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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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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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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8:48:21 |只看該作者
九六三、羽毛

  韓一鳴微微一笑:「貴派與我靈山派綁成一體,已是平波的對頭,師兄不擔心平波會對貴派下手麼?」何三思冷笑:「他早已對我派下手了,我派師妹不是在他手中麼?他禁錮我師妹,必定是想要自我師妹身上得到好處的。我可不認為他自我師妹手中得了好處,就會讓我師妹離開。他絕不是這樣的人。他若是自我師妹手中得了他所想要的好處,轉手就會將我師妹殺害。」韓一鳴沉吟片刻,道:「平波對於貴派師妹這等能於他有所幫助的人,不一定會下殺手,他必定會一用再用。或許這樣來說比較好,他會人盡其材,物盡其用。說不定要將貴派師妹誘入他的門下,也說不定。不過,他能收女弟子麼?」

  問出口來,韓一鳴不禁微笑搖頭,不知何時,自己會想得這樣多了。何三思卻不以之為笑,正色道:「能收與否是另一回事,我只知我師妹若是讓他心願達成,必死無疑。」韓一鳴心頭有千百個疑問直湧上來,卻都忍住了,不曾說出一個字來。何三思看了看四周,道:「師弟,若我沒說錯,平波自己不見得會來,他的弟子卻一定會來找尋咱們。他派來的弟子未必是師弟的對手,但我卻不見得會是他們的對手,他們若是捉了我去,我楊師妹就真的從此得聽他的了。我師妹是個極重情義之人,若我真的落到了平波手中,她當真是拚死會救我的。那就真讓平波趁心如意了!」

  他們同門之間的情誼也頗深。天下間所有的同門情誼,都該與此相似。韓一鳴道:「那我們走吧,平波是一定會追來的。咱們能早日走到你派……」說到這裡,不禁停住了。寧海派就那麼幾個人,師徒四人,還有一人落在了平波手中,剩下三人又有什麼法力與平波為敵呢?何三思卻看懂了他的心思,笑道:「師弟,我派不能惹事生非事生非,但自保是無須擔憂顧慮的。我師門雖不是什麼人寧眾多,法術高強的門派,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不然,如何存活至今的?」韓一鳴不禁道:「師兄,我因無力保全靈山,心生擔憂。師兄有保全之力,那是最好了。我並非貪生怕死之徒,但我這時若有個意外,我靈山同門會盡散於平波之手。」何三思笑道:「師弟,我也不是說大話的人,但師弟,你儘管放心,只要咱們到了我派,平波道長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下手害你的,他甚而抓不住你。他是不能突破我師門的結界的。」韓一鳴道:「我有個意外之處,我平日對他的門人,甚而與平波敵對之時,我都不怕。但昨天晚間,他的門人弟子,卻強悍得令我意外。那樣打下去,我還真的不見得贏得了他們。」

  此時已是日近中午,慌亂的一夜就此過去。何三思道:「師弟,咱們走罷,反正他們也要追來,讓他們追罷。」韓一鳴道:「我的徒弟怎麼樣了?」何三思笑道:「我把他藏在我們身後,他會跟著我們一起到寧海派。師弟,我坦誠相告,我的法術是不行的,若是平波道長的門人來了,真打起來,我是幫不了師弟一星半點的。但我能保全貴派弟子不受任何傷害。」

  韓一鳴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於是只道:「師弟就保全我的弟子罷,儘管我這個弟子不成器,也不能落在平波手中。」何三思道:「好,那咱們這就走吧。」他說走就走,他自懷中取出來一張紙,向著那張紙上吹了一口氣,往空中一扔,一聲鳴叫,一隻斑斕大鳥從天而降,尖喙,頭頸上黑毛泛著幽暗的藍光,黃腹,背上是黑色與黃色的羽毛,長長的尾羽也是那閃著藍光的黑色羽毛。

  何三思騎上鳥背,道:「師弟,咱們走罷。我先帶路。」大鳥雙翅振動,向著南方飛去,韓一鳴招出青霜寶劍來,也跟著大鳥向南而去。

  這一路走來,與之前韓一鳴走過的南方不同,那時是腳走,所走之處,韓一鳴雖不能完全記得,但前塵往事只是封存,並不是全然淡忘,一時之間,心頭不知是何滋味。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前方大鳥向下飛去,何三思的聲音遠遠傳來:「師弟,這就到了,請隨我來。」韓一鳴向下一看,下方居然波光粼粼,再放眼看去,碧波茫茫,天水一色,竟是一片大海。與他之前走過的南方全然不同!

  茫茫大海之中,韓一鳴不知如何落下,這裡沒有片帆隻影,何三思騎在大鳥背上,在海面上轉圈。韓一鳴想起之前到過海口,不知這裡是否海口,不敢造次,也不出聲,只看何三思如何。何三思自那大鳥背上拔下一根羽毛來,往海中一拋,羽毛落在海面上,立時變得無比巨大,好似一條船舶般巨大。但這巨大的船舶卻只有龍骨,就這樣浮在了海面上。

  何三思與大鳥向著羽毛飛去,落在了羽毛上,他對著那隻大鳥一指,大鳥化為一張紙,落在他手中,他將那紙對折起來,放回懷中,抬頭對著韓一鳴道:「師弟,下來等罷。」韓一鳴也落下去,收了青霜寶劍,落在羽毛上,只覺下腳處似是輕軟,低頭看,卻見羽毛及自己的腳離海面還有一尺左右,下面海濤翻湧,卻不會撲將上來。

  再看何三思,他已坐了下來,自懷中取出那兩隻荷花茶盅來道:「師弟,多喝些茶。這裡是向南之地,十分炎熱。要多喝些水才是,下面這海水卻是喝不得的。」韓一鳴此時被他提醒,才察覺背上已盡濕,粘粘膩膩。回頭向著來處看了一看,只有茫茫天際,沒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忽然一陣茶香飄來,何三思雙手將一隻茶杯遞到韓一鳴面前:「師弟,多喝些,先解解渴。這茶能解暑生津,師弟多喝些,一會兒只怕師弟就沒機會喝了。」韓一鳴接過來喝了一口,這茶杯入手微溫,茶水入口卻是清涼無比,一身暑熱皆消散了。此時他也不講究,將那茶喝得見底,但轉眼之間,那茶水便滿了。韓一鳴十分意外,但也知這茶杯必是何三思的愛物,有著奇特之處。於是又將茶喝得見底。何三思笑道:「師弟,你且坐下來歇歇,這茶,你能喝幾盞就喝幾盞,但最好多喝些。一會兒平波道長門下追來了,你們大打出手,哪裡還有喝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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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8:48:33 |只看該作者
九六四、靈修

  韓一鳴冷笑:「他的人,我不怕。」何三思道:「師弟,你自然不怕。我有個很奇怪的想法,說與你聽,你看看對與不對?」韓一鳴也尋了個地方坐下,對何三思道:「師弟請說。」何三思道:「師弟,平波道長怎麼說也是千年道行,若他的修為十分差勁,按理來說不該有萬虛觀這樣的門派,有那許多弟子。修行也是要挑師父的,我入我師門,喜歡的就是我師父那世無爭,避世修行的心境。平波道長門下弟子眾多,他那修為,不怕弟子們翻天麼?師父無能,被弟子反噬的事情,也不在少數呀。因此,我對平波道長,是十分好奇的。他到底是憑了什麼駕馭這許多弟子的?並且,他還讓這許多弟子為他死心踏地!」

  這也是韓一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靈山師長對弟子們都算極好了,但還出現了司馬大師兄這樣的事,當時反出師門的師兄不少,因此對平波門人於師門的忠誠,韓一鳴十分不解。平波令人不齒,但的確不得不佩服他另有不為人知的手段,將門下弟子都牢牢攏在手中。

  二人奔波了這許久,來到這浩瀚水境,海風習習,碧海藍天,身邊偶有鷗鳥飛過,的是如畫美境。韓一鳴並非第一次看到大海,但上一回看到大海於他而言,已是前塵往事,這時浮上心來,也只是微微一刺,便過了。靈山的過往,多想無益。

  忽然一個海浪直翻上來,打在韓一鳴身上,韓一鳴四週一望,茫茫煙海之中,自己與何三思都是再渺小不過。一時之間,心裡安靜下來。何三思道:「師弟,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一下,咱們要在這裡等時機。你的弟子我帶在身邊的,只不過你暫時看不到罷了,不必擔心。但平波門下,是一定會來的,這時他們已在路上,到這裡也還有些時候。到時真打起來,全靠師弟你的。」

  聽了這話,韓一鳴道:「我昨日晚間沒有安歇,這時在這裡睡一睡,他們來了,你叫我。」何三思看了看飄在海面上的羽毛,笑道:「師弟只管放心,我這法術支持你歇息一陣是沒事的,你只管歇息,他們來前,我會叫師弟醒來。」韓一鳴著實睏倦,側身躺下,只是這時陽光明媚,合上眼,依然覺得眼前十分明亮。翻了個身,衣袖蓋在頭上,便睡了過去。

  黑暗之中,只覺自己跟在一個白衣人影身後正向前走。這白衣人影身上泛著淡淡的光暈,如同一顆珍珠。這是靈山弟子麼?他才這樣一想,那人便回過身來,身上的衣裳正是靈山從前的素衣,韓一鳴連忙向那人面上看去。那人面目十分模糊,不論他如何看,都看不分明,但卻覺得這人似是相識,於是問道:「你是我靈山的同門麼?」

  那人對著他上下看了一看,微微點頭,又似微微搖頭。韓一鳴不能斷定,那人已轉過身去,依舊向前走。他轉身的瞬間,韓一鳴寧神細看,別的沒看到,但一雙寒星般的眸子自他眼前閃過。這人有一雙寒星般的眼眸。那人似是意外他寧神細看,轉身之後,腳步就快了。韓一鳴不見他腳步加快,但卻越來越遠,忍不住出聲:「你是我靈山的同門麼?是哪位師兄?敬請師兄告知!」那人無聲無息,並不出聲,只是向前走。韓一鳴這裡拚命向前趕去,卻哪裡趕得上,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忽然那人停下了腳步,韓一鳴連忙追趕,眼看著追近了,卻見那人揮了揮手,對著他身後一指,寒星般的眸子透出星星點點的笑意,韓一鳴只覺胸前一動,低頭一看,胸前透出明光,一面寶鏡自胸口飛了出來,無色無相寶鏡自他懷中飛了出來,帶著耀眼的明光,對著韓一鳴慢慢旋轉!韓一鳴大驚,抬起眼來,那人已消失了。韓一鳴回頭一看,只見後面追來數個青衣人,都馭使著桃木劍直追過來,打頭的一個,正是平波。

  韓一鳴一下驚醒過來,四周環顧,不見人影,四周依舊是海濤陣陣,海風吹拂。但韓一鳴一低頭,卻見無色無相寶鏡真的圍著自己輕輕轉動,時上時下,時前時後。當無色無相寶鏡轉到他身後,一朵碧色蓮花飄浮到他面前來。這朵碧蓮花就是曾經浮在無色無相寶鏡上的那朵碧蓮花!那個人是師祖麼?韓一鳴險些忍不住大叫:「師祖,你一生成就的靈山,你就不看一看麼?」

  這話到了口邊,生生忍住了。靈山到了如今這一步,有甚顏面去見師祖?他定了定神,將那句話嚥入喉嚨,卻見何三思帶著無比豔羨,細看他身邊的無色無相寶鏡與那朵碧蓮花。何三思看了一陣,抬起頭來道:「師弟,你的修為出乎我意料的高哇!」韓一鳴略有些不解,但看何三思的神態,也知他想到了什麼,只道:「師兄,這曾是我靈山的神奇之物,並非我自身的修為。」何三思搖頭道:「師弟,這個寶鏡我不懂,但看它這樣,該算是一面靈鏡。但這碧蓮花,乃是靈修所致。只有靈修到了很高境界的人,才會有這種蓮花,如同他的真身,他的護符。」韓一鳴道:「這也不是我的,這是我靈山師祖的。」

  何三思對著無色無相寶鏡細細看了一回,嘖嘖稱讚:「這真是無雙妙境的神器!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神器。師弟睡著的時候,它自師弟懷中飄出來,著實嚇了我一跳。」他還要再說話,韓一鳴已止住了他的話:「師兄,我們就要在這裡等候麼?還是要向前走?若是要向前走,咱們趕快走,平波追來了!」

  他堅信,在夢中報信的人,一定是靈山的師祖。師祖絕不會騙他,因此平波一定是追來了。何三思聞言微微一愣,直起身來,對著四周看了看,道:「我們就在此間等候南坎,時候到了,南坎自然打開,我們就可以過去了。」韓一鳴四週一望,茫茫碧海,並無可藏之處,於是道;「那我的弟子呢?他可藏好了。」何三思道;「師弟放心,我將他藏得極穩妥,我不死,平波找不到他。」韓一鳴微微吁了口氣,道:「好的,多謝師兄。我們要做個結界麼?我不會做結界,這個要靠師兄的。」何三思搖頭道:「此間不能設結界,或許這樣說,我的法力不能在此間做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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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8:48:41 |只看該作者
九六五、眼紅

  韓一鳴看了看四周,與從前見過的大海並無差別。但實則不是尋常水域,連結界都不能設的地方,自然不是尋常之地。何三思道:「師弟,非是我心狠手辣,既然平波道長追來了,咱們都不能手軟。」韓一鳴冷笑:「我會對他手軟?我師長真是白白死在他的手上了!」何三思道:「師弟,我有一句話,說出來你或許心裡不以為意,但我還是要說。平波今日裡來,一定是要對師弟下毒手的。師弟不僅要萬分小心,並且要傾盡全力!」韓一鳴聽了這話,微微點頭。何三思又道:「並非我挑撥,我只是想告訴師弟,在南坎之前,只要南門一開,就是開了玉鎖,走了蛟龍了。平波就是跟著你進入南坎,他也沒法再找到你,與你為難了。因此他必定會想痛下殺手,盡快了結。」韓一鳴來不及多問,只道:「師兄的意思是,我若打得過他,就打,他不過他,就跑。並且就在這左近拖著他不停的兜圈子對麼?」

  何三思尷尬一笑:「師弟,我不善言辭,得罪之處師弟不要見怪。」韓一鳴道:「師兄沒有得罪我。我盡力而為,師兄提醒了我,我會盡力。我與平波相遇本來就是分外眼紅,狹道相逢。他要跟我拚個你死我活,我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只是師兄,我可能就防護不周了。」何三思微微一笑,伸出手來,一片柏葉在他手中。他手一握,那柏葉便沒了,他笑道:「我雖沒有師弟那樣強悍的法術,但這枚柏葉乃是我師父給的,我只會一招,卻也將這一招練了三百多年,不能殺敵,但能自保。師弟就不必管我了,平波會對你痛下殺手,但卻不會殺我的。他一定想著抓了我去要挾我的師妹,讓我師妹為他所用。只要師弟立於不敗之地,他便不能拿我怎麼著。」

  他四周看了一看,不見人影,又拿出那茶杯來,對著其間輕輕吹氣,之後,遞給韓一鳴道:「師弟,這茶水雖說不是萬能,但至少會讓師弟精力充沛,此間炎熱,這場惡戰不可避免,還是多喝一杯的好。」韓一鳴並不多話,接過來就喝。此時陽光毒辣,他身上卻不覺炎熱,不知何三思對這茶下了什麼好手段。何三思自己也喝了一杯,端坐一邊,打起座來。

  韓一鳴將青霜寶劍取下,提在手中,極目四顧,不見人影。一聽平波已趕過來,他心中便是怒氣翻湧,連一時一刻的忍耐都做不到了。與平波已是許久不見,但提起他來,卻是錐心刺骨的痛楚,只欲直撲上去與平波直接動手。他曾以為,對於靈山的過往,自己已不能記得那樣清楚,不經意之間想起來,也是一些痛心疾首的片刻。韓一鳴上靈山還不到三年,只二年多些,回首去看,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前塵往事。但這時想到平波正向自己趕來,靈山的點點滴滴、樁樁件件卻在瞬間直湧到眼前,紛紛呈現。

  這許多過往同時湧來,韓一鳴胸口酸甜苦辣百味俱全,自然還是辛酸苦辣要多些,一時間眼中也酸起來,一股股酸楚直向他的鼻間衝來,梗得他胸口痛楚不堪,他閉目強忍,將要自眼中湧出的辛酸都忍了回去,再將那梗得胸口痛楚的過往都硬壓下去,抬起頭來,只見遠遠的天際,有了幾個極小的黑點。何三思道:「來了!」

  那幾人來得極快,轉眼已撲到面前,最前方的自然是平波道人。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韓一鳴強壓著胸口怒氣,直視平被,手卻抖個不住,一波波怒氣,直往手上撲去。平波道人對著二人一看,兩眼盯緊韓一鳴:「小兔崽子,這回你的性命,就留下吧!」韓一鳴冷笑:「就憑你?」兩眼一掃平波帶來的弟子,咬牙道:「你的門人弟子也就這麼回事!要打就打,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平波聽他這樣一說,正想出聲,韓一鳴又道:「你帶來的這些徒子徒孫,就不必站在旁邊假客氣了。一門污濁,就不必再裝模作樣!」

  平波道人氣得面無人色,他不料韓一鳴口舌如此犀利,直將他面子剝了個乾淨。喝道:「臭小子,是你自己想死,怪不得我。」韓一鳴冷笑:「別人不知你是什麼,我卻知曉!你帶了你的徒子徒孫來,難道是讓他們來給你收拾後事的麼?哈,你帶了他們來,只要你有個不濟,他們立時就會撲上來,遲也是撲上來,早也是撲上來,一隻狗是咬,一群狗也是咬。難道你們還會有別的作為?你覺得你還有臉皮?今日既到了這一步,我就沒認為你還會顧及面皮,一起上來,也好讓我靈山領教一下你萬虛觀的手段!」

  他憤怒已極,緊緊抓著青霜寶劍的劍柄,此時青霜寶劍上劍光大盛,無數冰簇凝結出來,當風而立,蓄勢待發。平波門人都欲撲上前來,平波道人手一揮,直指何三思:「你們先將那魔教妖人拿下!這小子就交給我了!」他的門人弟子齊刷刷應了聲:「是!」各自向著何三思撲過去。韓一鳴不及分神去看何三思,已聽他的聲音道:「師弟,你不必管我。這道人抓住了你,我們就完了。我雖不會打,但纏是會纏的。」

  韓一鳴本已分神,一聽這話,立時收回心神來,手中青霜寶劍一揮,冰簇劍光如雨點般向著平波灑去。平波道人冷笑一聲,右手指天,黑桃木劍自他背上彈出,靈光四射,化為一道劍光,直向韓一鳴砍來。韓一鳴早將如影追風劍連使了幾回,一道道劍光帶著森森寒意直撲過去,打在逼向自己的劍光上。

  轉眼那道眼光已打到韓一鳴面前,韓一鳴身手敏捷,飛身閃來,那道劍光狠狠砸在海面上,將他與何三思棲身的那片巨大羽毛打得粉碎。韓一鳴躲過一劫,這才發現平波的修為忽然高了許多,自己全力打出的道道劍光,沒將他的劍光粉碎,反而消彌於無形。瞬間,韓一鳴想起了晚間他弟子背上的字符,他的弟子因背上字符厲害非常,他是否背上也有這樣的字符?心中雖是疑問重重,手上卻絲毫不軟,轉眼前,又是道道劍光對著平波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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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8:48:52 |只看該作者
九六六、鬥狠

  平波道人冷笑:「小兔崽子,想與我作對,還早著呢!」他口中說得輕鬆,手上卻也不敢放鬆,馭使著黑桃木劍將韓一鳴打到面前的劍光一一擊得粉碎。韓一鳴無暇顧及到何三思,只一交手,就知今日的平波不是往日的平波,手底硬了許多,似乎在這些日子他的修行大有進境。韓一鳴雖不齒平波,但經沈若復提醒後,再未看輕過此人。能將靈山毀於一旦的,豈會是尋常人等?平波今日確實與往日不同,從前他都不能奈何自己,今日一交手,卻知他的修行著實不淺。

  當下打點精神,認真對付。平波只是凝立空中,雙手在身前作出不停的法咒,一柄黑桃木劍圍著他忽上忽下,忽出忽沒。但這柄詭異的黑桃木劍上,靈光閃爍,海面上亮得耀眼的陽光,都不能將其掩住。而黑桃木劍劍身,也顯得越發黑了。一道道劍光自黑桃木劍上飛出,直向著韓一鳴撲來。韓一鳴小心應付,如影追風劍使個不停,將打到面前的劍光都擊得粉碎。他身影一動,身邊飄浮著的寶鏡與蓮花都隨他而動。韓一鳴從來不知這寶鏡與蓮花是什麼,只知這是靈山寶物,從前是格外小心護在懷裡的。這時卻是非常時刻,哪裡還顧忌得了這許多,只管小心對付平波了。

  忽然一道被他擊碎的劍光中一寒光一閃,直奔他胸前而來,韓一鳴一愣,那道寒光已打到他面前一尺處,這一下太近,他一時來不及應對,卻見無相寶鏡忽然不知自何方飄過來,一道雪光瞬間將韓一鳴圈在其中,那道本要打在他胸前的寒光被這道雪光一撞,無影無蹤。韓一鳴恍然大悟,這是靈山的寶物,自然是護衛靈山弟子的!何三思說這是靈力凝成,那這是師祖的靈力凝成了。有了這樣的護身法寶,還怕平波作甚?

  平波也大吃一驚,他看不到無色無相寶鏡,只見自己必中一著打到韓一鳴的面前,忽然消失無蹤,立時收手,遊目四顧。韓一鳴卻是連聲冷笑,青霜寶劍縱橫揮舞,一時之間,漫天都是青霜寶劍那寒徹骨髓的劍光。

  平波道人在空中凝立不動,身上玄色道袍被海風拂得獵獵作響,他雙手結印,扣在胸前,黑桃木劍在他身前懸著,道道靈光自劍身上溢出來,卻圍著劍鋒旋轉。韓一鳴滿天的劍光都向著平波道人撲去,轉眼已打到平波面前。平波兩眼狠狠盯著韓一鳴,手上的手印卻變個不停。韓一鳴知他持咒,手上越發緊了,手指不停敲動劍柄,如影追風劍劍光與劍身上激出來的冰簇直向著平波道人撞過去。他與平波遲早會有一戰,只是不知這一戰在何時。

  這時撞見了,自然不會放過。不止平波不會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平波。他無暇顧及到何三思,平波已被他當成平生大敵。韓一鳴也知在平波心中,自己也是平生勁敵,要麼抓到自己,要麼殺了自己。靈山被他毀於一旦,他如何還會放過靈山掌門?靈山不論哪位弟子他都不會放過,但靈山掌門是他首當其衝要滅掉的人物!

  因此這一來,二人都是傾盡全力。平波的修為與之前大不相同,韓一鳴與平波數度對手,平波的修為不論如何看,都只是平平,連自己都能與他打個平手,自己進靈山可還不到三年。即便自己的修為是一日千里,卻也不該是平波的對手。他畢竟是千年以上的修為,再加上沈若復當日的提醒,因此韓一鳴一直心中有著防備。

  因此看見平波將自己的劍光化為粉碎,將道道冰簇都消彌於無形,只是越發警惕。平波一聲不吭,手上手印變幻無方,將韓一鳴的劍光都擊得粉碎,韓一鳴也不松懈,依舊一道道劍光對著平波打過去。平波對他看也不看,兩眼只看著面前的手印,口唇微動。韓一鳴不知為何,總覺不妙,盯緊了平波道人,卻是不能撼動平波半分。不論他如何加緊,所有的劍光到了平波面前,都會被他化為虛無。

  韓一鳴不知南坎何時出現,也不去猜測,海眼與朔門早讓韓一鳴知曉,這是要等待時機的。何三思說的對,在南坎出現之前,他怎麼樣樣都要與平波周旋到底,萬萬不能被平波得了手去!因此他和外小心。平波對他也不是一眼不看,反倒是時不時抬起眼來,看他一眼,眼神刁毒,頗有威脅之意。韓一鳴小心應付,平波不止將他的漫天的劍氣都攔住了,他還在做一件韓一鳴看不透的事情!

  韓一鳴只覺這時危險重重,但卻不知平波到底要如何?雖說今日的平波比之前的平波厲害了很多,但卻也沒有打他不過。只不知那不安從何而來,就那麼輕輕的瀰漫過來,讓他說不出的不安。也因了這不安,只能更加小心。他也想一下將平波擊退,今日的平波這樣厲害,與從前大不相同,難道,平波背上與寫了那符咒?韓一鳴百忙之中,平心靜氣,定神細看,想要看透平波,卻看不透。平波面對著他,不知是平波越發厲害了,還是自己看不透他了,韓一鳴寧神細看時,眼角時不時閃過靈符亮光。心中如雪般透亮,隨平波同來的弟子背上,一定寫了符咒,因此他們修為大進,十分難對付。而平波的身上,卻始終看不到那符咒的靈光,難道平波的背上真的沒有寫上符咒麼?一時之間無法可想,也知要想打敗平波是不可能了,最為重要的,是自己能自保,平波今日的能為似不止此,但他的隱忍不發,與他的為人著相左。以他的心思,一定要將自己置之於死地的!

  忽然平波抬起眼來,對著自己一看,韓一鳴只覺眼前一亮,黑桃木劍刷的一亮,一道碧光已到面前。無相寶鏡正迎在那道綠光之上,「噹」的一聲巨響,韓一鳴只覺胸口劇痛,險些喘不過氣來,眼前也是一黑。好容易強忍過去,低頭一看,無相寶鏡依舊好好的,飄浮在自己身邊。不知平波這一招凝聚了他的多少修為,韓一鳴竟然險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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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七、徐子謂
  
  平波冷笑:「小兔崽子,你以為今日還能自我手中兔脫麼?今日你就束手就擒罷!你靈山早就沒了,你這個空頭掌門,哼哼,沒什麼留下去的必要了!」韓一鳴也冷笑:「你背棄從前師門都留到現在了,我是更要留下來的!」平波哈哈大笑,面目猙獰:「留下來?有本事,留下來了再說,我今日不將你的得神形俱滅,我還活個什麼勁兒?」韓一鳴也哈哈大笑:「照這麼說來,你早就沒活下去的意思了,你什麼時候都不能將我打得神形俱滅!永不能夠!」

  平波大怒,口唇動得更快了,韓一鳴自從知他在持咒,就十分細心留意。可是不知為何,平波黑桃木劍上的靈光閃動卻與先前無二,並無加快的意思。韓一鳴心道:「莫非他要做一個大的法咒麼?如同千鈞斬那樣的法術,因此不能很快做成。」想到這裡,心中一緊,平波今日已是十分難以對應,他若真做一個大的法咒,自己就極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了。說不定真會被他打得神形俱滅!韓一鳴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中,如自己不是靈山掌門,被師兄們都再三囑咐一定要活下去,將來才能與平波敵對,才能讓靈山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早就與平波拚個你死我活了。與平波同歸於盡自然是最好,如若不能,至少也要打得平波不敢再這樣囂張跋扈。

  這時緊急了,韓一鳴心道:「這可如何是好?我絕不能輸給這個惡道人。」忽然冒出一個主意來,他用他的大法咒,我不是也能用千鈞斬麼?千鈞斬是韓一鳴學了最為難用的法術,他平日裡也不加練習。這樣的法術不是每日裡都要用的,韓一鳴也不是青竹標,因此不曾將千鈞斬拿出來反覆的修習。急迫起來了,自然想起這招殺手神招來。

  韓一鳴定了定神,從前司馬凌逸教他將法術轉化在手指上,他是當時便學會了。這時手指不定,青霜寶劍已漾出寒光,直向著平波揮去。他心頭卻開始默念千鈞斬的口訣。千鈞斬的口訣於他而言,是很簡單的幾個字,不多時,至少也念了幾百次,除卻如影追風劍劍光外,再無其他動靜。平波道人黑桃木劍上的靈光收束得緊緊的,只圍繞著他周身轉動,並沒有打過來。

  便是這時,韓一鳴知曉自己沒錯。他念了千鈞斬後,如影追風劍便不似先前那樣凌厲了,不再一劍趕著一劍,那冰簇霜花青色劍光都慢慢向內收來,圍著自己轉來轉去,與平波一般無二。韓一鳴兩眼緊盯著平波,今日是生死一戰,自己的劍光透不進去擊殺平波,也不知平波的劍光能否穿透如影追風劍光,迫進來擊殺自己。但有一點勿庸置疑,那就是誰先將這個大法術做成,誰就贏了。千鈞斬不是想來便來的,韓一鳴便是有些著急,也得盡力沉住氣。但看平波那邊也沒甚動靜,知他的法術也是一時半會兒做不出來的,心中又稍安寧了些。他全心全意對付平波,於何三思那邊早他早就不能分心看顧了,雖說何三思總說他法術不濟,但平波門人到這時都沒圍過來,那他的法術也就錯不到哪裡去。

  收回心神來,韓一鳴心裡安定,現下就看平波與自己誰的法術先成了,誰先成誰就有了勝算。二人都靜心施咒,千鈞斬的口訣在韓一鳴心頭滾過,他兩眼緊緊盯著平波,千鈞斬本就不知何時能成,但只要平波有個異動,韓一鳴就要搶先出手。與平波針鋒相對已不是一回二回,韓一鳴深知只要自己稍一遲疑,都會輸給平波,須得要先下手為強。忽然只聽平波罵道:「小兔崽子,你想用個法術將我一下擊敗,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韓一鳴此時滿心都是千鈞斬,哪裡與他爭這個口舌,只當不曾聽見。

  平波冷笑:「你的法術沒用!」韓一鳴並不搭言,卻聽遠遠的天邊,有人大聲道:「誰說我靈山掌門的法術無用?」一人手持長劍自天邊飛來,轉眼已飛到韓一鳴身邊,轉過身去,面對平波。這人身著青袍,身上頗有風霜之色,手中長劍對著平波,一雙眼睛,也緊緊盯著平波,卻是徐子謂。他來得突然,韓一鳴愣了一愣,頓了一頓,張了張嘴,卻又一言不發。平波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對著徐子謂看了一看,冷笑道:「原來是你!你不是早就離開靈山了嗎?難道離開了靈山的,也要算是靈山弟子麼?」

  徐子謂也不回頭看韓一鳴,片刻之後,道:「我從未離開過靈山。我本就是靈山弟子。現下是,今後是,就是將來寂滅了,我也是靈山的弟子!」他聲音不高,卻說得十分斬截。韓一鳴並不感動,只是冷眼看著。他早已心腸剛硬,這時自也不會被這幾句話打動,只將千鈞斬在心頭念個不住。平波道人倒是對徐子謂上下打量,末了,道:「你也沒什麼眼力,還只管在已是窮途末路的門派裡廝混!你不如來我萬虛觀,我倒是可以讓你修為更進一步,你的資質,我很是欣賞,不要再寄望於這小子還能翻身了。你是有見識的,何苦在一條道上走到黑呢?」平波看了韓一鳴一眼,這一眼十分毒辣,十分輕蔑。是對靈山的輕視,卻也是他要下毒手的先兆!

  徐子謂卻冷冷地道:「不勞道長操心了。我意已決,我是靈山弟子自然要為靈山掌門拚命,道長有什麼招,只管對我使來。若是想要害我靈山掌門,我必以死相拚。道長自我身上踏過,再去尋我掌門的不是罷!」平波冷笑:「你真是下賤!他並不當你是同門,你還豁出命來保他?這世間,再沒人似你這樣的下賤了!」徐子謂臉上紋風不動,對平波的話置若罔聞,手中的長劍卻靈光閃起,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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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八、迴旋

  徐子謂將手中的寶劍對著空中一拋,寶劍隨風而變,變得劍身柔軟,劍鋒銳利,圍著徐子謂繞了一圈就對著平波飛去。平波連聲冷笑,手上持咒變幻,黑桃木劍上的靈光道道溢出,擋在徐子謂的寶劍前方。徐子謂的寶劍接連破去平波的四五道靈光,每破一道靈光,便會稍有減慢,最終還是慢了下來。平波冷笑:「彫蟲小計,何必出來丟人現眼?」徐子謂宛如不曾聽到,手勢變幻,要讓寶劍破開平波的防護,直透進去置平波於死地。平波如何不知?只是連連冷笑,將手勢變幻不止,一道道靈光自他的黑桃木劍上直透出來,越來越亮,後來竟有如道道光幢,就這麼攔在徐子謂的寶劍前方。

  平波冷冷地道:「你這小兔崽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動不動就想傷我的性命,看我今日打得你神形俱滅!瞧你還做不做靈山的好徒弟!」徐子謂淡淡地道:「道長道行高我百倍,又是長輩,還與我師祖頗有淵源。平日裡相遇,我們皆是禮讓有加。但今時不往日,道長對我靈山掌門下手,我這靈山弟子自然是要攔在前方的。多有冒犯了,就算是道長打得我粉身碎骨、神形俱滅,我也是靈山弟子。我之前對不住師門,現下悔之晚矣,我再不會三心二意,就算道長即刻將我誅殺於此,我也不會更改,我本就是靈山弟子,終究是靈山弟子。」

  徐子謂面上平靜如昔,雖是說話,卻全神貫注,要將自己的寶劍透過那一道道光幢,直刺到平波面前去。但平波的光幛卻越來越厚,徐子謂的寶劍頂在光幢之上,劍尖靈光閃爍,雖顯得鋒銳之極,卻只能一點點透入進去。

  韓一鳴向兩邊一瞟,只見那邊平波的幾個門人正與何三思糾纏,不知何三思用的是什麼法子,平波的幾個門人明顯被他纏住了,韓一鳴眼角所到之處,只見他們桃木劍的靈光鋪天蓋地,卻不見何三思的人影。再回過眼來,只見平波雙手持咒,口中唸唸有辭,已在徐子謂的寶劍之前攔上了幾道光幢,讓徐子謂的寶劍透不進去。徐子謂的寶劍也是靈山寶劍,但到了平波面前,卻是不能動他分毫。

  徐子謂變幻寶劍方位,他的寶劍如閃電一般繞到平波身後,一劍向他刺去。平波身後憑空出現一道光幢,將他的寶劍攔住了。韓一鳴已看得分明,這道光幢就是之前攔在平波身前的。平波一氣弄出來四道光幢,這時其中一道忽然自他身前到了身後,將他護住。韓一鳴雖沒見過這樣的法術,也知這是平波的厲害之處了。平波與他的弟子一般,都比之前厲害了不少。不知平波這樣的厲害所謂何來?韓一鳴絕不相信是他的弟子在他背上也書了符咒。雖說韓一鳴見識不多,但卻也知曉,書這符咒,一定是要比本人厲害的高人書寫,不然題了也是無用。鄉間鄰里早就有這個說法,因此,他心中對於平波這樣厲害,是十分想不明白的。但這時卻也不是想的時刻,心時只將那千鈞斬翻來覆去的念個不住。

  忽然平波的黑桃木劍一亮,韓一鳴只覺一股巨大的大力將自己一拉,平波的四道光幢向外擴來,瞬間已成一個圓形將韓一鳴也徐子謂都包在其中。頓時海風、浪濤、陽光、藍天全沒了,寒意襲來,韓一鳴手中的青霜寶劍越發寒冷起來,也出人意料的沉重起來。韓一鳴心知不妙,千鈞斬那短短的咒語在心上翻來覆去的滾動。

  週遭的光亮越來越弱,但平波身周卻越來越亮,前方徐子謂已有些獨力難支,他的寶劍被平波這一隔,隔到外面去了。平波看著韓一鳴,口唇微動,手指變幻,韓一鳴只覺身上輕飄飄的,無處著力,平波似是極遠,又似極近,他整個人都微微波動。無色無相寶鏡已不知所蹤,在平波這光幢直撞過來時,寶鏡與蓮花都沒了蹤影。更為可怕的是,本來寒意逼人的青霜寶劍上的劍簇慢慢沒了蹤影,韓一鳴不論怎麼敲彈劍柄,青霜寶劍都沒了反應!

  韓一鳴四周看望,已是一片虛無,猛然想起,他才入靈山時也被平波這樣暗算過,平波有個絕技叫迴旋,當日自己道行淺,落入他的迴旋中,動彈不得,現下自己有了長進,平波依舊用這個迴旋將自己罩在了其中!忽然想起平波當日說的,就是自己的師伯對這個迴旋,也是沒法子解開的。這一下大出韓一鳴意料之外,他之前聽何三思說過,南坎之前是不能做結界的。難道這迴旋就是不算在法術結界之內?忽然見平波身後一亮,一道鏡光照了過來。韓一鳴眼利,立時對著那方看去,只見一面青色銅鏡,正懸在平波身後,隨著平波的動作,輕微起伏。青色銅鏡上,時不時滾過一道道字符!

  七環寶鏡!韓一鳴並非第一次看到這面銅鏡,他自己親手將這面銅鏡割了一道裂痕,因而再看到這銅鏡,立時就想了起來。平波不知在銅鏡上做了什麼手腳,銅鏡之上的字符時不時顯現出來,全是韓一鳴看不懂的艱深怪字,但卻與萬虛觀大殿前密室裡所見過的字符相同。韓一鳴凝神細看那銅鏡上的字符,也是一道墨筆,一道硃筆,加一道金漆字跡!平波此番追來,是下了很多功夫的。因而將他所能的各種手段都用上了,用了這許多心思,要在這裡強行建個結界,也不是不可能。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將自己誅殺在這裡的!韓一鳴想到這裡,不禁冷笑一聲:「你一個迴旋就想關住我麼?三年前你的迴旋關不住我,難道你以為三年後,就關得住了我了?」

  平波冷笑,並不出聲,手勢變幻得越發快了,他背後的七環寶鏡也是寶光四射,鏡面之上字跡輪番顯現,想來平波催動法術催得甚急。韓一鳴說了這話,不再言語,只是將千鈞斬在心頭唸來唸去。此時已不是搏個輸贏,而是拼上性命了。平波要將自己關在這迴旋裡,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出去。若真被他關住了,定會讓同門師兄師姐們大受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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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9:35:34 |只看該作者
九六九、拚命

  只聽徐子謂道:「你這無恥道人,想將我掌門關在這其中,這就叫白日做夢!今日,我怎樣也要破了你這個妖術!」平波冷笑:「你一個幾反幾復的小人,與螻蟻草芥有甚差別?我倒要看看你有甚本事破得了我的迴旋?哼,讓你多活片刻,待我收拾了你那倒了八輩子大黴的掌門,我再下手來收拾你!」

  韓一鳴也不理會他們二人,只細心去念千鈞斬的口訣。徐子謂卻冷笑道:「我已然說過,你要挨近我掌門師弟,須得自我身上踏過去!」平波冷笑:「就你?我殺了你如同攆死一隻螞蟻一般。既然你不想活了,那道爺我成全你!」他兩眼對著徐子謂,黑桃木劍也對著徐子謂,靈光閃動起來。忽然一道光幕,將徐子謂與平波劃在那邊,韓一鳴則被隔在了這邊。韓一鳴忽然聽到徐子謂的聲音在心底道:「師弟,平波的迴旋還未做成!他的七環寶鏡也不能讓他瞬間做成迴旋!因此他的四道靈光只遮住四處,靈光之間還有空隙,等到他的靈光將你實實在在封在其中了,迴旋才算做成。」韓一鳴一愣,遊目四顧,果然見四道靈光只不過遮住四方,其中還有老大的縫隙。

  他這裡一看,平波也馬上向他看來。又聽得徐子謂的聲音道:「師弟,你心中知曉便好,不要看。一定要在他的迴旋做成之前將他擊敗。他的迴旋做成後,你絕不是對手。就算你現下逃出這個迴旋,一樣會被圈在其中!因此,你這要破了他的迴旋,才能逃得生天。」韓一鳴心道:「原來如此!」卻聽徐子謂又道:「師弟,我求你一件事。」韓一鳴並不回應,一聲不吭。徐子謂對他的不出聲不以為意,自顧接著道:「請師弟將我的寶劍帶回去。我終是靈山的弟子,便是死了,也是!」

  韓一鳴聽他這句話,心中當真是不知是何滋味,當真是酸苦辣咸俱湧心頭。兩眼盯了平波一眼,留意四周。平波手指一彈,一道靈光對著徐子謂胸前奔來,打個正著,韓一鳴在後方都看到那靈光透體而過。徐子謂身體一晃,一朵明光一亮,這一來,韓一鳴忍不住了,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舉動艱難。平波的迴旋之中,果然自己的修為也大受影響,好在心中還能念那口訣,不似從前那般,連口訣都不能念了。徐子謂一動不動,如同平波的攻擊未打到他一般。忽然聽得「嚓嚓」聲響,韓一鳴循聲看去,卻是徐子謂的寶劍在光幢之上劃過,劃出金石之聲。一轉眼,那柄寶劍已然自光幢之間的縫隙鑽了進來,直飛到徐子謂面前。

  徐子謂右手握住劍柄,左手卻握住劍刃,將自己的左手順著劍格自劍尖抹過去,立時鮮血冒出,順著劍刃流下。徐子謂抹過一邊劍刃,劍柄一轉,將另一邊也抹過,提起劍來,對著平波。他寶劍上的鮮血一滴滴往下滴,凝立片刻之後,手起劍落,身形縱躍,竟是武修!與從前趙浩洋有八分相似的武修!

  韓一鳴看到他這舉動,立時眼酸心痛,緊咬牙關。而這時徐子謂的每一招每一式伴隨著霍霍劍光的,都是那鋪天蓋地的嘯響。似乎他的每一招都有著開山裂地的威力。平波不得不收住他的手勢,認真對付。一時之間,光幕那邊,全是靈光閃動,劍光縱橫。韓一鳴不知自己是被平波的迴旋困住了,還是徐子謂對自己先施了法術,千鈞斬自心頭滾過,巴不得即刻生效。

  忽然聽平波道:「你是打算把你這條小命拼在這兒了?那好,道爺我也不客氣了。」徐子謂道:「我拚命是我的事!你要對我下手,也是遲早的事,你有什麼好招數,只管使出來,別墮了你萬虛觀的名頭!」平波咬牙切齒:「小兔崽子,你算個什麼玩藝兒?也敢向我叫板?你師祖見了我的面也要讓三分,你倒跟我橫起來了。我今日不打得你死無葬身之地,我就不是平波!我若留了你這活口,以後在同道中還用混麼?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他將黑桃森劍馭使得靈光四射,徐子謂的劍光雖是聲勢浩大,卻也當真奈何他不得。劍光挨近平波,不是被七環寶鏡化去,便是被他的靈光撞得粉碎。徐子謂著實不是平波的對手,但他也一步不退,長劍揮舞,平波雖是上風,卻也不怎麼佔便宜。韓一鳴萬沒料到徐子謂的修為如此厲害,雖處下風,倒也能與平波抗衡。正想間,只聽平波冷笑:「你引用你自己的靈力,全傾而出來與我為敵,再過得一會兒,你就會化為烏有,倒替我省了不少手腳。我還真想看看,凌空的好徒孫,能有什麼法子保住自己?你現在鋒銳,又能維持多久?」說到這裡,兩眼對著韓一鳴看來:「我倒是替你頗有些不平,你就是拼上了這條命,你這個所謂的掌門,依舊視你如同敝履,不認你的。你這是何苦來?」

  徐子謂並不搭話,韓一鳴卻十分意外,從平波的話裡聽來,徐子謂用上了一個與平波拚命的法子,聽平波的話中之意,這個法子能將徐子謂的靈力修為提高,以至於他能與平波為敵。但這個法子用了,徐子謂就會寂滅,不必平波出手,徐子謂也會寂滅。所需只不過時刻罷了。韓一鳴看了徐子謂一眼,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這個人是他師兄,卻是他背叛了師門的師兄。他還當他自身是靈山弟子,可是靈山的同門們,早已不當他是同門了。大家都嫉惡如仇,雖說不對徐子謂說三道四,但心中卻是不齒。就因對他不齒,所以看到了,知曉了,也當不曾看到,不知曉道。但這個平素看不入眼的人,忽然要拚命了,韓一鳴不禁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他這拚命拼晚了,若在靈山毀滅之時他就拼了這條命,韓一鳴會像記得同門師長一樣記得他,那些寂滅了的師兄師妹,韓一鳴都牢牢記得。雖不知曉他們都是被誰所殺,但平波一定是首惡元兇,也因此靈山眾人對平波都十分小心留意。這時韓一鳴也是危難當頭,但對徐子謂的拚死保護,除卻那絲說不的味道,別的倒也沒什麼。韓一鳴心神微動,卻也馬上便收束心神,平波這迴旋還未完全做成,韓一鳴記得那時平波迴旋完全做成,自己身陷其中,無法唸咒的過往,這時趕緊收回心神來,將千鈞斬的口訣念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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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9:35:41 |只看該作者
九七零、破

  徐子謂一言不發,手底可著實不慢,一招接一招,砍得這迴旋空間裡全是血光劍影,他的寶劍上有了他的鮮血,靈光之中便帶上了血光。虎虎劍光之中,平波周身發亮,黑桃木劍在平波身周如同一道黑光,詭異之極,總是打意想不到的方位出現,並且也不快捷,七環寶鏡並不如無色無相寶鏡之前那般旋轉,卻將鏡面上的字符一道道投射出來,在迴旋裡閃動。徐子謂的每一道劍光都被黑桃木劍攔住了。也因了這個,平波的迴旋被徐子謂打斷,徐子謂不要命的糾纏,平波還真不能不理會。

  平波一時騰不出手來,本以為這徐子謂不過幾招便會支持不住,哪知他卻一招招支持了下來,被徐子謂纏得性起,怒道:「你還真是活膩了!好,老子成全你!」神色獰狠,手勢一變,黑桃木劍上道道劍光對著徐謂打來。徐子謂依舊不出聲,右手長劍慢慢收回,左手握住劍刃,用力在上面一抹,揮起長劍,與平波的黑桃木劍光狠鬥起來。韓一鳴忽然發現迴旋之中浮了許多紅色的小點,連自己的光幕這邊,也有無數小點。定睛一看,終知這小點是何處來的了,徐子謂長劍上鮮血揚灑在空中,就浮成了這小小的紅點。

  那他豈不是要將身上的血都流光?韓一鳴愣了一愣,這樣一來,平波只要等他血流光了,也就贏了!轉眼間又看到徐子謂揮動的寶劍之上,揚出來的不止是小小血點,還有一點點的銀光!平波兇狠起來,徐子謂便有些落了下風,平波已有幾道劍光在他身上割開口子,只是徐子謂也狠,全然就當沒有打到自己一般,一昧對著平波下狠手。

  他手底也頗狠,真如平波所說,他將自己的靈力全都激發出來,狠到極處,對平波打到面前的劍光全不在意,只有打到頭面胸口的會被他擋開外,別的都全不防護,就任那劍光直接打在身上。他每一道劍光也都是衝著平波的頭面胸口撲去,平波還真不能不防備。徐子謂這時用的是武修,招式遠比尋常持咒狠辣,平波還真不得不遮擋。但平波豈是尋常角色,凝神與徐子謂鬥了二十來招,看徐子謂來勢已有些勢微,大喝一聲,右手持了個咒,七環寶鏡自他身後飄出來,鏡光如水,一道寒光已狠狠打在徐子謂胸口!韓一鳴在徐子謂背後,全然看不到平波是怎樣打中他的。只聽徐子謂一聲大叫,整個人瞬間化為烏有。

  平波冷笑:「跟我鬥?你再修行八百年也不夠!」韓一鳴一見徐子謂化為烏有,心中忽然不忍,漫天的銀光與血珠中,他的心中一道熱直到手心,韓一鳴大叫一聲,右手手指一緊,青霜寶劍寒光爆漲,冰簇叢生,道道劍光在血珠銀光中穿梭。韓一鳴不知自何處來了力氣,飛身躍起,高高舉起寶劍,全身力氣都壓在劍柄上,對著平波頭臉,直劈下去!

  立時,耳邊全是劍鋒的尖利嘯聲,平波的劍光全被蕩得沒了蹤影,青霜寶劍劍刃繞上了道道青氣,平波大吃一驚,黑桃木劍提起來就擋,青霜寶劍與黑桃木劍一碰,就被逼得碎成片片,這是平波的利器,一下就沒了!七環寶鏡對著韓一鳴照來,韓一鳴不管不顧,全力壓在劍身上,對著平波直劈下去!平波大驚,哪裡還敢呆在原處,鬼魅般的身影瞬間不見,早閃過一邊。韓一鳴卻順著青霜劍的劍勢直撲下去!手上青霜寶劍狠狠劈在平波的迴旋之上,轉眼,「啪」地一聲巨響,迴旋消失,藍天碧海一一顯現出來!

  平波大驚之後,迴旋被破,瞬間大怒!韓一鳴這一招並非想收就收,依舊直劈下去。只聽身後平波大喝一聲,背心一陣劇痛,回過頭去,平波兩眼瞪得老大,滿臉的怒氣,他右手持著打中徐子謂的手勢,七環寶鏡光芒閃爍,正在他身邊旋轉。韓一鳴心知自己破了他的迴旋,他盛怒之下,出手算暗了自己。只是不知平波這是個什麼招數,打在身上,韓一鳴只覺全身都痛不當,那痛自背心擴開,轉眼已擴到手腳。平波一招能將徐子謂打得神形俱滅,那這一招自然是厲害之極的殺手,打在韓一鳴身上,自然也十分狠辣。韓一鳴手上很快沒了知覺,連青霜寶劍都握不住了,更別說還手。本來他用千鈞斬之時,全身力氣都會用光,這時中了平波的暗算,更是全身勁力都散了,就那麼攤開手腳,眼睜睜看著平波右手抬起來,又持了那個咒,對著自己胸口一指,一道寒光撲面而來!他持咒之時,繞著他旋轉的七環寶鏡也轉得鏡面向著韓一鳴,鏡面上字符閃動,一道靈光,緊隨著寒光直打過來!

  韓一鳴冷冷看著平波,這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左右是個死,他就是要眼睜睜看著平波能將自己怎樣!看他要取自己性命,心中唯一所想乃是希望自己早些神形俱滅,不要被他生個什麼惡毒的法子將自己留下一星半點,然後拿去要挾靈山的同門。忽然胸前一動,無色無相寶鏡透衣而出,發出一道淡淡光暈,攔在前方,轉眼已將自己罩住,平波那道寒光直直打在寶鏡上,沒了蹤跡。平波一招落空,神色變幻,四處張望,韓一鳴這才想起來,平波是看不到無色無相寶鏡的。他的殺手神招打到自己面前,無聲無息便沒了,他一定以為有人出手相助了。

  平波四顧無人,轉而對著韓一鳴狠狠看了一眼,又持咒來打,他的法術打到無色無相寶鏡面前,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韓一鳴背心痛不可當,手足癱軟,不能與之相抗,也不能閃躲,全憑寶鏡遮攔。平波並不死心,連用了十幾個法術,都不能打到韓一鳴身邊,越發惱怒,轉而去看何三思。韓一鳴這才抽出空來,去看何三思。

  那邊平波的幾名弟子直追在何三思身後,何三思身形飄忽,他們無論用什麼招式,就是打不中何三思,何三思不知用的什麼法術,整個人都扁得如同一張紙,平波門人的法術,要麼就是打偏,要麼就是與他擦身而過,他隨風輕揚,他們就是打不中他。有的法術挨得近了,自他身邊打過,還將他擦得遠了些。平波門人也是用總了勁兒,只是何三思的法術也太詭異了,他就是一片隨風飄擺的白紙,輕飄飄的,讓他們那些變幻莫測的狠毒法術都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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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9:35:49 |只看該作者
九七一、守護
  
  韓一鳴微微放了心,何三思同樣不能落在平波手中,他一落入平波手中,平波就會用他來要挾楊四妹,為所欲為。韓一鳴也不知楊四妹於平波到底有何用處,單憑平波將她囚禁這一點,便知她必定有別人沒有的奇術,再不然就是她的師門有著別人沒有的奇術。這個奇術於平波有極大的用處。韓一鳴認定,楊四妹之所以被平波囚禁,就是因為平波遲早有求於她,要她出手。

  平波盯著何三思的身影看了兩眼,轉回頭來看韓一鳴,韓一鳴此時動彈不得,浮在寶鏡之後,卻也知他只要看自己不動,就要對何三思下手了!想動一動,卻是只能想,絲毫動彈不得,果然平波對著韓一鳴看了兩眼,見他動彈不得,抬起右手來,持了個咒,對著何三思一指,何三思本是隨風飄蕩的,被他一指,定住了。平波冷笑一聲:「憑你這點小技倆,就想自我手中逃脫麼?作夢!」

  他伸手對著何三思凌空一抓,何三思整個人都扭曲起來,如同被抓住了一般。紙片般的何三思扭動起來,平波冷笑,抓成爪狀的手指更緊了,何三思猛地掙扎,轉眼已如魚鰾一般鼓脹起來。他一鼓脹起來,便將右手食指送進口中一咬,轉身對著平波的手一指,拔腿就跑,徑直向韓一鳴跑來。韓一鳴雖是動彈不得,眼睛卻看得再清楚不過,他食指咬破了,一道細細的血線直向平波的手射去,他的血滴揮撒,平波法術便被他破去,何三思向著韓一鳴飛奔而來,轉眼已奔入無色無相寶鏡光暈之後。

  平波看不到無色無相寶鏡,手勢變幻不定,但招招落空,何三思奔到無色無相寶鏡後方,早就吐出血來,臉色慘白。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師弟呀,平波這老道真狠。我不知你傷得如何,我卻是身軀五臟都被他揉搓過了!」他對著無色無相寶鏡看了一看,道:「若不是這神器,我今日畢命於此了!靈山祖師的靈力,果然非同凡響!」韓一鳴這時稍稍放了心,背心的痛直擴開來,直至四肢百骸,全身沒一點力氣,這時平波要是打過來,他是必死無疑了!便是因了無色無相寶鏡,平波不能得逞,此時無色無相寶鏡連何三思一同護住了。平波一連換了數個殺手鐧,均是打到他們身前,就消失無蹤了,眼看著二人就在數丈之內,因此他用的都是厲害殺手。他桃木劍被毀,心痛之餘,這法術就更狠了幾分,但孰知這些厲害殺手都會消失無形!這可望而不可及,讓平波越發惱怒,轉身對著幾名弟子喝道:「去!將他們都拿下!」

  他的幾名弟子追在何三思身後卻抓他不到,也是心頭有氣,氣勢洶洶便對著這邊直撲過來,其中一名弟子還大聲問道:「師父,要死的還是活的?」平波道:「活的死的都行!」瞬間,幾名弟子已撲到韓一鳴與何三思身邊,平波的法術打不到二人,但這幾名弟子卻是直接就撲進來了,似乎無色無相寶鏡對於這幾名弟子沒有阻隔之力。

  韓一鳴與何三思都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們伸手來抓,韓一鳴想要動手,卻是連手指都不能動彈。轉眼平波門人的手已自他的手上穿過,抓了個空!這一下大出韓一鳴意外,不止他意外,前來抓他的那名弟子也十分意外,對著自己的手看了看,伸手又對著韓一鳴手臂抓來。韓一鳴兩眼緊盯著他的手,只見他的手慢慢挨近來,挨到自己的手臂之上,卻又是透過了自己的手臂!這一下,那弟子也驚異萬分,對著韓一鳴看了看,回頭叫道:「你們快來,我抓不住他!」又趕過二名弟子來,也是伸手抓韓一鳴,同樣是抓不住,他們手,都會自韓一鳴身上透過去。韓一鳴對著何三思那邊看去,只見那邊也如此,平波的弟子抓不住何三思,他們的手都自何三思身上透過。何三思也是大為意外,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一名弟子回過頭去對平波道:「師父,我們抓他們不住!」平波在那邊也看得再分明不過,心頭火起,罵道:「這是什麼妖法?看我來破了它!」他才一動,無色無相寶鏡就轉動起來,鏡面上彩光流轉,轉眼,平波弟子就大叫起來,一個個自他們面前消失了!就那麼憑空消失了!韓一鳴也吃了一驚,他雖知曉無色無相寶鏡是少見的寶物,卻不知能厲害到哪一步!只見平波大吼一聲,直撲過來,他來的快,轉眼已撲到了他們身邊,伸手來抓韓一鳴,卻哪裡抓得住,他的手與他門人弟子的手一般,輕飄飄就自韓一鳴手臂上透過去了,彷彿韓一鳴只是個影子,因此他抓不住。

  平波不肯死心,伸手又抓了兩下,依舊不曾抓到什麼。他畢竟老到,不敢再抓,收回手來,四處張望。韓一鳴也覺異樣,四周探看,忽然見一道白光閃過,四隻金光燦然的蹄腳憑空出現,蹄腳之上,雪白銀亮的鱗片包裹著的馬腿顯現出來,似是馬的身軀上,也包著雪白的鱗片,道道火網在鱗片上滾過,銀絲般的長尾,輕輕擺動,頸上,一個龍首霍然出現,金色圓眸,鼻上垂下肉瘤。韓一鳴一見此物,一顆心落了地,夔尊!靈山的守護,平波的奸計又不能得懲了。平波識得厲害,立時轉身就跑,不敢逗留。他動作也極迅速,轉眼已劃過天邊,竟去得無影無蹤了。抓不住韓一鳴,那還是保命要緊。

  夔尊輕輕走在海面之上,四周連濤聲都沒了。它行走輕緩,陽光下雪白與錚亮的金色相交映,十分耀眼,卻也是片刻之間,夔尊便消失無蹤。如同它的來時無聲無息一般,它的消失也是無聲無息,僅僅就是向前走著,便消失了。韓一鳴這時得了活命,一口氣才透過來。何三思道:「這是,這是什麼神獸?」韓一鳴無力的道:「我也不知,我們稱為夔尊!」何三思道:「是你們靈山的麼?」韓一鳴道:「不能這樣講,夔尊只是在靈山守護我們這些不成材的靈山弟子。」何三思輕聲道:「靈山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平波拼了命,也要將靈山毀於一旦!正所謂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為他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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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9:35:56 |只看該作者
九七二、老者
  
  韓一鳴轉頭看了何三思一眼,何三思臉如白紙,咬牙切齒,片刻之後道:「師弟,他的法術的確刁毒,我不是對手!今日真是虧了你師門法寶與這夔尊相守了,不然,咱們都要命散這裡了。」韓一鳴要說個:「是。」字,卻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也說不出來,這一下他鬆懈下來,背心那火辣辣的痛瀰漫開來,竟痛得眼前發黑,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翻騰起來。緊咬著牙關,將那痛忍過去,眼前漸漸看得見了,才說得出一個字來:「我。」一個字說出來,下面又說不出來了。何三思掙紮著對他看了一看道:「師弟,你被平波打中了麼?平波有一個毒招,大略等於百刺穿心。我是聽師父說的,是他最毒辣的法術,你別是被他的百刺穿心刺中了!」韓一鳴又忍了半晌,才說出話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法術,我確實被他打中了。」

  何三思道:「我看到你還有位同門的,他呢?」韓一鳴知他說的是徐子謂,徐子謂已煙消云散了,平波也打中了他。若是之前,韓一鳴絕不願提起徐子謂,無關其他,便是不願提起。這時人已神形俱滅,他豁出性命,就是要保住自己,再說他不是靈山的師兄,心裡過不去,也實在說不出口。道:「他被平波打中心口,神形俱滅了!」何三思嘆了口氣:「平波道長做事,著實不留餘地!咱們今日當真是命大,沒有喪生在這個當口。」

  兩人都被平波重傷,韓一鳴背心的痛一點點加劇,他不能看到背心的模樣,但看到何三思的面色,也知平波下手下得極狠。向著平波逃逸之處細看,不見蹤影,籲出口氣來:「他不會再回來罷?」何三思道:「難說!平波向來狡猾,我看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韓一鳴不出聲了,這時他背上的痛已波及頭腦,頭痛得眼前發黑。全身如同被緊緊箍住了一般,能察覺自己血脈簌簌跳動。

  忽然聽何三思道:「師弟,你果然是被他打中後心了,你背上有他的法咒!」韓一鳴強忍著痛,何三思道:「師弟,你忍一忍,千萬忍住。」韓一鳴動彈不得,忽然覺得自己向下落去,片刻之後,已重重落在地上。他背上的傷極痛,他落在地上,並不覺得身上如何痛,只是背心那痛卻是著實難熬。過得一陣,背心的痛微微輕了,眼前明亮起來。

  上方乃是蒼天大樹,遮天蔽日,垂下來無數不知名的藤蘿,陽光透進來的不多,這裡的樹木極繁盛。韓一鳴看了一會兒,才道:「師兄,這,這是過了南坎了嗎?」何三思在那邊「嗯」了一聲:「南坎已過了,平波現在就是追來,也追不到咱們了。師弟,待我施個法術,請我師父速來帶我們回去。」韓一鳴鬆了口氣,總算是自平波手下逃出了生天。要真死在了平波手上,豈不是順了平波的意?更糟的是,平波會拿自己去挾迫靈山的同門。雖說以沈若復的聰明,未必會被平波要挾個正著,但至少會讓他們縛手縛腳。

  二人都各自躺在一邊,此處極是寂靜,風過樹稍傳來林濤陣陣,間或雜著鳥鳴,清脆悅耳。不過片刻之後,韓一鳴背心又痛了起來,痛得全身無力,眼前昏黑,便是這時,一雙腳走到了他身邊。韓一鳴痛得生不如死之際,對這雙腳也看不分明,他眼前發黑,但那雙腳卻也真切的感覺到了,就站在身邊。接著,這人彎下腰來,對著韓一鳴細看。韓一鳴十分警惕,卻看不清這人的面貌。他被黃靜玄洞開了的心眼,這時也看不到這人,他強壓著自己靜心,也看不到。眼前只是昏黑。

  忽然那人伸手在他眉心一點,韓一鳴只覺眉心一涼,片刻之後便清醒過來。只見那人乃是一個布衣老者,鬚髮灰白、面目深黑,一雙混濁的眼睛對他看了片刻,道:「哦,你受傷了。」這人的聲音也十分慈祥,不知為何,韓一鳴一聽這聲音便想起秦無方來,想要說話,卻是張開了口,說不出話來。老者微微點頭:「你心脈俱斷了。虧了你修為不錯,又有寶物護身。若是別人,早就死了。」接著他對著韓一鳴輕輕晃了晃手掌,韓一鳴便一無所知了。

  再次醒來,已在一間室內,他眼前只有一個茅屋頂,茅草厚厚的堆在上方。韓一鳴動彈不得,只得轉動眼睛,四周看了一看。這屋裡十分簡陋,木桌木椅都是最簡便的,只是看得出用得久了,將木頭都磨得光滑了。這屋內只有一扇窗,窗上蒙的是竹簾。韓一鳴背心的痛已好了許多,但依舊是過得一會兒,又自心底泛起來痛。

  忽然有人進來了,韓一鳴偏頭一看,正是那老者。他走近來,對韓一鳴看了一看道:「你醒了,那些是你身上的物事,我都給你放在床頭了。」韓一鳴偏頭一看,床頭案上放著青霜寶劍。而青霜寶劍的旁邊,還放著另一柄寶劍,徐子謂的寶劍!

  老者道:「你不用擔心,你的另一位夥伴,他的傷沒你的重,我將他安排在另一間屋內養傷了。他比你好多了,你是心脈俱斷,這個傷法,我也不知該如何幫得上你。虧了你命大,我只當你會熬不過來,哪知你還是自己醒了。你自己會好起來,這也是奇事了,我從未聽說心脈俱斷的人還能活下來的。但你卻活下來了!真是難得!」這老者說話從頭到尾都語氣平靜,並無抑揚頓挫,神態也十分平靜,口中說著韓一鳴活下來乃是極難得的事,但神色卻是平靜淡然。韓一鳴心頭湧上疑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老者道:「你好好養著,我雖沒什麼法子能夠醫好你,但我不能見死不救。」這老者一定也是個同道中人了,能夠說出這許多來的,必定不是俗世凡塵中人,他不認得何三思,那便不是何三思的同門了,韓一鳴想起何三思說過的,寧海派與魔道相距不遠,這老者,不會就是魔道中人罷?細看這老者,並無與眾不同之處,再三細看之下,只覺這老者的雙眼,是老而清亮。似乎世間萬事都沒什麼能讓他看不透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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