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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羅三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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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養吾劍] 神通武道《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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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24 15:55:14
第三一一章 回家

    「羽兒,準備好了麼?」寧有奇和其餘四位執掌在一起,神色嚴肅地問道

    玉女峰思過崖,一小片土地上擺著一個頗為神秘的陣勢,葉羽的其餘四位師叔伯都在這裡

    「好了」葉羽深吸一口氣:「請各位師叔伯動手」

    五人對視一眼,同時打開手上的一個玉匣子,趙有澤沉聲道:「五行流轉,大家開始」說著,掌中白光一吐,匣子中的一把袖珍小劍放射出金色的光芒,光芒席捲而去,注入陣法之中

    「五行相生,金」

    「五行相生,木」

    「五行相生,水」

    ......

    金色、青色、藍色、紅色、黃色的光芒湧入陣法之中,但最終都化作一道激湧而來的溫順白光,進入葉羽體內,這道光芒匯聚五行,對於秉先天五行而生的人體有莫大好處

    陣法一啟動,華山五位高手都露出肅然的神色,眾人都是神道高手,真氣不斷湧入手中寶物,整個玉女峰的山脈靈氣也在迅彙集,一時之間風起雲湧,只要武功有點成就的武者,都能感到這種龐大的波動

    這便是趙有澤他們商量出的療傷方法,佈置五行聚元大陣,利用五位金尊境的神道高手激手中的五行屬性靈寶,以期能夠將葉羽體內隱藏的異種真氣全都驅逐出去,並且利用這五行之氣,徹底破開蕭破天的封印

    五行之氣相生相剋,只要五位高手掌握好,並不會對武功全失的葉羽造成影響

    只是這五件五行屬性的靈寶可不好找,華山收集了一個月,這才收集到四件寶物,還差最後一件木屬性幸虧蘇青璇聽說後獻出了自己那株杏花九葉蓮,眾高手見到九葉蓮花後大喜,這東西正是他們想要的木屬性靈寶

    此刻,杏花九葉蓮就在寧有奇手中,這株從杏樹上傑出的蓮花有九片花瓣,都是青色,如同碧玉一般動人整個花瓣,散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氣息,尤其在寧有奇小心翼翼灌入體內真氣之下,是渾身青光凝聚,一股異香撲鼻而來,徘徊在數丈之內的空間中

    葉羽盤膝坐在最中間,心神陷入空明,無悲無喜,無慾無念

    龐大的五行之氣從百會穴灌入,一路直下練武之道,初始本就是以五臟象五行之法煉化人體精氣,這五行之氣乃是人體本源,堪稱萬法之母,葉羽的身體被五行之氣洗滌一遍,本來截斷的經脈和瘀傷的內腑都在迅修復,而且在白光的流動之下,一縷縷青金色的真氣在產生,漸漸逼出潛藏的黑色氣流來......

    在五行之氣的烘托之下,葉羽體內以五行轉化之法,慢慢煉化出屬於自己的本命真氣,而蕭破天殘留的一絲絲黑色真氣也被激出來,本源真氣和異種真氣刻不相容,矛盾立刻激

    只是這些五行之氣源自五位華山高手的本源真氣,華山內功一體同源,五行之氣認得葉羽的衝霄真氣,可認不得那黑色的氣流,黑色的異種真氣只要一冒頭,立刻蒸一般,雨雪消融了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

    「收」趙有澤一聲輕喝,五人一同收回真氣,五件光芒各異的靈寶漸漸恢復原狀

    眾人互相對視,都是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大宗師的意,就算是天地之本的五行之氣,也沒法破除啊」寧有奇歎息一聲,有些擔心地看了葉羽一眼,「這個法子,最終還是不行......」

    片刻後,葉羽睜開眼睛,眼神中略帶一絲無奈

    雖然一月之前他就告訴自己希望不大,但無論如何,到底也是希望,當這份希望轉化為絕望的時候,就算是葉羽,也不禁感到幾分無奈和苦澀之情

    五位金尊境高手轉化的五行之氣雖然厲害無匹,將葉羽體內殘留的所有異種真氣都驅逐出去,把一身傷勢也治療了不少只是丹田和識海還是沒有動靜,似乎根本不存在這兩個空間,五行之氣只能止步於此

    葉羽不禁有些懷疑師尊他們的說法,據趙有澤所說,他的丹田和識海只是被封印,蕭破天還沒有破碎虛空,廢掉空間的能力但想起剛才的感受,他根本對丹田和識海沒有半分感應,五行之氣也是止步於穴道之處,似乎這兩個地方根本不存在一般,無從突破

    按照常理說,封印之法,始終只是能量的封印鎮壓,只要驅散了能量,封印自然解開他的靈犀分水虛指式正是這種原理,葉羽對此頗有研究,但此時他體內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異種能量,實在讓他很懷疑自己只是被封印的說法

    看著各位師叔伯擔憂的神情,葉羽心中一暖,站起來拱手道:「羽兒多謝各位師叔伯了,丹田和識海的封印雖然沒解開,但最起碼經脈和內腑恢復了正常,就算以後解不開那封印,重修煉也就是了」

    ......

    看著葉羽有些失望,卻勉強振奮著下了山,寧有奇忽然走到趙有澤身邊,歎道:「虛境的力量果然不簡單,即使以師兄的寂滅境界,再加上我們四人,竟然也絲毫看不出端倪」

    其餘眾人也點頭歎了口氣,錢有量道:「看樣子,只有去嶺南一趟了」

    「凌師叔他老人家去了塞外草原,傳信讓我們帶羽兒去嶺南」江有義遲疑道:「這是什麼意思?」

    錢有量笑道:「前日查到消息,不說大師似乎在嶺南左近」

    「凌師叔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去找不說大師」趙有澤沉思道:「大師是凌師叔的好友,也是佛門中人,凌師叔讓羽兒去找他,也許有什麼安排也說不定......總而言之,我們找個時間啟程,由我親自送羽兒去」

    「老趙你似乎心急了啊」胖子錢有量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當初是誰不讓我們告訴他實情的?說什麼逆境最能磨練人的心境,逆水行舟才能進一步,現在自己不是先急了?」

    趙有澤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作不理,「好了,就這樣,日子就定在正月」

    幾天之後,日子到了臘月時間,小雪飄飄而下

    整個華山都知道葉羽武功全廢,療傷失敗的消息,議論了一陣子以後也停了下來,都是頗為惋惜平時看到葉羽的時候,大家的言語都是很是克制,眼中隱現可惜之色

    後來趙有澤等人似乎也沒有找到其他療傷的方法,時間久了,葉羽也就平靜下來,覺得自己漸漸習慣了這一切,那種剛剛被廢之後的迷惘、慌張的感覺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也或許是麻木

    又住了幾日時間,葉羽忽然湧起一種很急切的心情,想回清河鎮去看看父母親

    於是臘月十二這天,葉羽帶著晴兒坐上馬車,悄悄回到清河鎮

    清河鎮還是那麼熱鬧,尤其是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綵,熙熙攘攘地準備過年的東西

    「那個,老張,叫你到鋪子裡去拿幾盞燈籠過來,你拿來了麼?」清河鎮葉家大院外面,傳來一身溫和的女聲,葉羽驀地聽見這個聲音,心中翻騰不已

    「哎,夫人,已經拿來了,您要看看麼?」

    「拿過來就好,羽兒小時候最喜歡這些東西了,每年過年,都要點好幾盞燈籠,非要把整座大院都圍起來,呵呵,想起來可真有趣呢......羽兒這小子去年就沒回來過年,不知道今年回不回來,唉,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聽晴兒那小丫頭說羽兒也是一代武林高手了,我還是一直擔心他......」

    「母親關心兒子,這是應該的嘛,就算少爺成了華山掌門人,也還是夫人的兒子嘛」

    「呵呵,老張說得有道理......環兒,今天有沒有去打掃少爺的房間?我怕羽兒若是回來,睡不踏實,那就不好了,雖說羽兒這小子從小就不挑剔......」

    「夫人,老婆,有沒有看到羽兒小時候練字的那篇法?」忽然,又傳來了葉老爹的聲音

    「你昨天不時才拿來懷念過的麼,似乎就放在羽兒房間的櫃子上啊」葉夫人回道:「唉,也不知道羽兒什麼時候回來,都快兩年時間了,還有晴兒那丫頭,都快過年了,也還沒消息......」

    門外的葉羽眼中已經有些濕潤,他狠狠地揉了揉紅的眼睛這一剎那,什麼武功,什麼江湖,什麼武林,他都全部忘記了,武功全廢又如何,就算沒有武功,他還是清河鎮葉家大院的大少爺,還有兩個疼愛自己的父母親

    天光變暗,剛剛放晴的天空又影影綽綽地下起雪來,冰涼的雪花落在葉羽臉上,化成水,落在衣上,卻暫時沒有融化,漸漸堆積成一小片積雪直到晴兒拉了拉他,葉羽才一下子回過神來,提著行禮「啪」一聲走進門去,大聲叫道:「爹,娘,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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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24 15:55:28
第三一二章 相親

    看見葉羽和晴兒回來,葉老爹和葉夫人驚喜失色,原本的埋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趕緊把兩人拉回房間裡,隨即就是一番盤問,詢問葉羽這兩年來的經過,噓寒問暖,問東問西

    葉羽就安心在家裡住下來,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每天起來看看、寫寫字,閒暇時練練功,練練劍,倒也悠閒自得葉父葉母並不知道葉羽武功全失的事情,葉羽叮囑晴兒收緊口風,並沒有告訴他們

    很快春節來臨,清河鎮家家戶戶熱熱鬧鬧,鞭炮聲和禮花聲不絕於耳,這時候沒有什麼慎放鞭炮的政策,過年那幾天,葉羽幾乎是在鞭炮聲中度過的,只是在這愉快的氣氛中,倒也不覺吵鬧,只是熱鬧

    三十夜,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坐在桌子前,吃著團圓飯,葉夫人問葉羽過年後還離不離開,葉羽回答華山暫時沒有什麼事,會一直呆在家裡,葉夫人和葉老爹都高興極了,連連給他夾了幾塊雞腿

    後面的幾天,喧囂漸去,但節後的氣氛猶在,街上的商戶都鮮少有開門的

    初一到初五,很多人到葉家來拜年,有鎮裡的,也有縣上的,甚至郡城裡還有幾家大戶給葉家送了拜帖和禮物葉家的親戚們自然也是拖家帶口前來串門,葉羽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的八大姑七大姨,父親那邊的叔叔嬸嬸,母親那邊的舅舅舅媽,葉羽恍然意識到,他家竟然還是有很多親戚的

    正月裡前來串門的很多都帶了兒子女兒,或許是為了讓晚輩們漲漲見識,或許是提前將自己的人脈傳給自己的下一代,總之到葉家來拜年的不乏很多年輕人,都是十六七左右,看樣子跟葉羽差不多大

    平時客人們跟葉老爹葉夫人談話的時候,葉羽就要負責接待這些少爺小姐,還好來人多是縣裡的商戶子女,並沒有官家大戶那種驕縱之氣,相反許多年青人顯得很青澀,話很少

    葉羽這些年來都在外面,不是趕路就是打打殺殺,這種悠閒聊天的機會很少,因此倒也顯得悠閒自得,樂在其中葉羽的見識氣度自不是這些少爺小姐可以相比,那種鎮定自若的氣度,若不是經歷了很多事的人,是學也學不來的

    他知道老爹和老媽的意思,是想讓自己交一些朋友,在縣裡建立自己的朋友圈子葉羽雖然在華山,甚至在江湖上都人緣不錯,但在老爹老媽面前卻顯得很孤獨,沒有幾個朋友

    明白父母的苦心,葉羽也不推辭,況且只是和幾個年輕人倆聊天而已,葉羽自小便善於交際,也沒有什麼為難的葉羽兩年來先後輾轉華陰、河西、巴蜀三地,他將自己見識過的趣聞、風土人情都說出來,很快吸引了這批同齡人的眼睛,每次有客人來,都是聚精會神地聽葉羽談笑指點

    很多女孩子和葉羽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不禁雙眼微亮,目露漣漪

    拜年結束以後,縣上的許多少爺小姐都記住了這位談笑自如的葉家大少爺,他的氣度讓很多人心中折服,潛意識裡暗暗模仿,很多女孩也對葉羽記憶深刻,談起葉家大少時都是心中微動

    葉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縣裡的很多小姐視為夢中情人,正月的熱鬧結束以後,他又回到看看、寫寫字、練練劍的悠閒時光但葉夫人平時多有走動,知道了這一情況之後,又想起葉羽的年紀,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正月十六這一天,元宵節剛過,葉羽正在房練字,晴兒乖巧地立於身後,幫著磨墨,葉夫人閒來無事,也搬了張椅子做到葉羽旁邊

    「羽兒,你今年幾歲了?」葉夫人閒聊似地問道

    「嗯?」葉羽疑惑一聲,倒也沒有多想,「再過幾個月,就到十八了......」

    「哦」葉夫人若有所思

    「對了」過了一會,葉夫人又問道:「羽兒,以前那位來我們家玩過那位蘇姑娘呢,你和她還好麼?」

    葉羽再次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母親,半響,還是回道:「娘說的是蘇青璇,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啊,她現在是我的師妹呢,不過她是玉女峰的人,柳師姑很看好她,平時也很忙的」

    葉夫人應了一聲,看兒子不鹹不淡的臉色,心想兒子似乎沒有沒有太大的反應,又說人家很忙,看來兩人的關係倒是淡了,沒有小時候那麼密切,這樣想著,葉夫人試探道:「兒子,你和蘇姑娘還常見面麼?」

    葉羽低頭寫字,隨意地道:「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他說得倒也不錯,幾年來他都在外面,後來回到杏花鎮之後倒是一直在一起,直到快要過年時蘇青璇也回了家,相比兩年的時間,他們的確是很久沒見面了

    葉夫人顯然曲解了兒子的意思,鬆了口氣,心道:看來我想得不錯,當年的時候就覺得那姑娘的身份氣質都不簡單,連縣令老爺也要喊小姐的人物,看不上我們羽兒也好,免得以後娶進門來受欺負......

    作為葉羽唯一帶回家過的女孩,葉夫人對蘇青璇的印象很深,也很好,但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放在現代,蘇青璇就是來歷不明,但很有可能是億萬富翁或者官家的女兒,而葉夫人認為自己只是小戶人家,還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般配,也踏實一些

    對葉夫人來說,華山弟子只是一種身份,有點虛無有點遠,遠不及家底和人脈重要

    「羽兒,明天娘要到縣裡一趟,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過了一會兒,葉夫人說道

    「好啊」葉羽又沒有什麼事,自然是不無不可,隨意地答應下來

    ......

    第二天時間,葉羽才知道老媽的目的可不簡單,並不是單純去朋友家串門,而是帶自己來相親,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只是事情已經定了下來,葉夫人好說歹說,用盡辦法,他推脫不得,也只有跟著老媽去一趟

    「羽兒,你要理解娘的苦心嘛」馬車裡,葉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快到十八歲,縣裡跟你一樣大的年輕人即使沒有成親,也都定下婚來,你這個樣子,實在讓娘不放心啊」

    古人早結婚,女子十四就可嫁人,葉羽現在都十八,對普通人來說,確實也老大不小了

    葉羽張口欲言,想說自己已經有意中人,但想起蘇青璇的同時,蕭雁兒的嬌靨又同時浮現在眼前,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心想:「反正都已經上車,也就遂了老媽的意思,反正到時候說看不上就成了」

    葉夫人見兒子的模樣,還以為他已經默然,頓時笑瞇瞇滿意地道:「這就對了嘛,羽兒,我跟你說,這回帶你去的人家可不簡單哦,那個姑娘可真是美若天仙,相貌氣質都是一絕啊......」

    葉羽撇撇嘴,就當老媽實在吹噓自己的眼光了

    還真別說,葉夫人說得不錯,他們這回去的人家果然不簡單,人家雖然住在清源縣城的黃金地帶,但牌子上掛的卻是「寒遠鍾府」,聽說是郡城裡的官家小姐,因為喜歡安靜,才般到鄉下來

    走進鍾府,映入眼簾的是假山樓閣,水榭樓台,顯然主人家的實力和品味都是不俗之輩

    一眼看見鍾府,葉羽便想起一句話:鐘鳴鼎食之家

    兩人走進鍾府,便有下人出來迎接,鍾府的下人們都穿著整齊,看樣子規規矩矩,竟然頗有生的文雅氣質,這讓葉羽對這家鍾府,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鍾小姐都有些好奇起來

    這位喜歡安靜,搬到鄉下來住的官家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很快,葉羽便見到了那位鍾小姐,這位小姐穿著一裘白色紗裙,繡花小鞋,絲滌束腰,露出精緻的鎖骨和一截白皙的脖頸,鍾小姐面貌清秀,雖然稱不上絕美,卻充滿了一種安靜的文雅氣質,看上去賞心悅目

    「悅兒,來見過葉夫人......」鍾悅小姐旁邊是一個三旬美婦,體態婀娜,顧盼生姿,似乎是她的母親

    很快,葉夫人落座鐘府,跟這位鍾夫人顧氏聊了起來,鍾悅小姐文靜地坐在母親旁邊,安靜守禮,只是看向葉羽的目光卻有些好奇

    葉夫人和顧氏看得暗笑,她倆都有結姻的打算,此時看見雙方都頗有興趣,不禁心中暗喜

    過了一會兒,顧氏邀請葉夫人參觀自己的房間,葉羽自然不好跟去,便讓女兒鍾悅陪葉羽到處走走,鍾悅安靜地答應下來,她對傳聞中的葉家少爺也很好奇,葉羽的名字自小就在清源縣流傳,從小神童到唯一的華山入室弟子,自從家裡般到清源縣後,鍾悅多次聽過葉羽的傳聞

    鍾小姐蓮步輕移,正要帶葉羽參觀鍾府,門外忽然有下人來報:「夫人,外面有客人來訪,說是老爺的朋友」顧氏聞言,有些疑慮地問道:「老爺的朋友?長得什麼樣子?」

    下人回道:「是個女孩,十七八歲,很漂亮,像仙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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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24 15:55:48
第三一三章 佳人到

    當下人所說的那個女孩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來人穿著一身青色的連衣裙,身材較為纖細,既不豐滿,也不骨幹,而是充滿了「適當」的氣息,正所謂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這種完美的體態讓她有一種古典女子的溫婉神韻

    女孩子十七八歲,大約二八年華,但卻並不像大多數女孩那樣充滿了青春活力的氣息,也許這種氣息也有,但卻被她那種內斂的清華氣質遮掩住,所以青春的氣息不能為她的美麗著色,只能作為一種陪襯

    女孩的嘴角總是含著一絲淺淺的微笑,讓人感到親切,她的舉止優雅從容,顯出良好的教養

    葉夫人和顧氏都不禁拿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和鍾寧相比,一比之下,兩人頓時覺得,鍾寧雖然氣質寧靜,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但和這個少女相比,還是差了少許,當然,在鍾夫人顧氏心中只是少許

    不說相貌上的差別,這是天生的,青裙少女精緻的臉蛋可以打上九十九分,典型的絕美,這一點鐘寧便比不上但單說氣質,鍾寧也遜色不少,鍾小姐雖是大家閨秀,氣質斐然,但與人相處的時候總會讓人感到一種隔膜,這是優越感的來源,身世差一些的人遇到她都只會知難而退

    但青裙少女的氣質卻是一種溫和親切,這種親和的能力甚至成為一種光環,任何人見到她都會感到一種如沐春風,即使也會覺得大家的身份地位相差太遠,但卻會以她作為朋友或者偶像,這是一種顛倒眾生的氣質

    簡單說來,鍾寧小姐是一種屬於凡人的美,局限於普通人之中,但這少女的美卻是一種屬於「女神」或者「仙女」的美,所有人都會為她的美感到傾歎,但不會嫉妒,因為這是一種內斂的如沐春風

    這種氣質不時一朝一夕可以養成,其下涵蓋的必然是有些的受教育程度和良好的家教、自信、修養、才華以及氣度普通人培養不出這種擁有凡氣質的女孩,這是葉夫人和顧氏的第一想法

    「很抱歉打擾了鍾伯母的會客,青璇感到十分歉意」女孩淺淺一笑,十分歉意地提裙行了一個富有淑女風範的理解,充滿了高貴優雅的氣息,這讓從沒見過她這一面的葉羽感到有些驚訝和目瞪口呆

    蘇青璇似乎沒有注意到她,沖顧氏行了一禮,又看向一旁的葉夫人,美麗的眼眸中是一種探究的神色

    這種探究的眼神很自然地照顧到葉夫人的存在,葉夫人微微一笑算做示意,心中卻頗為驚歎這個女子的修養氣度顧氏也被女孩的氣質所攝,沒有先問對方的身份,而是為葉夫人介紹道:「這位是葉夫人,我們清源縣葉記的老闆娘,也是我的好朋友......」

    介紹完葉夫人,顧氏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禁試探著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是?」

    蘇青璇嫣然一笑:「小女子蘇青璇,來自華寧城,家父和鍾叔叔是至交好友,這次路過寒遠郡,聽說鍾叔叔榮升郡守,得意來拜訪一下,打聽了好久,才知道鍾叔叔的加竟然在清源縣城呢......對了,子鳴叔叔呢,難道不在家麼?」

    說完,抬起腦袋,輕輕打量了一下,只是眼神卻不為人知地睨了葉羽一眼,其中意味,難以言說

    顧氏心中再不懷疑,世上知道自己的丈夫姓鍾的不少,但知道他叫「子鳴」的卻不多,而且知道這一點的差不多都是身份不淺的大人物,這女孩來自都華寧城,符合她的猜想,卻拿不準到底是華寧哪家的千金

    只是她也很少去過華陰主城,只知道丈夫年輕的時候在那裡求學,有幾個朋友都在那裡雖然拿不準蘇青璇的身份,她也不敢怠慢,只是現在她還有客人要陪,家裡又沒有什麼重量級的人物可以拿得出手,不禁有些為難

    正猶豫著,旁邊的葉羽輕咳幾聲,忽然出了聲:「青璇,你怎麼在這裡?」

    眾人都有些驚訝,蘇青璇卻似乎剛剛現葉羽一般,露出驚詫是神色:「咦,葉子,你怎麼也在這裡?」眉毛輕揚,瞪大了眼睛,葉羽卻知道這妮子是裝得,這副表情在他眼中實在太假了

    雖然明白對方是故作樣子,但葉羽卻不好回答,難道說我是來相親的?

    葉羽自然開不了這個口,只能含糊道:「和我母親一起,來朋友家做做客......」

    「你也認識鍾叔叔?」

    「呃,不認識,不過我娘認識鍾伯母」

    這時候,葉夫人忍不住朝兒子問道:「羽兒,這位姑娘是?」

    葉羽看了蘇青璇一眼,現她眼中隱藏的一抹狡黠,歎了一聲,無奈道:「娘,你見過的啊」葉夫人已經有所懷疑,聞言驚訝道:「真的是她?」

    蘇青璇立刻嫣然笑道:「阿姨,好久不見了,其實我剛剛就認出你了,只是怕認錯人有些不敢相認......」其實蘇青璇和葉夫人也見過很多面了,葉羽外出歷練期間,蘇青璇還多次和晴兒一起去過清河鎮,不過當時葉夫人擔憂兒子,蘇青璇又是來去匆匆,逗留的時間很短,因此印象反而不深

    話又說回來,蘇青璇幾次來葉家都是葉老爹招待的,如果今天遇見的是葉老爹的話,就不會有這回事情了

    看著蘇青璇巧笑嫣然的嬌靨,葉夫人忽然覺得有點忐忑和心虛,她還記得,這姑娘是兒子第一次領回家的女孩,似乎關係一直不淺,這幾年時間也偶爾來自己家拜訪過,只是葉夫人始終對蘇青璇的身份有些顧慮,潛意識想給兒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

    說起來,人家對兒子似乎一直很好,如今在兒子相親的時候突然跑來,不是「捉姦」來了?

    葉夫人悄悄瞥了蘇青璇一樣,忽然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棒打鴛鴦的獨斷家長,「嫌富愛貧」,正在非常邪惡地拆散一對彼此相愛的情侶......

    在這個故事中,兒子和女孩都是相愛的,只是兒子孝敬母親,不忍推脫,而女孩聽到心上人跑來相親的消息,忍住心中的淚水,也跟著跑過來,用偶遇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葉夫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十分邪惡

    猛地搖了搖頭,葉夫人仔細觀察少女的眼睛,越來越覺得其中包涵了一種隱秘的嗔怪和哀怨......

    既然大家都認識,鍾夫人顧氏便決定讓蘇青璇跟葉羽、鍾寧一起參觀鍾府,等候丈夫鍾子鳴的到來葉羽和蘇青璇的關係大家不知道,但擺在明面上也是同門師兄妹,自然不可能拒絕,而鍾小姐家學淵源,依然嫻靜地招待兩位客人,只是多了一個人,也不好和葉羽單獨相處,相親的目的自然被打消了

    不知道為什麼,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即使其餘兩人覺得避嫌不怎麼說話,但鍾寧還是感到一種自己是多餘的感覺似乎兩人之間的默契已經達到一種不用言說的程度

    後來鍾子鳴回來見客,看到蘇青璇口稱「小姐」,這讓眾人都十分好奇,能讓一郡郡守都喊小姐的人物,到底是什麼身份鍾子鳴對蘇青璇突然來訪也很奇怪,他年輕時跟隨師尊在華寧求學,作為華陰學仕之一,也在華寧城城主府工作過,蘇青璇的父親對他頗為賞識,但交情也不深,鍾子鳴完全沒想到這位城主千金會專程前來拜訪

    鍾子鳴看到葉羽,是驚訝,沒想到他會在這裡:「這是葉家那位小葉?」

    葉羽見鍾子鳴很眼熟,有些疑惑,鍾子鳴哈哈一笑:「怎麼,不認識了,你小時候那尊文聖雕像還是我送的呢」葉羽神色一喜,問道:「你是鍾叔叔?」

    鍾子鳴笑瞇瞇地點點頭

    後來葉羽才知道,這位鍾子鳴不但最近升任寒遠郡郡守,而且還是華陰三百學仕之一,大學仕張秋的嫡傳弟子,見到這位鍾子鳴,葉羽不禁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又想起那位狂學仕張秋,一時間感觸頗深

    葉羽一行人告辭離開鍾府後,鍾子鳴忍不住問夫人:「葉公子怎麼在這裡?」

    鍾夫人於是把自己原來鄉親的打算說了,末了又道:「這位公子在清源縣多有傳聞,性情脾氣都是上上之選,我也親自去見過,的確一表人才,而且他又是華山弟子,和我們寧兒很是般配......我今天也是想把他請來見見,讓寧兒自己拿拿注意,老爺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鍾子鳴聽後一臉恍然,想起蘇青璇和葉羽的關係,不禁歎道:「原來如此......夫人,別的我不好說,你這可是白費功夫了,那位葉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早已經有紅顏知己了」

    鍾子鳴是張秋的弟子,消息渠道自然不一般,起碼華山上的很多事情他都有所瞭解

    「都有紅顏知己了竟然還跑來跟我們寧兒見面?」鍾夫人顧氏抱怨幾句,又一臉不服氣地道:「就算有對象了又如何,難道憑我們寧兒的家世相貌,還會遜色任何人?」

    鍾子鳴搖搖頭:「還真是遜色了」

    「難道?」顧氏靈光一動

    「沒錯,就是剛才那個蘇小姐」鍾子鳴道:「我跟城主大人根本沒什麼深厚的交情,我原本就是通判,升任郡守也不時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小姐根本沒必要來我們家,我當時還納悶,現在想來,人家根本不時來拜訪我的,人家這是『捉姦』來了」

    說著,鍾子鳴忍不住自己笑了出來

    顧氏明白相親的事情算是吹了,臉色有些不好,就像自己選中的女婿被人家橫刀奪愛了一般鍾寧已經回房間,平時她不會這麼早回,顯然心情也是有些鬱鬱鍾子鳴倒是悠然自得,還有心情安慰自己的夫人

    在鍾家一家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葉羽已經陪著蘇青璇一起,到了清河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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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0-24 15:56:15
第三一四章 啟程

    「青璇,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到了清源縣?」

    縣城外面的小路上,葉羽和蘇青璇在一起並肩而行,悠閒漫步

    蘇青璇到了清源,自然不可能徑直回華山,即使葉羽不說,葉夫人也邀請了她到葉家做客蘇青璇禮貌地推辭了下,便順勢同意了本來大家應該一起坐馬車回去,但葉羽推說和蘇青璇還有事談,便與她走在後面

    葉夫人也猜到兒子是想與女孩獨處,想了想,便也同意,自己乘著馬車先行一步

    「我怎麼就不能先回來呢?」蘇青璇瞥了他一眼,「難道打擾了葉師兄的好事?」

    葉羽啞然一笑,肯定了她的突然造訪是別有用心的事實

    縣城到鎮子有一截十幾里的小路,小路用碎石鋪成,周圍是一些的草芽,還有高得遮住了大半天空的青山今日天光放晴,明艷的日光揮灑在嫩綠的小草上,讓早春的寒意中多了一抹溫馨

    但少年少女慢慢行走在這山間,卻又讓溫馨之中多了一抹浪漫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哦」葉羽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又道:「不過,蘇師妹,你剛才的樣子好令人心動呢,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優雅高貴的女孩」

    「誰吃醋了」蘇青璇臉上紅暈一閃而過,接著道:「我剛才的樣子優雅麼?有沒有那位鍾小姐優雅?」

    葉羽心中暗暗一笑,裝模作樣地道:「這樣嘛,我想想,那個鐘小姐雖然也很不錯,不過跟我們的蘇師妹比起來,那就有如......有如這綠草和青山......」

    轉頭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差得太遠了嘛」

    蘇青璇撲哧一笑,轉頭不看他,只是望著遠處的青山:「親愛的葉師兄,太誇張了」

    葉羽笑了笑,伸手攬住他的肩頭,輕輕道:「一點也不誇張,起碼我心中是這樣認為的」蘇青璇的身子一僵,微微掙扎卻掙脫不開,便也柔柔地半倚在他懷裡,清風徐來,百花綻放,佇立在山間的少年少女化成一道別樣的風景

    靜了良久,蘇青璇幽幽地問道:「葉子,你娘催你成親了麼?」

    葉羽「嗯」了一聲

    「你也快十八歲了,是該成親了,但是......怎麼就帶你來這裡相親呢?」這回的語氣中卻有了輕微的忿忿,但蘊含在她優雅的語氣中,普通人難以覺察

    葉羽微微一笑,搬過她的腦袋,「你是想說,即使成親,也應該考慮你這個近水樓台,不應該在外面找,是不是?」蘇青璇眼中閃過慌亂,想要轉過頭去,但腦袋別葉羽穩住,卻動彈不得

    片刻之後,她才輕輕地哼了一聲:「才不是呢」

    很顯然,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其實」葉羽輕輕一笑:「我爹倒是挺喜歡你的,只是我娘不知道你的身份來歷,怕我成親後受你的欺負,所以想給我找一個門當戶對,她能夠壓得住的媳婦而已......」

    蘇青璇撲哧一笑,嗔道:「誰要跟你成親了」心中卻莫名地甜蜜起來

    片刻之後,她又解釋道:「葉子,我爹是蘇鵬樂,華寧城主,你應該知道的,我之所以沒有告訴阿姨,只是想讓她幫我當成一個普通女孩,不想,不想......」

    「不想她顧忌到你的身份和地位,是嗎?」葉羽輕輕一笑,用手觸摸她柔滑的臉龐,「傻丫頭,你也不想想,憑你的舉止氣度,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嗎,你不告訴我娘,只會讓她胡思亂想而已」

    蘇青璇一怔,張口欲言,卻最終沒有說話

    「這或許就是關心則亂」葉羽感歎一聲,心中卻有些感動

    過了一會兒,葉羽問道:「青璇,你今年也快十九歲了,你爹沒有催你呢?」

    「有啊」蘇青璇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都催了好幾次了,所以我來之前已經答應他,再回去的時候,就要把某人帶回去看看......說實話,我也有些不放心某人了呢」

    葉羽一怔,忽略了她的後半句話,「這......要見家長了麼?」

    葉羽知道,見家長後接下來就是成親或者訂親了,蘇青璇這番話,已經隱晦地表達了她的心意心中一陣暖流流過,葉羽攬住她的身子,感動地道:「好,在我家住些日子,我們就一起去華寧看看說實話,我還沒去府城看過呢」

    蘇青璇略微忐忑的心情放鬆下來,她嫣然笑道:「那可不行啊,要去華寧,最起碼也得幾個月以後,我們從嶺南回來再說了」

    葉羽奇道:「去嶺南,你在說什麼?」

    蘇青璇道:「其實,我這次來找你,是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原來,蘇青璇這麼早回華山,自然是有事情的,趙有澤已經定下前往嶺南的日子,當然並沒有告訴葉羽是去找大宗師不說和尚,而是借口去嶺南坤地殿,坤地殿以坤為名,擅妙手回春,澤備萬物,或許有治療葉羽的方法

    年前,趙有澤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蘇青璇,畢竟在華山諸人之中,也只能蘇青璇能穩定住葉羽的情緒蘇青璇知道這件事,自然不能不陪葉羽一起前往嶺南,所以她才會在正月就到了清河鎮

    事實上,蘇青璇其實已經到過清河鎮葉家,打聽後才知道葉羽跑到清源縣城,這才借拜訪鍾子鳴之名跑來不得不說,有時候無論怎麼樣的女孩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私心和小脾氣,就算是蘇青璇這種一向大氣溫婉的女孩也一樣如此當然,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葉羽聽完,有些凝重地想了想:「嶺南坤地殿麼,他們不是已經遁世不出了麼?」

    蘇青璇微笑道:「可你的師尊可是華山派掌門人啊,他們總有找到的方法的」

    葉羽略略點頭,又自嘲道:「就算找到又如何,這回大概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蘇青璇眉頭一蹙,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葉子,給我們,也給自己一點信心好麼?」

    葉羽一陣,仔細去看對方的臉龐,卻現那一雙眸子中滿是溫和和鼓勵,這一雙清澈動人的眸子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慚愧的感覺,不禁自嘲道:「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還要一個小姑娘鼓勵自己麼?」

    「好,我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回華山,然後去嶺南」

    他們很快回到清河鎮,葉父葉母聽說葉羽又要出遠門,不禁有些捨不得

    葉羽好說歹說,安慰的母親,保證這回很快就回來,並且立下了許多不平等條約,又在家裡住了兩天時間,這才被准許動身回到華山這兩天時間蘇青璇也住在葉家,因為蘇青璇蓄意討好的原因,葉夫人和她的關係倒是好了許多,這倒是一個意外的好消息

    兩天之後,幾人終於啟程,又過了半天時間,終於回到華山腳下

    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挺拔山脈,葉羽忽然歎了口氣

    回到華山,葉羽便會記起這裡的歷史背景,華陰最大的五個門派之一,華山派就座落在這裡,華山之上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武學殿堂,是劍術聖地,這山上,是學武的地方回到這裡,葉羽便會不自覺地想起武林中的種種事情,想起自己已經武功全廢是事實,雖然他已經刻意忘記

    但到了這裡,卻一下子被喚起了

    約定好的日子是明天,眾人還要在山上呆一天

    一起上山的時候,大家路過演武場,葉羽的眼光忽然被一塊巨石吸引

    兩年後,演武場小亭中間的那塊石碑依然屹立著,用草刻成的「演武」二字依然狂放如飛,筆力入石三寸,兩年的時光並沒有在這塊石碑上留下多少痕跡,石碑依舊顯得很滄桑,但正中的兩個字卻依舊清晰

    「都好幾年了,經過了這麼多是是非非,這兩個字還是一點沒變啊」

    葉羽忽然想起當年第一次上山的情景,眼前似乎漸漸模糊

    經過了多少年時間,葉羽從對武學一竅不通到初入門徑,又到一方高手,甚至威震江湖,再到現在的武功全失白雲蒼苟,滄海桑田,無論人事如何變幻,這塊石碑依舊屹立,演武二字也依舊蒼勁如昔

    眼前的空間似乎被置換,彩色的大千世界被一片灰敗的迷霧籠罩,迷霧伸出,是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的痕跡這一次葉羽凝聚了全部精神,一點一點看穿了迷霧,終於現了煙霧背後的情景

    那還是兩個字:演武

    字大如山,彷彿整個世界都由這兩個字填滿,那一撇一捺、一筆一劃,都如同另一個天地,蘊含著一種葉羽看不懂的深意,彷彿有一把巨劍橫亙在自己面前......

    「演武......什麼是武?」

    葉羽喃喃,但一陣清風吹過,他只覺身子一涼,眼前的迷霧、字畫都忽地消失不見,眼前依然是那塊兩米高的石碑,再看,卻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葉子,怎麼了?」雖然葉羽只是楞了一小會時間,但蘇青璇卻覺他的身上的氣息有所變化,不禁關切地問道

    葉羽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幾人分別回山,葉羽去見了趙有澤一面,似乎忘記了這塊石碑的事情,知道第二日時間,山下準備好兩輛馬車,葉羽、蘇青璇、晴兒、趙有澤、杜青山一共五人,一同啟程,趕往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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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路上(上)

    早春時節,綠草新發,萬物生榮,充滿了一片勃勃生機。

    兩輛馬車奔馳在寬闊的官道之上,沿著道路蜿蜒前進著。

    前面的馬車中是趙有澤和杜青山,後方則是葉羽、蘇青璇和晴兒,當然兩輛馬車都有專職的車伕駕駛,華山出品的馬車還是很有保障的,不僅外觀漂亮,坐起來很舒適,跑起來感覺也很平穩。

    華陰距離嶺南很遠,葉羽一行人乘坐馬車走了三天時間,才到了荊楚地界。

    沿著荊楚再往南,還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到目的地。

    晴兒靠在車廂旁邊,興致勃勃地挑開車簾,看著窗外的景色。她還是第二次出遠門,第一次是跟蘇青璇一起出來,最遠也不過華陰邊緣的杏花鎮,她還是第一次到華陰以外的地方。

    「少爺少爺,快看,那裡好漂亮啊!」似乎發現了什麼漂亮的精緻,晴兒樂滋滋地拉著葉羽,往窗外看去。

    葉羽笑了笑,已經習慣了小丫頭的活潑,窗外依然是連綿的山峰,荊楚是多山之地,各種雄奇的山峰屢見不鮮,此刻晴兒指的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遠遠望去,倒是蔚為壯觀。

    「的確是挺漂亮的。」葉羽說道:「不過晴兒,這一路以來,你似乎很興奮啊!」

    晴兒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道:「人家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嘛!」

    蘇青璇望著說話的兩人,微微一笑:「這裡還是野外,荊楚可比華陰要熱鬧一些,等我們到了城市裡,晴兒可能要更興奮了。」晴兒轉頭去望蘇青璇,笑嘻嘻地道:「是嗎是嗎,晴兒最喜歡熱鬧了,蘇姐姐沒有騙我吧?」

    蘇青璇莞爾一笑,橫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這時候,前方的馬車停了下來,跟著他們的馬車的速度也漸漸放慢,最終停止不動。晴兒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蘇青璇望了望天色:「中午了,該準備吃飯了。」

    晴兒也望了望天空正中的太陽,又摸了摸肚子,吐吐舌頭:「好像是這樣,我肚子也餓了......」

    此時車廂外面也傳來車伕的喊聲,讓大家下車準備吃飯,葉羽等人應了一聲,站起來拍拍褶皺的衣服,將不存在的灰塵什麼的也都拍去,才紛紛走下馬車。

    荊楚的天氣比華陰要涼爽一些,而且又是早春時節,一下車便感覺一股冰冷的感覺撲面而來,但大家都穿得較多,只是覺得涼颼颼的,也不是太冷。不過山間的空氣倒是很好,這股涼意配合清新的冷風,倒頗有一種「空山新雨後」的清爽之感。

    「五師弟......」遠處,杜青山喊了一聲。

    葉羽急忙回應,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出門在外,自然不能奢望錦衣玉食,事實上葉羽前兩年出外歷練的時候,很多時間只能在野外吃乾糧,少數時間則偶爾生活烤一兩隻野味吃。但這一次前往嶺南要走七八天時間,杜青山也做了充實的準備。

    相比葉羽,杜青山可以算是老資歷的遊俠了,他出師以來,曾經多次歷練,出門在外和被師門委以重任的經驗比葉羽多得多。這次出來,杜青山便準備了許多東西,簡易鍋什麼的都是其中之一。

    眾人集合在一起,很快分配了人物,葉羽和兩個女孩子去尋找乾柴,兩個車伕到周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野味,杜青山則將用泥土砌成一個土灶,又將簡易鐵鍋和各種調味料拿出來,最後見大家都還沒回來,便到周圍去逛了逛,這傢伙除了能喝酒以外,還有一樁特別的本事,便是能夠在山林見找到很多特別的野菜和蘑菇。

    先前的幾天裡,大家已經嘗過杜青山的手藝,實在很不錯。

    至於趙有澤,作為大家的長輩,即使他想動手,葉羽和杜青山兩個徒兒也不好意思,只能讓他坐在原地。趙有澤也不介意,盤膝坐在一塊草地上,閉目吐納,神態頗為祥和。

    很快大家都回來了,葉羽三人抱回了一大堆乾柴,兩個車伕也收穫甚豐,竟然逮回了三隻野兔子和幾顆鳥蛋。杜青山捧回了一堆野菜和蘑菇,笑吟吟地看著眾人走回來,看樣子很是滿足。

    用打火石升起火焰,架上鐵鍋,舀一勺油,燒開後再加上水,這時候杜青山早已經將兔子拔毛放血,長劍一展切成了均勻一片一片的美味兔肉,等到水沸騰的時候,便將兔肉和各種美味的野菜蘑菇放了進去。

    葉羽對杜青山的表現很驚訝,這傢伙竟然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寶劍當成菜刀來切兔肉,而且看他熟稔的樣子,明顯不時第一次。葉羽隱晦地去看趙有澤,不過師尊大人正在閉目練功,似乎沒有注意到。葉羽搖了搖頭,幫著杜青山去車廂中拿來一些乾糧,心中直歎:這傢伙......刀功不錯!

    事實上葉羽懷疑杜青山即使什麼都不做準備,只要有一口鍋、一些水,也能很好地在野外生存......確切地說,是能每天享受到不錯的野味。

    葉羽甚至懷疑,趙有澤帶杜青山出來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傢伙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野外廚藝。

    很快菜和肉都熟了,杜青山連忙把趙有澤招呼過來,又用調味料和醬料做成蘸水,放到剛剛搬來的一塊大石板上,眾人於是開始開餐。

    「嗯......杜師兄手藝好好啊!」晴兒夾了一片鮮肉,不過似乎太燙,連忙吐了吐小香舌。

    「哪裡那裡......」杜青山竟然還謙虛幾句。

    「葉姑娘說得不錯,小杜確實有一手!」一個車伕笑嘻嘻地讚道:「別的手藝不說,小杜搞吃的這一手,我們兄弟可真是服了,在華山上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小杜這麼厲害的人!」

    葉姑娘自然說的是晴兒,晴兒在華山上是叫做「葉晴兒」的。小杜說的卻是杜青山,杜青山為人豪爽,三教九流都有結交,跟這些車伕也說得來,在華山上人緣最好。

    兩個車伕可是老資歷了,是趙有澤那一輩的人,確切說來,是華山派掌門人的御用車伕,兩人不駕車好多年,這回掌門人親自帶葉羽出來,才請動了兩個車伕界中的老前輩。

    說起來,也就是這兩位從趙有澤時代就幹起,深知老趙脾氣的老前輩,普通車伕也不敢在華山派掌門人的面前開玩笑。

    杜青山手藝確實不錯,就連葉羽都多吃了一些,一夥人耗費了半個多時辰,才搞定中餐。

    吃完飯後不宜馬上上車,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葉羽和蘇青璇到一旁眺望遠方的景色,說說笑笑幾句,卻見杜青山已經拔出長劍,腳步踉蹌地練起劍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杜青山口中喃喃自語,劍法也是亂七八糟,似乎毫無套路可言。

    「杜師兄又開始了......」葉羽和蘇青璇竊竊私語,不時去望杜青山,似乎在討論什麼。

    不過不要看杜青山踉踉蹌蹌的樣子,其實他根本沒喝多少——其實這傢伙倒是想喝來著,只可惜有趙有澤在旁邊,杜大師兄沒這個膽量。據杜青山所說,這叫做人不醉意先醉,借這股醉意練醉劍......

    其實華山五兄弟中,葉羽最佩服的就是大師兄杜青山,杜青山為人豪放瀟灑,不羈小結,而且對武功鑽研很深,愛喝酒卻從不會因酒誤事,對師兄弟也照顧,實在不能不讓人敬佩。

    葉羽回山之後才知道,杜青山今年二十八歲半,年前剛剛突破元始境,如果說葉羽當初元始境的修為多少有運氣的原因,那杜青山的修為則完完全全是他的實力和性格使然。二十八歲的元始境,已經堪比當年的天仙徐澤,這一代的華山即使沒有葉羽,也必然不會黯然蒙塵。

    「五師弟......」忽然,一聲呼喊將葉羽的思緒拉了回來。

    葉羽轉頭望去,卻見杜青山收劍而立,歪歪斜斜地望著自己:「小師弟,來試試我這路醉劍如何?」

    葉羽心中一動,卻搖搖頭,道:「大師兄,小弟已經沒有武功了。」

    杜青山灑然一笑:「不過是沒有真氣而已,遲早會恢復的......比劍又不是非要真氣,來來,我們這回只比劍術,不比內功,當年你武功不如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挑戰的?」

    他灑然而立,語態真誠,有一種對武功真氣都不屑一顧的感覺。

    葉羽忽然想起兩年前自己靈動境的時候,也經常和杜青山約定只比劍術,不比內功,不過那時到底還是武功不如人,被扁的時候很多,但也是這幾年不改的被扁,才讓他的武功飛速進步。

    「好啊,我也好久沒比劍了!」葉羽忽地展顏笑道:「那就請大師兄多多指教了!」

    兩人隨即找了一塊寬闊些的空地,其餘人聽說師兄弟要比劍,都圍了過來,饒有興趣地站在一邊。

    「五師弟,試試我這路醉劍的第一招——酒不醉人人自醉!」杜青山哈哈一笑,身子一斜,竟然斜飛過來,長劍歪歪扭扭地一刺,向著葉羽腹下刺去。

    葉羽的赤霄劍早已出鞘,也不說話,劍招揮灑使出,卻是落羽劍中的一路雀鳥橫飛,長劍寫意地刺出幾道劍影,但杜青山腳下踉蹌,這一招竟然捕捉不到對方身法,只能臨時變招,變作了另一式「鳶飛魚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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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路上(下)

    華山劍法源於同一脈武功,都是有七十二路基礎劍法演化而來,所以只要打好基礎,後面學劍會很容易相反,若沒有華山劍術基礎,即使得到高深的上乘劍法,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練

    華山上乘劍法中,各有各的妙處,譬如落羽劍瀟灑閒逸,而天籟劍婉轉如歌,無晴劍隱約難測,只是既然是華山劍法,劍招總是從基礎化出,雖然各具特色,但若細心感悟,總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只是葉羽此刻對上杜青山的這一路醉劍,卻著實有些頭疼

    「醉劍」是一路上乘劍法,這一點葉羽可以看出,只是這一路上乘劍法卻幾乎沒有什麼華山劍術的痕跡,這一點讓葉羽很詫異,即使醉劍是杜青山獨創,也不可能消彌得了一個流派的痕跡

    如果只是這樣,葉羽也不至於頭疼,他畢竟遊歷了兩年,不再是那個只接觸過華山劍法的初學者,這兩年來,葉羽接觸過的武功多不勝數,就算杜青山劍招中沒有華山劍術的影子,他也不至於如此

    令葉羽在乎的是,杜青山這一路醉劍根本看不出任何劍術的痕跡,所有劍道遵循的套路,他的劍招之間都沒有一刺失利之後沒有削,一撩被躲開之後卻是出乎意料的砍......杜青山的樣子,根本不像使劍,他腳步踉踉蹌蹌,倒像真的喝醉了酒,如果被一般修劍者看了,絕對會破口大罵,沐猴而冠,不倫不類云云

    但若是被那些破口大罵的修劍者對上這路醉劍,不用兩招功夫,必定大敗而歸

    葉羽支撐了十幾招「醉劍」,腦中忽然想起一段話,那是華山「無量劍藏」的總覺,聽說是公羊祖師所寫:劍者,一陰一陽謂之道,一開一闔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杜青山這路醉劍,只秉承這三句話,其餘一切規矩,都已經付之一炬,再不留存

    葉羽心中一震,忽然有些激動

    他學劍多年,比劍甚至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當看見高深的劍法武功之時,便會情不自禁地激動起來便如此時,葉羽拆擋了杜青山的十幾招醉劍,心情已經頗為亢奮,腦中的雜念漸漸消失

    此刻,他心中漸漸被「如何破解這路醉劍」的想法填滿,武功全失的事情,竟然已經被拋之腦後

    這是學劍者的可貴品質,很顯然,葉羽擁有這種品質

    「好劍法」葉羽朗聲喝道:「大師兄,小弟得罪了」

    話音未落,葉羽劍勢一變,已經再不局限雀置喙,他將落羽劍的無招劍法全部打亂,一會兒是雀置喙,下一招卻突兀地變成鶴舒翎,明明起手式是燕雙飛,但後半招卻已經是孤雁回......

    同樣再沒有拘泥任何劍招套路,葉羽這路「落羽劍」,突兀之處已經不下於杜青山的醉劍但劍法的高深,並不在於突兀,而在於招式轉圜,劍意承接幸好,葉羽這路劍法也如同杜青山的醉劍一般,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又是還隨意簡化,但其間卻似乎蘊有深意,一招一式之間,奇峰暗藏

    這路劍法,同樣秉承公羊祖師那三句話:一陰一陽謂之道,一開一闔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杜青山眉頭一動,一招「鍾離醉酒」被葉羽的古怪劍招破去,也是哈哈笑起來:「好劍法,好劍法,五師弟你好不吝嗇,有這麼好的劍法,竟然不早拿出來給大師兄瞧瞧」

    說著,青鋒暗動,一招「林寒洞簫」刺出,朝葉羽肋下三寸處刺去......

    「好劍法,好劍法」葉羽和杜青山正在比劍,那兩個車伕卻湊到了趙有澤旁邊,其中一人哈哈說道:「這種劍法,已經深得真意,老趙,你教徒弟的功夫真是不錯啊」

    說著,嘻嘻哈哈地笑著,給趙有澤豎起一隻大拇指

    很奇怪,這兩個其貌不揚的車伕竟然對趙有澤沒有多少尊敬的表情,就算兩人跟他同輩,但終究是一個地位地下的車伕,一個車伕,竟然對華山掌門如此隨意,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奇怪的是,趙有澤竟然也不以為意,而是平和地朝另一人問道:「老李,你有何看法?」

    老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道:「老張說得不錯,掌門教徒弟的本事實在讓人佩服,一個杜青山已經足夠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驚訝了,沒想到這個葉羽竟然也有這種水準,實在是......了不得啊」

    「你們認為他們兩人哪個強一些?」趙有澤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老李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說道:「論劍術境界,兩人相差無幾,都已經接觸到了化繁為簡、去偽存真的境界,論內功修為,葉羽在失去真氣之前,同樣是元始境......但小杜今年已經二十八,葉羽整整比他年輕了十歲,就潛力而言,我認為葉羽明顯強一些」

    趙有澤不不置可否,只是望向另一位老張

    老張的神色也肅靜下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同意老李的說法,武功可不是只靠時間就可以突破的,沒錯,葉羽不小杜要年輕十歲,但相應的,他閱歷還要淺一些,缺乏小杜那種豁達的精神,在這次武功全廢之前,就算他已經突破到元始境,但心境不行,想要再進一步,突破到金尊境,卻是要難很多啊」

    「我敢打賭」老張伸出一隻手掌擺了擺,「如果葉羽沒有武功全失,按照原來的軌跡展下去,就算他比小杜年輕十歲,最終先突破金尊境的,一定也是杜青山......而且,杜青山的成就,不一定比他差」

    老李見老張和自己唱反調,脖子一紅,張口欲辯,但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他知道,老張的說法是正確的,葉羽雖然多有奇遇,但缺乏曲折,一帆風順或許能讓他突破到元始境,但缺乏對自我、對人生、對自然的深層次瞭解,想要神與氣和,成就金尊,卻難如登天

    如果葉羽一直沒有在逆境中前進的豁達精神,突破對力量的壁障,最終會被攔在神道之中他前面走得太順,不像杜青山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磕磕絆絆,曲曲折折,方才走到如此境界,這樣的運氣對他來說雖然是難言的福氣,但又何嘗不是禍患,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清楚

    「那可不一定」老李眼轱轆一轉,最終還是嘿嘿道:「這次禍患,對他來時何嘗不是福氣?武功既不是挑戰,也不是恃強凌弱,武道只是武道,只要他明白了這一點,突破了對力量的壁障,以後的路途自然是一帆風順......那個時候,你還敢說小杜要比他強麼?」

    「自然是這樣」老張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所以說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真氣不宜封印太久,就看他在我們遇到不說大師之前能領悟多少了,禍福禍福,終究是禍是福,還要看他自己」

    這時候,忽聽旁邊杜青山的聲音傳來:「小師弟劍法獨到,我這路醉劍還未完善,師兄換一路劍法如何?」

    老張和老李轉頭望去,卻見議論朝陽緩緩升起,天邊雲彩泛紅,層層疊疊被朝陽勾勒出一縷縷絢爛的金邊,卻是朝陽峰絕技,朝陽一氣劍的第一招:朝辭白帝彩雲間

    「小杜好心思啊」老張和老李兩車伕見此情景,同時歎了一聲

    朝陽一氣劍作為朝陽峰至寶,乃是朝陽初升,萬物生之道,如果不是足夠樂觀向上的人,決計使不出這路劍法的真諦杜青山此刻使出這路劍法,何嘗不是對葉羽的無聲安慰和鼓勵

    這路劍法使出,便是朝陽升起,萬物欣欣向榮,葉羽和這路劍法對敵的時候,不免會感受到朝陽一氣劍的劍意,這種劍意,便是最直接、最富有感染力的鼓勵和勸慰

    如同兩位車伕前輩所想,葉羽此時籠罩在朝陽一氣劍的劍意之中,的確忘記了一切雜念,那股沮喪和鬱鬱不得志的感覺都已經消失葉羽心如洗鏡,不染半分塵垢,他此時所想,只是以招破招,擊敗對手的劍技

    長劍如龍,轉圜不見半分遲滯,很奇怪,內功全失的葉羽,劍招之間竟然升起一種強烈而純粹的劍意,這種劍意如同涓涓之水,又如同流動之風,比之以前,還要濃郁和純粹得多

    一招「分水劍勢」,忽然破開了杜青山朝陽一氣劍的「逐日追風」,隨即又是一招「和風玉璧」擋開了杜青山的「日月同輝」......葉羽的劍法愈加流暢自然,即使沒有內功附加,竟然也有一種暗藏的凌厲氣勢,這種氣勢,筆直元始境的高手威能,還要強烈得多

    「這是......」兩車伕忽然目瞪口呆起來

    葉羽的落羽劍還不足以對付杜青山的朝陽一氣劍,畢竟兩者的劍術修為相當,但朝陽一氣劍卻比落羽劍高了一個檔次,長期被壓迫之下,葉羽劍勢一轉,用出了另一路劍法

    八極之道,旁支有四,循乎天法,破而留存

    「小師弟好劍法,不知這套劍法是什麼來路?」對面,杜青山高聲問道

    「請大師兄指教,小弟這路劍法叫做——」

    「破虛十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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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詢問

   在杜青山的朝陽一氣劍壓迫下,葉羽不得已,用出了破虛十三式

   葉羽的破虛十三式已經完善了很多招,此刻使來,竟然也頗具「無物不破之劍」的凌厲威勢

    杜青山乃見獵心喜之人,見葉羽乍然使出如此精妙的劍招,也不多問,只是拍掌笑道:「好,好,小師弟有這麼厲害的劍法,師兄倒是要好好見識一下了」

    說著,也再不留情,全力施展朝陽一氣劍,只聽呼呼聲響,銀色的劍光彷彿化作朝陽,葉羽甚至看不見劍勢來路,只能憑借直覺應對,一時間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擊聲不絕於耳,兩人竟已過了二十幾招

    這樣又過了十幾招,葉羽忽然感覺手臂微酸,心中不禁一凜

    他體內傷勢雖然已經差不多康復,但喪失了真氣,持久作戰的能力終究有所降低,就算曾經用麒麟之血強化過身體,但長時間使劍,手臂也不免產生酸麻之感

    腦中微微一分心,招式已經露出破綻,被杜青山尋隙而入,葉羽不敢再想其他,只能專心應對

    面前銀色劍光此起彼伏,葉羽勉力抵擋幾招,腦中忽然靈光一動,平心靜氣,意沉丹田

    忽然,腦中轟鳴一聲,整個世界變得清晰起來,六識重變得敏銳,堪比當初武功還在之時

    沒錯,葉羽平心靜氣,用出了自己的先天神通,鏡心識鏡心識和內功修為並沒有什麼必然的關係,當初葉羽還是八歲孩童,對武學一竅不通的時候,他就曾用過鏡心識所以如今即使武功全廢,也絲毫沒有干擾到這項先天異能,只是葉羽月來心情煩悶,沒有想到這一點而已

    如今比劍之時,他心中罕有地心靈通透,忘卻了一切雜想,立刻記起了這路神通

    在鏡心識之中,週遭一切都清晰無比,葉羽能夠感受到手中赤霄劍傳來的熟悉感,寶劍上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微微興奮葉羽感應體內,每一塊肌肉和血脈的調動都清晰無比,纖毫畢現

    展開鏡心識,手臂酸麻的問題迎刃而解,在這路神通之中,他能夠精準地調動每一塊肌肉纖維,只是讓手臂上酸麻的肌肉微微跳動幾下,一切便已經恢復正常

    有了先天神通的幫助,葉羽的劍法順暢,心中一點靈光也通徹

    「朝陽一氣劍秉承朝陽一氣,朝陽乃日,五行屬火,八卦屬離」心念一動,破虛十三式中的「破離式」揮灑開來,「以破離式,試試能不能破去」杜青山忽覺劍招彷彿陷入流水之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桎梏,彷彿遇到了克制之法,原本圓融一體的劍招逐漸露出破綻

    心中一驚,雖不知破虛十三式的原理,但杜青山心思敏銳,現劍招遭到克制,立即變招,朝陽一氣劍畢竟不是專門的火屬性劍法,他的劍招一邊,原本劍勢中的紅日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磅礡的氣勢

    葉羽的破離式乍然失去作用,劍勢頓時一滯,立刻落入下風,但只是片刻之間,他心中靈光一閃,又想到:「破氣式的氣並不只是真氣、氣勁,氣勢也是『氣』的一種」

    劍勢已變,忽然使出了破氣式

    果然,三兩招之間,他又壓制住對方的劍勢,但葉羽隨即又想到:「朝陽一氣劍氣勢之強,如同朝陽升起,萬物生,這鍾氣勢,何嘗亞於海浪之疊?」

    這樣想著,於破氣式之間,又摻雜了幾招破浪式,這種奇思妙想果然奏效,杜青山本來就落入下風的劍法加陷入劣勢,已經從原本的主攻轉為傾力防守

    「破虛十三,破盡天下武功,好資質啊」不遠處,車伕老李忽然歎道:「這位小葉對破虛劍法的理解,已經快到『十二合一,以待齊物』的地步,能夠以破虛十三式克制朝陽一氣劍,真是好高的武學天賦」

    另一位老李也讚道:「果然不錯,看來他能夠走到如此,也不全都是靠的運氣」

    兩人都轉頭看了看趙有澤,但趙有澤卻是一言不,只是瞇著眼睛注視著正在激烈交戰的兩人,間或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張見趙有澤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卻不多言,而是轉頭對老李哈哈笑道:「老李子,你猜這場比試,他們這師兄弟倆哪個會贏?」

    老李眉毛一挑,注視著葉羽,張口回道:「你說呢?」

    老張哈哈一笑,老李卻也笑了起來,兩人相對注視,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笑容

    兩人顯然都知道,葉羽似乎已經進了狀態,再打下去,只會加深他對破虛十三式的瞭解某種意義上,劍道其實和內功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如今失去了真氣,葉羽對破虛劍法的理解可能會要敏銳一些,如果真的只比劍術,不比內功,真的如此繼續交戰下去,贏的人必定是葉羽

    如同兩位車伕所想,葉羽此刻的感覺的確很好

    幾個月以來,他已經很少有這種心靈通透,纖塵不染的感覺,平時即使陷入紅顏知己、父母情人的溫情之中,暫時忘卻煩惱,心底也會有一種沉甸甸的隱憂,這還是他幾月來心情最舒暢的時候

    「原來破虛十三式不止能破八極內力,只要份屬天地八卦,都應該能夠克制,劍招如是,刀招如是,拳法腳法又何嘗不是如此?」葉羽心思流轉,忽然想到:「同一招劍招,既能被破氣式所破,也能被破浪式所破,破虛十三式的這十二路劍招,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應該說似乎有一點共同之處......」

    葉羽心思一轉,忽然想起前幾日在華山演武場看過的那塊石碑,那縱橫交錯,一撇一捺的「演武」二字,似乎無論再如何精妙的劍術,再如何玄奇的武功,似乎都難逃那把巨劍的一斜一劃......

    朦朦朧朧地,葉羽的感覺似乎敏銳的許多,鏡心識帶來的思感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躍躍欲試,而體內忽然湧起了一股暖流,就如同......如同真氣的流轉一般

    葉羽心中一驚,想要內視體內,但那暖流卻隨即潰散,他什麼都沒有感應到,不得不懷疑剛才那種流動的感覺是不是心理作用

    正想要繼續體悟,外界的壓力一瀉,他竟然一劍挑飛了杜青山的長劍,這一招似乎有些突兀,杜青山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先是一怔,但隨即退後兩步,笑道:「小師弟,你贏了」

    葉羽也有些怔,心中還有些遺憾,如果能夠繼續保持那種心靈通透的感覺,他感覺似乎能領悟些什麼

    「謝大師兄留情了」葉羽最終還是抱拳,但一點靈光卻漸漸遠去,心思慢慢恢復平靜

    「說什麼話,我可從來沒有讓過你」杜青山擺擺手,說道

    葉羽微微一笑,對於擊敗杜青山,他也沒什麼高興的感覺,畢竟只是比劍技而已,如果杜青山用上真氣,哪怕只是五成真氣,他也是必敗無疑這種勝利,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爭鬥終究還是要靠內功的啊」葉羽心中微微一歎,剛才那種意興紛飛的感覺漸漸消失,一旁一直在注視他的張、李兩位車伕見此情景,對視一眼,都是微歎一聲,暗暗搖了搖頭

    午飯已經吃過,休息也休息夠了,眾人正要準備繼續出,趙有澤卻忽然喊道:「羽兒,你跟我來一趟」腳步一動,已經朝前一步,朝一條小路走去

    葉羽看著師父的背影,露出疑惑的神色,但還是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亦步亦趨,走了一會兒,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從林間可以看到底下的一座山峰,山峰上的林海隨之搖動,山間的林海濤聲隨之傳來趙有澤忽地說道:「羽兒,恭喜你,打敗了你大師兄」

    葉羽一愣,還是回道:「師父,只是劍術而已,如果大師兄用上內功,我必敗無疑」

    趙有澤道:「如果你大師兄真用上內功,你自認打得過打不過?」

    葉羽遲疑了一會,回道:「自然打不過」

    趙有澤歎道:「是真的打不過,還是從來沒想到會打得過?」

    葉羽一愣,雖然趙有澤的話似乎有些繞口,但他卻聽出了一股不尋常的意味

    「羽兒,我聽說你小時候很乖,但也偶爾和人打架,甚至有一回從幾個比你大的孩子手裡救下了一個小姑娘」趙有澤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那個時候你一點武功都沒有,為什麼敢動手救人?又為什麼竟然打贏了對方?」

    葉羽一愣,心說師尊怎麼知道自己和蕭雁兒的事情,回想當年,心智成熟,自然不怕幾個小孩子,但若不是突然覺醒的鏡心識幫忙,恐怕也難逃一頓狂扁

    只是......葉羽明顯感覺趙有澤話中另有深意,面對這兩句質問,他竟然回答不出來......

    「羽兒,你習武以來,最喜歡挑戰」趙有澤繼續說道:「即使出師以後,對手也是遠勝自己,無論是金烏刀烏長信,還是天下七散人的馬莫、陰九重,都要比當時的自己厲害很多,你和他們放對之時,為什麼不曾如此坦然地說一句:自然打不過?」

    葉羽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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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一切皆空

    「羽兒,你看」趙有澤忽然一指山下,說道:「這山上山下,青峰聳峙,草木蟲魚,盡附山間,林海濤濤,聲聲而響,這大自然何其壯麗,自然之手何其鬼斧神工,與其相比,你我眾人不過一浮游爾」

    葉羽隨著觀望四方,果然覺山峰佇立,直入雲端,綠樹叢蔭,深得妙趣他心中一動,忽有一點靈光閃過,但又如雲遮霧罩,不甚明朗,只能睜著眼睛,以迷茫的眼神看向趙有澤

    趙有澤微微一歎,又道:「只是這青山綠水之中,不知演變過多少故事,你我停滯之時,或許就有羊吃草,狼吃羊,虎食狼,數十年之後,虎又老死,為群狼所食......群狼病死,骨骼化作養分,滋潤土地,綠草借之重生長......這青山綠水,蒼生演變,剎那間滄海桑田,千百年來,唯一不變的,只有這青山孤立,日月高懸」

    葉羽心頭一震

    他抬頭往上看,只見青山依舊,旭日當空,山間涼風清爽宜人,將他心中異樣的思緒吹散葉羽腦中有些迷茫,心中似乎有一種念頭呼之欲出,但又別另一種東西壓抑,不能掙脫

    「佛雲,一切皆空」趙有澤忽然問道:「羽兒,你可知如何是『空』?」

    葉羽有些迷惑,不知趙有澤為何突然談起佛學,事實上,中原之人極少接觸佛宗理論,中原的主流理學是儒道兩家,畢竟太虛門示意儒道主流立道,雖然兼納了其他兵法墨農諸子百家的理論,但核心思想仍然不變在中原,佛宗的理論很難傳播開來,不是見聞廣博,有些地位的人,很少會知道佛家的經典

    葉羽以前在藏經閣翻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幾部佛經,但他對宗教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只是看了看封面,翻都沒有翻過,自然對佛學一無所知

    但趙有澤此刻問的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一切皆空」這句話他前世就聽過不知道多少遍,如果裝模作樣,還能引申出「如夢如露亦如電,因作如是觀」種種觀點,只是如今是師尊相問,葉羽自然不能如此敷衍回答

    葉羽想了想,皺起眉頭,正要回答,卻聽趙有澤歎道:「所謂『空』,不過因緣和合而已」

    葉羽心中一動,抬頭去望趙有澤,卻見師尊大人默然而立,神態已非往常那種儒雅平和,而是面無表情,但眼眸低垂,其間似乎又有一種悲憫,葉羽心頭一動,嘴唇囁嚅,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既已知『空』,如何又是一切皆空?」趙有澤忽然又問

    但這回不等葉羽回答,他卻已經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心空、佛空,眾生空,即一切皆空」

    「如何能一切皆空?」

    「無我,無常,唯無我無常,方能涅槃,方能度世救人」

    「如何能無我,無常?」

    「慈、悲、喜、捨......」

    葉羽聽得迷迷茫茫,完全不懂師尊的意思,只是趙有澤神態悲憫,於語氣之間,透出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這種淡然讓葉羽心頭微動,如同接受高僧點化一般,有一種隱隱然的明悟

    「羽兒,你聽懂這段佛經了麼?」趙有澤忽然問道

    葉羽一愣,抬眼看去,頓時覺師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儀容,正微笑著看自己

    「回師尊,弟子沒有聽懂」

    趙有澤微微一笑,並不介意,只是歎道:「其實這段佛門經典很簡單,無非想要告訴眾人:所謂困境,無非是妄念而已,三千世界,一切皆空,但『空』並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因緣和合,所以無論是困境還是因緣,佛門弟子只要保持『慈、悲、喜、捨』的處事態度,自然能夠『無我、無常』,可以度世救人」

    葉羽一怔,知道師尊似乎想告訴自己什麼,只是順著師尊的話想去,若有明悟,但多的卻是一團迷茫,胸口有一口悶氣緩緩升起,再繼續去想,只覺胸口一悶,生出一股噁心之感......

    午時過後,眾人終於收拾妥當,坐上馬車,繼續南行

    荊楚地域寬廣,自然風光很是秀麗,葉羽坐在馬車上,不時挑起窗簾觀看外面的風景,或者和蘇青璇、晴兒說說笑,聊聊天,倒也心情愉悅,不覺旅途難熬

    一路行來,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趙有澤那番話,只是聊得乏了的時候,才會躺在車廂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樣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到一個小縣城,荊楚是巽風殿管理,太虛八門的治理經驗遠勝五嶽,荊楚如同巴蜀、河西一般,比華陰要富庶很多,即使一個小縣城,熱鬧之處也絲毫不遜於華陰的一些郡城

    一連在山野間走了幾天時間,大家都不准再繼續連夜趕路

    所以由兩位經驗豐富的車伕出面,五人在縣城之中包下一個小院落,把兩輛馬車都停在院落裡,杜青山和葉羽則出去採辦補給,畢竟走了這十幾天時間,無論乾糧還是淡水,都已經差不多告罄

    等事情都辦完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眾人分配了房間,便各自入睡

    前面幾天都只能睡在馬車上,如今住在房間裡,有大床可以躺著,眾人心中都很高興,尤其是晴兒,蹦蹦跳跳的,興高采烈極了小院子四間房間,兩車伕一間,蘇青璇二女一間,葉羽和杜青山師兄弟倆一間,趙有澤獨自一間,等到明月高懸,眾人安然入睡

    這一夜,葉羽似乎聽到夢中有人誦經,睡得極其香甜,幾個月以來,他都沒有如此舒服過

    第二日起來,葉羽神清氣爽,杜青山卻還在呼呼大睡,要知道杜青山雖然愛酒,但生活極其自律,從未賴過床,想來也是這幾日來車馬勞頓,徹底乏了葉羽心中一暖,這時候杜青山卻惺忪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葉羽一眼:「小師弟,什麼時辰了?」

    「卯時了」葉羽回道

    「都卯時了」杜青山道:「看來該起來了,免得誤了早晨出的時辰」

    葉羽微微一笑,卻不想打擾杜青山,很快洗漱完畢,走了出去

    院子挺大,葉羽出來的時候,蘇青璇已經在院子中,似乎正在練劍看見葉羽出來,蘇青璇頓時一笑,收了劍勢:「懶蟲先生,終於起來了啊」

    「現在不過卯時而已,應該還不算太晚?」葉羽說道

    蘇青璇微微一笑,葉羽忽而笑道:「親愛的青杏娘娘,練的什麼劍法?」

    蘇青璇嗔了他一眼,說道:「只是幾招基礎劍法而已,最近感覺劍法進步了一些,時常鞏固一下」

    「劍法進步了麼?」葉羽感興趣地道:「練給我看看,好不好?」

    蘇青璇笑著點點頭,抱拳一禮,婉約秀麗的劍法便揮灑開來,這是一路清影劍,劍招秀麗絕倫,清雅宜人的劍意隱含其中,便如少女清影,美麗清蘇青璇手中銀光湧動,凌厲的劍光乍隱乍現,卻彷彿含著某種韻律,招式華麗,殺機暗藏,的確與往日有所不同

    葉羽看得賞心悅目,拍手叫好

    忽地,蘇青璇嬌叱一聲,劍招徒然改變,招式加華麗,姿態愈加出眾,葉羽心中一動,忽然笑道:「好一路玉女笙簫劍,玉女笙簫,無音律豈不懊然,不如我來和一曲」

    說著,從懷中取出洞簫,嗚嗚咽咽地吹奏起來

    玉女笙簫劍是玉女峰絕技,這一路劍法和音律有關,高深之處很是難懂,就算是蘇青璇,也是學了五年的天籟劍法,才初入門徑,直到去年,她的師尊柳若絮才將玉女笙簫劍前兩式傳給了她

    葉羽心隨意動,隨著蘇青璇的劍舞隨意吹奏,漸漸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倏地,他腦中靈光一閃,音律起伏,於一片飄渺中吹出點點肅然,竟然鬼使神差地吹出了臨仙雷音曲

    蘇青璇似乎感應到什麼,看了葉羽一眼,劍勢一動,和著葉羽的音律,翩翩起舞

    葉羽微微一笑,盡心吹奏臨仙雷音曲,這曲子飄渺空靈,卻又莊重肅然,如今看來,倒是頗和蘇青璇那種婉約高貴的性格葉羽吹了半響,漸漸融入音律之間,心中忽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念頭升起,拿起一片葉子正在吹奏的葉流雲和正在誦經的不說似乎出現在眼前,他的身體漸漸變輕,體內湧起暖流,緩緩流動......

    這感覺,似乎就和昨日使劍之時一模一樣,葉羽心念一動,曲音停止,那感覺卻忽地消失葉羽內視體內,經脈之中依然全無痕跡,不禁湧起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怎麼了?」蘇青璇見葉羽忽然停止音律,不禁問出口

    「沒什麼,時辰快要到了,我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葉羽回道,蘇青璇轉頭見杜青山、趙有澤都已經先後走了出來,不禁點點頭,收了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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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再遇

    上午一些的時候,大家都收拾好東西,一行人便坐上馬車,再次啟程了

   時間流逝,順著荊楚的郡間官道,他們很快走過了不少路程

    太陽掛到斜正中,暖洋洋的日光很是宜人,馬車不快不慢,奔騰作響,車上偶爾挑起簾子,露出少女宜嗔宜喜的精緻臉蛋,但只是驚鴻一現,車上似乎傳來少年的笑鬧聲,簾子便放開了,路上的行人門似乎還有些驚愕,方纔的景象就這麼停止在記憶中,化作一道別樣的風景

    葉羽在車上打趣:「晴兒,都快望眼欲穿了,外面就這麼還看麼,少爺都有些嫉妒啦」

    晴兒俏臉微紅,略帶羞澀地嬌嗔一聲:「少爺」

    「怎麼,我說錯了麼?」葉羽笑道:「在山嶺中的時候還好,一到了人多的地方,縣城集市什麼的,晴兒小姐就興趣盎然,連青璇和你說話都顧不上,窗口邊那個位置都快成你的專屬地方了......」

    晴兒被說得滿臉通紅,卻沒辦法反駁,只能撅著嘴不滿道:「少爺就知道欺負人家......晴兒只是沒出過遠門嘛,哪像少爺似的,去過河西,去過巴蜀,晴兒除了我們郡和華山,哪裡都沒有去過呢」

    葉羽一怔,似乎心有所感,不再接話,只是笑而不語

    晴兒見少爺不再取笑自己,心中一鬆,臉色好了一些,但卻沒敢在繼續賴在窗戶邊觀看風景,只是貌似文靜地坐著,雙腿併攏,小腿朝後交叉,雙手放在穿著長裙的大腿上,顯得很乖巧很有淑女氣度

    葉羽有些好笑,這種坐姿自然是蘇青璇交給她的,只是有剛才那靈活俏皮的樣子做反襯,如今小丫頭擺出這副文靜優雅的樣子,卻怎麼看都讓人感到好笑

    小丫頭很敏銳地察覺到少爺眼中的笑意,頓時一陣不依,看見晴兒這副嬌俏的情態,蘇青璇和外面的車伕老張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晴兒被大家笑得滿臉通紅,索性拉開窗簾,別過腦袋不理眾人

    葉羽知道小丫頭臉嫩,笑了一會兒,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朝外問道:「張叔,我們到哪裡了,離嶺南還有多少距離?」

    「不遠了」外面傳來老張樂呵呵的聲音:「都已經踏入荊楚邊境了,下午點兒,差不多就到嶺南境內了」

    果然,幾個時辰之後,太陽逐漸西落,葉羽終於看見了前方的一塊界碑

    但就在這時候,馬車也停了下來

    「生了什麼事情?」察覺到馬車的急停,葉羽挑開旁邊的簾子,朝外問道

    「似乎有人攔路......」老張的話音有些凝重,卻沒有多少緊張

    「有人攔路?」葉羽心中驚奇,不知道在荊楚和嶺南的交界地域,會有什麼人攔住他們這輛馬車中,可是坐著天下第一劍趙有澤,什麼人敢攔他們?

    「不會是遇到攔路搶劫的了?」葉羽的疑惑一閃而逝,片刻之後,他便排除了這個想法,因為下車之後,他清楚地看見前面界碑的地方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在向趙有澤行禮,不像是賊人的樣子

    「羽兒」前面的趙有澤往回望了一眼,說道:「你的朋友找你......」

    「我的朋友?」葉羽心中詫異,走前幾步卻是一驚:「怎麼是他們?」

    趙有澤的面前,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均著黑衣,男的面貌普通,神色漠然;女的卻是冰肌雪膚,頗為冷艷,尤其一身緊身黑衣,是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和勾人的曲線,頗為誘人

    「白......白兄?」這兩個人,竟然是黑夜行者白際和他的妻子,羅剎女羅虹

    一年前,葉羽曾在棉河遇到過這對夫婦,從那以後,大家就再也沒有見過面黑夜行者夫婦都主要在塞北活動,如今竟然到了荊楚,還指名要見自己,葉羽不得不感到詫異

    而且......

    去年見到白際的時候,他似乎是為蕭玉霜辦事的,如今,他又想幹什麼?

    葉羽的心情有些複雜,但白際卻沒有這麼多顧慮,看見他過來,便抱了抱拳,道:「葉少俠,白某再次受人之托,給你帶幾句話和一些東西,還請借一步說話......」

    又是受人之托?葉羽心頭微動,卻不懷疑白際會害自己

    畢竟打過兩次交道,葉羽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而且如今趙有澤就在這裡,以白際的武功,只要稍有異動,趙有澤都會讓他討不了好去,天下第一劍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

    於是看到趙有澤詢問的目光,葉羽微微點頭,承認了兩人所說「朋友」的事實,隨後又跟眾人交代了幾句,便跟著白際羅虹兩人走到遠一些的地方

    白際也沒有讓大家為難,只是走遠一些,到了那塊刻有「荊楚南界」界碑的地方

    「白兄......」葉羽佇立著,卻不回頭,而是打量著眼前的這塊界碑,石碑大概有兩米高,中間刻著紅色的大字,似乎飽經風霜,那個「界」字已經模糊不清,石碑邊緣也有很多風化的痕跡

    葉羽欲言又止,白際彷彿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沒錯,是小姐讓我來的」

    已經猜到事實,葉羽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頭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霜......霜兒小姐她,還好麼?」

    對於蕭玉霜,葉羽心中真不知道是什麼感情,她的爺爺廢了自己的武功,讓自己武功全失,形同廢人,本來該恨,但卻是她的求情在救了自己一命,又怎麼恨得起來?

    況且,想起小時候的情景,想起天火原她眼中的淚珠,葉羽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虧欠

    「說實話,不太好」白際的話有些出乎葉羽的預料,「小姐是神教的大小姐,錦衣玉食自然享之不盡,但一個人好不好,卻不一定和衣食有關,自從回到草原之後,小姐......實在很不好」

    「哦?」葉羽心弦一顫,卻並沒有再問

    白際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再繼續說蕭玉霜的事情,半響,他重開口道:「這次前來,是受小姐所托,小姐回到草原後,老鷹王害怕小姐出什麼問題,一直派人嚴加看管,直到一個月以前,她才有機會出來,找到我們......」

    「我們到了華山,華山上的人卻說你們去了嶺南,我們一直策馬趕路,這才趕在這荊楚邊界遇上了你......其實小姐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向你帶一句話,小姐說,因為她的原因,連累了葉少俠,她實在......很抱歉」

    葉羽一怔,本來有些奇怪蕭玉霜會帶什麼話,卻沒有想到會是怎麼不痛不癢的一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他耳中尤占份量,當聽到「很抱歉」三個字,葉羽呼出一口氣,陷入默然之中

    「小姐說,老鷹王的封印,她也沒有辦法,但相信葉少俠自然能夠解決」白際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遞給了葉羽:「這是神教的黑暇自在膏,一半內服,一半外敷,對『大自在真氣』的療傷效果很好,恢復修為的效果也絕佳,小姐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

    葉羽怔怔地接過那個匣子,攥在手中,卻沒有說話

    三人又靜默了一會兒,白際方才說道:「其實小姐讓我們這次來,還吩咐我們看看你的情況」白際瞥了他一眼,又道:「說實話,我很想看見你修為盡復,這樣才能夠安心回報給小姐,讓她能夠放下心來,徹底忘了你這個人,全心全意投注到神教的事物中去」

    葉羽不說話,半響才道:「其實我這個樣子也很好,不比以前差,反正馬上就要到嶺南,武功也要恢復了,白兄若是想讓霜小姐放心,就按剛才的話回報也無妨」

    白際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如何,但我混跡江湖多年,卻看得出你眉間有一股抑鬱之色,你的狀況,似乎不怎麼好」

    「只是最近心情有些不暢而已,和武功無關......」

    白際又搖搖頭,卻不再繼續,只是道:「這樣,你和虹妹過兩招,讓我看看你的武功到底還剩幾分」白際說出這話,語氣堅定無比,葉羽想了一下子,便也同意了

    面對面無表情的羅剎女羅虹,葉羽默默站著,心中似乎出奇的平靜

    以往所有彷徨、猶疑、擔憂、害怕和隱隱不適的情緒都已經消失不見,羅剎女顯然擁有神初境的修為,但葉羽卻毫不膽怯,他一定要贏

    接下來的戰鬥究竟是怎麼回事,葉羽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用的是落羽劍,昨天對付杜青山那一路落羽劍,劍招很快,快的讓人目不暇接,雀置喙、鶴舒翎、燕雙飛、孤雁回、鳳凰雛五式被他用得出神入化,沒有真氣,緊緊憑著一把鐵劍,竟然讓羅剎女的快刀無處下手,只能抵禦

    後來羅剎女用出的劍罡,但葉羽卻仍舊毫不在乎,他用赤霄劍調動的天地靈氣使出了一路「破氣式」,羅虹的長刀已經被他隨手打落

    「好劍法,我放心了」

    後來白際、羅虹兩人上馬走的時候,葉羽還站在原地呆立許久,直到一炷香後,他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似乎做出什麼決定一般回到馬車中,趙有澤和杜青山倒也沒有問他什麼,蘇青璇只是對他微微地一笑,緊緊握住他的手,馬車繼續開拔,告別了這一段小插曲,繼續往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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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大和尚

    馬車繼續前行,葉羽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依然和晴兒談笑,只是笑容卻有些勉強

    蘇青璇也沒有多問,只是緊挨著葉羽坐著,暗地裡握住他的手

    兩人都沒有再談剛才的事情,這樣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葉羽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似乎恢復了原來的平靜,晴兒見少爺歡喜許多,也是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和他玩鬧

    到了上午辰時左右,前方突然傳來嘩嘩的水聲,車伕老張喟然歎道:「黃河到了」

    葉羽打開窗簾,但見一條自西而來,往東而去,水勢極寬,奔騰洶湧,彷彿雷聲作響,萬馬齊喑葉羽等人離得較遠,卻也聽的見那震撼人心的奔湧之聲,眾人心中都是略微興奮,等馬車心得再近一些,方才覺這大河比想像中的寬,廣,水勢之猛,有如疾風利箭,船行不得

    「好一個黃河之水」馬車停住,車伕老張一下子跳下馬車,張口而歎:「一晃眼,已經三十年沒見過這濤濤黃河了,這時間,還真他娘過得快啊」

    老張語氣之中頗有感歎,葉羽奇道:「張叔,你到過黃河?」

    老張笑道:「到過啊,你也知道,張叔我從年輕時候起就是架馬車的,當年我的技術也是一絕,號稱車伕界中的未來之星......那時候,經常跟著派裡的前輩出來,想一想,三十年前,就曾經跟著你太師父和幾位前輩到過黃河河畔,當然,我是為他們趕車的......」

    葉羽點點頭,老張雖然是車伕,但也是前輩,他不好評論,只是覺得張叔那句「車伕界中的未來之星」,和星爺在《武狀元蘇乞兒》中那句「乞丐中的霸主」有異曲同工之妙

    幾人下了馬車,走了上去,老李似乎聽見了方才老張的「豪言壯語」,一見他上來,便呵呵地揶揄道:「老張子,做人不能太無恥啊,當年你的技術雖然不錯,但明顯差我老李一截,我怎麼沒聽說過有人叫你『車伕界中的明日之星』?你要是什麼明日之星,我老李不是車伕界中的未來霸主了?」

    葉羽心中輕咳,剛才還在想乞丐中的霸主,這回車伕裡的霸主便出現了......

    老張憤然反駁:「老李子,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啊,當年黃河一行,黃師叔帶著諸位師叔伯,可是我帶頭趕的頭駕,你不過跟在我的後面而已,對了,當時老趙跟在黃師叔旁邊,就坐在我車上......老趙,你來評評理,說說我們倆到底誰的技術好?」

    葉羽聽得心有所動,這兩位車伕當年還真可能是車伕界中的翹楚人物,他知道,兩人所說的「黃師叔」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師祖,趙有澤的師父,上代華山掌門人,黃天翔

    兩位車伕前輩,能跟著掌門人和一眾華山高手出來,而且還喊「師叔」,肯定不時一般人物而且,看兩位前輩跟趙有澤說話的語氣,顯然也不時普通混飯吃的車夫

    趙有澤倒也不在乎兩位活寶車伕的打鬧,聽見兩人扯到自己身上來,他笑罵一聲:「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還有閒心在晚輩面前打鬧......車伕了不起啊,無論是星星還是霸主,到現在還不是爛車伕一個?」

    葉羽有些驚奇,看樣子,趙有澤和兩位車伕前輩的關係似乎不淺

    兩車伕頓時歎了口氣:「是啊,干到現在,竟然還是給你和你徒弟趕車,還真是失敗啊」

    晴兒忍俊不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眾人被他感染,也不再強自忍耐,哈哈笑出來眾人笑了一會兒,葉羽朝師父問道:「師父,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要乘船渡河麼?」

    趙有澤點頭道:「往下遊走走,找個水勢緩些的地方,乘船渡河」

    「那我們這兩家馬車怎麼辦?」葉羽又問

    「自然有人處理,到時候就知道了」趙有澤平和笑道,葉羽見師尊不欲多說,便也不問了

    眾人正要駕車往下遊走,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音,哐哐當當由遠及近,一個粗糙的聲音大喝道:「大和尚,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黃河死鬼不過殺了一個小婦人,你竟然追了我們大半個黃河,實在是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也忍不住了」

    蘇青璇和晴兒二女聽到來人如此篡改諺語,不禁偷笑,倒是兩位車伕神情一動,老張低聲道:「是他們?」

    葉羽心中一動,一個溫和有力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殺孽深重,我佛看不順眼,老衲特地度化三位歸宜我佛......」

    「我呸」另一個粗狂聲音大罵道:「臭禿驢,說什麼佛看不順眼,老子看是你看不順眼?」

    這時候,一行人走了出來,進入眾人視線,來的一共四人,前三個一閃襤褸,容貌醜陋,年齡大概在三四十左右,三人都是一臉彪悍之色,但此時被後面的大和尚緊追慢趕,卻是慌慌張張,面帶風塵

    那大和尚身材頗胖,慈眉善目,倒是頗有高僧風骨,此時聽見前面那位狂罵,倒也不生氣,反而雙手合十,微微笑道:「施主果然與佛有緣,深知我既是佛之理......」

    前方三人又是一陣大罵,大和尚也不著惱,微微笑道:「三位,旁邊是黃河天險,前面也是荊門險途,三位索性是逃不掉的,不如坐下來談談如何?」

    「坐你老母」前面三人中,一個黃頭的罵道:「臭禿驢,好端端不再關東坐著吃齋念佛,非要到黃河來管爺爺的閒事,不時吃多了是什麼?」

    「阿彌陀佛」大和尚低唸了一聲佛號,微笑道:「施主說的是我二十年前的境界,二十年前,老衲自然應該靜坐於菩提樹下,吃齋念佛,護我佛剎,只是如今嘛......」

    遠處,晴兒丫頭聽得有趣,忍不住朝葉羽問道:「少爺,你知道那和尚說的是什麼?」

    葉羽看著那大和尚,微微笑著,還未開口,趙有澤卻已經悠悠答道:「因為二十年前,那位前輩修的是羅漢果,而如今,前輩卻已經改修菩薩行」

    黃河和尚奔騰作響,兩岸都是嘩嘩的水聲,但是號稱黃河四鬼的三人卻沒有心情欣賞如此壯麗的美景說起來,黃河四鬼這個名號在黃河兩岸也算頗有威名,但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二十年前四鬼中的老四惹上歲寒三友,被追殺砍死的時候,其餘三人便低調下來

    這十幾年來,黃河四鬼,不,三鬼雖然也到處作惡,殺人放火的事情沒有禁止,但為人處事卻低調起來,有高手經過的地方,三人都保持了很好的克制

    而黃河兩岸的豪傑也知道這三人的功夫,不願多惹,三鬼對那些擁有正義感的正道人士主動退避三舍,大家過得倒也相安無事

    做事高調,做人低調,三鬼深知這個原則

    誰知半個月前,三人到嶺南一個村子打秋風,見一村婦美貌,誰知村婦剛烈,寧死不從,三人怒極,順手殺了婦人,正要洗劫村子,一個大和尚卻忽然出現在村外的過道之上

    要說這和尚也真是厲害,黃河三鬼縱橫大河上下,功夫也非尋常,但落到這大和尚手中,卻從來沒有撐過二十幾招,幸虧三鬼對黃河附近的地形十分瞭解,兼水性良好,這才屢次逃脫

    「禿驢,你到底什麼意思?」黃河三鬼中的黃毛鬼罵道

    「沒什麼意思」大和尚微微而笑:「只是想讓三位施主歸宜我佛,日行一善,彌補罪過而已」

    黑風鬼「呸」了一聲,道:「老三,不用多說了,我們跟他拼了」

    黃毛鬼無奈地看了性格衝動的二哥一眼,心想都拼了好幾回了,要不是人家沒有下狠手,你都不知道死到哪裡去,這下又要打,不,是又要挨打了,你不覺得難受我還覺得難受呢

    黃毛鬼心中誹謗,但看著二哥黑風鬼和大哥血刀鬼衝了上去,也只有無奈地歎了口氣,左手劃圈,右手劃圓,兩手陰陽交替,使出了一招「缺月掌力」

    遠處的葉羽幾人也覺驚訝,本來看三鬼狼狽的樣子,猜測三人應該只是江湖上普通的角色,但見三人這一出手,葉羽就現使得都是精妙的上乘武功,功力實在不弱

    「張叔,這黃河四鬼是什麼人?」葉羽忽然朝老張問道

    老張看了看葉羽,說道:「這黃河四鬼是你師父那一代的人,成名也有好幾年了,當年我和幾位師叔伯到黃河的時候,就看見過他們,不過他們正在被人追殺......後來他們低調了很多,但武功似乎好了」

    葉羽點點頭,沒有接話

    這時三鬼已經和大和尚打在一起,那和尚實在厲害,指決一引,周圍氣流蒸騰,竟然幻化出一隻隻無形的巨大手掌,將三人的攻擊接住,所謂一力降十會,片刻之間,三人已經被手掌各個擊破,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吃了一嘴泥,但還是罵罵咧咧的,不肯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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