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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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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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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2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卷 變故 八六一、愛物

    元慧道:「嗯,那此事不必再提了。我現下知曉此法有用,心中就有數了。」他也不言語了,韓一鳴深知他是在等待自己先出聲,於是道:「元慧掌門,我今日特地送劍前來。」說著伸手解下背上的鳴淵寶劍,雙手捧著,向前遞去。元慧並不意外,但也並沒即刻伸手來接,只是看著鳴淵寶劍,看了一陣,抬起眼來看向韓一鳴。

韓一鳴道:「元慧掌門,你與我的打賭,到了今日,你是全勝了。丁師兄在寂滅之前,將靈山掌門傳與了我。現下我是靈山掌門了。」元慧「哦」了一聲,歎道:「丁師兄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著實讓我傷感。」他口說傷感,臉上也有些悲容,但韓一鳴卻覺得不過是作偽,也不說破,只道:「當日我們打了那個賭,元慧掌門贏了,因此今日,我特將此利物送來。請掌門收下。」

元慧看了看鳴淵寶劍,韓一鳴看他不動,深知他是極想伸手來拿的,只是要推讓一下,便道:「師兄只管接著,願賭服輸。」元慧笑道:「那我不好意思了。師弟,我拿了你這寶劍,你以後用什麼呢?」韓一鳴心裡著實捨不得鳴淵寶劍,卻是不得不割捨出來,道:「這師兄就不必為我擔心了,我不用鳴淵寶劍,自有別的劍可以用,靈山百劍,我都能用的。」實則他背上背著兩把寶劍,元慧早已看到了,只當不曾看到。韓一鳴也知他的用意,道:「我可以用我靈山師長的寶劍,師兄便不用替我操心了。」他一直喚元慧為「掌門」,這時忽然改喚為師兄,自然是要親切些,才能達自己所想。

元慧接過鳴淵寶劍去,拿在手中:「如此我便放心了。不過師弟,奪了你之所愛,我想助你一助。」韓一鳴略有些意外,元慧道:「師弟乃是信人一個,雖說是我們說好了的賭注,但師弟你不給我,我也不會來硬奪。既然師弟送來了,我就收下。不過這樣的一件神器,我是不敢無功領受的。師弟,你只要開口,我無有不應承的,只要不讓我舉派弟子都送往死路上去,我是絕對會盡力而為的。」他一直便是想要將鳴淵寶劍弄到手的。他出盡法寶,便是要將鳴淵寶劍拿到手的。韓一鳴道:「師兄,我現下還不知師兄能助我什麼,我也不知有何事要師兄相助。」

元慧笑道:「那師弟看這樣可好。我是定然要助師弟一助的,之前還應承過要幫師弟三個忙,雖說幫了兩次,但還有一次未幫。那師弟看還有什麼需我相助的,只管開口。至於我剛才應承的,師弟記著便好了,在師弟最需幫助之時,只管來找我,只要不是將我舉派弟子都送往死路上去,我是義不容辭的!」

韓一鳴心中一動:他這樣再三說,不知到底何意?但也不說破,只道:「我現下也想不起來要請師兄幫什麼忙,因此過後再說罷。」元慧笑道:「師弟只管慢慢去想。那這柄劍,我就卻之不恭了。」他滿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將鳴淵寶劍橫放在膝上,用自劍柄上輕輕掃了一掃,道:「好寶劍!」隨即抬起頭來道:「師弟不怪我奪愛罷?我對此劍,著實是喜歡!」韓一鳴心內十分不捨,卻笑道:「師兄說哪裡話來,此劍在我手中,著實是禍端,我靈山派本已禍事不斷了,再橫添禍端,那真是雪上加霜了。因此師兄只管拿著。」再看了鳴淵寶劍一眼,道:「那師兄,若無他事,我便告辭了。」

元慧道:「嗯,師弟,你要走,我也不好多留,畢竟你派中如今也是離不開你的。不過我想了一想,我要為你做一件小事。」韓一鳴道:「師兄之意……」元慧笑道:「丁師兄寂滅,於師弟全派來說,該是件痛事,但也要告之眾人不是?何況現下師弟接了靈山派掌門,也該讓同道知曉才好。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韓一鳴想要說:「不必了。」但看元慧神色,又忍住了,元慧道:「師弟,你是個省事的人,但你可知你若是不告知他人,以後別人便視靈山如無物了。到時搶你門下弟子,視你如無。畢竟你不曾告知眾人,時刻耽誤了,你再來說,可就沒人承認你是靈山掌門了。還有難聽的話出來。師弟便是再灑脫,也要被這些小事煩擾,不如早說的好。」

韓一鳴倒不曾想過這個,看著元慧,元慧笑道:「師弟,這事呢,我來幫你如何?」韓一鳴有些吃不準,但想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道:「多謝師兄!」元慧道:「此事也不會自我口中說出來,我自會安排有人去廣為傳揚。師弟聽到什麼風聲,切記不要在意,因話傳得多了,自會有些變化,你只不在意,過些日子大家都會知曉黑白。」韓一鳴道:「好!」此事於他而言,著實不算什麼。他自成了誅魔弟子,所受的關注已然不少了,不說不理不看不聽這門功夫煉到了爐火純青,也是頗有成就了。元慧道:「本來麼,與世人不同,便是要受些詬病的。」

元慧道:「還有,靈山還有一名弟子在平波道長處,師弟想將他引回來麼?」韓一鳴道:「師兄所說的是我的弟子青竹標麼?」元慧笑道:「青竹標?這名字真有些……嗯,我說的便是他。師弟,你要將他引回來麼?」韓一鳴道:「我本不想了。」元慧道:「嗯,這卻不可。你派中弟子在別派,傳揚開來,要沒什麼倒好,但要多難聽,也能有多難聽。師弟不必擔心,這名弟子在平波門下很受了些禮遇,不過,他沒什麼長處,投入你門下的時刻也短,平波禮遇了幾日,見他對靈山幾乎是一無所知,又有些拋在腦後了,只不過他不便公然將你的弟子自他派內趕將出來。這點臉面他還是要的。我適當的時候,吹吹風,這弟子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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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2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二、討要

    他要如何吹風,韓一鳴並不細問,青竹標能否回來他也不甚在意,大不了可以說他是被平波強奪過去的。強搶別派弟子,于平波來說,也是極不好听的名聲,他只怕也不願意背這個名聲。但是如莘呢?他搶去了如莘,丁師兄叮囑自己一定要相機將如莘奪回來,如何才能奪回來?

    沈若復道︰“狡猾!元慧還真是狡猾!他不知有多少耳目,似乎這些事都不曾瞞過他的眼楮!平波若是凶狠,哪敵得過他狡猾。平波不想奪你的鳴淵寶劍麼?想,太想了,四大靈劍之一。他不會不想要的。但你卻將它送給元慧,自此他與元慧,有些誓不兩立了。”韓一鳴道︰“師兄,你讓我送劍去,是否就是要他們誓不兩立的?”沈若復道︰“自然有這個意思的。現下你再用鳴淵,已太惹眼了,不瞞你說,不止平波一人對此劍虎視眈眈。對此劍有野心的人可是不少呢!師弟,元慧接到手的可不是你的寶劍,而是一個天大的煩難。不過以他的聰明,未必會將此事透露出去。不過這倒讓我有些擔心,他的耳目多到了哪一步呢?”

    韓一鳴道︰“此事我也不便問他。”沈若復道︰“嗯,師弟,你裝傻就好了。元慧最為不好,便是聰明外露了,若是聰明藏在內,一副蠢樣,不知要有多少人栽在他手中呢?只不過他聰明外露了,因此不能讓人栽在他的手中。倒讓人起了防備。師弟,你有一樣長處,你一定要善加利用。”韓一鳴連忙問道︰“什麼長處,請師兄說與我知?”

    “裝傻。師弟只要凡事都不急著下定論,或不急著去做,便不會出錯。我看師弟在許多事上,十分穩沉,與元慧恰恰兩樣,初一看,覺得是師弟吃虧了,但細細一想,卻是元慧吃虧。要知曉他決斷過快,是會欠缺思慮的。師弟則恰恰是這種深思熟慮之人,因此,吃小虧是難免了,吃大虧麼,是萬萬不會的。再者,有我在,定不會讓師弟吃虧。”這話韓一鳴極之相信,道︰“師兄自是這樣的。我也會小心些的。”

    沈若復道︰“凡事慢下決斷,無非給人說聲笨,打什麼緊?只要吃虧不吃到底便好!”韓一鳴道︰“是的。師兄說的是。師兄我現下想的是,如何將如莘奪回來,平波必定知曉如莘是什麼,不然不會對她下手。”沈若復道︰“嗯,那你不關心你的弟子麼?”韓一鳴道︰“青竹標麼?”沈若復道︰“是呀,他是你的弟子,你不關心麼?”韓一鳴道︰“元慧……”沈若復截著他道︰“元慧要怎樣做,那是他的事,不過,你是該關切此事的。他就是要幫你,也須有你先造點聲勢,你一個掌門都不關注門人弟子的下落,他是無論如何都幫你不上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已道︰“師弟,若是你全然不出聲,元慧拿什麼借口去找平波呢?他去找平波只會被平波說別有居心,對靈山弟子有了搶奪之心。你一定要先去要這個弟子,先去找平波,以一派掌門的身份去,上門去討要這名弟子。”韓一鳴道︰“好,我去要。”沈若復道︰“師弟,我隨你去。我並非是不放心師弟,而是我想去看看平波到底有什麼打算。自離開靈山,我再不曾見過他。他門下弟子,我們倒是遭遇過,但我與他,卻是不曾面對面遇上。我很想去觀顏查色一番。”韓一鳴極是不想去見平波,有何可見,那惡道人著實沒甚可見的,但師兄既如此說,便去見上一見。始終我們也要見面的,我也不想就這樣避著,能避到幾時呢?何況,我也沒什麼要避他的。”

    沈若復道︰“該避的要避,但他搶了咱們的弟子,這個可是不能避的,師弟,若是弟子都隨意能被他搶去,也就沒什麼是他不能搶去的了。如莘倒是可以放一放,我相信,咱們不能接近她,平波一樣不能接近。師弟,不瞞你說,我懷疑只有靈山掌門才能接近她,平波奪了去,只要時機不對,他都不能有所動作。靈物都該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就像狂飆一般,因此我是不擔心平波能將如莘怎樣的。咱們只管先將青竹標要回來,這弟子在平波處不論受何種禮遇,只要听到你去討要他,心中必定是有些觸動的。那平波的奸計就不會得懲了。”

    次日,沈若復一早安頓了眾人,卻叫上了顧清泉同來,韓一鳴本想自己與沈若復都不在,顧師兄多少能夠幫著看顧眾人,卻不料顧清泉也來,只是當著眾位師兄師姐,不好明說。趁著顧清泉與涂師兄說話間,小聲對沈若復道︰“顧師兄也去麼?”沈若復道︰“師弟,我知曉你心中所想,只不過,你要知曉,萬一有什麼,我可是一點半點都幫你不上的。我的修為,你是知曉的。不拖你的後腿,已然不錯了,再指望我幫你,那是再也不能的。有顧師兄同去,會好許多。畢竟他幫得上你的。”韓一鳴想要說實在是放心不下,但話到口邊,卻不知怎的,說不出來。

    沈若復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道︰“師弟,到了如今,咱們靈山的師兄弟,都要能獨當一面才好。你也不必操這許多心,若是事事都要你想得周到,要你操心,那這許多師兄弟們會作何想法?如同丁師兄當掌門一般,他是不想許多事的,因我們也會替他著想,我們遇事也有自己的所想,不是麼?總之,師弟,到了如今,就在這里的同門,你須得相信人人各有自己的一套。”他說得十分有理,韓一鳴一想果然如此,放下心來。這里三人安頓好了眾人,徑直來尋平波。韓一鳴雖失去了鳴淵寶劍,但青霜寶劍用起來也十分順手。只是青霜寶劍劍身比鳴淵寶劍輕巧得多了,沒有鳴淵寶劍那樣的古樸大器,卻更加精巧,拿在手中只覺得絲絲涼意直透過來。這寶劍劍身青色,比之鳴淵寶劍,鋒銳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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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2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三、名份

    自來去別派所在,都是十分快捷的,唯有這回來平波處,韓一鳴卻覺得那路程越長越好。非是害怕,非是猶豫,而是總在細想要如何應對平波。看看離得近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咱們小心些,平波……”忽然見下方有人奔跑,跑得快逾追風,竟與他們御劍飛行不相上下似的。不禁愣了一下,收住了口,凝目細看。

    那人身形健壯,穿著布衣,大步流星,居然跑得那樣快。韓一鳴道︰“看,那人!”沈若復不看則已,一看之下,脫口道︰“無名!”韓一鳴意外之極,那是無名麼?怎麼跑這樣快?再看他手中,似是提著那柄斷獬寶刀,不禁愣了一愣。顧清泉也道︰“是無名,他怎地跑這里來了?”韓一鳴連忙下去,落在無名前方,一看,果真是無名。他與無名在一起的時刻不多。遇上無名後,他便與同門分開了,此時見無名飛跑,自然奇怪,道︰“他常常如此麼?”

    沈若復道︰“快別提了!我們也不能知曉他平日里是怎麼過來的。他並不常常在我們旁邊的,有時就跑開了。起始把師兄師姐們都惹急了的,四處尋他,哪里尋得到!但過後,他又會出現。我們都習以為常了,他跑他的,反正他會回來。不知他又跑向哪里去?我們說什麼,于他全然無用,他也听不懂的。”韓一鳴道︰“那還真是為難師兄師姐們了。”沈若復正要說什麼,忽然定了定神道︰“你看,他是不是跑向咱們要去之處?”

    韓一鳴大吃一驚,細細一看,可不是麼,無名跑的方向,遙遙對著平波的門派所在。三人都愣了,無名怎會跑向那邊去?顧清泉道︰“怎麼辦?我們可叫不住他的。他跑去那方所為何事呢?”沈若復道︰“我也想不出來,咱們,咱們跟在後面,看看是否果真如此。真不知他跑向那邊去做何事。”韓一鳴道︰“好,我們跟在他身後,看看他要去向何方?”三人都一般心思,不知他要跑向哪里去。雖說韓一鳴曾想過用無名讓黃松濤為靈山出力,但始終也不曾實在這樣做過。但無名走失了,他也會著急。

    三人跟在無名身後,只見他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向前跑去,跑得飛快。三人跟在後面,見他不知疲倦,也都很是意外。不過無名就與阿土一般,是不能以常理來揣測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跟在後面看他作為。

    無名腳下生風,飛快向前趕去,三人跟在後面,也不慢。跑了一陣,無名忽然收住了腳步,往地下一坐,不再跑了。韓一鳴看看了四周,前方不遠處有一座熱鬧非凡的城池,他們竟已到了平波門派左近,不禁有些吃不準了,道︰“師兄,你說他是跟我們來的?還是自己來的?”沈若復道︰“這可有些吃不準,不過也無所謂了,他既然來了,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三人計議已定,便向著平波的所在而去。平波的所在向來香火鼎盛,這日也不例外,還遠遠地,韓一鳴便見香客進出往來。平波的門人在外面迎來送往。顧清泉道︰“這老雜毛,倒也會弄,把自己門派弄成這樣,收了不少黑心錢罷。”韓一鳴道︰“他是有法術的,施點小法術,在世人眼中已是有求必應了。收點香火錢,也在情理之中。”沈若復道︰“難怪他門人弟子總是惹事生非,在這樣的花花世界,想要清心修行,原是難的。”

    邊說邊走,韓一鳴看著平波門派,忽然見一個人對著自己看了看,轉身奔入其中去了。雖說不識得那人是誰,但他們一看便不是香客,以那人轉身便跑來看,估計是平波兩類弟子中跟隨他的。只有跟隨他的,才會見了自己便跑。他那些應付世人的弟子,見了自己跟見了香客沒什麼差異,連見了面都不見得識得的。

    沈若復道︰“師弟,且等一等,待他們出來,你再進去。你須要記好,你如今是掌門了,凡事一定要有掌門的樣子。”韓一鳴點了點頭,收住腳步,三人都等在原地,看平波如何應對。不多時,一個人走出來,此人不用細看,便知是錢若華。他可算是平波的得意弟子了,韓一鳴甚覺他事事都能將平波的意思心領神會,且也夠機靈,該是平波另眼相看的弟子。錢若華快步走來,滿面堆笑︰“韓師弟,今日吹得什麼好風,將師弟也吹來了?快請快請。”

    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道︰“錢師兄,這聲韓師弟呢,是師兄最後一次叫了,如今我師弟已是靈山派的掌門。連我都要叫聲掌門了,錢師兄也權且隨俗罷。”錢若華停了一停,似是有些意外,韓一鳴知曉師兄這樣,是為了不讓平波在名份上欺壓自己。平波此人,是強勢壓人的,定然會欺壓自己。丁師兄當掌門,他已然是十分不平,換了自己當掌門,他更要氣塞胸臆了!想到這里,一絲快意涌上心頭,微微一笑。

    錢若華畢竟是錢若華,一愣之後,滿臉堆笑︰“韓師弟來了,好難得。”他對沈若復笑道︰“沈師弟也來了,哦,還有顧師弟。三位突如其來,恕我不曾遠迎了。”對沈若復的話,听而不聞,全然不搭理。韓一鳴略一猶豫,沈若復已道︰“錢師兄,你避而不談,是否是不認我師弟當了掌門?”韓一鳴也不出聲,沈若復向來不固執,他若執著一念,必有他的道理。錢若華微微一笑︰“沈師弟,這個麼,我也不好說。唉,總之,來了便是貴客,我師父他老人家不曾料到師弟們會來,因此不曾出來迎接,我迎接師弟們進去,總沒什麼不妥罷。”

    他也真狡猾,韓一鳴看了看沈若復,沈若復笑道︰聞听錢師兄最是厲害,果真如此。不過說到掌門呢,我師弟的確是當了靈山掌門了。與你爭辯也沒什麼意思,爭與不爭,你認與不認,他都是我靈山如今的掌門!看了看韓一鳴,道︰我師弟氣性最是和藹,因此,也不與你計較。請師兄引我們進去。我們此來,首當其中便是來告知令師,我師弟已是靈山掌門一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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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四、名正言順

    錢若華此時要說不認,便有些不合時宜了,只笑道︰“嗯嗯,三位師弟,請隨我來。”他始終不接掌門二字的茬,便是明顯不將韓一鳴當成掌門的,韓一鳴自也知了,只是不便與他認真罷了。隨了他進去。

    平波還是住在後院,前院依舊香火極旺。韓一鳴隨了他們走入後院,徑直來到平波門前。不到後院還好,一進後院,韓一鳴忽然忿怒起來,全身微微顫抖,自心底泛出的怒氣瞬間便躥遍全身,那怒氣幾乎將他的胸口脹破,韓一鳴緊咬牙關,雙手握拳,渾身僵直地向前走去,幾乎有趕上前去,直闖入平波室內的打算。忽然沈若復道︰“掌門師弟,你看,平波道長這里,與咱們靈山相比如何?”韓一鳴立時明白過來,自己的異樣已為沈若復察覺,他特意來攔阻自己了。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再看這里平波的弟子往來穿梭,忽然冷靜下來。不論何時自己都能意氣用事,便是今日不能。微微一笑,道︰“嗯,我來過的,承道長看得起,還在這里住了些日子。倒也不覺什麼,各人覺著好便是了,有什麼可比的。”

    沈若復笑道︰“是呀,師弟,我也覺這些不錯呢,但不論如何,始終比不過靈山的。”錢若華回頭看了一眼,也不言語,走到平波門前,錢若華笑道︰“師弟們請稍候。”轉身敲了敲門,自行走入其中。韓一鳴禁不住要去听他們說什麼,卻又忍住了,至于平波會說什麼,大致不會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連平波的臉色都可以想像得到,他听到自己當了掌門,定然是臉色鐵青的。在他意中,殺了丁師兄,靈山便該沒有掌門了。

    正想間,錢若華已自室內出來,笑道︰“師弟,我師父有請師弟入內呢,來來。”他越是說得親熱,韓一鳴越是覺他另有目的。卻也無所畏懼,徑直走入室內去,只見室內平波坐在他慣常的椅子上,正拿了一盞茶,揭開茶碗蓋,吹那浮在茶水上的茶葉,吹了一回,喝了一口,放下茶盞,自始至始,不曾向韓一鳴看一眼。

    屋內雖不如屋外那般光亮,但韓一鳴也已看出平波面色不豫,十分不快。拿喝茶之舉,不過是他借此冷落自己罷了,也難說是借此平息他自己心頭的怒火也說不定。主人既不開言,客人便也不出聲了,韓一鳴看了錢若華一眼,錢若華略有些尷尬,想來他適才不知與平波說了什麼,但定然是說了要平波千萬顧著顏面之類的言語。偏偏平波不顧這顏面。他都可以做到如此這般,韓一鳴更沒什麼意外了,微微一笑,站在一邊。

    錢若華道︰“師父,韓師弟一行已入來了。”平波這才抬起眼皮來,對著韓一鳴掃了一眼,道︰“哦,是麼?”沈若復也不出聲,想來是要等平波說完了。平波道︰“我這里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來坐一坐便走罷。”韓一鳴看他說這話都說得極勉強了,心知他必然已听錢若華說了自己當了掌門之事了。平波便是缺少那點涵容的,對于不快之事,尤其是對了自身這樣向來與他不睦的低輩弟子,總是架子十足的。

    韓一鳴不善言辭,沈若復可不是省油的燈,先走上前來,對平波行了一禮,道︰“道長,今日我們本也不是來坐的。我們此來呢,首當其沖是來稟告道長,我韓師弟,已是靈山掌門了。丁師兄辭世之前,將靈山掌門傳給了韓師弟。我師弟如今已是靈山掌門了。”平波本已極是不快,听沈若復如此一說,哪里還忍得住,厲聲道︰“胡說八道!誰認他當掌門了?名不正言不順,當的甚掌門?”韓一鳴忍不住冷笑︰“你認不認我當掌門,我不在意,你認,我是靈山掌門。你不認,我同樣是靈山掌門。我還不曾听說過,靈山的掌門要派外之人來認可!”

    一句話戳中了平波的心口,平波大怒︰“小兔……”忽然又收住了口,他向來對韓一鳴便有些口不擇言的,乃是輕視他的緣故。但不知他又為何收住了口,韓一鳴听他沒罵完,便也不出聲,沈若復笑道︰“道長請息怒,說到名不正言不順呢,我們此來,便是來向道長正名順言的。”平波大怒︰“你一個小輩,膽敢這樣與我言語麼?什麼叫正名順言?”

    韓一鳴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倒有些快意,忍不住沖他一拱手道︰“道長,你認與不認,我都已然是靈山掌門了。此乃我靈山之事,道長便是不認,也作不得數。”平波越發惱怒,但卻無法駁回,他認與不認,韓一鳴都是靈山掌門了,此事果真是韓一鳴說的,他不認,也作不得數!韓一鳴看他面色變得紫黑,知他氣惱之極,禁不住微微一笑,這樣動氣,就因自己當了靈山掌門,是否有些不值?但對著平波卻也不想細說,平波越是氣惱,他心中越有快意。原來讓仇人這樣的切齒痛恨,當真是令人快意的!

    一時屋內皆無人出聲,這邊三人自然是靜觀平波動靜的,因此不出聲。而平波那邊,平波是氣得說不出話來,錢若華是不便出聲。過得半晌,平波好不容易平息怒氣,勉強自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既然我不認不作數,那你前來尋我作甚?”韓一鳴道︰“道長可是貴人多忘事呀!道長此處,我靈山的物件可不止有一件。別的我暫且不說了,我門下那不成材的弟子,青竹標,承蒙道長青眼有加,收在派內有時日了,如今可以還我了罷?”平波面色一變,道︰“你听誰說的你的弟子在我派內?”韓一鳴道︰“我听誰說的,道長就不必追問了,此事可是有的?誰說誰不說,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我的弟子在貴派多有叨擾,我怎敢讓他過于打擾道長,還請道長讓他跟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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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五、驚

    平波越生氣,韓一鳴便越平靜,全然寧定下來。與之相反,他越寧定,平波越是生氣,看著他,幾乎是睚眥盡裂,又忍了半晌,好不容易將一口惡氣忍下去,才道︰“我這里沒有你的弟子!你盡快給我,走,走!”想是他要說“滾”,不知為何不曾說出來。韓一鳴眼角掃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一語不發,也沒甚表情,便道︰“好,道長有命,咱們便走罷。只不過我派弟子,是斷不容他在別派棲身的。”沈若復道︰“掌門師弟說的是,他便是最不成器的弟子,也是我們靈山的弟子,斷不容他流落在外,咱們再去打听打听,順便也問一問別派掌門,是否他們收留了。可別冤枉了道長,但不論如何,青竹標咱們是要收回派內的。”

    韓一鳴道︰“嗯,師兄說的是,那咱們便走罷,就不打擾道長了。”對著平波一拱手道︰“若是果真在道長處,那我改日再來討回。告辭。”自始至終,平波連坐都不曾讓他們坐,茶也沒叫人上。韓一鳴自然知曉這是平波極其惱怒的緣故,還有便是因他是小輩,細算起來,那真是矮了平波三輩,因此平波有意無意怠慢。

    三人轉身便出來,平波在屋內氣怔了,一句話皆無。韓一鳴是來過此處的,徑直便向外走,走到前院來,忽然耳中听到隱約的聲響,收住了腳步。他一收住腳步,身後已有人趕上,錢若華笑道︰“三位師弟,切莫與我師父計較,我師父向來便是這樣的。實則是極好的,只不過……”只不過怎樣,他也說不出來。韓一鳴想要冷笑,又忍住了。錢若華道︰“韓師弟何時接任的靈山掌門?”韓一鳴道︰“沒多久,便是這兩日接下來的。”錢若華笑道︰“那真是恭喜韓師弟了。”韓一鳴忍不住道︰“有何可恭喜的?我接任掌門自然是因我丁師兄寂滅了,我才接任的。”錢若華恍如不知,只道︰“哦!”韓一鳴看了他一眼,終沒忍住︰“是否我還該謝謝尊師呢?若沒有尊師出手,我如何能夠接這個掌門?”他話音甫落,便看沈若復看了自己一眼,心知自己沒忍住,這話大可不必說的。何必要打草驚蛇呢?

    錢若華老奸巨滑,自不會說什麼,只道︰“韓師弟這是說的哪里話來?只怕這其中有些誤會罷!師弟可別誤會了。”沈若復道︰“錢師兄,我只想問那青竹標,何時可以回到我派中?”錢若華道︰“唉,說起這個來,師弟誤會就更大了。青竹標是師弟的弟子,那日不知為何走散了,我師父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只是這弟子極是投我師父的緣,言語乖巧,很讓我師父喜歡,才收留了這些日子。這樣好了,他回靈山之事便包在我身上了。我改日送他回來,畢竟是你們靈山的弟子,還是要歸回你們靈山的。”沈若復道︰“那便好!有勞師兄了。嗯,這前院是香客供奉香火之處罷,好熱鬧!想來貴派對香客是有求必應了!”錢若華笑道︰“也算不上有求必應罷,只不過前院的事務向來我派另一位師弟擔負,我也不太懂的。”

    他們口中閑談著,腳下卻不停,韓一鳴與顧清泉跟在後面,看錢若華腳步沒有片刻停頓,知他也欲自己早些離去,便跟著二人直走出來,一出來,遠遠便看見那邊平波門人圍了一堆不知在看什麼。錢若華道︰“師兄弟多了,便是有些散漫的,二位師弟別笑話。”對那邊道︰“你們圍成一團,讓師父知曉了責罰,我也幫不得你們!”那邊有兩人跑過來道︰“師兄師兄,來了個怪人,痴傻呆愣的,嚇跑了幾個香客了,我們趕他也趕不走的。”

    韓一鳴與沈若復皆是一愣,對望一眼,不及與錢若華招呼,便趕過去,走得近了,果然見無名坐在地上,一臉呆笑,正看著圍著他的眾人。錢若華看他們也趕過來,便道︰“這位是二位師弟識得的麼?是跟二位師弟來的麼?”韓一鳴心知錢若華未認出這是無名,正想要不要告知于他,沈若復已道︰“他是個痴人,跟我們走了好些日子了,我們看他可憐,也帶他同走的。這回我們過來,他便來了,真是怪呢。”停了一停道︰“不用趕他,我們走,他便跟著我們走了。不會擾得貴派不安寧的。”說罷,對韓一鳴道︰“掌門師弟,咱們告辭了罷。早些回去,那邊還有同門等著呢。”

    三人遂與錢若華告辭,原路返回。待得走得看不到平波門人了,顧清泉忽然道︰“師弟,我不知他前院是何處,雖說是香火鼎盛,但為何會有極重的殺氣?”韓一鳴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後方無人跟來,只有無名的身影遙遙向著這邊而來,平波門人是一個皆無。才將自己從前在平波前院所見說與他們听。顧清泉道︰“難怪了,我雖不知那里有什麼,但那里有極重的殺氣,只是平波用法術封住了。他不會將如莘也收在那里罷?”

    沈若復道︰“我是看不出來的,不過若真如師弟所說,如莘只怕就在那處。那是極厲害的法陣,用于鎮壓邪靈的。我雖見識淺薄,但這個再明白不過便是個法陣,用于鎮魘的。只是他鎮魘的是什麼?這樣強的殺氣,連顧師兄都查覺到了。”韓一鳴道︰“我也不知,只知其中一物似是我靈山之前的鹿王,說起這個來,我倒是該好好看看秘書了。我也不能確認它是否真是我靈山的鹿王,此事當真是奇怪,我還不能想通透明白。”忽然想起一事來︰“我師父的靈骨呢?我很久不曾看見了,也不知……”

    他嘆了口氣,這時說起趙浩洋的靈骨來,已不是之前那樣的痛楚,但心中到底難受,便不再說下去。沈若復道︰“五師叔的靈骨,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但師弟,你要明白,那是靈骨,有靈氣的,只要咱們還在,遲早會見到的。便如無名一般,只是師叔的靈骨,比這無名,可有靈氣得多了。不會走失的,只是咱們東奔西跑,靈骨一時之間跟不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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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七、知曉

    茫茫天地之間,一副靈骨慢慢行走,韓一鳴一時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情景真是想也不願去想的,即使是靈骨,也是師父。沈若復看了他一眼,與顧清泉對望一眼,顧清泉道︰“小師弟,你便不要再想了。若是都這樣想,你怎會抵受得住?靈骨在那些靈力散去的一天,會散開來,這個想必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會知曉。連現下你都過不去,將來你看到靈骨散去了,如何抵受呢?”韓一鳴默默不語,師父的靈骨是定然會散的,之前已缺了一塊,可見不散開是再無可能的。忽然沈若復道︰“走,咱們走,平波起疑心了。別回頭,別問,咱們只管走!”

    韓一鳴無從問起,沈若復轉身就走,顧清泉也是拔腿就跟上去,韓一鳴回頭一望,不見人影,但也立即就跟上去。三人腳步匆匆,不一會兒,已走出好大一段路去。沈若復收住腳步,回頭看了看,道︰“錢若華倒也不笨嘛。”韓一鳴道︰“怎麼,他認出無名了?”沈若復道︰“我想或許他猜到了無名,因此跟來看了。”韓一鳴不曾察覺錢若華跟來,定了定神,道︰“我不曾留意。”沈若復道︰“師弟沒見他回去之時,雖未回頭,腳下卻停了一停,有些緩慢。他這樣精細的一個人,怎會不知曉呢?他只是沒見過無名,乍然遇上,不識得罷了。但無名的怪誕之處,想必他也是听說過的。我們能認出來,他未必就認不出來。”

    顧清泉道︰“他跟來了麼?”沈若復道︰“他跟來了,只不過跟得很是小心,他若不對無名起疑,跟來做甚?”韓一鳴道︰“好在師兄細心,不然我是全不知曉的。”沈若復道︰“錢若華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我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留意的。他跟來是我意料中事,他跟得也極小心隱蔽,不過無名可不知小心為何物。因此他的形跡露了一露,為我所見。不過現下他沒跟來了,想必看無名看了那樣久,他大致也知無名是何人物了,這時該是回去稟告平波了。待稟告過了平波,此事就可有些意思了。咱們靜觀其變。”

    說話間,無名已自後方走上來了,他依舊大步流星,手中提著片刻不離身的闢獬刀。若不是先知他人事不曉,這時看去,倒要羨慕他的風範了,衣襟飄拂,神情灑脫,萬事不縈懷的模樣也不過如此。他大步流星去了,韓一鳴與沈若復看看後方無人追來,前方無名卻已走得無影無蹤了,也不去追趕,自趕回同門所在之處,與同門匯合不久,無名如鬼魅一般出現,韓一鳴與沈若復相視一笑,這無名果真是跟定了他們,雖不知他是為何跟著靈山弟子,但也不在意。

    韓一鳴始終未曾去翻看那本掌門秘書,雖說丁五囑咐他一定要看,但韓一鳴卻不曾輕易去看。並非他不以丁五的話為意,而是他深知那書中有很多是自己想不明白,想不通透之處,貿然去看了,不僅參不透,且全無益處。他深知自己之力,還不能看這本書,也說不出為什麼,那薄薄一本冊子,會讓自己沒有去翻開一看的打算。靈山的許多過往就在這本冊子中,但要翻開這許多過往,自己還真沒有這個能為。

    他牢牢記得丁五說的,師祖讓他們都往北方而去。因此這回與師兄師姐們再匯合,便是向北方去的。此時北方雖還未天寒地凍,卻已十分寒冷了,每到一處,都要備辦許多衣服干糧。好在二位師姐都十分周到,連凌風雲的衣服都備辦得十分齊全。凌風支這小兒長得越發壯了,肥肥胖胖,越顯可愛。只是他自來不曾學過說話,不論你怎樣逗他,逗得他開心大笑,格格聲不絕于耳,卻一個字也不會說。韓一鳴年輕,自不知此不妥,但听幾位師兄師姐說了,知曉不妙,卻是無能為力。師姐們也帶他去看過郎中大夫,只不知那些庸醫是如何看的,也說不出什麼門道來,只是搖頭。師兄師姐們都說想來假以時日,他會說話的,不是有俗語說︰貴人語遲麼?不知何為貴人,但看他從前身家,也是富戶,可算得一個貴人了。因此言語學得遲緩些,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日到了一處城鎮,幾位師兄師姐照舊去備辦衣食。將凌風雲交與了靈芯,靈芯雖是天真浪漫,人事不通,卻是十分機靈,這些日子來,她不多言多語,一雙眼楮卻是四處看不休。韓一鳴不曾留意,沈若復卻悄悄對他道︰“靈芯師妹再過些時日,必定厲害非常。”韓一鳴沒有這看人的本事,也不太留意許多事,再師兄這般說來,必定有他的道理。師兄有他厲害之處,這是自己學不來的。有時也感嘆,若是換了沈師兄是自己,那許多事情必定瞞不過他的眼楮。瞞不過他的眼楮,那靈山今日便不會是這樣。往往這樣一想,卻又暗自想道︰“事已至此,再想這許多又有何益?”還是安定心神,要向北而去。

    靈芯在一旁將凌風雲逗弄得格格笑個不止,韓一鳴忽然想起羅姑來,道︰“師妹,羅姑呢?”靈芯道︰“她在那邊,嗯和沈師兄說話呢。”沈若復先前在這里說過話才出去的,韓一鳴也不知他去了何處,靈芯卻頭也不抬便這樣說,韓一鳴當然知曉她不會胡說亂講,只是這不看便知的本事,著實有些讓人意外。

    忽然外面有人叫嚷起來,這客棧本來安靜,韓一鳴挑的乃是一家不大的客棧,圖的便是安靜,且又在背靜之處,就是平波門人來,片刻之間也找不到他們。這時听到外面大叫大嚷起來,看了靈芯一眼,想試試她的不看便知,便道︰“師妹,這是什麼人來了,這樣大嚷大叫。”靈芯抬起頭來,看了看門,雙眼忽然變作紫色,片刻之後,又是一雙烏溜溜的黑眸,對他道︰“嗯,師兄,你也識得的,你的弟子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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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八、弟子

    她輕描淡寫地一句,韓一鳴意外之極,忍不住起身推門出來,自走廊上走到梯口,果真見客棧大堂之內,有一人正與店小二爭吵。這人口齒厲害,三個小二也吵不過他,只听他道︰“我前來尋人,你們倒在這里攔住,你們算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上門皆是客,懂是不懂?不懂讓大爺教你們!”

    光听這言語,已知是自己最為頭痛的弟子青竹標了,他背對著這邊,一手叉在腰上,另一手指著小二,道︰“知不知道什麼叫大爺?有錢就是大爺。你大爺我,滿是銀錢,你們別狗眼看人低。”韓一鳴自己言語沒有這樣無禮犀利,卻收了這樣一個口齒如刀的弟子,听他出言,句句厲害,也知那幾個小二為何看不上他,他穿得並不整潔,反而有些髒亂,連頭發都是蓬亂的。這樣一個人,進到店里來,小二自然不敢相信他有錢,只怕他是前來賴吃賴喝的。這些小二,見天與四處奔走之人交道,也頗有些看相的功夫,因此見了這等衣裳破爛之人,是絕不相信的。

    韓一鳴也不听他們再吵,搶先道︰“你怎麼來了?”青竹標回過頭來,正是滿臉的怒氣,看了韓一鳴一眼,忽然變了臉,往地上一跪︰“師父,師父,我總算找到你啦。”他此時滿臉都是殷切神色,韓一鳴著實疑心要是自己看錯人了。他與青竹標並不相投。青竹標不曾真的視他為師,他也不曾真將青竹標視為自己的弟子,他之所以拜自己為師,乃是因生活所迫,尋口飯吃罷了。這時這樣熱切,倒真令人有些小心起來。

    他這里還未出言,青竹標已氣勢洶洶地轉頭對幾個小二道︰“看見沒,你們真是狗眼看人低!這是我師父,難道還是假的麼?給我滾開!”韓一鳴正要說不必如此凶狠,一個小二已道︰“你別見個人就攀親,你這樣的人我們見得多了!人家識不識得你,還是兩說呢!”這小二也頗厲害。口齒上一點不輸與青竹標,韓一鳴連忙道︰“對各位不住,這真是我的弟子,他與我們失散了些時日,因此未一起走。”他這里出聲認了,那小二便也不說什麼了,只是轉身走開。

    才走了兩步,青竹標已道︰“快給大爺安排吃食上來,大爺……我,我餓了,走了這樣久,師父弟子肚子好餓呀!”他之前還言語頗為不客氣,想是看見韓一鳴的不豫之色,說到一半改了口,言語中多了幾分客氣。那小二滿臉的瞧不起,對韓一鳴道︰“這位客官,你老果真識得他麼?”韓一鳴道︰“他真是我的弟子,是我教導的不好,言語上若有得罪,各位請不要放在心上。”青竹標想是不曾想過有服軟的一日,他自己不服軟,也不願韓一鳴服軟,于是又想出聲,韓一鳴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然收住了口。

    那小二道︰“是客官識得的,我們便不說什麼了。”青竹標道︰“話可以不說,吃的快弄了來,看什麼,有我師父在,難道還會賴你的飯錢麼?”他旋即又回過身來︰“師父,弟子餓了。”韓一鳴道︰“相煩你們給他弄些吃的罷,他吃了什麼,我這里會會帳的。”幾個小二口里咕咕噥噥地去了,韓一鳴與青竹標一個樓上一個站在樓下,青竹標道︰“師父,你們讓我好找,我總算找到你們了。”韓一鳴不欲他在大堂之中說出話來,這個弟子說話實不中听,于是道︰“進屋里來說。”

    青竹標歡天喜地溜上來,跟著韓一鳴背後進了屋,道︰“師父,你們走得倒快。我一路趕來,總也趕不上。”韓一鳴看了看他,此時他又是臉上有了污跡,身上衣服倒也還算齊整,只是兩眼滴溜溜轉動,讓人著實有些摸不清他是真是假。只不過韓一鳴是知曉這個弟子的,不能以厲害來說,但著實不是什麼實在之人。韓一鳴還未出聲,他兩眼在屋內掃了一圈,道︰“師父,弟子有兩天沒東西吃了……”韓一鳴是老實人,忍不住道︰“你不是說自己身上滿是錢財麼?怎地會沒有吃東西?”青竹標滿臉的不屑︰“師父,你就是太死心眼了。我不過是騙騙他們,他們開店,上門都是客,憑什麼看我不起,連吃的都不給上,連坐都不讓我坐下,只將我往外就趕,這是何道理?我……”他忽然不往下說了。韓一鳴道︰“哦,你要說你不是白吃他們的?可你便是想吃白食的。不是麼?”青竹標毫無慚色,道︰“那有什麼,我吃上一頓,也吃不窮他們,吃不垮他們,小氣成這樣。虧了遇上師父,不然說不定要餓死了。那老家伙真靈,真準!”

    韓一鳴听他這樣大言不慚,真是無話可說,攤上這樣的弟子,還有何可說?但听到後面,忍不住道︰“你說什麼,誰真靈真準?”青竹標笑了一笑道︰“沒什麼,我隨口亂說的。”韓一鳴看了他一眼,斷定他是遮掩之辭,但這弟子著實有些無賴,這話想絕不會是他隨口亂說的。別是平波讓他來跟在靈山弟子身後,探听消息的。這弟子有些搖擺不定,可不能為他所騙。但要自他口中套出話來,真要費些心思。

    正想間,門上有人輕輕敲了二下,韓一鳴轉身拉開門來,一個伙計,正用個托盤端了幾樣吃的站在門前。青竹標在身後喜道︰“快送進來,老子餓死了。”韓一鳴頭也不回便對那小二道︰“這些吃的,我不要了,你拿下去罷。”那伙計急道︰“明明就是你們要的,怎說不要?”韓一鳴道︰“銀錢,我照樣付給你,不會少你一個子兒。不過吃的麼,我不要了,你拿下去罷。”那伙計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當伙計也不少時日了,客人的古怪,想必也見了不少。于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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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六九、物急必反

    青竹標已急得跳了起來,眼看到嘴的吃食沒了,自然是急的︰“那是我要的!”韓一鳴道︰“是你叫來吃的,可不是我要吃的,不過付賬的人是我,那我可以不要這吃的。但我也不能為難店家不是,銀錢我照付,不過吃的,我可就不要了。”青竹標急了︰“師父,哪有付了銀錢不要東西的,你這樣大方,我這當弟子的可就倒霉了。”那伙計也是甚是機靈,並不走開,只是端了東西站在門前。青竹標道︰“師父,我知你要問我什麼,我實話告訴你還不行麼?你先讓我吃飽,之後我便一五一十告訴你。”韓一鳴看他著實是餓得不行了,道︰“好,那你可要實話實說。”青竹標道︰“我這條小命都在你手中,敢不說實話麼?”

    那伙計將吃的端進屋來,青竹標風卷殘雲般一掃而空,末了,還有些意猶未盡,想來是餓了幾頓了,不過也不敢再叫些吃的上來,看了看韓一鳴道︰“就這些罷,也算夠了。”青竹標看了靈芯一眼,靈芯自始至終坐在屋內逗凌風雲玩,對那青竹標一眼都不看。青竹標似是也有些怕她,看了一眼,道︰“師父,我是個爽快人,你不就是想知曉我先前說的那人到底是何人麼?我這就告訴你。”韓一鳴也不出聲,只是看著他,青竹標道︰“說實話,我並不識得他。”

    韓一鳴氣不打一處來,不識得?咬了咬牙道︰“你不識得?”青竹標道︰“不識得。”韓一鳴咬牙道︰“不是平波道人麼?”青竹標道︰“不是。”韓一鳴哪里相信,只是看著他,青竹標道︰“平波道人那個老東西,對我可是一點都不好。說起來,師父,我對你可是忠心不二的。任他怎麼威逼利誘,我可是一個字也沒說。”他說的話著實令人難以相信,韓一鳴將信將疑。只听沈若復在門外道︰“你不是一個字都沒說,你是沒甚可言說的。”話音未落,沈若復已走進門來︰“平波問你些什麼,我大約也猜得到,你答不上來,全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

    青竹標對韓一鳴還有那麼一點點尊敬,見了沈若復可就完全沒有了面對師長的尊敬。翻著眼楮看他一眼︰“你知道什麼!”沈若復道︰“他問你你師父在何處,你是不知的。他再問你我們在何方,你也無從應答,更不用說問起我們師門之事了,你是一竅不通的。你知曉什麼?大不了編幾句謊言,騙騙平波罷了。以平波的厲害,豈是你能騙著的?他起初或許會信你,過後卻絕不信你。”青竹標不言語了,韓一鳴知沈若復一語中的,也不說破,只道︰“你只告訴我,你說的那個厲害之人,到底是何人?”

    青竹標道︰“我果真不識得他,他只是指點我,讓我來找你們。我也不知他如何得知你們在何方的,我順著他的指點來找,果真沒錯的。只是我不如你們快,常常是趕到一處,你們已離開了。”韓一鳴看他此時頗有些氣餒,知他說的是真話了,道︰“果真不是平波麼?”青竹標道︰“這老雜毛我也沒見上幾面,他請我去,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他說的那些話,之後便將我關在一間屋內。”韓一鳴忍不住道︰“這是你師伯,你可要好生尊敬。”青竹標頗為不快,“師伯”二字在喉內打了個滾,並未叫出來。沈若復道︰“你想叫我也罷,不想叫我也隨得你,我全然不在意。嗯,那指點你這個人說了些什麼?”青竹標道︰“也沒說什麼,只說讓我來找你們,我也就來了。”

    沈若復道︰“嗯,那還好,與我一屋,你去歇息罷。我與你師父有話要說。”青竹標滿臉不快,想來他對這個師伯是十分不喜的,自己有什麼小花招全然不能瞞過他的眼楮,因而不快。但看韓一鳴不出聲了,知曉真得與這師伯一起住了,他也年輕,好端端地已長了自己一輩,自己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楮,著實令人生氣,不過也不敢說出來,只是別扭著站起身來,沈若復指了屋子與他,他自去了。

    沈若復關上門道︰“平波到底還是沒能用上這個無用的弟子。”韓一鳴道︰“不知他將青竹標放回來,有何用意。”沈若復道︰“管他什麼用意,既來之則安之。青竹標于他而言,全然無用,既不知我靈山的過往,也沒有什麼修為法術,若是他真能說出點什麼來,平波或許會多看他一兩眼,偏偏他是你在山下收的弟子,說不出什麼來。平波想要知曉的,他都一無所知。此一點定然令平波十分不快。我想平波擄到他之最初,必定是對他不錯的,只不過,他對平波無用,平波看他實在無用,才不理會他的。平波門下大多為牆倒眾人推的,平波已不禮遇他了,他們自然對他也沒甚客氣的。因此青竹標才這樣狼狽。”

    韓一鳴道︰“他擄了青竹標,卻全然無用,那為何我們上門去要,他不順水推舟還給我們呢?”沈若復道︰“這就要問平波了,不過我猜測,咱們要上門去,他必定十分不快,也極是難堪,並且他若是還我們弟子,豈不坐實了他強搶我們弟子的名呢?因此換了是我,我也絕不會放青竹標回來。師弟,我們不是還帶著無名麼?黃松濤要上門來,我們也不給呀,此乃人之常情。就不必再言說了。不過青竹標呢,你不要訶責于他了。他心神還未堅定,這個時節,你若是太過于苛責他,無異于給了平波可趁之機。那這名弟子可真就是平波的爪牙了。”韓一鳴道︰“哪怕他為非作歹,我也要視而不見麼?”沈若復道︰“那又不必。他為非作歹,你正該管他,我是說,他若是沒什麼大錯,你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物及必反。這可是古來有之的道理。因此他若不是做得太過,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他為非作歹,你也不出聲,那之後這名弟子也就全然會欺到你頭上了。他年輕些,又有些入了歧途,因此,你若不管他,將來這個弟子也會成為你的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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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七零、教導

    不管他,將來這個弟子也會成為你的心頭大患。”

    韓一鳴無比頭痛︰“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該如何是好?”沈若復道︰“師弟如此為難,不如將此弟子交與我來管教,如何?”韓一鳴本就頭痛這青竹標,卻是不得不帶在身邊,听得沈若復願意替他管教,只覺身上輕了,道︰“好呀,師兄你願管他,那再好也不過了,我拿這個弟子著實是沒法子,一來我們脾性不對,二來嘛,我也不知如何管教這名弟子了。師兄別笑話,我真是拿他沒法子的。”沈若復道︰“嗯,我知師弟是什麼氣性,那我來管教好了。若是有什麼不對,師弟只管與我說。”韓一鳴道︰“師兄接過去管教,沒有不妥當的。”

    沈若復道︰“青竹標極是機靈,調教好了,可堪大用的。若是他靈性夠,之後他來對付錢若華,那真叫小菜一碟了。”韓一鳴素知這位師兄的聰明,但也有些不解︰“師兄,我向來認為錢若華不是師兄對手的。師兄對付他綽綽有余了,不必再調教出青竹標來對付他罷。兩個人對付他一個,也太瞧得起他了。”沈若復道︰“唉,師弟,我就是立意要將青竹標調教出來對付錢若華的。不是我對付不了他,而是我不能對付他。”

    韓一鳴不禁有些意外,錢若華的什麼花招瞞得過師兄的眼楮了?為何師兄不能對付他?沈若復已道︰“師弟,沒什麼可意外的。我之不能對付他,不是我算計不過他。而是我不想將心力花在他身上,平波比他狡猾得多了,我要去對付平波。將錢若華交與青竹標來對付,我正好可以抽身出來,全心全意對付平波。再者,要對付平波,將來難免會有些令人不齒的手段,若是沒這個人,我來用這些令人不齒的手段也沒什麼,但有那麼一個人,我為何不用呢?讓他來做這些事,不好麼?師弟,做這些事,難免就會手上沾血,也會為人指責。我將來還要助你成許多事,為何一定要授人與柄,與人口實呢?師弟,我若給人留下話柄,那于你,也是十分不利的。你是一點都不能讓人指責的。你越做得光明磊落,平波失算越多,我們的贏面就越大。至于青竹標,他越無賴越好,人人皆知他是靈山沒了之後收的弟子,以後別人問起,師弟也要現出因靈山同門太少,不得不良莠不齊地收人入門來。至于弟子的靈性,那是不在思慮之內了,連弟子的本質,你都不能再挑選了。無奈之中收的弟子,不能再糊涂逐出門去。收于門牆內管教,乃是修道之人當為之事,也是濟世之舉。龍生九子,還每子不同呢,何況是弟子,更可以不同了。因此青竹標全然可以做許多我們不能為之事,他本就機靈,調教一下,變成聰明也說不定,我會讓他得些好處,且這些好處,他只能自靈山自我的教導之中領會到。我會令他死心踏地跟隨我們。”

    韓一鳴自是不疑心沈若復之能為,但听他如此這般說來,還是有些擔心。只是這擔心就不必再言說了,道︰“好,師兄,那我便將這弟子交與師兄了。听憑師兄教導了。”沈若復道︰“不過,我卻有句話要說在先。那便是,我如何管教他,師弟皆不插言,他來與你說什麼,你都只當耳旁風。不要給他什麼言語上的允諾。”韓一鳴十分不解,但還是點頭道︰“好。”沈若復道︰“惟有這樣,他才不會心意動搖,才能成器。”

    韓一鳴一一答應,及至說完了,停了一停,看沈若復似是還有話要說,道︰“師兄還有何話要與我說?”沈若復欲語還休,道︰“本是要與師弟你說句話的,但我想還是再過些時日再說的好。”韓一鳴自不會去追問,他若想說,自當會說,沈若復也不是吞吞吐吐之人,他若不說,自有他的道理。或許是時機不到,反正這位師兄的機靈,只會在自己之上,他若不想說,自己也不必去猜,那是萬萬猜測不出來的。

    次日,他們向北而去,青竹標跟在沈若復身後,韓一鳴不知沈若復與他說了什麼,但以沈若復的聰明,青竹標不論出什麼花樣,都翻不出他的手心去。不過青竹標閃爍的眼楮,卻是十分的不安份,他本就是個不安份之人,他若能安份下來,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並且他自來身世飄零,因而無乏人管教。即便知曉沈若復是個手段心計極為厲害之人,依舊有些擔心,非是信不過沈若復,乃是擔心同門的意思。畢竟青竹標是他下山之後,因了丁五才收的弟子,不論如何,他的重要遠遠不如沈若復。

    走了幾天,越發寒冷了,好在他們事事都備得周全。無非一個小兒凌風雲費些事罷了,但有師姐們照料,也是極為周到的,至于無名,那更是一個不費事的,那本來就是個天外來的人,問他什麼一概不知,餓了自己會尋吃食,身體還頗強壯,粗陋之食沒將他吃出病來,單衣薄衫也沒讓他生病,他也不定跟在他們身後。時而出現,時而無蹤,有時就跟在身邊,有時數日不見蹤跡。但他始終跟在他們周遭,只是不知何時會出現了。

    這日晚間,他們才在一處投宿,進了屋內,便听小二言道有人前來拜訪。韓一鳴頗有些意外,他獨自住了一間屋子,于是讓小二請那人進來。不多時,那人進得屋來,居然是黃松濤。韓一鳴一見黃松濤,便知他這些時日,都跟在自己身後,他的誅魔弟子的下落,要從自己身上得知,他如何會走開?只可惜當時自己並未想明白此處,這時想得明白了,卻也不在意,本來無名便是自己跟來的,又不是他們強拉來的,因此便是他看得再清楚明白不過,韓一鳴也不怕他。無名的怪異之處,同道之中人人皆知,自己大可不必擔憂黃松濤能以此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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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25: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七一、想

    黃松濤進得屋來,道︰“小朋友,許久不見,你可是今非昔比了。”韓一鳴略有些意外,卻也立時明白過來,自己當上掌門一事,他是知曉了,只不知他是如何知曉的。也不聲張,只道︰“前輩說的哪里話來。前輩來尋我,定然是有要事了。”黃松濤道︰“小朋友,你當上靈山掌門乃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只因今日比不得從前,我沒能及時前來恭賀你。我前來尋你所為何事,想必你也再清楚明白不過了,咱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罷,我來是尋我的弟子,你若是能指點一二,那我過後也會多加關照靈山弟子的。”

    韓一鳴明知他來便是為此,但听他如此坦白地說出來,還是有些意外,愣了一愣吃不準他知曉了多少,再看他是滿臉的焦急,忍住了听他說下去。片刻之後,黃松濤道︰“我只問小朋友一句,我那不成才的弟子,小朋友是在何處得到他的下落的?我找了許久,都不曾尋到他的下落,因此小朋友告知于我。”韓一鳴不禁沉吟,听黃松濤這口吻,似是不知無名在他處,一時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但心中所想,卻是絕不願將無名的下落告知于黃松濤。

    黃松濤也不急于逼問于他,過得一陣,才道︰“小朋友可能告知于我?”韓一鳴道︰“我也想說與道長,只是我也說不出。不知為何,到了口邊,卻是不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他靈機一動,想起當日魔星讓自己說不出他的絲毫來,施了法術,因此這般說來,看黃松濤如何?黃松濤看了他片刻,道︰“有人給小朋友施過法術?”韓一鳴也不點頭卻也不否認,便這般看著黃松濤,黃松濤道︰“這可有些為難了。我替你解解法術看看如何?”韓一鳴搖了搖頭,依舊不出聲,黃松濤道︰“小朋友,我也知你想助我,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這樣好了,你也不必出聲,以防隔牆有耳。我來問你,若是我問對了,你也不必言聲,若是錯了,你眨下眼便好。”韓一鳴心道︰“好,不論你問什麼,我都眨眼,就沒有對的,沒有對的,看你如何猜測。”

    黃松濤停了一停,道︰“小朋友,你見過我的弟子無名?”韓一鳴正想眨眼否認,忽然心道︰“我若是說沒見過,他也不信,索性認下來,讓他去想。”便不眨眼,只是看著黃松濤。黃松濤盯著他雙眼看了片刻,見他一動不動,舒了口氣道︰“還好,總算有人見著他了。只要有人見著了,我便能尋到他。”又問韓一鳴道︰“可是有人挾迫于他?”韓一鳴心道︰“我便認了有人脅迫于他罷。我或是不認,黃道長必定會問我無名的下落,我如何說得出來?”于是,也不眨眼,黃松濤道︰“小朋友,脅迫他的,該是同道中人。你不會不識得罷?”韓一鳴心念一動,想要說是平波,卻又壓住了。靈山與平波之間的恩怨,當真不是小事,他要是說是平波,豈不是將火頭引到平波身上去了,但黃松濤絕不會相信。他若是不信,這事反倒不好辦了,就在他遲疑間,黃松濤已道︰“好了,我知了。只是這人……”

    韓一鳴知他還想問下去,索性道︰“道長不必問了,這個人我說不出來。”黃松濤心有不甘,道︰“我說名字。”韓一鳴道︰“道長,如若我能告知于你,我定然不會不說。著實是我不能告知于你的,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之後道長會知曉的。”黃松濤無奈,還想再問,韓一鳴已道︰“人家修為法術都遠遠強過我這後輩小子,一個法術都能讓我無法做許多事,道長就不要再為難我了。我靈山的同門,也須我關照呀!”黃松濤嘆了口氣︰“也罷,你說的是,我不該為難你的。”韓一鳴道︰“多謝道長。”他心念一動,又道︰“異日我能說出來了,定然會說與道長听的。”黃松濤嘆了口氣,道︰“小朋友,那只盼你早些能說與我听,這弟子,這弟子,唉,不說也罷。”嘆了口氣,黯然離去。

    黃松濤一離去,沈若復便走入門來,道︰“師弟,如何?”韓一鳴一一說與他听。沈若復听罷,道︰“很好,師弟應對得極好。他不知無名的下落,遲早還來找師弟。听他這話,他是沒看見無名的,不過無名也怪,這兩日也不曾跟在我們身邊,因此他看不到無名。師弟呀,你要是說無名沒有人脅迫,黃松濤更會來求你。”韓一鳴十分意外,沈若復道︰“師弟,無人脅迫無名,也就無人見過無名,哪唯一一個見過無名的人,黃松濤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韓一鳴恍然大悟,不禁佩服這位師兄的心術厲害,確實所想遠比自己想得深遠。禁不住道︰“哪如今我已說了這話,如何更改?”沈若復道︰“萬不能再改口,你若是改口,黃松濤就絕不會信你了。他會去尋這子虛烏有之人,讓他去找尋好了,不論如何他都尋不到的,只要他尋不到,便會再來找你。不過你說了這個人,倒也有不少益處。他會疑心幾乎所有的同道,他有了疑心,自然不再會是往日的模樣。咱們就等著看後面會如何了。以不變應萬變。”

    韓一鳴說到他險些說出平波來,沈若復道︰“師弟,虧得你忍住了沒說。平波是絕不能說出來的,你便是說了,黃松濤也不會相信,于他而言,他知曉咱們與平波有著極大的仇怨,你一說平波那便是栽贓,你不能說,只能別人來說。自你口中說出來,黃松濤絕不相信,但,自別人口中說出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韓一鳴听他似是有什麼打算,便道︰“師兄,你是否有什麼打算?”沈若復笑道︰“我自然有打算,只不過如今還只是打算,還沒想好,待想明白了,再與師弟說。”韓一鳴道︰“好。”停了一停,道︰“師兄,若是我對黃松濤說自己見過無名,我如何應對他呢?”此事于他而言,乃是難事,雖不是如此,卻想知遇上此事,沈若復是如何變通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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