨誰?

  不由地,粱以恩腦子裡不斷出現電視新聞的片段,像援交、像網路騙子、像與網友見面被下藥迷姦……

  "啊!"

  若不是手中飲料杯上的水珠滑到了鍵盤上,讓她回過神來趕緊擦去,要不然她腦子裡的一些亂七八糟

  的想法,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不過,放下飲料,不覺中,她卻忽然有了個想法。

  嗯……除了這些隱藏在網路保護色中的不法勾當,其它的,會不會有真心想透過網路這個媒介交朋友的呢?而這些人,又是怎麼樣特質的人?

  再者……免費的最後一天?

  視線再度回到"免費"兩個宇上頭,下意識,她點了申請會員的按鍵。

  "不用錢的,填看看好了。"

  冷笑一聲,她開始在申請表格裡填上自己的資料,而那些資料一半真,一半假。

  "代號'甜心',年齡二十七,出生日期……興趣……身高體重,想交往的對象……"

  喀答喀答,靈活的十指在鍵盤上飛躍,不一會兒就把資料欄給填滿。

  填完之後,她又重新瀏覽了幾遍,最後按下送出鍵。

  "OK啦!看誰會來找我。"

  但是她想,不會有吧!

  因為那一篇有點怪異的徵友啟示,連她自己都不會太有興趣,何況是別人。

  愣了一下,她這才關掉網路,打開了文書處理軟體。

  橫過身去拉開一旁書桌的某個抽屜,她從最底下抽出一塊磁碟片。

  將磁碟片放進電腦主機中,她將裡頭的文字檔開了出來。

  盯住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嚴格說來,她是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因為這篇號稱"小說"的玩意兒,她已經斷斷續續寫了幾年,卻仍然無法完成。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萬一她真的寫完,又萬一到時候真的有出版杜要收,那她不就又多了一項收入了?

  呵呵呵……

  想起跟錢相關的事,她不禁又在心底暗笑。

  只是鍵盤敲著敲著,她也才開始專心,這時,電話響了。

  "喂?"她拿起話筒,對邊傳來她老姐甜美的聲音,她問她在做什麼。"喔,沒啦,我還在弄電腦……什麼?租片子哦?你人在外面不會自己租!"

  想當然爾,怕麻煩的粱思鳳會遊說一番,最後梁以恩只好應允。

  "好啦好啦!說不過你,你去專心虛付你的'金主'。啥?藥哦?還有啦,我會記得帶出去。什麼?惹事生非?你以為我小孩子啊!"還惹事生非咧!囉哩巴嗦的,比她那住在鄉下老家的媽還要噦嘯!"什麼?有啊,我在聽。哇,八點了!好了、好了,你還有事要忙,我要掛了,拜!"

  啪嚀!避難似的掛上電話,撇撇嘴,粱以恩摸摸肚皮,又看了看電腦裡那還賺不了錢的半成品。

  最後,毫無掙扎地,她把桌上的一瓶藥塞進短褲口袋中,穿著拖鞋,出門覓食去。

  *  *  *

  買了最愛的鹽酥雞屁股、大碗炸醬麵和一杯七百五十CC的珍珠奶茶,粱以恩提著她的晚餐,來到她家附近的一間連鎖影碟出租店。

  剛進店內,就看到一群人擠在影片播放區前。

  大概片子不錯吧!

  她看向那部懸在高處的電視機,不經心地瞄了瞄正在播放的影片。

  影片中,電車上一名長髮飄逸、長相斯文清秀的女孩子喝醉了酒,正對著一名中年歐吉桑的頭吐出一坨熱呼呼的嘔吐物……  

  "哈,這是什麼片啊?誇張到爆。"她喃喃。

  視線離開電視屏幕,她隨即掃了那群背對著自己的人一眼。

  那群人吱吱喳喳地有點吵,有時還會爆出一兩聲笑聲。

  而那裡面呢,除了一個兩臂正交抱在胸前的高大男人之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女性。

  那個男人,穿著合身的襯衫和西褲,襯得他上身和腰部的線條利落。

  而他腳上那一雙極有流行感的皮鞋不但擦得晶亮,連頭髮也有條不紊地梳在後腦上,只留著長長的、有點角度的鬢髮透露出他悶騷的個性。

  而那些女性呢,有仍穿著制服的高中生,也有幾個上班族,甚至還有一兩個歐巴桑。

  她們年齡雖然不一,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係,她居然覺得她們臉上的表情居然都是嬌羞裡帶著幾分興奮。

  歐巴桑嬌羞?呵,有趣!

  看了看,不以為童,她轉個方向開始到熱門片區晃。

  "魔戒……哈利波特……"眼睛對著熱門片區溜了一圈,很多都是她已經看過了的。

  咦?穿越時空愛上你?就它了!老姐應該會喜歡看。

  這部西洋片,講的是一個中古時期的"好野人",穿越時空來到了現代;在現代,他邂逅了一名金髮碧眼的美女,也惹了一狗票的玩笑事。

  其實劇情勉強還過得去,說好笑也並不是很好笑,純粹俊男美女當嚎頭,像她這種對狗血片子有免疫能力的人來說,就像吃不吃都無所謂的食物一樣,沒啥緊要。

  不過能肯定的一點是,她老姐看了一定會笑、會感動!瞧過看卡通《美女與野獸》也能哭得稀哩嘩啦的濫情人類嗎?

  呵,她老姐正是。

  而也正因為這樣,時常冷眼看著老姐擦眼淚的她,往往被歸類為無血無眼淚的"烏賊"一族。

  拿了那部狗血片後,她才開始找自己想看的片子。

  該看什麼好呢?驚驚的不錯!最好……是見血、四肢斷裂、腦漿塗地的那一種,喔呵呵呵!

  目光興致勃勃地在一片紅與黑色的片殼中搜尋,粱以恩是愈看愈發興奮。

  然而就在她相中了某個目標、準備伸出手拿片子的時候,她身前那面擺滿影碟的架子竟忽然劇烈播晃了下,且還晃掉了架上的幾塊影碟。

  "什麼事啊?"她嚇了一跳。

  自然反應地,她蹲身撿起地上的片子,並注意架子對邊的情況。

  "抱歉,借過一下,謝謝。"一道低沉、富磁性的男音,夾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響起。

  那嗓音很迷人,從容不迫中還帶點瀟灑,就像在慵懶的午後,啜飲一杯香純的咖啡一般舒服。

  真是好聽的聲音!梁以恩忍不住在心裡讚了一聲;只是看看眼前這陣仗,著迷的人似乎不只她。

  影碟架的對邊,所有擋在男人身後的女性同胞,紛紛為那將要離去的男人讓出一條路來,那個樣子,就好像巨星出巡似的,猛看之下有點可笑。

  撿起地上的碟片,粱以恩遠遠地往櫃檯方向看去;從這裡,她只看到那男人的背影,和櫃檯工讀生臉上羞怯的表情。

  嘩!羞澀的少女耶,如初綻的花蕊一般,讓人想一親芳澤。

  以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看著男人的動作,粱以恩情他該會說個一兩句挑逗的話,即使沒有,也該帶有幾分暗示意味的話。

  男人嘛,總是少不了幾分劣根性,外帶愛現的本性,尤其是這種走到哪裡都會引起騷動的男人。

  只是……

  "謝謝。"男人低低答了一聲,點個頭,就轉身往大門走去。

  叮咚!自動玻璃門開啟,井在男人優雅地步出之後,緩緩又合上。

  啊?就這樣?

  情況讓粱以恩很意外,因為她向來看人看得準,就算是不看臉,也總能猜到個七八分。

  可這個她認為該會有點花稍的男人,居然反應會這麼地……沒創意?

  盯著合緊後的玻璃門,粱以恩仍困在自己的自以為是裡,若非週遭接連而起的人聲,她可能還要發上好一會兒的呆。

  "不……不客氣!歡……歡迎下次再來,一……一定要再來!啊!小惠!你看到了沒有?他真的好帥喔!比JAY還酷耶!"

  "有有有!我還看到他有笑窩耶,一個淺淺的,在左邊靠近嘴角的地方。"

  兩名工讀生情不自禁地開始討論剛剛走出店外的男人,然而男人的影響似乎不僅如此,接下來--

  "阿娥,你看到沒?生孫就是要生這款的啦!"一位銀髮阿嬤一手提著菜籃,一手拉著她的同伴匆匆忙忙跑到櫃檯結賬。

  "如果我孫子能長成這樣那該多好!帶出去也體面。"

  "拜託!孫子要體面做什麼,你乾脆說你要換一個這樣的男人算了,看看你家那個死老頭也該報銷了。"

  "你正經點啦!都幾歲人了!"凶了朋友一把,跟著問向櫃檯工讀生:"請問,剛剛那個帥高格借了什麼片,也給我一片。"

  工讀生瞪大眼,一邊盯著那兩名歐巴桑,一邊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來一塊片子。"這個,廠商寄放的片子,要繳七十塊。"

  "七十塊是吧?"拿來小零錢包,在櫃檯上倒了倒,數了一會兒,終於淒齊了七十塊。

  拿了片,兩名歐巴桑轉身就要走。

  "阿桑,那是新片,明天要還,逾期一天要罰一百塊。"

  不知道是故意裝作沒聽見,還是真的沒聽見,兩名女土將工讀生的叮嚀拋在身後,速度極快地就出了門,感覺就像尾隨帥哥而去的模樣。

  "吐血!怎麼現在的阿桑都沒有自知之明啊,拽個屁。"

  自動門合上後,粱以恩從其中一名工讀生口中聽到這麼一句沒大沒小投禮貌的嘟噥。

  不由地,她濃濃的眉毛皺了起來。

  難不成這世界真的大不同了?不僅追男人年齡不成問題,就連說話都不必注意禮貌的?

  半帶著困惑,梁以恩往櫃檯方向跨出腳步。

  "閃、閃、閃!"

  "快點啦,要不然會追不上!"

  "啊!"也才動了一下,粱以恩就讓一群制服美眉給撞退了三步,而那一撞,還重創了她已經夠扁平的胸,痛死她了!"喂!你們撞到人了!"

  一群人本想出門,不過經她那氣憤的一喊,她們就也停了下來。

  然而當她們回過身來對住粱以恩時,她這才將她們的正面給瞻清楚。

  咳,棘手了!三名少女從背面都看起來很正常,沒想到……

  金黃、鮮紅、草綠色的毛髮在少女頭上張揚著,她們呈現古銅色的臉蛋不曉得是仿曬還是真曬,總之那顏色讓她們的五官更加不馴,眼神更加不善。

  "有什麼問題嗎?"站在中間、個頭略高的少女抬著下巴說。

  "你們剛剛撞到我。"撫著胸。

  "撞到又怎樣?你有少一塊肉嗎?"

  "是沒有,但是撞到人道個歉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一般人要遇上這種情況大多自認倒霉,但是她粱以恩就這死個性,好打抱不幹,正義感極強,雞婆到無法無天。

  雖然說像她這種個性的人在現在的環境中生存不易,不過到現在,既然她還活得好好的,那就證明老天不會讓心地善良的人吃虧。

  所以,只要是不合理的,她還是要管到底。

  "你這是在教訓我嗎?"少女的眼神透露著殺氣。

  "這不是教訓,只是陳述事實,難道你們的老師沒教過你們?"

  "什麼?"兩條極細的眉毛扭了起來,拳頭更握得喀喀響。

  若非她身邊的另一名少女提醒了一句,或許她那捏緊的手掌已經朝粱以恩刮了過來。

  "學姐,裴勇俊跑了。"

  彷彿從大夢中驚醒,少女瞪了梁以恩一眼。"如果我沒追上人,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喂,你們還沒跟我道……"

  不再理會梁以恩,撂下話,三名少女旋風似的跑出了影碟店。

  而不知過了多久,店裡一干人這才從不自然的氣氛中回復了過來。

  首先吭聲的,是那站在櫃檯後的工讀生。

  "這群人真是囂張,如果店是我的,一定把她們趕出去,才不用每次都看她們像花癡一樣守在店門口。"鄙夷地看住少女們離去的方向。

  每次守在店門口?嘩!看來這家店只要讓那男人進來一次,就會有惹不完的麻煩,嘖嘖!所以說紅顏禍水是不對的,俊男也可以是掃把!

  撇搬嘴,不將剛剛的事放在心上,梁以恩走到櫃檯前,把要租的片子往桌上一放。

  "明天還。"掃完條碼,工讀生說。

  "對了,剛剛歐巴桑借的是哪一部?我也要租。"

  "我的野蠻女友,在最後面的架子上。"

  看了工讀生的反應,是不準備幫她拿了,所以她自行去拿了片子過來櫃檯。

  "還有,請問一下,剛剛那個裴勇俊是你們這裡的熱客嗎?我在這裡租片租了幾年,都沒看過他。"或許是基於好奇吧,所以她順口問了。

  "裴勇俊?你說誰?"

  "剛剛那個男的。"付著錢。

  "不會吧?你真以為他叫裴勇俊哦?你都沒在看韓劇的嗎?裴勇俊是韓劇的男主角,因為剛剛那個客人和他長得有點像,所以那一群八婆給他取了那個綽號。"

  韓劇?"原來是這樣,那他演過哪些戲?"

  "誰?"

  "裴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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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09: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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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勇俊,斯文俊秀的男星,極有親和力的笑容,絕對有迷死一票女性的魅力;但是他帥他的,如果戲演得很爛,她還是照樣會奉送他三字經。

  人啊,還真是視覺的動物,不過一張臉,就能傾國傾城,真是不公平!

  拎著晚餐,梁以恩走出店門,就著街上昏暗的燈光,她邊走邊拿起韓劇"冬季戀歌"的影碟瞧著封套。

  最後又瞄了男女主角身後那片美麗的銀白色雪景幾眼,她將東西放進袋子裡。

  "你死定了你!"

  只是,她人才轉出影碟店,進入另一條行人很少、但離她住的地方卻很近的小巷於裡時,幾條人影就這麼從陰暗處冒了出來。

  她們不但扯掉她手中提著的東西,還用力推了她一把,要不是她平衡感還不錯,可能早已跌得狗吃屎。

  "你們做什麼?!"對著人,她叫。

  路燈勉強將那幾個人的臉給照清楚,一看,原來是前幾分鐘在影碟店遇上的三個女孩。

  "做什麼?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爛貨,害我們沒跟上人!"其中一人罵。

  "關我什麼事?"不以為章地蹲下身,梁以恩撿起她那包裝有影碟和食物的袋於,瞧袋子髒了,她還順手拍了拍。

  啪!

  哪曉得她才整理好,一隻手掌又對著她手上的東西揮了過來,若不是她反應快,稍微側了身,要不然袋子裡的東西可能又得遭殃。

  這下,梁以恩被惹毛了。

  "你們別沒事找事做好不好?剛剛在店裡面是你們撞了人不對,現在是怎麼樣?"

  她才說完,兩名少女立刻就靠了上來,擋在身形單薄的梁以恩面前,儼然就像兩根柱子,極有威脅感。

  哈!怎麼現在的小孩都這麼魁?看來星座幸運指數1,她注定該要倒霉!

  視線越過眼前的兩人,粱以恩看住那站在五公尺外的人。

  她是頭頭吧?她情。

  "怎麼處理?"名少女側過勝問向後面的那少女。

  "隨便。"冷冷地答了一句,少女倚在電線桿上,作壁上觀。

  而等那問話少女再回過頭,人就往梁以恩撲了上去。

  哇靠!明明就是隨便找人出氣,可恨她體型就差了人家一截,虧她還大了她們十歲!粱以恩反應不及,因而跌到在地,手上的東西也灑了一地。

  看著一地散落的鹽酥雞和麵條,忍不住,她又嚷:"你們太過分了喔!"她的膝蓋隱隱作痛。

  "是你惹上我們,從來沒人敢攔下我們,連學校訓導也不敢,你有種,你是第一個!"

  少女說話的同時,梁以恩試著想爬起來,但膝蓋上的撞傷讓她顫了下,而也就在這時候,兩名少女夾了上來。

  她們一個扯著她的頭髮,另一個的手掌則往她臉上抓去。

  "啊!"忽地,那原本想將指痕留在梁以恩臉上的少女哀嚎了一聲,因為她的手腕被梁以恩狠狠咬了一口。"你!"

  "不學好,我這一口幫你父母咬!"

  "你還敢教訓我?!"

  "有什麼不敢!"

  看著粱以恩絲毫無懼的眼神,少女愈是生氣,她瘋了似的就撞了過來,而當梁以恩跌倒在地,兩名少女更極有默契地一個壓,一個揍。

  被人騎在身上的梁以思自然極力反抗,她的臉和肚子都挨了好幾下,忍著痛,仍是趁隙將人推倒,然後反壓了上去。

  "你爸媽生你養你不是為了讓你變成不良少女!"她罵。

  "你懂個屁!他們會關心我才怪!"又將梁以恩壓上了地面,兩個人扭打成一氣。

  "呼呼……你沒留在家裡,怎麼會知道他們關不關心你?也許現在他們耍找你找不到,正在擔心!"腰一挺,人又騎到少女身上。

  又翻打了好一下子,也許打累了,那少女忽然平躺在地上,並將視線定著梁以恩發白的臉。

  梁以恩的眉頭皺著,那樣子就好像她媽每次看見她做錯事時的表情。不禁,少女愣了一下。

  叩!"去死吧!"

  沒想到這時另一名少女居然找來一根木棒,揚地一聲就往梁以恩的後腦揮去。

  那一棒雖然沒用盡全力,但卻足以讓梁以恩倒地。

  她仰躺在坑坑洞洞的柏油路面上,兩眼對著天,頭部昏眩,直到一道黑影擋在她和路燈之間,她的眼珠子這才緩緩移到了那人身上。

  她看著她,看著她絲毫沒有情緒可言的表情,並聽到她身邊那名打了她的少女說:

  "呸,這個世界就是有這麼多虛偽的人!"

  "她……不會怎樣吧?"剛剛與粱以恩扭打的那名少女口氣軟了。

  "你有用沒用啊?人家隨便說幾句,你就以為你家那兩個老傢伙會關心你了?"

  "我……"

  "我沒很用力,她在裝死,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而且又沒流血!現在怎麼辦?"她問向那表情冰冷的少女。

  靜默了好久,那少女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我高興了,走吧。"

  頭一偏,她帶著另兩名少女離去,登時窄巷上只剩粱以恩一個人。

  躺著的她,渾身難受,她壓住自己的胸,感覺到一股緊窒感在裡頭蔓延。

  "呼……呼……"

  完了,不會是現在吧?!

  難過地呻吟一聲,梁以思努力坐起來,伸長兩腿,右手往牛仔褲的口袋摸去,只是當她發覺口袋裡空空如也的時候,她的兩眼瞪大了。

  掉了?不會吧?掉在哪裡?  "咳!呼……呼……"她從地上爬了起來。

  由於巷子裡相當寧靜,所以她可以聽見自己那像龍捲風一般刮來的病症。

  將嘴巴張到極限,卻吸不到新鮮空氣,而用盡力氣,肺裡的二氧化碳更是吐不出去。

  耳邊,她只能聽見那像貓哭一樣的巨大異響,亢塞在肺與氣管之間。

  好難過!嗚!藥啊,你究竟掉在哪裡?王八蛋,真該死的倒霉!

  才轉跟,她的手腳已經開始發冷,額頭和後頸也流了一片冷汗。

  沿著巷子慢慢摸了一下,卻始終沒找到那救命的藥罐,最後她還是因為全身無力而扶向牆壁,坐了下來。

  梁以恩,你要冷靜……冷靜下來!休息一下……不要激動,十分鐘發作期過去了就沒事了,沒有藥也沒關係……沒關係……

  兩眼發直瞪住前方,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呼吸既急又淺,而肺似乎已經停了下來,只剩她的兩個鼻孔和嘴巴仍不死心地拚命吸著氣。

  但她仍是無法控制情況,直到所有的意識慢慢離她而去,就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

  會不會死掉?就像……那幾次一樣?

  正當粱以恩懷疑自己是不是大限已到之際,一道高大的人影,宛如謝幕時的布簾一般,緩緩由她的頭頂罩了下來。

  那是個男人,從他模糊的輪廓可知,而在他對著她檢查一會兒之後,他對她做了人工呼吸,她知道,因為她的嘴巴被他反覆封住,一次又一次,非常努力地……

  *  *  *

  玩完了是吧?

  不要吧,她連樂透都沒中個半張呢,就要嗝屁了?這是什麼樣的人生哪!

  "我……不想死。"當粱以恩醒過來時,人已經在某家醫院的急診室。

  "你不會死,只要你出門記得帶藥。"

  病床邊,梁思鳳看著粱以恩那張血色仍未回復的臉。

  剪成男生頭的以恩,濃眉大眼,清清秀秀,雖然皮膚白了點,不過平常看起來還是十分有朝氣的,但只要她宿疾一復發,非常有可能會嚇昏一堆人,因為那病症通常來得又猛又快,如果不馬上用藥控制,只要幾分鐘,她便有可能一命嗚呼。

  比如她,當她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就立刻丟下那正和自己在床上打得火熱的男人,往醫院飛奔而來。

  她差點被嚇死了!她可不想失去這個超會跟她頂嘴、鬥嘴的妹妹啊!

  "我在哪裡?"病床被調整成L形,粱以恩以四十五度角斜躺在上頭。

  現在她可舒服多了!醫生肯定給了她一針特效藥,替她說服了那不想呼吸的肺和氣管。

  "醫院急診室。"

  "急診室?"十分訝異,因為在她昏倒之前,人還躺在窄巷中的昏暗角落耶。"誰送我來的?"

  "不曉得,我匆匆忙忙就跑過來,連皮包都忘記帶,更沒空去問護土小姐。"在床邊坐下。

  看著神魂未定的梁思鳳,焦點並由她的臉移至她雪白的脖子上,忍不住,梁以恩呵笑一聲。"姐,你果真是匆匆忙忙過來的。"

  "什麼?"

  "喏!"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指向梁思風。

  "什麼東西?"摸著脖子。  

  "草莓。"

  草莓?聽了,趕忙將領子往上拉高。"還看得到嗎?"

  那男人居然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可惡!

  "嗯,看不見了。"賊笑著,不過一會兒後她干撫笑意,認真問了:"被男人吻脖子的感覺舒服嗎?"

  "感覺是不錯,但是……喂,你這個時候問這個做什麼?"

  "問一下不行哦?要不然下次又像這次這樣,我可能連和男人接個吻都沒機會。"

  "你少胡說八道了,不是說不想談戀愛的嗎?"

  "那是兩碼子事。"手腕上被紮了一支針,她感到渾身不舒服,於是扯掉了那針頭,人也跨下了病床。

  "以恩,你在做什麼呀?"站了起來,欲攔住那不安分的病人。

  "我現在又沒昏迷,不需要吊點滴,用喝的還比較快,而且去買來喝還比到醫院用吊的便宜。"事實上是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想趕快走人。

  知道攔不住人,所以梁思鳳只好跟在後面,來到急診掛號處。而梁以恩對著掛號人員問了幾個問題後,得到了一張紙,她看著紙上的某個角落,沉吟著。

  C……C?什麼意思?是那個把她送來急診的那個人的名字縮寫嗎?

  "謝謝。"過了幾秒,她終於向掛號小姐道謝,跟沒事人一樣地走出醫院。但走了幾步,她卻又停了下來。

  靜了好半晌。

  "姐,反正我沒事了,拜託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媽。"低著頭看地板,梁以恩說。

  "OK!但是你要答應我,下次真的要小心,好嗎?"粱思鳳想了下,答道。

  她老媽是個窮緊張高手;小時候,只要以恩一打噴嚏,她就會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忙得昏頭轉向。

  而現在雖然以恩已經這麼大一個人,她依舊不放心,今天的情況要是讓她知道,她肯定會搭上四五個小時的野雞車立即北上。

  而以恩不喜歡這樣。

  梁以恩點點頭。"我答應你。還有,現在幾點了?"

  將袖子撥開,盯住手錶上的指針。"快十一點半,

  怎麼了?"

  "我好餓,去夜市吃消夜好不好?你請我。"回過頭來對梁思鳳賊賊笑。

  *  *  *

  隔了一個晚上,她的霉運似乎已經過去。

  不中用的肺與氣管,在十二個小時的休養下,終於饒了她一條命,雖然現在還有點胸悶。

  梁以恩起了床,看見梁思鳳壓在床頭上的一張紙條,上頭寫著:

  記得吃飯,東西在冰箱裡,微波十五分鐘就可以吃了。吃完記得吃藥,醫生交代累了就休息,有什麼事情打我手機。

  吃完就睡,睡飽就吃,她又不是豬!

  去開了冰箱,她翻翻梁思鳳為她準備的食物。不會吧,人參雞?

  絲毫沒有胃口的她擻擻嘴,然後選擇了人參雞旁邊的那一盒蔬菜餅乾、關上冰箱,她又倒了一杯溫開水,人就也踱到了電腦旁。

  打開電腦,進入電子信箱,裡頭有信件,除了一堆垃圾廣告信函之外,其中一封是來自交友系統的審核通過信函。

  "審核不怎麼嚴格嘛。"她隨便填一填都能通過,那她也不期望這上頭註冊的人能有多高的素質。

  回過頭去看自己的檔案,再次閱讀那篇短短的自我介紹,她還是覺得好笑。

  網路上有哪幾類人呢?

  一種,喜歡聽不喜歡說,只會吃不會拉,叫做觀察者。

  一種,喜歡說不喜歡聽,只會拉不會吃,叫做演講者。

  一種,混合前兩種。

  我呀,勉強算是混合的郡一款,也就是餓了會吃,吃了會拉的鬼扯者……哈!

  那你呢?

  很好奇會上網找朋友的是哪一類人,所以我註冊了。而基本上我也不大相信網路,因為不切實際,但……我又不排除這上頭真的有想認真交友的稀有人類。

  所以,不是恐龍不上網,我先承認我是恐龍,那麼相片也就省了。如果你是獵龍人,儘管放狗過來吧,我肯定這會是一場精彩的ssfari(野獵)!

  場註:想找一夜情的滾開,一心做生意的我踹死你,拜託不要一來就留電話給我,因為我會打過去詛咒你家祖宗十八代。還有,也不要跟我裝熟,因為我和你並不熟。

  看過這篇自我介紹,一定會有很多人敬而遠之,誰要靠近恐龍妹呀?誰又會想要"把"這麼氣焰高張的恐龍妹?

  大概只有鬼會上勾吧,哈哈!

  準備關掉視窗之前,粱以恩又將信箱的畫面重新整理了一次,而當網頁下載完成,她發現信箱裡又多了一封新信件。

  交友網寄來的?這麼快?那封信署名"純情"。

  "純情?女的嗎?"她的擇友條件勾選了男女不拘,所以寄信過來的應該有男有女,純情……嘖!不會有男的取這種呢稱吧?

  點閱了信件,信件內容如下:

  親愛的母恐龍,你好:

  自從六十五百萬年前你的祖先自地球上消失之後,我就一直苦苦找尋你。

  雖然你已經在某某網上留下了你大大的腳印,但是我卻沒辦法立即分辨出你屬於哪一類龍。

  不過我想你應該是進化後的某種龍,抑或是退化後的某種龍,因為你和我冰庫裡的十三頭迅猛龍、兩隻暴龍、五頭三犄龍,都長得不相同。

  我的獵龍執照編號是:xyzooxx@ooxx.com,請把我加入你的獵人名單。

  我已輕備妥了我的獵犬,就等獵物出閘。

  小心點!因為我已經在牆壁上幫你準備好了位置,隨時等著你的頭上架。

  還是你還有其他夥伴?沒關係,我應付得來。

  願上帝保佑碩果僅存的你。

  打個噴嚏就不小心殺了你那恐龍爸媽的獵龍人留

  哇咧!這是什麼信呀?算有創意嗎?還是純粹鬼扯淡?

  信件的最下方,附有"純情"這個人的交友檔案網址,梁以恩順手點了進去。不出意料,會這麼囂張的人大概都見不得人,所以相片欄是空白的。

  不管相片,粱以恩瀏覽了一下"純情"的檔案。

  純情,三十歲,男性。"男性?咳!"

  剛剛含進嘴裡的溫開水差點噴到鍵盤上,她努力嚥了下去,這才又移動滑鼠,瀏覽更下頭的網頁內容,想瞧瞧這位純情男人寫了什麼鬼玩意兒。

  職業?自由業。興趣?除了健身,其它大概和她相同。擇友條件?女性,年齡25至35,身高不拘,體重不拘。擇友關係:談心好友、同好關係、親密關係、浪漫對象。

  咦?沒有戀愛對像和結婚對像喔。

  看著"純情"的擇友關係欄上的資料,粱以恩小小發了下愣,不過她最後也以"任何關係在網路上都是成立且有可能發生的"這一個答案,打發了自己的疑問。

  去下載了網路即時通話軟體,梁以恩便將她的第一位網友加入了她的聊天名單中。

  "咦?"出乎意料之外,她才剛弄好自己的軟體,就見到"純情"已經掛在上頭,並呈現忙碌狀態。

  忙?今天星期五,現在中午十二點多午休時間,他是忙著吃飯,還是忙著睡覺咧?

  見對方忙碌中,梁以恩也就索性不理了,她開始啃她的蔬菜餅乾,喝她沒有味道的溫開水。

  在其它網站上亂晃的同時,她偶爾無聊地看著水杯內,那一些在水裡邊漂浮的餅乾殘渣,直到電腦發出聲響……

  "登登!"  是純情送了一則訊息過來。

  第一次使用這軟體,所以她弄了好一下子才打開對話框;但當對話框開啟之後,梁以恩看到的卻是讓人噴飯的問候語--

  "毒龍不睡年覺的嗎?根據古生物學證明,大部分的恐龍都有眼瞼。"

  作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梁以恩以一分鐘七十字的速度送上回覆:

  "獵龍人就在前方,只有死掉的龍才會閉上眼。"

  "這頭恐龍不笨,看來獵龍人要花很多心思才能獵得下她。"幾乎沒有停頓時間,他回應。

  "哈,原來獵龍人也有腦袋。"

  "雖然獵龍人是個男的,但是在獵母龍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只用膝蓋思考,雖然膝蓋只是他的第四個腦袋。"

  "男人有四個腦袋?"什麼謬論!

  他的打字速度和她不相上下,不算最快,但也不慢,可見訓練有素。

  "男人確實有四個腦袋,那就是腦、心、膝蓋和褲襠。"他答。  

  噗哧!還真是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的人。雙手懸在鍵盤上頭好一下子,梁以恩垂下眼,繼續打了--

  "是這樣嗎?"

  "是這樣。雖然人和龍不同類,但……請問母'龍'懂得男'人'嗎?"

  這句話什麼意思?"你是問我懂不懂男人嗎?"

  "對。"

  "老實說,不懂,因為男人心海底針。"

  "錯了,是'女人心海底針'。"他糾正她。

  這一點,她肯定。"不,像海底針的是男人的心,男人遠比女人小氣,他們沒辦法允許自己的女人同時擁有他和她的朋友:男人也遠比女人沒度量,女人可以原諒男人的錯誤,男人卻漫法容忍女人犯錯;還有……男人的借口永遠比女人多,尤其當他不愛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只要你真心對她好,那麼其他的根本不需要費心去猜測。所以男人心海底針,男人的腸肚比雞鴨的還要小!"

  屏幕上出現了大段字之後,雙方都不再對談。

  梁以恩盯住毫無動靜的屏幕,心想:這個男人要不是認為她有大女人主義,不然就是被她堵得無話可說了。

  哈哈,雖然她也不認為她的這一番話有誰可以反駁。

  然而正當她得意於自己的勝利時,屏幕上又有了回應,他說:"我現在有事得先離線,關於這一點,我們下回討論,好嗎?"

  真有事?還是找借口去求援?好吧,第一回合,禮讓三分,就怕他下回不會再找上像她這樣的狠角色。

  "獵龍人發現彈藥不足是吧,那恐龍先去吃草,要戰隨時奉陪。"梁以思回答。

  "哈哈,我不認為你是草食龍。下回見!"

  這句話什麼意思?原本粱以思想將這句話回覆上去,但當她送出訊息時,對方已經離開,所以她的訊息又被駁了回來。

  吱!溜得比什麼都快,這種男人在現實生活中,說不定就是吃干抹淨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那一種。

  隨手關閉了對談系統,梁以思本想也關掉瀏覽視窗,但她忽然想起"純情"剛剛提到的某觀點,而眼前正巧又發現交友檔案有個日記功能……

  於是,腦袋瓜子轉了轉,她在檔案裡寫上了這麼一段--

  有位朋友說他有四個腦袋:褲襠、大腦、心和膝蓋。

  我答:使用大腦和心思考的,是個正常人;使用大腦、心和褲襠思考的,是個正常的男人;在正確時間以正確比例使用大腦、心和褲檔的,是個好男人,而在正確時間以正確比例使用大腦、心和褲襠卻不用女人教的,是個聰明的好男人。至於膝蓋,當它們會思考的時候,是得了關節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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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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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個禮拜,她始終沒在網路上再遇上他,那個"純情"男人就像是一道空氣一樣,俏失得無影無蹤;而她和他的相遇,呵,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網路上沒事讓她忙,現實中,她一成不變的生活卻有了一點小改變。

  嗯……說改變或許還不算,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能持續多久,萬一真的能夠錄取的話。

  昨天,她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試通知電話,而今天,她把自己的外表給弄了乾淨,準備再應付一次她經歷過數次的面試。

  那是一家廣告公司,他們征的,是創意企劃人員。

  大概不怎麼有希望吧,梁以恩這麼想,因為她學的並非相關科系,且之前的工作也沒一項跟創意有關,雖然她對這個工作有興趣。

  不過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姑且一試嘍!

  "嘶--"鼻子過敏,擦了下鼻涕,並將包好的"餛飩"丟進掛在手腕上的紙袋子裡。

  來到那家公司外頭,梁以恩有些意外,因為公司的門面比她預料中的要小很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起眼,而且是不起眼到讓人懷疑是做地下工作的。

  試問,哪有一家立了案的公司大門口會這麼髒亂的?真是前所未見!

  再看了跟手中的紙條,確定了地址無誤,梁以恩很小心地跨過門口堆放的一堆雜物,而後推開不是太乾淨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她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名大概三十出頭的女人。

  她左勝夾著一支電話,右手也抓著一支電話,看來相當忙碌。

  "對啦!就跟你說那個CASE要今天送去給對方看,要不然你是豬頭嗎?你現在人在哪裡?啥?搞了半天你還在公司樓下?你……你……這個死人快給我滾上來!"

  啪地一聲,她掛掉一號電話,跟著接起二號電話。

  "您好,是!這裡是'葳康',要找Alex?他正在忙,您要不要十五分鐘之後再打過來?什麼?很急?  

  OK,您等等。"將二號電話切換成等待狀況,而後對著身後一名正在影印機前面忙著的男人喊了:"屁仔,去看Alex在做什麼!"

  聽了,那名叫屁仔的男人馬上放下手邊工作,開了落地窗,往陽台外邊探去。

  一下子,把頭探進來,那模樣長得有點像飄車族的屁仔,跟女子作了個抽煙還有看報紙的動作。

  而女子點點頭,於是拿起二號電話說了:

  "很抱歉馬先生,Alex現在沒辦法接你的電話,但是我會告訴他一定要跟您回電。嗯……是的,是的,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是是,一定一定!嗯?好價錢?嗯,我會轉告,嗯哼……好的,再見。"輕輕掛掉電話後,臉色立即轉為猙獰,"可惡!那個要來幫我們裝電話機的傢伙不是說今天會來換機組的嗎?這樣一隻手一支電話,要我接到脖子抽筋是不是?"

  抱怨完,她瞧了粱以恩一眼,點點頭要她再等一下,然後逕自往陽台方向去。

  她開了門出去,在外頭待了將近兩分鐘,又進入室內。

  "對不起,公司人手不夠,又剛換地方,所以讓你等比較久,請問你是哪位?"來到粱以恩面前,她面帶微笑說。

  "喔,我姓粱。"

  "梁?喔,是以恩嗎?"嘴巴笑成大大的弧度,深怕人不知道她在笑。

  哈,好職業的笑容,"是。"她怎麼知道?

  "我大概看過你的履歷,A大畢業的嘛。"對著眼前的人打量著。

  她從梁以恩男形男款的短髮,不合場合的削肩上衣,過膝的"長"窄裙,最後又一個循環,回到她只塗了淡色口紅的素臉上。

  嗯……整體看來,算得上清秀,尤其那對雙眼皮極深的大眼睛活靈活現,白嫩的皮膚也讓她這個熟齡美人嫉妒,不過呢,她的穿著實在有待加強。

  "對。"她該有後文。

  "A大專出美女的耶。"又笑得更誇張。

  "嗯……呵呵。"乾笑兩聲,"對不起。"

  鼻水又再度流出,梁以恩掏出面紙,又對著已經泛紅的鼻子一掐。

  每次應徵總要來這麼一回,難道她就一定得要背負那該死的"美女大學"的陰影?

  唉,接下來她肯定會說些"原來也有例外"或"你真的是那裡畢業的"之類的話。

  不過,出乎意外的,那女子並未接話,反倒是轉了話題。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莎莎姐,Alex在外面,你過去找他。"她說。

  找外面那個在抽煙看報紙,卻不顧客戶的人?梁以恩懷疑,不過人家既然這麼說,她也只有照著做。

  "豬頭,你可以上來了……"跟粱以恩交代完之後,那精明幹練的莎莎便逕自回過頭和那剛進門的人槓上。

  餘光別了下四周,似乎沒人會再搭理她,所以粱以恩只好帶著疑慮走向陽台,並在心裡一邊猜測著那  

  Alex是什麼樣的角色。

  他是這家感覺很"地下"的公司的負責人?還是……

  來到陽台落地窗前,梁以恩跨了出去,只是她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異物就這麼啪地黏到她臉上來。

  "啊!"她怪叫了一聲,並動作極快地將那東西抓下來,看清楚。

  哈!原來是張紙!害她嚇了一大跳。

  頗寬敞的陽台上風大,所以能將紙吹到她臉上。她仔細一看,地上還有幾張和剛剛那張一樣規格的紙隨著風忽左忽右地移動。

  是誰把東西這麼放著讓風亂吹的?下意識靠著圍牆往樓下看,樓下柏油路上更橫屍了幾張。

  "缺德鬼……"嘀咕了句,然後她想撿起地上亂飛的紙,只是也才一彎腰……

  "刷--"

  她手上提著的那只百貨公司櫃檯A來的紙袋,居然就在這時掉了底。

  轉眼,她袋子裡的東西全灑了一地。

  可惡!什麼時候不裂,偏這個時候裂,虧它還是所有紙袋裡看起來最耐操的一隻!

  她趕緊先撿自己的東西,然後再檢那些紙。但檢視手上那一團亂,卻發現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不見了。

  "口紅咧?"那條口紅可是她老姐在她生日時送她的,一條要好幾百塊耶!

  著急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後來她看見那條金色包裝的口紅滾到一條腿的旁邊。

  一條腿?

  咳,是一條腿,一條裹著牛仔褲的腿橫在地上,另一條則曲成弓形。

  有人坐在一隻大紙箱後面,而他……則慢慢將臉露了出來。

  *  *  *

  "缺德鬼?"他復誦。

  那男人留著一頭有型的頭髮,劉海有點長,他任其散亂地垂在額前,而長長的鬢角……看來有些頹廢。

  長長的鬢角?梁以恩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耶,尤其他的鬢角。

  因為有些距離而男人又坐在紙箱後頭,所以梁以恩一時之間無法將人看清楚。

  "我是在問你剛剛說什麼,缺德鬼?這是在罵我嗎?"抓著一疊白紙,男人終於站了起來。而當他走到梁以恩面前,梁以恩不禁驚訝於他的身高。

  高大的身材?長長的鬢角?還有……一張極俊美的臉龐。慢慢地,有道影子在她腦海裡浮現。

  啊!他就是那個在影碟店看見的人嘛,怎麼這麼巧!梁以恿不禁訝異,並在心裡暗暗喊著巧。只是同時間……

  "對著男人流口水不是太好。"男人突然說。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粱以恩,而收住目光之後,他的唇角竟泛出微微的笑意。

  "流口水?"他的笑令她覺得詭異,而精銳的目光更讓她覺得自己像裸體站在他面前。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絕對不要注視男人超過一分鐘,那會讓男人以為你對他有意思。"

  "啥?"瞪大眼,而後心虛地調開目光,並故意口齒不清地喃喃:"這是哪門子的理論……"

  雖然,他的確是個好看的男人,會讓人忍不住盯著他看的男人。

  但,也僅此而已。

  會讓她流口水的男人,肯定不只要有長相,還要有腦袋;只會耍嘴皮子,有什麼用?

  "什麼理論?等你遇上獸性大於人性一點的男人就會知道了。"他哼笑了一聲。

  聽了,梁以恩心裡頭生出一股不馴,一時之間,就見她管不住嘴地說了:

  "獸性大於人性的男人滿街都是,誰曉得他們腦袋裡裝什麼?是不是每次看到女人,都把女人幻想得一絲不掛。那女人有穿沒穿、穿得丑、穿得美又有什麼差別?何況我只是盯著你看了一下,難不成看久一點就是勾引?"

  聽完,爆出一笑,"哈哈!沒錯。"呵,這個女孩子很敢說,他喜歡!

  "沒錯?"揚高聲調,跟著又低下頭,含著話,模糊地說:"少自命風流了,以為長得好看就四海通吃了……"

  笑容慢慢平撫,他說:"腳。"

  "什麼?"思緒還停留在男人與女人的話題上。

  "你的腳。"

  "喔。"踩到他的紙了。她跳開了點。

  蹲下來,捻起那張印有鞋印的紙,他並未立即站起,只是抬眼看著梁以恩的小腿,並說:"那麼現在呢?你覺得你跟前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他看著她的腳,會想什麼?

  不會吧?這個齷齪的男人!早知道今天她就不多此一舉跟她老姐借裙子穿!

  立即地又站離他一步,梁以恩反應地壓住裙沿。

  男人站了起來,搖搖頭,說:

  "除了臉,女人的腿和胸部是最引人遐思的地方,臉漂亮,很好;胸豐滿,極好;腿長又均勻,最好。我不奢求每天都有那麼好的視覺享受,但是起碼也不要受到殘害。"

  講這麼一長串,什麼意思?殘害?和她的腳有關嗎?順著他的視線,粱以恩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鞋?沒事。絲襪……啊?

  天哪!她怎麼沒發現自己腿上的絲襪是兩個顏色,一邊深一邊淺?明明今天她出門都檢查過了的。

  立即反應地,她兩條腿交叉,企圖掩飾。

  見狀,男人瞇跟。"你覺得這個動作有用嗎?"

  抬頭,瞪大眼,"是……是沒用。"假裝鎮定地恢復原來的立正站姿。

  "沒用就不必緊張。那裡,進門右轉有個門。"

  "洗手間?"

  "對。"

  "謝謝。"站在原地,沒有後續動作。

  "然後呢?"見她沒準備去換下絲襪,他反而覺得奇怪。

  佯咳一聲。"我……等一下再換,正事還沒辦完。"

  何況他剛剛還跟她說,不必緊張,那她也就不急,看都看到了。

  聽了她的話,男人不免意外。

  因為一般女孩子在應徵場合出這種糗,不是會慌了不知道怎麼反應,就是想盡辦法趕快將絲襪換下,難得她這麼鎮定,很好!

  "你是來應徵的?"審視了梁以恩好一會兒,然後走到陽台圍牆邊,他往下俯瞰。

  "是。"

  "工作內容、公司走向和待遇你都清楚嗎?"

  "大概清楚。"

  "那好,你認為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最大的優點?"聽完,粱以恩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

  她老姐總說她最大的優點是"坦白",但她最大的缺點也是"坦白",因為她常常過於衝動,將坦白用錯了場合,而這一用惜,就也變成了莽撞和口不擇言。

  禍從口出?唉,她也千百個不願的。

  然而不待梁以恩回應,男人轉過身來,交抱兩臂,說:

  "正常的僱主並不喜歡用會頂嘴的員工。"而且,眼前的她還頂得很厲害。

  梁以恩咽嚥口水,下巴微微抬起,而後接了:"這就要看您怎麼解讀了。如果要往狹隘的角度想,是頂嘴沒錯,但如果要往廣義一點的方向想,反應不快的人根本沒法這樣回覆您,更何況創意企劃人員要的不就是反應?"

  這是實話,不是胡謅,更不是自以為是。

  如果人沒辦法對自己有點小小的自信,那生活要怎麼過?是吧?

  "你是說,你反應很快?"

  "至少不慢。"

  "至少不慢?呵。"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未就此回應,只把評量的答案放在心底。

  只是,這樣卻讓梁以恩不禁困惑。

  呵!一聲呵!就這樣!沒有其它答案!那這是肯定還是否定!

  "你說你反應不慢.那如果在職場遇到騷擾,你會怎麼辦?"他接著又問。

  "那要看嚴不嚴重。"

  "如果報嚴重呢?"放下交抱的手臂,直起身,走到梁以恩面前一步處。

  不知道是這個話題太敏感,還是眼前這大概有一米八五的男人太高大,不知不覺,她居然有點不安。

  "我不會讓它變得很嚴重。"

  "有時情況不是你能控制的。"說完,又上前半步。

  他做什麼呀?是要試探她嗎?不就徵個創意策劃,有必要這樣嗎?粱以恩幾乎要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在她頭上。

  不,他根本是直接吹氣到她頭上,因為她的頭皮已感受到一股不同於風的熱度,那若有似無的熱,搔得她雞皮疙搭挺立。

  天!電影好像都這麼演的,男人要吃掉一個女人之前,一定會先讓她感到害怕,女人愈是驚慌,他們的慾望就愈是被滿足。

  然後,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哇咧!

  下意識,粱以恩兩手緊繃地壓住自己的紙袋,那動作讓人看起來像是裡頭有什麼。

  "我……我隨時有準備,如果有人敢對我動手,我不會讓他爽得開心的!"雖然她的紙袋剛剛破了底,裡頭也沒東西,不過……見招拆招!

  她抬眼直望,看到的是他精實的腰身,再往下,那長在兩條結實長腿正中央的,則是男人的致命傷I

  他要敢對她怎樣,她一定"不遺餘力"地給"它"好看!

  "這樣嗎?"

  "呃!"因為男人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所以猛地抬頭一看,她發現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

  粱以恩兩手馬上有了動作,但這時對方卻適時縮回他才壓下的頭,然後沒事人一樣地從她身邊走過。

  "很好。"他說,且帶著笑意。

  很--好?但是她可不好!他這樣明明就是想讓她緊張啊,

  僵在原處,梁以恩臉部抽搐,怎麼想怎麼都有被人戲弄的感覺。而過了五秒,她居然發現那走過去的人回過頭把手搭上她肩……

  果真被她料到!"七傷拳,殺--"

  緊張的神經未得鬆懈,肩上這麼被人一碰,梁以恩立即旋身,一個拳頭往後頭的人臉上掄去。

  及時捉住那朝自己臉上揮來的拳頭,男人臉上滿是驚訝,"天哪!連在伊拉克的美軍都沒你緊張。"還七傷拳咧,這女人大概影片看太多了。

  右手被人高高"逮"著,梁以恩就像被"吊"著的魚一樣,她想抽出手,卻沒辦法,所以只能瞪住那說著笑話的人,胸前急速起伏。

  他聳聳肩,唇角有著一抹得逞的笑。"其實,我只是想還你口紅,沒想到會遭到突襲。"

  口紅?粱以恩怔了怔。

  一掌包覆著梁以恩不太安分的拳頭,另一隻手則將口紅從長褲口袋裡拿出來,把口紅以拇指和中指捻著,遞到她面前。

  真……真是她的口紅!那耀眼的金,還刺了她的眼一下。她立即伸手想拿過口紅,可男人卻將口紅往上拋。

  "喂!"她嚷。

  口紅落下,男人又攤掌將之穩穩抓住。他看著粱以恩氣呼呼的臉,半帶笑意地說:"看你這麼有精神,真好。"

  她有精神干他什麼事了!她在心裡咒罵著。  

  "喏,給你。"將口紅盛在手心,再次遞到她面前。

  "謝謝啦!"快速地拿過口紅,粱以恩不情願地答謝,仍用力睞著他。

  "不客氣,而且你的反應的確不慢。"撇撇嘴,不以為意,再轉過身,他悠哉地往室內走去。

  不會吧?他真的是在印證她的反應"至少不慢"嗎?那也太……

  蹬住那憂雅好看的背影,粱以恩在心裡兀自嘀咕著,但等她將自己剛剛的舉動和這次的面試聯想在一起,不由得,她愣了。

  毀了!實實在在地毀了!這次的面試居然這麼簡單就讓她給毀了!而且就毀在她的"優點"--太坦白和反應快上頭,哈!

  睜著眼,她似乎可以看到一隻飯碗長了翅膀從面前飛過。

  "喔,對了。"不過正當梁以思還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時候,那原本已進了門的人,卻又探出頭來。

  "什……什麼?"

  他對粱以恩眨了眨眼,且說:"你被錄用了,明天九點準時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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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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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錄用了?有沒有搞錯啊?

  五個驚歎號加十個問號像蒼蠅似的,在粱以恩頭頂上轉呀轉;她既猜不出原因,也推算不出任何道理。

  昨天她的表現根本像個反應過度的神經質女人,會被錄用,實在太奇怪了!莫非……那只是對方的另個玩笑?

  失眠一整夜,仍想不出個答案。隔天九點,為了確定是不是自己搞錯,所以她又來到那家"地下公司"。

  "啊,你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幫忙!"

  她還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門,就讓剛好經過的王莎莎給逮了進去。

  雖然被人拉著進公司,梁以恩還是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等等!我……那個……"

  "你的位子在那裡,還沒整理,因為大家都忙,所以麻煩你自己有空弄一下。還有,上面的東西你看到了,那些有的需要影印,印好要分類,分好之後把要給客戶的寄出去,要入檔的入檔。"

  梁以恩還沒問呢,王莎莎就劈哩啪啦地一串。她指了指一張辦公桌,而那正好在廁所的旁邊。

  "你確定那是我的位子……喔!"莎莎忽然停下來,後頭來不及煞車的粱以恩就也迎頭撞了上去。

  "喂,怎麼可以撞孕婦?不怕我流產?"

  是她忽然停下來,要不然她怎會撞上去?"對不起,但……你懷孕了嗎?"

  "一個半月。"

  難怪一點都看不出來。"恭喜,但是你確定那個位子真的是我的嗎?"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

  "不……"的確,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反而像發生什麼大事一樣,臉色難看得很。

  "當然不像,因為我向來不開玩笑。那個位子的風景雖然不怎麼好,但公司前幾天才剛搬過來,你就先將就將就。"

  "不是位子的問題,而是……"

  "工作內容?我以為你知道。其實很簡單,上從掃地,下到接洽客人,所有能做的都得做。很抱歉我們公司的人少,所以每個人什麼事都得做。"

  小公司嘛,難逃校長兼敲鐘的命運。"這個我曉得,但是……"

  "那麼是薪水嘍?我還以為Alex跟你談過了。基本上,你的底薪三萬,加班算時薪,三節禮金比照大公司,多接case可分紅,這樣清楚了嗎?以恩。"

  說到這裡,粱以思確定自己是"真的"的被錄用了,因為她以她的名字做結尾。

  "嘿嘿。"意思性地點頭笑笑。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明白的等我不忙了你再來問我。"

  "那我現在?"

  "喏,就先做剛剛說的那些吧。還有,你桌上那支是專線,響了一定要接。"

  "那如果接了之後是我不能解決的問題,能轉給你嗎?"

  "那要看我忙不忙,通常我的嘴巴都沒辦法閒,所以你得看我手勢,我要跟你劃圈圈,就是忙,要是跟你打叉叉,就是非常忙,要是握拳,就是別煩我,否則我會殺人,O.K.?"拍了梁以恩一下,人就走回自己的位子,開始埋頭公事。

  劃圈圈很忙?打叉叉有非常忙?握拳別煩她?那她要打什麼暗號才是不忙啊?杵在原地,梁以恩怔了怔。

  回過神,她到那個"指定"給她的位子坐了下來,對著桌上一疊可以壓死人的資料,不得已,她憑著自己的直覺,開始整理。

  而等忙過一輪,時間已逼近中午十二點。

  眨眨酸澀的眼睛,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眼前除了那不停在接電話的莎莎,其他的人均不見個影兒,就連那個Alex……也始終沒看到人。

  他不用上班的嗎?到中午居然還沒進公司,一個公司好半天沒瞧見頭頭,真有點怪呢。

  嗯,管他,如果她光坐在這裡處理一些文書就可以過一天的話,那他有沒出現根本無所謂。

  視線回到自己桌上,粱以恩盯住那從頭到尾沒響過的電話。

  呵,專線,專門不響的線,最好到她下班之前都別響,省得……

  "嘟!嘟……"

  "啊?"才說沒響過,居然就在這個節骨眼響了。梁以恩讓電話聲嚇了一跳。她接起電話,且反射性地答:"喂?"

  "喂?"對方也跟著喂了一聲。

  聽不到嗎?"喂?"

  "喂?"對方也喂了一聲。

  奇怪,這聲音不是那個半天沒進公司的人嗎?"喂,聽不到嗎?這樣呢?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她下意識敲敲話筒,扯扯電話線。

  梁以恩問完,電話對頭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接說:"不是電話有問題,是你的電話禮貌有問題,一個公司要有公司的樣,這不用人教吧?"

  禮貌!"那……對不起,我再來一次,"咳了兩聲,將聲調提高幾度,她刻意甜美地說:"您好,這裡是葳康廣告,敝姓梁,請問您有……"

  "你0204出來的嗎?叫莎莎聽電話。"打斷粱以恩的話,他說,而整個噪音就你冷氣團一樣冰冷。

  這男人今天是哪裡有問題啦?可惡!還說她0204,他糾正她,她再來一次有什麼不對?

  "莎莎姐,電話!"將電話切至暫停,她喊。

  只是耳邊正夾著話筒的王莎莎卻連腔也沒回,她只是舉起手,劃叉叉。

  劃叉叉代表非常忙。"對不起,她在忙。"再拿起電話,梁以恩說。

  "跟她說我是康睿。"聲音又更低了。

  "康睿?"

  "Alex等於康睿,康睿等於Alex,你新來的?叫莎莎聽電話。"隱隱透著不耐煩。

  她是新來的啊!昨天他才剛錄用她耶,健忘啊!而且又沒人跟她說過他的中文名。粱以恩皺著眉。

  "莎莎姐,康睿電話!"不切電話了,她直接喊。

  但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到她喊的,那莎莎居然舉起手,用力地握拳,且握一次還不夠,還連續握了兩次。

  再煩要殺人?是啊,她是看得出來她非常忙,但是電話對頭的那個人……

  "呃,她說我再煩她,她要殺人。"拿起電話,她說。

  "如果我說,不接我電話我要殺人,那你怎麼處理?"

  不就接個電話,她要殺人,他也要殺人,那是要拿電話的人去自殺嗎?

  "……休想要我去自殺。"對著電話喃喃一句,梁以恩又準備喊人,但這時話筒裡卻傳來話聲,不得已,她只好又將耳朵貼了回去。

  "你……"

  "嗯?"她知道自己大概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而他是上司,就算上班第一天就要她走路,她也不會覺得太奇怪。梁以恩暗忖。

  只是,結果並未如她所想的。在沉默了約一分鐘之後。

  "不必叫她。"康睿說。

  放棄了是吧?梁以恩鬆了口氣。

  "就你吧,你有手機吧?號碼給我。"康睿又說。

  就她吧?他……他想要做什麼?才鬆了的氣又提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摩睿做何用途,粱以恩還是報上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說的你要仔細記下來。現在,你先到我的辦公桌上拿我放在上面的銀盒子,然後下樓到公司巷口花店買一束百合,要純白的,然後塔計程車到XX店的餐廳,我預定了位子,到了你先坐,我慢點會過去。對了,你今天穿什麼?"

  "什麼穿什麼?"

  "裙子還是褲子?"

  "褲子。"

  "那你先回家換裙子之後再過去。還有,起碼化個妝。"

  這這這這這……什麼跟什麼?"我……"

  嘟、嘟、嘟、晦……

  可惡!她都還沒問完呢,居然就掛電話!這下可好……

  *  *  *

  送花到飯店?這公司的業務未免也做得太廣了,還要她回家換上裙子?

  做啥?難道到飯店還得穿禮服啊?還裙子咧。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就好了?

  到康睿說的那家飯店,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的事。

  捧著花,端著銀盒,頂著正午的大太陽,仍舊穿著褲裝的梁以恩走進了飯店,在旋轉門繞了半圈之後,她感覺到一股清新的冷氣撲面而來。

  哇,爽啊!夏天能吹冷氣真是贊!

  到服務台找人帶路到康睿預約的位子,梁以恩坐了下來,在那裡待了有二十分鐘之久,並未出現任何可疑人物。

  歎,真的不知道康睿叫她帶花到這裡來做什麼?

  一個女人,捧著一束花,在下午茶的時間,坐在富麗堂皇的飯店餐廳裡,如果這時候對面能夠坐個俊男,那就十全十美了,就像小說裡的情節一樣……

  因為太無聊,所以她開始胡思亂想。

  "小姐,我可以坐下嗎?"

  才想著,就真的來個男人,他甚至還沒等梁以恩回應,就自動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嗯……對不起,這桌已經被預定了。"怎麼會是個"杯杯"啊?和她想的差這麼多多!

  不過這髮鬢銀白的男人,品味倒是和他同年級的男人不一樣。他不但穿著紅綠藍相間的鮮艷花襯衫,襯衫的第一、二、三……呃,一共四顆鈕扣都沒扣,且霹出一半長有胸毛的胸膛,底下則穿著純白色百慕達褲和白色休閒鞋,沒穿襪。

  "呵呵,那你猜我幾歲?"大概沒聽清楚梁以恩的話,那男人笑問。  

  怎麼上了年紀的人不論男女都愛問這問題?"五十吧。"減十,日行一善!

  "啊哈哈哈!你的嘴巴真甜,我今年已經六十多了。"身旁的人笑燦了一口白牙,他甚至一邊笑,一邊將手伸向梁以恩……

  "赫!"梁以恩嚇了一跳。

  "別怕,我只是想鮮花贈美女。"手越過她,從放在桌上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百合,他動作流暢地拿到鼻前一嗅,然後帥氣地遞到梁以恩面前。

  "呃……呵!"除了傻笑,她似乎沒有更好的答案了。不過回過神來,她還是記得再重複一次:"對不起,這桌已經被預約了,那邊還有很多空位子,您可以坐得更舒服。"

  說得這麼白,他也該懂了吧?只是她沒料到對方居然就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口氣更是那麼地"徐志摩"--

  "知道嗎?沒有人陪的人,就好比沒人喝的咖啡,冷了就苦了。你看起來這麼善良,難道捨得看我像沒人喝的咖啡,冷了?苦了?"手再次探了過去。

  "喂!"這時,那已經忍很久的梁以恩再也受不了,她半站了起來。

  "別緊張,遲早是一家人,你坐下來,我們多聊聊。"手又向前,想拉住人。

  撥掉那只伸過來的魔掌,梁以思正色說:"先生,如果你不想太難堪的話,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要不然等我叫人過來,你可能就要被當作騷擾的變態趕出去了!"

  她刻意壓低聲音,意在替這個老男人留一點顏面。她可是很少這麼好心的。

  "變態?天哪!"彷彿受到極大委屈,男人哭喪著一張臉,他可憐兮兮地高舉手中的百台花,"我不過是想鮮花贈美人呀。"

  "我不是什麼美女,你……"

  "對,你不是什麼美女,而且你連資格都構不上!"

  粱以恩話還沒說完,就瞧見男人手上舉著的百合花,啪地一聲,被一隻腴美白細的手給應聲折斷。

  梁以恩一看,是個打扮相當入時的婦人,大約五十歲左右。

  摧殘完百合花,也莫名其妙地臭了粱以恩一句,那婦人拉開桌子對面的椅子,逕自坐了下來。

  她從印有香奈兒logo的皮包裡掏出一隻金質煙盒,掀開煙盒,挑出一根細長的煙,二話不說立即點了抽了。

  "你,坐下。"眼沒抬,她一邊抽著煙,一邊說。

  "對不起,這裡禁止抽煙。"梁以恩皺著眉頭,手更摀住鼻嘴,並咳了幾聲。

  聽了,眼睛這才緩緩抬起,她盯著梁以恩看了好久,最後又說:

  "閉嘴,坐下。"

  什麼跟什麼?!有人這樣對不認識的人頤指氣使的嗎?"這裡禁止抽煙。"

  "我叫你坐下你聽到了沒有?"

  "我坐太久屁股痛,所以想站著;還有,這桌我已經預約了,麻煩你坐別桌;最後,這裡禁止抽煙。"

  "你!"瞪大那上了深色眼影的眼,嘴角抽搐,"好……很好!上次找來一個瘋女人,這次又找來一個男人婆,他有本事!"說罷,又將煙遞到嘴邊,準備要抽。

  梁以恩見狀,二話不說,橫身越過桌子,並一手摘掉那根讓她很想咳嗽的煙,拿來一張餐巾紙,將煙順手按熄。

  "喂!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禮貌啊!"女人尖聲嚷。

  "沒禮貌的不知道是誰!"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婦人只能憋在那裡,可不一會兒,她那氣得顫抖的手,就又拿出了煙盒。

  "要抽煙到外面抽,要不然你點一根我摘一根。"梁以恩不疾不徐地說。

  今天她算是被惹毛了,如果她要繼續鬧,那她就和她槓上了,反正康睿也還沒到,閒著也是閒著。

  聞言,婦人愣住了,忍不住,把矛頭指向那還坐在梁以恩身旁的男人。

  "你死人啊!不會說話啊!每次來每次都被氣,你都沒感覺嗎?坐過來!"她一馬。

  "氣質、氣質,我的老婆大人最有氣質了,消消氣喔。"男人只是笑笑地換了位於,並未搭腔罵人。

  他妻子的脾氣,他瞭解;反倒是眼前這位小姐,呵,還真是冷靜。她非但沒被嚇跑,更沒有驚慌失措,甚至還保有原來的堅持。嗯,不錯,有大將之風!

  以欣賞的目光盯著粱以恩,男人在心裡讚著,並繼續觀戰。

  站了好一會兒,梁以恩最後不得已坐了下來,因為剛剛婦人過於尖銳的聲音,已經引來餐廳內其他客人的注目。

  "怎麼?你不是屁股長瘡,不能坐嗎?"婦人刻薄地說。

  "有人耳朵長膿,聽不見我說的,還賴著不走,你說夠不夠厚臉皮?"

  "這不曉得是誰厚臉皮,巴著錢不走!"

  啥?梁以恩看住婦人。

  "好吧,明人不說暗話,你要多少,開個價,合理的話,沒其它話,我給!"婦人坐正身子。

  要不然她是在演戲哦?背啥台詞?  "一!"梁以思彈出食指。

  "一百萬?"

  "你想可能嗎?"要演大家一起演。

  "一千萬!"

  "一千萬我中個樂透就有了。"

  "一…一億?"呼吸急促。

  "一兆,一毛都不能少。"

  拍了桌子,站起來。"你說什麼天方夜譚啊!"

  "我還阿里巴巴咧,您還是坐下吧。"

  環顧四周,她的失態的確招來太多目光,不得已,婦人只好乖乖坐下。

  "不開玩笑,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他?"想想,她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怎能就這麼被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男人婆給激怒了!

  離開他?原來是來談判的;不過她丈夫就在身邊,該不會是來賣兒子的?先問問清楚。

  "誰?"粱以恩問。

  "當然是我兒子啊!"

  被她猜中了!但是感情問題只有當事人才能解決,這位母親未免也太武斷了,錢難道就可以解決一切嗎?"你兒子……他結婚了嗎?"

  "雖然沒結婚,但有未婚妻了,你不知道嗎?"

  她當然不知道!那看來不是外遇。"你兒子愛她的未婚妻嗎?"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說他愛她不愛?"手平鋪在桌面。

  從小一起長大?"哈!那康熙和韋小寶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湯姆和哈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還有摩西和埃及王子也是一起長大的,你說他們相不相愛啊?"

  "你在鬼扯什麼!"

  "喔,對了,還有灰龍和灰撫。"

  "那是什麼東西?"

  "我家隔壁阿婆最喜歡看的X視連續劇,飛龍和飛虎啊,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他們兩個是兄弟耶!"翻白眼,"而且那和我說的有什麼關係?"

  呵呵,看來這歐巴桑雖然沒常識,但起碼還有看電視。"是啊,當事人不是你,你怎麼知道他們相不相愛?"

  "那不同,因為我是他媽,所以我知道!"手緊緊掐著桌邊。

  "陳進興的母親最初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變殺人兇手,人的思想瞬間千萬轉,有的時候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他媽的又怎樣?"

  "喂!你居然口出穢言!"

  "沒有啊,我從來不說髒話的。"雖然說氣個長輩有點不道德,但,她就是看不慣這種把自己的價值觀套在別人身上的人。

  "好個厲害的狐狸精!"

  "過獎、過獎。"男人婆升等成狐狸精,看來她還蠻有潛力的。

  "你--王八蛋!"

  啊?惱羞成怒了。"王八的蛋很補,吃多小心流鼻血。"

  "鄉巴佬!"

  "我和阿扁同鄉,台南鄉下來的,你這樣罵到兩個人,譭謗元首是有罪的。"

  眼睛左看右看,似乎找不到什麼可罵,於是她脫口而出:"你你你……老處女!"

  "喔喔,你這是在讚美我嗎?根據'游阿姨'版本,老處女在鄉下是讚美人的話耶。"

  "你--你--"婦人呼吸愈來愈急,眼看這場面是支撐不下去了,瞬間,她撐住額頭,並喔地怪叫一聲,且往男人身上一倒。

  "老婆,怎麼了?"

  "快……快扶我下去!給我叫醫生,我不想跟這個沒知識、沒大腦、沒禮貌、沒水準的男人婆講話!"被男人攙起,婦人像只戰敗的公雞,臨走還不忘出點氣,以拿著皮包的手臂順勢揮掉那束擱在桌上的百合,然而這一揮,又連帶弄倒了桌上裝飾用的花瓶。

  砰!花瓶一倒,水一灑,梁以恩的褲子也濕了。

  "啊!對不起!"男人頻頻道歉,且暗自對粱以恩比了個OK的動作,意在告訴梁以恩,她老婆只是裝病,沒事!

  是啊,沒事!再槓下去,可能就換她有事了。

  "目送"那對怪夫妻離開,梁以恩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氣管擴張劑,塞進嘴裡大力吸幾下,胸間的緊迫感頓時舒解不少。

  這時,餐廳服務生來幫忙整理桌面,而她則蹲下來想撿起那束百合花,誰知道才一彎腰……

  "噢!誰啦?"她的腦門傳來一陣劇痛,人也跟著往後倒,若非撞到她的人捉住她,她可能會跌個四腳朝天。

  "是我,你沒事吧?"原來是康睿,他和粱以恩同時蹲下來,所以撞到了頭。

  "是你喔,居然到現在才來!"忘了康睿是上司,她反應地就抱怨。

  而同時,她注意到今天康涪的打扮和平常在公司時不一樣,而是和那天在影碟店時看到的一樣正式。

  兩種打扮,兩種味道,都好看,且同樣有種……嗯……令人心動的感覺,難怪會"廣受歡迎"。

  "對不起,和一個客戶討論重要的問題,所以才那麼慢過來。"盯著那正撣著濕褲子的人,忍不住,康睿忽然爆出一笑。

  "笑什麼?"猛地抬頭。

  "嗯……沒有。"抿著嘴唇。

  沒有?他那個忍住笑意的表情實在很奇怪,說沒笑?鬼才相信!"盒子在那裡,可是花毀了。"

  "沒關係。"眼睛直直盯住她,半刻也不能移。

  "真的沒關係嗎?可是你說這個很重要。"他在電話裡的口氣挺嚇人的。

  "已經用不到了,走吧。"拿起桌上那原本要拿來退還的錦盒。

  "走?但是……"

  "你的衣服濕了,我送你回家換。"

  "不……不用了啦,直接回公司就好了,衣服等一下就干了。"

  "沒關係,我送你回家換。"他堅持。

  沒有辦法,粱以恩只好被牛推著走。只是走在前頭的她,卻沒瞧見後頭的人的表情。

  他正以激賞且佩服的眼神看著她,因為在她仍在"舌戰"的中途,他就已經來到"戰場",只是那正在激戰的人沒發現罷了。

  其實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大力地給粱以恩鼓鼓掌,因為她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幫他送走了兩個讓他十分頭痛的人物--他那風流倜儻卻極怕老婆的富商老爸,和見女孩子穿褲裝就叫人男人婆、一張嘴巴比青冥劍還要利的繼母。

  他們兩個是來說服他回去繼承父親衣缽的,"順便"還找了人跟他結婚,銀盒子裡,裝的全是讓他參考用的女方資料。

  只是父親的衣缽他不想要,而"締結聯盟"用的婚姻他更沒興趣,所以每次他們出現,他就如臨大敵,心情更是糟,就連上次被他央求來"擋駕"的王莎莎,也被氣得失去平日的精明。而看看上次的慘況,這回他甚至還準備了他繼母喜歡的百合想巴結。

  不過,這次算是小兵立大功,剛剛粱以恩的那些妙語如珠……

  天哪,真是服了她了!

  "噗哈哈哈哈!"顧不得餐廳裡十分安靜,康睿又笑了出來,而且還笑得極大聲。

  "喂,笑什麼啦?"粱以恩不得已又回過頭問。

  "真的沒有,哈哈……走吧!"主動搭上粱以恩的肩,他將她住餐廳外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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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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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說沒笑!上了車,她還是看見他在笑,雖然他的眼睛始終端望前方,但她肯定他的眼角餘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呃……該說是她的兩腿之間。

  不由得,粱以恩開始後悔上他的車,更後悔答應他送她回家換衣服。

  "你在緊張什麼?"忽然,康睿問。

  "我……有嗎?"

  "不然你的手為什麼一直絞個不停?"

  她的手?哈!原來他是在注意她擱在大腿上的手,而不是她的兩腿之間。"你車上的空調太強,我取暖。"趕緊把手放回身側。

  "是嗎?"將冷氣調弱,又笑。

  見他又笑,再也忍不住,她轉過頭去直接問了:"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究竟在笑什麼?我不認為我有這麼好笑啊。"

  聽了,止住笑,但唇線仍維持著上揚的弧度,他慎重其事地說:

  "好吧,本來我是不想講的,但你既然堅持要問,那我只好實話實說。我會一直笑,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

  說罷,他偏過臉來看著梁以恩,他看著她那張瞬間僵著的臉,且臉色由微紅漸漸變成醬紅,然而在這之間,他那一雙睫毛極長的眼睛連眨都沒眨。

  彷彿康漕的眼神會燙人,最後粱以恩不得已地將臉縮了回去。

  "你在說什麼?"他說他很喜歡她?這是她近期聽到最詭異的一句話了!沒來由地,她的心居然亂了起來。

  但是,不過就是一句話嘛!又如何?

  "嘿,你臉紅了。"還沒見過她不知所措的樣子,起碼至今他只看過她從容應對的一面。

  呵,但她這樣挺可愛的,就像她剛剛和他繼母的對話內容一樣,哈哈!

  "沒有,是車子裡太熱。"

  "這樣嗎?那我會記得把車子開到保養廠。"

  "啊?"

  "空調大概壞了,所以你一下子喊冷,一下子喊熱。"

  啥?他這是在調侃她嗎?猛地抬起頭,但卻沒有彎過頭去看康睿,縱使現在她很想瞪他,卻也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他剛剛的眼神……呃,怎麼說?言情一點的說法,就是帶了電!

  帶多少電?大概像日用電220瓦那種,電了會讓人唉一聲,然後觸電處會麻麻的。

  "你很可愛。"忽然他又笑說。

  "呵,謝謝,大概有八百年沒人稱讚過我了。"除了她老媽以外。但誰的老媽不會說子女好的?

  "沒騙你,你真的很可愛。"

  "喔呵呵,謝謝啦。"

  嘖!好難聽的笑聲啊,這笑聲是用來掩飾尷尬的,連她自己都感覺得出來!如果他能趕快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也許……她就不會像被人掐住喉嚨一樣,緊繃到發出這樣的怪聲音了。

  而她才這麼想,康睿就也正回臉去注意路況,之後幾乎有好幾分鐘,兩人都沒再對談。

  不過說也奇怪,靜下來之後,梁以恩雖然有了些許的放鬆,但無法忽略地,她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情緒慢慢竄了出頭。

  她居然因為他將視線移開而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哈,梁以恩,你在搞啥呀?還"失落的世界"咧!

  "噗!"忍不住,她嘻笑了一聲。

  "噗?"康睿又轉過臉來。

  "喔,沒……沒什麼,我在深呼吸,我深呼吸的方法和別人不一樣,所以聲音也不一樣,聽過腹式呼吸嗎?噗--噗--你看,還可以順便活動嘴唇喔。"粱以恩啊,你的笑話很難笑!誰信你啊?

  只是,她沒料到這冷笑話對康睿卻很受用,他竟然又笑了開來。

  "你很特別,呵,你真的很特別,我想我的直覺應該投錯。"他說。

  "直覺?"

  "僱用你。"

  雇甩她,的確是憑直覺,他向來就是這麼隨性--創業隨性,交友隨性,就連感情……也是隨性。

  創業隨性,所以他不需要父母的庇蔭,一切都由自己雙手來;交友隨性,所以他的朋友總是合則緊,不合則散;而感情隨性……那就是為什麼他現在仍定不下來的原因。

  人嘛,有時候給自己訂太多規矩,反而是種阻礙,是種局限。雖然他這種看似不負責任的個性頗令人詬病,不過大概是運氣好吧,所以至今都算是走得平平順順。

  "原來你僱用我是憑直覺啊?難怪我覺得奇怪。"梁以恩嘀咕。

  "聽你這樣說,你該不會也是來蒙看看的?"

  "呃……"糟,被說中了。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還真的被你蒙中了,你說是不是?"他笑。一會兒,他停下車,"山水路一號是吧?你家到了,需要我陪你上去嗎?"

  "不用了,這裡不好停車,我自己上去就好了。"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要多久時間?"對著梁以恩的背影,康睿喊,但腳步極快的她,轉個眼就已進入了公寓,所以沒聽見他問的。

  她是在逃難嗎?搖搖頭,康睿輕笑,把目光調回來,順手開了調頻,聽著輕柔的爵士音樂從喇叭流瀉出來。

  然而十幾分鐘後……

  砰!車窗被人撞了一下。抬眼一看,是粱以恩她支手趴在車邊。

  "你不是去換衣服嗎?怎麼沒換?"降下車窗,盯著她身上的衣服,他困惑地問。

  "呼呼……"因為著急,等不得電梯,所以梁以恩連跑帶摔地了跑下了十二樓。

  一時間,她喘不過氣來,人趴在車門邊,遲遲抬不起頭來。

  見情況不對,康睿開了車門下車來,頻頻拍著她的背。

  "怎麼了?你是不是氣喘又犯了?藥呢?我幫你拿!"

  "不……不是!"他怎麼知道她有氣喘宿疾?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在梁以恩抬起頭的同時,康睿居然在她額頭上發現一處擦傷,"你的臉怎麼……"

  "先別管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抓下他朝她臉部伸過來的手。

  "什麼忙?"

  沒再回答康睿,粱以恩直接拉著他就往公寓裡跑。

  十分鐘前,她上了樓,回到公寓住處門前,本想拿鑰匙開門,但鑰匙還沒插進鑰匙孔呢,她卻發現她家大門根本沒有鎖。

  當下她還以為是遭小偷或遇上闖空門了,因為她老姐這時間該也在上班,但仔細一聽,卻聽到了屋內有人在吵架。

  聲音……是老姐和某個男人,他們吵得很凶!

  想當然爾,她當然是推門進去,而看了清楚,才曉得和她老姐吵架的是正在和她交往的醫生,只是她才想問發生什麼事呢,就見那男人一巴掌將她老姐打倒在地。

  問題大了!那一刻映上她腦門的,是這四個字。

  直接反應地,她當然是想保護她老姐,可誰知道,她不過才走上前,就被那男人野蠻地推去撞桌角。

  哈!幸好她不像那些八點檔裡的女人,隨便撞隨便死。所以一爬起來,她立刻就跑出門搬救兵。

  因為發了瘋的女人不可理喻,那麼發了瘋的男人呢?千萬不要以身試"他",因為他可能一拳就送你回老家。

  *  *  *

  "快!快點!再不快點我老姐就要重傷了!"十二樓,好高,尤其在她來回跑過一趟之後,那根本是在虐待她脆弱的氣管。

  但為了老姐,她就算喘死也得爬!

  "你說幾樓幾號?"跑在前面的康睿臉不紅氣不喘地問。

  "十二……二樓B座十……十八號。"

  "我先上去,你慢慢來。"

  "不要,帶我一起,還剩兩……兩……兩……"眼前牆壁上閃過10P的宇樣。

  因為粱以恩的臉色相當難看,康涪本想自己先上去,但她既然這麼說,他也只好拉著她繼續爬。

  "有我在,不要怕。"拉著梁以恩冰涼的手,康睿安慰。  

  聞言,粱以恩抬起頭,看住康睿的背,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有他在,不要怕!這句話就好像有人拍拍胸脯說了給她當靠山一樣。

  從來就沒人跟她說過這句話的,以前都是她在同儕中裝帥裝酷,什麼事情都是逞了強擋在最前頭。

  原來,這種有人依靠的感覺這麼好!梁以恩不覺被感動。

  "到……到了,這間!"來到家門口,康睿欲進門,但她卻拉住他,並小聲對他說:"小心!"

  拍拍她的臉,"ok,你用手機先報警。"

  "嗯。"也許是她太慌了,所以剛剛忘了可以打電話報警。

  粱以恩報警的同時,康睿已走入屋內,然而她報案都還沒報完呢,她就聽到屋內傳來極大的響聲,像是人被摔在地上的聲音。

  "康睿!"猛地一嚇,梁以恩衝進門去,原本還以為是康睿出事,不過一看,卻見那傷害他老姐的男人被康睿壓制在地板上。

  "別……別打他!別……別打他!"而她那躺在地板另一端的老姐,則這麼央求著康睿。

  "你沒事吧?"梁以恩僵硬地問。

  "我投事,報警了嗎?"地上的人還在掙扎,所以康睿要更使勁地壓住他。

  "嗯。"

  "你先看你姐有沒有事,其它等警察到了再處理。"

  "嗯。"

  *  *  *

  嗯,是她惟一能夠回應的話;在那之後,康睿不曉得又問了什麼,她都只會回答"嗯"。

  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沒想到這一整天下來,下班時間都還沒到,居然就發生這麼多事,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公事,她似乎一件也沒做到;私事,卻還麻煩到人家頭上。

  就連到醫院,也是康睿幫的忙。

  "以恩,我沒事,你不是還要上班,不必管我了。"

  梁思風一臉憔悴地躺在病床上。經過檢查,她兩指韌帶斷裂,需要開刀,頭部還有腦震盪的疑慮,需留院觀察。

  唉,這都怪她自己腳踏兩條船;還有,高估對方的EQ,所以才會搞成今天這副德性。

  "沒關係,不去了。"梁以恩啞著聲音答。

  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到現在,她的心情還處於些微混亂的狀態。

  也許是她中連續劇的毒害太深了吧!在她瞧見老姐被人打倒在地的那一幕,她的腦子裡居然閃過了類似"XX瞳鈴眼"、"X色蜘蛛網"那一類社會寫實劇的血腥暴力畫面。

  "不去了?但是現在還沒下班耶。最重要的,不是有人在外面等你?"

  "啊!對喔!"幽幽回神,並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我出去跟他說一下。"

  她居然讓康睿等在外面!而且剛剛她幫她老姐辦住院、開刀手續時,還是他去幫忙買一些臨時需要的日常用品。

  只是當梁以恩拉開那用來間隔的布幔想走出去時,隔壁床的病人居然就這麼咚地一聲摔了過來。

  "啊,對不起!"一個身材矮小、但五官和善的男人摔在乘以恩腳邊,他大概是因為腳受傷不方便,而又想要換褲子,所以一個不平衡,就跌了過來。

  順手扶起那只穿著內褲,卻讓外褲卡在大腿石膏上的男人,梁以思略微調開視線,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地問:"要不要我幫你?"

  "不……不用了,謝謝,我自己穿。"男人滿臉通紅。

  "不是穿褲子,我是問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偷偷瞄了眼也正竊笑中的梁思鳳,男人木訥地說:"喔,好……謝謝。"

  於是將男人扶回床,那本來要出門的粱以恩又折了回來,並對梁思風作了個無聲大笑的表情。

  "咳,以恩,你說外面那個他是你老闆?"梁思鳳則吊吊眼,並順便提出問題。

  "是啊。"  

  "一點都不像。"垂下有點紅腫的雙眼,她笑說。

  "什麼東西一點都不像?"  

  "你是不是偷偷瞞著我什麼事?"剛剛那個意外讓她情緒好一點,她現在很有心情逼供。  

  "瞞什麼?"剛聽,不太懂,再想想,恍然大悟,"不是啦!姐!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喔,只是你交男友沒讓我知道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而且還是個大帥哥。"

  "拜託,他是我上司,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想害我沒工作哦?"

  "是嗎?哪個上司這麼好,還送自己的職員回家換衣服?有問題。"從沒看過她妹子跳腳的樣子,真有趣!

  "有問題也不是我有問題,病人就該安分,別在那邊鬼扯,我先出去了。"四兩撥千金。

  "以恩!"又叫住那轉過身去的人。

  "還有什麼事啦?"

  沉默一會兒,說了:"我受傷的事……別告訴媽,好嗎?"

  "但是……"這一幕,好像經常發生,只是現在角色對調了,以前都是她發病,然後央求她別告訴老媽的。

  "拜託你,這種事說給她聽,她也不會瞭解,更不會放心,你應該知道。"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懂,更何況她老媽是舊思想,更是容易燥煩一族,要說到她懂,恐怕孩子都生一打了。

  "怕媽擔心是吧?好吧,我先不說。"  

  馬上撿回笑臉,"嗯,乖小孩,那我也不跟媽說你交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男友。你知道嗎?那時候他才進來沒一下,就把人給過肩摔耶,呵呵!"

  "吼!就跟你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還笑得出來?明明就是強頗歡笑!

  "刷!"這時,有人稍稍掀開了布幔,是康睿。

  才提到,人就進來了,粱思鳳笑說:"呵,是康先生,你……"

  "老姐,你休息。我們不要打擾病人,出去聊。"

  "喂--梁以恩!"在梁思鳳的抗議聲中,康睿已經被粱以恩推出了病房。

  "怎麼了?看來病人好像精神很好,不用開刀了嗎?"康睿開玩笑地說。被梁以恩這麼推著,有點像小孩推學步機,很有趣。

  他看著那低著頭、臉色有點不霽的人。

  "她是第一次開刀,精神亢奮。"出了病房,放下推著康睿的手,梁以恩走在他前面,而後繞到了醫院後面的小庭園裡。

  "這樣嗎?"

  雖然從事情一發生到現在,梁以恩看來都相當冷靜,但一個女孩於遇上這種事,難免會害怕。這點,從她略微顫抖的手就可以知道。

  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這個女孩除了反應靈敏之外,還夠鎮定堅強。

  在庭園裡找了個石椅,他坐丁下來。

  "過來坐吧,這裡比較涼。"他對著正拿手遮陽光的人說。

  "喔。"應了聲,但當她回過頭來想找地方坐時,卻發現惟一能坐的,是康漕身邊的位子,一個小小的……只能擠得下她三分之二個臀部的位子。

  "怎麼?位子太小啊?還是屁股太大?"

  "你才屁……"本想頂回去,但後來覺得她連他的車都坐了,那坐他旁邊又有什麼大不了?

  好整以暇,她將自己的臀部塞進了那個位子裡。

  只是人都已經坐下來了,她卻一時找不到話題接。

  要講今天發生的事嗎?那是私事,不好跟他說,不過他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因為那個醫師被警察帶走之前,還不停叫罵著、數落著她老姐的罪狀。

  嗯,還是要聊公司的事?但是她才第一天上班,也沒啥好談。

  要不然聊朋友和家庭!噴,那更奇怪,可是……又不能胡謅,那實在太沒誠意,好歹他也是個"恩人"啊。

  哎唷,煩耶。

  "你有什麼癮疾嗎?"忽然,他問。

  "癮疾?沒有啊。"

  "要不然怎麼很像憋得很辛苦的樣子?如果坐不住,要說。"

  "我沒有痔瘡啦!"這麼會開玩笑!不過……說到瘟疾,"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有氣喘呢?"

  "嗯,這個嘛……"

  出入意料地,康睿居然吞吞吐吐了起來,那讓梁以恩愈看愈覺得奇怪。她記得她沒在他面前"發作"過啊!

  "如果我說,某一天晚上,我在路邊救了一個人,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路邊?救了一個人?"不會吧?!"猛地站起來。

  "我也覺得很巧,其實,我就住在你家附近,那天去租影碟,才會剛好碰上。"

  一個女孩子,坐在小巷子的路邊,晚餐灑了一地,人還昏死了。看到她那個"慘烈''樣子,他還幫她做了人工呼吸呢。

  不過後來她來應徵時,他也覺得相當意外。呵!只能說更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她和他有緣吧。

  "真的是你!那我被錄取?"

  康睿這兩個字縮寫成英文是CC,沒錯!他是在她家附近的影碟店出現過,也沒錯!那天在她昏過去之前,是看見了個高大的影子,這些都沒錯!

  那他不就一連幫了她兩次了?不,搞不好是三次!

  "錄取?呵,關錄取什麼事?你有聽過一個老闆只因為應徵者住在他家附近,就錄用她的嗎?還是你以為我是可憐你生病?"聽了,康睿不禁要笑她反應過度,虧她這麼聰明。

  梁以恩想了想,最後尷尬地笑開,並坐了回去。

  "這些都不可能,哈……我還真神經質!"她大概是在家待業太久,所以太快被錄用,還以為在做夢。

  "你不是神經質,只是被這次的事嚇壞了。"

  "我?嚇壞?別開玩笑了。"狀作無事般,手舉起來揮了揮,但卻被康睿一把捉住,"啊!做什麼啊?"

  他捉著她的手不放,並將她的手移到兩人的視線之間。

  "你的手在抖,你知道嗎?"剛剛她推他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

  "好像得了帕金森氏症,哈哈。"自我解嘲。

  "還有你臉上的傷。"掏著口袋,跟著拿出一片優碘棉片,"這個我剛剛跟護士小姐拿的。"

  "喔,謝謝,我自己來。"見他在撕棉片的外包裝,不知怎地,她居然在緊張,只是伸手要拿過他手上的棉片,她卻一時手拙,把棉片撥掉了。"啊,對不起!"

  "我來……"

  叩!兩人同時彎腰下去撿,於是兩顆頭又這麼對撞。

  "滋--"梁以恩按住額頭,痛得流眼淚,因為這一撞剛好撞在她額頭的傷上。

  "我看看。"撿起棉片,他順勢扶起她的臉,然後檢查她的傷口。一會兒,他笑了,"我的頭比較硬,所以你比較吃虧。"

  "原來你還練過鐵頭功,也不早點講!"痛死她了!

  "沒有,只練過自由搏擊。"撕開棉片,開始為她擦藥。他撥撥她額頭上的劉海,跟著將棉片輕輕地壓上她腫脹的傷口。

  只是,他不知道他溫柔的動作卻引來粱以恩的一陣哆嗦,她瞪大眼睛,對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由於十分接近,她這才發現他的瞳孔顏色比一般人要淺,幾乎是灰褐色的,而那呈放射狀的虹膜,則有著一種吸取人靈魂的魔力;他的睫毛,也比女生要長、要卷,就連厚薄適中的嘴唇,都完美得讓人嫉妒,看著看著,更不禁令人有吻他的衝動……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有人像他這麼好看,卻有人像她一樣這麼平凡。不覺,她喃喃。

  上完藥,康清輕輕吹著她的傷口,但聽她開玩笑似的抱怨,他又不禁笑了。

  "你是說長相嗎?也許長得好看比較佔優勢,但沒有好的心腸,那外表就跟坨屎一樣,沒用!"

  "你……對人都這麼好嗎?"彷彿被下了咒似的,梁以恩的視線停駐在康涪的臉上,她的眼睛眨也沒眨,眸采則透著些許迷離與沉醉。

  "沒有,看對象。"她大概沒發覺,現在她這個表情,會讓男人有反應。

  比如現在,他就想吻她。

  不覺,康睿的臉俯了下來,他的唇緩緩靠向粱以恩,眼看就要觸及她的唇……

  "媽,那個兩個叔叔在做什麼啊?"

  忽然,平空出現一道銀鈴……呃,是小孩子的說話聲,那讓"疑似"快接吻的兩人僵在原處。

  "小孩子不要看!真是的,這裡是公共場合耶!"孰料,跟在小孩子話聲後面出現的,是個媽媽的低罵聲。

  媽媽罵完,就火速推著她那坐在小輪椅上吊著點滴的小孩離開。

  而原本對望著的四隻眼睛,從那母子身上離開後,又看向對方。

  "對不起,我情不自禁。"康睿看著梁以恩,笑得雲淡風輕,雖然他心裡有點惋惜。

  "呃……沒關係,呵呵,呵呵呵!"可梁以恩看著康漕,卻是笑得極度不自在。

  因為眼前讓她覺得非常尷尬的,除了康睿所謂的情不自禁之外,還有一樣,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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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2: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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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小鬼居然叫她"叔叔"!

  那是什麼樣的情形啊?而且還是在康睿面前!她就差沒挖個洞鑽進去了,可惡!

  如果他叫哥哥,或許她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壞就壞在小孩子不會說謊,她到底哪裡像男人了?

  "姐……我到底哪裡像男人啊?"一道扁扁的、無精打采的聲音從電腦前傳來。

  "不會啊,你一點都不像男人。"梁思鳳走到那個拚命拿小鏡子照臉的人身邊,然後背過身去,"幫我抓癢,左邊肩膀下來一點。"

  放下鏡子,粱以恩探出手,隨便對著梁思鳳的背抓個兩三下,又問:"那我到底哪裡不像女人了?"

  這一問,粱思鳳不免氣結。

  從她開完刀、住院、回家休養,已經整整過了兩個禮拜,這些天她幾乎都聽見梁以恩在唧唧哼哼。

  什麼她到底哪裡像男人?什麼她到底哪裡不像女人?哎唷,她不煩,她都煩死了!

  "以恩,你哪裡不對勁?以前你不會問我這些問題耶,我看看有沒有發燒。"摸了下粱以恩的額頭,"沒有啊!"

  再這麼不正常下去,她還要懷疑她是不是得了什麼SARS怪病,燒壞頭殼了。

  "我沒什麼,你還有哪裡癢?"梁思鳳手傷不方便,所以這幾天都由她代勞。

  "沒什麼?我看一點都不像沒什麼。你該不會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吧?"

  "刺激?哈!"

  "哈?哈哈哈哈!"既然不是受到刺激,那麼就更好猜了,她呀,肯定是談戀愛了,而對象呢,她猜是那個康先生,雖然妹妹始終不承認。

  聽粱思鳳裝笑,梁以恩不禁睨了她一眼,"做什麼?你全怪的耶。"

  "哪有?"怪的是她!不過她這病……是有藥可解的,只是在痊癒之前不能讓她看出她的詭計,"等一下我有件事要你幫我,我馬上好。"

  說完,她旋身走出梁以恩的房間。

  "故作神秘。"對著那略微消瘦的背影,梁以恩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看來,她老姐的心情似乎比前幾天要好多了,起碼和她開玩笑時,臉上不會有刻意裝出來的輕鬆。

  畢竟一下之間同時失去兩個男人,任誰都會心理不平衡,更何況如她一般自信滿滿的女人。

  雖然同時與兩人交往她不太能苟同,不過她老姐有一項絕技卻是她學不來的,那就是把男女之間"感情"的成分看得很輕。

  比如那天發生那事,她可以用一句"男人再找就有"解嘲;但是若有一天主角換成她粱以恩,也許就辦不到。

  想到這裡,不覺地腦子裡浮現一張臉,跟著,她將男女主角想成他和她。  

  唉,如果他和她失敗了,那她可能會受不了,所以還是乾脆不要好了,只是……

  "登登!"

  電腦裡的對談系統忽然發出聲音,那讓梁以恩抽離了迷思,回過神定睛一看,原來是"純情",他送來一則訊息:

  "好久不見。"他說。

  "是好久不見。怎麼,活得還好吧?"帶點意外,她敲上這幾個字。

  "當然好,你呢?怎麼沒被獵走?還是等著被我獵?"

  抬她槓?"三十歲的男人都只剩一張嘴嗎?有本事上次就不會落跑。"

  "上回因為公司有事,所以不得已離開。"

  "那這次呢?我有時間跟你槓喔。"隔周休二日,今天她可閒著呢。

  "沒男朋友?"

  "關男朋友什麼事?"

  "今天假日,你很閒。"

  "你不也很閒?難道你沒女朋友?這又不是等式,誰規定有男士朋友假日一定要出門,誰又規定沒有男女朋友的假日就一定很閒?"

  停頓一下,"也對。還有,你的日記寫得很好。"

  "什麼日記?"他突然插了一句,梁以恩沒接上。

  "男人的四個大腦。"

  "原來是那篇。那你屬於哪一種?只用褲襠?"她挪揄他。

  "我不會只用其中一樣思考,因為只用褲襠想事情會過勞死;只用腦子思考等於沒有真正活過,只用心想東西不會長命;而膝蓋呢……"

  "怎樣?"

  "我的膝蓋只用來跟我喜歡的女人求婚,不用來想東西。如果是這樣,你捨得它發炎嗎?"

  他反問粱以恩,而梁以恩也的確怔了。

  膝蓋是用來跟他喜歡的女人求婚?呵,話的本身已浪漫得讓人為之動客,不過……身為理智的女性,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一句話給打發了!

  "如果你是為了求婚而跪得發炎,那我就捨得。"她答。

  而這時,對話框裡出現好幾個"哈"字。

  "笑什麼?"她可以感覺出對邊的人笑得很誇張。

  "你的反應很快,也很幽默,跟我欣賞的女人一樣。"他說。

  反應快?怎麼和康睿說的話一樣?"雖然你不是第一個稱讚我反應快的人,不過還是謝謝你喔。"

  "不客氣。但是……"

  "有屁快放!"

  "呵,我很好奇,像你們這樣的女人,會喜歡怎樣的男人?"

  她喜歡怎樣的男人?梁以恩想著想著,腦袋裡又不知不覺迸出一張臉。

  嘩!怎麼又想起他?這是自醫院那一次之後,她第N次想起康漕了。

  在公司時沒看見他,會想起他;回到家吃個飯、上個廁所也會想起他;就連看到連續劇男女主角接吻……哇咧,莫非她……

  "一個問題想這麼久?"他催她。

  "不是想很久,而是你問我的這個問題,有問題。難道你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你?"唉唉,先不想康睿,反倒是這個純情裡人問的問題,有玄機!

  "我問你的這個問題,沒有問題,不過你提的這個問題,有問題。"

  "喂,被我說中了,卻說我的問題有問題,做賊喊捉賊!"

  再度停頓數秒,"是被你捉到了,我的確還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如何,因為對於感情,她似乎還沒有準備。"

  "什麼意思?"

  "我還在等她給我訊息。"

  "不會吧?男人要主動的吧,還是……根本你就還沒確定自己的意思?"

  其實她也很好奇,會喜歡像她這類女人的,會是怎樣的男人?從對談的感覺看來,純情這個人有腦袋,不像一些無聊男子那麼貧乏的。

  屏幕上的游標閃著,但卻久久不動;而呆了一會兒,粱以恩又準備問話,可這時房外卻傳來梁思鳳的叫喚。

  "梁以恩,出來!"

  "什麼事啦?我現在沒空!"專心盯著屏幕,梁以恩隨便喊了一聲,只是才幾秒,她卻被人拉離了座位。"做什麼?"

  "跟我來就對了。"

  梁思鳳把人拉到門口,然後將門打開;而在粱以恩極度困惑的注視下,她拿來桌上預備好的東西,並將之塞進梁以恩懷裡。"喏,起士蛋糕。"

  "蛋糕?哇,真不錯,你什麼時候去買的?"笑嘻嘻地接過蛋糕,準備找個位子開始享用,可卻被梁思風揪了回來。

  "這不是給你吃的啦!"

  "不是拿來吃,那是拿來看的哦?你真的怪怪的。"吱了一聲,又想走。

  再揪回來,"也不是拿來看的,我是要你幫我送去給一個人。"

  "送東西?不會吧?你自己去,我在忙。"瞪大眼睛,遞回蛋糕,轉身又要回房間。

  "喂!電腦重要還是好男人重要啊?"粱思鳳說。

  "好男人?"狐疑地轉過頭。

  "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想啦,但是我肯定他是個不錯的男人。機會是人製造的,不過也要知道去把握。"所以她現在要給她的妹子推個幾下。好男人可遇不可求!

  "你在講什麼啊?一個起頭都沒有。"皺眉。

  "噴!你不要管我在說什麼,總之上次你不是跟我說,那個康先生住在我們家附近?"

  康?"是沒錯,他是住在我們這棟大樓出去拐右邊走個……"

  "你不用跟我說。"逮了人,就把她推出門口,"你幫我把蛋糕送去給他,就說是謝謝他上次的幫忙,沒送到他手裡你就不要回來,知道嗎?"

  "送去他家?但是……啊?喂!開門!開門啦!"粱以恩還在猶豫呢,大門就已經被關上,住她怎麼敲,門就是不給開。

  吼!真是的!要她去也就算了,起碼也先打個電話看看他在不在家,再要不然,好歹也讓她換個衣服鞋子吧!

  捧著蛋糕,低下頭,瞪住自己身上穿著的名偵探柯南睡衣褲和夾腳拖鞋。

  "吼--"忍不住,她又哀嚎一聲。

  *  *  *

  距離梁氏姐妹住處五百公尺外的一棟高級公寓。

  梁以恩搭了電梯上二十六樓,一路上不乏直盯著她瞧的人,尤其到了十幾樓,一個進電梯來的小朋友,還指著她的睡衣大喊:柯南!柯南!

  哇咧!瞬間她似乎有一種頂著巨星光環的感覺耶,哈哈!她乾笑兩聲。

  "二十六樓A座十一號……這裡。"

  很快地找到康睿的住處,但是杵在門口,她卻遲遲不去按門鈐。

  其實若是以前,她可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送個蛋糕來給人嘛!但是,現在她卻知道有了不同,什麼不同?那就是對方是康睿!

  康睿不僅是她的上司,還是她和她老姐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是她的……嘖!

  是她的什麼啊?不就按個門鈴嘛,哪需要緊張!

  "叮咚!"

  二話不說,對準門鈐鈕就給它按了下去,跟著她抬頭挺胸,並不斷地深呼吸。

  只是過了十幾秒,並沒有人來開門。

  不在家嗎?伸出食指,她又叮咚叮咚地按了兩下。

  如果不在家,那她老姐就不能怪她沒把東西交到人手上,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在家,她又覺得有那麼一點失望啦。

  呵,真矛盾!

  又過半分鐘,門前依舊是那麼安靜,不得已,梁以恩轉身準備要走,可這時身後卻傳來開鎖的聲音。

  "嘿,要走啦?我在耶。"康漕從監視孔裡瞧見了梁以恩,他迫不及待地開了門。

  "原來你在,我還以為……"

  高興地轉過頭來,卻差點沒掉了下巴,粱以恩看著康睿,一時之間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擺。

  他是剛洗完澡吧,所以連衣服都還來不及穿,只在腰部以下圍了條圍巾……呃,該說是條只夠遮住重點部位的毛巾,就跑了出來。

  他那成倒三角形的上身都還冒著蒸氣,結實的兩條長腿也還滴著水。這……根本就是活色生香,咳!是根本是"man  

  power"嘛!

  咕嚕!梁以恩聽到自己嚥口水的聲音。

  "對不起,我剛剛在洗澡,所以這麼慢。"

  "沒關係,我是拿蛋糕來給你,馬上就……"

  粱以恩話還投說完,康睿就把門打得更開,"進來吧。"

  "進?"咕嚕!她聽到自己又嚥了一大口的口水。

  "你不希望我著涼吧?不希望就進來吧。"他笑。

  這算是邀請嗎?"……喔。"被動地慢慢移動腳步,最後走進室內,她聽見他將門關上。

  "隨便坐,我去整理整理再出來。"從梁以恩身邊走過。  

  隨著康睿的動作,一股帶著熱氣和香氣的風輕拂過她的臉,那讓她的心臟小小悸動了下;而見他步伐優雅地走在原木地板上,她更有種血脈賁張的感覺,因為那塊濕漉的毛巾是以極度服帖的程度占黏在他的臀部上,眼看只要一邁步,就會"臀形"畢露。

  臀?咳!粱以恩你在看什麼呀!不就是男人的屁股,沒什麼好緊張的!趕緊將視線由康睿的臀離開,她隨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幾分鐘後,康睿從浴室裡出來,這時的他已經穿著一套舒適的居家服,只是頭上多了一塊擦頭髮的毛巾。

  "你沒見過男人半裸?"剛剛她的臉紅得可以,至今未褪。在梁以恩對面坐了下來,他作了個圍毛巾的動作。

  "我……我怎麼可能見過!"急著反駁,因為他剛剛那"造型"根本是在飯店賓館才見得到!梁以恩還在緊張。

  "那你肯定沒去過游泳池,泳褲可比剛剛那條毛巾遮得少。"

  啥?"拜託!泳褲沖它個十噸水也不會掉,但是那塊毛巾隨隨便便扯就掉了!"

  "不過毛巾沒人去動它就不會掉,除非你想扯它?"他笑得很詭異。

  "那個……嗯,蛋糕給你吃的。"轉移話題。

  "這麼好!你烤的?"

  "不是,我老姐買的,說是要謝謝你那幾天的照顧,如果沒有你幫忙,我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姐不想讓我媽知道,所以也只有我能幫她,但是我還要上班……"

  她老姐要開刀的那天,他還允許她早退不扣薪,有時候"順路",更會載她到醫院或者回家。

  他倆的家,是很近,但到醫院就不是那麼近了,所以他是出自於好意幫她,她知道。

  "你知道嗎?我剛好肚子餓,蛋糕就出現了;我剛好在想你,你就出現了。老天對我真好,好心果然有好報。"沒回應粱以恩答謝的話,康睿只是打開蛋糕盒,一邊切著蛋糕,一邊喃喃。

  聽了,梁以恩的嘴巴不由得停下。他說他……正在想她?

  "蠻好吃的,你要不要也來一塊?"幾口就吞完一塊蛋糕,他是真的餓了。

  "不……不用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粱以恩想:他會不會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

  "真的不用嗎?你看起來好像很餓。"

  "我真的不餓,你……說你想到我?"她主動問了。

  "不是想到你,是想你。"抽張面紙擦完手,往後躺進沙發中,兩臂自在地擱上沙發背,目光則停留在梁以恩身上。

  想她,他確實是在想她。

  什麼時候想她?在他和客戶談生意進入膠著狀態的時候,他會想起梁以恩和他繼母鬥嘴的模樣,對像刁鑽如他繼母,竟被堵得沒話說,那麼再怎麼難纏的客戶,又怎麼沒有被說服的可能?

  雖然這無法同理可證,但想起粱以恩,他就格外覺得精神百倍。

  還有什麼時候想?嗯……幾乎腦子有空的時候都會想。

  這幾天不知怎麼地,開著車,會想起她坐他車彆扭的樣子;經過醫院,會想起那天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就連他剛剛面對著電腦打字的時候,也是!

  而這些都是在沒看到她的情況下,那麼當她在他附近或身邊的時候呢?呵,當然睜著眼都在注意她正在做什麼。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女人管它叫戀愛,而他管它叫頻率對了!

  "這套睡衣很可愛,尤其穿在你身上。"不知是不是昏了頭,他甚至覺得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很……"性感"?

  "謝……謝謝。呃,蛋糕吃了,我看我應該……"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卻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剛剛還在忙一些案子,正愁沒靈感,你要不要來幫幫我?"起身,往更室內走,然後他站在一間房門沒關的房間前,"我的工作室,看看吧。"

  這算是邀請嗎?嘻!不知道他這麼挽留她,她其實非常高興!梁以恩暗想。

  "不過如果你急著要走,那麼……"

  "看就看嘍!"粱以恩深吸口氣,而後從沙發一躍而起,朝康睿走去。而來到他的工作室門口,"哇!"

  這哪是工作室啊!根本就是展覽室!

  康睿的工作室是兩個房間打通相連起來的,所以空間寬敞,裡頭的擺設相當前衛,基調屬冷色系。

  她想,牆壁那加了鐵灰的藍,應該是為了上頭掛著的幾幅畫而刻意漆上的。

  下意識、地走了進去,粱以恩在其中一幅與一面牆等大的畫前停住,無法克制地,她被畫裡的東西給吸引。

  畫裡是一片荒蕪的沙地,遠遠似有沙暴襲來,沙地中間有一潭水,水的底下是草木扶疏的景象,而水的上方則漂浮著兩個人,其中一名是帶著魔羯面具遮住半臉的全裸男子,另一名則是全身由金屬製成的裸身女子。

  裸身女子騎坐在男子的腰腿之間,仰頭曲身的動作極為狂野,背上張著色彩斑斕的鳥翅,鳥翅似乎正顫動著。而男子則拱起結實又柔軟的上半身,彷彿正承受著極劇烈的情緒。

  這幅畫很明顯是在表達魚水之歡,但整個氛圍卻處理得煽情卻不低俗,光只是看著畫,很誇張地,她好像可以聽到男與女高潮呻吟的聲音,且感覺到肌膚與金屬接觸,卻能激發出的熾熱溫度。

  真美!"這幅畫……什麼名字?"瞪大著眼,粱以恩問。

  "沒有名字,你喜歡叫它什麼就叫什麼。"看住她忍左忽在擺動的後腦勺,他盯著她柔軟的發。

  "沒有名字?"畫的下方有個外星人造型的真人等高模型,雖然她仍看著畫,但手已經忍不住摸上它、按按它。

  "我不愛為作品取名字,那就好像拿個框框把它框上,也限制了看畫人的想像,我喜歡無拘無束。"她偶爾偏過臉來,所以他可以看到她帶著驚奇的眼神,那就好像來到遊樂園的小孩子。

  "是這樣嗎?哈,那我叫它'慾求不滿'好了。"因為作者慾求不滿,所以把慾望都表現在畫布上。她開玩笑地說。

  "為什麼?"

  "沒為什麼。"說出來還得了!"咦?不會吧,一九八六?"看著畫角落的落款,她很訝異。

  "我國中時候畫的。"

  "哇塞,你國中就……"突然轉過身,卻就這麼一頭撞上康漕,霎時她失了平衡,哇地一聲就往後跌。

  匡唧鏗鏘!這一跌坐,好死不死將那個外星人模型坐得"粉碎"。

  "死了!"她嚷。

  "沒關係,它本來就是死的。你沒受傷……"

  康睿趨前想拉起梁以恩,但是卻不小心踩中那滾落在地上的"斷臂",他高大的身軀一滑,人就這麼撲進粱以恩懷裡。

  "噢--"梁以思痛嚎一長聲,"你明明就是在報仇,還說沒關係!"

  真夭壽!這麼大一個人居然就這樣栽到她胸部上,嫌她胸部平坦想弄"腫"一點也不是這樣的!

  然而康睿"跌"進粱以恩懷裡大概過了兩分鐘。

  "喂!是不準備起來了是嗎?好歹也讓我撿查一下傷勢吧。"康睿連動也不動,"你不會是昏了吧?"

  他面朝她的腹部,一會兒,她終於感覺到他的呼吸不穩,和微微抖動的兩個肩頭。

  不會吧,他在笑?

  "哈哈哈哈--"康睿抬起頭,而笑聲也就爆了出來。

  "你還笑!笑什麼啦?!"撞得她痛死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終於和我的偶像接吻了。"他笑說。

  "什麼?"

  "柯南。"兩臂撐起,他面對著她。

  "厚!拜託!有夠髒的!我剛洗完操耶!"

  低頭看著衣服上那被他的口水濡濕一大片的柯南圖案,忍不住,她也笑開了來,而且還愈笑意大聲,若不是康睿的呼吸拂過她的臉,她可能會就此停不住。

  "以恩。"

  "干……干……幹嗎?"她的頭下意識往後移,但康睿跟著往前。

  "我想吻你,如果你想逃,那麼現在還可以逃。"臉挪到梁以恩面前,話聲像低音提琴般,迴盪在兩人耳畔,他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雙眼。

  逃?怎麼逃?就算要逃,也得他先爬起來她才逃得掉。粱以恩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好厲害,呼吸也急促得像氣喘即將發作一般。

  但是她知道,這不會是發作,因為現在她的身體是整個發燙著的,並非冰冷著的。她看著他微啟的唇,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靠近。

  "你沒機會逃了。閉上眼睛,別咬著唇。"

  康睿低沉的聲音止於四瓣接觸之刻,他知道梁以恩緊張,所以剛開始只是輕輕地以唇廝磨著她的,吮著她的上唇,輕咬著她的下唇。

  他的手拂在她臉釁,而後繞到她頸後,牢牢扣住她,不再給她逃的機會。

  須臾,他的舌探進了她的唇瓣之間,半帶強制式地,與她羞赧的舌反覆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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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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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守了二十七年的初吻,沒了!

  也許說"守"並不正確,因為在遇上康睿之前,她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準備,甚至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更抱著不值一哂的想法。

  不過現在,呵,原來並不是對男人沒感覺,而是時間還沒到,也還沒遇上與自己對味的男人罷了,她很高興她的初吻給了她喜歡的男人。

  "這個月業績出奇的好耶!"王莎莎摸著她那終於有點凸的肚子嚷著。不過她見那辦公室裡另兩個人沒反應,所以她又說:"這個月的人出奇的會發呆喔!"

  梁以恩的座位已經遠離了廁所旁,且移到了王莎莎的後頭,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王莎莎只要眼角一瞄,也就一清二楚。

  "以恩啊!"最後忍不住,她直接叫了。

  "啊?"回過神來。

  "你不對勁喔。"

  "有嗎?"粱以恩笑了笑。

  "當然有。"從抽屜拿來一面摺疊鏡,然後遞給粱以恩,"眼尾桃花、眉心泛紅,連唇角都印了四個大字--你淪陷了!"她的嗅覺比起緝毒犬可差不到哪裡去的。

  心虛地放下鏡子,粱以恩故作表定,"莎莎姐,你兼職面相是吧?用詞真專業。"

  "我沒兼職面相,只是戀愛的人太容易被識破,你也別藏了,辦公室不就這幾個人,大家都知道你和Alex對了頭。"

  梁以恩又笑。

  "喏,談戀愛不是不好,雖然辦公室戀情一向不被人接受,但是我們小公司小格局,沒這種限制,而且  

  Alex他自己又是頭兒,他沒忌諱,那我們底下人也沒什麼好說。但是呢……"

  "您要說什麼直接說吧。"

  王莎莎那精明的眼睛拚命使著眼色,要人不知道她話中有話,實在很難!

  "哈!就知道你聰明,難怪雖然在談戀愛,腦子卻還能那麼清醒,才來公司沒多久就進入狀況。那我就不拐彎抹角嘍!我要說的是,Alex是個極品,他對人很好,長得又帥,工作能力又強,最重要的是,他這個人,有腦袋、有想法。"豎豎大拇指。

  "然後呢?"

  "他有對難纏的父母,你知道嗎?"話題急轉直下。

  "我不知道,不過是時候了康睿自己會說。"

  "其實我不喜歡嚼舌根,但女人總要幫咱們女人。"峰迴路轉,轉眼又一村。

  "幫什麼?"

  "幫什麼?好吧,就不說他那個媽了。Alex本身很愛自由,這種男人很容易讓我們女人心碎,你曉得吧?我和他搭檔也好幾年了,知道他的習慣、脾氣,他把工作看得比女人重要,女人要抓住他,難耶!"

  頭一回從旁人嘴裡聽到關於康睿的感情事,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一個準則,更何況感情呢。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碰在一起,就好像不同的元素加在一起,會產生不同的反應,我想我應該不會一樣。"粱以恩心裡早有底數。

  "看你這麼有信心,真好!"笑了笑,跟著立即將頭壓低與梁以恩耳語,  

  "其實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去跟Alex說喔。"

  "說什麼?"才提及,人就剛好進了公司,康睿將手上的文件袋擺上王莎莎的桌,耳朵靈敏的他剛好接收到她的最後一句。

  "啊?你回來了,我們……沒說什麼啊!呵呵,我是在和我肚子裡的寶貝兒說話。"王莎莎對梁以恩貶了個眼,而後轉過身去,打開文件袋,別了眼裡頭的東西,"哇!這不是那個死芭樂案嗎?弄好了?"

  "還沒,人選還沒搞定,等一下還要跑一趟模特兒公司。"

  "說到這家廠商還更是龜毛!人太帥也不能用,活了八百年就沒見過什麼叫做的晶瑩剔透、讓女人看了就想疼他的男人。嘖嘖!不就一支補品廣告!挑人挑成這樣。"

  "廠商的要求還是得做到,生意是長久的,如果這案子能夠讓對方滿意,接下來同樣系列可能都會找我們。"他說。

  "問題是人到哪裡找啊!這個案子不是再過幾天就要試片了嗎?"

  "兩天。"擰著眉。

  "兩天?拜託!拍個毛片也不止兩天!這該怎麼辦?"與康睿一起陷入苦境中,然而那一旁的粱以恩"晶瑩剔透又讓女人想疼他的男人?如果找個中性一點的女孩子去反串,不知道可不可以哦?"她撐著下巴,喃喃地說。

  "你說什麼?"驀地,康睿和王莎莎同時看向那說話的人。

  "什麼什麼?你們……做什麼這麼激動?"放下撐著下巴的手,梁以恩有點吃驚,因為有兩雙眼睛正以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康睿問。

  "我……如果我再說一次,會不會有殺身之禍?"她不是開玩笑,而是他們兩個的眼神實在很可怕。

  "不會。"他答。

  "真的?"

  "當然是真的。"王莎莎笑著附和。

  怎麼好像有點狼狽為奸的感覺?不過……也罷。放了心,梁以恩笑說:

  "我說,廠商不是想找什麼晶瑩剔透又讓女人想疼他的男人嗎?如果找個中性一點的女孩子去反串不是根適合?"

  "中性的女孩子?"康睿覆誦。

  "反串?"王莎莎眼裡有亮晶晶的光芒!

  "好點子!"他倆默契地彈了手指一起說。

  嘿嘿!看來她又出了個好點子。自從她進這公司以來,似乎把潛力發揮得不錯喔。粱以恩自豪。"喂,如果你們認為這個點子不錯,那……啊!做什麼啦?"

  "跟我走就對了。"只是就在她正得意的時候,那康睿居然就拉著她往公司外面走。

  *  *  *

  天哪!又是禍從口出!她幹啥要這麼多話?早知道就不說了!

  一個小時後,梁以恩被帶到了某攝影工作室,這才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小姐的膚質比我看過的一些模特兒明星的都好,用什麼牌子的保養品啊?"一名專業造型師一邊替她上妝,一邊扯著最通俗的話題。  

  "阿嬤牌菜瓜加蕃茄水。"被人在臉上塗來塗去,真不是普通難受,她討厭這種感覺!梁以恩瞪著那站在造型師後頭的人。

  "呵呵,梁小姐真會開玩笑,那除了這個……水之外還有什麼?"

  "阿公牌雞蛋芝麻糊土司面膜。"造型師那張鬍子大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但她卻毫不受影響,她的視線始終停在那個站在他後面的人身上。

  "有這種保養品嗎?"

  "有。"她從沒用過市售保養晶,除了麻煩,更覺浪費,況且天然的最好。

  "好了,你看看怎麼樣?"完成梁以恩臉上的妝,大鬍子退開一步。  

  一點也不想看鏡子裡的自己,梁以恩只覺自己被出賣了,她一口氣憋在胸口,準備爆發。"我覺得很難……"

  "我覺得很不錯,如果頭髮能短一點更好。"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康睿繞過造型師走到梁以恩面前來。

  "短一點?嗯……但是那樣就少了一點飄逸了,現在這個長度還有一點瀧澤秀明的感覺,不同年齡層的女性應該都會喜歡,短一點的話年紀看起來就會小一點,乾廓也會變得比較剛。"

  "這樣嗎?不過短個一兩公分會不會更清爽一點,要不要試……"

  "別打我頭髮的主意!"這兩個男人,居然不問她的意見就對她的頭髮虎視眈眈?真可惡!

  梁以恩抱著頭離開座位,她腳步極快地走出工作室,然後穿過長廊,開了工作室後們來到後頭的小巷。

  但是她在那裡左右看看,似乎認不得路,而一走了之好像又不妥,所以乾脆貼著牆壁就蹲下來。

  "以恩。"想當然爾,康睿是追了過來,他開了門,人頂著門,並未走出。

  "做什麼?"瞪著地板。

  "外面很熱,進來。"

  "裡面再怎麼涼我都不會進去啦!"縱使身上這套男性和服悶得她一身汗。

  盯住那嘴巴翹得半天高的人,康睿沒再說話,只是走到她身邊,跟著也蹲了下來。

  粱以恩瞥了他一眼,而後目光又回到地板上,有好久好久,都堅持不說話。

  "你想罵人對不對?"他問。

  是啊,她是很想罵,如果是以前,她肯定罵到翻過去!

  "如果現在拿把刀給你,一定很像社會寫實劇的女主角。"

  "女主角?我現在像女主角嗎?化男妝,穿男裝……"說著說著,她居然發現自己手指頭互扯著,那舉動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女孩,也讓自己顯得小心眼,但是……

  噴!她從沒這樣鬧過彆扭,那根本不是她梁以恩的風格啊!這些天來,這個男人到底影響了她什麼啊?可惡!

  "就當幫我個忙,好嗎?"康睿拉住她互扯的手。

  "我為什麼要幫你?"努力想抽回手,但卻不得法。

  "因為你愛我。"

  一聽,瞪大眼,並轉過頭去,"我哪裡說過我愛……唔!"

  梁以恩話還沒說完,就被康睿以唇封住了嘴,而也因為她不服氣地掙扎,所以康漕必須先半強迫地扣住她的頭顱。

  他半合著的眸,一直對住她瞪到極限的大眼,他一邊吻著,還一邊露出遊戲般的低笑,只是他這得逞的笑,止於舌尖的一陣疼痛。

  "嗯!"她咬他?不得已,他的臉退開了一些些。

  活該,她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粱以恩揚了揚唇角。

  這回換他瞪大了眼,且瞬間換上兇惡的表情,"是你挑釁我的,討饒也沒用!"

  "干……幹麼?"

  "沒幹麼,看我的烈焰紅唇!"

  "啊!"根本來不及逃,粱以恩就被康睿給夾在牆與他的胸之間,他用力地吻著她,嘴巴像章魚般地吸著她的唇瓣,她要想叫,他就吻得更賣力,一直吻到她幾乎要喘不過氣,四肢軟癱……

  "投降了吧?"他笑著問。

  "不……投,死都不投!"即使這個長吻的溫度已經燙得她全身無力、氣若游絲。

  "這樣還不投降?"見那人已經半曲在他懷裡,卻仍鼓著腮幫子,康漕再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

  "哼!"

  梁以思用力撇過頭去,而這一撇,正好讓康睿俯下臉對著她的耳畔。

  "你……是女主角,我的女主角,即使穿男裝,或變成什麼,都是我的女主角,我只吻我喜歡的女孩子,不吻男人。"  

  康睿在她耳畔低低說著,而那一字一句,則像撞響大鐘的擅捶一般,匡匡匡地在粱以恩心裡敲著令她撼動的聲響。

  這算是甜言蜜語嗎?那今天她終於曉得,為什麼大部分的女人都抵擋不了男人的甜言蜜語了,因為那真的很煽動人心,即使理性如她。

  "沒先問過你的意願,就把你帶來這裡,對不起,但是請你幫我好嗎?"他誠懇地說。

  沉默好一會兒,她答:"幫是可以,但是我沒有演戲天分,結果我不負責,還有,不能打我頭髮的主意。"

  "一言為定,不動你頭髮。但是還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不會吧?叫我露三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先跟你說了廣表情兇惡。

  "當然不是。"他笑,而後眸子緊緊鎖著她,長指則撫著她的臉。"請你……愛上我好嗎?"

  "你?"有人這樣講話的嗎?愛不愛哪有這麼隨便就說出口的?粱以恩僵著一張腔。

  "好嗎?"

  康睿認真地迫問,但是依梁以恩的個性,自然是說不出口,當下只見她皺著一張臉。

  等了幾秒,他站了起來,並拋下一句:"就知道你說不出來。"

  啥?抬頭看住那面帶促狹的人。

  "我開玩笑的。"驀地,他大笑開來,並將粱以恩拉了起來,他牽著她往回工作室的路走,"如果這個案子OK,我請你吃大餐。"

  "我才不稀罕!"可惡!居然又開她玩笑!

  "這是你犧牲色相換來的,如果不要,那我就省下嘍。"

  哇咧!"喂--"

  *  *  *

  一個星期後,葳康廣告的辦公室內。

  黑暗中,閃著不停變換顏色的光線,輕柔的音樂在耳邊不絕地播放,音樂聲裡,偶爾夾著一道少年的話聲,他說:

  "那年夏天,我遇上了她。"

  少年的嗓音輕輕的,帶點沙啞,且聽來有些稚嫩。而人呢,則穿著和服,迎著風,騎著單車穿梭在整齊清潔的住宅區中。

  他偶爾鑽進小巷子裡,一會兒又騎到大街道上,拚命踩動的雙腳下,單車的輪子嘎拉嘎拉地作響。

  道路旁,行道樹被風吹得搖曳,陽光篩落其中,透出一片綠色清涼,那薄薄的綠,灑在少年純白的衣裳上,就好樣水彩渲染了畫布一般。

  騎車的少年最後在一幢開滿薔薇的小房屋前停下車,他雙腳踏著單車,手往懷裡一探,拿出一包包裝好的小布包,然後打開小屋前頭的信箱,將布包放到裡頭去。

  "我要她比我健康,天天都有幸福的感覺……"

  在心裡說完一句,少年動作流暢地將單車轉個方向,他回頭看住小屋,風吹開他額前的發,露出他靦腆的側臉,他笑了,而那笑容,則讓人一看便知他戀愛了。

  拉了兩下繫在門上的銅鈴,少年離去。

  而隨著單車輪聲的飄遠,這時屋內跑出一名少女,少女習慣地拿出信箱裡的小布包,一會兒,布包的布如花瓣般緩緩散開,而一瓶雞精,便靜靜盛在她手中。

  望住遠方,她也笑了,幸福的感覺,則溢滿了她羞澀的勝龐……

  "xx雞精,讓你天天都有幸福的感覺。"結尾語響起,一部主題明瞭、一氣呵成、畫面流暢的雞精廣告,到這裡終止。

  "天哪,拍得很好耶!根本不需要請大明星嘛!"打開辦公室內的大燈,王莎莎豎起大拇指頻頻稱讚。

  一旁,公司的其他員工也拍手附和。

  而盯著布幕上還在重播的影像,康睿滿意地笑,-會兒他關掉投影機。"今天帶去給廠商看,他們的反應也和你們一樣,而且還不在意我們慢了幾天。"

  "他們很滿意?那麼……"瞬間安靜下來,等待後續。

  康漕平靜地自桌上的公事包裡拿出一隻牛皮紙袋,跟著又從袋子裡拿出一疊文件,"兩年合約。"他說。

  "哇!沒想到芭樂客戶這麼阿沙力啊!多少多少?!"王莎莎一喊,其他人也開始鼓噪。

  "十五支帶子,三億,如果合作狀況順利,再續簽。"再誇張的笑都無法表達康睿現在心裡的激動,所以他臉上始終只有溫溫的笑容。

  "哇--"倒是幾個員工聽完後抱著拚命跳,因為這是自葳康成立幾年來,拿到的最大CASE了!再來有得忙的!

  "喂,孕婦,你還沒吃飯吧?"看了下壁上指著八點多的鐘,康睿問。  

  "當然還沒有,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耶!"王莎莎摸著肚皮,稍稍收斂了點!但興奮仍是無可言喻。

  "去XX吧,今天晚上吃什麼都算我的。"

  "哇!那可是有星級的高級大飯店耶,嗯……但是人家我老公在家等我。"朝旁人使著眼色。

  "咳,我馬子也在等我。"

  "對啊,我爸媽叔叔伯伯阿姨阿媽也在等我!"霎時,一堆人七嘴八舌,為的就是……

  這群人真是……"全都算我的,回來報我的賬,剩下的這些我來整理就好。"指著視聽器材。

  "萬歲!"一群人歡天喜地奔出了門。

  "那你呢?不跟我們一起去?不怕被坑慘啊?"王莎莎抓起皮包,也要出門,卻回頭一問。

  "不怕,而且我還有事情要做。"康睿的目光落在辦公室某個陰暗的角落,他看著那條在沙發上躺了極久的人影。

  "呵,算你有良心.好好犒賞她啊!沒有她,今天片子可能拍不成。"朝他眨眨眼,就也離去。

  登時,夜晚的辦公室裡就剩下兩個人,一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東西,而另一個則呼吸規律地睡著她的大頭覺。

  將器材都收好,康睿熄了多餘的燈,只留下一盞足夠照明,而後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沙發邊來。

  優雅地交疊著長腿,他支著下巴靜靜看著那睡覺微微張著嘴的人,並垂下手指去撥弄那撮在她鼻前晃動的髮絲。

  她是真的累了,所以剛剛那麼熱鬧的狀況還吵不醒她。

  固然她實際拍攝廣告片只有三天,但由於不熟悉廣告拍攝的環境,所以那種辛苦可想而知。

  再加上這幾天她姐姐那裡似乎有什麼事,所以她就也變成工作家庭兩頭忙。

  而他自己這幾天也忙,除了公事之外,私底下與她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少了。

  雖然說這種一個人吃喝拉撒睡的情況和以前差不了多少,但對於他自己,卻有那麼一點怪怪的,那就好像起床之後,少了一道刷牙洗臉的手續,缺了不舒服。

  她呀,給他的是以前的對象無法給他的自然感,一種無束縛的自由。

  "梁以恩。"他叫她。

  "唔。"眼皮眨了眨。

  "失火了。"

  "嘖!"嘴巴動了動。

  "吃免費大餐囉!"

  "啊!哪裡?免費……免費大餐在哪裡?"霍地驚醒,她坐了起來,四下張望,但一室的昏暗,卻讓她一時間搞不清楚是日是夜。

  "免費大餐還在廚房裡。"真有她的!康睿被她的反應給小嚇了一下。

  揉揉惺忪的眼睛,從沙發上伸下腿,粱以恩一邊穿著布鞋一邊問:"對不起,我睡著了,他們人呢?"

  她在受不了睡蟲侵襲之前,還看見那群人或站或坐或趴地做其它事,等著康睿回來的。

  "走了。"他說,並自桌上拿來那分合約遞向她。

  "什麼東西?"接過手,迷迷糊糊看著。

  "二年十五支片,三億元的合約。"

  "啥?三……三……"這下她全醒了!

  "是你的功勞,如果沒那麼棒的男主角,也許整支廣告的效果就差了。"

  男主角?又是男主角!"唉,看來我當男人可能比當女人好,這樣會有更多人笑得更開心。"她酸溜溜地說。

  拍拍她的臉,"如果你是男人,那我可能會哀怨一輩子。"

  "說的比唱的好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叫我去扮男人,我立刻辭職不幹!"

  "給你百分之十紅利你也不干?"利誘中。

  "有所為有所不為,死都不干!"

  她現在總算知道那些明星的痛苦了。一個騎單車的鏡頭,可以拍上一兩天,甚至一個"戀愛中男孩"的笑容,都要做上半天,這些不是專業絕做不來啊,她明白自己不是這塊料。

  "好個有所為有所不為!"他笑,"走吧,我說過請你吃大餐。"

  大餐?咕嚕,她的肚子的確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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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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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康睿住處的陽台。

  "你真的只吃這些?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叫人送上來。"康睿對著那正在"進攻"自己碗裡的牛肉麵的梁以恩問。

  "這攤的東西好吃又不油膩,湯清香肉又大塊,我吃了好幾年了,而且這些就夠我吃了,還是你吃不慣?"

  牛肉麵攤就在他家樓下,買一買順便上來坐,有超大屏幕電視可以看,不想看了還可以出來露台乘涼,多好!

  "不是。"他只是奇怪,她居然沒拉著他往高級餐廳跑,而選擇了離家最近的路邊攤?

  康睿手裡也棒了碗麵,他學她大口嚼肉、大口"吸"面。

  "你一定覺得奇怪,但是我腸胃不好,沒口福,吃什麼最後都到馬桶裡,而且吃愈好功效愈明顯。"從塑膠袋裡夾出滷菜,她塞進嘴裡,井含糊地說。

  而她一邊吃著,也不忘欣賞眼前的夜景。從二十六樓望出去,腳下的燈光宛如繁星點點,涼風吹來,暑意頓時消散,好舒服。

  但一會兒,她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並輕笑一聲。

  "笑什麼?"他問。

  "你沒發現一件事情很好玩?"

  "什麼?"吃完麵,他開了一罐啤酒,也替梁以恩開了一罐。

  "那裡。"手指著不遠處一棟矮一點的建築。

  "你住的地方。"

  "我住我姐那裡五年,你和我住得這麼近,之前居然連面都沒見過。"放下筷子,她拿起康睿為她打開的啤酒,看著罐身老半天,用力灌了一口,可卻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做什麼喝得這麼猛?"他替她拍背。

  "咳!我……今天高興嘛!"她一邊笑一邊咳。

  "那也不用這麼急,冰箱裡還有很多。"一看就知道她連啤酒都沒喝過。不過想起她說的,他也頗有所感,"其實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現在的人就是這樣,住隔壁的也有可能都不打招呼,一輩子都是陌生人。"

  "說的也是。"咳嗽干撫,她忽然看住康睿。

  "怎麼,你噴到我臉上來了?"摸摸自己的臉。

  "沒有,我只是覺得人的緣分很奇怪,會碰在一起就會碰在一起,不會碰在一起的即使天天擦肩也沒用。"不知道是剛剛那一口啤酒在作祟,還是她真的嗆得太嚴重,此刻,她居然覺得胸口熱熱的,"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喝了幾口冰啤酒,看住她。

  "嗯……"咳,她怎麼忽然說不出口了,

  "喂,別彆扭扭的,不像你。"忽然拿冰啤酒罐貼上梁以恩的臉頰,害她差點跳起來,"哈哈哈哈--"他笑她誇張的樣子。

  "可惡!"擦掉臉上的水。

  "誰叫你支支吾吾。"

  "我哪有支支吾吾!我只是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喜歡我?"終於問出口了。

  只是聽完,康睿竟然靜了下來,他靠在欄杆上,只是盯住梁以恩,而後不發一語。

  然而,他這樣的反應卻替粱以恩招來異樣的情緒。

  咕嚕咕嚕!為了消除緊張,她拚命喝著啤酒,直到康睿抓住她的手,雖然那時酒已經全下了她的肚子。

  "酒不能這樣喝,會醉。"他說。

  "不會,你看我又沒怎樣。"低著眸子,不太敢看他。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的不自在,都進了他的眼裡,他向她伸出手,"過來。"

  "做……做什麼?"反而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見她抓著欄杆,於是康睿只好自己向前,從背後將她擁了個滿懷,他低下頭,把下巴埋進她的頸窩,並深吸一口她的髮香。

  "你知道嗎?我不喜歡自己的長相。"

  "為什麼?你長得這麼好。"她訝異。

  "因為它會讓我喜歡的女人沒有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嗯,大概就是這樣吧。梁以恩沒有回應,只是低低吭了一句。

  "我的長相就和我的背景一樣,人人都先看到它的好,幾乎要忘了那些東西之後的真正本質。長得好看就花心嗎?還是上一代有點本,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業?"

  粱以恩沒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聽他不曾對她說過的心聲。

  "我爸常要我回去接手他的事業,而我媽,則巴不得找個貴族讓我娶了。"

  "高貴?那你喜歡嗎?"帶點刺探語氣問。

  "喜歡。"

  聽了,瞬間心情藹了下來,"那……"

  "我只喜歡我自己認為高貴的女人,就像你。"

  "我?"

  "高貴而不貴,哈!"

  忍不住轉過頭,罵了:"原來你是看在我物美價廉是嗎?可惡!"伸出食指及中指,準備戳向他的眼睛。

  "嘿,上次七傷拳,這次又是什麼了?"捉住她的手,並順勢將她的身子扳正。

  "戳戳樂!"

  他搖頭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沒大沒小不矯情,不天真但有童心,不盲從但有個性,連罵人都有創意,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如果能主動一點就更好了。"

  主動一點?什麼東西主動一點?粱以思還在納悶,就見康睿兀自將頭壓低。他刻意噘起嘴唇,等待她的"主動"。

  不覺,梁以恩的腔紅了,即使有夜色掩護,但她的臉是熱的,她感覺得到。

  "唔嗯。"似乎等不及,康睿又噘了噘嘴。

  "喂!"哪有人是這樣索吻的?超故意!那看得粱以恩又無奈又好笑。但最後還是沒辦法,她只好仰起臉,然後對準他翹起來的嘴巴,印了上去。

  兩唇接觸之際,康睿也就以長臂將她一攬,而那吻,就宛若催情劑,將他潛藏於心的慾望撩起。

  他回吻著她,既狂野又激烈,有好幾秒鐘,梁以恩幾乎要以為自己無法呼吸了。

  然而隱隱之間,梁以恩更察覺了似乎有什麼即將到來,因為此刻她除了情緒高張不下及酒精後續發作之外,體內更有一股謎樣的感受,隨著這枚高溫的吻,逐步衝擊著她的理智。

  "啊!"忽然,她驚呼一聲,因為她已然被康睿打橫抱起,兩腳騰空。

  "別怕,我會抱緊你。"

  "康睿!放我下來啦!"因為怕掉下來,所以她兩手緊緊地纏著他的脖子,而臉龐偎著他的勝同時,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地濃厚,體溫也攀高。

  將梁以恩抱進屋內,康睿輕輕將她放在床上。

  仰躺著的粱以恩非常地緊張,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做何反應,但她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亦是真實的。

  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她愛上了這個溫柔又浪漫的男人,而接下來這些,該都是順其自然的……

  "你可以拒絕我。"

  俯下身,綿密的吻紛紛落向粱以恩的額、頜與敏感的頸部,最後停留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而後抬起頭,他凝在著她。

  康睿的眼裡,充滿著情慾,但他的舉動,仍維持在理智的邊緣,他在克制自己,粱以恩曉得,而他尊重她,所以才詢問她的意願,這她也明瞭。

  雖然如此,決定權在於自己,梁以恩深切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沒有直接回應,粱以恩只是順著柔軟的床單,讓微微發顫的手緩緩滑向他的背。跟著她鼓起勇氣,井拱起身子,在他唇畔留下象徵的一吻。

  這一吻,給了康睿肯定的答覆。

  *  *  *潞

  初夜對女人來說有什麼意義呢?XYZ世代的解讀絕對不同。

  保守不一定代表幼稚,開放不代表一定成熟,真正的率性,就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自那晚之後,梁以恩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

  什麼改變了?除了她和康睿的關係更進一步,還有她對男女關係的一些想法,也做了些微的修正。

  不是愛情不來,而是時候還沒到;不是不想愛,而是還沒遇上讓你想愛的人。

  "以恩,你和Alex……還有吧?"

  兩個月後,辦公室裡,王莎莎仍舊不改八卦本質,閒來無事就逮著她問。

  而這就如同她自己形容的,她的鼻子根本比緝毒犬要靈!敏感得在那一夜之後的數天,就發現她和康睿的關係已非比尋常。

  "莎莎姐,你希望我們分手哦?"粱以恩熟練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幾個月下來,她的工作已經進入軌道,這該歸功於她的心,因為她的心在某人身上,所以關於他的一切,她也就格外用心。

  "沒--我不是這種人啦!你認為我是這種人嗎?呵呵!"以手肘頂了下粱以恩,並奸詐地笑笑。但一會兒,她又迫問:"你和Alex交往,真的一點壓力都沒有嗎?"

  壓力,當然有,而且不小。粱以恩這麼在心裡答。

  於公,康睿是她的上司,所以她就跟一般職員一樣,工作表現不如人意,也會在會議上挨刮。

  然而又因為私底下的關係,她常常不注意就會情緒轉移,把受的氣發洩到私事上。

  理智如她,在遇上感情這回事的,難免也會失常,畢竟她是個人嘛!

  "莎莎姐,你希望我壓力大哦?"她已經學會"官方回應",所以一直探不到半點口風的王莎莎更被搞得心癢癢,難受的咧!

  "當然不是啊!你這樣叫我怎麼回答啊。"

  "那你每次這樣問,又叫我怎麼回答啊?"

  "嘿嘿。"心虛地笑,"反正你現在愈練愈精,我怎麼問都問不出什麼來,那讓我無聊問問又不會少一塊肉,就當讓孕婦開開心嘛,都不行!"

  王莎莎撫著肚子嬌嗔,一臉有子萬事足的模樣,而那看在粱以恩眼裡,也默默地生出了些滋味。

  "莎莎姐,你讓我問個問題好嗎?"目光從王莎莎的肚子移到她臉上。

  "問吧、問吧。"

  "在你接近三十歲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隨便找個男人嫁了?"

  "沒有。"

  "那?"

  "我是想要小孩,所以才跟我的男人結婚的。"她一派正經地說。"其實我原本也不想結,想說乾脆去領養一個,要不是我那男人死纏攔打加上經濟條件還不錯,我也不會傻傻地給他蓋了章。"

  "那麼,你們之間沒有愛嗎?"

  "愛?你是說,互相需要的那種感覺嗎?如果是這個,那當然有,畢竟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不過,如果你說的是心跳臉紅的感覺,那老早就沒有了。你曾不曾看過一個報道,根據研究報告,男女之間的真愛不會超過兩年,那種熱戀的感覺遲早有一天會退去,所以女人要多為自己想,看遠一點。"

  "兩年?"

  見梁以恩一臉沉思,"好啦,這樣說要是把你嚇得沒膽了怎麼辦?我只能說一個人一種情況,愛情並沒有百分之百的通則嘍。不過咧……"

  "嗯?"粱以恩回過神來看她。

  "不過,嘻!你和AIex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啊?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你知道嗎?和他扯得上關係的女人可多的,一個XX公司的負責人,一個名模XXX,她們可都--"

  繞了老牛天,還是回到八卦話題,粱以恩只能吊吊眼。

  而在這時,有人從外頭進來。

  "很閒嗎?給你,今天弄完。"是康睿,他--進門就將文件擺在她桌上。

  "哇!有沒有良心啊?你怎麼這樣對待孕婦!再一個小時就下班了耶!"

  "在公司弄不完,可以帶回家。"

  "喂--"

  在王莎莎碎碎念的聲音下,康潔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而兩分鐘之後,他出來,"我到客戶那裡去,不進公司了,你跟我一起來。"

  站在梁以恩桌前,他說,而等著粱以恩收拾好東西,他倆一起出了門。

  來到電梯前,康睿始終面色嚴正,不旁視,不說話,就只是單純地等著電梯。

  叮!電梯來了,裡頭有一對情侶,他讓粱以恩先進去,而後自己跟進去,然後預備按鈕,只是那一樓的燈已經事先亮了。

  於是收回手,他原地站著,而隔著那一對年紀大概不出二十歲的小情侶,梁以恩靜靜看著他俊挺的背影。

  在下樓的期間,小情侶偶爾傳出嘻笑的聲音,那正應對著他倆之間的沉默,似乎有點詭異。

  不過粱以恩不以為意,她只是等著。

  叮!一樓到了,康睿並沒有先出去,而是等小情侶出去了,這才回過身來牽住梁以恩的手,一起步出電梯。

  呵,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小動作,讓她覺得即使他再忙也不會忘了她,雖然這麼想有些一廂情願,但她就是喜歡。

  走到車旁,坐進車裡,繫好安全帶,粱以恩盯著康睿流暢的倒車動作。他一會兒看著後線鏡,一會兒打著方向盤,每個舉動都隱隱散發一股自信和穩重的氣息。

  如果開車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脾氣,那麼康睿銫對是內斂的,至少幾個月來她從沒見過他違過規,或者開口駕過其他駕駛人一句。

  "怎麼一直看著我?"康睿問。

  "沒什麼。"坐正身子。

  車子開進車流裡,"一天沒見我,想我嗎?"

  "如果你想我,那我就想你。"

  "為什麼這麼說?"

  "這樣比較公平。"

  "你在生氣。"這幾天,一直很忙,就連在公司碰頭,談的也是公事,如果角色對調,他也會生點悶氣。

  "沒有。"

  "真的?"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生氣嗎?"轉過臉,咧著嘴巴笑,那笑是極欠扁的。

  "呵,敗給你了。"他笑。

  這是他一整天下來惟一的笑容。自從三億元的合約簽完之後,整個工作量幾乎增加到原來的數倍,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很多事情都得他自己來。

  "你很累吧?"她看見他眉間有著些許倦意,所以剛剛搞笑表演。

  "看見你就不累了。"回眸看她。

  這個,也算是一種默契吧。聽了這句話,梁以恩只是與他相視而笑,答案就在兩人心裡,不需要說出來都能意會。

  接下來一路上,梁以恩避開公事,只和他聊生活上發生的一些趣事,直到康睿在路邊停車格停車。

  "到了。"

  "唉,這裡是?"

  "服裝店。"

  看店面她當然知道這是服裝店,而且還是國外的名牌服飾,"新客戶嗎?"他剛剛說要去客戶那裡。

  "不是,你跟我進來就知道了。"下了車,她替梁以恩開了門,而後牽著她進店裡。

  "您好。"店員迎了上來,康睿則與她點頭說了幾句話,她便轉身去拿了一套衣服出來。"小姐,這邊可以換衣服。"

  "換衣服?"不解地看著康睿。

  "去試看看。"他帶著神秘的笑容。

  移至康睿身邊,低聲說:"你不告訴我為什麼,我就不試,等一下被你陰了怎麼辦?"

  "真會記仇。"聞言,笑了出來,他掐她的臉頰。

  "喂!我哪裡記仇了?"頂他一記,為了不引來側目,她將話含在嘴裡說了。

  "要不然你說我陰你。"一旁,店員在竊笑,康睿索性附耳再說:"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八月?父親節還沒到啊。"困惑。

  微微揚起唇角,"生日快樂。"

  "啊?"張嘴,瞪眼睛。

  "小姐,麻煩把她押下去吧。"轉頭跟店員說。

  店員又是一陣竊笑,然後帶著粱以恩到更衣間。只是人雖然進了更衣間,她卻抱著店員交給她的衣服,遲遲未更換,因為她仍陷在驚喜裡,久久不能釋懷。

  最後,她乾脆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等在外頭的店員問:

  "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喔,不……不用。"總算回過神來,開始翻動那套衣服,只是她攪了老半天,才發現那根本是套連身裙!

  她一向不喜歡穿裙子,他卻送了她一套裙子?但是,這是他的心意,總不能連穿都不穿吧?梁以恩想了一想,還是脫下衣服,套上那件水藍透銀色的貼身連身裙。

  只是套是套上去了,問題卻來了,那件裙子的拉鏈設計非常細緻,細緻到穿的人不好自己拉上來。

  而在那裡搞了好久,最後她終於用力一拉……

  "啊!可惡!"居然卡住了!沒事設計這裙子來折騰人是嗎?啥?還是咬到內褲!

  "我想她大概需要我幫忙。"

  正當她拚命想解救那卡在拉鏈裡的布料的同時,她聽到康睿在門外說。

  他要幫她?這……糗了!

  敲門聲響起,梁以恩不得已開門讓康睿進來。"很難穿嗎?"一進門,他問。

  "不……是那個拉鏈……"

  "拉鏈拉不上去嗎?我看看。"

  "啊,不用啦,我自己弄就好了!"兩手按在屁股上。

  "嗯?有古怪喔。"半強迫地把她轉過來,然後他看到她的窘狀。"咳!"

  "不准偷笑啦,我又不喜歡穿裙子,偏要送我裙子。"臉像猴子屁股一樣紅。

  "好,不笑。我幫你弄好。"低頭幫忙,只是實在卡得緊,所以他一邊拉動拉鏈,一邊試著鬆動她的內褲。

  空調不停灌進她的裸背,而康睿的手指若有似無地觸碰著她的腰臀之間,那讓粱以恩有種怪怪的感覺。

  "好……好了沒?"她不自在地扭著身子。

  "還沒,慢慢來,褲子才不會破掉。"

  "唔!"認命地讓他幫她,但又過了好一下,那康睿似乎仍沒辦法解開,"好了沒?如果不行,那還是叫小姐進來……"

  她轉過臉去想看看"戰況",但康睿卻在這時低下臉來偎住她的面頰,他在她耳邊輕喟一聲;

  "對不起,我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了感覺。"這時,他一手正扶著她的腰,而另一手則輕放在她的臀部上。

  "啊?"不會吧?因為他的一句話,她頓時面紅耳赤!"那……"

  刷!就在梁以恩困窘之際,她背後的拉鏈被順利拉了上去。康睿更順勢咬了下她的耳朵,並說:

  "很合身,也很美,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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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8 00:14: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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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裡?原來康睿是要帶她來上次他要她來的飯店,然而上次的疑問未理清,這次又舊地重遊,梁以恩難免有疑問。

  不過正當她想發問之際,就已來到那天的"事發"現場。而很巧的是,餐廳裡,某餐桌前,居然有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今天我是要帶你來見他們的。"

  "他們?"是那個和她槓上了的時髦太太,以及她的丈夫!"哇,今天該不會又要大戰了?上次我忘了問你,他們是哪家的客戶!"

  "我家的。"

  "你家?"皺起眉頭。

  "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媽,打招呼吧。"

  "啊?"不由自主地僵住步伐,若不是康睿半推著她,她可能還會在原地愣很久。

  這……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驚嚇!

  "坐啊。"瞧見康睿兩人,康父是笑胎迎人,但反觀他身邊的人……

  "喝!原來你說的是她?你把這個沒教養的男人婆帶來做什麼?我不要和她同桌,帶走帶走!"康母連看也不看梁以恩一眼,即使今天她的穿著有了改變。

  "你--"任誰聽了這鄙夷的話都會火冒三丈,更何況直腸子如梁以恩。

  "沒關係,先坐。"若非康睿牽住她的手臂,對她投以眼色,要不她可能早按撩不住脾氣。

  深吸一口氣,梁以恩姑且坐了下來,卻坐如針氈。

  為什麼?兩個原因。因為一,康母輕蔑的表情;二,康睿從當時即未告知她真相的事實。這叫她如何調適?

  "她坐是吧?那我走。"康母說。

  "別這樣嘛,小心肝,先坐下來,聽聽康睿找我們要做什麼。"康父拉住人。

  小心肝?梁以恩差點沒笑出來。看來這丈夫極疼愛她妻子的,情意濫於言表。

  康母又坐了下來,這時目光落在梁以恩身上。經過打扮的她,看起來是比上次順眼,但是一想到她的伶牙俐齒,她就又受不了了。

  "上次我們找你,你沒來,今天你主動找我們,很難得喔。"康父笑說。他見康睿神采奕奕,就知道他心境上該有什麼改變,因為以往見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對他繼母提到的結婚問題更是興趣缺缺。

  "我這次找您們,就是想將以恩正式介紹給您們認識。"

  "哦?"果真!不愧是他的兒子,眼光獨到!  "呵,那我們應該算認識了啊。你叫以恩,那姓呢?"

  "我姓……"

  "她姓孫!"康母接道,"只有姓孫的才會這麼像猴子,沒禮貌!"

  "小寶貝,別這樣嘛,人家以恩很聰明的。"朝梁以恩笑。

  "聰明?哪裡聰明?我怎麼看不出來!"

  聰不聰明又沒寫在臉上,怎麼用看的?梁以恩勉強擠出一個笑,並說:"抱歉,我不姓孫,姓梁。"如果不是因為康睿,也許她已經習慣性地頂回去了。

  "我管你姓孫還姓粱,上次那樣損我還不夠,這次又來做什麼?你可以走了,我只訂了四個人的餐。"

  "四個人?不就正好四個人,人到齊,可以讓他們上菜了。"康潛說,而當他轉身欲招來服務生,卻見一條竊窕的身影往這邊走來。"藍欣?"  

  "大哥!"長髮及腰的藍欣笑容可掏,明眸皓齒,讓人一看就喜愛。她走了過來,並山自然地在康漕身邊的位子坐下,然下意識,她瞧見了坐在康睿另一側的粱以恩,"大哥,這位是?"

  "路人!"康母搶著答。

  "媽。"康母的強勢,連康睿都受不了。他瞥了她一眼,跟著才笑臉對住藍欣,"沒想到會見到你,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剛回來幾天,是乾媽硬拉我來的。"看住康睿,那眼神是愛慕的。

  "才不是我硬拉她來,是她說她想見你,我才勉強帶她來。"難得地,康母笑了。

  "勉強?那是我強迫您嘍?那我回去好了。"藍欣俏皮地嘟起嘴巴。

  "來了就來了,不要一看到康睿就撒嬌。"

  "我才沒有,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的確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次回來好像長大很多,一點都不像以前的你。"康睿說。

  "以前的我又怎麼了?"皺起秀氣的眉。

  "以前的你調皮搗蛋,比猴子還要毛,現在變得這麼淑女,我都不習慣了。"

  "喂!怎麼這樣啦?我還不是因為你。"

  "我?"

  "你不是說你喜歡女人味濃一點的女孩子?現在我正在努力耶。"

  藍欣一邊嬌嗔,臉上亦帶著亮麗的笑,那笑容彷彿集了一季的芬芳,讓人為之心折。

  不說桌邊的人都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就連遠處的餐廳服務人員,也不禁偷偷看著她。

  其實只要有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這一對男女默契十足,聽他們對話的內容,更像老早就已經熟識。

  一旁,粱以恩顯然被晾著了,剛剛那關於她的話題都未說完,就被轉了台。

  好吧,就成全他們好久不見正在敘舊好了,但是被當成空氣一樣,誰都會不是滋味。她靜靜看著那一切。

  "如果能經常像這樣團聚,那該多好?是不是?"

  忽然間,康母問,而康睿自然順應地點了點頭,他和藍欣正聊得興起呢!

  "小欣,你不是說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康母雖然問藍欣,但視線卻落在粱以恩身上。

  "嗯,學位已經拿到了,兩個喔。再來我想回國工作。"藍欣答。

  "就知道你聰明。"康母笑。

  "藍欣從小就這麼聰明啦,連康睿都比不上,你知道他們小時候時常比賽看誰得的獎狀多哩!"聊到這裡,康父也加入談話。

  "他當然比不過我啊,他連人都輸給我了!我這次回來,是要跟你要東西的。還記得我幾年前出國的時候你對我說的,你說我不可能很快就拿到學位,但是現在我不但拿到了,還一次拿了兩個,那麼……你應該知道怎麼還吧?"

  藍欣咯咯地笑,且抱著康睿的手臂,臉偎在他胸前,笑如燦花。如果再轉個十五度,她那嬌艷欲滴的唇膏肯定可以在康睿的襯衫印上完美的唇印。

  "怎麼還?以身相許嗎?"盯住她可愛的臉龐。

  "Yes!"

  哈哈哈哈哈--

  藍欣一說完,桌邊的人都笑了,他們笑得是那麼地開心,就好像……好像這是一家人的團聚。

  不知怎地,梁以恩頓生一股落寞。她的心緊緊揪著,而人則好像落在了個圈圈外頭似的,

  "對了,剛剛不是要叫他們上菜了嗎?叫吧。我訂了四人份。"笑聲才歇,康母說。

  "四個人?但是我們有五……"藍欣疑惑。

  "對不起,我有事情,得先離開,你們慢慢用。"

  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粱以恩帶著笑容說了一聲,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容地轉身離開。

  不過想也知道,她人還沒走到餐廳門口呢,就被康睿給攔了下來。

  "怎麼了?不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有事?"捉著她的手臂,他問。

  "我想起我還有一些事情。沒關係,你們慢慢吃,不必在乎我。"不必在乎她?才怪!她這擺明在賭氣,笨蛋才看不出來。

  "今天我特地邀了爸媽過來,就這麼走掉怎麼可以?"

  是啊,其實這麼走掉也不是她的風格,她應該大咧咧地杵在中間,然後話說個十幾二十回,讓他們全都接不上話。

  "但是,我很像打擾了你們。"她現在好像只需要一點安撫,如果他跟她說,那個藍欣只是他小時候的玩伴,沒什麼的,也許……她就可以睜隻眼閉只眼回到座位上。

  "打擾?"他忽然笑開。

  "笑什麼?"皺起眉頭。

  一隻大掌摸上梁以恩的頭,他搖搖頭說:"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別這麼小鼻子小眼睛了,嗯?"

  聽了,臉色登時一變。"好吧,那就當我小鼻子小眼睛好了,拜拜!"

  *  *  *

  如果當時能照鏡子,她一定看得到自己變成了什麼德性。

  小鼻子小眼睛?一點都沒錯,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

  從飯店回到家,把那套裙子換下,梁以恩就成大字型地往床上一趴。

  "哇!他送你的這套衣服很高檔耶,呵呵!果然是生日的人最大。"走進梁以恩的房間,拿起那套擱在床上的連身裙,粱思鳳羨慕地說。

  "不合穿,我要拿回去還給他。"聲音悶悶地自枕頭下傳來。

  "怎麼了?吃了炸藥了?生日有人送東西還不高興啊?"把視子拿在身上比劃。

  "我哪有不高興。"有也不會承認。

  "少來了,我是你老姐耶,想瞞我?況且你還結了一臉的屎,笨蛋都看得出來。"拿來衣架把衣服掛起來。

  "吱!"翻過身,把枕頭拋向粱思鳳,然後以手枕住頭,兩眼直視天花板。

  撿起枕頭,而後坐到床邊,梁思鳳打了她大腿一下。"是姐妹就說!"

  說?說了就會沒事嗎?唉!

  盯住梁思風的勝,梁以恩不禁困惑。因為經過那一陣子的事,思風似乎變了很多,不但打扮變得樸素,生活作息變得規律,就連平時和她聊天的話題,都從以往的時髦前衛,變得恬淡居家。

  是什麼讓她改變了?是她之前的那兩個男人?還是感情受挫的後遺症?

  不,她不認為。肯定是其它因素。

  "談戀愛好麻煩。"安靜老半天,只吐出一句。

  聞言,粱思鳳笑了笑,  "也有東西會讓你嫌麻煩的?然後呢?"她知道還有後文。

  "心會很累。"

  "那是甜蜜的負擔,不是嗎?"

  勉強算是,但……"會變得不像自己。"

  "感情本來就是互動的,你變,他也會變;如果互動良好,關係自然就會長久。"

  這樣聽起來,她覺得老姐好像又沒變了,因為對於感情的態度,她似乎仍是雲淡風輕,而改變了的,充其量不過是外在模式罷了。

  沉默了一下,她反覆想著,最後努努嘴,耍賴道:"不說我啦,老姐,你變了。"

  "我,沒錯。"甜蜜笑著,並點頭承認。

  "是哪個傢伙影響了你?"她肯定,一定是個人!

  "五O七,第二床。"換成竊笑。

  "啊?"猛地爬起。"你說那個換褲子換到隔壁床的男人哦?"他根本就不是姐會看中的型啊。

  "就是他。"提起她的真命天子,梁思鳳又笑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嘍,因為你顧著自己熱戀嘛,哪顧得到我。那一陣子我的手受傷,他的腳受傷,我們兩個都得作復健,剛好排到的復健師是同一個,然後就這樣開始了。"

  "原來!那現在呢?"

  梁思鳳只顧著笑,見粱以恩一臉按捺不住,這才說:"我只能說,我遇見了相當適合我的人。"

  "那就好。"低下頭,想想自己的那一個。

  "不用煩惱了,只要你用心去看,對方適不適合你,並不難看出來,康睿這個人應該不錯的。"

  也是啦,今天不過就是她耍了個小脾氣,畢竟事情都未經過證實。粱以恩不禁心虛。

  "喂!"拍拍她寶貝老妹恍神的臉。

  "嗯?"

  "今天晚上我要到他那裡去,他在山上種了一大片果園,你要不要一起來?工作不是很累嗎?散散心也好,我順便介紹你跟他認識。"

  "果園……"腦海裡浮現一大片結實纍纍的果樹。

  嘩嗶!但這時,梁以恩擱在一旁的手機傳來簡訊,她連忙拿起來看。

  怎麼不接我的電話?這樣我會擔心。如果不生氣了,那晚點到我這裡來,我等你一起吃晚餐。牛肉麵加滷味。

  "是他傳的嗎?"粱思鳳問。

  梁以恩點頭。果園的美景隨即消散無蹤。

  "如果是小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因為當你很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把他的缺點放大的。"說罷,站了起來。

  "我才沒那麼小氣巴拉啦!"那令她又想起康睿說的--小鼻子小眼睛!

  "呵呵,別這麼確定喔,愛情是會讓人改變的。"走出了房門,獨留狡笑在空氣中。

  改變?唉呀!真麻炳。目光自門口收了回來,梁以思大大地哼了一口氣。但是--

  再拿起手機瞧著,她那煩躁不已的心,卻又平撫了幾分。

  看來,她還是沒辦法把他丟在腦後啊!因為他早已經進駐她心底了。

  *  *  *  

  迫不及待地,十五分鐘後,粱以恩來到康睿住處門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她進了門。

  "誰啊?"

  月是當她正要將門關上之際,身後卻傳來一聲訝問。她反應回頭一看,竟就愣住了。

  為什麼藍欣會在這裡?而且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用襯衫,那襯衫……還是康睿的!

  然看見梁以恩,藍欣亦是同樣驚訝。她手裡拎著一小包垃圾,似乎正要拿到玄關處放。

  "你……怎麼進來的?"她瞪大美麗的眼眸。

  "我有鑰匙,他呢?"很努力地抑制住心裡的激動,她平靜地問。

  "呃……"修長的指頭指指浴室的方向。

  一聽,梁以恩立即跨大步往浴室走去,但當她經過藍欣身邊,卻又忽然停下腳步,並退到了藍欣面前。

  "給我。"她說。

  "什麼?"藍欣困惑。但她看粱以思將視線放在垃圾上,旋即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於是她慢慢將垃圾遞出。

  接過東西,梁以恩慢慢地將塑膠袋上面的結打開。為什麼?因為她的手正在發抖,因為情緒激動而發抖。

  "你是來幫忙整理屋子的嗎?"見此,藍欣忽然迸出一句。

  梁以恩沒有回答,只是探手進入袋子裡,從一堆用過的衛生紙裡面撈著某個東西。

  "這包垃圾是從浴室裡面拿出來的,你這樣……"藍欣皺起眉頭。

  終於把一把牙刷從衛生紙裡面挖出來,"這是我的牙刷,為什麼丟掉?"

  這段期間,有時候她會在康睿這裡過夜,那把牙刷是為了方便,所以買來放在這裡的。除了牙刷,這裡有她慣用的日常用品,但她最最喜歡的,卻剛好是這把印有柯南圖案的牙刷。

  "你的牙刷?"藍欣面露驚訝,剛剛她還以為是兒童牙刷呢。

  "對。你丟的?還是他丟的?"不知怎地,她的胸口很悶,悶到接近氣喘即將發作的程度。

  但她知道應該不會,因為自從認識康睿之後,她都一直是保持著愉快的心情,就像只快樂的小鳥;而愉快的心情,則是治癒她這瘤疾的萬靈藥。

  "呃……不是我。"粱以恩發白的臉,加上緊緊握住的拳頭,讓藍欣懷疑她是不是就要將她給吞了,雖然她的情緒沒有透過言語及動作來表達,但是她卻能感受到那強烈的氣息。

  那……是殺氣!

  不是她?那就是他了。咬著牙,粱以恩越過藍欣,來到浴室門口,她深吸一口氣,這才敲門。

  裡頭水聲嘩啦嘩啦地,顯然掩蓋過了她敲門的聲音,於是她加了點力道,又敲了幾聲。

  驀地,水聲停了,"什麼事?"裡頭,康睿問。

  而聽到他的聲音,梁以恩頓時心頭一窒。剛剛她還可以幻想著他不在家,但現在,幻想破碎了。

  緊抿著唇,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再敲門。這時,門終於開了。

  "什麼事?我澡還沒洗完。"頂著一頭泡沫,康睿的眼睛幾乎閉著的,他身上又只圍著一條濕毛巾。

  梁以恩沒說話,只是瞪著他,並努力調整自己的氣息,打算平順點再開口,哪曉得……

  "嘖,你再搞怪,我就拉你進來一起洗了喔!"康睿要脅地說,並探手就要抓向粱以恩。

  只是粱以恩躲了過去,沒讓他抓到。

  受不了了!粱以恩一拳揮向康漕的肚子,那一拳很扎實,康睿哀嚎了一聲,還差點跌倒。

  "藍欣,你做什麼啊?"他不過是在開玩笑!

  "不……不是我。"藍欣自一旁站了出來,無辜地說。

  不是她,那?用力抹掉擋住視線的泡沫,康睿看見一道往大門急走的身影。

  "以恩!"他叫,並追了出去,可是粱以恩先他好幾步進了電梯,眼看門就要關上。

  "變態、變態!死囝仔!沒穿衣服居然跑出來!"

  就在康睿即將攔截成功之際,他背上竟傳來一陣陣的痛,轉過頭,他臆見的是那住在他家隔壁的老太太,她正拿著手上的雨傘往他身上打。

  "對不起,我不是……"

  當他反應地想解釋,那老太太卻已向她家的老頭呼救,而梁以恩更已順利搭了電梯下樓。

  不得已,康睿只好返回屋子裡,撿起不如何時掉了的毛巾,再次圍上。

  "呃,沒追到嗎?"

  懊惱的康睿看向問話的藍欣,這才發現問題所在,"你為什麼穿著我的衣服?"

  "啊?呃……呵呵,我……我只是想回憶一下小時候的感覺嘛,而且本來想在你出來之前就換掉的,哪裡知道……"

  是啊,這個女孩從小就喜歡追著他玩,更喜歡進他的房間亂翻他的東西,沒想到長這麼大了,壞習慣居然還是沒改。

  不過,這下誤會大了!  

  "可惡!"轉過身,康睿一拳擊在鋼製的大門上,"噢--"

  登時,除了肚子,他又多了一個痛處。

  *  *  *

  一邊跑,一邊抹掉臉上那兩道不斷淌出的鬼玩意兒,梁以恩幾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家的。

  也許她該跟康睿當面問清楚,但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自己正在氣頭上,萬一開了口,肯定停不下來。

  所以一回到家,她就拎著簡單的行李,拉著那摸不著頭緒的姐蛆,吵著要上某山某男人的某果園"散散心"。

  兩個多個小時後,她人也真的跟著粱思鳳來到山上的一處果園。

  果園旁有一幢房舍,屋頂是黑的,牆壁是白的,放眼處處看得見草花處處。在黃昏夕陽的映照下,頗有歐洲庭園的感覺。

  "嘩!不要跟我說這棟房子也是你自己動手造的。"對著身旁的男人,梁思鳳崇拜他問。

  "是啊,以前學過裝潢,就找了朋友幫我一起弄了這間房子。"男人平凡的圓臉上掛著一道極鄉土味的笑容。  

  "呵呵呵。"滿嘴滿足的笑,粱思鳳轉頭問向站在後頭的人,"以恩,美吧?"

  "還好。"來這兒的一路上壓根兒沒說過話,這時梁以恩總算吭了一聲,只是語氣相當冷淡。

  見狀,粱思鳳的心情也被影響。暫且不理她,她繼續問:"那這些花也是你自己種的嗎?開得好美耶!"

  "平常種水果,沒事的時候就種花,我後面還有間小小的溫室,蘭花開得不錯,如果喜歡,可以帶幾盆回去。"

  "哇!你真是太棒了,怎麼知道我喜歡蘭花!謝謝你!"牽住男人的手,高興得像只小雀兒,忍不住,她又問向她老妹:"以恩,他說要讓我們搬幾盆回去,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知道,沒意見,隨便你,種死了不要賴我。"聲音就像跌進地獄裡一般,黯淡又晦澀。不曉得的人還以為那是哪個重症病患在說話。

  "喂,粱以恩,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梁思鳳氣得跺地。

  "呵呵,別這樣說,你不讓她來,我也會邀請她來。"男人幫著解套。因為他看得出來某人有著沉重的心事,"以恩,我這裡的龍眼很不錯喔,如果想吃,你也可以自己去摘,沒有噴農藥的。"

  梁以恩無精打采地看向眼前那對幸福的鴛鴦,"對不起,那……我自己隨便逛逛。"

  "嗯,去吧。"男人微笑地說。

  "不會有問題吧?果園裡面有沒有什麼蛇、蜘蛛呀?"梁思鳳接問。

  "沒有……"

  就在兩人竊竊的低語聲中,粱以恩自己揀了條小徑,走進了果園。

  迎面吹來的涼風,帶點淡淡的果樹味道,耳邊聆著的是樹葉沙沙的聲音。那滿眼的綠意、滿臉的清涼,雖然讓粱以恩鬱悶的心情舒緩許多,但卻無法剷除她腦海裡不斷浮現的畫面。

  康睿和藍欣;只有裹著濕毛巾的康睿和只穿著男用襯衫的藍欣;只有裹著濕毛巾卻要拉藍欣一起洗澡的康睿和只穿著男用襯衫卻要將她的牙刷"驅逐出境"的藍欣……

  他和她……

  "不會不會!不會是那樣!回去再問清楚,冷靜一點!"

  下意識地,梁以恩開始在果園裡疾走,因為腦子實在很亂,所以惟有靠劇烈的動作、急促地呼吸,來分散那不斷湧上來的胡思亂想。

  她愈走愈快,後來幾乎變成小跑步,到最後居然變成了大跑步,然而就在她跑得"渾然忘我"的同時跟前,突然出現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狀況

  是個洞!是個大洞!是個該死的大洞!她的腳下居然出現一個該死的大洞!

  "哇靠--"乒乓!

  煞車不及,她無預警地就栽進了那個洞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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