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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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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真的請調到高雄來了?」徐忻弘邊把哥哥的行李搬進小公寓,邊喜不自勝地問。
「怎麼,行李都擺在面前了,你還在懷疑?」徐忻弘揮著滿頭大汗進屋來,向四周瀏覽了一下。「好地方。」
徐忻弘忍不住一聲讚歎,一間兩房一廳的公寓。光線充足、傢俱齊全,連冰箱、廚具都一應俱全。「你同學租給你這麼好的房子?五千?還附傢俱?喲,還有美女照片?」他看到了一張電視機上的照片,照片裡的美女健康、美麗,尤其是那巧笑倩兮的神情,光是照片,就足以令人心動。「拍攝技巧不錯。」
徐忻弘一手搶過照片。「不准你褻瀆她。」
「她是誰?同學?學姊?學妹?」從來沒見弟弟這麼認真過,引起了他相當程度的好奇。
徐忻弘把照片像寶貝似地放到自己的房間,並且用力鎖上門,不讓哥哥有機會窺伺這張相片,和他心裡的秘密。
「這房子是毛毛和他父親在台灣的不動產中最小的一間,他們將這間屋子租給我,一方面可以照顧我,一方面也可以照顧毛爺爺。」徐忻弘趕快扯開話題,談這間屋子的來歷。「所以他們才放心的移民新加坡。有房租可以給毛爺爺當生活費,又有我和毛爺爺作伴,他們就能了卻一樁心事,這是不是一舉數得!?」
既然弟弟不想說,徐忻弘只好作罷,隨著他的話題轉入另一個問題。「毛爺爺?在這裡嗎?我怎麼沒看到?」他東張西望。
「毛爺爺住在隔壁三樓。」徐忻弘把哥哥的行李和書,搬進另一個房間。
「其實毛爺爺對我們很不錯的,知道你要來,特地去弄了張書桌、檯燈,連書櫃都有現成的。」徐忻弘吃味地瞄了他一眼。「他還說,如果哪一天,我當上了老師,要打造一個純金的書櫃給我。他明知道我不可能當老師。」想起來真是氣餒,毛爺爺總要拿些話激激他,順便取笑他。
「那有什麼關係?行行出狀元,說不定你以後是個什麼專家、顧問的,搞不好得個諾貝爾獎也不一定。」徐忻弘對這個小他八歲的弟弟,不乏鼓勵與支持。「屆時,我們就雞犬升天嘍!」
「我連白天都不敢作夢,諾貝爾獎還是讓你抱到夢裡去吧!」徐忻弘發揮孔融讓梨的精神。「別忘了致感謝詞的時候,提提我的名字。」
「把自己說得好像前途無『亮』的樣子。」徐忻弘把行李雜物放置妥當,隨著弟弟踱到客廳來。「真方便,連電話都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不是有個嬸嬸住在高雄嗎?怎麼不住她們家?怕寄人籬下?」徐忻這會弘兒總算想起那位住在高雄的遠親該如何稱呼,或許這兩天去拜訪一下,走動走動也不枉親戚一場。
「可不是?這門親戚太遠了,沒理由去叨擾人家,再說,彼此少有往來,年齡又懸殊,我也不習慣。」徐忻弘扭開電視。
「你在台中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說調就調?」
「是上面的意思。也許是我的表現太傑出了,校長特別引薦我來高雄教私立高職。」徐忻弘逕自到冰箱拿了瓶易開罐果汁。
「從公立學校調到私立學校,這算不算降級?」
「無所謂降不降級,是校長看我這麼優秀,卻窩在那裡領那穿不暖、餓不死的薪水,良心發現,讓我到私立學校,多多少少存點錢,做做成家的打算。」徐忻弘半開玩笑的,若真的存了錢,他第一個願望是房子,第二個願望是車子,等衣食無虞了,才輪到妻子。
依現在的房價來看、他即使十年不吃不喝也買不到一面牆。妻子,還在很後面很後面,搞不好是在他老態龍鍾之際。
「倒是說說你那張照片裡的娉婷美人呀,那麼漂亮還怕人知道。」徐忻弘有機會仍不忘問問,他對那女孩的印象,好奇而深刻。
徐忻弘呆望了哥哥半晌,才想到要用什麼話題轉移哥哥的注意力。「過兩天,有空去找嬸嬸,請她幫你安排相親,她是那一帶有名的媒婆,說不定相到喜歡的,今年年底就可以喝喜酒了。」
這個傻小子,真是!徐忻弘暗暗笑了笑,他不是沒看到弟弟眼中那抹近乎有苦難言、甘苦在心頭的幽怨,也不難猜出這小子不是正在暗戀,便是陷於苦戀之中,問題是,他該不該幫?該怎麼幫?
「要不要我再去深造一番,考個教授資格,到你們學校去幫你追那個女孩子?」徐忻弘才不理會他的話題。「哪一系的?幾年級?什麼名字?」
「少來了!你要是去我們學校任職,只怕所有的男同學都要失戀了——以你這副比郭富城酷、比劉德華有魅力、比張學友夠勁、比黎明還帥的尊容。」徐忻弘實在難以想像當他這個迷倒眾生的哥哥,由和尚學校調到男女合校所將造成的轟動。
「你是說你嗎?吉田榮作?」徐忻弘也不忘全力反擊,難道長得帥也是罪過?那他弟弟的那張娃娃臉,罪過可就更大了。
「說實在的,你確實是該找個對象結婚了。坐二望三的人了,你不急,爸媽和二哥都急。」徐忻弘大方地切開了冰箱裡那顆又大又紅的西瓜招待哥哥。「二哥和他女朋友拍拖兩、三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在你之前結婚的。」
「這麼說來,在家裡我是挺招人嫌怨的嘍?」徐忻弘大口吃下西瓜。「哇!又冰又涼又好吃。」他才不管那些束縛。當老大的確該有傳宗接代、承先啟後的責任沒錯,可是人各有志,姻緣天定呀,還是等有了房子、車子後再說,反正忻哲耗不下去時,自然會結婚。
「你也真是的,放暑假也不回去,有愛情就不要親情啦?誰把你教得這麼見色忘義?」徐忻弘挖苦著。「什麼時候帶來大哥瞧瞧——人肯定比照片標緻多了,小弟你真有眼光。」
「別想套出什麼,我一句也不會說。」徐忻弘哪裡不懂哥哥的把戲,他這個狡猾的哥哥,八成忘了他正是一家五口中,最不吃那一套的人。
更何況,相片中的那女孩,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相片是他在社團活動中,對相機焦距時,「不小心」拍下來的。那一天,他的鏡頭拉得極遠,遠到他沒來得及上前去問她的名字、科系,她就不見蹤跡了。那驚艷的一瞥,連同這張相片,因而成了他生活中值得細細品味的甜美印象。
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看來你陷得很深,也許已經不能自拔了。」徐忻弘望向窗外,遠近馳名的愛河就在腳下,高高低低的建築物像一座座山,此起彼落。「九樓,視野很好。」他覺得他會愛上這個他即將長住的城市。「我迫不及待想融入這個新環境。」
「你會喜歡這兒的,只要你有車的話。」徐忻弘關了電視。「對了,你的車呢?寄來了嗎?」
「托貨運,最慢明天就會到。」
「來吧!我幫你整理東西,缺什麼,等一下我們就去買,順便到處逛逛,或者買一份地圖。明天我與胖胖約了去澄清湖烤肉,不能陪你了。」徐忻弘說著便動起手來。
「小子,要放你大哥鴿子呀?」徐忻弘佯裝生氣。
「是你來得不是時候。」徐忻弘雙手一攤,把可能有的責任與義務推得一乾二淨。反正二十七歲的人,既然有辦法自己找到這地方來,自然就不怕他迷路了。
「真是,連一句客套話也不會講,你就不會問一問我要不要去之類的嗎?」徐忻或倒是指責起弟弟來了。
「我才不會上當,像你這麼厚臉皮的人,當然是一口答應,當個跟屁蟲啦!」
徐忻弘得意地說。當然,未了還是得解釋一番:「胖胖是邀了踏青社的社員聯誼,算了人數的,你一個人去,要是落單了,多尷尬。」
「跟你鬧著玩的,你大哥也不是這麼沒氣度。迷路了我自己會去找警察局。」
徐忻弘笑笑。明天,他得到學校去辦理交接手續,運氣好的話早早辦好了,說不
定就結交了新朋友,帶他認識環境去了。「你好好去玩吧!」
「我看,你還是記下這裡的電話號碼,若真是迷路了,我接到電話,也能去接你。」
「放心,早記在電腦裡了。」徐忻弘指指自詡為神通廣大的大腦。身份證九個號碼他都能倒背如流,這小小的七個數字當然難不倒他。
「電腦?是記在硬體上,還是軟體上?」徐忻弘故意跟大哥抬槓。
徐忻弘將兩隻手指放在太陽穴處。「檔案太多了,我得查一查。」
徐忻弘看大哥那副德性,真覺好笑。「需不需要密碼?」
「查到了,查到了,」徐忻弘眉峰一聚。「是在保全系統上。」
「得了,還在警鈴上哩!」
「答對了,就在警鈴的波長上。」
徐忻弘這下可高興,有個「頻率一致」的大哥在,不怕沒人陪他抬槓了。
「哇!這麼晚了,我的鬧鐘呢?誰把我的 鬧鐘拿走了!」丁曼雯扯著剛睡醒
的嗓子,又慌又亂地大叫。「姊,你怎麼沒叫我?媽,我那件紅色休閒服呢?姊,我的牛仔褲呢?」
丁曼雯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把全家弄得雞犬不寧,把房間掀得有如颱風過境卻是她的拿手好戲。
她的記性不太好——鬧鐘明明是上個星期六,被她從樓上砸下去,傷重身亡了;紅色休閒服,她為了減少皺紋,昨晚費了一番手腳,摺得平平整整,壓在枕頭下了;至於牛仔褲,她不是前天送洗,還沒有拿回來嗎?
等一下八成又要找襪子、球鞋了。丁巧莉未雨綢繆地朝著樓上喊:「襪子在你櫥櫃的第二個抽屜,球鞋在書桌底下。」
「姊,你的牛仔褲借我。」末等丁巧莉應允,丁曼雯已經穿了丁巧莉最鍾愛的牛仔褲下樓來。「彤彤還沒有來找我嗎?」丁曼雯從冰箱裡倒了鮮奶。「那隻豬八成還沒起來。」
說著便打開大門,朝外吼叫了起來:「汪曉彤,太陽曬屁股了。」
對面二樓的窗戶應聲而開,汪曉彤捂著嘴打呵欠,睡眼惺忪地對她吼:「等我一下,五分鐘。」
「幹麼,今天佳人有約呀?昨天也沒聽你說。」林素芸正用著拖把拖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腳抬起來。」拖把拖過丁曼雯的腳下,留滯一層水光。「叫你別把鞋子穿進來,又說不聽!」
「是,媽,明天聽。」丁曼雯吃完了早點,站起來,才剛移動腳步,就聽見媽媽的叫嚷。
「看你踩得到處都是鞋印,去拿破布來擦乾淨。」
果然,低頭一看,她所到之處,無不塵土斑斑。
「媽,好心的媽媽,可愛的媽媽,慈祥的媽媽,拜託您幫我拖一下吧!彤彤在等我,公車要過站了,您就大發慈悲吧!」丁曼雯賣弄著她的好演技,逗得母親哭笑不得。
「媽,我和同學去烤肉,中午不在家吃飯。」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汪曉彤的時間果然控制得剛好,五分鐘就是五分鐘,不多也不少。
只見她叼著麵包、背著包包,在對面朝丁曼雯招手。
「快走,公車要來了。」這一站的公車十分鐘一班,班次很多,丁曼雯卻是一分鐘也耽誤不得,因為這班車沒坐上,她們就要遲到十分鐘了,那鐵被小胡罵死。
「小胡怎麼突然想辦聯誼?她不是崇尚大自然?我以為她現在應該在玉山上或阿里山上。」搭上公車,啃完了麵包,汪曉彤不解地問,好像小胡會出現在澄清湖是一個奇異的現象。
「拜託!澄清湖就不是大自然?她昨天才從萬壽山下來,今天叫她去阿里山?你要她的命不成?」丁曼雯消息靈通。
「你怎麼知道?她打電話給你?」
「廢話!她沒打電話給我,我怎麼知道要找你出來?」丁曼雯一副這女人好傻的表情。「只可惜敏敏補習去了,不然,她一定會又叫又跳,高興得不得了。」
「是啊!她真辛苦,還要再補習、再重考。」汪曉彤惋惜著,如果敏敏也跟她們一樣,
有個輕輕鬆鬆的暑假,不知有多好。「我們班還有誰打電話給你?」
「小安啦,阿芳啦,」丁曼雯伸出手指頭,點了起來。「那天,我半夜還接到阿霞的電話。那個大三八,打電話來叫我起床尿尿。」
「不是吧!?她真的敢打?」汪曉彤可笑歪了。「你有沒有痛罵她一頓?」
「有!我那一晚從半夜兩點開始罵,罵到天亮。」真夠高竿,也不知是好本事還是壞習慣,丁曼雯就是能找到一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拉著人扯上幾個小時。據說丁明崇有不少相親對象,就是這樣被她嚇跑的。
「天呀,電話費多貴。」這要是汪曉彤,早就被罵慘了。
「反正又不是我付。」丁曼雯裝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聊著聊著,公車已經到了澄清站。「下車了。」
「丁小姐、汪汪小姐,你們終於到了。」小胡一見公車上下來的丁曼雯與汪曉彤,便感激涕零地上前迎接,可見她真的已經等很久了。
「拜託,才遲到三分鐘而已。」丁曼雯看看腕表,十點零三分,她可是破了自己的守時紀錄。
「什麼才三分鐘?我是約你們九點半NB123,你們整整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小胡激動得直想將她們的皮一層一層剝下來烤著吃。
「嗄!?不是十點嗎?你在電話上說十點的。」她明明記得,昨晚她打電話來的時候說十點鐘見面。
「我昨晚是十點鐘打電話給你,跟你約九點半。」小胡真是拿這個「少年癡呆症」的丁丁沒轍。「算了算了,我清楚得很,現在你跟汪汪能站在這裡,實在是我的運氣太好,不然,你要是記錯地方,跑到萬壽山公園或墾丁去,我豈不等到『頭毛嘴須白』?」要不是丁曼雯的壞記性在班上早已是眾所皆知的事,恐怕她早就跟她絕交一百零一次了。
班上許多調皮的男同學,給一向好動的丁曼雯取了「丁丁」的外號,一方面是她姓丁,一方面是隱喻她的聒噪。他們總是在丁曼雯發表高論的時候,在背後說:她又在叮叮咚咚個沒完沒了了。
至於汪曉彤,除了她姓汪外,她的座號剛好是三十三(學美發的就知道,他們的術語中,三號就是汪號,汪汪剛好是三十三號),再者,她偏愛狗,也是重要原因。所以,雖然汪曉彤總是文文靜靜的,班上同學仍以為「汪汪」比較好記,比較親切,也比較容易叫。
汪曉彤也不以為忤,反正綽號叫來叫去,同學們覺得好玩,她也省得為介紹自己的名字寫法去大傷腦筋。
「嘎,才短短一個月,你就去攀萬壽山、又去花東海岸健行回來了?」丁曼雯瞪大眼睛,這人是閒得發慌了,還是精力過剩?這麼熱的天,去爬山、健行,早該被太陽烤乾了。
光是從澄清湖的大門口走到烤肉區,她就大叫受不了,更遑論健行了。「你爸爸這麼放心讓你去?」
「放心啊,是他們公司辦的活動。還有那些救國團的領隊、社長,他都認識,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小胡常因此而戲稱自己父親的那些朋友是她的安全保障。
「我看是你長得太安全了。」汪曉彤調侃她。
「是長得太工整了,誰見了她都不敢想歪。」丁曼雯轉身面對她們,邊倒著走,邊說。
澄清湖的林蔭大道又寬又平又沒有車輛,愛橫著走、豎著走、倒著走,只要你高興,真的沒什麼不可以。
「喂!你們知道嗎?級任要換了NB123!」小胡突然說。「你們一定不知道,因 為你們一次返校都沒去。」
「莊老夫子要調走?」丁曼雯睜大了眼。「我們對他還不夠好?」
他們班的男同學既沒有對他惡作劇,女同學也沒有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平常不但準時交作業,還得了幾次整潔、秩序第一名,讓他出盡了風頭,他對他們班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會不會他們太寵他了?他恃「老」而驕?或許應該像對待任課老師般對待他,上女老師的課傳傳紙條、打打呵欠,或者乾脆趴下來小憩一番;上男老師的課拋拋媚眼、品頭論足,再竊笑一番,那體育老師要是哪一天失常,給他們臉色看,那他那一堂課可慘了……
「不知道,可能有什麼原因吧!?還是他要退休了?他那麼老。」老胡抿抿嘴,「不知道新的級任凶不凶,要是來個像秦始皇那般專橫跋扈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沒聽過虎落平陽被犬欺、龍上淺灘遭蝦戲?誰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就要他好看。」丁曼雯插著腰齜牙咧嘴地露出母夜叉般兇惡的表情。「反正莊老夫子要走了,他總不會因我沒返校而記我一支警告作為紀念吧!所以,我決定不去返校。」
「哇!勇氣可嘉,真教人嫉妒。難道你就不會想念我們嗎?阿媚在肯德基打工,你知道嗎?還有阿燁上次返校拎了一大包水果來養我們,小珍的歌唱比賽進入復選了NB123,你一點都不知道。返校多熱鬧哇,每個人都有趣事說。」小胡誘惑著。
「少來了,一想到班上那幾個猢猻,我就寧願在家裡窩棉被。」稱班上那些男生為猢猻,是她認識了他們一年後,認為最貼切的名詞。
邊走邊聊,總也讓她們走到了烤肉區。
「胖胖,我們還沒有到,你們就自己吃起來了。」小胡遠遠地聞到香味就尖叫起來。
「哪有,你沒吃,我可不敢吃。」那個叫胖胖的男生賣乖地說。
稱之為胖胖,果真是名副其實。瞧那十八、九歲的臉孔,四、五十歲的體格,如果一不小心露出啤酒肚,大家可能都會改口叫伯父了。話雖如此,胖胖可是個相當風趣的人,因而不禁使人猜測他這種體格是不是心寬所以體胖?
「有,你看佐料還沾在嘴巴上。」一旁的蚊子趕忙落井下石。
「啥!蚊子也來啦?不是說要去環島旅行嗎?」丁曼雯誇張地尖著嗓子,好像見到了一位大陸來的,幾十年沒見的親人似的。
「不夠年齡考駕照呀,只好應邀來一趟環湖旅行,過過乾癮啊!」蚊子有一副「沒魚蝦也好」的個性,不管是否如當初所願,她都有本事過得很快樂。「哇!汪汪也來啦!」
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又是「敘舊」又是寒暄,氣氛一下子熱絡了起來。
「蝦子好嘍,要吃的快來。」胖胖端出了一盤剛烤好的、熱氣猶存的大紅蝦。
「小胡跟蚊子也真是的,也不介紹大家認識一下,那邊還有兩位漂亮的小姐,沒認識認識,真是太生疏了。我們班也來了幾個帥哥,難道你們不想認識一下?」
「帥哥?有嗎?我怎麼沒看到?」丁曼雯撐大眼皮,誇張地四處張望。在她的眼中,帥的只有兩個人,一個已經作古了,一個還沒出生。四處張望,只是想藉機看看這幾個人是長得工整、安全還是好笑而已。
可是,她看到他了,他的臉上彷彿刻了四個熠熠生輝的大字——明眸皓齒。她的全身似乎有一秒鐘的痙攣,她非常害怕,卻又捨不得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
「拜託,我們小徐不夠帥嗎?是我們的『校草』NB123!」胖胖拉出了徐忻弘,他不相信以徐忻弘的外貌,不能使這些小妹妹動心。
「別馬不知臉長。丁丁是我們的校花,我們是學校的校,你們是好笑的笑。」堪稱全班最毒的秀秀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一毒驚人」。
「我是徐忻弘,你們好。」徐忻弘大方地自我介紹,他認為在這種輕鬆的場合,沒必要去爭辯他到底是「校草」還是「笑草」。
「我是小胡、胡佩芬。」
「我是秀秀、陳秀竹。」
「蚊子、黃惠雯。」
「我是小珍、吳月珍。」
「丁丁、丁曼雯。」丁曼雯朗朗一笑。那股觸動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也許又是一個過兩天想起後,好笑的記憶,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做個朋友?搞不好明天以後,全都忘了誰是誰了。「她們都說我是朵最愛說話的花。」
等男生也做完了自我介紹,一群人便吃將起來。
「烤個麵包來夾肉吧!草莓醬呢?」
「喂,這蝦子沒熟,誰技術這麼爛?」
「有沒有煮湯?」
「喝飲料吧!」
「胖胖,你會不會烤肉啊!?火這麼大,肉都焦了。」小胡說著倒了一大堆水在木炭上,火立刻熄去了大半。「沒聽說吃烤焦的肉會致癌嗎?」
「你以為你是救火隊的?火被你澆熄了,我們還烤什麼?」
「用太陽能烤吧!太陽這麼大,又具有殺菌功能。」小珍說她「阿媽」都是這樣把龍眼烤成干的。
「去!這也能試。」胖胖一揮手,換了話題。「等一下烤完肉要去哪裡?」
「這麼熱的天,還能去哪裡?」秀秀看到那個毒辣的太陽就沒轍。「不如回去吹冷氣吧!」
「多無聊,難得有機會出來一次。」精力充沛的小胡側頭思考。「這樣吧!我們去騎馬、去划船、去九曲橋……澄清湖有三橋、六勝、八景,還怕沒地方玩?等一下我們就去蘭花大道賞蘭花。」
「好好好!」丁曼雯拍手叫好。「先消化掉肚子裡的東西。」
「我倒是想到一個既刺激消暑,又能輕微運動的好地方。」那個叫癩痢頭的男孩開口道。「在我家附近,離這裡抄小路的話,大概有四十分鐘的車程。」
「哇!跑到林園去?大熱天NB123!」胖胖叫苦連天。「我倒不知道林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有一個勝地叫清水巖你知不知道?裡面有個遠近馳名的蟠龍洞,有沒有聽過?林園還靠海,有個中門村,你們不知道了吧!?我們可以去蟠龍洞探險,然後,傍晚去中門弄潮,回家剛好吃晚餐。」癩痢頭把整個行程計劃都安排好了。
「這個計劃好像不錯,至少聽起來比在這裡與大太陽乾耗好。你們幾個女生有沒有意見?」胖胖代表了全部男生通過這項提議,接下來就看這些女生的意見了。
「遠不遠?四十分鐘車程,要轉幾班車?」小珍顧慮地說。如果真要轉車,除非每班車都剛好接上,否則光等車就可能等上四十分鐘。
「專車接送好不好?我們都有駕照有車了,還擔心這個。」胖胖說:「為了表示我們的度量,除了專車接送外,還送你們回家吃晚餐,好不好?」
「好啦,好啦,就這樣了。不過你們說話要算話哦,不准黃牛!」汪曉彤一再要他們確定,直到他們每個人都點頭了才放心。
「那好,我們的車鑰匙都吊在那棵樹上,你們拿到誰的鑰匙就給誰載。」好像是事先預謀,他們竟然把鑰匙集中在一個地方。
「真無聊,這招早就過時了。」丁曼雯嗤之以鼻。這招她們國小時就玩得不想玩了。「你們把這裡收拾乾淨,我們去選車,選中哪一輛就坐哪一輛。」
丁曼雯可真是精打細算,這樣一來,她們連收拾都不用了。
「好,不過,要先把這些飲料喝光。」胖胖指著還剩半瓶的汽水。
於是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小紙杯,把那瓶汽水瓜分了。
喝完了之後,男生們各自去收拾,女生們則到樹蔭下商討大計。
「你們仔細挑吧!」小胡事不關己地靠在一部車上。
「你就挑那一輛?是胖胖的?」秀秀問,他們兩人住得近,常常參加什麼聯誼,她想來是對胖胖有幾分熟悉的。
「你知不知道哪一輛是小徐的?」她轉向丁丁。
「你想釣他?」丁曼雯戲謔著。「長得不錯,小白臉一個。」那乾淨潔白的模樣,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汪汪呢?喜歡哪一個?」
「我是無所謂,這幾個人看起來都滿老實的。」汪曉彤說著,也選定了一輛,她才不想去當個細神經的人,萬一是自己一廂情願呢?那多失望。
那些男生任勞任怨地把場地都收拾乾淨後,便拿了車鑰,往停車處來。
「小徐,你福氣大了,是她們的校花。」胖胖捶著徐忻弘的手臂,邪邪地說。
徐忻弘微微一笑,在有了那張令人驚艷的照片之後,校花、縣花、市花,甚至亞洲美女,在他的心目中,恐怕也無足輕重了。「玩得開心最重要,校花搞不好最難纏。」
「認起來當妹妹呀,有個可愛的妹妹也不錯。」至少想出來玩時有個伴。像小胡,他就認起來當乾妹妹,胡伯伯也很放心讓他們出來玩。
「決定好了?不換了?」胖胖再一次要她們確定自己的選擇。
那幾個女生面面相覷了一番,最後以同樣堅定的眼神回答他的問話。
「那就走嘍!」
丁曼雯看著徐忻弘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而來,心裡面又慌又緊張,她希望他走過她的面前,到秀秀或任何一位同學的身旁,但,她更希望他停在她的身邊說:這是他的車……
他的動作竟然能牽引她的神經。
「校花,你的運氣好,選中了這部老爺車。」徐忻弘站在她面前爽朗一笑,公開了愛車的風光紀錄:「它一星期破胎三次,沒油兩次、半路熄火五次、拋錨四次;這個星期還差破胎一次,希望你有心理準備。另外,它還有個壞習慣:一載上女生,它就跑得特別快,希望你已經填了器官捐贈卡。」
丁曼雯原本緊張得不得了,聽他這麼一說,膽子都嚇破了。「不要啊!我才十七歲,不想這麼早就——」
「小徐,別嚇壞人家了。」胖胖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容,表示他這個同學就是這樣。「你別聽他臭蓋,他那部車,幾十年進廠維修一次都沒關係。」
這下子丁曼雯可放心了,放心之餘還不忘消遣一下:「今天該不會剛好是十週年吧?」
「賓果,被你料中了。」徐忻弘嘻皮笑臉地,覺得與丁曼雯的距離不再那麼遙遠。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丁曼雯從某一些角度看,很像嵌在他心底的相片美女;如果她的頭髮再長一點,皮膚再白一點,或者五官再稍微調整一下……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了這個從別人身上尋找她的影子的習慣?
「小徐,出發了!癩痢頭招呼一聲,從車尾呼嘯而過。「走鳳林路。」徐忻弘走過他家幾次,知道鳳林路怎麼走,由他殿後,要是有人脫隊,也知道怎麼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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