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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余宛宛]【為卿狂之二蠻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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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8 23:22:25

第九章
  正當君緋雪坐在簡樸車廂上,繞過崎嶇小徑急著要趕到中原密州時,完顏術王府正送走了皇帝。

  完顏術和殊爾哈齊站在門口,目送著皇上車輦,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完顏術笑著定進府邸,快步便朝他的院落走去,急著告訴君緋雪關於眼下的天大喜事。

  「皇上這趟來是為何事?你快說啊!」殊爾哈齊心急如焚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果然咱們拖延了這段時日是有成效的!」完顏術一臉欣喜若狂地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蕭肅那小於果然爭氣,文韜武略全都行。我才跟皇上提了他的戰略甚有遠見,皇上便告訴我,蕭肅日前上了個折子,是關於『猛安謀克戶』的勸農之計,皇上大為讚賞。至於哈思虎的事,我也全都提了。」

  「你……你竟全提了!你樹立了個敵人不提,萬一惹得聖上不快,砍了你的頭,那該如何是好!」殊爾哈齊臉色青綠地大吼出聲。

  「放心吧!」完顏術樂得仰頭大笑,霸峻五官染上一層喜色。「皇上是個仁君,對於我與公主婚事,他並不勉強。」

  「可緋雪說皇上要為你指婚啊!」殊爾哈齊打斷他的話,大吼大叫著。

  「她怎麼會聽到我和皇上的談話?」完顏術豐唇一抿,沉聲追問道。

  殊爾哈齊將他遇到緋雪一事,簡單地說了一回。

  「糊塗!」完顏術驀地咆吼出聲,聲量驚人。

  樹梢上的一捧落葉,被他的嗓門這麼一震,啪地全掉到了地面上。

  「那你還不快些去跟緋雪解釋一番!」殊爾哈齊疾聲催促著他。

  「她身子明明不舒服,怎麼還接了僕傭工作,怎麼就沒有人出來阻止她嗎?萬一半途昏倒了,出了狀況……」完顏術一路怒吼吼地低叫著,手臂上青筋畢露,恨不得把君緋雪抓起來搖撼一番。

  高壯身軀狂風般地掃入他的屋內——沒找著人。

  他教訓了丫頭、婆子一頓,在得知了君緋雪是在讓王大夫診完脈之後,便執意要衝出去找他後,完顏術的心裡於是閃過一陣不好預感,立刻差人去找來王大夫。

  一定是她的身子有什麼狀況!否則她向來是個極識大體的人兒,絕不會在他有賓客拜訪時,還前來打擾哪。

  完顏術加快步程走向她住的院落!裡頭依舊空無一人。

  他咆哮著召來了全莊院之人,最後從後門護衛口中問到了她的行蹤後,馬上派了一隊人到村裡探消息。

  「你們竟由著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出走,要是她有了任何閃失,誰來擔當!我不交代過她身子不好,走到哪都要有人跟著,全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全給我出去找人!找不著人,你們也都別回來了!」

  完顏術坐在角門邊的一塊大石上,氣息粗喘地瞪著前方。

  「頭兒,王大夫來了!」黑衣護衛說道。

  王大夫原是笑容滿面的,但見王爺正板著一張臉,雄霸五官染了一層怒氣,像一頭隨時都要噬人的海東青禽鳥,王大夫驀打冷顫,不解地皺了下眉。

  「她的身體如何?」完顏術問道。

  「君姑娘的身子……」王大夫臉頰在顫抖,卻還記得君姑娘千交代萬囑咐地希望他別說出她有身孕一事時的乞求神態。

  「快說!」完顏術散亂之黑髮張牙舞爪地散在肩上,怒吼了一聲。

  「君姑娘沒事,只是染了點風寒罷了。」王大夫打了個冷顫。

  「可惡!」完顏術霍然起身,高健身軀每一次沉重呼吸都像一次低咆。難道她當真只是心血來潮地想為他送點心嗎?

  「王爺,有消息了!」護衛之首衝進廳堂裡,雙手恭敬遞上一隻紙卷。「君姑娘不是去拿什麼鞋樣的,她在村裡雇了唐姓漢商,駕車載她到中原。她還要一名孩童在傍晚時分,再送上這份紙捲到王府給您。」

  完顏術搶過那張紙卷,一把攤開——

  知君忙於國事,妾身不便以思鄉之情擾君心情。此去雨花院散心,中秋時節必回,盼君慎勿為掛念。

  緋雪

  「備馬!」完顏術馬上轉身往外走。

  光是想到君緋雪那種身子,要一路撐持到雨花院,他便已冒出一身冷汗。

  她最好給他平安沒事!但他卻不敢保證盛怒之下的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完顏術一躍上馬,狂風般地騎騁而出王府。

  ☆☆☆☆☆☆

  「君姑娘,你沒事吧?」唐姓商人掀開身後布簾,望著車廂內那張蒼白小臉,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

  唐姓商人和家人對看一眼,也只能搖頭繼續趕路。

  沒事才有問題咧!他們輪流日夜趕路整整五日,偶爾停下來休息,都是更換車馬之時。這麼操累路程,他們的身子都快撐不下去了,何況是瘦弱多病的君姑娘呢?

  但君姑娘是殊爾哈齊義女,他們一家和殊爾哈齊又是世交,她都開口求人了,他們這忙說什麼都得幫啊。

  她說要趕路,是以他們盡量挑著只有他們這些百姓知道之山間捷徑走,只不過這些捷徑快是快矣,路卻不甚好走。所幸,金宋和談早已成,兩國邊境平靜許久,人身安危上倒是無虞的。

  「姑娘,見到城鎮了,再一會兒工夫便到大街了。」唐姓商人說道。

  「麻煩替我找間最近的藥鋪,謝謝您了……」君緋雪話還沒說完,便側過了身,乾嘔了起來。

  她已習慣車子沒日沒夜地奔波,但這可不代表她的身子就適應了。農家簡樸車廂座,畢竟不比完顏術為她準備之舒適輿廂,顛簸自然不在話下。

  可她沒讓自己病著,也不許自己病著。沒有食慾,她卻依然逼著自己進食,若食物吐嘔了出來,她也會強迫自己再吞下一份。她現在是有身孕之人,她做什麼都得先為孩子著想。

  「君姑娘,前頭有間藥鋪,你忍著點。」

  「謝謝。」君緋雪抿了一口水,痛苦地癱坐在座位,低喘著氣。

  從懷裡再拿出一顆「天香丸」,放入嘴裡,冷香味道才散開,她的呼吸與心痛便和緩了些。

  「停——」車馬完全停住。

  「姑娘,藥鋪到了。」唐姓商人掀開車後垂簾,低聲說道。

  「是嗎?」君緋雪睜開眼,扶著壁面便想站起來。可她在車廂裡坐了太久,實在是搾不出力氣,才起身一丁點,雙膝便又無力地倒回了座椅上。

  「要不要咱扶您下來?」唐姓商人關心地問道。

  君緋雪搖頭,沒習慣讓人碰她。

  「不用扶她,她有力氣逃到這裡,就該有力氣下車!」一道嗄聲咆哮迫得車馬為之震動。

  君緋雪心一凜,驀抬頭望向車後垂簾。

  是他!

  完顏術臉色黧青地瞪著她,久未修整鬍髯張狂地漫了他整張臉,讓他更顯跋危。

  「下車!」完顏術粗聲命令道,一個伸手入車內扯住了她的衣袖。

  「不……」她不要回去看著他迎娶公主入門!君緋雪拚命地往窄小車廂裡頭縮,把自己蜷成一團。

  「來人啊!」完顏術利眼一瞇,冷戾地說道:「把這幾個車伕都給我捆了,吊在屋簷上,我要好好審審他們哪來的瞻子,竟敢幫助我的人逃走。」

  「不!」君緋雪驚呼出聲,一個飛身向前抱住他的手臂,急得眼淚直流。「不是他們的錯,你要審就審我……」

  「不想我這麼待他們,你就給我乖乖出來!」完顏術反掌扯住她的手臂,他聽見了她被抓痛的悶哼聲,但他絲毫不予理會,一個使勁便將她拽出車廂外。

  君緋雪閉上眼,刺目太陽卻讓她睜不開眼。

  還來不及說話,完顏術便將她扯入護衛們準備好之寬大車輿。

  他向來力大無窮,此時又氣得忘了控制力道,她幾乎是被摔擊上車廂的。

  君緋雪沒喊痛,只是蜷著身子,雙手緊護搗著肚子,還好,只撞疼了背。

  她發上簪子鏘地落了地,烏黑髮絲飛瀉王胸前,更加映出她絕色小臉蒼白如雪。

  完顏術坐在她對座,瞪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聽見手掌發出緊繃過度的喀啦聲,強健手臂因為強忍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而繃到發痛。

  這一回,他不輕饒她!她竟連留下來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這只代表了她對他連一丁點的信任都沒有。

  「到位子上坐好。」完顏術冷聲說道。

  君緋雪慢慢地坐起,卻始終低垂著頭,唯一做的動作便是揚起手腕,將頰上髮絲拂到耳後。

  完顏術死命盯著她,心痛地發現不過幾天光景,她竟瘦了一圈下來,原就纖細的手臂現在根本只能以「骨瘦如柴」來形容。

  「這手臂是怎麼回事?」完顏術驀地扣住她的手腕,瞪著她傷痕纍纍的手臂。

  君緋雪沒費事把手扯回,只是輕聲地說道:「車廂沒地方擱手,我有時累得睡著了,手臂就擱在橫木或構欄上,多少有些擦撞,不礙事。」

  「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完顏術大吼出聲,死命瞪著她,氣得胸膛不住起伏著。

  他向來珍寵著她,從不捨得她的身子有一丁點難受,而她為了逃走,竟是什麼苦都肯吃!瞧她方才坐的那是什麼車座,他大腳一踹,那堆木頭便會垮毀成一堆破爛!加上商人走的又是只有他們行內人才懂的山路小徑,害他多花了幾天工夫,才在此時堵住了人。

  「上路。」完顏術一拳捶向車壁,大吼一聲。

  車子喀地一聲,緩緩往前移動,特製車廂震動了一下後,便平穩地往前行進著。

  「我不要和你回去——」她激烈地搖頭。

  「哼。」他根本下理會她的抗議。「你膽敢再逃跑!我便把服侍過你的丫頭、婆子,還有他們家人全送到邊塞!」

  「你不能那樣對她們。」君緋雪急得淚花在眼眶打轉,不敢相信一向公正嚴明的他,今日竟會幾度是非不分。

  「誰說我不能?以後只要有人沒顧好你,我就一律全送到邊塞充軍。」完顏術咬牙切齒地說道,方稜下顎氣得差點磨碎。

  她捨不得別人為她受苦!怎麼就不看看他為她吃了多少苦頭!

  「可我逃走,不是他們的錯,我離開是因為你……」她掩面落淚,泣不成聲地說道。

  「我做了什麼?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吧!」完顏術扯下她的手掌,大掌猛掐住她的下顎,往上一抬。

  她憔悴臉龐及心痛水眸再也無處可躲,像一把利箭筆直射進他的心裡。

  她是在乎他的,所以才會把她自己弄得這般憔悴不堪啊!完顏術濃眉憤怒地皺著,大掌撫住她冰涼小臉。

  「我……聽見皇上要招你為駙馬……」君緋雪將臉龐偎入他的掌間,心痛地低低語著。

  「你認為我會欣然接受嗎?」他粗聲問道。

  「我親耳——」

  「閉嘴!」完顏術打斷她的話,灼熱氣息直噴到她臉上。「你把前言後語都聽清楚了嗎?我待你的心,難道就沒法子讓你多待一刻,親口問我嗎?」

  君緋雪仰起小臉,雪唇輕顫地抿著,無言地瞅著他。

  那淚眼凝然姿態,看得完顏術只想捶胸頓足以趕走心中愁悶。

  「我怕你為難……」君緋雪別過臉,淚水滑出眼眶。

  「為難什麼?」

  「萬一你看到我難受,推卻了皇上婚事,若皇上降了罪,那你該如何是好?你什麼錯都沒有啊!幹錯萬錯都是我耽誤了你前程的錯啊。」她淚流不止,娉弱肩頭頻頻顫抖著。

  完顏術怔住,看著眼前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她。

  以為她誤解他,以為他不為她所信任,他的怒氣幾乎拆了整座王府,可她……

  她竟在以為自己即將被貶為妾室之際,卻還是滿腦子為他著想的念頭。

  「傻子——」完顏術嗄聲說道,長臂一伸,用力攬緊她。「你如果當面把你心情跟我說清楚,我們根本無須大江南北繞這麼一圈!」

  「我想的確實是不夠周全,不若你事事機靈,所以方能得到皇上獎賞,被選招為駙馬。」她哀怨眼眸瞅著他,因為心裡不舒服,回應字句也較之平時尖銳許多。

  「你這是在吃醋嗎?」完顏術心情大好了,滿臉都是笑。

  「你還笑?」

  「我還笑得出來,你要覺得萬幸了!你知下知道若你在逃離路程中有任何閃失,我此時會是什麼心情。」他一提到這,眉臉便又兇惡了起來。

  「我……」君緋雪瑟縮了下身子,以為他要拿出她有身孕一事來罵人。

  可她等了半晌,他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一個字也沒提。敢情王大夫真依了她所求,還沒告訴他嗎?

  君緋雪心裡鬆了口氣,卻仍然心虛地垂下了眼。

  完顏術抬起她的下顎,看不慣她這麼蹙眉愁眼,嗓門一扯。「你給我聽好了,皇上所謂指婚——」

  「我們先回到「雨花院』再談,好嗎?」君緋雪匆而牢牢抱住他的身子,將臉埋入他的頸窩裡。生伯他一開口,就是要她回去就要面對他與公主的婚事。

  完顏術望著懷裡的人兒,大掌拍了下車廂,大吼一聲:「先到雨花院。」

  「知道了!」車伕回應了一聲。

  「謝謝。」她仰頭看著他,柔聲說著,暫且放下了擔心受怕的情緒。

  也許她可以說服他,讓她此生永遠待在雨花院,與身為公主的正室永遠分隔兩地啊。

  「你要謝我的可不只這一樁,咱們回雨花院裡再談。」完顏術撫著她的髮絲。

  「休息吧,我這一路騎馬追來,也累得緊。」

  君緋雪聞言,先為他遞了杯茶後,又連忙取來擱在一旁的薄毛毯,將之捲成長條狀後,擱在他後背讓他能睡得舒服些。

  為他打理完畢後,她把自己挪到他的對座,怕自己擾了他的休息。

  「過來。」完顏術霸眸一瞠,朝她伸出手。

  君緋雪不解地看著他的大掌,他不是要休息嗎?

  「你不在我身邊,要我怎麼有法子好好休息!」完顏術表情不悅地大吼出聲,一臉霸氣地盯著她。

  君緋雪安靜地偎了過去,偎在他的胸前,小手緊環著他的腰,內心酸甜交雜著。

  抬眸望著他,他已閉上眼睛,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休息——」完顏術沒睜眼,握在她腰間大掌卻倏地一緊。

  「好。」君緋雪乖乖地依言而行。

  就當他們之間沒有梗著一位大金公主,就讓她假裝他日後不會是別人的丈夫吧,至少此時在他的懷裡,她仍是他唯一的妻啊!

  ☆☆☆t☆☆☆

  車行至雨花院,完顏術望著懷裡睡得比他還沉,柳眉也依然蹙得死緊的小人兒,他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若非皇上夠仁慈,特准他不娶公主,她這一生也未免太過苦難。這下子算是雨過天晴,真正天下太平了。

  皇上相當體諒他對君緋雪用心,皇上甚至願意收君緋雪為義女,並為她指婚予他,好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入完顏王府。這才是「指婚」之真相哪!

  要是她知道了這樣天大的好消息,包準她今兒晚上會開心到連作夢都在笑吧。

  完顏術打橫抱起她,走下車廂。

  君緋雪蹙了下眉,因為被驚動而睜開眼。

  「醒了?」完顏術將她摟得更牢緊了些,低聲地問。

  「嗯。」君緋雪揉著眼,方纔那一覺睡得頗沉,數日來委頓精神總算是好了一些。「到雨花院了嗎?」

  黑衣護衛正為他們敲開雨花院大門,門僮一見到老爺、夫人,全都神色大驚地倒退兩大步,回頭大叫著:「老爺、夫人來了!」

  門院傳來一陣喧嘩。

  完顏術一看門僮神色有異,濃眉一皺,知道院裡鐵定事有蹊蹺。

  他原是沒打算要來這「雨花院」的,所以沒特別派人來打點一番。現下看來,他這般意外現身,反倒突擊出了一些問題。

  完顏術抱著君緋雪,大跨步地定入雨花院裡。

  才走入院,便先踩著一根掃帚。完顏術臉色一沉,板起臉孔。再往前走了兩步,地上堆積如山落葉和一堆賭博骰子,讓他忍無可忍地開口咆哮道——

  「你們現下是以為銀兩太容易賺,還足以為我一年只來個一次,就可以這般沒規沒炬嗎?去把管事給我叫來!」

  府內十幾個僕傭,面面相顱地站在原地,每個都嚇得臉色發白,卻沒人敢移動腳步。

  「你先別發火,或者是有什麼原因。」君緋雪一手搗著他的胸口,要他先息怒。

  「工作怠惰還需什麼原因。他們下想工作,外頭還有很多想努力工作的人!」他生平最沒去子忍受偷雞摸狗之事。

  完顏術怒眸一瞪,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先放我下來。」君緋雪在完顏術耳邊低語著。

  她才站到地上,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牢握住他的手臂,不許自己倒下。

  幸好完顏術此時沒看她,他一腳踩碎僕傭們拿來賭博的小碗,氣得又是一陣嘶吼。「全都活得不耐煩了!」

  「管事呢?」她低聲問道。

  「回夫人……這管事娶了媳婦,今天不在院內。」一名老僕傭顫抖地說道。

  「娶媳婦是喜事,但他領的是雨花院薪俸,本該把事做好。你們現下該做事的,便去做事,別盡站著惹老爺不開心。明兒個一早,我們再來評論功過。」君緋雪說著,用眼神催促著僕人們快點離開做事。

  僕人們機靈些的便先跑了一半,剩下一半還站在原地發抖。

  「誰讓你護著他們,我完顏術底下不許有不懂得規炬的人!」完顏術不悅地咆哮出聲,看著她蒼白臉色,這才勉強放低了聲音。「你先回房休息,我在院裡走一圈,看看這些人還搞了哪些鬼!」

  「你不也該好好休息一番嗎?」君緋雪柔聲問道,握著他手臂。

  「你啊,有空站在這裡替別人說情,不如先去休息。真閒著沒事,便先去替我縫製新郎紅蟒袍。」完顏術隨口說完,便對著眼前一干懶散僕傭們開始說教。

  他竟要她為他縫製新郎紅蟒袍!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望著他,冷冽身子不停地輕晃著,心在淌血啊……

  「夫人,我扶您進房。」一名婢女上前扶住了君緋雪身子。

  君緋雪望著眼前姑娘,虛弱地說道:「你叫君春花,對嗎?」

  「是,夫人。」君春花笑著說道。

  今兒個,她拿著夫人送給她的那個荷包,才到皇甫商行那兒去領了一筆大賞。那兒的人似乎在找夫人,她若是能將夫人帶到那裡,興許又能有一筆賞賜哪!君春花越想越是眉飛色舞了。

  「等一下。」完顏術回頭向那名扶著君緋雪的婢女,粗聲交代道:「待會兒要廚房熬些粥及清湯過去給夫人。」

  「是,老爺。」

  君緋雪沒看他一眼,虛弱地在君春花的撐扶下,往前走著。

  完顏術怎能如此無情?他當真以為她愛他愛得夠深,牙根一咬,便什麼都能忍受嗎?現下,要她為他縫製紅蟒袍,接著,便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公主拜堂成親嗎?

  連日來之車馬疲憊,加上心痛如絞的難受一股腦兒地襲擊上君緋雪。她將身子重量全偎到君春花身上,就連走路都沒了力氣。

  此時,若不是體力沒法子允許,君緋雪發誓她會再逃走一次的。

  這一回,完顏術實在傷她太深、太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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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8 23:23:00






第十章
  君緋雪由君春花半扶半抱地推進了房裡,坐在椅子上低喘著氣。

  「我現在便去叫廚房幫您煮湯、熬粥,順便先拿些小點心過來讓您墊墊胃。」君春花說道。

  「謝謝。」君緋雪虛弱地說道,眼眶泛紅地搗著肚子。要不是為了這孩子,她現在哪來的食慾呢?

  君春花很快地拿回了一盤炊餅,君緋雪才咬了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夫人,您還記得不久前,您曾送給我一個繡著船舶的荷包嗎?」

  君緋雪點頭,嚥了下那口乾澀的餅。

  「前些時間,我到市場裡去買些花鈿、困脂時,瞧見皇甫商行外頭公告上頭繪了個一荷包,說是要尋找擁有此一荷包的姑娘。我拿著荷包到了那裡,有個名叫姬子夏的公子,說他在尋人。」

  「姬子夏?姬子夏……」君緋雪手裡的餅滑落到桌面上,那是姊姊打小指婚的的未婚夫婿啊。「他……還活著嗎?」

  「活著,而且年輕有為,據說是皇甫商行京裡的總管事哪!」君春花想起姬子夏帥俊模樣,忍不住揪著手絹笑。

  君緋雪的眼眶蓄滿了欣喜淚水,從懷裡掏出了那隻船舶荷包牢豐地握在手裡。

  娘繡的荷包是在姊姊身上,一定是姬子夏尋得姊姊,兩人已成親,現在姊姊又拿著荷包來尋她了。先前探子不也跟完顏術回報說,她娘與姊姊其實並未死於那場地震嗎?

  「商行在哪裡?」君緋雪扶著桌子站起身,氣喘吁吁地問道。

  「姬管事住在別院裡,那裡的朱管事方送我回來,興許現在在還在外頭……」朱管事想向大伙打探老爺、夫人訊息,大伙懶是懶,不過沒人敢犯到老爺頭上,一個個全是守口如瓶的。「要不要我請那朱管事進來?」

  君春花滿腦子是要領賞的念頭。

  「老爺正在氣頭上,能少一事是一事,你快扶我到後門,我先去把事情問個清楚。」君緋雪低聲說道。

  房門才一開,完顏術在院裡另一端的大吼聲,便如影隨形地飄上兩人耳裡。

  「全給我聽好!夫人仁慈,可不代表我會讓你們好過。明個兒卯時一到,全都給我起來在庭院裡集合,我要把你們的精神全都養足!膽敢遲到的人,日後就甭想在我這裡幹活!」

  君緋雪在君春花扶持下,走到了後門。

  「你先回房裡等著,別讓老爺找不到人。」君緋雪推開後門,身子雖然無力,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萬一老爺問起……」很凶呢!

  「老爺那邊自有我來擔當。他待會兒若是來了,你便把大致情形說一說,他會理解的。快去吧——」君緋雪低聲說道,硬是撐著身子走出了後門。

  果然,後門外正有一名男子緋徊著。

  「閣下可是朱總管嗎?」君緋雪咬緊牙關,強忍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

  朱管事回頭一看,先是被這姑娘的國色天香之貌所震驚,繼而看到她手裡緊掐的那只荷包。

  「您是雨花院的夫人嗎?」朱管事連忙問道。

  「我是……」君緋雪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陣昏眩突襲而上,她整個人昏了過去。

  朱管事見狀不對,連忙扶起她坐到車廂裡。轉念一想,便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飛快地駕車離開了雨花院。

  此時,就在座車消失於遠方的那一刻,君春花正溜出後門來找人,一看到外頭空無人煙,她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屋宅內,隱約還傳來老爺罵人怒吼聲。

  要是老爺知道夫人失蹤的原因是她……君春花猛打了個冷顫,一轉身什麼也沒敢多帶,就飛快離開了雨花院。

  逃命要緊啊!

  ☆☆☆☆☆☆

  當君緋雪再度醒來時,夜色已深。

  她睜開眼望著眼前陌生屋捨,害怕地揪著衣襟,想坐起身,可整個人偏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這是哪裡?她不是正和朱管事在說話嗎?怎麼會躺在這裡呢?

  一陣急促腳步聲才傳來,門便被推開來。

  君緋雪抬眼一瞧,門邊三綵燈燭下映出一名清俊男子,她怔住了,那張容顏在她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那是她的姊姊如畫!

  可眼前的人兒身著男裝啊……

  「緋雪……」姬子夏關上門,走到君緋雪身邊,她壓低聲音,清雅眼眸噙著淚光望著妹妹。「我是如畫啊……」

  「姊姊——」君緋雪的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姊姊。

  「日後在這宅院裡千萬別喚我姊姊,我改名換姓為姬子夏,女扮男裝已整整十年了。」姬子夏在淚眼婆娑問哭著對妹妹說道。

  「娘呢?」君緋雪激動地握著姊姊的手,哭得連視線都模糊了。

  「娘已經過世了……」姬子夏哽咽地說完後,姊妹兩人相視一眼,再次抱頭大哭了起來。

  君緋雪哭得全身顫抖不已,哭得四肢都發冷,卻還是沒法阻止眼淚不停地落下。她的娘啊……

  「別哭了,娘若在天上看到我們終於團聚了,她也會慶幸的。」姬子夏含淚拿起手絹替妹妹拭淚,心疼不已地問道:「你怎麼會這般瘦削?朱管事扶著你進門時,我簡直嚇壞了。」

  「我沒事,只是今日忙到還未進食,身子有些不適……」

  姬子夏聞言急忙開門喚人拿些熱食來,並拿了些糕點要她先填填肚子。

  君緋雪吞了口雪花餅,卻只嘗到淚水鹹味。她望著姊姊,完全不敢挪開視線,生怕一個眨眼,姊姊便不存在了。

  「別哭了,我說說我這些年的經歷,你也說說你的吧。」怕君緋雪哭壞身子,姬子夏拍拍她的肩膀,強行擠出一抹笑意。

  於是,兩人便約略地把彼此這些年的經歷都簡單說了一回。除了逃走原因不曾提起之外,君緋雪將她與完顏術相戀,及他從金國一路追來的過程全都告訴了姊姊。

  姬子夏早從君春花那兒,知道君緋雪此時身份地位,她只是沒想到那人竟會是完顏術。

  「完顏術是大金將軍,對嗎?」姬子夏問道。

  「你知道他引」君緋雪驚訝地睜大了眼。

  「他是大金戰神,可宋人吃過他敗仗,百姓把他形容成豺狼虎豹,說他力大無窮,有栘山倒海之惡能。」姬子夏苦笑著。

  「他沒那麼壞。」君緋雪馬上著急地替完顏術辯駁著。「他治軍甚嚴,講究規矩。但對待金人及漢人卻是絕對一視同仁。金人豪強之家經常強佔民田,他若知情,總是站在百姓那邊,在他下頭的佃戶,安居樂業狀況更甚大宋南方啊。」

  姬子夏望著妹妹費心為他辯解模樣,知道這兩人的感情著實非同一般。

  「姬管事,大夫來了。」門外響起一聲低喚。

  「大夫請進。」

  姬子夏起身,引著大夫到長榻邊。

  君緋雪望著姊姊一派落落大方男子姿態,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的姊姊啊!

  大夫才一把脈,便馬上蹙起眉。「姑娘染了風寒,髒氣甚為衰微,且又素有心疾,現下身子狀況也非同一般,若不好好休息,自己一人生病也就罷了,肚裡……」

  「我曉得了,大夫。」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打斷大夫的話,不想聽見大夫再次提醒她,她已有身孕一事。

  大夫看了她一眼,也不多囉嗦。「我開幾帖藥下去,一日服上四回。這幾天千萬不可勞累,否則出了人命,誰也擔待不起,懂嗎?」

  「她的情形真有那樣嚴重嗎?」姬子夏一聽到出人命,臉色蒼白地問道。

  「相信我,我沒事的。」君緋雪握住姬子夏的手,不想姊姊擔憂。

  姬子夏送走大夫後,再度坐上榻邊。

  「我以為你被善待著,怎麼會落得這樣……」姬子夏皺著眉,扮成男裝卻仍舊秀雅臉龐儘是不捨。

  「完顏術要成親了。」君緋雪痛苦地脫口說道。

  「所以他將你趕了出來?」姬子夏激動地握緊拳頭,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替妹妹討回公道。

  「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沒法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另一個女人。」告訴自己不該流淚,但淚水終究還是落下了。

  「你離開了也好,能放下也是一種福分哪。」

  可她永遠也沒法子真的放下啊!她愛他,且肚子裡還有著他的孩子啊!君緋雪凝望著正在為她拭淚的姊姊,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我休息一下,便要回去雨花院了。」君誹雪低聲說道,身子還在顫抖著。

  「你還回去做什麼?」

  「我若不在,他會責罰我身邊的人,我不能害他們受苦。」她要是沒回去,第一個受難的便是君春花啊。

  「這樣殘酷的男人,你還為他憔悴至此……」妹妹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為她自己著想呢?

  「愛上了,便身不由己哪。」

  「可你逃了,代表了你不想再忍受了,不是嗎?」姬子夏問。

  君緋雪沒說話,凝望著姊姊慣於下令之堅定臉龐。如果是姊姊遭遇了這種事,定然不會像她這般優柔寡斷,會走得瀟灑一些吧。

  「如果不去考慮完顏術是否會責罰僕傭們一事,你想回到他身邊嗎?」姬子夏再追問道,捨不得妹妹受苦。

  君緋雪輕咬著唇,輕喟了一聲。「不想了……」至少現在不想哪!現在回去,難道真要為他縫製新郎蟒袍嗎?

  「那麼,就別回去了,我們從長計議吧。」

  姬子夏一句「從長計議」,君誹雪便在皇甫別院待了下來靜養身體。

  她以為完顏術在接到君春花傳給他的口訊,應該會馬上過來接她的,可完顏術卻始終音訊全無。

  君緋雪每天強迫自己拚命地灌著苦藥,想為孩子把身體養好,可他一日消息全無,她便一日都要揪著心。失眠夜裡,她好幾次想寫信給完顏術,想問他為什麼沒來找她呢?

  可她又不敢提筆,怕一寫了信,她就得被迫回去面對他與公主之大婚。

  她離不開完顏術,她深愛著他,即便他殘忍地要她為他裁製紅蟒袍,她仍然認定他在乎著她。況且,現下有了孩子,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爹啊!

  一日,就在君緋雪終於下了決心,想提筆寫信給完顏術,要他別責罰僕傭們,說她總會回去之際,姬子夏卻匆忙而入,偷偷摸摸地領著她離開了皇甫別院。

  君緋雪來不及多想,便在姊姊帶領下,再度展開了另一場逃亡之旅。

  ☆☆☆☆☆☆

  姊妹倆離開「皇甫別院」多日,一路往著藥品集散地四川方向走。

  君緋雪明白姊姊離開皇甫別院,不單只是為了她,也為了皇甫商行的莊主皇甫昊天——那是一個花名在外的俊邪無儔男子。

  她見過皇甫昊天望著姊姊的眼神,是一個男子為著女人才會有的狂熱。

  她是懂得那種眼神的,畢竟完顏術也經常那般緊盯著她。

  一路上,她望著姊姊一日比一日憔悴的容貌,她其實不捨。幾度想勸姊姊回到皇甫別院,可總是她話還沒說完,姊姊便像懂得她要說什麼似地,提前打斷了她。

  這一日,君緋雪手邊「天香丸」已然用罄,姬子夏替她到藥鋪配製藥丸。

  君緋雪坐在客棧房間裡,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話:「你爹始終沒來找我,興許是還在惱我吧。他會著急嗎?也許他並不特別擔心我吧……如果他多在乎一些,便不該叫我替他縫新郎紅蟒袍啊……」

  君緋雪撫著肚子,又是一聲長歎。

  「砰」!

  大門冷不防地被撞開來。

  君緋雪抬頭一瞧,卻屏住了呼吸。

  完顏術正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她!

  她站起身,激動得連手都在顫抖。

  完顏術緩緩走入門內,像尊發怒的山神,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急,他震怒至極的心情,全都反映在他那雙霸惡眼眸裡。

  他死命盯著她雪白的小臉,看著她水凝的眸,瞪著她仍然帶有病容的臉,完顏術驀然大吼一聲,一腳踹開她面前椅子,椅子頓時四分五裂。

  君緋雪一驚,卻還是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他方稜怒容。她好想他哪……

  完顏術山般地矗立在她面前,絲毫不曾為她的淚眼而減緩半分怒氣,在經歷了這半個月多的尋覓,他的一腔愛意早已化為了心灰意冷。

  他不懂她何以拚了命都要逃走,他對她失望至極,翻天覆地尋找,只為了要問她一句——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逃走?」完顏術狂嘯出聲。

  「我沒逃走啊,我讓春花去告訴你,我到後院去找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她沒告訴你嗎?」君緋雪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完顏術一怔,緊接著又是一陣震天動地的低咆。一她若是說了,我怎麼可能會沒來找你!」

  怎麼會這樣……君緋雪擰起眉,貝齒深陷入紅唇間。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裡,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找遍整個宅第都找不到你,也沒見著君春花的影子。我花了些時間先揪出她的行蹤,這才知道要上皇甫商行討人!」完顏術見她又不說話,劈頭又是一陣怒罵。

  「我當時是因為正好在後門外昏倒,所以才被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帶回去的。」

  「昏倒難道不會醒嗎?我沒來找你,你便不知道要自己回雨花院嗎?」完顏術火冒三丈地抓住她的肩,怒氣燒得他渾身還在顫抖。

  「我回去做什麼?回去替你縫新郎紅蟒袍嗎?我就是不願意,所以才會醒來後仍然沒捎給你任何只字片語啊。」君緋雪拂開他的手,兩行清淚頓時奪眶而出,水眸譴責地瞪著他的冷血無情。

  「莫名其妙!那種事也值得你流淚?也值得你逃走?我的衣服一向是你裁的,現下又是要和你成親,將紅蟒袍交給你縫製,又豈是什麼大驚小怪之事?」他一見她掉淚,一腔怒焰轟地噴出口。

  「可……皇上下是指婚要你和公主成親不是嗎?」她的聲音在發抖。

  完顏術火冒三丈,她不提這事還不打緊,一提他就更加氣到臉發綠。

  「你如果不是那麼莽撞地離開,你如果能耐心點和我說完話,你便會知道皇上是要收你為義女,然後再把你指婚給我!」

  「什麼……」君緋雪雙膝一軟,無力地倒坐回椅子上。她望著自己停不住顫抖的手掌,只想給自己一個耳刮於。她抬起淚眸,微聲地說道:「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能改變什麼?我沒法子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如果你有一丁點在乎我,你便不該再度誤會我,更不該未戰一兵一卒就投降逃跑。」完顏術看著她蒼白臉龐,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抑或把怒氣全燒到她身上。

  原打算揪住了她,給了她一頓好罵之後,便要對她置之不理了,至少得冷淡她一段時間,好讓她知錯。誰知道事情竟不是他所預期的,她不是蓄意要從他身邊逃走,眼下並不是只有他在痛苦,她也在折磨著她自己啊!

  可她竟荒唐到以為他會殘忍地叫她縫製他與公主之大婚蟒袍!這口氣,他是怎麼也嚥不下。

  「我要回金國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些狗屁倒灶的渾事上!」他大吼一聲,轉身背對著她。

  「等我一下,我得先跟姊姊說說啊。」君緋雪連忙隨之站起身。

  完顏術聞言,臉色至此稍稍和緩了些。算她識相,還知道要跟著他走!他可沒求她喔!

  「不用了,她已經被皇甫昊天帶走了。」要不是他早從皇甫昊天那裡知道姬子夏和她的關係,他稍早在大街上一眼看到那個俊小子拉著君緋雪的手時,便要鬧出人命了。

  君緋雪一聽,急得擰起了眉,連忙問道:「姊姊她還好嗎?」

  「皇甫昊天一副可以為她而死的模模,總不會吞了她吧!你別再拖拖拉拉了,我在中原浪費的時間還不夠多嗎?」完顏術拖住她的手腕,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君緋雪驚呼出聲,身子立刻擋到了他面前。

  完顏術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瞪著她。

  她踮起腳尖,伸手撫著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擔心地說完,旋即伸手去探他的頸間,卻是倒抽了一口氣。

  「很燙啊!」

  完顏術閉上眼,因為她冰冷的小手而感到些許舒適。

  「你發燒多久了?」她急得跳腳。他生病時老下吭聲,總是要把小病釀成了大病,才肯請大夫來胗脈。

  「幾天吧。」完顏術眉也不抬一下。

  「你發燒了幾天!」君緋雪驚呼出聲,小手環住他的手臂,努力地想支撐著他。

  「大驚小怪。我去年發燒時,還不是照樣騎馬打了場勝仗嗎?」他悶哼了一聲,掀開眼皮瞧她一眼,繼而緩緩地閉上眼,高壯身於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他原不覺得有多疲累,但現下一停下來,便覺得頭頂像壓了一座泰山,沉甸甸地讓他站不住腳。

  「你先躺著,我去找大夫上來。」君緋雪急忙將他扶到楊邊,安置他躺好。

  「你又想逃跑嗎?」完顏術驀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火眼金睛地緊盯著她。

  「我不會再逃跑了,如果以後我再擅自逃開你身邊,就讓我遭天打雷劈!」君緋雪小手撫著他的臉頰,認真地說道。

  完顏術緊抿著唇,惡眸瞪她一眼。「傻子,你被天打雷劈,我能置之不理嗎?到時候先被劈到的還不是我!」

  君緋雪紅了眼眶,整個人撲臥到他的胸前,在他耳邊不停地低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早知道了。」摟著她纖腰,鼻尖偎在她肩窩處汲取著她的芬芳。「叫護衛們去請大夫就好了,你留在這裡陪我。」

  「好,我先倒杯水給你暍。」她不捨地低頭在他乾涸唇間印下一個輕吻。

  完顏術沒放過她,他扣住她的後頸,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吻,非得把她唇間的每一寸柔軟全都嘗遍了,這才才心甘情願地鬆開她。

  「你得多休息啊。」她羞紅著臉,捶了下他的肩膀,拉開他的手臂,從他胸前趄身,急忙地坐回榻邊。

  「等我休息夠了,看你往哪裡逃。」濃眉一挑,眼裡慾望灼灼地燒紅了她的瞼。

  「你快些閉眼休息。」君緋雪用手蓋住他的眼,強迫他好好地躺在枕間。

  她起身為他倒了杯水,只是等她端著杯子走到榻邊時,他卻早已呼呼大睡到不省人事了。

  君緋雪無聲地走出房間,要護衛替他喚來大夫。

  她回了房,替他淨了臉,拭了手,鬆開了衣領。接著,她什麼也不做,便只是定定地凝視著他。

  這男人有一張再霸氣不過的臉龐,濃眉像大筆一揮,利眼像聚集了千軍萬馬怒氣,懸鼻是工匠大刀一揮的粗獷。他全身上下怎麼樣也找不出一處柔軟之處,可他對她,卻總是柔情萬千啊……

  君緋雪握著他的手,靜靜地將小臉貼上他的手背。

  經歷了這些悲歡離合,她再下想讓他擔憂了,也不忍他再發火了。日後他決定要如何,便是如何吧,她反正都順著他哪。

  只希望他待會兒醒來,聽見她有身孕一事後,別再大動肝火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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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28 23:23:40
第十一章
  夜裡,完顏術睡飽了,英眸一睜,便彈坐起身,低吼出聲:「雪兒——」

  「醒了嗎?」趴在楊邊的君緋雪被驚醒,急忙起身又是為他拭汗,又是餵他喝水的。

  完顏術怔怔坐著,愣愣地看著她從桌上陶盆裡舀來一碗粥。

  「先喝點粥,我請下頭廚房熬的。」君緋雪舀起一匙粥,先細心地吹涼之後,才送至他唇邊。

  完顏術暍了幾口,肚子便飢腸轆轆地作起聲來。他拿過大碗,咕嚕幾口便全吞下了肚。

  「你煮的粥比較好暍。」他把空碗遞回給她。

  「回家後,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吃。」君緋雪傾身,用布巾拭去他唇上米粥。

  「護衛們呢?」

  「我讓他們全去休息了。」君緋雪擰了條熱手巾,再替他擦臉。

  「也幫我擦擦身子,夜裡你餵我的那帖藥,把汗都逼出來了。」完顏術大掌一掀,將幾件衣袍全卸了下來,渾身上下,只著了一件黑褲。

  「嗯。」君緋雪細白臉龐染了紅,接過他的衣收拾在一旁。

  掇了一小盆水,佯裝他沒有虎視眈眈地瞧著自己。她拿著布巾,細細拭去他結實身軀上的汗水。

  從不曾這麼近瞧著他,她的臉頰直髮燒到耳廓子都紅了。知道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頭更低,擦得更認真了,認真到像是想數清他身上有多少毛孔似的。

  她放輕手勁,不捨地撫過他身上那征戰時留下的纍纍傷痕。她看得傻了,沒想到他在層層戰甲之下,竟還會被刺出這樣一身傷。

  「你背過身去。」又擰了條乾淨布巾,她低聲催促著。

  完顏術如言背過身,背上一條長深舊傷疤,卻讓君緋雪倒抽了口氣。

  「對不起……」君緋雪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身子,臉頰貼上他的後背。

  「對不起什麼?那一刀又不是你砍的。」他皺起眉,低聲咆哮著。

  「你在戰場上如此辛勞,我不但沒能為你分憂解勞,還讓你為了我東奔西跑的……」她緊緊抱著他,總覺得心裡有疚,不知該如何回報於他才好。

  「誤會解釋清楚便好了,至少我可以相信這一輩子,我的妻子會對我不棄不離,對嗎?」完顏術執起她的潔白柔荑,放到唇邊烙下一吻。

  「我……我……我……」

  「你有事想告訴我嗎?」完顏術轉過身,攬過她的腰,一把將她摟到了胸前。

  「謝謝你總是對我如此寬容。」她將臉頰偎在他的頸窩裡,柔聲地說道。

  「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

  「你欠我的已經還完,接下來就換我來償還你吧。」她誠摯地說道。

  「你得做牛做馬來還。」完顏術佯裝厲然地說道,豐唇邊笑意卻洩漏了心情。

  這麼一個嬌滴滴妻子,他怎麼捨得讓她做豐做馬。

  「術……」她揚起水眸,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貝齒咬住紅唇,一副欲語還羞姿態。

  完顏術低頭便想吻住她那嬌嫩得讓人定不下心的芳唇。

  「術……我有身孕了。」君緋雪脫口說道。

  完顏術嚇得往後一退,頤壯身子砰地一聲重重撞上身後牆壁。

  「你說什麼?」應該是他耳背,聽錯話了吧。

  「我有身孕了。」

  完顏術定定地看著她,從她咬著唇的心慌模樣,看到她仍然平坦的小腹。

  他匆地一個側身,飛快地下了榻,狂亂地在屋內踱起步來。他的步伐踩得又重又沉,每一下都踩到咬牙切齒。

  「你有身孕,你有身孕還這樣天南地北地逃竄!你信不信我揍你揍到你三天下不了床!要是路途當中,你的身子有個三長兩短……」他的吼叫聲在夜裡顯得分外沭目驚心,可他顧不得了。

  「這孩子很乖,沒讓我有太多不舒服。」

  「你簡直氣死我!氣死我!」完顏術氣到說不出話,猛別過頭,雙手緊握成拳,雙肩激烈震抖著。

  「如果你真的還是惱我,你不一定要迎娶我。」君緋雪走到他面前,小手柔柔地貼上他的手臂。

  「哼!」完顏術扯住她的手臂,低頭攫取著她的唇。

  他的吻撞疼了她的唇,她低喘了一聲,瑟縮了下身子。

  完顏術放輕了吻,以燙舌撫過她的唇,確定她不疼了之後,他放肆地堵住她的櫻辦,放肆地品嚐著她涼嫩的唇間甜美。

  「我不娶你,難道擱著讓其他男人下手為強嗎?」完顏術的唇順勢而下,嚙咬她雪白修頸,粗聲說道。

  「你不生氣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著,頸子肌膚因為動情而染上一片櫻紅。

  「我還是生氣,但我氣過就沒事了。」完顏術抬起頭,玄黑眼瞳定定地望著她。「你知道我在戰場上看多了生死,怒氣不會持續太久。人命能活多長,是老天爺決定的,我絕不浪費時間持續對同一件事發怒。」

  「我保證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惹你發怒了。」君緋雪仰頭望著他,纖柔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你啊,別一天到晚生病惹我煩惱,我便萬幸了。」完顏術撫著她的發,卻擔心地皺起眉。「大夫不是說過你的身子不易受孕嗎?你這種風吹就倒的身子有法子生兒育女嗎?」

  「可孩子還是來了,我怎能不好好守著他呢?」君緋雪緊揪著他的手,安撫著他。「王大夫說,作息是要較平常小心些,東西自然要多吃些。懷孕後期,最好哪都別去……」

  「王大夫知道你有身孕了?!」完顏術獰惡地瞇起了眼。

  「是我求他別告訴你的,我原本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別怪他——」她急忙說道。

  「我怎麼怪?我前腳才追著你出門,殊爾哈齊便說王大夫告老還鄉了。」

  「我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王大夫再請回來,他是遭了池魚之殃。瞧你多兇惡!!」君緋雪低笑出聲,玉指輕點了下他額間。「當了爹之後,可別這麼嚇孩子。」

  「爹……」完顏術嘴裡小聲地念著,眼睛緊盯著她肚子,對於當爹一事,仍然毫無真實感。

  「你要當爹了。」君緋雪拉著他的手放到肚子上。

  「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完顏術屏住呼吸,在低喃了幾回之後,他大笑出聲,一把將她牢豐鎖在懷裡。

  「你會是個好爹爹的。」她笑著說道。

  「當然。我帶兵帶得好,帶孩子自然也沒問題!而且我還打算多生幾個孩子,畢竟孕育孩子的必經過程,我可是相當樂於其中。」完顏術自信滿滿地說道,眉飛色舞地像個孩子。

  「別說了……」君緋雪搗著他的唇,臉熱辣辣地紅著。

  「不說也成,那我改用做的。」

  完顏術打橫抱起她,才將她放上床,一手已然掀開她的衣襟,鼻尖在她琵琶骨間呼吸著她肌膚上若有似無的香氣。

  她怕癢,輕笑出聲。

  可當他長著粗繭指尖欺揉上她的蓓蕾時,她的笑聲開始變得顫抖了。往昔兩人恩愛的回憶及他此時熾熱吻觸皆蠱動著她的嬌軀,讓她不禁揪住被褥,弓起身子想要求得更多。

  完顏術向來捨不得她難受,於是他低頭以唇揉吮著她一身玉肌雪膚,以指尖滑過她玉白身子,一路捻揉至她身下灼熱花心,讓她嬌啼的櫻唇乞求著他。

  「術……你別折磨我……啊……」螓首於枕間輾轉著拂亂了髮絲,動情水眸氤氳地瞅著他。

  「折磨這才要開始呢!」完顏術沉眸睨著她一笑,伸手攬起她後背,要她玉腿盤上他的腰。

  「你別太過,千萬別傷了孩子……」她酡紅著顏,側頭不敢看他。

  完顏術聞言,像被雷劈到似地再也動彈不得。

  「該死!有身孕的婦女能不能行夫妻敦倫之事?」完顏術瞠大黑眸瞪著她,全身僵直著。

  「我不知道……」水眸氤氳,粉頰如醉,鶯聲嬌軟。

  完顏術一個翻身下榻,大吼一聲:「我去差護衛請大夫過來!」

  「現在半夜三更,你別鬧了,很羞人哪!」君緋雪急忙起身,從他身後抱住了他,渾然不覺她未著寸縷酥胸貼上他後背之舉,只是徒然讓他更加狂亂。

  「你幹麼要有身孕?!」完顏術呼吸粗重地發起火來。

  「噓,不許胡說,當心孩子聽見。」君緋雪傾身向前,搗住他的唇,嗔他一眼。

  「你先回床上休息。」完顏術無奈地轉過身走到梳妝鏡台邊,將臉埋入台邊一盆冷水裡。

  「術……」君緋雪坐在床榻間,擔心著他此時不痛快的情緒會燒成憤怒大火。

  「我馬上來。」完顏術拭乾了臉後,索幸吹熄了屋內所有燈燭,省得他見了佳人又要心旌動搖。

  他在黑暗中上了榻,一個軟馥身子旋即偎上他身側,緊緊摟住他的手臂。

  「你還生氣嗎?」君緋雪低語著。

  「你如此眷顧著孩子,我高興都來不及了,何來怒氣之有。」完顏術撫著她的發,指尖卻不小心觸到她絲滑玉背,倒抽了一口氣。「我明天一早便叫大夫來,問清楚我還要忍上多久!」

  「討厭……」她害羞地喊了一聲,將臉埋進他的胸前。

  完顏術勾起唇角,將她身子摟得更牢密了些。

  征戰多年,他以為最讓他心喜之事,是大金版圖擴張,是勝利地將敵方擊敗到潰不成軍。

  而今方知最讓他心喜之事,便是找著了無時無刻皆能讓他安心之人——

  他的妻……與子啊!

  ☆☆☆☆☆☆

  三年後——

  雨花院溪邊的灶房外,一個身形剽悍男子與一名兩歲多小男孩,正繞著石桌打著轉。

  「爹,那是娘做給我的豐糖糕……」完顏麟拚命地往上跳,只為了搶回他的食物。

  「你娘是我的,她做的東西也全是我的。」完顏術一仰頭,不以為意地一口全吞了下肚。

  完顏麟鼻子一皺,哇哇大哭了起來,濃眉大眼全皺成一團,看來煞是可愛。

  「娘……娘……」孩子大聲叫著,嗓門與爹一樣地宏亮驚人。

  君緋雪端著一盤七寶包兒,踩著細碎步伐朝著這兒走來。

  「術,你怎麼又同孩子搶東西吃呢?」絕美水眸瞥了丈夫一眼,笑著在桌上放下點心。

  「我瞧他東西擱在那裡,生怕蒼蠅蚊子沾了糕,他吃了肚子不適。我這是天下父母心啊!」

  完顏術躺在椅子裡,大掌拿了蒲扇,搖啊搖地看來好不愜意,一雙炯眸定定地凝望著生了孩子後,依然纖細如楊柳的妻子。

  「你還有理由呢!和小孩爭寵,你羞是不羞啊?廚房裡還多備著一份豐糖糕,是準備待會兒要讓你吃的。」君緋雪倒了兩杯養生茶,一杯遞給丈夫,一杯則給兒子。

  「我還要吃豐糖糕。」完顏麟抓著機會,膩進了娘香香懷裡,抽噎地說道。

  「不成,那份是我的。」完顏術霸道地說道,得意洋洋地笑著。

  「娘……」孩子眼巴巴地望著娘。

  君緋雪坐在椅上,花了些力氣,才有法子將孩子抱到膝上。完顏麟才兩歲,可高壯身量完全像他爹,身高竟是直追尋常四歲孩童哪。

  君緋雪撫著他紅撲撲健康臉蛋,忍不住在其上印下一吻。

  「麟兒乖,娘明天做你最愛的糖肉饅頭給你吃,好嗎?」她說。

  「娘真好。我以後也要娶娘。」完顏麟一臉滿足地在娘身上撒著嬌。

  「瞧你這小鬼說的是什麼渾話!存心跟我搶你娘嗎?你啊,出生的時候嚇死我!生出來之後,氣死我!」完顏術大掌一撈,把孩子撈到懷裡,拚命地呵著他癢。「你娘是我的!懂嗎?」

  「呵呵呵……哈哈……」完顏麟窩在爹爹懷裡,被呵癢呵得好開心。

  君緋雪笑著凝望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子。

  那年生下麟兒時,她確實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當時是完顏術不顧產婆反對,衝進來握著她的手,頻頻喚著她的名字,硬是將她的意志給喚醒了過來。後來,也是靠著王大夫的藥方止了血,才搶回了她一條命。

  之後,完顏術捨不得她再受孕,歡愛前都要她暍避孕湯藥。

  可她每月除了少數幾日外,幾乎天天都要暍那藥湯,也真是讓她哭笑不得哪。

  君緋雪為了掩飾頰邊羞紅,連忙給自己倒了杯茶。

  過去一年,邊境無戰事。完顏術瞧著蒙古大軍正在興起,幾度上書想鍛煉金兵。可朝廷一幫子官員安穩日子過久了,玩樂習氣早已蓋過當年剽悍功績。縱使皇上仍為明君,仍有心奮發,但朝廷積習已重,竟排擠起了他這般有心要做事之人。

  完顏術在心灰意冷下,便向皇上請求引退,攜家帶眷地搬到了雨花院。

  因著她身體虛弱緣故,他做起了藥材生意,也一併將她的義父、義母請到了中原。

  他做事認真,拚起工作來狠勁過人。加上有她姊姊姬子夏及姊夫皇甫昊天之協助,雖是初試啼聲,藥材生意倒是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在想什麼?」完顏術挑起她的下顎,拇指撫著她絲般肌膚。

  「想這些年來發生了哪些事?」君緋雪對他淡淡一笑,目光不解地看向兒於。「麟兒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放心吧,你沒來之前,他和我比賽扔石子,玩得太瘋了,現下不過是累得睡著罷了。」完顏術大笑著說道,孩子睡沉了,依然在他懷裡躺得四平八穩的。

  「麟兒好吃好睡,好福氣啊。」君緋雪輕撫著孩兒的烏髮,輕聲說道。

  完顏術大掌一攬,將妻子攬到身側,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髮絲。

  「安穩日子,過得還習慣嗎?」她仰頭問他,眉宇間不無擔心。

  「商場如戰場,倒也有些趣味,倒是身手久未鍛煉,生疏了不少。」完顏術老實地說道,不過一想到接下來之計劃,便又神采飛揚了起來。「我想著要幫這村內組一群義民軍,好助他們強身防盜賊。」

  「你的功夫過人,又懂得訓練人。不如你弄個鏢局吧,既可助人保住珍寶,又可訓練一批護衛,如何?」君緋雪柔聲建議道。

  完顏術聞言雙眼一亮,興奮地猛點頭。「好主意!好主意!既可強身,又有銀兩可賺,你果然下愧是我完顏術的女人!」

  君緋雪瞧著他笑咧了一口白牙,她也跟著笑了。只要他開心,那她也會跟著開心。

  「不過這押一趟鏢出門,少不了又是十天半個月的,你一人留在這裡還成吧?」完顏術低聲問著,生怕她會感到孤單。

  「你以前在戰場時間豈不更長嗎?況且,現在有麟兒陪著我啊。而且姊姊一年會和我見上兩次面,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君緋雪撫著他粗獷臉孔,柔聲說道。

  「說的也是。」完顏術大笑出聲,低頭在她唇間重重印下一吻。這一吻纏綿良久,直至君緋雪喘不過氣,只得把手擋在兩人之間。

  「孩子還在睡……」她低語著,香腮瑰麗,秋眸如醉。

  「先送他回房,然後咱們再回房。」完顏術直盯望著她的美顏,立刻做出決定。

  「還沒用晚膳啊。」她低呼出聲,耳根子也跟著紅了。

  「我正要用。」完顏術健挺鼻樑輕觸著她的,就貪愛妻子這改不掉之羞怯模樣。「羞什麼?夫妻恩愛可是件好事啊!你以為上回咱們去你姊姊那,他們夫妻當真是臨時身子不適,沒出來用晚膳嗎?」

  「你……強詞奪理!還不快點抱孩子回房。」君緋雪低笑出聲,推著他的手臂,嬌嗔地說道。

  「是!我抱他回房,你則回房等我,如何?」完顏術抱起心肝寶貝兒子,笑著朝妻子一挑眉。

  「才不理你呢!」君緋雪嬌睨他一眼,踩著小碎步,在丈夫長長的歎氣聲中,面帶笑容地快步走向廚房。

  她告知廚房,說是完顏麟甫睡著,要他們延後晚膳時間。

  畢竟,正如同完顏術所說的,夫妻恩愛可是好事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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