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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1993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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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藏羚]桃色公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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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0:49:3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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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丫頭去哪兒?」下了班不直接回家而轉過來小公館的仲夏,出聲叫住正打他眼前經過的人。

  「去巷子裡的自助餐店吃飯,你怎麼來了?今天是星期五嗎?」她明明記得是星期四,該不會是自己弄錯了吧?也不對。她剛剛才從學校上完課回來,絕不會弄錯的。

  「若是你的行事歷將我貼上星期五情人的標籤,我奉勸你快點拿掉。」站定之後,關心她傷勢的仲夏問:「傷好多了沒?」

  「早好了,只剩下疤痕而已,你還沒跟我說你今天過來的原因。」是他自己說過星期五才有空過來的,今日卻突然來訪。讓她有些不自在。

  「想你、念你,構不構成好理由?」仲夏扯扯披掛在亞彤肩上的麻花辮子戲謔著,眼底卻是無比的深情。

  「抹了糖漿的嘴,不可靠。」明明噁心的話,聽在耳裡卻不覺得肉麻。

  「那這個可靠了吧!」他手上拿的是兩張時下有名的恐怖片的票。

  「可是我要去吃飯,肚子餓了。」

  「吃飯跟看電影又不衝突,現在我們先下樓夫換衣服,接著去祭五臟廟,然後再去看電影。」他轉著她的身往回走的說。

  「好是好,但我明大要考試,課本都還沒翻……」

  仲夏不讓她講完好有退卻的路。「小考小玩,大考大玩,電梯來了。」電梯門一開,他便攬著她的腰進入,讓她無法退縮。

  「但是……」亞彤根本就不想看靈異、怪談之類的恐怖電影,她怕晚上會有鬼魅找上門,睡不著覺。「我們還是不要去了,我真的得抱佛腳以求關關順利。」

  「是不能誤了你的功課,大不了我犧牲一點,看完電影回來陪你一塊溫書。」

  「不能下次再請嗎?」出了電梯門,亞彤實在是不想走,但仲夏依然叉著腰,硬是讓她不得不動。

  「不去就不去,算我不知好歹,拿熱臉去貼你的冷面。」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看,我就陪你去,算是盡做你女朋友的義務。」掛名的也該做得像樣,亞彤是這麼想的,但是她的一句「義務」,惹來了仲夏的軒然大波。

  「用不著勉強自己,唐仰夏的女朋友頭銜,你愛做就做,不愛做就扔了它。」女人?義務?哼!快樂開始,快樂結局,是他追求女人的原則,不情願的女朋友,他寧願不要,縱使是心有難割捨。「我忘了你仍在哀悼情傷。」

  「老天爺變臉,都還有氣象報告。」他卻沒有,臉一翻,人就走了。

  「明天不曉得會不會來?他看起來不像小心眼的人。應該會吧?」亞彤唸唸有詞的走進陽台,身子趴在欄杆上俯視,內心冀望能捕捉到仲夏那帶著怒氣離去的影子。

  「難怪他們都說我傻,這裡那麼高,向下看房子都縮小了,人自然也縮小了,哪看得清,而且他是開車來的,車庫的出口還在遠處,天色也有些暗了,怎麼可能會找著他的身影?」亞彤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明天向他道歉吧!但是如果他明天沒來呢?那怎麼辦?」亞彤歪著頭想,一個人想不夠,她敲起了乖乖的狗屋屋頂說著:「叩叩叩!乖乖桑在家嗎?」不見狗影,她再敲。「叩叩叩!乖乖桑快出來,媽咪有事找你,」

  三催四請下,乖乖總算現身了,它斜眼看了一下吵人安眠的主子,甩都不甩的前突後翹的伸展自己的四肢。

  「乖乖,好久不見,媽咪抱抱。」亞彤不管它運動做完了沒,逕自將它摟在胸前逗弄一翻。「乖!」

  「我們來玩猜謎遊戲好不好?你猜他明天會不會來?」她抓起乖乖讓它的臉對著自己,望著它自問自答。「應該會吧!人棒了,果然是我養的狗,跟我心中所想的一樣。」

  「可是萬一他不來呢?或者他仍生著氣來呢?乖乖你說我該怎麼辦?」

  滿腦子的唐仲夏,害得亞彤了無心思看畫,肚子也還餓著呢!

  老規矩,拿了張紙,寫上大大的「唐仲夏」,再加上無數個小「唐仲夏」。

  「你呀你,真該死,沒事發脾氣,弄得人家心煩意亂。」亞彤對著紙張輕輕罵道。

  「小氣鬼唐仲夏,沒風度的唐仲夏,走就走,還弄得人家心糟糟的,無法念下書,討厭鬼的唐仲夏,唐仲夏……唐仲夏……」念玩一長串的唐仲夏,煩躁到極點的亞彤,「啊!」大喊一聲,站了起來,挫敗的說:「去道歉好了。」

  出了門,亞彤便不停的在心中打著向仲夏道歉的草稿。「『唐仲夏,我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不好,誠意是有了,但太過慎重了,不過是一場電影。」

  「『對不起啦!唐仲夏,下次我一定聽你的,今天純粹是因為我怕晚上會睡不著,所以不敢去看,你不要生氣啦!』東拉西扯的太輕浮了,不夠莊重,也有些噁心,而且漏了自己怕看恐怖片的底,不好,再想想。」

  「『對不起仲夏!不然我現在陪你去看電影,好不好?』肯定是不好,都過了開演時間了,決定了,就簡簡單單的說:『仲夏,今晚真是對不起,枉費了你的好意,好抱歉!』語氣中肯,誠意十足,莊重不肉麻,就是你了。」

  到電話亭的路上,亞彤一直復誦著她選定的致歉辭,「仲夏,今晚真是對不起,枉費了你的好意,好抱歉!」

  進了話亭,十元硬幣一投,她先試著撥仲夏的手機號碼,遲遲未有人接聽,她再改拔唐家的號碼,結果一聽是念岑來接聽,她便開心的天南地北聊了起來,完全將仲夏的事拋諸腦後了。

  兩人正聊得高興,仲夏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四處翻找著間,「大嫂,面紙放哪去?」

  「亞彤你先等一下。」她掩著話筒說:「你車上不是有嗎?」她從身上先掏了包。  

  「謝謝!」他忙擤一擤鼻涕。「剛剛在路上噴嚏一直打,給我用完了,下次我一定要多放一盒。」

  「預防勝於治療,揪出真兇才是上策,不理你了,亞彤在等我。」她拿起話筒繼續與亞彤通話。

  「電話那頭是亞彤?」仲夏連忙問,念岑點點頭。「她是不是找我的?」

  藉著話筒亞彤聽見了他的聲音,問念岑:「是仲夏嗎?」

  「是啊,你有話要跟他請?」念岑邊同她說話,邊以狐疑的眼神盯著一旁猴急聽電話的仲夏,不知他倆賣得是何種膏藥?

  「喏,給你。」

  「喂,亞彤,是我。」一接過話筒,他改以優閒的態度說著。明明很急卻硬裝成不在乎,念岑厭惡的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有話跟我講?不出聲話可是不會出口的喔!」

  擺明了欺負人,他話甫說完,項上人頭便挨了念岑一擊,她警告他。「自重一點。」

  「是亞彤不吭聲,怎能怪我?」仲夏自認倒楣的摸著頭頂喊冤。

  聽了仲夏責備的聲音,停頓了好久的亞彤,終於開口了。「我……」之前演練好久的台詞,與念岑一聊之後全忘了,她不知該如何啟齒?慌張之際,頭一抬,公共電話的螢幕顯示著「數字」,接著開始閃爍了。「我沒錢了,仲……」電話被切斷了。

  沒錢了,她帶下來的十塊錢用完了,結果卻是一句道歉的話都沒出口,看來是她打錯了算盤,十塊錢不夠她說「對不起」三個字。

  「亞彤,喂、喂……喂,丁亞彤!」仲夏不信她掛線了,猛對著話筒喊。

  「別餵了,一定是沒錢了,斷線了,活該你廢話一大堆。」其實說的最多是念岑。

  「大嫂,你應該早點叫我聽的,」掛上了話筒他抱怨著。

  「亞彤又沒說要找你,況且你也是剛回來,我叫空氣來聽啊!」見仲夏臭著一張臉,念岑也無心逗他了。「吃飯沒?糖果有留你的飯。」

  「吃飽了。」

  「和亞彤一塊兒吃的?」她是憑他急著接電話猜的。

  「被兩個女人氣的。」一個眼前不敢得罪的嫂子,一個是掛他電話的野丫頭,真不知他是不是風流債大多。老天爺讓這兩個女人來折磨他?

  儘管仲夏一肚子火,他還是去廚房將留下的飯菜,送進微波爐加熱,為的不是自己的肚皮,而是小公館裡喊沒錢了的野丫頭。

  「不是飽了嗎?幹嘛熱飯菜?氣消了?」念岑望著他的動作間。

  「喂亞彤的,掛電話前她只說了句『我沒錢了。」

  念岑以興味的眼神盯著盛著飯的手,打趣的說:「有可能是錢被公共電話吃光了。」因為仲夏回來之前她們已講了好一會兒了,只不過她沒說出來而已。

  「那丫頭丟了工作,連房租都快付不起了,也有可能是真的沒錢了,若是還有錢她不會傻到連投幣都不會吧!掛了這麼久了,電話不再響起,八成是沒大多錢在身邊了。」

  「既然緊張,何不送上手機給她,免得電話故障了,打公共電話談情說愛還得因零錢不足而分段,多殺風景!仲夏,你很在乎……亞彤?」

  她那種投石問路的語氣,聰明的仲夏豈會聽不出?「不用拐彎抹角了,你乾乾脆脆的問,我就爽爽快快的回答,有問題問吧!」

  「你動了真情?何時帶回家裡來?吻她了?還是更進一步……」既然仲夏擺出了有問必答牌,念岑自然是毫不念叔嫂情,準備發出攻勢牌,尖銳的逼問。  

  「沒吻,其他的時候未到,無可奉告。」本就無意告知念岑他與亞彤的發展近況,他以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應付過去。

  「不會吧!憑你泡女人的功力,一天之內准『穩當當』了,你和亞彤認識都不止一個月了,親嘴都沒,更甭說下一階段了,我本以為可以套出一大堆內幕,結果卻是……唉!無趣!沒啥好問了。」念岑由一臉的興趣盎然轉為興味索然。

  「是你自動棄權的,我可是要送吃的過去給那丫頭了喔!」  』

  「如果她天天等你喂,不消多久便餓得皮包骨了,下次乾脆直接帶她回來家裡吃。」

  「不要設圈套給我跳,我也沒空你跟閒磕牙,我得趕緊送飯過去。」他與大哥的約定,他還記得。

  他氣沖沖的從小公館出來時,亞彤還餓著肚子,若她真是沒錢,肯定是付不出飯錢,那她就不會去吃飯了,再不送去的話,不就餓著她了嗎?仲夏只要一想到這點就很急,恨不得一個箭步就到了她面前。

  「請替我向亞彤問好,還有說我請她來作客。」她笑著臉送仲夏。

  「別期望我會帶她過來。」陰險的笑容令仲夏不得不小心提防,他回瞪著念岑。

  不怕死的她,依然面帶微笑的說:「我有邀人來訪的權利。你可以不送她過來,不過人丟了我唯你是問,拜拜!」

  仲夏不怕帶人回去,他忌諱的是大哥訂的那條針對他的家規:

  凡唐仲夏所帶進門、跨過門檻、物業之首位女子,年滿十八以上者,勿論年長或年幼,皆得要求與唐仲夏擇吉日成親,並將為其婚事大張旗鼓,登報與世人分享其喜訊,此言絕無虛假,縱使唐仲夏反對亦無效。

  附註:懲罰條款:若有違此家規,唐仲夏先生之婚姻大事,將任由其兄唐仲秋或其姐唐可代其擇偶,無商議之餘地。

  立了家規不打緊,慘的是他還自設牢居的簽名蓋章,並寫下:

  終身恪遵唐仲夏條款,若有違者甘受懲罰。

  

  「餓死鬼投胎啊!我辛辛苦苦拿過來,你總得留些犒賞我吧!」仲夏嘴理嚷著。

  「你還沒吃啊?可是……快被我吃光了,沒剩多少飯萊了。」亞彤停著。

  杯盤狼藉,幾乎盤盤見底,拼湊在一塊兒,連塞他牙縫都不夠,確實是所剩無幾,看來她是真的很餓。

  「肚子餓怎麼不出去吃?如果我投送飯過來,你是不是打算餓著肚皮過完今天?」

  「我是要去吃飯,等打過電話後。」心有歉意的她。心虛的咬著筷子。

  「是不是找我,要向我道歉?」

  仲夏那張微慍的臉,令她心有所怯,未敢直視的頷首應聲:「嗯!」

  「現在我來了,電話不用打了,你就直接講。」其實仲夏心底早不生氣了,不過是嚇唬她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為了一場電影生氣,不過我是有正當理由的,你也不能怪我,應該體諒我的不便才對。」

  這算道歉嗎?一點悔意都沒有,倒是有幾分指責他的不是,況且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仲夏笑搖著頭興歎:「電影不看沒啥了不起,我犯不著發脾氣,我氣的是你說的那句:『也算是盡盡做你女朋友的義務』。」

  「是你要我當你女朋友的,我當然有義務陪你看電影,男女朋友一起進電影院是很正常的啊!」亞彤不覺得有錯。

  她是腦筋秀逗,還是阿達了?竟然用權利義務來看待男女關係,仲夏簡直快受不了了,他怎麼會相上亞彤這個大人小孩,是不是腦袋瓜沒發育成熟啊?  

  冷靜!冷靜!既然亞彤認為那是義務,他就有權利來教導她。「野丫頭,男女感情的事不全然是以權利義務來維繫的,知道嗎?」

  「當然不是,必須雙方付出感情來維繫,沒了感情就不叫男女感情了,不過這跟看義務牽扯不上。」

  原來不是什麼都不懂嗎?可能是哪裡出了差錯,仲夏心想。

  他接著「問診」:「既然你懂必須付出感情,那為什麼你覺得和我一起去看電影是種義務妮?」莫非是林世美灌輸她的,那他會不會以此來哄騙亞彤上床?不行,不可以。「亞彤,你告訴我,那個該死的林世美有沒有以義務為幌子,騙你上……我是說對你上下其手?」他著急的問著。

  上下其手?世美做的都沒你多,三番兩次調情的可是你,亞彤嘲諷的冷笑一聲。「男性自私的處女情結作祟了?」

  「那你是不是?」他挨近,眼神賊賊的問。

  「想知道?」一臉賊笑的仲夏直點著頭,亞彤突生吊他胃口的意念:「結婚晚……去問問我的老公,如果他不介意的話。」

  「不用,你以為逃得過我的魔掌嗎?我會搞定你的。」語方歇,仲夏那雙魔手採取哈癢攻勢,逼得亞彤尖叫聲不斷的繞著屋子團團轉。「住手,快住手,我剛吃飽飯,你想讓我全吐掉啊!」她叫喊著。

  他是來餵飽亞彤的,不是來看她吐,仲夏霎時收了魔指,往沙發一坐,隨手一拍,「過來坐!」

  「我先把地上的東西收一收。」沒有桌子,只能將他帶來的飯菜,墊張報紙擺在地上,不收起來的話,待會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打翻了任何物品,弄壞了可不好。

  「你的錢包裡頭有不少錢吧!」攤在手中挺沉的,那是仲夏從沙發上摸來的。

  往零錢包瞟了一眼,確實有不少線。那是她剛剛用最後一張千元鈔換來的零錢,準備打電話用的,只是電話還來不及打,他就已經跑來了。「剛換的零錢。」

  「用來和我通愛情熱線的?」抓起錢包他不禁如此問著。

  「用來付飯錢和……向你道歉的,不要把錢包弄丟了,我身上所有的現金就只剩那些了。」用那麼多錢通話,她不講得口乾舌燥,電話線恐怕也會給燒壞了。

  「真是可憐!要不要我發援助金救濟你?條件呢?跟我上床,如何,大麻煩?」

  似狂妄的戲語,亦似放肄的真言,亞彤思索著該如何自處?先是交往,然後上床,她早該想到了他居心不良,真笨!

  「答應跟你交往已是小麻煩,再上了你的床,才真是大麻煩,我不想讓大石頭砸爛我的腳,更不願手腳的傷痕加重,最重要一點我只有五十分,別忘了喔!」她伸出五指在他的面前抖了抖。

  「我可以讓你節節高昇,變成百分之百的女人。」握著她抖動的手腕,仲夏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著纖柔的手,霎時溫柔的電流竄過,直搗心扉,比他們鼻子碰鼻子的那次,震撼力有過之而無不及,震得她心兒狂跳不已。

  羞澀的抽出手,亞彤藉故岔開話題。「我……我要去溫書了。」

  身一轉、仍恍惚的她踢翻了疊了一半的微波盒,腳也給絆了,人重心不穩搖晃著,仲夏見狀,長臂一伸,快步由後環手一抱,圈著欲墜未墜的亞彤。

  「摔、砸、跌、傷、餓全來,是不是想壞了我瀰漫著桃色春光的小公館美名?」

  「為了方便你溫存,學期一過完,我會空出你的快樂窩.桃色公館、女朋友的頭銜也會一併交出,在此之前我會好好維護的,不敢壞了你唐仲夏的名聲。」亞彤生氣了。

  「那就來維護吧!」仲夏熱燙的唇印上她的雙辦,靖蜒點水的一吻,因亞彤的退卻而結束。

  「別這樣。」她說。粉頭低垂的亞彤,早巳沒了怒氣,忘了賭氣。  

  他低語:「接吻是熱戀男女的家常便飯,也是你口中的義務,有什麼好害臊的?」  .

  亞彤別過臉。細聲的說:「不要,你沒有問我可不可以?我沒心理準備。」

  收了失望的手,狂笑在他的臉上盪開。「你的觀念很奇怪,談感情要用義務,接吻要許可,難道你不懂得心領神會,無聲勝有聲嗎?」

  「許可是一種尊重,如果我們熟稔到彼此心意相通,那又另當別論。但我們並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知道你是怕我因被世美甩了會一蹶不振,才這樣幫我的。」

  「那以義務應付邀約,以許可敷衍接吻,全是為了感謝我囉!」

  「以前我遲鈍愚魯,不知自己丑,現在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將你的同情當真,我不想落個淺陋可笑的下場。」

  聽著她那番自卑自貶的話,仲夏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以為我說要跟你交往,只是為了可憐你而出的戲言?」他們心自問,自己可沒那麼偉大。

  「難道還有更糟的嗎?或許我真的無一處好,沒……」仲夏擺擺手中斷她那套自慚形穢的說詞。

  「怎麼你頭上的牛角沒斷嗎?還是新長的?是不是想挨大鉗子啊?」  

  「我真的很難釋懷世美所說的那番話,尤其是出自交往了將近四年的男朋友之嘴。」

  「顰眉蹙額只是為了那番不負責的推倭之詞?還是你仍思念他,抱著他能回心轉意的期待?」盯著她心傷,望著她為林世美哀傷,仲夏的眼神霎時黯沉,心頭的那番醋味又出來攪和了。翻騰不已,他嫉妒林世美在她心中盤踞了那麼久。

  深保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之後,亞彤嘴笑眼不笑的說:「我笨到讓他再傷我第二次嗎?不會。倒是對他有些失望。」這是她幾日冷靜思考下來所得的結論。

  「只是失望?」亞彤毫不猶豫的點著頭。

  嘴角揚起的仲夏再問:「沒有撕裂心扉的痛?」

  亞彤堅定的點著頭。

  仲夏見著了,嘴角的線條不禁拉長了,滿足的他第三問:「分手前你們到底是普通朋友?還有親密愛人?因為你力他哭天動地,分解我的傢俱,可是今天你卻告訴我,只是失望他的人,那感情呢?」

  「『將來我們一定會結婚』的心態蒙蔽了我,以致看不清我和世美的感情起了變化,三年多的長跑,當熱戀退去,一切交往成了固定模式、話題少了時,我就該有驚覺愛情起了變化。只是我不察,與世美的家人熟捻,更讓我陷在『我們一定會結婚』的念頭中,我一直以為等的只是時機,或許是我畢業後,我鄉下的家人也這麼認為。」

  「喜帖宛如青天霹靂,給了你當頭棒喝,一時無法承受如此大打擊的你,憤恨頓時潰堤,有發飆的瘋狂行為,不難理解。」他真該感謝林世美的那封喜帖,不然敲不醒野丫頭,他也得不到如此良機來接觸她了。

  亞彤感謝他的體諒。「或許那時的恨,不,應該說其實那時的恨意是出自於他們背地交往,氣世美拿我當踏腳石攀附權貴,氣他明明已選了金蓮卻不與我做一了斷,氣他倆合夥蒙騙我將我耍得團團轉,我不甘願,我氣、我怨、我痛心,那感覺就像是被自己最親密的好朋友背叛一樣,」隨著怨念,她的手愈握愈緊。

  執起她因滿腔怒火而緊緊握成拳的手,仲夏以柔克剛輕輕撫慰著怒吼的只拳,緩緩纖解她的怨懟,「名副其實的紅色炸彈,炸醒了你的腦袋,你就該坦然面對。」

  「我試了,可是飯店那晚,世美說的話讓我很難過,而且是金蓮縱容,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卻聯手起來對付我,讓我無地自容,我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在他們眼裡我就這麼不值,一張支票就打發掉了的人?」她痛心卻也認了。

  那是種椎心刺骨的痛,雖沒經歷過但仲夏知道。「想哭嗎?」他很樂意將肩膀借她用,當然也想貪她的身體一抱時的溫柔。

  亞彤輕搖著頭說:「我已為逝去的友誼哀痛過了,不想再浪費淚水只為了薄情寡義的人,」說出來之後,她覺得舒但多了。

  「那你就不該將顧影自憐帶上身,你的條件並不差。」至少她在他眼中是個勝於西施的美人。

  「謝謝你的安慰!人該有自知之明,洋相才不會找上門。」猴子演戲她已扮過了。

  又來了,仲夏有些不耐煩。「你是在侮辱我的眼光?不相信我的品味?」

  「你真的對女人都很好,連我你也哄。」她信他的眼光,但那並不適用在自己身上。同情是與眼光無關係的。

  唉?真是固執得可以,說來說去還是打心服認定了,交往是純粹同情的玩笑話。仲夏翻了翻白眼,他簡直快失去耐心了。

  「好吧!那我問你,你痛,你恨,是為了愛嗎?」仲夏以迫切的眼神盯著她回答,他十分在意這個答案。

  愛情、友情不全都是架構在「愛」字上嗎?只是性質不同,若說沒愛是假的,不過是已隨著世美與金蓮的冷酷無情,落幕了,縱有難割捨也會隨時間淡去,她冥思,幽幽的開口:「無情之人方無愛。」

  「但你對他的恨意非你們之所想的愛意,」從她的言談中,仲夏看得出來她的恨,非由愛生恨的恨。

  「如你所言,三年多的日子相處下來,愛情褪色了,友情卻滋生了,一樣有著不同於男女感情的愛。」

  雖傻也能說出那麼傷感的話,真是多愁善感,攤平她化去怒氣的手,仲夏將柔嫩的手枕於自己的臉頰輕輕磨蹭著。「那不是為了愛。」他好開心.心情放鬆了不少。

  溫熱的感覺暖了她的心。「不完全是,應該是多少有愛滲入其間,只是不多。」

  「那就讓我的愛來化解那恨,舔平你受創的傷口,用我的愛填滿你空虛的心靈,讓你忘卻林世美無情的指控。我會用千百種柔情來推翻他所說的。」

  她相信,但毋需浪費、躊跎了他的愛,亞彤抽回貼於他拿心與頰間的手。「仲夏,我知道你亟欲達到三才,但請不要將施捨用在我身上。」她無力再承受第二次的傷害了。

  失去了揉擦的玉手,失落感由心升起。他問:「野丫頭,不會一次的挫敗,就絕望得稿木死灰、心灰意冷了吧?」希望不會,他不願被打人冷官。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怕重蹈覆轍,」亞彤苦澀的說著。  

  是的,她怕,惡話傷人六月寒,世美的話令她寒心,她真的一想到就怕。

  「你真傻,我不求大富,事業亦有小成,不求一步登天,自是毋需攀附權貴,你更不用當踏板,卑鄙小人林世美豈能和我相提提並論呢?你這是在貶低我的人格!」

  「自大的猴子。」

  「你都喊我猴子了,就該知我非蛇,更不會化身繩索來嚇你了。」幸好她愛喊他猴子,好一個現成的掰點可轉移話題,他漸漸喜歡上「猴子」這個稱號了。

  「亂掰!古人聽了會氣暈了頭。」

  「亞彤,我真的是認真的。」雖然他曾自詡對交往過的女人都是認真的,但亞彤在他心中卻是特別的,那深刻眷戀的感覺是不曾有過的,真的想好好的愛她,讓她走出悲傷。

  亞彤眼底卻道出了她的不信任。只因他的那句「我對每個女人都是認真的,你也一樣。」而他的女人又有如過江之鯽,個個貌美如花,她只是個知醜的圓仔花,耳邊再次響起世美難堪的話。

  她的心思仲夏一眼就瞧見了,捧起她的臉問:「鑽進死胡同了嗎?」

  「你是搶手貨,身旁一定不乏愛慕你的女子,何必為了我委屈了自己?」心有懷疑的亞彤,垂下眼瞼囁嚅的說著。

  「亞彤。我來給你自信心。」仲夏如鷹般迅速俯身向下進行掠奪,一啜再啜著唇辦,嚇得驚慌之下的亞彤,節節退著身子,避開那雙讓女人為之遜色偏又愛的魔唇。

  「退到落地窗,你無路可逃;退躺至地板上,讓我套牢了,你就只有束手就縛了,野性十足的丫頭,這是誘惑我一探你衣料下的嬌軀而退的嗎?」仲夏詭譎的注視著她,嘴角緩緩的勾起,漾開一抹狡黠的微笑。

  不疑有詐,亞彤驚倏地坐直身子,一雙紅唇兩片唇辦,就此不偏不倚的撞進了仲夏那雙守株待兔的唇,正中了他守唇待妹上門的好策。

  雙唇,暫停呼吸,是四唇相接時亞彤最想做的。事實上她也做了,只不過在仲夏的挑弄下,腦中一片混沌,矜持為何物早已忘了,微張著唇任其恣意的飽嘗,滋潤唇辦,她陷人他的濃情中,雙手緊緊環饒著他的頸項。  

  「對自己有自信了嗎?若是沒有,我很樂意再灌送一次。」他在她耳畔粗啞的低語,滿意的聽著她長串的嬌喘聲。

  「你吃我豆腐,」她紅著臉嗔道,有幾分的難為情。

  「好吃,人間美味,再嘗一次,好嗎?」

  耽於纏綿之吻,慾火愈燃愈熾,腦海裡卻竄起了「發乎情止乎禮」的怪念頭,趁著未一發不可收拾,仲夏竭盡所能的克制住自己,他皺著眉抽離戀戀不捨的芳唇。

  有機不乘,伺機而未動,未趁她陶醉干吻時進步佔有她,只因剎那間蹦出來的禮教束縛,傳了出去不說別人不信,連仲夏自己也不相信,以前玩「發乎情」只要兩相情願即可,哪管得著「止乎禮」這套,可今天卻無緣無故的破例了,他不解,仲夏皺緊的眉更加糾結成一團了。

  難不成真如大哥所盲,昔日與群鴛間只是逢場作戲的男歡女愛?眼前虛弱的偎在他胸膛嬌喘不休的人兒,今日所帶來的一連串新體驗,才是真愛的前兆?

  「仲夏,你今晚留下來嗎?」亞彤不知此話的挑逗意味強烈極了。

  他對她有著強烈的飢渴,現在雖然能忍住一時的衝動。但未必能忍得住整晚,留下來是個不智之舉,遺憾的搖著頭,仲夏輕喃道:「除非你準備好跟我上床了。」

  「我……」仲夏啄了一下張口欲言的嘴,使她沒了下文,指腹畫著朱唇,深情凝視紅顏。「別說,我知道,所以我才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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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0:51: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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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甜苦辣四味,亞彤傷心我難過、痛心,是苦味;她惦記著林世美我嫉妒,是酸味;昨晚的她如一杯醇厚的酒,是甜味。」仲夏回味著唇中那抹香醇,甘甘甜甜。

  「那我就是那道嗆鼻的辣味了,來個當頭棒喝!」仲秋拿著設計稿敲思春的頭。上班時間外頭忙得亂烘烘,而他卻躲在辦公室內,坐在案桌前念著他的亞彤,被向來嚴肅的老闆兼大哥逮到,當頭棒喝算是客氣了,仲夏心知理虧傻傻的摸著頭。

  「大哥,你和大嫂相戀時有沒有怕傷害她的苦澀經驗?」他為昨晚的疑惑找答案。

  「念岑不是那種不堪一擊的女人,不過擔心總是會有的。跟你說你也不會懂,你那披著狼皮的假愛,是不會去顧慮女性的真正感受的。」設計稿一擺,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披著狼皮的假愛?」困惑的仲夏問。

  「滿口的愛你、愛我,耽於歡笑的享樂遊戲,以滿足肉體的慾望為目的的男歡女愛,難道不是披著狼皮嗎?」

  「是有些像,不過大家都開心,而且狼皮之下我也付出了感情啊!」這才讓他弄不懂,同樣是感情與女人,亞彤給她的無論是震撼、體驗.感受,程度大異於昔日的群鶯飛燕。

  「在你生來俊逸、瀟灑不羈,爸媽更是給你生了顆好腦袋當學校的高材生。誰知是個愛情白癡,連自己是真心付出抑或虛情假意都分不清,三十歲的人比毛頭小於還不如」在他眼裡仲夏真的很不成熟,尤其在男女感情方面。

  自己找罵來挨,仲夏認了,聽著大哥的教誨。「我會反省了。」他懶散的說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碰上讓仲夏真的動情的女人,要反省思過是很難的,仲秋早已放棄了,他本來是有事要辦的。「下星期你跑一趟高雄的工地,事情辦妥了才准回來。」

  「不能找別人嗎?」他垮下臉,陰鬱的問。

  「可以,我。但我有妻有子,你孤家寡人,誰比較適合」

  「那還是我囉。」看來是非出門不可了,仲夏歎了長長的氣。

  懶得理會他的長吁短歎,仲秋轉身離去。

  仲秋離去之後,秘書來敲門報告:「經理,有位丁小姐找你。」

  「快請她進來。」念著的人兒來了,再多的愁也化了。

  「被總經理請過去他的辦公室了。」她面有難色的說著。

  「什麼?」仲夏的大叫嚇壞了秘書。

  大哥將亞彤帶過去不知有何企圖?從前的成打女友,大哥一個也沒過問過,現在卻插手,絕非要認識亞彤那麼簡單,該不會是要查她的底吧?

  皺緊濃濃的眉毛,仲夏三步並兩步衝進仲秋的辦公室。

  「仲夏那麼急,有事嗎?」見他那副模樣,明知所為何來,仲秋卻是優閒的問著。

  「她是丁亞彤,來找我的。」他望著沙發上低頭不語的人兒說。

  「我知道。」他有趣的瞥著緊張的仲夏。「我正在邀請她中午一塊用餐。」

  「我已經訂好位子了。」慌張的他連忙開口。

  「謝謝你!真不愧是親弟弟,真知我心裡所想的事,都為我安排好了。」

  都快南下了,會有好一陣子不能見著亞彤,難得的約會眼看就要被破壞了,仲夏氣急敗壞,「亞彤是我請她來一塊吃午餐的,位子只訂了我們兩個的。」

  那麼明白的暗示,仲秋豈會不懂,只不過受了老婆大人好多管閒事的薰陶,他也雞婆起來了,對仲夏的話置若罔聞。

  「邀請不如偶遇,就今天到寒舍坐坐,不知丁小姐意下如何?」他不忘睇了仲夏一眼。

  如果去了,就著了道兒了!那陰險的一睇,令仲夏不寒而慄。

  「突然去府上打擾,只怕會增添你們的麻煩,也太冒昧了。」亞彤偷偷瞄了仲夏使著眼色的神情說。

  「不會,只不過多副碗筷,一通電話就解決了,」

  誠意的笑容令人難以推辭,仲夏開口道:「亞彤,我有些事要跟大哥談,你先到外頭等我。」遣開她,以免接下來的兄弟對話令她尷尬。

  「噢!好。」

  亞彤開門出去,門一合上後,仲夏首先發難:「大哥你說給我時間,不逼我的。」

  「我以為你忘了那條婚約了,原來還沒有,別怕!我是請丁小姐回家作客,沒叫你一塊走,你可以不去。」

  「大哥你插隊,我和亞彤早就約好了,況且我就要南下了。你給一點時間讓我和她獨處,改天再請她去家裡坐不行嗎?」他才不會讓她落革,誰知道家中那位好管人閒事的嫂子,打的是啥鬼主意?

  仲夏愈是緊張,仲秋愈想逗得他團團轉,沒辦法,准教他讓老婆給帶壞了!  

  「本來是可以,不過你大嫂說要防你的魔爪『玷污』了丁小姐,然後將人棄之不顧,她要親授防狼術,還讓我看著你別讓你單獨和丁小姐的會,所以很抱歉,你的約會泡湯了。」他嘴裡滿口的歉意,心底則是偷笑著。

  「那給我五分鐘和亞彤說說話總可以吧!」心直計快的下場,早知道會如此。

  「可以。不過不准拉下百葉窗,不准關門。」要防就得防得徹底些囉!

  出了仲秋的辦公室,迎上來的便是亞彤那張擔心的臉。「仲夏,若是你很為難,那我自己一個人去外面吃飯好了。」

  「沒關係,是大嫂掛念著想見你,你就去走走,順便陪陪她,我的家人很好相處,你不用怕。」望著善解人意的她,再大的委屈也沒了。

  「真的不要緊嗎?可是你剛剛似乎不太希望我去,我真的不想讓你難做人。」

  「自家人沒什麼難做人,你多慮了,到我辦公室坐坐。」仲夏牽起她的手說。

  「不要緊嗎?這裡是辦公室,你不怕員工議論。」亞彤靦腆的低下頭。

  「你是我女朋友,牽牽小手沒人會說話,但是臉紅就不一樣了,人家會以為我是在跟你公然調情」他輕呷著那張已微醺的臉。

  「不像話,敢在公司調戲良家婦女,該打!」背後一棒又從天而降敲下了仲夏的頭。「大哥!」

  「我不過是逗逗亞彤玩的。」他一臉的無辜樣。

  不說還好,這一說又是一棒。「更該打,你想帶壞我的員工啊!」

  仲秋嘴裡的員工見狀,少不了又是一陣偷笑聲。

  「不敢!」選錯了時間、地點開玩笑,斜睇了一下暗笑個不停的亞彤,仲夏自認倒楣的摸著頭。

  感受到他殺過來的目光,亞彤輕咳了一下,強忍住笑意。

  「高雄工地的部分資料,先拿去看,其他的秘書會送去給你,若有不足的部分就自己去找,這幾天都要向我報告進度。」仲秋一本正經的遞出藍色資料夾,仲夏接過手後,他轉身回到辦公室實在是忍不住了,倏地噗哧大笑。

  約會泡湯了,原訂帶亞彤出遊的假期也沒了,仲夏又氣又惱的拉著亞彤進辦公室。



  「仲夏,你回來晚了,我們都吃飽了。」念岑對剛踏進門的人說。「我以為你會和亞彤一塊回來的,真令我失望!」似笑非笑的她靠近低語。

  彎下腰,仲夏優雅的欠了個身。「大失所望,深感抱歉,多虧大哥派了工作給我,讓我有忙過了頭的正當理由,請大哥護送亞彤回來,而不是我『帶』進家門。」

  「別得意大早,我沒輸。」念岑臉上露著狡黠的光芒與笑容。

  「別輸不起啊!我很樂意繼續聊下去,不過……」他目光飄向坐著的仲秋。「我倆若是再咬耳根下去,恐怕有人會翻臉,酸醋味四溢了。」說完,他倆齊望向已沉著臉的仲秋,念岑搖一下頭假歎:「大醋桶!」

  「我買了飯後水果,亞彤來幫忙,這裡讓給他們。」仲夏拍拍手中的西瓜說。

  「好。」坐在膩在一塊的仲秋與念岑面前,亞彤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電燈泡。

  一時進廚房,西瓜一擱,仲夏忙不迭的摟抱著亞彤。「好想你!」

  「我不過先你離開幾分鐘而已,又不是很久沒見。」嬌羞的她低垂著頭說。

  「一分鐘不見如隔三秋,況且剛剛在辦公室有人盯梢,又不能抱你。」

  「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仲夏這樣摟著她,讓她覺得好甜,但她怕被人撞見了。心生忸怩,「我去幫你拿飯菜。」

  「不急,一日怎比得上我一分鐘的迫切想見你。」仲夏拉開椅子坐下,也讓亞彤側坐在他的腿上,將她摟得緊緊的,頭埋藏在她的頸項。「你擦了香水,想讓我吃你阿!」

  「你餓壞了,我又不是食物,香水是生日時同學送的,灑了一兩滴。」

  「香水不能亂灑的,傻瓜!」梳攏她的長髮到另一邊,仲夏認真的嗅了一下。「太濃了。淡淡的幽香比較適合璞玉般的你。」

  「我不懂香水。」

  「不懂是正常,沒人一出生就是萬事通,晚上陪你去買。」他頭枕著亞彤的香肩。

  「我們是不是進展太快了?」

  「這句話是不是問得太晚了?昨晚你就該問了吧!慢半拍!」指尖點一下她的鼻頭,仲夏半彎身的說:「肚子餓了,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幫我拿飯萊嗎?」

  「我忙著溫書,忘了。」昨晚他走後,她根本是腦袋空空,望著書本發呆。

  「幾點考試?我記得你今天好像沒課?」他問。

  「早上考過了,本來是上星期四要考的,因為某些緣故挪到今天。」

  「謝謝!」仲夏拿起筷子,問:「大哥、大嫂有沒刁難你,或說些奇怪的話吧?」

  「沒有,我們只是話家常,你大哥也只問了找工作的事,沒其他的了。」亞彤覺得他問得才奇怪,不過是一頓家常飯,會有什麼好刁難的?

  「你晚上真的有空嗎?你不是要向你大哥做工作進度報告?」

  話題突然跳到這兒,仲夏一時也答不出來,他停著想了一會兒。「大哥那關滿難纏的,不過為了見你我會偷空溜出來的。在家等我。」他暫無良計,晚些就難說了,吃飯要緊。

  「小心頭上又挨一棒,反正我今晚要坐夜車回家,你就不用出來找我了,乖乖在家免得挨打。」她一想到辦公室那兩棒,嘴角的笑就揚了起來。

  她手上拿著挖球器,挖著小玉西瓜,每挖一個就嘿嘿的笑一次。

  「虧你笑得出來,我一個早上頭頂就挨了大哥三棒,全都是因為你。」仲夏實在無法忍受自己這樣讓人取笑。

  「三棒?原來還有一樣我漏看了,真不夠意思!」這下她笑得稍微放肆了些。

  「在這兒你們也打情罵俏,我是不是該悄悄的退開啊?」唐可笑說。

  「唐可,沒有的事。」亞彤收起笑臉,慌忙的低頭挖著小玉西瓜。

  「我們家人都叫她糖果,你也跟著叫,不用那麼生疏。」仲夏也收起了柔情的眼神。

  「我早跟亞彤說過,不過她還是固執的直呼我唐可。」

  「她是固執得可以,我領教過了。」他戲謔的睇了一下亞彤.

  「唷!大送秋波啊!」念岑見廚房熱鬧,也來軋一腳,正巧瞧見仲夏以眼尾看人。

  不嚷嚷還好,一嚷仲夏的頭逃不過,尾隨著念岑進來的仲秋一拳,挨了第四記。

  「又欺負良家婦女了。」拳頭的主人一臉嚴肅,很難看出他正有著報仇的快感。

  無來由的挨了一記,仲夏悶著頭扒著飯菜,什麼人都不看。什麼話都不說,總不會出差錯了吧!

  笑完了仲夏出糗,念岑拿開亞彤手中的挖球器,「請你來做貴賓,又不是請你來挖水果的,去前面坐。」

  「你們那麼恩愛,怕驚擾了你們夫妻。」亞彤打趣的說著。

  「羨慕啊?那簡單,我幫你介紹幾個具有優良品種、感情專一、不花心的男人,讓你認識好好培養感情。很快你就會跟我一樣了。」光是念岑說不夠,一旁的仲秋也起哄。「找個好男人保護你,才能免受仲夏花言巧語的拐騙。」

  夫妻倆合力做戲,與唐可憋住笑看著,仲夏差點讓米粒噎著,亞彤忙為他取水來。

  「亞彤是我的,不准你們替她安排約會。」霸道的他手緊緊的箍住柳腰。

  「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放手!」拳頭隨聲下,仲夏再挨了仲秋一記。

  「別理他!我們去客廳坐,離那位以女人專家自居的不可靠男人遠一點。」她說。

  「二哥很花,風流史數也數不完,尤其是那張嘴巴,不知迷惑了多少女人的心,我們又不能無時無刻為亞彤把關,幫她提防著二哥,恐怕早晚會慘遭魔手。」唐可有意無意的多嘴一下,聽得仲夏悶悶不樂的埋頭吃飯。

  「哈哈哈!他馬上要到高雄出差了,我一個月就能為亞彤找著如意郎君了。」念岑幸災樂禍的笑著。

  用調虎離山計,為我的亞彤找如意郎君?仲夏頓時燃起醋火,「啪!」地一聲,用力擱下碗筷,以示他的不滿。「我吃飽了。」

  「飽了,就請將自己吃的碗筷收一收。」難得幾回放肆的唐珂說著。

  「唉!你被大嫂帶壞了,也被郝瑟寵壞了,竟叫自己的哥哥收碗筷,別把亞彤也帶壞了!」搖頭歎氣,嚷著誰讓誰帶壞了,免不了頭頂又挨了疼愛自己家人的仲秋一紀。

  「真多廢話!」仲秋雙手環胸交叉的監視著仲夏。「快收!」

  「你們這樣打仲夏的頭不要緊吧?」

  「嗟,你聽見打噴嚏了,表示他還是正常的,沒被打傻了。」念岑說著。

  「打噴嚏跟腦袋有關嗎?」亞彤有些不解。

  「人的一舉一動都是由大腦控制,一個小小的噴嚏也是一樣。」

  見亞彤那副擔心樣,比念岑更容易心軟的唐珂,拗不過自己的良心,開口道:「放心,大哥只是輕輕敲一下二哥的頭,不然二哥早抱著頭呼天喊地了。」

  「其實仲夏他……」話說了一半,「哈啾!」聲又傳來,亞彤不得不打住的往廚房內瞄一眼,真的沒事嗎?

  她拉著亞彤躲至門板後,再低語的交代唐珂一些事。「懂了,兩短三長四連串,我這就回廚房去幫你拿蘋果。」兩人相視而笑的比了個0K手勢。

  「這兒不是有西瓜,你不喜歡吃啊!」亞彤聽完她們姑嫂的對話問。

  「蘋果可以清內毒,西瓜太冷了,我怕會傷了胎兒。」是借口但也是真話,懷孕後念岑就甚少碰西瓜了。

  「民間偏方啊?可是我很喜歡吃西瓜,我們為什麼不到客廳等唐珂?」亞彤探頭望進廚房間。

  「這兒等也一樣。」念岑也跟著伸出頭去,邊看邊講:「不要笑我迷信,當媽媽的總會為自己的孩子著想,為了胎兒好,我只要一聽見什麼會傷胎兒,不論真假都會停了它,相反的,要是對胎兒的發育好,再難吃的食物都會勉強吞下去。」

  「母愛真是偉大!」

  念岑拉回她的身子,說:「我要做實驗,你要躲好,待會兒我說一你做一,要配合我。」她等著唐珂走得更近一點.

  「差不多了。」接到了唐珂送來的暗示,與老公眨眼睛的訊號,念岑轉身切亞彤說:「你小聲喊一次仲夏或是唐仲夏。」

  亞彤雖不知她有何意圖,但心想喊人名傷不了,仲夏應該無大礙才是,不疑有他的喊了:「仲夏。」

  廚房內馬上響起了一聲:「哈啾!」

  果然,念岑開心的要求亞彤再來一次,噴嚏聲也如影隨形的響起。  

  「亞彤,接著麻煩你連喊三次。」她說。

  「噢!仲夏、仲夏、仲夏,這樣嗎?」

  「哈啾!哈啾!哈啾!」三聲來報到,念岑笑呵呵的點著頭。「就是這樣。太棒了!太好聽了!」

  「還要再試嗎?」亞彤不瞭解笑歪了的念岑喜從何來,她不過喊喊仲夏的名字而已。

  「要,你一直念、一直喊,直到我說停為止。」她找到了仲夏的剋星,光聽著他噴嚏不斷她就想笑了。

  「仲夏、仲夏……」

  「夠了,念岑不要再整下去了,受不了。」仲秋抱著笑疼了的肚子往廚房外走去。

  「亞彤,停了,不用念下去了。」不用仲秋說她也想停了,她自己也怕笑到將肚子裡的胎兒給笑出來了。

  亞彤扶著笑到幾乎站不穩的念岑,來回巡視著廚房內笑翻了的仲秋與唐珂,「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笑成這樣?」

  「問仲夏。」念岑指著打噴嚏打到彎在地上的人說。

  她將念岑交到仲秋手上,扶起仲夏問:「你們都在笑什麼?」

  「我像是在笑嗎?」仲夏抬起頭一問。

  「不像。」那五官已糾結一團的面孔,比哭還摻。一點也不像是在笑。「是不是人不舒服?」她問。

  「身體是有點難過,不過不是生病了,面紙先給我。」亞彤拿一盒交給他。

  「呃……一天一顆蘋果,氣死醫生,我是替大嫂來拿蘋果的。」心虛的唐珂,一發覺他眼中有懷疑,倏地止住笑,拿了蘋果轉身溜之大吉去了,更甭提離客廳最近的仲秋夫婦,早趁著仲夏不注意時,無聲無息的溜了。

  「你的家人好奇怪,見你大打噴嚏一點也不關心,光是顧著笑。」

  「是笑得過火了些,但也不能怪他們,遇上這種情形他們也幫不了我,只有袖手旁觀的份,不過只要有你的關心,就能以一抵十,令我感動萬分,愛你。」他輕撫手中柔荑,在掌心印上一吻,眼底柔情乍現。

  「你一直盯著我瞧,是不是我臉上帶『便當』了?或者想在我去高雄出差前,牢牢記住我這張帥臉?」他笑著問。

  「自大的猴子,當心你大哥聽見,又要送你拳頭了。」

  「心疼我呀!」她愈躲著他,仲夏愈是喜歡纏著逗弄她。

  「我更心疼她,怕她抵擋不住你那些不用打草稿,隨時隨地對任何人都能脫口而出的情話,受你拐騙。」仲秋一出現。兩人倏地鬆開手各自站好,雖然仲夏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為了他的頭著想,不得不保持一小段距離。  

  不行,依亞彤的個性,很容易信以為真又固執,萬一她將聽進去的話全當真,那……那誤會可深了。「亞彤,你先去前面坐,我隨後就到。」仲夏刻意支開她。

  「那請你也將水果刀帶去給念岑,她正愁找不著刀子削皮。謝謝!」仲秋便是為此事而來,正巧撞見了。

  「不客氣!」亞彤躊躇著,慢吞吞的離開廚房。

  「當初插手管你追念岑是我多事,可是我並沒有在你倆之間搞破壞,大哥,你不能這樣看待我和亞彤之間的事。」他不滿的抱怨。

  「我有破壞嗎?沒有啊!我只不過替亞彤防患於未然,防著根本不懂真心愛一個人的你,我們全家人一致認為要防她免於落入第二個林世美之手,那位仁兄就是你。」他清閒的說著風涼話。

  怎能拿他和卑鄙的小人比較?真氣人!他說:「我和林世美不同,我愛亞彤。」

  「愛情白癡會懂得愛的真諦,別笑掉我的大牙了!你太濫用『我愛你』了,哪個和你上過床的女人沒聽過這句話,它已經快成為你的口頭禪了,我不會當真,和你玩過的女人也不會當真,亞彤恐怕也抱持著幾分懷疑吧?」

  「才不會,亞彤傻傻的,那麼單純,她會信任我的。」嘴裡嚷嚷著亞彤會相信,但仲夏也沒多大把握,尤其大哥未進來前,亞彤望著自己的眼神確實是露出了幾分迷惑。

  「花心大蘿蔔,要她信你,難如登天喔!」仲秋再刺激他,存心要他不好過。

  那該怎麼辦?仲夏從不曾如此為女人在不在乎自己而操心過,這回反倒緊張起亞形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了?他挪動腳步往客廳去,他要我亞彤問個清楚。

  「如果你是要找亞彤,她們一群女人正待在後頭的屋子,和念岑的母親談得愉快,你不會想去打擾她們吧!」吊足你的胃口,仲秋瞥一眼慌張起來了的仲夏。

  找不成亞彤。又不知要等多久,令他有些失望與沮喪的喃喃著:「你們今天淨是來掃我的興,故意拆散我和亞彤,唉!」

  「吃飽了就去公司,下午別想蹺班。」仲秋不讓他有機會溜出去找亞彤。

  「知道了啦!不要防我像防家賊似的。」仲夏不開心的嚷著。

  一早上下來,只要他靠近亞彤久一點,拳頭就落下,本來是不知所以然,現在想通了,一家子人根本就是防著他,不讓他單獨接近亞彤,甚至以親家母為理由將亞彤帶開,淨耍些小伎倆、小詭計,難道他真的有那麼惡劣。那麼壞嗎?

  「幸好你還在,我忘了問你幾點的車,真怕會白跑了,」幸虧亞彤還沒走,讓他有機會與她獨處,仲夏跨進小公館一瞧見心上人,開心極了。

  「我坐的是末班火車,不在家會去哪兒,是你要我等你的呀!」她羞答答的說著話。

  「真聽話,不枉我偷溜出來與你約會。」

  「你不怕你大哥追來?到時候你的頭……」她不煩惱別的,就擔心仲夏的頭。

  「我會傻到待在這兒讓大哥逮嗎?換好你要穿的衣服和整理好行李,我等你。」

  「可是距離我上車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現在換衣服太早了。」

  眼見亞彤坐著不肯動,仲夏歎口氣委屆的說:「白天的約會被有心人破壞了,難得晚上只有我們倆;我不想約會到一半被迫中斷了,等你換好了衣服,提著行李,我們去找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人,好嗎?」

  「可不可以先繞去秀美家?她答應這幾天幫我照顧乖乖。」她問。

  「你星期一回來是不是?如果是的話,這兩天我會留在小公館幫你照顧乖乖。」

  「我預定星期二早上才回台北的,不過你需要乖乖作伴的話,就先留它在你身邊,我會提前回來的。」

  「你不用提前回來,就照原定計劃,只需撥個電話告訴秀美,讓她星期一找個時間來抱乖乖,我會把鑰匙寄放在管理員那邊。」他馬上給了她手機知會一下好朋友。

  「秀美不在,今天學校有演唱會她去聽了,晚些再打。」本來亞彤也打算去聽的,但為了他而臨時取消。

  車子停紅綠燈時,亞彤赫然驚見某樣東西,她目不轉睛盯著路旁商店的櫥窗。

  「看得這麼入神,下車逛逛。」一過了路口,仲夏便將車子停在路旁。

  到了商店前,只見亞彤停足櫥窗外,久未見她有挪動腳步往店內走的意願,仲夏開口間:「怎麼不進去?裡頭有更多的水晶可以看。」

  「又不能買,看得愈多愈難過。」亞彤悵然的說。

  「喜歡就買,你很喜歡水晶?」他拖著她進去專賣店。

  「我喜歡透明,漂亮的東西,比如透明的玻璃杯、器皿、裝飾品、水晶、琉璃我都愛。」滿屋子的水晶成品。真是令她愛不釋手。

  「難怪你發脾氣摔東西時,不會跑進去房間,原來如此。」因為小公館的臥房擺置有不少水晶,記得有一次在百貨公司遇見她,所在的樓層賣的也是玻璃、水晶。

  「我才捨不得將它們砸碎呢!」

  「那我豈不是要將自己變成透明人,然後天天擦拭得亮晶晶,方能博取芳心了?」

  「仲夏!這裡是店家那!你存心看我笑話啊!」亞彤羞赧著臉,難為情的走出去。

  「鬧你的,別生氣,再進去看。」

  「我不敢,我們去前頭看傢俱,不然吃飯時老找不到餐桌可用。」

  「聽你的,不過傢俱都由我挑,因為你的品味實在是……太差了。」

  「說我品味差!」亞彤氣不過的將乖狗兒抱近他的身側,鬧著說:「咬他,他是壞人,說我沒品味,乖乖咬他、咬他!」

  仲夏抱過她手中的狗兒,摸著毛說:「省省吧!我倆現在是好兄弟,它才不會咬我,對吧,乖乖?」

  「吃裡扒外的傢伙!」亞彤嘟著一張嘴。稱了仲夏一天所想的意,他覆上雙唇,護唇膏淡淡的水果香使他吻得更深,索取更多。

  突如其來的一吻,亞彤雖喜歡卻也覺得尷尬,身處大馬路旁,沒人潮也有車潮,她緩緩退開了,垂著頸子獨自走在前頭。

  「原諒我的情不自禁,不過不保證下不為例喔!」追了上來的仲夏,輕摟著她的腰,望著羞中帶怯的可人兒,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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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0:53: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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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磚綠瓦、水池庭園,純樸的傳統古風,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相鄰的現代化大廈雖氣勢凌人,卻也更加襯托出此棟具古中國風建築物的優閒與舒適感。

  「這是員工宿舍?」亞彤難以置信,這太過體貼員工了吧!

  「這是祖產,當然也是我家,這段期間我都住這兒,別傻眼了。」他輕輕捏一下她的臉頰,好讓看得目瞪口呆的她清醒。

  台北有棟唐大宅子,外頭有間小公館,高雄有風格獨特的居所,兄弟倆又有間自己的事務所,算算雖非大富大貴之家。也比中產階級有錢多了,難怪他會說他不缺錢。

  「你們家挺有錢的嘛!」兩人差距太大了,亞彤神色黯淡下來。

  「別說傻話,你也別胡思亂想。」仲夏察覺到她那不對勁的語氣,真怕她又鑽牛角尖。「祖產是曾祖父留下來的,祖父捨不得賣,因為那有早逝的爸媽與我們一家人的回憶,到了我們兄弟手中更捨不得賣了,不是我有錢,是托祖先的福。」

  「沒多大差別,現在不都是你們兄妹三人的。」亞彤停了下來,歎了口氣,十分感慨,「銜著金湯匙出世真好!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哪像世美窮怕了,一攀著有錢人便將交往多年的窮女友甩了。」

  林世美、林世美,人都結婚了還能作怪!仲夏恨透了這個不時跑來作怪的林世美,胸口的悶酸氣頓時全湧了出來。

  「要我說多少次才聽得懂,我不是林世美,不在乎你有錢沒有,還有請你不要時常把自卑心掏出來,你沒那麼低賤,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前任男友,若是你還掛心,大可厚著臉皮去找他啊!不要在我面前自怨自艾,我受夠了!」他已經氣急敗壞了,讓妒火蒙蔽了心智,完全未顧及亞彤的感受。

  「你以為我愛將自己講得很卑微啊!我也不願,有哪個女人會這樣作踐自己,可是我沒辦法,世美的話一直在我腦海裡打轉,你根本無法瞭解那樣的傷害對女人有多深、多痛!」亞彤淌著淚水,痛心他竟然要她回頭去找世美。

  「我不瞭解的事很多,口口聲聲說你不愛林世美了,卻在意著他的話,甚至時時放在心上提醒自己,以自卑的心態面對我,我真心對你好,你卻推說是同情可憐,借口排斥我的愛,我真懷疑你到現在還眷戀著他,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那你呢!女人那麼多,個個一見面就猴急著上床,對我的態度總是那麼輕佻,不是淨撿些好話來哄我,就是以挑逗我為樂,我也真懷疑你說的愛我,是真是假?」

  「這就是你一直懷疑的,對不對?打從一開始你就是在敷衍我,是不是?」為什麼野丫頭就是不肯信任他所付出的感情?他實在是無法忍受聽見這樣的答案。

  「我又何嘗瞭解你,依你的條件不怕沒女人,我不懂你為何會纏著我?」強忍住悲痛,她冷漠的說:「既然我們互不瞭解,那就分手吧!」

  分手?我的亞彤要和我分手!這震垮了一向自以為對女人很有辦法的仲夏,他怔愣著鬆開了手,傷心的亞彤也乘機奪門而出。

  搖晃杯中的酒,紅色的液體彷彿微醺時的亞彤,嬌艷欲滴;而齒頰醇美的酒香仿芳她甘甜的唇香,令人回味。「野丫頭、、野丫頭!」他對著杯中的酒喊。

  「愁酒易醉,少喝點!」來人話是說少喝,卻幫仲夏斟滿了一杯,「不過,失戀了,就多喝點!」

  「陳之風設計師,別搞錯了,我可是高喊失戀萬歲、大肆慶祝的人,你哪次瞧見我失戀是用酒精麻醉自己?」他冷笑著,現在的他卻覺得那些慶祝有些幼稚與無聊。

  「這次,不然你早出去喝酒泡妞了。」之風也替自己倒了杯灑。

  「還真瞞不過你的法眼,這點蛛絲馬跡也找得出來,新婚不陪老婆,下高雄做什麼?」他問。

  「出差兼看人,你大哥要我看著你,回來卻不見屋內有半個女人的影子,看來是他失算了。」他淺啜一口紅酒道。

  「本以為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著,你卻來湊熱鬧。」

  「我是唐仲夏條款的見證人呀!」之風聳聳肩,好似責無旁貸般。

  「你們是看我怎麼死的一群人?現在好了,我們分手了。沒戲可看了,你也不用盯了。」如果說亞彤都勾不出他要結婚的念頭,那麼其他的女子更沒如此魅力了。

  「別氣惱了,分手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崇尚只有甜甜的愛嗎?煩惱什麼?」他意味深長的瞅了眼仲夏淨是愁容的臉,思索著仲秋交代的那番話,看來有幾分真實性,若沒大問題出現的話,這小子的好事也快了,不過看樣子是前途茫茫羅!

  「每家都有勺子碰著鍋子的事,更何況是兩個不同背景的人,爭執在所難免,哪有人只談甜甜的戀愛永不吵架的,虧你是好朋友,我有那麼不成熟的感情態度也不糾正我。」全家人都一樣,竟拿他的愛情觀當笑柄看。

  「糾正你?」他淺淺一笑。「自取其辱比較快吧!」  

  「算了,反正已經分手了,憂愁,煩惱統統沒了,」他強裝灑脫的說著。  

  「真的放棄?不努力挽回?」銳利的之風看見不發一語的仲夏閃著猶疑不定的眼神,不放棄的是他,他是受人之托看好這位愛情白癡,以及這段可能會開花結果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亂。」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

  「身為好朋友,『自食惡果』這種話我實在是不願對你說,但老天有眼有耳朵,他知道該給報應的時候就會給,不曉得那位你口口聲聲喊著『野丫頭』的女人,是不是老天爺給你的懲罰,專門治你來著的?」從咖啡坊相遇那次,之風就有這種預感。

  之風的話如捶子般。在仲夏心中狠狠的敲擊了一下,在他那層與鶯鶯燕燕的情愛隔膜敲出了道裂痕,裂縫之下似乎有著另一種愛燃燒著,是他對亞彤熾烈的愛嗎?

  「去睡了。」他非常需要時間去沉澱與理清那份新生的感情。

  「那麼,她或許跟你以往的女人,只擁有你披著狼皮的假愛。」之風見他態度漠然,只好刺激一下。希望能讓他認真的去思考真愛與假愛的差異。

  「你的用詞就跟大哥一樣,他一定跟你說了不少。」乾笑幾聲後,仲夏一飲而盡。

  「祝你好夢連連,夢見老天爺的懲罰,夢見她的笑,夢夢相連到天明!」



  「亞彤?」念岑低聲喚著站在門外的人,她和仲秋得知仲夏利用假日飛回台北,算準了他會先到小公館找人,才想來找仲夏的,誰知在門口就先遇見了亞彤。

  人都到了自家門口,為何不進去?心頭有疑惑與不好預感的念岑,擔心的加快了腳步。

  「念岑,小心肚子,走慢點!」但她的腳步並未慢下來,仲秋眼見阻止不了自己的老婆,索性放棄口頭的勸阻,抱起她跑到小公館門口。

  「亞彤,怎麼不進屋裡去?」仲秋一將她放下,便急切的問背對著她的人。

  她的臉淌著淚水,嘴緊咬著指頭,神情悲痛萬分,沒人會無緣無故落淚,尤其是女人那麼傷心時,念岑再瞥向小公館的大門,門是虛掩著的。

  亞彤一定是由門縫裡瞧見了什麼,虛掩的門內到底有誰在裡頭?念岑暗忖著。

  「糟了,她暈過去了,手指還流著血。」念岑讓這突發狀況一嚇,注意力再度拉回亞彤的身上。

  「快把她抱進屋裡去。」她焦急的推開大門,赫然看見沙發上有兩條人影,是衣衫不整的媚笑女子,與胸前衣襟大開的仲夏。見此情景,任誰都會認走他們絕非談話而已。

  「大嫂!大哥!」仲夏也詫異會見到他們夫妻倆,他今天來是為了跟亞彤道歉並求和,豈料出現一個接一個攪局的人,先是來個陶明兒,現在又是大哥夫婦,怎就不見他要見的心上人!

  同為女人,她為亞彤抱不平,身為仲夏的大嫂,她為他的不成熟舉止憤怒,不禁大動肝火,念岑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去刮他一巴掌,並怒不可遏的喝斥:「人暈了,你滿意了、開心了。」

  如果說她只見到這一小部分,都能引起她的百般憤怒,更遑論久站門外多時的亞彤,此情此景讓她情何以堪。

  「別管那個白癡了,先將亞彤抱進房去放下,也好幫她上藥。」仲秋以此理由拉開怒氣衝天的老婆。

  「亞彤怎麼了?」仲夏乍聽她暈倒了,先是一僵,又聽到她受傷了,倏地臉色大變,既慌張又擔憂看著仲秋抱著的人,他這才發現他愛的人手指頭正流著血,兩頓上還淌著淚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沒資格問她怎麼了,想想你對她做的殘酷行為。」

  殘酷?仲夏陡然止步而立。

  「不知羞恥。」念岑不禁迎面憤慨的大聲啐道。

  「老婆別罵了,你有孕在身,仲夏,你先送這位小姐回去吧!」

  雖然是自己的弟弟,但仲夏真的是做得太過分了,連他都不想幫了,當著面關起房門,毫不留顏面的將仲夏摒除在外。

  仲夏痛苦的沉坐沙發,深深的責備自己愚蠢。為什麼明兒一進門時,沒當機立斷疾言厲色的趕走她?為什麼讓她有機會如八爪章魚般的粘著自己的身體?天那!順著手指頭滴落的血。正如他心中也滴著的血。

  「仲夏,我將小公館租出去,剛剛那個昏倒了的女人就是房客,不過沒關係,我會叫她快點搬出去,你別生我的氣,我也是一時手頭緊,才出此下策的,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陶明幾手搭著仲夏的肩,身體主動粘上去假意嗲聲嗲氣的說著。

  「明兒回去吧!房子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也別上這兒來了,這兒不歡迎你,」

  昨日思慕,今日苦酒,回頭二字,害我特深,心情沮喪的他,自我嘲諷著自己的愚昧。

  「色字當頭,利刃穿心,仟悔也無用,警告你遠離亞彤,不然我饒不了你。」老公雖一再囑咐要冷靜,但念岑一出來見著仲夏,怎麼也靜不下來,仍是忿忿不平。

  「我會走的,但請讓我跟亞彤說幾句話,要不見一面也可以。」他只想看看她。別無所求了。

  「休想!多見你一次面,只會讓她多淌一次血,我不會讓你加深了她的傷口。」她知道他花心,卻不曉得他會可惡到這種地步。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我只要看一眼,知道她要不要緊,求求你大嫂,至少幫我問一下亞彤,好嗎?」苦苦的哀求,他不求辯解亦不求諒解,只求見心愛的人無恙否?

  但念岑不為所動,她強烈的拒絕。「帶個女人登堂入室來打情罵俏,你以為她會肯見你嗎?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替你問的,省得浪費口水。」

  「或許他們之間有著旁人所不知的誤會,你就讓他和亞彤見個面,好好談談。」他絕非意欲袒護仲夏,而是愛情的無名怒火易蒙蔽人的心智。

  「哼!他只懂得哄騙女人上床,促膝長談?免了吧!」念岑十分不屑的啐道。

  「老婆,好歹他是我親弟弟,不要把他說得那麼不堪入耳。」

  她出聲告誡:「你若是再幫他說話,強替他出頭,我就帶著未出世的寶寶,小曲與媽咪去流浪街頭。」

  「大嫂,求求你!讓我見見亞彤!」著急的神情證明他在乎亞彤。

  「好讓你再捅她一刀?或是用你的花言巧語來亡羊補牢?太遲了,你明知亞彤隨時會回家,竟還毫無廉恥心的與女人半裸的躺臥沙發,分明是故意氣亞彤,現在她怒火攻心了,人躺在房間內,達到你報復的目的了沒?還是要加演一場,把她逼瘋了。逼死了,你才會善罷干休?」她以為今日的一切都是仲夏一手安排的,目的是為了報復亞彤提出的分手。

  「我不知道她會將氣出在自己身上,不然……」

  「不然你也不會找人來演戲對不對?」這就是自命不凡的「女人專家」所做的傻事,她不罵醒他不痛快。「你沒見過她被林世美拋棄時大發脾氣嗎?你不知她又摔又砸是為了將體內的憤懣全發洩出來嗎?」

  「我知道,」只是他被怒火沖昏了頭,沒想得那麼多,而今天他們所見到的純屬意外,就連他自己也很意外,若他有錯,那便是不該留下明兒,不該跟她牽扯不清。

  「知道?我看你是無知到不知那場戲對她的傷害與打擊有多大吧?在大門外沒東西給她發洩,亞彤咬著自己的手全將氣往肚子裡吞,她是在以傷害自己的身體來宣洩,合了你的謀算了吧!」

  「那不是一場戲,而是無意的,我真的無意傷害亞彤。」那不是他一放假就急速奔回台北的目的,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成了罪人了,如果讓人罵一罵就能見亞彤,那他寧願讓人罵,只要能見著他的亞彤,他什麼都能做。

  「你不是老說自己最懂女人心。最會哄女人嗎?怎麼意見不合時,你就不懂得讓她一些嗎?難道吵架你就完全沒錯,錯的全是亞彤?」她以為他所說的是指分手吵架。

  「我懺悔過了,是我的錯,」理清對亞彤的愛,我馬上抱著雀躍不已的心找她,但……」結局卻是大出他的意料,愛意未傾訴,半路卻殺出個陶明兒從中作梗,但事出必有因,那天若不是亞彤提起林世美,他也不會亂吃飛醋的說話。「難道亞彤就沒錯嗎?一邊跟我交往,心裡頭卻放不下林世美,誰知她心裡有沒有想過要吃回頭草?」  

  罵了一長串,尚不知悔改的慍色相向,氣得念岑吹鬍子瞪眼睛,上前再摑一巴掌幾近瘋狂怒號的仲夏,「啪!」清脆聲響起,挨打的仲夏怔愣了一下。

  她隨之怒斥:「若亞彤真回頭了,她犯得著因你的遊戲而不惜傷害自己。咬破手指?睜大你雪亮的眼睛,狼心狗肺的傢伙,人都暈倒了,手也受傷了,這種沒良心的話似還說得出口。」若是一巴掌打不醒,她會很樂意再來一掌的。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氣話。」仲夏也不曉得怎會說出這麼令人傷心的話。

  「氣話?賭氣的話還是生氣的話?話能亂說嗎?仲秋把你的棒槌拿來,好敲醒他那顆思路不清的腦袋。」

  「你敲他十棒,遠不及自己心愛的人一掌,你就送他進去給亞彤消消氣,不是更好嗎?」棒槌他可沒帶,不過聰明的腦袋帶了,要打人犯不著自己動手換來手酸。

  「老公,你可真會打太極,來個四兩撥千金就想這麼給化了?」

  「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就行個萬便,放他進去找亞彤,她才是最有權教訓仲夏的人。」他特意挪到念岑的面前,擋住她的視線,手在身後擺弄,暗示仲夏乘機偷偷跑進臥房。

  「別遮掩了,若是我有心,你擋得了嗎?」念岑甩開他,信步的邁開步伐往外走,她可不願留在小公館當大燈泡。「你們兄弟一個聰明絕頂,一個卻是愚蠢到家。」

  「你說錯了,我們兄弟腦力過人,卻也個個敗在老天爺派來治我們的女人手裡。」

  「你是不是在告訴我『英雄難過美人關』?褒我也褒自己。何時你也油嘴滑舌了?」

  「我只對你一人油嘴滑舌,尋你開心,免得你將火氣傳給未出世的寶寶,生出來的寶寶會像亞彤的脾氣般剛烈。」他輕撫著孕育新生命的肚子。

  「把門關好!」不然待會兒不知又會有哪個女人闖進去壞了事。「你不過只見了亞彤幾次面,別亂下評語!她人沒心機且單純可愛,脾氣來的時候或許烈了些,但那是有人引爆,平常可沒見她發多大火的。」

  「是仲夏的錯,活該他要讓你百般刁難。」自己老婆的好打抱不平,尤其是對女性同胞更是有正義心。

  「我可是全為了他著想,才故意扯高嗓門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好讓房裡的亞彤能聽見他被人修理得慘兮兮,用苦肉計幫他博取一絲絲的同情,若是仲夏不夠淒慘的話,恐怕亞彤很難心痛,不心痛就不會心軟,不心軟仲夏這輩子就別想取得她的原諒了,事情也沒轉圜餘地廠,怎能說我刁難?」她可是用心良苦那!

  其實也不能說沒有,她看不過去仲夏的笨行為,就算有心幫他,她也要整整人好為亞彤出口氣。

  「所以你叫我納涼,我就乖乖看你潑辣的表演,不敢插嘴,過足戲癮了吧!」

  「要你扮黑臉整自己的弟弟太殘忍了,何況你也不見得下得了手,為求逼真只好犧牲我了,打得我手都疼了。」她早知瞞不了仲秋的雙眼,摸著有些紅的手說。

  「挨打的人不喊疼,出手的人倒喊起疼來了,以後要摑人前先想想反作用力,出手輕一點才不會自己也疼,幫你揉揉上他執起她的手,掌心摑得紅通通的,真讓人心疼。

  「剛剛沒露出破綻吧?」她問。

  「仲夏都讓你給騙了,當然是零缺點的一場戲,」

  精湛的演出,要不是逮著她不小心露出的捉弄人眼神,是一怕連他自己也會被騙,仲秋真是佩服她那隨時隨地都能發揮的純熟演技。

  「希望能幫得了仲夏!」

  幫?恐怕難了,仲夏的前腳剛踏進房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粒打個正著的枕頭,接著腳丫子被狠狠的踩了好幾腳,他抱著枕頭、撫著腳,一切都還搞不清楚,便又被人給推出房門外,推著推著他便被早已清醒的亞彤給推出小公館的大門外了。

  這一切都發生太快了,甭說見面了,仲夏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人便已經被趕出小公館了,手中還抱著粒枕頭,他傻楞愣的望著緊閉的大門。

  「亞彤?」懊惱、悔恨與自責交雜的仲夏,怯生生的隔著門低喚,他不敢擅自開門,也害怕會再次割傷那脆弱的心。

  低迷的沉重氣氛頓時蒙上了門內門外的兩個人。

  沒多久,陣陣啜位聲傳來,她哭了。仲夏的心隨著哭聲而揪了起來,更讓他無勇氣乞求她的寬恕與諒解,他的心隨著哭聲而痛。

  「我知道你氣我,那就打我罵我拿我出氣,求求你不要再將怒氣往肚子裡吞,傷害自己了!」他真怕她再氣暈,咬傷自己,急切的敲著門。「亞彤,求求你,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

  「死不了人的,我已對你沒感覺了,你也沒氣好給我受的了。」當她心死般的說著時,她那包著紗布的手,陣陣的痛楚告訴著她:丁亞彤,你在自欺欺人。

  「不要,亞彤,你不要不理我,那天我是氣瘋了,才會一時衝動鑄下大錯傷了你,求你原諒我的無知、我的愚蠢我情願讓你打、讓你罵,但是請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亞彤!無論他如何自我責罰,就是得不到門內已狠下心腸來的亞彤任何回應。因為令她痛心的不只有那天的事,更有的是他的行為,那真是殘酷至極了。

  「如果你是為了今天的事而不理我,那是我活該。我不對。誰教我投有和明兒保持距離、沒有換把門鎖、沒有和她斷得清清楚楚,那時當我聽見開門聲,我直覺的以為是你回來了,看都不看就迎上前去,才會有機會讓她纏著我不放,但我也努力的要拉開她了,事情絕非你所見的那樣,請你相信我.亞彤!」裡頭一直無回音,仲夏的心不禁慌亂了起來,拚命的為自己解釋。

  「亞彤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相信我……」他拍著門喊。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為什麼我總是最無知的那個?為什麼?」靠著門板的她,無力的滑坐地析上,抱著自己埋頭痛哭。

  守候了一夜,亞彤始終冷淡的相應不理,仲夏知道自己帶給她的打擊相當大,一時片刻要取得她的諒解是不可能的,為了不讓她進一步傷害自己,也為她著想,絕望的仲夏選擇離開。惆悵的回到他的工作崗位。

  一寸光陰一寸金,仲夏只站了一夜就離開了,念岑可看不慣他的作風,根本毫無誠意嘛!她也一點都不肯浪費光陰的忙著為亞彤我男朋友,三天兩頭充當媒人為亞彤安排相親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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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0:53:56 |只看該作者


  忙忙忙!忙到焦頭爛額,忙到黑眼圈沉重,忙到滿嘴鬍鬚碴,仲夏都不在意了,他只想快點忙完高雄的工作,好急速奔回台北,緊守著他的野丫頭,他不要她被人抱走,她是他唐仲夏所獨有的。

  埋頭苦幹了三個多月,總算是大功告成,可以回台北見他的亞彤了,精神為之一振的他開始整理門面,剃去長長的胡胡,修剪散亂的髮型,挨上熨燙好的衣物,提起行囊隨即趕搭飛機奔回台北。

  小公館撲了個空,仲夏豪不猶豫的轉回唐大宅子,他好興奮終於可以見到亞彤了,才剛提著行李下了計程車。便有兩三輛轎車從他身旁擦身而過,先他一步的轉進唐宅。

  下車的人士,不是往來的客戶,便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個個青年才俊,其中亦不乏條件比自己好的,這……排場絕非是為了替他洗塵而來的。

  「胳臂時往外彎的大嫂,明知我今天回來,竟還為野丫頭安排相親,連場地都選在家裡。」分明是存心的,可惡!可惡!

  氣炸了的仲夏,雙手交叉的坐在行李上頭,哺喃自語著:「簡直太閒了,閒到當起惡媒人婆來了,亂點鴛鴦譜,拆散我和亞彤,多事的大嫂。」手指頭不停的敲擊著,思忖著非得搶回他的亞彤不可。

  「我惡?我多事?親愛的小叔,你還沒見識過我惡到多事的捲入棒打薄情郎吧!」不知何時到來的念岑,此刻正手拿著棒槌盯著仲夏那顆腦袋。

  「大嫂!你不是在屋內嗎?怎會站在這兒?」看她那陰冷的口氣與眼神,與她手中的棒子,仲夏不禁寒毛直豎。皮也繃緊了,他沒想到自己發個牢騷也會被逮著。「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不倒楣,今天是亞彤的選夫日,是幸運日,我來是請你滾出宅子.不要來妨礙我們。」這就是她來的目的,故意來「報訊」的。

  「選夫日?大嫂,你是說亞彤她……」他的下文讓念岑給打斷了。

  「你沒耳聾,別想從後門進來,我特地請了『迎賓犬』,他有狂犬病的。」她不客氣的將仲夏的行李丟到馬路,用棒槌嚇退他出唐毛的宅門,然後當面關上宅門,一臉的不歡迎。

  「前門後門都不能進,我就不會爬牆嗎?」遇上了野丫頭,他從頭到腳可都遭殃,這會兒還被趕出家門,他也認了,因為他已無可救藥的栽進了愛情的漩渦,但要讓他。拱手讓出野丫頭,他辦不到。「亞彤的老公就只有我能當,她是我的,我絕不讓人。」

  望著那一層樓高的高牆,要翻牆而過恐怕有些因難,不過,幸好他記得庭院那邊還有一個側門,仲夏沿著圍牆找尋那扇久未使用的門。

  「果然沒記錯,希望裡頭沒上鎖。」清脆的金屬聲響起,意謂著找到門了,原來那是扇鐵製的門。

  擱下行李箱,仲夏單腳跨過臭水溝,試著推了一下門,久未使用的門稍微鬆動了一下,便止住不動了。

  這下怎麼辦?翻牆有困難,門又只開了一個小縫,連一根手指頭都塞不進去了,更別提要塞個大人進去,他對著牆壁發愁,可是現在對他而言,分分秒秒都很重要,他再不進去,亞彤就會是別人的了。

  選夫日?我非讓你變成搶妻日,仲夏使勁的用肩膀去撞門,他一定要進去,非進去不可,為了搶回亞彤他卯足了勁。跟那扇卡住的門拼了!

  牆外仲夏撞得肩膀紅腫,牆內唐宅的二樓裡仲秋則拿著望遠鏡。優閒的觀察著屋外的動靜,「還沒進來?」念岑遞過手中的酒杯給仲秋,神色也是悠然自在。

  「那道門生銹了,又雜草叢生,就算不上鎖,卡住也得費好大勁才開得了,沒那麼簡單進得來的。」放下無用處的望遠鏡。因為仲夏的舉動讓庭院內的樹牆給完全遮住了,擱在一旁的便是那道門生繡的鎖頭。

  「這麼對待亞彤,吃點苦也是應該的,我可是替他留了條生路,他不把握住的話,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念岑打量著那個鎖頭說著。

  「用不著神仙出面,搬出唐氏家規中的唐仲夏條款,亞彤去拴著他、管著他,絕對夠仲夏那只愛四處採蜜的蜜蜂受不了。」

  「那是婚後,婚前絕不能對他太仁慈,亞彤愛他,捨不得讓他吃苦頭,自己悶悶不樂,我不替她出口怨氣、整整仲夏那怎麼行?此仇不報非君子!」念岑義憤填膺。

  「你是女人,我的老婆,本來就是非君子了,玩玩就夠了,不要太過火,好歹仲夏是你的小叔,以後要天天見面的呢!」見她那副義無反顧的樣子,要她臨時踩煞車是來不及了。只能勸她顧及嫂叔的情面高抬貴手,給小小的教訓即可了。

  「就聽你一次,不過有件事得聽我的。」她在他耳邊嘰嘰喳喳著,要他不准透露亞彤是仲夏命中注定的唸咒人一事。

  「好一個致命武器!不說,絕對不會說出去,不然家裡會沒笑話可看了。」樹牆裡鑽出了個人影,他比仲秋所預算的時間還快多了。可見他真的是很急、很緊張樓下的那位女主角,仲秋笑著臉的帶著老婆往樓下移動。「下去看狼狽相吧!」

  剛修剪得有型的頭髮,在經過撞門、除草、穿樹枝一連串的劇烈動作下,早已散亂如鳥巢,上頭還插警一根小細樹枝與幾片葉子;而那套熨燙過的整齊衣物,更是髒得糟糕,在仲夏橫著身子硬將自己塞進他盡了全力卻只能開啟門的一個小縫隙時,經過滿是陳年塵垢、鐵銹的洗禮,前後都有著數條黑、紅線,外加枝葉的勾扯與纏繞,不僅整齊沒了,連熨燙的痕跡也給縐褶取代了。

  仲夏那模樣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狼狽相,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一心一意只想阻止亞彤選夫,故而一穿過樹牆便抱著行李狂奔回大宅子,見著正在客廳與人交談甚歡的亞彤,便急匆匆的搶人。

  管她有幾百人選,她就只能是屬於他唐仲夏的,不由分說的強行拉走亞彤,直奔他位於二樓的房間。

  一關上門,仲夏便狂吻著亞彤,好似他已飢渴了好幾百年,猛啜飲著那渴望已久的芳唇,狂熱的唇挑逗得亞彤內心澎湃,熱情得令亞彤不由自主伸出手抓著他的肩膀回應,因為她也惦念著久遠了的人。

  那手勁正壓著仲夏的痛處,痛得他悶哼出聲,難過的抱著肩頭跌坐床鋪上。

  「你受傷了?是不是我大用力?」亞彤知道自己粗手粗腳,沒想到抱個人也會弄傷了人。

  他揮揮手,「我自己撞的。」也拉開自己的衣服,那傷果真如他所預料般的紅腫了。

  「好端端的幹嘛撞傷自己,又弄得一身狼狽?」她端詳著仲夏現在的尊容,與肩而上的大片紅腫,她憂心又不解。

  「全都是為了見你一面,大嫂鎖了前門,後門又放條惡狗不准我進入,進出無門我只好用肩膀去撞側邊那扇老卡住的舊鐵門,好不容易撞出一個勉強塞得下一個人的門縫,進來又被枝葉刮過,能不狼狽嗎?」那都不在乎,他只要趕得上她的選夫時刻,再狼狽不堪都無所謂。

  「選」字閃過腦海,他便憶起剛踏進客廳時見她正和人愉悅的交談,難道那個男人是亞彤已選定了的人選?仲夏開始慌張了侷促不安的緊緊握住亞彤纖細的雙手。

  「你是我的,我未來的岳父早把你許配給我了,你野丫頭的老公只能是我,不准你選別人!我不要你選別人!」兩張臉相距僅幾吋,他的手輕輕愛撫著那張因熱情而酡紅的臉,急喘喘的粗嘎低語,只因他怕,怕失去了亞彤,他的野丫頭,他的真愛。

  不,她不會選別人,雖然她不懂他的「選」是從何而來,只是一顆心早已給了眼前這個男人了,要她如何去選別人?但凝視著那張惶恐不安、仿惶無助的臉,她的相思、她的苦、她壓抑不住的愛,禁不住的全在翻騰著,攪亂了她的思緒。

  「愛你已是傷痕纍纍,我……」滑下的淚水,哽咽的哭聲,取代了她說不出口的話。

  「明兒的事、林世美的事,說我沒錯,那是違心之論,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時間會證明你是我的最愛,」掬取那珠淚。凝視那淚顏,他傷痛、懺悔不已。

  「答錄機裡說了幾百遍,現在又說,肉麻!」夜夜聽著,如今又親耳聽見,那句句柔情萬千的悔過話,深深打動著亞彤,心甘情願的成為她口中「自大的猴子」。

  「我以為你不理我,不想聽,只好不厭其煩的當面說給你聽,我不會將你的肉麻當有趣想的,我當你是肯下嫁我這個備胎老公人選想。」他愛看她那羞怯、明眸含情的嬌媚,他要天天守著她這株花。

  「但是我粗暴、不夠漂亮、飯燒得不怎樣,十全恐怕欠九美,娶我可能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你考慮過了嗎?」她把聽來的醜話全說出來,不是為了要諷刺他,而是要他認真考慮,不安的她也害怕他會搖頭說他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他一做錯事,以前所講的話全成了把柄給人拿去向亞彤打小報肯,當成挑撥離間的工具了。「我說錯了,你是老天爺送給我的大禮物,非十全十美我也要定了,嫁給我吧?」

  「嫁,」一時興奮忘了矜持,衝動的應出聲,令笑逐顏開的亞彤頓時臊紅了臉蛋兒,羞答答的垂著粉頸。

  見她那嬌羞樣,仲夏從心底開心,喜形於色的笑著,唯一不滿意的是她那張臉,「你有幾不全我都不介意,但有一樣你得有,那就是害羞的時候不要老藏著臉,有漂亮臉蛋就該給老公欣賞,聽話,快抬起臉來!」那麼美的一面怎可藏著。

  聞言,亞彤雖難為情,也順從的仰起臉,她以為會見到是仲夏,誰知眼前迎著她的、映人眼簾的是平擺在絨布盒子裡的十二生肖水晶,個個栩栩如生,分她瞠目結舌。

  「我知道你很喜歡,要怎麼感謝我?」就是為了送她這份禮物,他才會擠門縫、狂奔都不嫌累的緊抱著行李。

  自然是獻上她那珍貴的「吻」,因此話方落下,那紅艷的唇辦覆上她所愛的迷人雙唇,無限的柔情蜜意就在無聲的言語中散發出來,滿室圍繞著。  

  樓上情意綿綿、繾綣不已,樓下的商務聯誼亦未中斷的持續著,而剛剛的那段小插曲也只是為他們多增添了一道有趣的話題,沒有人會在意仲夏的舉止是否唐突?

  「你好像欠我一個答案,野丫頭?」

  新婚之夜,擦著護手霜的亞彤,不解的望著他。

  仲夏眼中壞壞的神色為之一閃,好心的提醒著。「『哼!男性自大的處女情結!』你說新婚夜可以問你老公的。」

  「老公不就是你,問你自己啊!」瞧她躁紅著臉,眼睛不知該住哪兒望是好的模樣,仲夏便知她已記起了。

  「快過來,睡覺了!」他拍拍床鋪。

  「要答案得自己找,哪有我送上門的?」亞彤坐著等他來抱。「吊我胃口?我不介意自己動手的,」仲夏溫柔的抱起她,關了燈,一起窩進新床。

  「你知不知道這一輩子你都難逃我的手掌心了?自大的猴子老公!」關於他那特別敏感的鼻子秘密,是從念岑那邊得知的,亞彤也親身試驗了好幾次,真是百發百中!

  「逃不出你的五指山?除非你是如來佛,不然你就是在做困獸之鬥,今晚你可是難逃我的魔掌。」好不容易挨到了這一天,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不用如來佛,唐三藏就治得了你,不過我沒那麼不要臉封自己為唐三藏。」她只是個能治自己老公的凡人,這就很夠受用了。

  「孫悟空戴上金箍受制於唐三藏的咒話,你有何法寶牽制我這只自大的猴子?」亞彤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想看看她為何出此狂言?

  「我雖無緊箍咒,但我有噴嚏咒,念你一次,你就打一次。」

  「那我就用唇封住你的嘴,讓你用心掛念我。」不論有無噴嚏咒,他的心都早已讓妻子給緊緊箍住了。「夜深了,該睡覺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已浪費太多時間了,仲夏溫柔的吻著新娘子,開始尋找著屬於他的答案。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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