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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回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命之輕
一眾弟子听了他的吩咐,都飛到村中,收了寶劍,四散開來,幫著村民搬東西出來。韓一鳴一落地,便向一家人家跑去。這家人家的房屋也是燒得很旺,門前兩個小孩子坐在地上,看著一堆破爛家什,兩個大人正自屋內奔出來,抱著些衣裳被褥。
這些東西在韓一鳴眼中,皆可有可無,但他已見此地眾人都穿得破爛,顯然極是窮困,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就非有不可了。對家中物件堆山填海之人來說,這些物件隨手可拋。可是這里似乎家家都是家徒四壁,這些可有可無之物,必不可少。
韓一鳴不及細說,回頭一看,只見各位師兄都挽起了衣袖,將長衣下擺提起來圍在腰間,各自奔忙。也將衣袖挽起,長衣下擺提起來別在腰間,沖入那搖搖欲倒、烈焰升騰的屋中。屋中早燒得火熱,韓一鳴一奔進去,便覺熱浪撲面而來,臉上火辣辣的。用手捂著口鼻,雙眼都被燻得睜不開來,強忍著睜開眼來,向四周看了一回,只見屋內地上放著的不過是些破爛瓦盆瓦罐。片刻之間,連鼻中口中都吸進煙去,饒是他捂了口鼻,還是嗆咳起來。
嗆咳了幾聲,早已是涕淚交流,哪里還能細看。彎下腰來,將腳邊的東西抱了起來,便退出來。退到門外,用力咳了一陣,才見手中抱的是一個瓦罐。將瓦罐放下,直起身來,又要進去。忽然眼前一亮,抬起頭來,無數個小小水滴,自空中向他頭上灑了下來。遍身清涼,真是一場及時雨。韓一鳴正覺自己頭發、眉毛都被燒焦,小小水滴落在身上,他的衣裳瞬間便被打濕。他的面上本有灼痛,水滴落了下來,灼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身又向屋內奔去,奔了幾步,便抬頭向上一看,夜空中哪里有雨。原來他奔了幾步,那些水滴便沒了蹤影,只有前方那燒得要倒的木屋上方,有小小雨點灑下來。這樣猛烈的火勢,已將木屋燒得酥了,水勢一猛,必然會讓木屋倒塌,因而黃靜玄與趙浩洋只用小些的雨滴來壓住火苗的勢頭,讓人得以進出搬東西。韓一鳴知道是師伯師叔在上面施行法術,呼風喚雨,低頭又奔進屋內去。這回再進去,便不似先前那般灼熱,不分貴賤,低頭只管將所見之物都搬出來,放在兩個小孩子所坐的空地上。他也不及與和他一同搬東西的屋主招呼,一趟趟只管進出。
不知搬了幾趟,他再進入屋中,搬起一個瓦缸時,只听頭頂上“ 啪”聲響。抬頭一看,只見滿眼火光,屋頂倒塌,帶著火光灰燼向他頭頂壓了下來。
韓一鳴抱著那個瓦缸,呆呆站在屋中,看到屋頂倒塌向自己壓來,竟呆呆地不知所措。屋頂塌得極快,向下壓來,一股熱浪先已撲到面上。韓一鳴竟不知懼怕,他從未遇到過如此情景,只是抱著瓦缸,呆呆看著木屋頂向自己頭頂上壓來,不知閃避,也不知害怕!
猛然他只覺背上一輕,耳邊傳來一聲金鐵摩擦聲,“錚”的一聲,一道金光自背上溢出來,片刻之間,便向四周擴散開來,在他頭頂不到一尺的地方,一道金色的屏障將倒塌下來的屋頂架住了!
韓一鳴抬頭向上看去,只見那道金光薄薄的,離自己甚近。透過金光,連已經燒得黑中透出紅火的屋梁都看得一清二楚,火燒得那屋梁“ 啪”作響。愣了一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聲叫他,向外一看,只見杜青峰不知何時已跑到這所屋子的屋外,對著他大叫︰“快出來,屋要塌了!”韓一鳴看見他對著自己大聲喊叫,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向後跑開,又伸手向後指了幾下,這才如夢初醒,抱著那個瓦缸奔了出來。
他一跑出來,就听身後“嘩啦”一聲,那屋木屋轟然倒下。一陣嗆人的煙塵自身後傳來,幾塊碎木濺到身上,打得生疼。回頭一看,身後一片廢墟。他還回過神來,杜青峰已跑上前來,道︰“師弟,你怎地什麼都要拿?一個瓦缸,真要賠上你的性命嗎?”韓一鳴呆了一下道︰“多謝師兄,不會的!”杜青峰道︰“怎地不會?我看著屋頂要塌了,叫你又叫不答應,我又顧著那兩個小孩,不能進來。咱們這回出來,劉師妹已是回不去了,難道你也要回不去不成?劉師妹是為了讓咱們大伙出來而喪生,你呢,卻是為了一只瓦缸!”
一句話說得韓一鳴慚愧起來,道︰“師兄教導的是,我記住了!”杜青峰道︰“咱們是救人,能搶些東西出來最好,若是不能搶出來,也不能強求!”韓一鳴心道︰“難道師兄不曾看見那道金光麼?鳴淵寶劍的光澤閃耀之時怎他會看不見呢?”但口中卻不說出來。只是謝了又謝。
杜青峰道︰“謝我做什麼,你該謝哪根救你命的椽子才是。我明明看見屋頂塌下來了,卻不知被哪根椽子攔住了,沒有直接塌在你頭頂上,讓你保得性命。”又對他看了看,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心些罷!”韓一鳴心知他確實不曾看見那道救了自己性命的金光,便也不提起,只是隨他點頭。
不多時,靈山諸弟子與平波門人諸人都聚集起來,村寨內本來只有幾十戶人家,又都是木屋草屋,這一通火起,燒去了十來間屋,他們本來極窮,東西不多,得靈山諸人與平波門下相助,東西倒也搶出來十之八九。
眾人都停下來,站在一邊休息,看著村寨中人各自整理東西。黃靜玄道︰“咱們是否需要留些時日,再幫他們一幫?”平波道人道︰“幫他們建屋麼?道兄,他們世代在此居住,只怕說到建木屋,他們比咱們還有厲害。咱們也幫不上什麼,不還要向南而去麼?咱們早些走罷。”黃靜玄道︰“咱們尋找魔星,為的是救濟世人,防患于未然。但助他們一臂之力,不也是救濟世人麼?何故厚此薄彼?”——
他們還會在這里遇上什麼?請大家關注下一章內容。這一章取了個現代些的名字,是因為覺得生命之輕,有時真不如瓦罐之重。感謝書友們的支持,非常感謝!請大家記和給我投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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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回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將心比己
他話音未了,只听那邊傳來一聲慘叫,這聲慘叫尖銳淒厲,刺入眾人耳中。眾人都向那邊看去。只見村寨的另一頭,另有一伙人聚在那邊,這場慘叫便是自那伙人中傳來。韓一鳴呆了一呆,杜青峰已拉了他道︰“走,咱們去看看。”說罷,拖著他便走過去。二人走到那伙人面前,只見那伙人衣裳破爛,都是村寨中人,他們圍成一圈。
中間有幾個人蹲在地上,韓一鳴自人縫之中看過去,卻是在路上相遇,招呼他們的那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蹲在地上,近乎是捶胸頓足。韓一鳴再向他身邊看去,地上躺著一個女子,面色灰白,還微有呼吸,她的身上有著血跡,一雙手上也是血肉模糊,連臉上都有幾道血道。不知是怎麼弄的。韓一鳴正在疑惑,身邊已多了一個人,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回頭一看,趙浩洋不知何時擠了過來。
村寨中人都充耳不聞,那中年男子連頭都不抬,也不搭話,右手握拳,拍打自己的胸口,對周圍村民的勸告听而不聞。趙浩洋眉頭微微一皺,伸手輕輕一撥,便擠了進去。韓一鳴明明看見他撥過之後,人群並沒有動,也沒有縫隙,他卻輕易便走了進去。他走進去的時候,圍在外面的人依舊擠得密不透風,他卻如同變成了一張薄紙,沒有推開人群,連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都沒有加大,便輕易擠進了人群之中。
趙浩洋在那中年男子身邊蹲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子,道︰“這是怎麼啦?”那男子只對著手中的一塊白布發呆,一句話都不說。趙浩洋伸出右手,中指在那女子眉心點了一下,收回手來,那女子“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她一醒來,便道︰“風雲,我的風雲!”她四下里看了一回,又向手中看了看,再向身邊看了看,呆呆地道︰“風雲,我的風雲呢?”趙浩洋還未說話,那中年男子道︰“風雲和嫂子都不見了,他們呢?”
那女子嚇了一跳,愣了一陣,才道︰“鑼響的時候,我們知道山賊來了,躲在屋內不敢出來,但是後來就燒起來了。我和嫂子見起火了,抱著風雲就從屋內跑出來。是了,是了,有人就來搶我的風雲,有個人,他臉很黑,他搶了我的風雲。我大叫起來,嫂子也轉身來幫我,我們扭著他的衣衫,他忽然抽出刀,向嫂子砍來。我,我大叫一聲,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眼神清澈起來,忽然放聲大哭。
韓一鳴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那幾乎已經成為前塵往事的過去,全部浮上心頭。那個痛哭不已,滿臉滿身都有傷痕的女人,讓他不可回避地想起自己的母親。慈祥和藹,總是面帶微笑,說話輕言細語的母親。驟然間失去了父親和自己的母親,她會是怎樣的傷心絕望,會怎樣的痛哭流涕。站在一邊,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從來不敢去想當日母親是如何的痛苦,此時這個女人,卻將這一切都明白地擺在了他的面前。這個女人臉上、身上、手上,全是傷痕,是與山賊爭搶自己的孩子時留下的嗎?靈山上的一切以及後來的經歷,確實讓他覺得是新的一生,遠離了從前。但此時,這女人的幾句話,就將他拉回從前,那已經模糊,卻又清晰的從前。
中年男子忽然一躍而起,分開人群,逢人便拉住細看,力竭聲嘶地詢問。韓一鳴呆呆站在當地,看看那個中年男子,再看看那個坐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放聲痛哭的女子,忍不住淚流滿面,背過身去,再也不敢向他們看一眼。
那男子四處問了一遍,失魂落魄,走了回來,一走到那女子身邊,便跌坐在地。韓一鳴頭也不敢回,卻也邁不開腳步,一步都挪不開。忽然听見黃靜玄的聲音問道︰“怎麼回事?”忙伸手將臉上的淚痕擦拭干淨,抬起頭來。
趙浩洋道︰“听起來是他們的孩子不見了。”黃靜玄眉頭一皺,道︰“是嗎?你問一問,他的孩子是怎生模樣?”趙浩洋道︰“我欲助你,你能靜心麼?”那人低垂著頭,痴痴呆呆,似乎不听不聞。
趙浩洋也不再問,提起右手來,他右手食中二指如螢火一般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在那男子頭頂上一按,那男子抬起頭來,面對眾人。只見他眼中現出一個小兒的臉貌來,還非常小,連胎發都短短的。
那是一個胖乎乎的男嬰,在那男子的瞳仁之中。片刻之後,那男子的眼珠變大,那個小男嬰的面貌越發清晰了。韓一鳴並不懂得嬰兒的大小,但一眼看上去,只見那嬰兒粉雕玉琢一般,忽然見他咧開小嘴笑了起來,口中還沒有牙齒,也知是極小了。卻見那男子眼中顯出那嬰兒的一只小手來,胖乎乎的食指指尖上有一個小小紅痣。
平波道人道︰“好了,這個孩子的樣貌咱們都知道了,只待天一亮,便可以幫他尋找了。”韓一鳴听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平波道人道︰“小朋友,你有什麼話要說麼?”韓一鳴道︰“要天亮才能找麼?”平波道人道︰“怎麼,你的意思是現下便找嗎?”韓一鳴道︰“我們的一時一刻,都會讓他們度日如年!這小小嬰兒在山賊手中過這一夜,還會有命麼?”平波道人十分意外,向他看來。
忽然听黃靜玄道︰“咱們這就幫他找罷,不為人父母,哪里知道他們的心焦。小小嬰兒,在強人手中,讓人難以放心。”平波道人笑道︰“小朋友,你的心地很好呀,連這都想到了。”眼楮對著韓一鳴上下打量。韓一鳴臉上一紅,他並不是想到為人父母的心焦,他只是想到自己從前被強人關在與世隔絕的地方,無助、害怕、絕望。只是忘記了一點,小小的嬰兒是不會有害怕與絕望的。但他將心比己,將小小嬰兒也想得與自己一般度日如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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