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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昕]【美人圖之桂花仙子-桂月美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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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05:20 |倒序瀏覽
堂堂洛陽首富長孫家排行第八的長孫徹,竟得娶個煙花女子為妻?

要不是爺爺之命難違,他怎會千里迢迢來到揚州,只為找尋畫中美人?

此女美則美矣,畢竟來自青樓,他得先行「驗貨」,再考慮是否納她為妻……


桂花仙子投胎,委身曉春樓的梁小賢,生得膚白賽雪,眼波流轉便能教見過她的男子為她傾倒。

然而她的命運竟悲慘如斯,先是被自稱是她未來夫婿的長孫公子硬是奪去清白,事後又被他殘忍地拋在野外,贈予一名兇殘的山賊……

蒼天保佑!這個山賊擁有溫文良善的本性,不但答允陪她至洛陽找夫婿,一路上更待她如親人般,連她身染熱病他都不離不棄。

一個是與她有婚約的夫君、一個是捨命救她的深情男子,她的心陷入了兩難,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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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05:45
緣起

 話說龍王太子龍桀登基前,因一場小小誤會讓其妃海戀憤而奔回娘家瑤池;不料,前來勸回她的龍桀又因口拙、鈍感,惹得海戀一怒之下偷偷跟隨正欲投胎轉世的十二名仙子下凡,并將元神附于其中一位仙子身上,意欲給夫君一個“大惊喜”。
  這惊喜果真很大,讓堂堂龍王太子早已失了平日的冷靜,一得知消息馬上跟著下凡。許是他的愛感動天,終讓這對愛侶得以相見、誤會冰釋,重拾往日甜蜜。

  不料,兩人正歡喜地准備返回龍宮時,卻在半途接獲玉皇大帝所下的玉旨——

          玉旨

  龍宮太子妃海戀因私自下凡、触犯天條,本應即刻打下凡間,永世不得返回天界。茲念初犯,加上她塵緣未了,今命她投胎轉世為人,了結与長孫家的一段情緣,方可重返天界。
  接到玉旨即刻下凡,不得有誤!

                              玉皇大帝



  啊——!?錯愕再次爬上龍桀的臉。

  可怜為愛辛苦走天涯的龍桀,想要与愛妃日日夜夜長相廝守,還得經歷一段艱難的磨練呢!

   
         ☆        ☆        ☆
   
  駒光流轉,彈指之間,海戀在凡間已經歷几個寒暑,并和長孫員外締結連理、恩愛非常,也生下兩人的愛情結晶。

  然而,她深知自己終有一天要返回仙界,而此事長孫員外也早已知情。

  于是她告訴長孫員外一個“秘密”:他們將會有十二個孫子,而不久的將來天界會有十二名花仙子下凡投胎;如果他們這十二個孫子有幸能娶回這十二名女子,必能永保幸福,代代安康。
  不久,海戀塵緣終盡,遂离世返回天界。

  長孫員外雖然心中悲慟万分,也只能平靜地接受愛妻紅顏早逝的命運。唉!畢竟他心愛的娘子并非真的失去性命,只是恢复原來的仙人身份,還可保有不死之軀,想想是福非禍哪!
  至于他們共有的“秘密”,他決計會傾力完成的……

   
         ☆        ☆        ☆
   
  明成祖永樂年間洛陽城

  今儿個一早,長孫府里上上下下便忙得人仰馬翻,原來今日是長孫老員外五十九歲壽誕。

  長孫家歷代經商,尤其到了長孫老員外這一代更是將家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在他的努力之下,長孫家不但是洛陽首富、人人亟欲攀附的對象,在地方上也有一定的聲望与地位。

  而說到他最感驕傲的事,嘿嘿!不是他愛吹牛,他那几個儿子媳婦可真是爭气,平時沒事便努力做人,不多不少正好就如海戀預言:給他添了十二名孫子。

  他們個個生得是丰神俊朗、雄姿英發,出色的容貌与不凡的气質已是遠近馳名;加上他又擁有難以計數的万貫家財,真是讓洛陽城的居民個個欣羡不已。

  不過,他還是有一個心愿未了。趁著今儿個壽誕,他決定把它交代給他這十二名孫儿,若他們能順利完成,那他這一生才真叫無憾哪!

  不多久,長孫老員外的十二名孫儿已來到跟前。
  “爺爺!”
  “好、好!”長孫老員外看著儀表出眾的眾孫,難掩驕傲地道:“看你們各個生得如此之好,爺爺我真是感到欣慰哪!”

  眾人互看一眼,都沒有回話。

  這几個臭小子!居然不回話! 不打緊,他雖年近花甲,可還寶刀未老,有的是辦法治他們。

  “呃,咳、咳!”長孫老員外干咳了兩聲,才又開始道:“前些日子,李家的小孫子成了親。听說,蘇家的二孫子……”

  十二名堂兄弟終于面露不耐,心里害怕一向不按牌理出牌的爺爺不知又要替他們兄弟出啥餿主意了。

  大家互看一眼,齊聲開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爺爺,您想說什么?”

  奏效了!“還不就是你們的婚姻大事!你們也知道,爺爺已經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說著,長孫老員外佯裝感慨地舉袖抹了抹眼淚,一邊抬眼偷覷眾孫的反應。

  大伙儿見狀,也只得投降。“爺爺,媳婦咱們是一定會娶的,只是現下并無合适對象。”

  就等這句啦!他立即轉憂為喜,開心地說:“這甭擔心,爺爺我早就幫你們打點好了。”說著,他便命人取來十二幅畫卷,“這里有十二幅美人圖,里頭的女子正是我在各地經商時,為你們精心挑選的媳婦儿。”
  
    他一一將畫交給他們,“我希望你們能在一年之內將畫中女子帶回來,就當是給我六十大壽的賀禮。”

  眾人聞言,立即將畫卷攤開,一位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立即映入眼帘——

  

※長媳:向傾怜   端月(一月)出生    梅花仙子投胎   現居:青斗城    夫婿:長孫啟
※二媳:步飛煙   花月(二月)出生    杏花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勳
※三媳:楚夢笙    桃月(三月)出生    桃花仙子投胎   現居:岳州      夫婿:長孫桀
※四媳:尹丹楓   梅月(四月)出生     牡丹仙子投胎   現居:開封      夫婿:長孫靖
※五媳:桑語儂    蒲月(五月)出生    石榴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俞
※六媳:衣戚泠   荷月(六月)出生    荷花仙子投胎   現居:京師(北京)  夫婿:長孫烈
※七媳:蒼      蘭月(七月)出生    鳳仙仙子投胎   現居:長白山雪蒼村 夫婿:長孫桓
※八媳:梁小賢   桂月(八月)出生    桂花仙子投胎   現居:揚州      夫婿:長孫徹
※九媳:楚蓮蓮   菊月(九月)出生    菊花仙子投胎   現居:杭州      夫婿:長孫昂
※十媳:于 容   陽月(十月)出生    芙蓉仙子投胎   現居:福州      夫婿:長孫燁
※十一媳:楚霓袖  霞月(十一月)出生   茶花仙子投胎   現居:蘇州      夫婿:長孫翊
※十二媳:朱夕   冰月(十二月)出生   水仙仙子投胎   現居:杭州      夫婿:長孫洛


  看完畫卷上的記載,一向极為孝順的十二名堂兄弟雖然對爺爺突如其來的提議十分不情愿,可是一想到若是不答應他,又不知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大伙儿只得摸摸鼻子順從老頑童爺爺,帶著畫卷整裝出發,前去尋找尚未謀面的未來媳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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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10:59
第一章

揚州曉春樓前來了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身形頎長的男子。

盡管男子臉上帶著慍怒與淡淡的輕蔑卻不減其冷俊無雙的麵容隻怕是潘安再世也難與其比擬。

遠遠地曉春樓裏的鴇母便瞧見了這個衣著不俗、俊美無儔的男子待他一走近她便眉開眼笑地迎了出來。

唷這位爺快請進!她當了這麼久的鴇母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俊的男人。

男人淡瞥了鴇母一眼走入曉春樓裏。

招財上茶進寶喚姑娘們見客!鴇母殷勤地招呼著她識人無數早練就出好眼力此人俊而不俗、富中帶貴不是官後便是富戶她可得加把勁在他身上撈出大筆油水才不會愧對荷包。

不多時十幾名女子循序下樓來到男人麵前。

待姑娘們瞧清來人竟是一個俊逸不凡的年輕男人時竟一個個紅起臉來瞧傻了眼。

世間竟有如此俊美過人的男子!

不知爺貴姓大名?鴇母開口。

男人瞧也不瞧鴇母一眼回道:長孫。

鴇母心念微轉驀地張大了口。可可是洛陽長孫府?據她所知長孫家是洛陽城首富更是商界奇葩在全國各地舉凡賺錢的行業都有長孫家一份其家業之大隻有四個字可形容——富可敵國。

男人回首淡瞥了鴇母一眼詭魅一笑未置一語。

鴇母已五十好幾被他這麼一瞧竟也失神了好半晌。

男子的眸光逐一掃過眼前刻意裝扮過的粉白黛綠眉心不悅地擰起。

驀地他一掌擊在身邊的桃木桌上發出砰然巨響。

鴇母心頭一驚回過神來這位爺何事發怒?

曉春樓裏就這幾位姑娘?他冷厲地開口。

鴇母戰戰兢兢地回道:這十來位姑娘全是曉春樓裏的頭等姑娘。

那麼這位梁小賢呢?她算第幾等?他由袖中抽出一畫卷在鴇母麵前攤開。

畫卷上是一名身著紫衫的絕子杏眼桃腮十分靈動栩栩如生。

照理說他該為這樣的絕色佳人心動可是如今他隻有滿腔的怒意及輕蔑。

他萬萬沒有想到爺爺居然要他娶一名青樓女子為妻!

初時他乍見畫像隻覺驚豔也曾心動可當他一路尋來發現她竟是如此的身分時心中驚怒交集愛慕轉為冷冷的輕蔑。

尋歡對男人來說是天經地義之事可是若要娶一名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嚐的女子為正室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堂堂長孫徹豈能娶青樓女子為妻?有朝一日若傳揚出去那可不是屈辱二字所能形容。

鴇母一見畫便笑了起來原來爺要找的人是她礙鴇母停了停一雙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小賢與這些姑娘們不同。

長孫徹冷笑了一聲有何不同?不都是供男人們褻玩的女子若真要說有何不同這位梁小賢也不過是一個美麗至極的玩物罷了。

小賢她賣藝不賣身。鴇母答道。

長孫徹聞言縱聲笑了起來。

這位嬤嬤你要多少就開口吧!別來這一套賣藝不賣身!她以為他勾欄院嗎?

據他所知賣藝不賣身隻是個幌子在青樓之中哪有什麼貞子?

不長孫大爺咱們小賢真是不賣身的不過

有什麼話就直說!他最討厭鴇母這種故弄玄虛的伎倆。

鴇母笑了笑一雙眼睛充滿了算計與估量之色小賢雖不賣身但大爺們卻可以將她買回去當侍妾。

長孫徹冷哼一聲我倒不知揚州男人這麼窮。

長孫大爺錯了願花大筆銀子的爺兒們可以由南京排到太原去了可是卻沒一個可以讓小賢答應。鴇母麵有得色。

小賢這丫頭憑著過人之姿為她賺進白花花的銀兩她也舍不得讓小賢早早嫁人哩!

長孫徹挑起眉俊顏泛起嘲弄之意。

真是笑話!他是頭一遭聽聞青樓女子可以擇夫。

此妹遲遲未嫁怕是胃口太大百兩之金已不在她眼下。

他自幼生長在富貴之家早見多了貪慕虛榮、視財如命的女人對此他深惡痛絕發誓絕不迎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心念一動他立即起身。

鴇母豈容他如此離去忙拉住他說道:長孫大爺且慢您還沒見過小賢怎就急著離開?

長孫徹冷笑一聲我可不打算娶她回家!即使是爺爺的命令也不能逼使他娶一名青樓女子。

您聽她唱完曲兒再走也不遲呀!凡見過小賢之人沒有一個不在她身上散下大筆錢財她怎能眼睜睜地讓這頭肥羊溜走。

可以你喚她立即下樓來。他倒想見見她打算用什麼方法拐騙他的錢財回洛陽後也好對爺爺有個交代。

唷長孫大爺咱們小賢豈是幹坐冷板凳的姑娘方才已早一步讓吳員外請到府裏唱曲兒祝壽去啦!您就再等等先讓這班姑娘們陪您可好?語畢鴇母朝姑娘們使了使眼色一幹姑娘們立即圍了過來。

長孫徹豈容這些庸脂俗粉擺弄當下他猛一甩手以絕快的速度走出曉春樓。

眼見日已西斜他索找了家酒樓用晚膳。

一頓飯吃下來天色全黑他心念一動喚來小廝客官有何吩咐?

我問你吳員外府邸怎麼走?

哦!出了城之後往東走過了一道拱樓之後便可以看見吳府。

長孫徹點點頭放下一錠銀子隨即走出酒樓。

微涼的夜風迎麵拂來卻撫不平他糾結的眉心掙紮了半晌他舉步朝城外走。

這一夜吳府燈火通明拜壽賓客絡繹不絕。

為了這七十大壽吳老太爺大宴賓客席開百桌還請來各式雜技表演場麵十分熱鬧。

筵席到了最後吳老太爺請出了曉春樓的梁小賢唱曲兒。

在座的賓客有許多是見過她的但無論在此之前見過與否對於她的出現眾人隻有驚豔。

小賢祝員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吳員外笑彎了眼立即命婢女打賞一錠金元寶。

梁小賢默默接過元寶示意與她一同前來的胡琴師父準備獻曲。

她唱的是麻姑獻壽曲嗓音十分清甜歌聲甫歇眾人無不叫好。

緊接著她又唱了七、八曲筵席便到了尾聲。

在眾人目送之下梁小賢領了賞隨著婢女離開胡琴師父則留在席間與賓客們喝酒。

梁姑娘老太爺要你在花廳等候一會兒另有打賞。婢女領著梁小賢來到了東廂的花廳。

怎好意思再領賞我瞧還是妹妹你代我謝謝老太爺吧!梁小賢言下之意是要離開。

婢女停下腳步回頭瞪了梁小賢一眼請梁姑娘體諒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別為難我好嗎?她語氣輕蔑地道。

梁小賢怔了下心底泛上一層苦澀。

婢女續道:梁姑娘就請坐一會兒吧!語畢她轉身離去。

梁小賢暗歎了口氣在桃木椅上坐下。

她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正欲離開花廳大門卻先她一步打開。

久等了梁姑娘。走進ì□間氖俏飫堿□□畝□印?哪裏我正想走。梁小賢起身眸光在瞥過眼前的中年男人時心中升起了不安。他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那是一種不懷好意欲將她生吞活剝的貪婪眸光。

唉!別急留下來陪陪我。吳元生上前一把抱住梁小賢。

你你放手!梁小賢掙紮著說道。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規矩等我嚐過你之後我一定娶你做姨太。

她冷冽的眼神仿佛視他如獸他想也不想伸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

這一下落手極重梁小賢粉頰頓時如火燒唇角淌血正當吳元生想再出手頸後卻冷不防地抵上冰涼的匕首。

誰?吳元生嚇出一身冷汗不敢回頭。

跪下!男人嗓音森冷地下令。

莫瞧那吳元生方才對付女人的威風樣實則遇惡無膽比鼠不如。

別別殺我吳元生順從地跪在地上。

梁小賢沒料到竟有此轉機立即坐起身取過桌上的肚兜遮身。

快穿上衣裳!男人冰冷地開口眸光炯炯。

梁小賢瞧了瞧眼前高大的黑衣蒙麵男子猶豫僅止一瞬旋即在他麵前將衣衫一件件穿上。

吳元生雖命在旦夕卻仍貪婪地瞄著梁小賢著衣的。

下一瞬黑衣人以絕快的動作用匕首繞著吳元生頸子劃了一圈刀尖透入他皮下鮮血立時滲出成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吳元生三魂七魄因此而丟了大半張著大口喘息著。

這隻是給你一點教訓若有下一次刀尖穿透的就不隻這一點點明白嗎?

黑衣人拎住吳元生衣襟湊近他的臉警告著。

望著黑衣人如惡鬼般的眼眸吳元生竟沒出息地暈了過去。

哼!沒用的東西!黑衣人輕蔑地開口將吳元生一腳踢開。

梁小賢身子微微發顫。不知黑衣人是善是惡?

還杵在這作啥?快走!黑衣人薄怒地道露在麵巾之外的一雙魔魅眼眸灼灼逼人。

此時門廊外傳來人聲黑衣人眸光微閃伸臂將梁小賢擁入懷中提了口氣抱著她輕巧地翻出窗外。

當吳老太爺來到花廳之時除了地上的吳元生之外已無其他人。

月色下兩條人影迅速竄出吳府之外隱於幽幽林道。

黑衣人足下輕點不消片刻便已來到數十丈開外。

黑衣人停下腳步由這裏過去很快便可以回到曉春樓。他放開她一隻黑眸直盯住她淡漠得瞧不出任何神情。

梁小賢瞅著他好半晌才回道:謝謝你!她並不知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救她的原因但很久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麼好了。

黑衣人眼神微變快走!語氣中除了冷淡還摻雜了些許輕蔑。

方才他立於吳府花廳屋脊之時瞧見她毫不反抗的表現他狂怒不已原想一走了之任她國色天香也與他不相幹但她畢竟是爺爺為他選的女人怎容他人蹂躪!

思緒僅在一念之間他便出手將她帶走。

梁小賢深深地凝視著他。她可以感受到他眼底的輕視她早慣了唇畔不由得逸出淺淺的歎息。

無論如何小賢還是謝謝你!話甫落她轉身就走未再回首。

夜涼如水一如她寒透的心今夜她差一點落入虎口然而明日複明日她躲過了今夜又能再躲幾日呢?

是命吧!父債女償怨不了誰。

回城的路途上黑衣人始終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平安回到曉春樓裏。

翌日鴇母來到梁小賢房裏。

你這是怎麼了青了一大片?鴇母心疼地叫道她的心疼並非來自關心而是怕她這個生財工具有了損傷。

版宙植揮玫?模□□教轂慊嵯□恕!繃盒∠偷□□氐潰□坪躋壞鬩膊環旁諦納稀?事實上臉上有傷她反倒可以清靜兩日不用見客對她不啻是件好事。

鴇母何嚐不知她受傷的原因她搖了搖頭說道:你呀就是想不開人家吳府富甲一方你若順了他們的心保你一輩子吃穿不愁舒舒服服過日子有什麼不好呢?

她還算有良心今兒個若換了別的鴇母隻怕早將她賣給富戶作妾了哪容得了她自己作主?

嬤嬤你就別再說了我明白。

鴇母聞言笑了起來你真明白?那麼我現下就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梁小賢望住鴇母心頭掠過一抹陰鬱與鴇母相處的日子也不算短豈不知她的子?準是又有什麼人想收她做校

方才吳老太爺親自來過一趟他告訴我虧你昨兒個走得早沒留下來領賞否則可能會遇上盜匪呢!老太爺還告訴我他們家長子生爺差點死於非命哩!現下已報官處理官差爺們正全城搜索呢!

看樣子那吳元生當真痞得緊沒敢將侵犯她的事告訴旁人反倒救她的黑衣男子成了被追緝的對象真是沒有天理!梁小賢心底不由得更痛惡那些表裏不一用錢幹盡壞事的人。

鴇母接著又道:老太爺還說他很喜歡你想迎你入吳府做九姨太我已經答應了。這一回她可是說什麼也不會再拒絕銀子上門那吳老太爺可真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一千兩白銀。

嬤嬤吳老太爺都已經七十小賢做他孫女兒都可以了怎能嫁他做小妾呢?

她心驚地道。

怎麼不能?你放心他肯花一千兩買你一定會好好疼你你就甭擔心準備明兒個嫁入吳府吧!鴇母眉開眼笑地說。

這麼快?

那可不老太爺說他自昨晚見你之後一直心心念念的隻想速速迎你入門。



鴇母早一步打斷她的話:這一回我可不許你再拒絕女人的青春有限我可不想留你到人老珠黃。她語氣如常但神情精悍已說明了她不容改變的決心。

梁小賢歎了口氣轉身望向窗外不再說一句。

待會兒我讓丫頭送些蛋過來給你敷敷臉明兒個做個漂亮的新嫁娘。語畢鴇母興高采烈地退出房外。

半晌梁小賢眼底的淚緩緩淌下翌日一早一頂轎子在曉春樓前停下鴇母送梁小賢上了轎。

不料轎子並不是往城外走而是朝著城東而去不多時便在一座府邸停下梁小賢正覺奇怪一名丫頭已來迎她下轎。

梁姑娘請跟我來。小婢臉上有驚豔的神情這姑娘怕是她見過最美的一位莫怪是秦淮名豔名極盛。

這裏是

小婢微微一笑回道:這裏是長孫府在揚州的別苑八爺在廳裏等著呢!

可是

梁姑娘別多問到了廳裏爺自會向你解釋。語畢小婢轉身往大門走梁小賢不得已跟了上去。

穿過了花木扶疏、蟲聲唧唧的前院轉眼已來到大廳前。

梁姑娘就自己進去吧!小婢說完便逕自離去。

梁小賢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緩步走入廳裏。

入眼的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男人身形很高一身白衣。

坐!他轉身開口。

梁小賢卻心頭大震一時間竟忘了要坐。

讓她心驚的並不是男人那一張俊美非凡的臉龐而是他的聲音。

他竟是昨夜救她離開吳府的黑衣人!

長孫徹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勾起一抹洞悉的淡笑你很聰明。

長孫公子與小賢素昧平生為什麼出手救小賢?

問得好!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我的確不該救你。他之所以出手帶走她完全是為了自己。梁小賢聞言又驚又疑。

今日要你到此隻為告訴你一件事。他頓了下走向她往後你毋需再回曉春樓也不需嫁吳老太爺做九姨太你可以清清白白的做人。這是他思考過後最好的解決方法至於爺爺的六十大壽賀禮隻怕他的新娘要從缺了。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的嗓音不自覺地發顫。

你可以嫁個更好的人不必讓一個行將就木之人糟蹋明白嗎?他伸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盯住她的無瑕玉顏心中微微掠過遺憾。這麼美的女人隻可惜是個名!

望著他俊魅的容顏梁小賢的心悸動了下問道:長孫公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並非對你好一切隻是為了我自己。他回道萬一有朝一日讓其他兄弟知道爺爺為他物色的媳婦兒竟是個秦淮名那怎了得!他確實是為了自己著想。

梁小賢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但她聰明地不再多問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話已說完你可以走了。他放開手讓她離去。

心中縱有疑惑梁小賢不再開口轉身默默離開。

記住找個好人嫁了吧!長孫徹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梁小賢停下腳步未回首敢問公子好人在何處?

世間之大總會有的。他答。

那麼公子是好人嗎?她又問緩緩地轉身對上他的眼。

我不算!助她實則為了自己怎算得上是好人!

連公子這樣幾番助人的人都不能算是好人、那麼小賢又豈敢妄想在茫茫人海裏尋得比公子更好的人呢?她淡淡地對他笑了笑隨即離去。

像她這樣的青樓女子豈敢奢望有什麼正經人家會娶回家當正室!又有什麼人會對她付出真心呢?

茫茫然地梁小賢走回曉春樓。

小賢你怎麼又回來了?鴇母站在她麵前問道。

梁小賢心頭一驚回過神來。可不是嗎?她竟不知不覺地回到曉春樓。

鴇母不待她回答又逕自開口道:小賢哪人家長孫公子可是洛陽首富昨兒個晚上他親自以一顆明珠為你贖身你可得好好伺候人家!她當了鴇母二十餘載從沒見過那樣上等的明珠莫說是千金就是萬金也未必買得到那樣的貨色當下她便回絕了吳府退回千金。

原來他早已為她贖身莫怪他要她從良。

多謝嬤嬤一年來的照顧。

快回長孫大爺身邊去吧!良人難得哪千萬要記得嬤嬤的話。同是身在青樓鴇母說的是真心話。

梁小賢告別鴇母又回到長孫府別苑大門前。

勞煩這位小哥為我通報一聲我想見長孫公子。

門房一瞧發現她是方才的姑娘。

爺不在。

什麼時候回來?

爺回洛陽去了說不準何時再來。

梁小賢怔住回道:謝謝!

門房見她落寞的模樣覺得不忍心於是又道:爺剛走不久現下去追或許來得及。

梁小賢微微一笑再度對門房道謝隨即往城外走。

但願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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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12:06
烈日當空梁小賢沿著碎石坡道一路往前走。

盡管已汗流浹背但是她絲毫未曾減緩步伐生怕腳步一慢又讓前頭那抹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打從那天在一個小鎮尋著長孫徹後她便一路默默跟著他。

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他與她素昧平生他竟以一顆明珠將她由苦海裏救了出來這樣的恩情怕是她一世難報。

她該上前向他道謝的可是一想到他那冷冽中透著輕蔑的眼神她便退縮了隻能遠遠地跟著他瞧著他。

到了坡頂梁小賢發現他不見了。

她一怔左右張望卻看不到他的人。

這一帶原就荒僻周遭除了林子之外就剩一叢叢芒草微風吹掠樹林發出沙沙之聲她心底不由得慌了起來舉步欲往前追——你還想跟多久?冷酷的嗓音由她身後傳來。

梁小賢猛地轉身隻見身後的樹叢邊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那一張冷俊非凡的臉龐上透著怒氣。

是他!

長孫徹一步步逼近她梁小賢瞧著他嚴峻的神情不自覺地往後退長孫徹眉頭一擰一個大步上前抓起她蔥白的皓腕沉聲道:說!跟著我有什麼目的?她跟了他兩天他不是不知道。

原以為挑些荒僻難走的路會讓她知難而退想不到她一介弱質女子居然毫無退縮之意光憑這一點他便在心中暗暗稱許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希望她一路跟下去。

梁小賢心中有些害怕不過她勉強鎮定自己堅定地回道:長孫公子有恩於我小賢理當回報。

我不要你報答!話甫落他立即甩開她的手。

梁小賢微微踉蹌了下旋即接口又道:長孫公子與我素不相識竟以一斛明珠贖我身還我自由小賢怎能不報此恩?

長孫徹眸光閃了閃好奇地問:那你想如何報答我?

小賢可以為婢服侍公子。

服侍我?多久?那一斛明珠的價值即使你一世為婢也償還不完的。雙眸直盯著她唇畔掀起詭魅的笑不過還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補償不知你願不願意?

梁小賢聲音微微的輕顫什麼樣的法子?其實她心中已有七分明白男人要的無非是她的身子無關乎情愛隻貪著她這一身絕美的皮相。

長孫徹縱聲大笑你不知道嗎?就是你的身子!你可以委身於我。輕佻的眼神下是一顆深思的心。

以她的出身應該會答應吧!

不公子隻有這一點小賢不能答應。她堅決地表示。

這一下長孫徹倒吃驚了。

很快的他沉下臉微眯起眼。為什麼不能?以自己的身子來服侍男人不是青樓女子的專長嗎?他刻意輕辱地道腦海中掠過的是那一夜她靜靜躺在吳元生身下的情景。

該死!明明不在乎她心頭卻偏偏如火焚燒!

梁小賢聞言臉上瞬間掠過一抹痛苦隨即平靜地道:正因為公子是小賢的恩人小賢更不能以這副不潔之身汙辱公子。

哼!別跟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你以為這麼說可以得到我的同情還是尊重?

他低笑了起來再度抓住她的手。告訴你別以為我是長孫家的人你就纏上我以明珠為你贖身並不表示我想要你我奉勸你別再白費心機跟著我因為你將得不到一絲好處。

原來他是這麼看她的。

我並不要公子的錢財。她幽幽地道。以她目前的身份她沒資格怪旁人瞧不起她然而盡管如此她的心還是有著難堪的痛。

這倒是奇聞。他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淡笑。

梁小賢仰起頭挺直了背脊長孫公子身在富戶想必從來不必為生計發愁吧!

長孫徹冷哼一聲未置一語他的確不必為生計而愁可是他亦非隻懂玩樂的紈子弟論起營生之道他可是一個精明至極的生意人。

梁小賢又道:錢財於人確實重要可是並不是人人皆為貪財之輩君子取財也得取之有道!

你是煙花女不是君子。他冷然地道。

公子既然如此看輕煙花女為何又替我贖身?

我他豈能告訴她她是爺爺為他選定的媳婦兒得在一年之內娶回家門。

你走吧!別再跟著我。語畢他放開她的手掉頭離去。

梁小賢怔了怔仍然尾隨其後。

不是要你別跟了!長孫徹轉身吼道。

小賢欠欠公子太多怎能知恩不報?盡管他的怒氣讓她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把話說完。

驀地他一個箭步來到她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咬牙道:那一斛明珠對我來說就像地上的石頭若我早知為你贖身之後你會糾纏不放那麼當初我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千萬、千萬不要再跟著我了!話甫落他收回手大步離去。

梁小賢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茶棚內的客人比平日要多各流人物都有人聲鼎沸。

長孫徹亦在其中靜靜地坐在角落喝茶。

盡管他樣貌過人、氣宇不凡但茶棚內沒有女客因此倒也未引人注目引人注目的是隔桌的那三個男人。

長孫徹了然於胸冷笑在心。

這三人瞧來不似土匪山賊一類十之八九是地方上的地痞雜碎不足為懼。

三人不住地瞄著鄰桌的白衣男子打算待他離開茶棚便要下手劫財。

驀地茶棚外走進一名身著紅衣的絕子女子一入茶棚登時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瞧傻了眼。

店家來一壺清茶。梁小賢對於旁人驚豔的目光早就習以為常神情泰然自若。

店家如夢初醒連聲應道:馬上來馬上來!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這麼美的女人簡直像仙女下凡!

所有人莫不癡癡地瞧著梁小賢連長孫徹也不例外。

她真的很美他無法否認這一點。

本以為她是追他而來但見她心神恍惚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他立即推翻了心中的想法。

長孫徹發覺鄰桌那三人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他微擰起眉啜了口茶默默地留意著一切。

梁小賢若有所思地喝過茶之後正欲離開茶棚;她才剛站起身那三名地痞便湊了過去。姑娘上哪兒?咱們可以陪你去!其中一人開口色迷迷地笑著像是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了。

梁小賢神情冷淡地瞧著三人心中雖然害怕但仍鎮定地回道:多謝爺們好意我還是自己走的好不敢叨擾各位。話甫落她舉步欲往外走。

等等!另外一人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敢情姑娘是瞧不起咱們?

不不是梁小賢心頭急了起來不想與之糾纏。

好倘若不是就跟咱們一塊兒走。其中一人捉住她的手往外走。

各位爺放開我請自重

這時一名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起身開口: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莫要強搶民女。

咱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其中一人說著並走近中年人。我勸你說話小心點否則嘿嘿小心我在你身上紮幾個窟窿。他抽出腰際的匕首晃了晃。

中年人雖然氣惱卻隻能被逼得坐下。

茶棚內的客人見狀紛紛走避。

走吧!美人兒。

不你們你們放手

她的掙紮實屬徒勞三個大男人毫不費力地便把她拉出茶棚。

才剛踏出茶棚三人之中便有一人倒下。

礙男人發出哀號聲因為他小腿上插著一根筷子。

老三你

老大有有人暗算我。

另兩人往茶棚內望去除了店家之外尚有一人在座是那個一身白衣的富家公子!梁小賢的眸光直到此時才注意茶棚角落的人。

竟是他!

地痞們瞧著眼前的男人不能確定是否是他下的手。

這個人瞧來唇紅齒白富貴中帶著商人的氣息不像身懷絕技之人可偏偏眼下隻有他驀地長孫徹露出詭魅一笑迅速抽出另外兩根筷子朝地痞射去。

糟!待他們想逃時卻為時已晚兩人右手臂上各中一根筷子血流如注。

想不到這個冷俊無雙的男人竟是個練家子可以輕易地使筷子成為傷人的利器想必武學修為極高非他們三人所能敵。

還不快滾!長孫徹臉色轉厲沉聲喝道。

三人已負傷卻仍猶疑不定。

下一瞬另外三根竹筷咻地一聲插在茶棚門外的木柱上地痞們再也沒有遲疑放開梁小賢負傷逃竄。

梁小賢靜靜地望著逃竄的地痞心中仍驚悖不已。

半晌後她轉身瞧著冷峻的他無言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掉頭離去。

誰說你可以走了?

梁小賢怔了下佇足回首。

長孫公子有什麼吩咐?她轉過身不過仍站在原地未再向前一步。

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走?

梁小賢眼神微黯半垂螓首我知道公子不願再見到小賢。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教他聽見。長孫徹瞥了她一眼進來。

梁小賢抬起頭看著他最後終於邁步走入茶棚。

此時茶棚內隻有他二人與店家。

坐下!他端起茶碗喝了口清茶。在這樣的山村野地裏一切都很簡樸隻除了眼前豔光照人的她。

盡管她脂粉未施穿的仍是三天前那一襲已沾染了泥塵的紅衣但對她這樣的絕子而言即使是衣衫襤褸他相信她仍會是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子。

正因為她的美是如此的吸引著他所以他更極力地抗拒著然而不過半日未見他的心裏竟該死的有了牽 掛!

梁小賢對上他炯炯的眸光心頭微震頰畔不自覺地浮上兩朵紅雲。

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可惜她命薄沒有資格喜歡他。

你以為像你這樣的女人可以隨便隻身在外、拋頭露麵嗎?為什麼不回家去?

他慍怒地開口若是她從此不再出現他也毋需心生牽 掛。

他堂堂長孫徹竟被一名青樓女子左右心緒真是混帳!

梁小賢半垂下眼簾輕聲回答:小賢早已無家可歸。

長孫徹眸光閃了閃心中琢磨著她的話能信幾分。

長孫公子毋需傷神小賢小賢自有去處。話一說完她起身欲離去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難堪之境。

你給我回來!長孫徹伸手一拉將她扯了回來不許你走!

公子

由現在開始你留在我身邊。

梁小賢臉色微變。

不我不能她不願淪為玩物。

她的驚惶落入他眼底他冷笑一聲放心我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

梁小賢呐呐地瞧住他說不出聲。

店家來四個包子。他開口喚道。

是!店家立即送上熱呼呼的包雙眼仍忍不住地看向梁小賢長孫徹瞪了店家一眼這才讓他收回目光。

梁小賢對這些事渾然未覺心緒仍在紛亂中。

為什麼他一反前態收留她?

驀地梁小賢站了起來。

你做什麼?他盯住她。

小賢既為奴婢豈有與主子同桌之理?

誰說我收你為婢?他閑閑地取過一個包子。

梁小賢怔怔地不明就裏。

坐下來陪我喝茶吃點東西相信你一定也餓了。他不疾不徐地說道一雙精睿的眼定定地望住她。

梁小賢順從地坐在椅子上心中雖仍然疑惑不過她未再問出口生怕改變留下她的心意。

無論將來為婢為奴做牛做馬她總算有了倚靠——她渴望已久的依靠嗬!

原以為他收留她之後會待她好一點可是她錯了!

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他幾乎很少開口臉上的神情總是一貫的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

初時梁小賢有點難過不過漸漸的她發覺除了冷淡之外他未曾再出言折辱亦不曾侵犯她。兩人既非主仆亦非朋友關係尷尬而她亦不敢多問。

在青樓度過的歲月裏她見過太多不堪的一麵如今脫離苦海實在是幸運之至除了感謝上天眷顧之外她暗暗決定無論長孫公子如何輕視她她都會一本初衷為他盡心盡力。

晌晚時分天色灰暗空氣在沉悶中透著微涼眼看著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此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長孫徹遂開口道:我看今晚咱們要露宿野外了。

話甫落兩人忽然看見前頭有一幢小小的房舍。

不多時兩人來到房舍之前這才瞧清原來這不是房舍而是一處荒棄的山神廟供桌上的神像早已不知去向隻剩下一張供桌孤伶伶地在破敗的廟裏。

今晚就在此過夜吧!長孫徹開口。

兩人取出包袱中的麵餅簡單地打發這一頓。

長孫徹在廟外撿了些枯木回廟裏生火霎時火光照亮一室廟外漆黑無比。

此時晚風轉強有山雨欲來之勢下一瞬天邊白光一閃雷聲大作雨勢隨之而來。

長孫徹站在廟門口靜靜地望著外頭。

他的思緒如外頭的暴雨紛亂地交錯。

到底自己這些時日在做些什麼?明明輕視煙花女子卻又偏偏將她帶在身邊無法舍去卻又不願被她所縛每每掙紮於舍與不舍之間終究還是放不下他他因此而更恨自己。

他不能明白的是盡管他極力的保持冷淡刻意的疏離卻減不去對她日漸加深的渴念。他要她無時無刻!

該死!

一向不為美色所惑的他竟也有破例的時候。該死!他再次暗咒。

天邊的雷響一聲大過一聲似要將大地擊碎驀地他耳邊傳來極細微的奇異聲響。

長孫徹猛地轉身隻見梁小賢縮在供桌底下雙手掩耳一張臉比紙還白。

求求求你把門關關上。她小聲地開口一雙眼眸晶瑩剔亮像是隨時會溢出水來。長孫徹心中微怔但仍依言將門關上。

這時天邊再傳巨響閃電與雷聲不斷梁小賢俏顏更形慘白。長孫徹走上前將她拉出供桌外。不要我怕打雷她搖著頭豆大的淚珠自眼角滑落。

長孫徹半眯起眼握在她肩頭的雙手不自覺地捏得更緊。

這是她企圖他的詭計之一嗎?

瞧她滿臉淚痕他竟然心痛!

該死!他從來不知道女人的眼淚尤其還是一個青樓女子的眼淚可以扯痛他的心。

緊接著他一咬牙低頭攫住她如花瓣般的柔軟唇瓣猛力地吮吻起來。

梁小賢心中一驚奮力抵抗她轉動著頭企圖逃開他突如其來的吻。

長孫徹微擰起眉一手扯住她的雲發俯身湊近她耳畔。

不管你是真怕打雷還是假裝也好今夜再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得到你!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驚惶的小臉。

是裝的吧!一名青樓女子怎會因男人的貼近而感到驚惶?雖然她裝得很像真的可是他壓根兒就不相信也許他該狠狠的要她好教她露出本!

那一日吳元生將她壓在桌上的情景再次躍上他心頭他胸口怒火狂燒燒的是他僅餘的自製。

我不信!他眯起眼注視著她的絕色麗顏。

我我對天發誓!話甫落天邊白光乍閃隨之而來的是震天價響的雷聲梁小賢的臉色倏地一變再顯驚惶。

從小她就怕打雷想不到長大之後這份恐懼依然沒有消除。

你瞧連天都不信!他撇嘴邪氣一笑隨即將她壓倒在桌上。

不要公子求求你住手她哀求著心中明白若他執意要她根本抗拒不了。

也許這輩子她注定要淪為男人的玩物。

長孫徹一手捏住她下巴俯視著她別裝了我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別再自抬身價你再美也不過是我一斛明珠換回的煙花女。他刻意殘忍地道。無論如何他絕不容許自己對一名靠皮營生的女子傾心。

望著他冷酷的俊顏梁小賢的心忽然有種沉入湖底的感受。他太驕傲了這樣的男人絕不會對她付出真心!

這一瞬她同時明白了兩件事其一是自己喜歡上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其二是她心痛的發覺無論自己出身為何一旦沾染了煙花之氣此生再難純淨!

無話可說了嗎?長孫徹以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瓣。

梁小賢一動也不動不再抵抗。

他撇嘴一笑利落地除去她身上的衣衫飽覽她無瑕的。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的皮膚豐盈而挺立的雙腿勻稱而驀地他眼眸黯了下想起這副軀體早被男人狎玩一股強烈的怒氣立即自他心口

蔓開他猛地吸了口氣分開她的腿讓自己腫脹的男抵住她的私密地帶有多少人這麼做過?他擰起眉粗暴地攫住她的足踝並將其高舉。

梁小賢微顯驚惶卻未置一語隻是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瞅著他。

該死!什麼樣的煙花女子竟會令人產生罪惡感?

驀地他毫不憐惜地刺進她體內他粗蠻的侵入讓她痛呼出聲淚水再度淌下——從今而後她再也不是完璧之身!

長孫徹瞪大了眼心頭是說不出的複雜感受。

他萬萬沒料到她真是未經人事的處子怎麼可能呢?

瞧著她痛苦的絕色容顏他心口再度升起強烈的獨占欲。既然他已破了她的身就讓他徹底的占有她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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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13:28
下了一夜的雨大清早天空仍是一片灰蒙微有寒意。

梁小賢蜷著身子微微地瑟縮了下她睡得很淺並不安穩。

驀地她打了個冷顫猛地睜開眼卻發覺自己孤伶伶地睡在幹草堆上身上蓋著的是自己包袱中的一件紫色薄襖。

他不在!

是離棄她嗎?

從今以後你隻屬於我!

他的話還留在她心裏他不會拋下她的不會!

砰的一聲廟門突然被打開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

你是梁小賢?男人開口嗓音低沉而粗啞。

梁小賢瞧著眼前高鼻深目、形貌沉鷙的男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恐懼起來有半晌說不出話來。

男人擰起眉一步步走近她回答我!炯炯眸光落在她蒼白的絕色麗顏上。

我是。她小聲的回答她的身子直覺地往後縮。

很好!黑衣男子低笑了起來。由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他不疾不徐地說道。

你你說什麼?梁小賢滿臉驚惶。

我說我是你的男人由此刻開始!薄薄的唇勾出一抹詭魅的淺笑。

不!梁小賢猛地起身搖頭道:我我是我是長孫公子的!

男人發出一聲冷笑方才他已經把你賣給我逃命去了!

梁小賢心頭一震長孫公子他他怎麼了?

男人目不轉睛地瞧著她。你很關心他?

當然他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我看是恩客吧!他似笑非笑眸光中是洞悉一切的精睿。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梁小賢雖然害怕但為了長孫徹她必須問出口。

男人的笑容擴大。我是一名山賊現下正被官府通緝。

什麼!?他竟是個山賊!那麼長孫徹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男人開口道:天還未亮之前我正好來到廟外不遠處逮住了一個身著白衫的男人。

梁小賢驚喘一聲急問道:你你沒對他怎麼樣吧?

我可以一刀殺了他的

不——梁小賢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別緊張姑娘我還沒那麼做!男人露出詭笑。

你究竟把長孫公子怎麼她咬住唇沒說完。想來這山賊一定把長孫公子狠狠地折辱了一番她又何必多此一問?倒不如先問長孫公子下落。他人在哪裏?

嘿!那個男人還真識相一見命不保立即掏出一張五百兩銀票。男人自懷中取出銀票攤在梁小賢麵前。這可不是假的吧!深邃的黑眸直盯著她的臉。

梁小賢瞧也不瞧銀票一眼他人在哪裏?

男人微眯起眼收起銀票看來你還真是有心不過你白費心了那位公子除了給我五百兩之外還附帶了另一樣好東西你可知是什麼嗎?

梁小賢無言瞧著男人的眼神透著微微的恐懼與一閃而逝的哀傷。

沒錯他將你送給了我!他徐緩地說著仿佛這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我不信!梁小賢怔怔地瞧著他眼神失去了光彩。

無論你信是不信你都是我的人。他重申道。

不要!我我要去找他。話甫落她立即衝向大門。

不許去!男人將她拉了回來。他已經不要你了你何苦尋他?黑眸掠過一抹深思。

長孫公子他不是這種人他救過我!她的明眸泛起淚光。

是嗎?你對他了解多少?他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是否已有妻室?他的眼眸冷如寒星。

這她確實不知他的名字隻知他姓長孫家住洛陽至於他是否有妻室她的確不知。

然而梁小賢卻明白一點既然她已經成了長孫公子的人就一輩子是他的人無論為婢為奴她都隻能跟著他!

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吧?他的薄唇掀起一抹嘲諷的笑。

我我相信長孫公子。她迎向他嘲諷的目光堅決地道。長孫公子若真如這個山賊所形容當初在茶棚時就不會出手救她她該相信自己的感覺而不是聽信旁人的話尤其還是一個山賊。

你還真是不死心是不是舍不得那長孫公子的萬貫家財?我聽說長孫家為洛陽首富那小子自稱是洛陽人我看八九不離十了否則又怎會一出手便是五百兩還附送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呢?男人說著唇邊勾起邪氣的笑俯首靠近梁小賢那一張絕俗的臉。

啪的一聲梁小賢伸手打了男人一個巴掌。這是她頭一回打人打的還是個男人心中又驚又懼又怒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

男人握住她的手眼眸危險的眯起怒極反笑。怎麼?被我說中了是嗎?那長孫公子一定早就知道你是個貪慕虛榮的青樓女子才會將你送給我。握住她纖腕的大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勁道。

我我不信!你放手!放手——她放聲尖喊。

別白費力氣了這方圓十裏之內怕是隻有咱們了你何不乖乖的閉上嘴跟我走?

不我不能跟你走!梁小賢掙紮著要後退。

不能?你倒是說說看為何不能?他挑起眉注視著她。

梁小賢咬了咬唇終於開口道:小賢已經是長孫公子的人怎能怎能再跟別的男人?

男人聞言縱聲笑了起來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想我阿徹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今日竟得見守貞的青樓女子他頓了下又道:憑你國色天香的容貌我相信沒有人會介意你是不是清白之身男人要的不過是一時的快活而已相信那位長孫公子也不例外。

不是他不是梁小賢低喊心中卻忍不住地刺痛起來。原來被人離棄竟是這般難受的滋味但她實在不願相信長孫公子是這樣膚淺的男人。

事實已擺在眼前你信是不信都無法改變他離開你的事實別再自欺欺人了。由今兒個起你就跟著我吧!有了這五百兩銀子咱們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上一段日子。

我不走!銀子你就留著自己花我要在這裏等長孫公子回來。梁小賢固執地道。

傻女人!有銀子你不要還想留下來等一個永遠不回頭的男人怎麼是嫌銀子少不成?

梁小賢神情一凜冷怒地道:我一分錢也不要不要!

當真不要他的錢財?他麵無表情地直盯著她炯炯眸光似要將人看透。

小賢雖然是苦命的女人卻不是貪慕虛榮之輩長孫公子於我有恩小賢隻想償他恩情!

他好半晌未置一言。

你對他隻有恩情沒別的感情嗎?他沉鬱地開口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我我不知道。她是很喜歡長孫公子可是畢竟相處時日未久是不是對他有情愛她一時也難以辨清。

混帳!男人忽然怒道。既然分不清自己的感情還執著於他分明是貪慕長孫家錢財!他狠狠甩開她的手。

我不是!梁小賢向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小賢雖為青樓女子但清白已教長孫公子所占今生今世無論如何不能再戀慕其他男子!

是嗎?倘若我現下也占有了你那又該如何?他一步步走近她。

梁小賢連連後退瞪大一雙驚懼的眼你你不能強迫我!

男人聞言唇畔泛起惡意的笑。

與洛陽首富在一起是心甘情願與山賊在一起就算是強迫?好一個青樓芳草果真會算計!你不要過來!梁小賢低喊著背脊已抵上了土牆再無退路。

你憑什麼要我聽命於你?他咧嘴一笑腳步未停。

梁小賢瞧他節節逼近於是一咬牙轉身往士牆一頭撞去該死!男人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及時阻止她輕生之舉。

他萬萬想不到她的子居然如此強烈。

你以為你就這麼死了那位長孫公子就會明白你的堅貞嗎?倘若你方才真一頭撞死也隻有我這個山賊瞧見死也是白死!他怒道。



瞧你對長孫公子如此念念不忘一時要你跟著我也屬萬難他頓了下眸光微閃。我看不讓你對他死心你不會心甘情願地跟我。

梁小賢默默無語。

不如我就大發慈悲陪你到洛陽一趟讓你自己瞧瞧什麼樣的人值得你托付!他麵無表情地對上她的眼低啞的嗓音不再有嘲諷。

你你先放開我!

除非你答應我不再輕易尋死。沉鷙的眼直望進她的明眸裏她一定不知方才那一刻他有多心驚。

梁小賢看著他半晌後終於輕輕地點頭。

他隨即放開她。

此去洛陽尚這咱們得加快腳步。

你要什麼?她輕聲問她太明白男人對她好背後所隱藏的目的。

男人勾起一抹意寓深長的笑。

往後你會明白。

往後?她與他有往後嗎?

他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也會對她有不堪的行徑吧?

走吧!瞧這天色說不準何時會降雨咱們還是早早出發在日落之前到達下一個村鎮。他轉身往廟外走。

梁小賢明白自己並無其他選擇歎了口氣尾隨其後。

莫要跟丟了。他回首道隨即往回走。

在她尚未會過意之前他已經伸手拉起她蔥白的小手向前走。

暮色將近眼看著就要到達前頭的村鎮梁小賢卻突然開口道:我想去解手。

去吧!別走遠了。男人開口黑眸炯炯似乎要將她看透。

小賢無言地轉身朝路旁的樹林裏走去不消片刻她已經隱沒於林間。

男人注視著她消失的方向。

一入密林梁小賢就開始奔跑。

一整日下來她決定先逃離這個山賊再以自己的力量到洛陽。

盡管一日下來那山賊對她尚算不錯未曾侵辱她可是她仍然驚懼生怕他在轉瞬之間露出猙獰的本。

逃成了她惟一的自保方法。

她驚惶地在林間奔走希望借著日落前的殘光找到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隻要能躲過那個山賊的搜尋她才能安心到洛陽。

她知道那山賊一定會前來尋她因此愈是奔逃她便愈是心慌總覺得他似乎就要追上來了一顆心似已提到了喉間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驀地一道黑影自她前頭的樹叢上輕巧地落下。

梁小賢定睛一瞧差點沒尖叫。

竟是他!

她立即掉頭逃往另一個方向男人唇畔勾起一抹笑足下一蹬利落地翻了個身再度落在她麵前阻擋了她的去路。

她並不死心驚惶地四處奔逃但每一次結果都是相同他總是早她一步落在她麵前。

還想玩嗎?男人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瞧著她。

梁小賢微喘著氣一步步向後退雙眸直盯著他。

你已經無路可逃。黑眸在轉暗的天色下熠熠生輝他早瞧出她欲逃離的企圖。

瞧著他步步逼近梁小賢驚惶地低喊:你不要過來!

男人停下腳步。

好那麼你過來。

他的臉上一片平靜瞧不出是喜是怒。

梁小賢卻覺得這比他破口大罵還來得更可怕。她怕這是風雨前的寧靜怕他會傷害她。

以往在曉春樓裏鴇母因她的過人之姿對她禮遇再三可其他女子便不如她有這般境遇稍有不從換來的就是保鏢的一頓鞭打梁小賢雖然沒親眼瞧見但那淒厲的哭喊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

梁小賢看著他緩緩的搖頭腳下仍步步後退。

男人擰起眉開口道:你以為你逃得了嗎?入夜後山林裏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你應付得了毒蛇還是豺狼呢?

梁小賢緊咬住唇未置一語。

跟我走吧!他朝她伸出手。

不——話起的同時梁小賢腳下一滑跌落身後的斜坡。

該死!男人臉色一沉提氣跟著她往下縱躍。

所幸坡底不深梁小賢在片刻之後便停止再繼續下墜。

現下你玩夠了沒?

男人在她身前站定沉鷙的神情更加陰鬱。

方才見她下墜的那一瞬間心口那種猛然的悸顫扯痛了他如今盤踞在心口的仍是驚悸。

該死!他再度暗咒。

她身上的衣裳被樹枝與石頭劃破所幸未有大傷隻是當她起身欲行時足踝處卻傳來一陣刺痛。

!她重新跌回地上。

男人不由分說立即蹲伸手探向她的右足——不要碰我!梁小賢驚喊。

他卻置若罔聞一手撩起她的裙擺一手抓住她的足踝細細地審視起來。

你的右腳踝扭傷了。他肯定地開口倘若你仍執意留在此地我也莫可奈何隻是山裏毒蛇野獸之多我以為

住口別再說了。

梁小賢雙手掩麵身子因恐懼而微微地發顫。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困在這種地方更沒料到身邊還有一個山賊。

此時暮色籠罩大地天空是灰沉沉的一片遠方的天際有亮光微閃隱隱傳來一陣悶雷聲——快下雨了!男人麵無表情地開口。

梁小賢抬頭望著天一張臉似乎更加慘白。

走吧!他朝她伸出手。

梁小賢無言。

下一瞬男人起身就走。

她瞧著幽暗的四周心底慌了。

等一等!她不由自主地喊著追過去。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兩人對看了半晌男人歎口氣走了回來蹲了要背她。上來吧!我背你走。

雖然她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她卻可以感受到他那低啞嗓音中的陌生溫柔。

是她聽錯了嗎?

瞧著他寬闊的背脊梁小賢掙紮了半晌終於伸手攀了上去靠向他。

我我並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她小賢地開口。

男人聞言笑了起來我也不是個喜歡將就的男人。他回眸現下你已經是我的人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捉回來。

梁小賢怔了怔心中卻奇異地不再感覺那麼害怕。

他是山賊她該怕的不是嗎?

一時之間她也厘不清心底的千頭萬緒。

此時天際閃光乍現雷聲由遠而近——咱們得加快腳步。他腳步愈來愈快不消片刻便轉出密林直朝鎮上奔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了東越鎮。

才剛踏進鎮裏就下起大雨。

該死!他低咒一句迅速閃身來到一戶房舍的屋簷之下你且在此等候我去找歇腳的地方。話甫落他再度衝入大雨的街頭消失在街角。

不多時他便看見一間客棧客棧大門緊閉許是已經打烊。

他想也不想便來到客棧之前用力地敲門。

此時店家正在櫃台後算帳聽見有人敲門隨口應了句:什麼人?

住店!男人回道。

客滿了你到別處去吧!

店家仍埋首帳冊之中天色這麼晚外頭又下著大雨他可不想隨便給人開門這年頭什麼都得防著點。

半晌門外又傳來男人的聲音——五十兩銀子你收是不收?

五十兩!

說時遲那時快店家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門口打開門。

我收、我收客倌請進!店家笑盈盈地道。開玩笑五十兩銀子讓他吃住月餘還有剩呢!

男人一臉沉鷙冷瞥了店家一眼才開口道:先拿把傘來我要用。

店家一怔但仍然取過油傘交予他。

這五十兩你拿去先準備一間上房飯菜送到房裏還有燒桶熱水待一會兒送到房裏淨身用。囑咐過之後他撐起傘走入雨中迅速消失了身影。

店家手中捧著銀子笑開了嘴趕忙喚夥計準備。

不多時男人撐著傘來到原先的房舍之前然而卻無伊人蹤影。

該死!她又逃走了吧?她足踝扭傷諒她也走不遠他決定由附近開始找起。

天邊閃光一下接著一下雷聲隆隆不絕於耳驀地他耳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他心中一動立刻循聲而去。

終於他在房舍另一端幽暗的角落裏瞧見掩耳蹲在牆角的梁小賢。

她一見到他猶豫了半晌隨即半跛地走向他但見他一臉沉鬱她顫聲開口道:我我怕打雷所以躲到這裏。她解釋一雙黑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晶瑩。

他走近她把傘交到她手裏拿著!

她愣愣地接過油傘下一瞬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轉身走回客棧。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

不知怎地她竟覺得十分安心未再因他是山賊而心驚。

兩人進入客棧之後店家殷勤地迎了上來這位是他邊問邊接過油桑

我的妻子!男人想也不想地道。

梁小賢聞言怔了怔卻未反駁。

這裏有沒有跌打傷藥?

男人仍抱著她。

有、有!店家立即由櫃子裏取出藥油。

謝謝你。梁小賢對店家說道臉上掛著赧然的笑。

哪裏!店家看著她絕俗的容貌失神地回答。

男人略有不快轉身便往廂房走店家這才回過神來趕在前頭帶路。

此地不比洛陽所謂的上房不過是間較為寬敞幹淨的房間。

男人瞧了眼桌上的飯菜不悅地擰起眉五十兩就值這種菜色?桌上擺著兩碗白飯與四道尋常小菜。

呃客倌您知道的小店本已打烊廚子早回去了所以請包涵趕明兒個一定給您換上豐盛的飯菜。

男人冷哼一聲你下去吧!

店家見他麵色不善立即退出房外。

比起前兩天有菜可吃、有幹淨地方可睡已經很好了。她忽然說道。

男人瞧她一眼。

比起曉春樓這裏可差得遠了。

梁小賢眸光微微一黯回道:我倒寧可簡約過活幹幹淨淨地做人。

男人隻是望著她半晌無言。

你身上都淋濕了。小賢瞧著他眼中透著關切。

也許他並不是太壞的人她這麼告訴自己。

無妨。他取過藥油讓她坐在床沿仔細地在她足踝上抹勻。這幾日咱們就在此住下待你的腳傷好了之後再走。

嗯。

她忽然發覺屋外雷雨似乎不再猛烈。

這時門外傳來一下敲門聲——送熱水來了。

進來。

店家帶著夥計拖入一隻木桶而後在桶裏注滿了熱水。明兒個一早劉嬸會來收拾。店家說完便退出房外。

等一下梁小賢喊住店家。

客倌還有什麼吩咐?店家癡癡地瞧著她。

送一套幹淨衣裳過來我我當家的身上都濕透了。

是馬上來!店家戀戀不舍地退出房門外真是可惜了這麼美的姑娘竟然嫁一個長相陰沉、還一臉殺氣騰騰的男人。

待店家走後她微赧地開口:你你別誤會我我

我明白。他扯開一抹淡淡的笑意沉鷙的臉龐在瞬間陰霾盡掃。今後到洛陽的一路上咱們就暫作一對夫妻吧!這樣可以免去旁人的閑言閑語。

梁小賢心有猶疑所以默不作聲。

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成為我的人。他眸光熠熠生輝。我一向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跟著我。

這一刻梁小賢忽然有種錯覺覺得他與長孫公子竟有些相似為什麼?兩人分明是南轅北轍!

還有往後你就叫我阿徹吧!做娘子的最起碼要知道自己丈夫的名字。

梁小賢輕輕地開口: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兩人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難為他背了她走了那麼一大段路。

不你先梳洗一番水涼了就不好。語畢他轉身走出房外守在門前。

梁小賢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心裏頭竟說不出是怎番的感受。

短短幾日她由一名青樓女子轉變成一個山賊的妻子這一切到底是幸或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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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17:26
經過了數日相處梁小賢逐漸發現阿徹是一個不壞的人盡管他是山賊對她卻真的信守諾言兩人雖同房而注同榻而眠他始終未曾欺負她。

也許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隻在乎她的身子。

頭一遭她對男人有了另一番不同的看法。

是夜兩人同榻而眠隔在兩人之間的是一條被褥。

腳還疼嗎?他開口隔著被褥凝視著她。

好多了已經可以行走無礙。她對他淺淺一笑掩蓋心慌。和一個不算熟悉的男人如此親匿仍教她不安。

那麼明兒個一早咱們就離開這裏。

嗯。現下她隻希望能早一點趕到洛陽與長孫公子相見。

憶及那一夜的纏綿她的心又苦又甜。長孫公子真將她離棄了嗎?還是眼前的男人對他下了毒手?會嗎?阿徹是那種凶殘之輩嗎?

種種的疑惑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為什麼你會在青樓裏賣唱營生呢?他忽然問一雙黑沉的眼若有所思。

你他怎知她靠的是賣唱而非賣身?

長孫公子已將你的一切全告訴我了。

梁小賢怔怔地望著他他還說了些什麼?

阿徹索側身支肘瞧著她沒別的了他隻將你送給我如此簡單而已。

他真的沒說別的?

他的黑眸閃了閃你希望他說什麼呢?

我我梁小賢忽然掩麵哭了起來我還能冀望他說什麼呢?

阿徹淡淡地問了句:你很喜歡長孫公子?

梁小賢抬起眼對上阿徹的目光喜歡有什麼用我不配!

當初他為你贖身為何你不回家鄉呢?

梁小賢淡瞥他一眼目光落在屋頂思緒逐漸飄回到從前。

一年多之前我還是杭州知府之女豈料阿爹忽得重病不到一個月便撒手長辭繼娘與師爺把府中財物全搜刮走還將我賣到曉春樓提到往事梁小賢一雙眼立即蒙上一層淚光在暈黃的燭光照映下顯得格外惹人愛憐。

阿徹瞧著她一雙黑眸精芒閃耀那麼你繼娘與師爺現在何處?

我不知道。她幽幽地道神情十分黯然。

別多想了早點歇著吧!明兒個要上路呢!

她瞧了他一會兒終於決定問出口:阿徹你為什麼要當山賊?

阿徹啞然失笑當然不是為了好玩!

梁小賢靜靜地看著他溫婉的眼神有種逼人吐實的淩厲。

你可曾殺過人?她語調平靜。事實上她早在心中否定這個可能不過她仍要聽他說出口。你在乎?

這一回梁小賢坐了起來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當然!

沉鷙的臉龐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沒有我從來沒殺過人。

梁小賢明顯地鬆了口氣。

你怕?他亦坐起身迎向她的明眸。

不我隻是為你擔心。她柔柔地笑了無論在遇上她之前他做過什麼都無法抹去這些時日他照料她的事實。

對他的關切是自然而然的沒有半分勉強。

真的?我可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山賊。他揚眉道。

沒有人一出生就是山賊你可以改過自新。

你真的這麼想!亦或者你怕我會傷害你?幽深的黑眸裏有著計量。

倘若你真要傷我又何須等到今日?

也許我另有目的。黑眸詭譎地閃了閃。

阿徹我知道你是好人。

別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尤其是我這種人。薄唇勾起詭魅的笑。

梁小賢卻漾開一抹笑如盛開的牡丹我並非相信你我是相信自己。

他失神地看著她絕美的笑顏知道嗎?你可以輕易讓男人為你做任何事。

包括讓你改過自新從此不再做山賊?望向他的明眸裏閃著慧黠。

他回過神來突然湊近她的臉倘若你願意一輩子跟我我便答應你永遠不做山賊。

梁小賢被他突如其來的貼近嚇了一跳一張臉微微地泛紅小賢已是長孫公子的人怎能委屈旁人。

我一點也不在乎。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你一時之間她竟不知如何以對。

半晌他撤開身斜倚在床頭你早點睡吧趕明兒個咱們還得起程到洛陽去找那個離棄你的人。他的語氣裏有著嘲諷。

阿徹

我到外頭去透透氣你先睡吧!他起身步出房外。

梁小賢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再一次有種奇異的熟悉感。

莫非自己真愛上了長孫公子?否則為什麼所思所見淨脫不開他殘存的影子?

翌日梁小賢隨著阿徹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過往的鎮民們瞧見梁小賢莫不驚為天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看得失了神。

阿徹我看不如我喬扮男裝吧!梁小賢扯了扯他衣袖小賢地道。

阿徹瞧她一眼你以為扮成男人就沒事了嗎?

還有什麼事?她疑惑道。

憑你的容貌即便是扮成男人還是會引人注目就我所知這世上好男色的人亦不在少數。他徐徐地說道表情似笑非笑。

梁小賢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人動你分毫。

他淡漠的語氣裏奇異地有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隻是不想為你添麻煩。她想起之前在茶棚遇上的地痞。

阿徹停下腳步現下你是我的女人不是麻煩。他薄怒地開口。

阿徹話起的同時梁小賢忽見前頭來人而麵色一變她迅速投入阿徹懷裏把臉埋在他胸膛上。

你怎麼了?他自然地環住她纖盈的嬌軀發覺她竟微微地發顫。

瞧見那個紅衣的女人沒?她的話自他胸口模糊地傳出。

整條街上隻有梁小賢與那女人身著紅衣他一眼便瞧見迎麵而來的女子。

她年約三十六、七風姿綽約一身首飾金鈿滿頭珠翠身旁伴著兩個丫環。

她是誰?他問看著那婦人走進布莊。

是我的繼娘餘氏。她萬萬沒料到竟會在這裏遇上她。十二歲那年爹迎娶餘氏進門從此餘氏視她如眼中釘。

初時她並不明白自己何處得罪了餘氏直到漸漸長大她才明白餘氏善妒容不下比自己貌美的女人以至於爹過世之後她不但接收所有家財還將她賣入青樓。

別怕她走了。

梁小賢抬起頭瞧著餘氏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得鬆了口氣。

阿徹將一切盡收眼底。

走吧!咱們上布莊。不待她多問他便拉著她走入布莊。

店家一見梁小賢不由得瞧傻了眼一時忘了要招呼。

阿徹不悅地冷聲開口:我與內想買塊布不知有何建議?

店家回過神來脫口而道:尊夫人美若天仙穿什麼布料都美。話甫落他便迎上男人沉鷙的眼立即噤聲。

梁小賢疑惑地看向阿徹不知他何以無故買布。

方才那位紅衣婦人買些什麼?

您說餘夫人哪!她可是小店的財神方才她一口氣就買了十種新進的貨色。

布在哪裏?

就是這兒!店家指著身後的木簷。

阿徹瞧了眼隨即選了三個顏色這三種顏色做三套衣裙明晚來取!



五十兩夠嗎?阿徹由懷中掏出銀子。

店家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夠、夠明晚一定交貨。

阿徹你

他示意她暫別開口方才你說的餘夫人住哪裏?

哦由這條街出去直走到底的那幢大宅院便是。店家略頓了頓瞧了男人一眼瞧爺似乎是外地人找餘夫人有什麼事嗎?依他看人多年的經驗竟摸不清這男人是做哪一行的不過一出手就是五十兩誰還管他是什麼人呢?要緊的是成為常客最好!

阿徹淡瞥了店家一眼回道:我隻是覺得她長得很像一位遠房親戚。語畢他拉起梁小賢的手往外頭走。

店家瞧著梁小賢婀娜的背影不由得再次失神。

是夜月淡星稀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越過高牆闖入街尾的大宅院裏。

不多時那一道黑影竄入主人寢房一步步靠近床榻上的男人。

黑暗中刀光一閃直逼向熟睡的男人男人在霎時驚醒。

不許叫否則一刀殺了你江師爺!黑衣人冷聲威脅一雙露在麵巾外的眼眸同時掃過床榻上的餘氏。

餘氏早嚇得六神無主!哪裏還敢叫出聲。

江喚堂心中的驚駭更深。他與餘氏打從杭州到此地落腳後從沒告訴過他人從前是個師爺怎地怎地這個蒙麵的匪人竟知他隱瞞的身份?

莫非這是以往被他所誣陷入獄前來尋仇之人?

可他連姓都改了此人怎還能尋著他?

黑衣人仿佛看透他心思冷笑道:江師爺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你自己說做了多少虧心事?

大爺饒命!饒命江喚堂由床榻上跪坐了起來冷汗早流了一身。

饒命?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們得問問外頭的人肯不肯放過你們。語罷房門打了開來出現的是另一條黑影。

這一位黑衣人身形窈窕一雙露在麵巾之外的眼瞳寶光流轉熠熠生輝。

別來無恙師爺、繼娘。梁小賢除下黑巾直盯著床榻上的男女。

餘氏忍不住低喊:小賢你你不是該該在

在曉春樓?不繼娘虧得蒼天有眼我被人贖了出來。她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餘氏。

那那太好了不是嗎?小賢。餘氏驚慌地笑著兩眼忍不住瞧著另一名黑衣人心裏直發毛。

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你和師爺大可把錢都拿走然後遠走高飛為何執意將我賣入青樓?她恨恨地問。

對不起小賢繼娘錯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和他吧!餘氏知她一向心軟隻要再多說幾句一定可以化解危機。

先把銀子交出來!阿徹冷冷地開口。

小賢餘氏欲求情卻不敢妄動隻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瞅住梁小賢。

照他的話做!梁小賢無動於衷地回道。

餘氏又瞧了黑衣人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由床頭的櫃子裏取出一盒珠寶首飾。

不隻這些吧?刀光一閃阿徹在師爺頸子上留了一條血痕。想再劃深些嗎?

師爺。

都拿出來快呀!江喚堂叫道。

餘氏這才又搬出另外兩箱金銀。

沒了真沒了小賢你饒了我與喚堂吧!餘氏求情。

阿徹見梁小賢有猶豫之色於是先一步開口.看在小賢的麵子上我可以饒一人他頓了下徐徐問了句:饒了誰?黑沉的眼光在餘氏與江師爺身上看了看。

餘氏與江師爺互瞧了一眼同時開口回答:我!

阿徹聞言縱聲笑了起來到底是哪一個?

殺他!

殺她!

兩人又同聲說道。

看來你們還真是一條心!話甫落他取下腰際的繩索。將他們捆起來。

嗯。梁小賢接過繩索將餘氏與江師爺兩人緊緊地捆在一塊兒。今夜來隻為討回公道不添血腥。

饒命哪小賢求求你餘氏開口。

梁小賢眉頭微蹙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語畢她取過床頭枕巾塞入二人口

中。咱們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他們。

阿徹收回匕首將金飾首飾置於桌上再以桌巾將其裏起扛在背上。記住倘若你二人告官我相信以你們的罪行會在牢裏待上很長一段時日。語畢他拉著梁小賢走出房門外再由後門走出宅院。

餘氏與江師爺瞧著彼此恨不得把對方掐死。

街道上兩道人影緩步並行。

這些東西打算怎麼辦?

梁小賢沉思了半晌回道:我瞧這裏的人生活都不是很好不如分送給大家吧!

阿徹瞧她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說了句:你想清楚這些原本就是屬於你的家財散了再也回不來。

梁小賢淡然一笑今夜若沒有你我又如何能得回?她眼神微黯況且這些錢財多是爹生前與江師爺收賄而來取之於民不如還之於民。

想不想當女俠?他問。

梁小賢看著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下一刻他攬住她的腰淩空一躍躍上屋脊。

阿徹你

喏瞧見那戶打開的窗子沒你試試將這錠銀子拋進去。他由背後的包袱取出木盒。

她一怔隨即漾開一抹笑將手中的銀子拋進窗子裏。

再試試那一戶!他又取來一串金鏈子。

梁小賢一時玩心大起又依言而行。

於是兩人趁著黑夜一戶戶送銀子。

忙了大半夜已所剩無幾。

這些就留下來當路費吧!此去洛陽尚有一大段路。

梁小賢想了想終於點點頭。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多時兩人來到鎮上東邊的一座廟宇阿徹擁住她躍上廟脊——此時已近五更天色灰蒙蒙地亮了兩人坐在屋脊上看著東升的初陽。

很久很久兩人都沒有開口。

阿徹謝謝你!許久之後梁小賢首先打破沉默。

朝陽照映在她清美絕俗的小臉上有種溫暖人心的柔美阿徹一時情難自俯身吻上她的唇。

在幾乎四唇相接的那一刻梁小賢別開頭他就此打住而後緩緩的坐直她幾乎可以聽見他心底的歎息。

然而教她吃驚的是在她的心底竟也升起一抹近似遺憾的感受為什麼?

兩人坐在一起同時陷入思緒。

不久之後鎮民們全部驚異的在自家屋裏、窗口甚或是大門口撿到金銀、首飾。

一時之間人人口中談論的全是這件天大的好事而家中有病者、無米為炊者更是跪謝上蒼。

當晚兩人到布莊取過衣裳便離開了小鎮。

離開了東越鎮約莫三、四日兩人一路看見許多或拎包袱、或攜家帶眷的人急急與他們擦身而過;又過了一日人更多了有步行者亦有乘坐牛車者無一不與他們二人背道而行。

這位大嬸敢問你們從何而來又為何匆匆離去?梁小賢忍不住問了其中一人。

婦人瞧了她一眼呆了呆。哪裏來的這天仙般的女子?

你們不知道嗎?前頭的村子正鬧瘟疫死的死、病的病咱們這些還沒染上病的全逃了出來我勸你們也別去了要不就多走點路繞山而行避開疫地!語罷婦人匆匆離去。

怎麼辦?梁小賢看向阿徹。

咱們繞道而行吧!

梁小賢點點頭。

此時前頭傳來孩童的哭聲梁小賢循聲望去隻見一名年約四、五歲的女娃兒蹲在大樹底下哭泣。

小妹妹你怎麼了?爹娘人呢?梁小賢來到她身前輕輕抹去小孩兒的眼淚。

女娃兒瞧著她抽噎地開口道:我我不知道語畢女娃兒又哭了起來。

我瞧這孩子若不是走丟了便是遭棄。阿徹在一旁開口道冷眼環視著周遭。

梁小賢怔了下低喃道:不會的她定是走丟了。她不相信有做爹娘的會狠心拋下這麼可愛的孩子。

咱們走吧!

不!梁小賢拉著女娃兒的小手我要陪著她等待她的爹娘前來尋她。

阿徹擰起眉淡淡嘲諷:隨你不過我可不認為這女娃兒的爹娘會回頭來尋她。黑眸掃過女娃兒身上簡樸的粗布衣裳。

這孩子分明是窮苦人家所出十之八九是遭棄真不知這一等要等到何時?

梁小賢見女娃兒哭得厲害便將她輕輕擁在懷裏坐在樹底下哄她。

眼見日已西斜過往的人群漸少梁小賢懷中的女娃兒已一覺睡醒。

我爹娘呢?怎麼還沒來接我?

別慌!他們一定會來帶你走。梁小賢柔聲道。

你不該欺騙孩子早點讓她明白事實對她更有幫助。阿徹斜倚在樹旁語氣帶著嘲諷。

我說的就是事實。梁小賢回道驀地她目光落在遠方。

爹、娘!女娃兒由梁小賢懷裏跳了起來衝上前去。

夫婦兩人另外還帶著兩個孩子一家五口在夕陽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梁小賢瞧著瞧著不由得紅了眼眶。

這一對夫婦算是有良心的。阿徹在一旁淡淡地開口。

梁小賢看著他倘若是你的孩子你忍心遺棄嗎?

我連妻子尚且沒有還談什麼孩子呢?他迎向她的眸光不疾不徐地回答唇畔掛著一抹不在乎的笑。

梁小賢望著他淡漠的眼神瞧不清他真正的思緒。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發覺自己竟有想多了解阿徹的念頭。

走吧!天要黑了咱們得找到落腳處。他開口。

嗯。

請等一等!婦人忽然開口並走上前。

謝謝你照顧喜兒。

梁小賢淺淺一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帶她走的我相信喜兒也一定這麼想。

語畢她任由阿徹拉著她離開。

婦人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愧色滿麵隨即一家人攜手離去。

天色在這時漸漸地暗了下來不多時暮色籠罩大地天邊的星一顆一顆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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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22:38
走了半天的路梁小賢疲累至極一顆腦袋有些昏沉沉的。

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會?阿徹問她。

嗯也好。

兩人在路旁的大石上坐下稍事歇息。

驀地阿徹靠近她伸手撥開她額際下汗濕的頭發瞥見她頸子上有淡淡的紅斑。

他心下微覺奇異卻沒開口。

咱們到前頭的鎮去吃點東西吧!他開口。

她對阿徹點點頭隨他起身不料一陣量眩整個人晃了晃阿徹手一伸及時攙扶住她。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的臉龐浮現一抹擔憂一顆心直往下沉。

為什麼他的心底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梁小賢強撐起一抹笑不礙事的隻是有點頭暈大概是餓了。

阿徹擰眉我背你走!

不不必了再過一段路就到鎮上我還撐得祝她淺淺一笑笑得很疲 憊卻還是堅定地拒絕他的提議。

他對她的好她並非全然沒有感覺隻是她早已屬於長孫公子怎還能與別的男人有太多的糾葛?

阿徹沒強迫她跟著他讓她自己選擇她一直是感激的除此之外她不敢再多想真的不敢想。

阿徹微眯起眼薄怒地回道:隨你!語畢他轉身便走。

該死的執著!

梁小賢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約莫一盞茶工夫兩人已來到鎮上盡管梁小賢臉色不好神態似有病容可是瞧見她的路人仍不免有片刻失神。

兩人走進一家客棧。

客棧不大桌椅又髒又舊可是卻人聲鼎沸嘈雜至極。

阿徹隻瞧上一眼便決定外帶幾個饅頭大餅在路上吃另尋休憩之所。

梁小賢從頭到尾跟在阿徹身旁沒有開口說話神情顯得飄忽。

來客倌您的東西。掌櫃遞上一個油紙小包。夫人好像不舒服生病了是吧?掌櫃的目不轉睛地瞧著眼前一身紫色衣裙的大美人。

阿徹冷瞥了掌櫃的一眼不吭一句。

才剛掏出銀子阿徹便覺身邊有個東西倒下。

他猛地回頭隻見梁小賢跌坐在地上呈半昏迷狀態。

小賢!他蹲在她身前急切地喚道。

阿徹我我好難受她伸出手衣袖滑下手臂。

這一瞬全客棧的人都看清她的粉臂上布滿了紅斑。

礙是熱病!有人尖喊。

誰都知道熱病指的是瘟疫可怕至極的傳染病!

一時之間所有人全陷入驚駭之中。

快把這兩人趕出鎮去快!有人開始喊。

緊接著幾名大漢由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出手。

不許過來!阿徹迅速拉過梁小賢將她背在身後退出客棧之外。

各位這兩人有熱病快將他們趕走!隨著這呼聲路人驚駭之餘紛紛走避有人隨手取過攤上的水果甚至是路旁的石頭朝兩人砸去。

一顆石子疾飛而來由梁小賢額際擦過留下淡淡血痕。

阿徹深吸了口氣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追趕而來的鎮民。

誰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將他粉身碎骨絕不留情!他眥目欲裂臉龐冷厲而布滿殺氣。

下一刻一顆白色大蘿卜朝他砸了過來顯然有人不聽他的威脅。

阿徹眸光暴出怒火隨手一揮蘿卜未碰到他身上便朝著原處速飛而回哎喲砸蘿卜的高壯男人竟被砸得跌坐地上。

眾人一見臉上露出戒懼未敢再上前。

鎮上可有大夫?

無人回應。

阿徹咬牙怒道:大夫在哪裏?

有也不給醫熱病沒得救還會害死所有人。其中一位鎮民壯著膽道。

混帳!阿徹眼一眯往前一步。

不要梁小賢虛弱地開口不要傷人。

可是你的病需要大夫!他怒道。

我她話尚未說完鎮民們索不顧一切地朝二人身上砸東西。

該死!阿徹低咒一句驀地一躍登上了一處屋脊閃避鎮民們的攻擊。

咱們走吧!梁小賢驚懼地開口。

不!

我不想因我一人染上瘟疫而毀了一個村鎮別怪他們。

你他雙拳緊握全身因憤怒而僵直。

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裏。梁小賢柔聲說道。

阿徹長歎了一聲帶著她在屋脊間縱躍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小鎮。

烈日當空阿徹背著梁小賢在路上行走。

阿徹我我好渴。梁小賢附在他耳畔輕語。

我去找點水來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他走向路旁一棵大樹將她緩緩地放下。

臨走之前他又回頭瞧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

梁小賢坐在草地上朝他露出一抹要他安心的溫柔笑意。我不礙事兒的。她笑得恍惚。

阿徹的心揪了下迅速朝樹林裏奔去。

不多時他耳邊傳來水聲循聲而去果然見到一彎小小的溪流。

他環顧四周順手折下山邊芋葉到溪邊汲水。

片刻之後他走出樹林折返原處。

隻是樹底下哪裏還有人在?

該死!他丟下芋葉急急往前追。

憤怒的心緒占滿了他所有的思維他整個人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中。

萬一他追錯了方向再也尋不著她怎麼辦?早知她想離開他一定不會放下她一人。絕不!

正懊惱間他遠遠地瞧見前頭的碎石地上躺著一個人。

他心頭一驚狂奔而至。

小賢他口中發出破碎的狂喊這一生中他從未有過如這一刻般心膽俱裂的感覺。

她死了嗎?

他恐懼地在她身旁跪下扶起她纖弱之軀。

驀地梁小賢長睫翕動緩緩地睜開眼在瞧清他之後她忽然掙紮了起來因耗費氣力而劇烈地喘息著。

放開我放放開

阿徹卻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怒問:為什麼要走?

梁小賢掙紮依舊我我討厭你你是個山賊別別再碰我!過度的掙紮幾乎讓她氣竭可是仍無法阻止她抵抗因為她不得不如此。

我是你的男人你沒得選擇我絕不放手!他索將她牢牢抱祝

不要不要碰我我我隻屬於長孫公子你走走

他環抱的雙臂收得更緊現下隻有我陪著你你瞧清楚了隻有我!他咬牙怒道。

你走你走她無力再掙紮口中依舊不住地低喊。

我不走!

梁小賢忽然流下淚豆大的珠淚沿著她麵頰滾落如斷線的珍珠算我求你阿徹!就當你從沒遇過我。

辦不到!他嘶啞地回道。

難道你不明白我我身上的病會致人於死。

你不會死!他心揪痛著。

梁小賢瞧著他柔聲道:生死有命豈是你我所能強求?趁著趁著你未染上快快點離開。

我不走死也不走!他堅決地道。原來她是怕將病傳染給他他豈是這般膚淺無情之輩?該死!

可是阿徹我怎能拖累你怎麼能?

是我心甘情願留下來沒有人逼我。

梁小賢閉上眼虛弱地搖搖頭你你好傻阿徹何苦為了一個殘花敗柳

住口!我是傻可卻也隻為我鍾情的女人傻。

阿徹梁小賢睜開眼迎上他照照眸光為什麼她的心會這般難受?

別再說了我說過你是我的人。生咱們在一起即使死我也要守著你!他喑啞的嗓音中充滿了感情。

阿徹謝謝你。

望著她青白的臉他的心再次往下沉咱們快找個地方讓你歇下我一定請大夫為你診治。說完他背起她又往前走。

梁小賢靠在他背上漸漸昏睡過去。

日暮時分兩人來到一處庵堂庵堂位在林間不大卻相當幽秘。

小賢小賢

梁小賢努力地睜開眼阿徹咱們在哪裏?

靜心庵。他回答然後一腳跨進庵堂。今晚咱們暫且在庵裏借住一宿。

可是我的病如此駭人

別擔心一切有我!

此時庵內走出一名身著灰袍、形容端麗的中年道姑。

這裏是五百布施求師太讓我夫婦二人暫住一宿。阿徹遞上銀票。

慧淨師太一怔又瞧了眼前的男女一眼並未伸手接過銀標施主請收回銀票倘若不嫌棄這山林野地就請隨我來吧!語畢她轉身往堂內走。

越過天井的小荷塘阿徹跟著慧淨師太一路來到庵堂後的小木屋。

多謝師太!阿徹衷心地道木屋雖小而簡陋卻十分幹淨屋裏除卻一張木床之外尚有一桌一椅。

慧淨師太走近木桌點起油燈。

平時庵堂裏香客不多少有人至女施主可以安心留下來養玻

師太可知我妻子得什麼病?阿徹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道姑忍不住問道。

知道。慧淨師太眼底有了然之色。

您不怕嗎?想起他們被鎮民驅趕他就怒火難平。

比起熱病這世間尚有更多令人寒心之事施主以為呢?慧淨師太眸光慈和中帶著悲憫。

阿徹連忙將半昏迷的小賢放在床榻上然後來到慧淨師太身前屈膝跪下。

施主快請起。慧淨師太伸手欲攙扶。

求師太救我妻子。為了怕重蹈覆轍他早在入庵之前便已將小賢領口拉起長袖裹緊雙手掩飾她病狀然而這道姑竟仍能一眼便瞧出是熱病或許她為遺世奇人可以救小賢命。

慧淨師太歎了口氣扶他起身熱病原無藥可治不過近幾年來我遍嚐百草有幾味或可一試隻是救不救得了端看她的造化。語罷她轉身走出屋外。

阿徹來到床畔拉過薄薄的被褥輕輕替梁小賢蓋上。

昏睡中她眉頭依舊深鎖。

輕輕地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絲卻心驚的發覺她竄高的體熱。

小賢小賢他輕搖她肩頭生怕她就此一路睡進了黃泉。

這是他頭一遭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也是他頭一遭如此恐懼失去一個女人!

梁小賢在他的搖晃下緩緩地睜開眼阿徹你怎麼哭了?她抬起微顫的手來到他臉龐為什麼她的心會隱隱作痛?是為了他?

他心頭一震忙回道:是風沙進了眼。

我快死了是吧?她黑瞳直凝視著他臉上有了然之色。

不許你胡說!他怒道一雙大掌緊緊地包住她的小手。

梁小賢不再言語緩緩地合上眼。

不許睡你聽見沒?我不許你睡!他喊道。

半晌梁小賢又睜開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答應我一件事。她開口。

隻要你不死什麼事我都可以答應你。他答。

她笑了笑得淒楚人到最後總難免一死小賢命薄比旁人早了幾年。

不許你說不許再說這種話!他咬牙怒道。想他一向要什麼有什麼而如今他隻要她礙隻要她活著!

阿徹答應我往後別再做山賊找個姑娘成親生子安穩過日子好不好?

好隻要你病好咱們就成親生子過安穩幸福的日子。

阿徹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你。

說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分明是你心中有忘不了的人上他忿忿地道。

對不起阿徹我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也許也許欠你的情來世再償。

她柔聲說著眼底蓄滿了淚。

我不要你來世再償!他低喊。倘若你死我定追你到黃泉!盤踞在他眼底的是狂亂。

你這是何苦?我真的很希望你別做山賊當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好人?他冷哼一聲。好人未必有好報!瞧你這熱病定是那一日由女娃兒身上傳來的你的良善並沒有好的果報不是嗎?他的俊顏有揮之不去的憤恨。

別這麼想阿徹做好事怎能隻求果報?若了心隻想有所得償又怎能算是做好事呢?梁小賢說著說著意識開始渙散整個人有種虛浮的無力感仿佛生命正一點一滴地由指尖消逝。

阿彌陀佛!女施主能有此大智大慧難能可貴。慧淨師太端著一碗野菜粥來到木屋門口。

多謝師太收留。梁小賢虛弱地開口想起身卻苦無氣力。

女施主錯了今日並非貧尼收留二位你我能在此相遇是因緣。慧淨師太將手上的野菜粥交到阿徹手中熱病由腸道而起這碗野菜粥有淨化的效能對女施主的病體有極大的助益。

阿徹懷疑地瞧著手中的粥幾味野菜真救得了小賢嗎?

慧淨師太瞧在眼底徐徐地道:莫小瞧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幾株草它們可以入菜但更多的時候它們往往具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妙用。

阿徹半信半疑端著粥到床前一口一口地喂起梁小賢。

夜裏梁小賢高燒稍減卻開始畏寒身子蜷縮著不住地發顫。

阿徹向慧淨師太多要了兩床被褥但她仍抖得厲害。

好好冷冷她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

瞧著她不住發顫一張小臉隱隱泛青他居心糾結走出木屋之外。

不消片刻工夫他捧著一堆木柴走進屋裏在床邊用火爐生火。

梁小賢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翻了個身身子仍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好冷阿徹。她半睜開眼意識在昏迷與清醒的混沌邊緣。

阿徹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感覺濕軟而冰涼。

下一瞬他褪下衣裳掀開被褥一角滑入她身邊。

阿徹恍惚間她微感不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沉緩地開口粗啞的嗓音裏透著溫柔。

梁小賢瞧著他終於緩緩的合上眼再度陷入昏沉之境。

他伸手抱住她發顫的嬌弱身軀!讓她緊緊地靠在他胸膛上。

漸漸的她的顫抖趨緩。

長孫公子長孫公子你你在哪裏?她在昏沉中發出囈語。

阿徹心頭一震。她對他竟眷念如斯!

一時間他心頭翻攪說不出是怎番的感受。

長孫公子她再度輕囈著。

為什麼她如此心心念念著一個不要她的男人?

是為了情還是她認為付出一夜相歡之後便可攀龍附鳳?

究竟她此去洛陽是為了什麼?

盡管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她的身世、她的良善一再地牽動他心弦可人心難測尤其是女人之心。

是不是在她心底仍舍不下長孫家傲人的財富?

掙紮始終如角力般時時扯著他的心。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陷入兩難之境?

他長孫徹易容喬扮山賊本為試探她真情豈料他卻一頭栽下愈陷愈深愈是相處愈無法自拔到如今他竟不知如何收場?

不要走長孫公子她在昏沉難醒之間淚流滿而。

該死!

他伸手抹去她麵頰的淚痕輕聲地回道:我不會走我會一直陪著你。嗓音一改粗啞轉為低沉而醇柔。

他決定待她病愈便要告訴她真相。

一整夜他擁著她睜眼到天明。

翌日清早慧淨師太端著藥汁來到木屋。

她情況如何?她將藥汁擱在桌上。

燒退又起時而畏寒顫抖不已。他坐在床沿神情略顯疲 憊。

她的情況會一直反覆若能撐過七日便算撿回一命。慧淨師太頓了下倒是施主自己得當心病魔易由體虛者入施主務必好好照顧身體如此女施主才有回複生機的希望。

多謝師太提點。

慧淨師太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起身端過藥汁回到床畔扶起梁小賢讓她倚靠在他胸前然後一小匙一小匙地喂起藥汁時光飛逝轉眼七日已過。

清晨梁小賢在一陣鳥囀聲中醒來。

眸光流轉她瞧見伏在床邊熟睡的阿徹。

她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這些日子以來她睡睡醒醒可是她隱約知道是他一直在她身旁悉心照料。

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他在世間之人皆唾棄她的同時他仍堅守在她身邊?

這樣的情她如何能受?又該如何償還?

梁小賢悄悄地由爬坐起來不意仍驚醒了他。

你好點了沒?他瞧著她仍嫌蒼白的麵孔並伸手輕探她額際。

一切是那麼的自然又小心翼翼仿佛怕她碎了似的。

梁小賢瞧在眼底心中幾乎要無法承受。

我已經好多了。

他的情滿滿地寫在眼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梁小賢的心陷入兩難的掙紮——一個是她愛的卻又棄她而去的男人;另一個是愛她如今又救了她一命的男人。

她該怎麼做?

半晌他突然開口: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也是!

你先說吧!他看著她。

咱們別去洛陽了。她輕聲說道。

為什麼?他怔愕祝

我想長孫公子可能早就忘了我。她神情黯然。

不會沒有人會忘記你。他回道。

梁小賢卻搖搖頭即使沒忘又如何?他既已將我送子你又怎會再留我在身邊?

輕淡的語氣帶著苦澀。

不試試怎知呢?

阿徹你

別那樣看我。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我很自私容不下一個心裏老惦著別人的女人。



怎麼樣?說不出話了吧!我不要你心裏留著對旁人的眷戀。他湊近她的臉直望進她眼底。我要的是全心全意否則寧可舍去!這一瞬他的決定有了改變他決定繼續喬扮下去因為他很想知道究竟小賢到最後會選擇洛陽首富的長孫公子還是一無所有的阿徹。

他真的很想知道。

對不起。梁小賢幽幽地道。

他以指腹輕輕點住她的唇別太快說這一句我不想這麼快就被判死刑。

阿徹她的心揪了下。

噓!別再說了你身子剛好必須好好休養我去端點吃的來。語罷他起身離去。

阿徹她喊。

他回首。

謝謝你!她衷心道。

他勾起淡淡一笑走出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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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27:47
又過了七日梁小賢身子已漸漸複元他們告別了慧淨師太再度往洛陽前進。

這一日近傍晚兩人來到一處江邊。

夕陽餘暉在江麵抹上一片金紅洗紗女三三兩兩地在江邊搗衣互唱俚曲。

真羨慕她們。梁小賢目光落在遠處嬉戲的少女們身上。

個人境遇不同你有的她們不必有何須羨慕旁人。阿徹看著她。

我有什麼呢?打從爹爹過世之後一夕之間!她什麼都沒有了甚至差一點死去。

若非長孫公子若非身旁的阿徹也許她已不在人世。

倘若他們是同一人該多好?這個想法在她心頭一閃而過。

你有我!他毫不遲疑地回答深邃的眸光飽含無限情意。

梁小賢心頭一震沉默了一會兒繼而開口道:倘若你不嫌棄咱們就結為異姓兄妹可好?

阿徹瞧著她眼神在一刹那轉為陰鷙。

我要的東西一向沒有得不到的感情也一樣倘若喜歡的女人不能成為自己的人一切都是多餘結拜是一種逃避我寧可不要!他臉上泛起許久未見的嘲諷。

阿徹對不起!由他臉上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的話對他已造成傷害。

他深深地望著她絕美的容顏沉緩地開口:別再對我說那三個字我不愛聽。

他頓了下接口又道:記住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感情永遠是自私的無人可以替代。

梁小賢琢磨著他這一番話良久無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咱們走吧!此處離洛陽已不遠再過幾日便可抵達屆時你就可以見到你日思夜想的長孫公子。他口氣依舊嘲諷。

他深信再過不久他就可以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麼。

梁小賢沉默如故但心頭卻悄悄升起猶疑。

為什麼即將到洛陽她心頭反倒愈沉重?

是怕見不著長孫公子還是她對阿徹心生眷戀?

走吧!我知道再往前有家客棧咱們今晚在那裏落腳。不待她回答他一把拉過她牽著她往前走。

這一刻不知何故她心中有著離別的傷感。

將來她會不會想念這個人?

一股莫名的悲傷驀地襲上心頭她熱淚已盈眶。

阿徹回首見她滿布淚水的水眸心頭怒氣又起。

和我在一起當真令你如此難受?

不是的我我隻是隻是不想與你分開!然而她又有什麼資格對他說這種話?她這副不潔之軀教她羞愧滿心!

見她久久不語他忿忿地甩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等等我阿徹!她追了上去。

眼見兩人相隔愈來愈遠她心頭一急腳下一個踉蹌跌仆在碎石地上。

跌疼了沒?聲音由她上頭傳來。

梁小賢立時抬起頭迎上阿徹那一雙熠熠黑眸。

不疼!她的淚水卻在這一刻不爭氣地落下。

還說不疼瞧你都哭了。他微帶怒氣地道眸底淨是關切。

她哭不是因為身上那一點皮之痛是為了他是為心頭那失而複得的上緒。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對眼前的男人有了如此無法言喻的感覺?瞧她一副呆愣的模樣他不由得歎了口氣真拿你沒轍。語罷他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牽著她的手緩步在夕陽下。

數日之後兩人來到洛陽城外。

此去你一人便可我就不入城了。他開口道。

為什麼?梁小賢有些無措長久的相處依靠他似乎早成了天經地儀驟然要分離她的心慌了。

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依賴他。

別忘了我是官府亟欲捉拿的對象城裏官兵處處難保不會有人認出我來。他一雙深邃的黑眸掠過一抹詭芒。

梁小賢聞言暗咒自己如此粗心一心隻想到自己那麼你在何處落腳?

為什麼問?

我我一有空就來看你。

他聞言縱聲笑了起來你以為長孫府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說進便進說出便出嗎?

既然如此我就先陪你到落腳處再思量去不去長孫府。不知怎地她就是不願與他就此分離。

他望著她好半晌沒開口。

隨你!反正我不會長久待下去。他說道。

你想上哪兒去?她問。

別忘了我是什麼人。



也許再幹一票我會考慮就此收手。他眸光閃了閃。

你不是已答應我不再做山賊?她的黑瞳裏淨是憂慮。

那是必須在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女人的前提下不過我想今後已沒那個必要遵守這個承諾不是嗎?他唇畔勾起一抹詭笑。

梁小賢立即開口道:其實我覺得去不去見長孫公子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他瞧著她未置一語。

我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長孫公子除卻恩情之外我甚至連他姓名、住處都不知道你說可不可笑?她仰起臉定定地望著他。

也許見過他之後你會漸漸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然後呢?

也許你們會有好的結果。

梁小賢搖搖頭。不會的長孫公子絕不會接受一個青樓女子為妻這是我對他僅有的一點點了解。當時他的冷淡與寡情一直深鐫在她心底她不想再自己騙自己。

也許你錯了人都會變的。

你呢?會不會變?她問阿徹。

你希望我變什麼樣子?

她看著他然後緩緩地笑了我希望你變成長孫公子!她笑容未變。

他聞言臉色遽變但僅止於一瞬隨即他開口道:他有什麼好!

不阿徹你想岔了是你比他好!倘若長孫公子有你一半的好該多好。說到最後轉為淡淡的一聲輕歎。

你真這麼想?

嗯!阿徹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別再做一名教人恐懼的山賊。

說到底你還是怕我!他語氣滿是怒意。

梁小賢凝視他忽地拉過他的手真怕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阿徹。

這是她頭一回主動拉他的手。

走吧!先找到落腳處再談其他吧!他反手緊握住她的手邁步前行。知道嗎?

我真不想放你走。他頭也不回地道。

那就別讓我走!對未知的將來她感到心慌。阿徹回首從此不見長孫公子你甘心嗎?

梁小賢心頭浮上破廟的那一夜久久她答不上話。

不是我不留你隻是縱使我留得住你的人卻留不住心又有何用?

她心底長歎一聲默默地隨著他走。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片竹林之前竹子長在路的兩旁長而細到了末梢向下彎垂形成一條天然的遮蔽。

梁小賢的目光落在竹林甬道的盡頭那裏有一間小小的房舍。

咱們就在這裏暫時往下。他頜著她走向房舍。

房舍不大卻十分精致小小的院子前圍了一道竹籬房舍的左側有一枝葉茂密的大樹樹底下有一桌兩椅還有一張竹榻。

這是什麼人的房子?梁小醫來到桌前瞧見上頭還擺著未走完的棋局。

她發現自己對此處有種說不出的喜愛。

這裏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房子。他淡淡地說道將她臉上的歡喜盡收眼底。

咱們住下他不介意嗎?她問。

你放心他早出門遠遊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事實是靜心小築是他平日練功之地每隔三、五日他便會到此一趟來滌淨身上的煩擾。

真希望可以永遠住在這裏。她輕聲開口目光落在竹籬邊開滿的小野菊。

真的?聽說長孫府為洛陽首富府邸之中什麼都有其華美恐怕不亞於皇宮。

我從來都不羨慕可以住在皇宮裏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的過日子那才教人歡喜。

他看著她唇邊勾起淡淡笑痕良久不語。

愈是相處他愈發覺她的良善。

到最後她選擇的會是洛陽首富的他還是一無所有的阿徹?

也許是真情難求憑他的家世何愁無妻?可是真要找一個能患難與共的卻是不易。

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沒有離棄她她呢?她能嗎?在見識過長孫家的璀璨之後她還能選擇甘於平淡嗎?

他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有答案。

梁小賢與阿徹在靜心小築住下過著平靜卻快樂的日子誰也沒提起入城之事。

這一日晚飯過後梁小賢由房裏取出一件長衫。

試一試瞧瞧合不合稱。這是她每天晚上在房裏親手縫製的。

阿徹默默地穿上很合稱。

梁小賢瞧著他臉上勾起淺淺的笑。尋常夫妻過的便是這樣的日子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到長孫府去?他忽然開口問道。

你要我走?他不是一直想讓她留在身邊?

我說過要給你自由。他黑眸閃了閃掠過一抹精睿的光芒。

半晌梁小賢心底輕輕歎息強撐起一抹笑既然如此那麼我明日就進城去。

見他不語梁小賢複開口:你會一直留在這裏等我嗎?明知不該問但她仍忍不祝

他黑眸閃了閃見過長孫公子之後你還會回來嗎?

會!她毫不遲疑。

別答得如此肯定。他勾起一抹笑男人眼裏是容不下一粒沙的若決心跟著他就別再來找我。

可是

可是什麼?告訴我到底我在你心目中算什麼?他目光炯炯。

好一會兒梁小賢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是我心中非常重要的人。她答。

有多重要?比起長孫公子如何?他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湊近她的臉俊顏帶著三分冷厲。有那麼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麵前的人是長孫公子。

怎麼會呢?她當真思念長孫公子到這種地步了嗎?

見她呆怔不語他撤回手生氣地開口:看樣子答案已經很明顯。話甫落他轉身朝屋外走。阿徹你上哪兒去?她回過神來察覺出他的怒氣。

我想到樹林裏透透氣你先歇下吧!你病體初愈如此見長孫公子氣色才不至於太差。語罷他踏出大門之外消失在幽幽月色裏。

瞧著他消失的孤絕背影她不自問:長孫公子對她來說真是比阿徹更重要嗎?

一個是奪去她清白的男子另一個對她則是情深義重到底她該怎麼做呢?

當天色開始透出微微的光亮梁小賢才驚覺自己竟一夜無眠。

她走出屋外仰望湛藍青天唇畔不由得泛起苦笑——他亦一夜未歸。

是不想與她道別吧?

她坐在樹下的木椅上等了又等。

終於她歎了口氣轉身走回木屋收拾行囊離開了靜心小築。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她來到了城裏。

大清早的街邊上已經擺滿了各式攤販有賣粥的、麵餅的、豆漿包子的應有盡有。

梁小賢挑了一處粥攤在角落裏坐下。

姑娘要什麼粥?攤主客氣地問。

來一碗素菜粥。她答。

你等會兒馬上好!攤主卷起衣袖開始煮粥。

不多時一碗香味四溢的粥已端至她麵前。

多少錢?她問。

四文錢。

梁小賢立即由荷包裏掏出四文錢交予攤主。

請問城裏是不是有姓長孫的人家?

姑娘是攤主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

梁小賢回道:我是前來投靠親戚的。

原來如此。瞧她衣著不俗麵賽桃花這樣的人會是長孫府的親戚一點也不奇怪!

咱們洛陽城裏隻一戶姓長孫。

往哪兒走?

攤主熱心地指點她如何走。

喝過粥後梁小賢依著他的指示沿著官道來到了長孫府門外。

即使她為官後也不為長孫府非凡的氣派所震懾。

光是大門外兩座由玉石雕鑿的獅身已價值千金廊前的石牆上有千鶴浮雕再加上閃閃發光的琉璃瓦長孫府的一切比之皇族貴胄絲毫未見遜色。

梁小賢瞧了好一會兒心中微微黯然。

莫怪長孫公子將她拱手讓人。憑他如此顯赫的家世莫說大家閨秀即使是迎娶公主也不會有人覺得長孫府高攀了;而自己不過是落沒的官家之後青樓裏的歌她憑什麼待在長孫公子身邊呢?

雲泥之差!正是如此!

梁小賢悄悄歎了口氣決定今生不再見長孫公子。

剛轉過身!一頂軟轎在她身旁停下揭簾而出的是一個身形頎長的白衣男子。

梁小賢不經意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迎上一張俊美無儔的淡漠臉龐霎時她如遭雷擊一動也不動地呆怔在原地。

長孫徹在瞥見梁小賢的刹那臉上泛起一抹微不可辨的詭笑但在瞬間立即隱去。

好久不見了小賢姑娘!他開口問候。

他低醇的嗓音在刹那間令她回神想也不想的她轉身就跑。

他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一般長臂一伸攫住她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我又不會吃人為什麼一見我就跑?他看著她驚惶的小臉神情淡漠不帶一絲情緒。

梁小賢迎向他波瀾不興的深邃眼眸瞧不出他乍見她的此刻是喜還是怒。

盡管這個男人與她有過夫妻之實可是她卻發覺她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兩人宛如陌生人。

請放手長孫公子!她力持鎮定的開口。

長孫徹置若罔聞絲毫未見鬆手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獨自在這裏?那個山賊人呢?

梁小賢不發一語。

看來他是真的將她拱手讓與阿徹。

明知是他將她由苦海裏拉了出來她不該有所怨慰可是襲上心頭的卻仍是一片苦澀。

對她而言這如同一種背叛!

所幸她遇上的人是阿徹否則她真不知自己會陷入如何不堪的境地。

見她久久不語他不怒反笑。

不說也罷!反正既然你已經脫離了山賊的掌控不如就跟著我吧!

你她尚來不及回拒便已教他拉進了轎子裏。

到絳芸軒。他下令。

你你想帶我去哪裏?轎子裏空間有限她幾乎是貼靠在他身上這樣親匿的姿勢讓她又羞又怕。

當然是把你藏入別館裏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帶走你。他一雙大手緊緊地扣住她纖盈的嬌軀讓她密實地貼在他胸前。

溫熱的男氣息直逼而來她又驚又怕一張絕色俏顏紅到耳根。

阿徹不是那種人!她脫口而道。

他劍眉略揚聽你語氣如此親匿喚的是那個山賊吧?聲調裏有絲微不可見的妒意他竟妒嫉另一個自己!

請你別開口閉口的山賊阿徹已答應我不再做一名打家劫舍的山賊。提起阿徹她眸底有不自知的光彩。

既然他這麼聽你的話為什麼你還要逃離他?熠熠的黑眸裏有種讓人不明白的氣惱。

他既希望小賢選擇阿徹卻又不由自主的妒嫉這個角色原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感情然而他卻錯了!

如今他正踏入自己一手編織的網想脫身時卻猛然驚覺已經太遲。有些東西一旦付出便永遠收不回來。

該死!

梁小賢仰起臉望著他其實並不是我自己想來是阿徹要我來的。

哦他有什麼目的?是要你來訛詐我的財富嗎?他睥睨著她。

不是!她擰起眉阿徹讓我走是因為他希望我可以自由的選擇。

選擇什麼?丈夫嗎?他輕笑。

梁小賢緩緩地搖搖頭不是幸福阿徹讓我決定自己的未來。

長孫徹笑容更大很顯然的你認為棄車保帥是最聰明的作法對嗎?笑眼的底下隱藏著計量。

梁小賢怔怔地瞧住眼前這一張俊美無儔的容顏心下亦十分的迷惘。

回到長孫公子身邊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為什麼她總覺得一顆心沉甸甸的?

怎麼不說話嗯?他低頭湊近她的小臉。

我的清白已教公子所占小賢理當跟著公子服侍公子一輩子。她半垂下眼眸翕動的長睫底下是不確定的茫然——你真的想跟我一輩子?他問。

嗯隻要公子不嫌棄。她點點頭。

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梁小賢麻木地點點頭願意!他對她有恩她不斷地提醒自己。

好好得很!原本俯近她的臉龐卻在瞬間退開眸光轉為淡淡的輕蔑。

終究她仍是選擇了有錢有勢的長孫徹。

他不能原諒她不能原諒她辜負了另一個自己!

很諷刺、很矛盾但是他真的無法原諒她——起碼目前不能。

轎子在走過一大段路之後終於停下。

梁小賢隨著長孫公子走出轎外入眼的是一道紅色的雕花大門門的左右立著一對銅鑄的金獅一派的威嚴奢華明白的告訴人們長孫家是如何的不同。

由現在開始你就在這裏住下。他領著她走向大門。

門房一見是他立即打開大門。

雲揚少爺早!兩名門房齊聲喚道。

原來雲揚是他的名字梁小賢直到這一刻才知曉。

長孫雲揚果真人如其名就像高掛天邊的雲可望而不可及。

來!他回首朝梁小賢伸出手。

梁小賢把手輕輕放到他手裏這一瞬她心頭微震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好像——好像阿徹!

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起他?她不是已經如願地和長孫公子在一起了為什麼還忘不了阿徹?

瞧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淡漠的嗓音傳入梁小賢耳裏。

她回過神來朝他淺淺一笑。沒什麼。笑容裏有著恍惚。

長孫徹眸光閃了閃沒再說什麼。

絳芸軒是長孫徹在洛陽城的別館地方不大卻十分雅致是他平日與一班朋友對奕聚會之所。

梁小賢隨著他走過長廊穿過一道圓形拱門來到一處綠蔭扶疏的花園花園裏還有一個小小的蓮花池池麵開滿了一朵朵紫色的蓮花十分地賞心悅目。

過了池畔的小橋在花木林蔭間梁小賢瞧見一幢十分雅致的房舍。

往後你就在這裏住下。他拉著她走上房舍前的階梯來到房外的竹廊下微風拂麵飄來淡淡桂花香。

這裏是你的休憩之所?她脫口問道。

往後也是你的。他拉著她走進房。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往後她將以什麼樣的身份在此待下。

悲哀悄悄地浮上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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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33:05
入屋之後梁小賢突然掙開他的手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長孫徹蹙起眉。

公子請原諒小賢!她螓首低垂。

你做錯什麼事?他勾起她的臉俯身注視著她。

梁小賢對上他的眸。

公子誤會小賢了。

他眉頭揪得更緊未置一語。

小賢之所以到洛陽來並不是不是她咬住唇不知該如何啟齒。

不是什麼?他薄唇勾起淡淡的嘲諷。

小賢小賢不能與公子在這屋子裏同祝

為什麼?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難不成你忘了那一晚在破廟裏

梁小賢打斷他的話:公子那已經是過去的事!

他挑起眉過去?你認為那已經是過去?既然如此為何你又出現在我麵前?

梁小賢瞧著他冷峻的臉龐心中無端地抽了下。小賢隻想知道公子是否將我將我贈與他人?他會是那種為求保命而背棄她的人嗎?會嗎?

這一番話是那山賊告訴你的吧!他湊近她無瑕的玉顏溫熱的氣息徐徐地吹拂在她臉上。你信他還是信我?

這一瞬梁小賢不感到迷惑為什麼他身上傳來的氣息與阿徹如此相似?

怎麼不說話?溫和的語氣隻是表麵隱於那一雙炯炯黑眸底下的則是一顆狂躁的心。

無可否認的他渴望著她無時無刻。

然而她遲遲未表明的感情歸屬究竟是富可敵國的他還是一無所有的他;是一夜激狂還是日久生情可以贏得她的心?他計謀索求的愛必須是他的本質而非財富。

盡管在相處之中早得知她的良善然女人心如海底針未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預知她的抉擇。

不過他可以試她一試!

我我相信你會離開一定有你的理由。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很明顯地她為他留了退路。

梁小賢知道無論如何長孫公子仍是為她贖身的恩人她該為他設身處地著想而不是讓他陷於難堪之境。

你真這麼認為?他冷峻的臉龐似美非笑。

梁小賢點點頭。

倘若我說我真的將你交給了山賊你怎麼說?他拉過椅子若無其事地坐下炯炯黑眸直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她看著他冷魅的俊顏心中無端地難受起來。

一直以來她總以為長孫公子麵冷心善然而如今她的心開始有些動遙

究竟他是否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正直?

公子不覺得將一名弱女子交予山賊是一件非常殘忍之事?她問出了口。

你認為我是一個殘忍的人?他麵無表情地問。

梁小賢心頭浮上過往的事然後她搖搖頭。終究他是拉她脫離苦海之人這是一生一世抹不去的恩哪!

俊顏扯開一抹笑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住下。含笑的臉龐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教人不得不聽從。

差一點她就迷失在他看似溫柔的笑顏之中然而在她心底深處有一股力量隱隱地在撕扯著她的心。

小賢可以留下來服侍公子卻不能不能侍寢!她鼓足了勇氣說出口。

俊顏在一瞬間有了轉變可她卻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改變。

他無喜無怒隻是定定地瞧著她瞧得她心慌。

你到洛陽來找我隻為了在我身邊當一名小婢?他徐徐地開口精睿的雙眸掠過一抹不願置信的計量。

梁小賢點點頭我隻想報答公子的恩情別無他求。

過來!他簡短地下令聲音不大卻不容抗拒。

梁小賢依言來到他身前。

下一瞬他眸光詭閃將她拉進懷裏。

你老實說喜不喜歡我?他一手勾起她絕美的小臉讓她正視他也為了讓自己看透她的心。一個人的心思如何十之八九會呈現在眼底。

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匿她又羞又驚一張臉直紅至耳根公子快別這樣男女授受不親!她想別開臉卻分毫不能動彈對他狎近的態度十分的無措。

他挑起眉低笑出聲都已經是我的人了此刻談男女授受不親不嫌太遲了?

公子你請自重!她咬住唇羞愧地開口。那一夜在破廟裏的記憶再度浮上心頭教她羞愧難遏盡管當時她是那麼地喜歡他可並不表示她願留在他身邊當侍寢的女人!

要我自重可以除非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眸光閃了閃薄唇仍噙著淡淡笑意。

望著他深邃的眼梁小賢心頭卻不由自主地浮上另一張麵孔。為什麼她還會想起阿徹?

長孫公子對小賢來說你永遠是恩人。她輕聲開口。曾經獨屬於他的心在遇上阿徹之後漸漸有了改變她分辨不清自己心真正的歸屬一切如在夢中恍惚難辨。

隻是恩人?我可不信!話聲甫落他迅速低頭覆上她的唇瓣。

對他強襲而來的唇舌梁小賢努力地抵抗。

他輕笑一聲一手捏住她下顎輕易地化去了她的抵抗密實地封住了她滑潤的小嘴舌尖勾挑地進入她口中緊緊地與她的粉舌纏一點一滴地將她的甜吞噬。

漸漸地梁小賢渾身燥熱酥軟的身子不自覺地貼靠在他胸膛上雙手搭在他肩頭生澀地回應起他熱烈的索求。

看來你對我並不是僅有恩沒有情對不?他抬起頭粗嗄地開口一雙大手仍留戀地圈住她纖盈的軀體。

梁小賢一怔竟答不上話來。

難不成自己竟是一個腳踏雙船的女人?

看看自己的模樣吧!他拉起她來到銅鏡之前。

梁小賢望著鏡中的自己雙眸似氤氳著水氣一張小嘴有著他烙下的紅腫。

現下你怎麼說呢?冷魅的俊顏湊近她頰畔灼灼眸光在鏡中與她相遇若非他極力克製方才那一刻他早要了她。

她沉默了半晌然後緩緩地開口:請公子讓小賢離開!

他半眯起眼扳轉過她的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倘若你跟了我也許有朝一日我會娶你入長孫府當一名小妾屆時你要什麼有什麼日日穿金戴銀、奴仆使喚一生無慮。他似開條件一般地說著。

事實上無論她選擇哪一個他他都已決定不放她走試驗她的惟一目的隻想知道她的真心。

小賢命薄!請公子諒解!她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地婉拒當他的侍妾。

他瞧著她好半晌忽然放開她。

好要當婢女還是我的客人都隨你!他頓了下續道:一開始我便無意要你當侍寢俊顏勾起一抹詭魅的笑。是你誤會了。

你她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真的誤會他了嗎?可是他的態度無論你想要怎麼樣都行就是不許離開明白嗎?他淡淡撂下話後轉身離去。

梁小賢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頭仍如做夢一般地不真切。

留下來是不是表示再也不能見阿徹?不知怎地她竟為此念頭而漫起無邊的心慌仿佛頓失所依。

長孫徹消失大半年回到洛陽城之後消息很快地傳遍了洛陽城。

這一日一群友人相偕來到絳芸軒。

雲揚你說說這大半年你都上哪兒去了?為什麼不告訴咱們這班兄弟?開口的是一名身著藍色綢衫、手持搖扇的富商之後王菘齡。

長孫徹端起茶杯啜了口。

我到揚州去了一趟。他放下茶杯徐徐地開口。

素聞揚州名個個貌似春花不知長孫公子以為如何?開口的是王菘齡的三姨太餘茵茵但見她斜倚在王菘齡身邊聲若柔絲眼神含媚一望便知並非什麼正經的女人在嫁入王府當三姨太之前她亦為煙花女子。

長孫徹淡瞥她一眼唇邊勾起詭秘的淡笑未置一語。

王菘齡是在座友人中與長孫徹相交最久、最了解他心中所思光由他這詭秘一笑他已猜中了三分。

難不成你真遇上什麼絕色佳人?他自信茵茵之美貌已少有人及每回出門總喜歡帶著她公然炫耀以滿足虛榮心。

是呀雲揚揚州美人是出了名的你別再故弄玄虛快快招來!其餘友人亦深感好奇急急催促道。

此時大廳之外走進一名女子。

公子酒來了。她唇畔含著淺笑。

給客人們斟上!長孫徹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

女子一一為在座的賓客斟酒。

直到她轉身退出大廳之外眾人仍然癡迷地瞧著她翩然遠去的身影。

想不到這世間有比酒更醉人的絕品王菘齡讚道一臉的失魂落魄。

不知這位佳人是有人問道。

她是我由揚州帶回的丫環。長孫徹一語淡淡地帶過。

她不是女吧?一道嗓音遲疑地插入。

慕槐兄你認為她像嗎?長孫徹瞧著他反口問道。

不像她清靈得像一名仙子。他回憶著方才的那一刻仍覺像飄浮在雲端一般這塵世間竟有如此絕色而他竟有幸能一睹風采。

雲揚開個價吧!既然她身為婢女我要將她納為四姨太。王菘齡開口。

餘茵茵表麵似不動聲色實則暗暗著惱。

長孫徹冷瞥了王菘齡一眼沉聲道:你認為她值多少?

王菘齡想了想回道:我可以出兩萬兩。通常他買妾不需要花這麼多錢不過此姝國色天香瞧著都教人丟了三魂七魄以萬兩之金買回府狎玩對家財萬貫的他而言不算什麼。

那麼我出雙倍價你另尋芳草!長孫徹麵無表情。

王菘齡一怔直覺地回道:要那麼容易找我又何須出這樣的高價。在此之前他總以為茵茵已經夠美了想不到和雲揚的丫環比起來竟天差地遠唉!

長孫徹聞言縱聲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即使我不願割愛也屬人之常情是嗎?精睿的黑眸閃了閃掠過一抹寒光。

透過他的眼神王菘齡感受到一股不言而喻的殺氣這時他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忙不迭地道:當然、當然!這樣的人閑絕色怕是誰也不願割愛更何況雲揚根本不缺錢財別說兩萬兩就算是二十萬兩他也未必瞧在眼裏。

唉他真是失言了。

接下來的一整日一班公子哥兒們在絳芸軒裏泡茶對奕或吟詩作對優閑地打發時光。

長孫徹由他們玩樂自己卻到書房中整理他的帳目。

不多時書房大門咿呀一聲悄悄地被推開長孫徹抬起頭瞧見站在門邊的餘茵茵。

你來做什麼?他麵無表情地開口。

餘茵茵噘起小嘴眼神含怨。

大半年不見別這麼冷淡嘛!

長孫徹唇畔勾起嘲諷的笑我這不是冷淡是尊重畢竟如今你是王府的三姨太不是昔日院裏的頭頭。

你生我的氣了是吧?她走近他。

怎麼會呢?三夫人。他語氣裏仍舊是嘲諷青樓女子的無情與貪婪他在她身上可是見足了。餘茵茵不由得怨怒加深我跟了你一年有餘你卻不迎我入府菘齡娶我做小你怎能怨我?怨你?他揚眉冷笑。餘姑娘你未免太抬舉自己了吧?

我長孫雲揚要什麼女人還不容易?更何況一名青樓女子!早在他到揚州前一個月她就嫁入王府。

初時他十分不是滋味倒不是嫉妒隻覺受騙正因如此他對同是青樓出身的梁小賢總是戒慎再三生怕她要的隻是長孫家的財富怕她的良善僅止於表麵。

你餘茵茵本欲發怒但思緒一轉終究忍了下來嬌軀貼向端坐在竹椅上的長孫徹。你知道嗎?其實思夜想的隻有你。她討好地說著一雙的柔滑小手纏上他頸項神情是說不出的勾挑。

除卻財富眼前的男人冷俊無雙既無情卻又深深吸引人真教她又愛又恨。

倘若這一番話教菘齡聽見不知他作何感想?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說道對她的無動於衷。

餘茵茵怔了怔然後嬌笑起來。你不會說的是不是?

我話未出口耳畔倏地聽見房外傳來的腳步聲他眸光掠過一抹詭芒大手驀地環住餘茵茵的將她攬入懷裏。

餘茵茵心中竊喜整個人伏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滿足地開口:我就知道你一點也沒有變。

此時書房大門傳來敲門聲。

進來!長孫徹開口雙手緊摟住餘茵茵。

梁小賢推門而入一抬眼便瞧見此景。

驚愕僅止於一瞬很快的她半垂下眼將手中的蓮子湯擱在書桌上。

公子這是劉媽準備的點心您慢用。語畢她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等!他開口。

梁小賢轉回身公子還有何吩咐?

黑眸看著她的臉將她無喜無怒的神情盡收於眼底。該死的!見他抱著其他女人她居然未顯怒色!

半個時辰之後過來收拾東西。他簡短地下令。

是!她轉身離開明眸深處是抹不去的黯然神傷。

原以為自己對長孫公子是無心的可方才那一幕為何如此揪痛她的心?

為什麼?

這一刻她突然好想見阿徹好想好想梁小賢離開之後餘茵茵欲吻上長孫徹的唇豈料他卻大手一推竟將她一手推開。

你可以走了。他冷淡地開口。

雲揚你餘茵茵一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方才的事你一定不想讓菘齡知道吧?既已入王家就守本分的當你的三姨太倘若再背著菘齡與旁人勾搭終有一日將落得人財兩空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

餘茵茵閉了閉眼然後深吸了口氣不發一語地離開。她不笨明白他已經給她留了後路。

半個時辰之後梁小賢再度來到書房之中。

方才你所見不會傳入他人耳中吧?長孫徹開口問道黑沉的雙眸直盯著她。

梁小賢對上他的眼不會。心頭仍隱隱生疼但卻被她強抑下。

她不能喜歡上他她這麼告訴自己。

他忽然怒上心頭。為何你一點也不動怒?難道你一點也不嫉妒她?他起身走向她。

小賢隻是個下人哪有什麼資格嫉妒?見他步步接近她不由得一陣心慌。

盡管她不願承認但是他的接近總有種無形的迫人壓力教她無法不心慌更無法漠視他的存在。

倘若你願意我可以給你比餘茵茵更優渥的日子一輩子不愁生計隻要你肯點頭。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梁小賢迎向他的眼眸幽幽地開口:公子可曾真心喜歡過一個人?

黑眸閃了閃。為何這麼問?他並未正麵回答。

小賢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該全心全意相守到老。

你是說不該有三妻四妾?他低聲笑了起來。想不到你的胃口比我想象中要大。他笑聲倏地止住定定的站在她身前。你想當長孫家的正室?他輕輕抬起她的臉。

小賢小賢但盼得一良人平淡共度一生。在他的逼視下她半垂下眼聲音漸小終至隱沒。

你是說我不夠真心?他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

梁小賢對上他的眸光未置一語。

她看不見他的真心。

仿佛看穿她的心緒他放開手轉身來到窗前目光落在屋外的一片蔥鬱。

良久他徐徐地開口:對我來說真心是無價的世間少有。他沒有回頭。

半晌梁小賢忽然開口:明日是我亡父的忌日希望公子答應讓小賢到廟裏上香。

讓劉媽和香丫頭陪你一塊兒去。

是!梁小賢瞧著他背影好一會兒才默默退出房外。

他一定不知道真心對她這樣的青樓女子而言同樣是難求的。

梁小賢心頭不由得浮上另一張沉鷙的容顏。

大覺寺裏香火鼎盛來來去去的香客絡繹不絕。

即使在劉媽以及丫頭香兒的陪伴下梁小賢仍引來香客們的驚豔眸光。

上完香之後三人準備離開不料前頭卻迎來兩名富家公子以及家丁數名。

姑娘生得真美!其中一人道。

劉媽一見不由得沉下臉。這位公子請讓一讓。

不讓又如何你這老媽子能吃了我不成?話甫落一幹主仆笑了起來。

劉媽冷笑一聲忽地身形一閃了無聲息地奪去了兩名富家公子手中的搖扇。老媽子不會吃人卻能拆了龜孫子的骨頭!

你找死!兩人使了眼色家丁們隨即一湧而上。

霎時香兒眼明手快將梁小賢拉至一旁靜靜地瞧著劉媽教訓那一班家叮

香兒劉媽她

不礙事兒你瞧著吧!香兒一臉鎮定仿佛一切再平常不過。

梁小賢看著劉媽利落的身手不由得暗暗吃驚。莫怪長孫公子要劉媽陪她上香原來劉媽除了會做菜之外竟還是個練家子。

驀地數枚小石破空而來逐一打向家丁家丁霎時哀號一片或伏或坐全都收了手。

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由另一道拱門走了出來。

梁小賢心頭一震——是阿徹!

多謝閣下搭救!劉媽拱手道。

阿徹點點頭轉身麵對兩名富家公子還不滾?沉鷙的臉龐殺氣騰騰。

兩名富家公子見對手來勢洶洶家丁們全掛了彩隻有悻庠然地離開。

這時劉媽開口道:咱們回去吧!

我想和他說說話此人是我的舊識。梁小賢開口眸光緊盯著阿徹。

那麼我和香丫頭到廟外等你。

待劉媽走後梁小賢走向阿徹。

謝謝你!

阿徹看著她未置一語。

你過得好不好?她問心口隱隱生疼。

為何她心底又會浮上那種熟悉的酸楚?

我很好。他頓了頓。你呢?他待你如何?

我我很好你別擔心。她答道。

那就好!他伸手撥去她發際的落葉沉鷙的臉龐浮現一絲往日的柔情。

梁小賢的心揪得緊緊的不敢開口怕一出口便會哭出聲。

要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他過往的種種一幕幕浮上心頭。

那麼你多多保重自己。話甫落他轉身就走。

阿徹她喚住他。

還有什麼事?他回首。

你你也要多多珍重!

他無言地掉頭大步離去雙拳不自覺地收緊。

長孫徹告訴自己這是他最後一次以這個麵貌出現在她麵前因為他已無法再承受這種愛人的折磨。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梁小賢終於落下淚來。

原來這揪心的痛楚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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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3 22:35:22
自從由大覺寺回來之後梁小賢鎮日鬱鬱寡歡心神恍惚。

這一日她獨自坐在蓮花池畔。

小賢小賢香兒遠遠地奔了過來。

香兒我在這裏!她出聲答應。

香兒穿過拱門走近蓮花池。

我找了你好一會兒了

對不起我一時沒有注意。

快別說了少爺找你呢!

梁小賢怔怔的有什麼事嗎?在她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歸屬之後她開始害怕見長孫公子怕自己在他懾人心魂的力量下忘了阿徹再一次陷入混淆難辨的心緒糾葛。

不知道少爺沒說。香兒上前拉住梁小賢的手。快走吧少爺不愛等人的!

香兒邊說邊拉著她疾步而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書房門口。

快進去吧!今晚就由我代你和劉媽備晚膳吧!香兒說完轉身便走。

梁小賢躊躇了會兒終於抬手輕輕地敲門。

進來!

她推門而入心中忐忑不安。

長孫徹將她的不安瞧在眼底你在怕什麼?

梁小賢驚訝地抬起頭。

她的不安真如此明顯嗎?

對上他一雙炯炯黑眸她的心無端地揪了下。我沒怕什麼!明明她喜歡的人是阿徹可為何每回見到長孫徹時心底總有另一份無以名之的悸動?

一個女人可以同時喜歡上兩個不同的男人嗎?

真的?那好你坐下我有話要告訴你!他的俊顏泛起極淡的笑。

梁小賢依言中在書桌邊的竹椅上。

公子有什麼吩咐?

長孫徹黑眸炯炯掠過一抹精芒。

不是吩咐而是請求。他臉上的笑容加深。

公子有什麼事不妨直言小賢一定會照辦。

真的嗎?話可不要說得太快。

梁小賢怔怔地瞧住他帶笑的俊顏未置一語。

事實上除了不願當小妾之外她幾乎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我想告訴你我已經改變主意決定娶你當正室做我長孫家的媳婦兒。他雙眼如鷹一般地直盯住她未曾稍離。

梁小賢心頭的震撼非同小可久久答不上話。

為什麼他會有此轉變?

是因為突然有了真心?怎麼會呢?他不是一向最憎惡青樓女子嗎?一個人怎能在一夕之間有此轉變呢?

她心中充滿了疑惑惟獨沒有喜意。

他願娶她當正室她該高興的不是嗎?畢竟占有她清白的男人隻有他!

怎麼不說話?長孫徹站起身走向她在她身前站定。想當長孫家媳婦兒的女人多得數不清你應該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深邃的黑眸裏是教人難以看透的詭魅。

他很想知道她是否會出口應允他?

小賢配不上公子。她回答同時退了一步避開他的碰觸。

我很喜歡你隻要我願意沒有人會阻止我迎你入門。他逼向前。

梁小賢直覺地步步後退。

小賢曾為青樓女子隻怕有辱長孫公子門風。她仍是拒絕。

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那些!他目光灼灼一雙大手毫不費力地便抓住她的肩頭。更何況我是你惟一的男人別說你忘了那一夜。他將她攬入懷裏眼神幾乎要將她吞噬。

兩日前在大覺寺的時候他已經暗自決定今生不放她走除此之外他更下定決心正式迎娶她來贏得她的心。

他相信她一定不會拒絕嫁入富戶從來沒有女人拒絕過他的財富這是他傲人之處卻也是一項遺憾;倘若他長孫徹一無所有還有女人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吃苦嗎?也許這個答案他永遠無法知曉。

梁小賢心頭無比難受。

倘若她應允了他往後日子將永遠無慮可她怎能忘了阿徹忘了她與阿徹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

公子請你放開小賢吧!她輕聲道。

你答應了?他目光灼灼。

不公子小賢不能答應嫁給公子。她肯定地回道。

我不是說了不在乎你過往的一切?他心頭因詫異而湧上怒氣。

公子。她無畏地迎向他氤氳著怒氣的雙眸。小賢心底已經有了比公子更重要的人所以不能答應公子!

他半眯起眼。有什麼人比奪去你清白身子的我更重要?那個山賊嗎?他狂躁地咬牙問道。這一瞬他幾乎忘了那個山賊便是自己易容喬扮所有的思緒裏隻剩下嫉妒。

梁小賢痛苦的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是的他的確比公子更重要。她睜開眼沉緩的回答。無論她的身子給了誰都無法抹去她對阿徹日益加深的感情她首度正視這一點。

你說那山賊有什麼地方比我好?

這一次梁小賢答得很快。

阿徹在所有人都唾棄我的時候仍然不肯離開我!沒錯公子是為小賢贖身脫離苦海可是倘若沒有阿徹小賢也許已成一副枯骨。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來見我?他怒氣漸漸消退理智一點一滴地回複。

因為阿徹要我自己選擇喜歡的人他不要我跟了他之後心裏還有別人。

你心裏可有我?他低頭靠近她的臉俊顏泛開一抹邪氣的詭魅淡笑。

梁小賢心頭一震忙回道:自然有公子是恩人。

我偏不要當你的恩人!他低頭在她的粉頸上烙下細碎的熱吻。

公子不要她掙紮。

無論你嫁不嫁都注定是我的女人!他伸手探入她胸口隔著褻衣攫住她挺聳的豐盈邪虐地著。

半晌他感覺她停止掙紮抬起頭但見她絕美的小臉已布滿了淚痕。

梁小賢瞧著他緩緩地開口:倘若公子執意如此小賢也無力抗拒隻是公子這麼做隻能得到小賢的身子永遠得不到小賢的心。她語氣並不淩厲然而那一雙明眸裏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決。仿佛有一輩子那麼久他終於放開了她。

無心之人我要之何用?他麵無表情地坐回案前你下去吧!

梁小賢抹了抹淚迅速退出書房外。

是夜她沉思良久終於決定離開絳芸軒。

因為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留下。

整理了簡單的包袱之後她趁著眾人熟睡之際來到位於後院的小側門回頭望一望絳芸軒然後悄悄地開門離去。

一道頎長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黑暗裏月色掩不去俊顏上的沉鬱。

接著他一個利落的縱身越過高牆無聲無息地追隨她而去。

到了城外已近天明梁小賢憑著記憶來到了靜心小築。

阿徹阿徹!她輕喚著明眸環顧四周發覺一切未變才心安了下來。走入房舍裏梁小賢卻未見阿徹。

她心下微微失望於是在屋裏屋外走了一遭。

阿徹阿徹她放聲呼喊回應她的仍舊是一片沉寂。

梁小賢回到屋裏怔怔地坐著心中十分地惆悵。

阿徹會到哪裏去?

沉思了會兒心中浮上了不好的感覺她立即又返回城裏。

大街上漸漸熱鬧了起來她急急走向衙門。

猶豫了下她走近一名衙役開口問道:這位差爺這兩日可有什麼通緝的山賊被捕?

衙役一見她愣了下竟忘了要回話。

她立即脫下手中的玉鐲遞給衙役。

差爺一點意思請笑納。官場中的黑暗她十分清楚。

衙役一見玉鐲立即回過神來推回玉鐲。姑娘請收回。

梁小賢一愣反倒不知如何應對。不收賄的官她倒是頭一遭見到。

衙役又開口:這兩日莫說是山賊連隻老鼠都沒捉著姑娘問這作啥?他反問神情疑惑。這麼美的女人怎會問有關山賊的事?瞧她的樣子像好人家的閨女真是怪事!

呃沒什麼隻是好奇。她急急道謝轉身離開。

她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安然無事。

她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

然後她在一家當鋪前停下。

下一刻她走進當鋪店家這玉鐲值多少?她站在高櫃之前。

店家瞧了她一眼接過玉鐲五兩!

想當初爹買這玉鐲時花了五十兩如今卻鐲子當是不當?店家又問。

當!梁小賢無奈的點點頭並伸手接過店家遞來的五兩銀子。

走出當鋪梁小賢隨即買了一些玉米、麵粉之類的幹貨還買了一些菜籽。

她決定在靜心小築等待阿徹。

她相信他會回來找她的。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這一日梁小賢在後院裏拔著自己種的青菜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猛地轉身才剛抬起頭便迎上一張沉鷙的俊顏。

阿徹!她喜悅地喊道忙不迭地站了起來。

盡管她荊釵布裙雙手沾滿了泥土卻仍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女人。

這兩個月以來他總是時時地守護著她她可知道?

他從來沒想過她竟可以獨自過著清苦的日子!

好幾次他差一點現身卻又強忍住因為他以為她會過不了苦日子而離去想不到她一待就是兩個月由她臉上的神情看不到埋怨反而有種怡然自得的喜悅。

他真忍不住為她感到心疼以及慚愧。

她是多麼難得的女子他發誓此生隻願與她共結連理相守到老。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他淡淡地問。

梁小賢看著他道:我已經離開長孫公子了。

他佇立原處未置一語。

倘若你要我走我立刻就離開。她明白自身已非清白不敢奢望得到他的愛憐。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怎會再放你走!他開口告訴我你回來是為了什麼?他走向她。

梁小賢仰起頭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我倘若你願意!我願一輩子為你燒飯洗衣。

真的嗎?我隻是個一無所有的男人跟著我是要過苦日子的。

我不怕吃苦。明眸深處有著柔情。

他沉默無語隔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道:那麼有件事我必順告訴你他說著並伸手緩緩地揭下覆於臉上的薄薄皮膜露出一張俊美無顏。

梁小賢的臉色在刹那之間轉為震驚。

你你她腦中一片空白。

他瞧著她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複姓長孫單名徹字雲揚。

她忍不往往後退不料卻一個踉蹌向後跌了下去。

小心!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

你你放手!

小賢

為什麼要欺騙我?一向溫婉的麵孔起了少見的怒意。

原來自己一直由他戲耍。

她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

別哭!他伸手抹去她的淚水。

梁小賢卻別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騙你是我不得已的選擇請你相信我!

梁小賢抬起頭倘若那一日我答應嫁你你還會告訴我真相嗎?

會!他沒打算騙她一輩子。

兩人凝望了好半晌——我可以留在這裏好好的想想嗎?她開口。

三天後我再過來。

梁小賢無言地轉過身目光落向遠處。

長孫徹歎了口氣悄悄地離開。

踏著熟悉的路徑長孫徹穿過竹林來到靜心小築。

這三天對他而言是漫無止境的煎熬。

陽光照在屋前瞧上去有說不出的舒寧林子裏靜靜的隻有風聲蟲鳴。

他覺得似乎少了什麼。

是炊煙!

這兩個月以來他早摸清她每日的作習。每一天清早她總會燒水煮粥近午時她會在屋裏做玉米烤餅那香氣到現在都還留在他記憶裏。

現下已近午時非但未見炊煙甚至連玉米餅的香味也都沒有!

驀地他心中一驚迅速來到屋裏。

小小的前廳並沒有伊人蹤影!

他立即轉身進入惟一的寢房一踏入房中他便見到床榻上的嬌小人兒。

小賢!他疾步來到床前拉起她的小手驚訝她過高的體熱。小賢你醒醒

她長睫微動緩緩地睜開了眼。

公子

你病了我送你回府就醫!他扶她坐了起來。

不不要碰我她小聲地道並開始掙紮。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不不是的公子小賢小賢似乎熱病又發我不想傳染給公子

怎麼會呢?你的病不是早好了嗎?他邊說邊拉起她衣袖隻見粉白的手臂出現隱約的紅色斑痕。

這一刻他的心像沉入無底深淵。

你你還是走吧我我這病怕怕好不了了。

胡說!他怒道一雙大手反倒將她摟得更緊。

這病是會過人的你還是別別管我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噓!他下顎抵在她頭頂上忘了嗎?上一回你發病不也沒將病帶給我?

可是

別說了我可以救你一回就可以再救你第二回。

過往的種種掠過兩人心田——梁小賢心揪了下想著他背著她避開旁人追打的情景她是在那時愛上他的吧!

公子你身份不同於以往這病會致人於死你

住口!他直視著她的眼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我的真心嗎?

公子

無論我是富可敵國還是一無所有我永遠都不會離棄你!炯炯的黑眸裏有著無限深情。

梁小賢隻是愣愣地看著他久久開不了口。

走吧!咱們回城裏請大夫。他一把抱起她讓她靠在他胸膛上。

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

我的病用不著看大夫了。她開口道。

你別逞強!他一臉擔憂。

我根本沒病如何逞強?她仰起臉望著他唇畔掛著一抹笑。



放我下來。她柔聲道。

他猶豫了會兒終於依言而行。

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她在他身前轉了一圈。

你你騙我?他不敢相信。

誰教你騙了我這麼久!她笑盈盈地道。

為什麼你的身子會發熱?

我將身子裹在被子裏兩個時辰身子自然會發熱。她明眸深處有一閃而逝的淘氣。

相處了這近一年來他是頭一遭見到她有這樣可愛的一麵。

見他始終不語梁小賢忽然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太過火了?

你生氣了?她訥訥地開口。

那麼你手上的紅斑怎麼來的?他麵無表情地問。

是畫上去的。她聲音愈來愈校

你知道現下我想做什麼嗎?

她搖搖頭。

我想一口吞了你!話甫落他伸手向前——梁小賢低喊一聲轉身就跑。

不許走!他快如閃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將她緊緊圈在胸前。哪裏都不準去!他霸道地命令。

公子

叫我阿徹我喜歡聽你這麼叫我!

梁小賢羞澀地喊道:阿徹!

吻我!

梁小賢怔了怔羞怯地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點了下。

下一瞬他大手來到她腦後低頭湊近她的臉。我要的可不止如此!他邪氣一笑覆上她的唇瓣。

直到日暮將盡彩霞滿天兩人才攜手離開。

她知道她已經尋著相守一生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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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1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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