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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艾蜜莉 ]【敢愛大冒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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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39: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征服女警歐思飛?×的,這是什麼見鬼的任務啊?

  身為律師,衛成浚曾在地檢署與她有過數面之緣,

  不可諱言地,她的美貌確實足以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但是,她的冷淡與身手卻也令絕大多數的狂蜂浪蝶卻步,

  因為她不僅榮獲三屆女子空手道冠軍、擅長近距離搏擊,

  而且最令人冒冷汗的是──她的槍法準確度高達99%!

  拜託,一個身手這麼俐落的女人,他哪打得過啊?

  他雖是堂堂男子漢,但根本不用想就知只剩智取一途了!

  豈料,她在學校時是主修犯罪偵查與犯罪心理學的,

  這翻成白話文的意思就是──她腦袋清晰、難纏得要命!

  嘖,難不成要他使出渾身解數,憑著男性魅力電暈她嗎?

  不成不成,到時別被她用電擊棒給擊暈他就該偷笑了!

  唉,這個任務實在太棘手了,他是要拋棄男性尊嚴認輸,

  還是牙一咬、眼一閉,冒著去掉半條命的危險追求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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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0: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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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型男事務所」是由一群俊爾非凡、出類拔萃的男子所組成,他們遊走於黑白兩道之間,穿梭在道德與法律的邊緣,行事果斷、風格獨異。事務所主要的營業項目是「委託案」,以台灣為根據地,所涉及的業務遍佈全球。

  不過,在現實生活中,他們都有正當的職業,事務所的委託案僅是玩票性的任務。只要付得起價錢,提出來的方案又能引起事務所所長關行漠的興趣,他將會代表事務所承接案子,再委派給底下的社員去執行。

  縱觀「型男事務所」創社七年來的精采紀錄,可列舉一二如下—— 

  他們曾經接受某國的委託,把逃匿到南美洲的經濟犯逮捕回國,幾天之後這件事上遍該國的各大報章頭條。當然,他們的身份不會輕易曝光,也沒被媒體發現。

  他們也曾經接受過洛杉磯警察的委託,前去調解兩派人馬的地盤之爭,成功地化解黑幫權勢之戰和血洗街頭的暴動事件。同樣的,他們只管獲利,把所有的功勞和聲譽全都歸給了洛杉磯政府。

  對一般人而言,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是對「型男事務所」而言,金錢並不是他們接受委託案的唯一考量,通常要能引起他們的興趣才行。

  在「型男事務所」中,獲利最高的委託案索價三千萬美元,委託任務是替法國羅浮宮找回失竊的國寶;而獲利最低的委託案……正在洽談中。

  這起「超低價委託案事件」之所以會發生,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高中生歐思揚無意間「拯救」了正與女伴在餐廳用餐的關行漠,據說這位關先生「聞蟑螂色變」,而當時餐館恰巧飛出來一隻蟑螂,嚇得他俊臉變色,英雄氣勢盡失,幸虧歐思揚馬上發揮俐落的身手,一手打死蟑螂,這才成功地在女伴面前保住了關行漠的男性尊嚴。

  為了感謝他的英勇行徑,關行漠送給他一張「型男事務所」的名片,說明只要遇上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皆可持名片來事務所,他將分文不取,接受他所提出的委託案。

  某日,歐思揚身著高中制服,踏進了一間毫不起眼、隱身在巷弄間的事務所裡,這裡沒有顯眼的招牌,十幾坪的招待室裡連個秘書都沒有,讓他對所長的能力感到一絲質疑。

  但是,為了老姊——歐思飛的終身幸福,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只要有任何一絲讓她幸福的可能,他都必須去試試。

  話說,他的姊姊歐思飛可謂是「警界之花」,她清艷美麗的模樣總能輕易令男人為之動心,但是她的身手與職業也同時令所有的男人聞之卻步。

  眼看他的老姊就要邁入二十五歲大關了,他必須趁著姊姊還略有姿色和身價時,趕緊替她找個男人,讓她享受愛情的滋潤,幸運一點兒的話,也許還可以就此步入禮堂,了卻大家的心願。

  關行漠看著來訪的高中生一眼,撫著剛毅的下顎,聽著他陳述委託案的內容。

  「……也就是說,你希望能替姊姊歐思飛找個男人?」關行漠謹慎地作確認。

  「不,我希望是一個能襯得上她的男人。畢竟我姊姊並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刑事警察局裡最優秀的幹員,每年都接受警政署長的表揚勳章,又得過三屆女子空手道冠軍……」歐思揚頗為懊惱。

  一方面他是以優秀的姊姊為傲,可另一方面卻也因為她愈來愈「MAN」,而令他愈來愈「悶」,所以希望能替他找個可以制得了她的男人。

  「也就是說,你姊姊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關行漠簡短俐落地作出結論。

  歐思揚嚴肅地點點頭,並且送上關於歐思飛的剪報、個人資料和照片,希望對方能幫得上忙。他看關行漠長得英挺優雅,無形中散發出一股睿智的神采,應該認識許多菁英分子,可以介紹一位給姊姊當男友吧?

  關行漠看了她的照片一眼,頗為驚艷,而且重點是這個「委託案」引起了他的興致,他覺得這太有趣了,追求歐思飛這樣的女子就像一場冒險,既危險又富有挑戰性。

  「既然你這麼相信我的能力,那我就接受這項『委託案』了。」關行漠的黑眸掠過一抹狡黠的凜光,思忖著該找誰去進行這場任務呢?

  與其讓他決定人選,引起其他社員的抗議,不如讓歐思揚自己決定,誰最有可能成為他姊姊的情人。

  「我這裡有本社社員名單,你可以從中選擇一位適合歐思飛的追求者。」他遞上一本成員檔案,讓他優先選擇。

  歐思揚翻了翻檔案。

  身為室內設計師的歐陽烈,雖然樣子夠酷,肌肉也很發達,但有可能被姊姊譏為「胸大無腦」,還是不要考慮較保險。

  這個玩具設計師駱應揚又帥又有型,但是職業不夠優秀,姊姊有可能會昂高下顎,說他「不務正業」,還是刪掉好了。

  珠寶設計師梁景巖俊帥中帶點陰柔的美感,搞不好一拳就被姊姊打飛到牆上,姊姊會說他缺乏男子氣概,自動跳過。

  倏地,「晨光法律事務所」的律師——衛成浚的照片吸引住他的目光。英挺帥氣,品味卓越,職業稱頭,而且又是專業人士,肯定能攫獲她的芳心!

  「就是他。」歐思揚指著照片說道。

  「衛成浚?確定了?」他挑了挑黑眉,覺得這個遊戲實在越來越有趣了。一個是最頂尖的律師,一個是最強悍的女刑警,迸出來的火花一定很驚人。

  「沒錯。」

  關行漠旋即在委託紙上寫下任務——征服女刑警歐思飛。

  「三個月後,你就可以收到好消息了。」三個月足矣,因為他們創社至今還未曾失敗過。

  「謝謝。這是我的一點誠意。」歐思揚將這個月僅存的零用錢全部拿出來當作酬勞。

  「不、不用了,當初我在餐廳裡承諾過,免費接受你的委託。」關行漠看著他手上的委託金,嘴角微微抽搐。

  「一定要的!」歐思揚很堅持。

  無奈之下,關行漠只好收下他掏出的……新台幣三百元,當成是這項委託案的佣金。

  這是「型男事務所」創社以來,獲利最低的一樁委託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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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1-10-16 23:4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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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序入夏,清晨的陽光映射在兩旁的林蔭大道上,衛成浚開著一輛黑色的跑車,奔馳在仁愛路上。將車子停在一棟商業大廈的地下室停車場後,他搭著電梯進入位於十五樓的「晨光法律事務所」。

  他蓄著一頭俐落的短髮,俊雅的臉龐上鑲著兩道濃濃的黑眉,深邃睿澈的瞳眸下是挺直的鼻樑和性感的薄唇。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亞曼尼西裝,合宜的剪裁襯托出他頎長英挺的身材,簡直就像從時裝雜誌裡走出來的帥氣模特兒,讓人很難忽略他的存在,右手則提著一隻黑色的真皮公事包,顯示出他專業的律師形象。

  電梯直達十五樓後,鏡面鋼門緩緩開啟,他踏出電梯,朝事務所裡的同事微微地頷首後,直接穿過長廊,進入專屬的辦公室。

  偉岸的身軀坐在辦公桌後方,展現出一股王者的氣勢。

  事務所的法務人員葉綠綺拿著一迭卷宗,輕叩門扉後,直接進入他的辦公室。

  「學長,『啟達』的訴訟案現在談得怎麼樣了?」葉綠綺眼眸溢滿傾慕的笑意。

  「已經進入司法程序,在刑事上幾乎已經定罪,現在就等法官做出最後的裁決,至於民事方面還在研擬賠償金。有什麼問題嗎?」衛成浚挑高黑眉,問道。

  「沒有,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你這方面的進度,因為最近公司又接了一樁離婚官司,對方希望能由你接手,所以如果時間上允許的話——」

  衛成浚冷絕地打斷她的話。「妳進公司這麼久,應該知道我是不接離婚官司的。」

  「但是陸文豪本人希望能聘你當他的委任律師,他的現任妻子是演藝人員,擅長利用媒體炒作新聞,如果能夠打贏他的離婚官司,可以乘機打響你個人與事務所的知名度。」

  「綠綺,對於利用八卦新聞炒作知名度,不是我的風格。」衛成浚的眼神透著犀利的冷鋒,嚴肅地拒絕,不給她任何說服的空間。

  「好吧,那我把案子發給其他的律師負責。」她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驀地又抬起頭,神情溫柔地望住他。「學長,這個週末你有事嗎?」

  「怎樣?」他從文件堆裡抬起頭,注視著她略顯靦的笑顏。

  「我朋友給了我兩張國家劇院的票,如果你這個週末沒有約會的話——」

  倏地,他桌上的電話響起,打斷了她未完的話。

  接起電話,秘書告知他有訪客,他聽了姓名之後,直接請對方進入他的辦公室。

  很快地,一雙長腿跨進衛成浚的辦公室裡。

  「成浚,你現在在忙嗎?」男人低沈醇厚的嗓音在葉綠綺的身後響起。

  「還好。綠綺,我和韓先生有話要談,妳先出去。」衛成浚下達逐客令。

  「好,那你們慢慢談。」葉綠綺難掩失落的神情,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提出邀約,不料中途卻殺出個程咬金來。她收起文件,踩著高跟鞋往外走,關上門,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裡,韓司拓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桌前,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隻信封,放置在他的面前。

  「什麼東西?」衛成浚好奇地挑高黑眉,審視著他臉上壞壞的笑容。

  「你的任務來了。」韓司拓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每次「型男事務所」有任務要執行時,都是由社員之一的韓司拓負責將委託案送到執行者的手中。

  衛成浚接過信封,看到委託書上寫著——征服女刑警歐思飛。

  「歐思飛?」衛成浚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歐思飛,警察大學畢業,向來有『警界之花』的美名,隸屬刑事警察局偵七隊,主要負責網路犯罪偵查與刑事鑒察部分。這裡有她的相關消息和資料……」韓司拓熱心地提供消息,但看戲的成分居多。

  衛成浚撫著剛毅的下顎,回想曾經在地檢署看過她幾次,不可諱言,她的美貌足以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但是她的職業與身手卻令許多人卻步。

  尤其是她俐落的拳腳功夫和正義的形象,足以讓所有的男人與她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

  衛成浚翻著他遞來的文件,裡面裝著委託人提供的許多當事者的相關消息。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挑戰性?」韓司拓笑得十分邪惡。

  「所謂的征服……該不會是要我打贏歐思飛吧?」衛成浚的表情一沈,俊臉拉得長長的。

  如果消息沒有錯誤的話,這個歐思飛曾經榮獲三屆女子空手道冠軍,擅長近距離搏擊,而且槍法準確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雖然他是個男人,但是面對一個訓練有素、專業的刑警,很明顯,他只剩下智取一途。

  可偏偏歐思飛在刑事警察學系裡主修犯罪偵查與犯罪心理學,對於各類犯罪模式與心理學研究精闢,十分難纏。

  「嘖,如果你找歐思飛打架,那就是襲警,會從律師變成罪犯的,你想我們『型男事務所』裡的成員會這麼笨嗎?」韓司拓痞痞地笑著。

  「那是……」衛成浚頓了一口氣,俊逸的臉龐罩上一層陰霾,希望他想像的和韓司拓說出來的任務不一樣……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心,去征服歐思飛的心。」韓司拓字字清晰地解釋。

  驀地,衛成浚像被雷打到般僵住,俊美的面容抹上一層霜肅,難以置信他的任務居然是去征服歐思飛的心——一個比男人還要強悍的女刑警!

  「征服她的心?」他嘴角抽搐地重複著。

  別說征服她的心了,除了警局的同事之外,一般男人根本很難接近她好嗎?她清艷嚴肅的容顏上彷彿寫著「男人迴避」四個大字,讓人很難靠近她。

  「展現你的英挺帥氣追求她。」韓司拓笑吟吟地說道。

  「追求她?」他的額角沁出冷汗,低頭盯著桌上的文件,再度仔細翻閱她的個人資料。

  「發揮你的個人魅力電暈她。」韓司拓不負責任地建議,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嘴臉。

  「電暈她?」他的額際多了三條黑線。別說電暈她了,依他看,比較有可能發生的是她拿出電擊棒制伏他吧!

  再看了看委託者提供的相關消息,上頭顯示出她光是相親的次數就高達十二次。嘖,果然不好對付嗎?

  「用你的溫柔多情誘惑她。」韓司拓瞇起邪惡的黑眸。

  「誘、惑、她?」他從唇縫裡迸出這幾個字,臉色晦澀得像是剛從地獄回來般。

  「怎麼樣?這個任務是不是很有挑戰性?」韓司拓涼涼地說道。

  不是「很有」,是「太有」挑戰性了!「為什麼是由我去執行這項任務?」他疑惑地問道。

  「因為委託者認為只有你才能襯得上歐思飛,所以希望由你去執行這項任務。對了,截至目前為止,本社所接的委託案尚未失敗過,希望你不要成為第一個啊!」

  韓司拓臉上囂張的笑容,讓衛成浚頗感刺眼,他抿緊薄唇,陷入男性尊嚴與生命安危的掙扎裡。

  「唉,看來我們是太高估了你的能力與勇氣……」韓司拓佯裝失望地搖搖頭。

  「不要對我使用激將法!」他譴責道。

  韓司拓湊上前,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吶,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分上,如果你接受了這次的任務,我願意提供你一次免費的『約會規則』課程,發揮我『愛情顧問』的專長,讓你追到歐思飛。」

  韓司拓從皮夾裡掏出自己的名片,小小的紙張上印著他的專業項目——愛情行銷學、戀愛指導守則、兩性心理學等等。

  「不要把腦筋動到我的頭上來!我又不是網路上那些交不到女朋友的『御宅族』,也不是『電車男』,沒必要上你的爛課程!」他沒好氣地低吼,一把火差點竄出他的七竅。

  「起碼『電車男』有勇氣追求『愛瑪仕』,但是我們的堂堂大律師卻連接近女刑警歐思飛都要猶豫老半天,看來我們事務所即將因為你而吃下第一宗失敗的委託案嘍~~」

  衛成浚憤怒的目光化成一道利刃,賭氣地開口:「就追求一個女人罷了,有什麼難的!」

  她只是比一般女人凶了一點、身手好了一點、職業特別了一點而已,有什麼困難的!

  「是不難。那麼我就代表『型男事務所』的全體社員向你致上最高的敬意,祝你挑戰成功嘍!三個月後希望能聽到你的好消息。」韓司拓朗朗地笑開來。

  「謝謝你的祝福!」他凌厲地挑著黑眉,沒好氣地說。

  「祝你好運。」韓司拓達到目的之後,站起身,帥氣地朝他揮揮手,掩上門板離開。

  衛成浚緊盯著桌上一迭資料中的清麗臉龐,詳讀關於她的個人資料,開始在心裡研擬邂逅計劃。

  一直以來,他憑著俊逸的外表和成功的律師形象,引來許多對他垂涎不已、頻頻示好的女人,自動送上門的名媛美女更是不知凡幾,現在不過是追求一個女警罷了,有什麼困難的?

  他的女人緣一直都很好,桃花運也很旺,向來沒有把不到的妹、泡不到的妞,所以這個歐思飛肯定也難逃他的五指山,勢必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衛成浚不斷給自己心理建設和信心喊話,準備展開一段勇氣與冒險的旅程。




  刑事警察局裡,有些幹員忙著押解犯人,有些則忙碌地穿梭在會議室與檔案室裡,身為局長的吳偉雄一身深色制服,打開辦公室的門板,朝著一對向來有「警局雙雄」之稱的兄弟大喊。

  「劍雄、鐵雄!幫我找一下思飛,她人去哪裡了?」吳偉雄抓抓光亮的額頭,為了髮際線愈來愈後移而心生煩惱。

  「報告局長,思飛剛才到三樓的檔案室去查資料,應該一會兒就會下來了。」刑事幹員劍雄恭敬地回答。

  此時,一陣輕巧的足音由遠而近傳來,扣住吳偉雄欲離開的步伐,他回過頭,對上腳步聲的主人。

  歐思飛穿著線條俐落的套裝,一頭烏黑的髮絲綰成髮髻,散發出一股專業、英挺的氣質,美麗的臉龐上鑲著一雙聰穎燦亮的眼眸,集智慧與勇敢於一身,簡直就是警校招生的活廣告。

  「局長,您找我嗎?」思飛把資料放在座位上,走向前看著局長吳偉雄。

  「我有些話要跟妳談談,進來我的辦公室。」吳偉雄道。

  思飛跟著吳偉雄進入局長辦公室裡,掩上門扉後,只見他不斷地來回踱步,並且又習慣性地搔著光亮的額頭。

  「思飛,妳也知道,自從妳父親殉職之後,我一直把妳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就連妳進入警界我都把妳調到自己的單位來,妳應該知道我很關心妳的未來……」吳偉雄停下腳步,擔憂的目光落在她清麗嚴肅的臉龐上,拍拍她纖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請局長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立定目標,未來要當第一位女性警政署長,目前正朝著理想邁進。如果我的績效一直保持在優等,沒有發生任何突發狀況——」思飛燦亮的眸光眺向遠方,信心十足地說著未來的藍圖。

  「停停停!」吳偉雄皺眉打斷她的話。「我說的未來不是妳在警界的發展,而是妳的終身大事!妳也二十五歲了,是該找個好人家了。」

  「報告局長,我願意將自己的終生奉獻給警界。今日我以警界為榮,希望明日警界以我為榮。」她一臉認真地說著。

  「等、等一下!我知道妳一直是我們局裡的驕傲,也明白妳想繼承父親的遺志,為警隊效命,但是我還是希望妳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思飛。

  思飛接過名片,眼神黯了幾分,心驀地往下沈了幾分。

  不會吧,局長該不會又要她去相親了?任何男人只要聽到她的職業,熱情馬上消退,見識過她矯健的身手之後,都當場拒絕,她實在不想再去吃尷尬的相親飯了。

  他親切地搭上她的肩膀,囑咐道:「一切我都安排好了,這個星期六,在『京尹港式茶樓』見面吃飯。對方成熟穩重,是不可多得的老公人選,妳千萬要好好把握啊!」

  「但是我目前想全心衝刺事業,無心於愛情。」她簡潔有力地拒絕。

  「我是叫妳去相親結婚,不是要妳去談戀愛。」吳偉雄拗得很硬,繼續自圓其說。「一位事業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男人,所以妳想成為警政署長之前,一定要有圓滿的婚姻生活。」

  「……」她無言以對。

  「這個星期六記得穿漂亮一點兒,還有,要溫柔一點兒、幽默一點兒,我可是把妳的婚姻大事看得比局裡的績效還重要,妳千萬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吳偉雄拍拍她的肩膀,囑咐著。

  「是的,局長。」思飛點了一下頭。反正,如果是對方先拒絕了她,就不是她的責任了。

  畢竟,要跟一位刑事幹員談戀愛,需要有過人的勇氣與智力才行。




  星期六,「京尹港式茶樓」裡頭人聲鼎沸,高朋滿座。衛成浚選了一個靠窗、視線極佳的位子坐下,這兒既可以避開吵雜的人群,又方便掌握全場的動態。

  根據「型男事務所」所提供的消息指出,歐思飛今日將與「台積電」的工程師何志揚相親,所以他特地前來觀察她與異性的互動情況,方便日後與她相處。

  十二點半,門口處出現一抹嬌纖的身影,攫住衛成浚的目光,他犀利的眼神迅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以他的目測,她的身高約為一百六十七公分,身形高纖瘦。根據他「閱女無數」的經驗判斷,她的三圍應該是、、吋。

  她一身DKNY的洋裝,長度合宜的剪裁襯著白皙修長的美腿,烏黑的長髮披瀉在肩上,平添了幾分性感的魅力。

  她的皮膚雪白透亮,五官清艷動人,足以登上彩妝廣告,讚她為「警界之花」絕不為過。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眼神冷漠、態度疏離,顯然不是很好親近。

  衛成浚端起一杯茶品茗,茶煙繚繞,他隔著杯緣偷偷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慢慢走向餐廳中央的位置,拉開椅子落坐。




  餐廳的另一方。

  歐思飛一拉開椅子坐下,何志揚馬上熱絡地為她倒了一杯烏龍茶,又招來推著餐車的服務生,點選了河粉、春卷、小籠包、雞湯……將食物擺滿整桌,展現他的誠意。

  「聽介紹人說,歐小姐在警察局裡服務,主要是負責什麼樣的業務呢?」何志揚深深地為她的美麗而著迷,在心裡大喊著:今天真是大走桃花運,遇到了一位美人!

  「犯罪偵查、刑事鑒識、網路科技犯罪,以及刑案現場處理、分析各類犯罪模式和行為。」歐思飛拉長俏臉,一板一眼地回答,擺明了對他沒興趣。

  她的答案讓何志揚的臉黑了一半,熱情也消退了幾分,但為了贏得美人的芳心,還是努力地找話題,想拉近彼此的距離。

  「那平日有什麼嗜好或休閒活動嗎?」

  「研究犯罪心理學、分析犯罪行為、搜集各類犯罪證據。」她懶得應付他,冷冷地回答。

  聞言,何志揚黑了泰半的臉龐這回又冒出冷汗。這女人很沒有情趣,又冷得像塊冰。

  「那、那個歐小姐,妳下班後也都是這麼拚命喔……」何志揚侷促地調整著襯衫上的領帶。

  「身為一個警務人員,維護社會治安是沒有上下班之分的。」她平穩地陳述著。

  「咳……也對啦……現在是全民拚治安……」何志揚咳嗽幾聲,拚命地找話題。「那個……歐小姐喜歡看電影嗎?都看哪些類型的電影或影集呢?」女孩子一般都喜歡愛情文藝片之類的吧?

  「人骨拼圖、CSI犯罪現場、殘骸密碼、雙面女間諜、沈默的羔羊、警網追緝令、警探終結者。」

  「呃……」這女人會不會太暴力了?看的影片怎麼都這麼血腥啊?「呵……吃東西、吃東西,快趁熱吃……」她的答案令何志揚熱情盡失,只能努力塞著桌上的食物,填補他們之間沈默的空白。

  明明是溫暖的三月天,何志揚卻覺得好像置身在北極,冷得直想打哆嗦。

  歐思飛晶亮的瞳眸從何志揚的身上移開,職業本能使然,迅速地環顧室內一眼,觀察起全場的動態。

  驀地,在紛雜的人群中,她的視線與坐在角落的男人交會。

  有別於以往一般男人帶著的獵艷眼神,他清亮銳利的眼睛有一種探詢、挑釁的意味,目光深深地膠著在她的身上,令她的心微微一震。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發現那男人有一張好看的臉龐,品味卓越,臉上帶著溫爾的笑容。根據她的目測,這個男人的肩線寬闊,身量應該極高……

  突然,一道有些狼狽的身影很快地晃過她的眼前,同時攫住了她和衛成浚的目光——是一個手持水果刀,朝著正在用餐的客人衝過去的男人!

  兩人幾乎在同時間站起來,他們發現男人身上帶著酒氣,已出手扣住一個女人的脖子,緊接著,女人尖叫、小孩嚇哭、男人抽氣,現場陷入一團混亂。

  「你們都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這個女人,然後再自殺!」中年男子的臉色脹紅,目露凶光,大聲怒吼著。

  「救、救命啊——」被水果刀架住脖子的女人,嚇得魂飛魄散,為了保命,踉蹌的步伐不斷地跟著中年男子往後退。

  歐思飛勇敢地從人群裡站出來,一旁的何志揚見狀,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警告道:「很危險的,我們還是報警處理吧!」

  她挑眉,睨了他一眼,撇撇嘴說道:「我就是警察。」

  「今天我一定要跟妳這個賤女人同歸於盡!都是妳讓我變得一無所有、人財兩失的!我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都沒有了……妳把我的錢騙光了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我要妳付出代價!」中年男子語氣憤恨,加重力道讓她的脖子滲出血痕。

  「救命啊……別殺我,一切都不關我的事啊……」女人嚇得涕淚縱橫,雙腿虛軟。

  「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兒,有話好說,千萬不要衝動。你先把刀子放下,我們坐在這裡慢慢談。」思飛定定地注視他,企圖想緩和他的情緒,掌控情勢。

  「我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談的!都是這個女人騙光了我的積蓄……我要殺了她!」男子扣住她,將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一副要和她同歸於盡的模樣。

  突地,一道清冷的男音響起,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既然你說這個女人騙了你的錢,那麼與其一刀殺了她,讓自己背上殺人罪,還不如按鈴控告她詐欺,如此一來不僅可以讓司法還給你一個公道,又可以懲罰她的罪行。」衛成浚從人群裡站出來,平穩冷靜的口吻馬上就掌握住全場的氣氛。

  「你是誰?」男人好奇地問道。

  思飛的目光也鎖在他的身上,佩服他的談判技巧,一針見血地點出了問題的重點。

  「我是『晨光法律事務所』的律師——衛成浚。要是你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找我,如果她真的對你做出了詐欺的行為,那麼我們可以直接到法院按鈴申告,控告她詐欺……」

  衛成浚的言談,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力,也讓他慢慢地鬆懈下來,眼裡燃燒的怒焰淡了幾分。

  思飛聽著他低沈醇厚的嗓音,仔細地打量起他來。原來他是個律師,怪不得能侃侃而談。

  他的五官立體深邃,鼻樑高挺,身形高大挺拔,穿著一襲黑色的手工西裝,襯出俊雅磊拓的氣質,尤其是他所展現出來的沈穩氣勢,讓她也不禁流露出激賞的目光。

  「……詐欺是公訴罪,必須負起刑責,一旦罪名成立,你還可以針對她提出民事賠償,不僅可以索回被騙的錢,還可以要求她負起精神賠償金……」衛成浚展現律師的專業能力。

  「我真的可以控告她嗎?她假藉相親之名,騙我跟她買了好多單位的靈骨塔、未上市的股票、基金……結果那些全都是違建,不能使用、不能轉賣,股票也都是些空頭公司!」男人控訴著女人的罪行。

  衛成浚和思飛四目交接,他睿澈沈凝的眼神給予暗示,她見時機純熟,一把抄起桌上的茶具,擲向男人握住刀柄的手腕。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聲,刀子瞬間掉落在地上,女人見狀則乘機掙脫他的箝制。

  「賤人別跑——」男人衝向前要撿起刀子,思飛立即抬起長腿,踢中他的臉頰,教他吃痛地退了好幾步。

  接著,思飛再掄起拳頭擊向他的腹部,扣住他的手腕反壓在身後,成功地制伏了他。

  她矯健的身手讓衛成浚開了眼界,當她抬起修長的腿踢向男人的時候,他發現她身手俐落、長髮飛揚,集英勇與性感於一身,有別於他以往遇過的女人。

  以前,他對性感女人所下的定義,不是酥胸微敞就是小露背脊,純粹的肉體吸引。但是,眼前的歐思飛卻給了他一種特別的感覺,她揉和了強悍與美麗,讓他眼睛發亮、胸腔微熱。

  「臭男人,竟敢威脅我!不要臉的東西……」女人一見安全無虞,囂張的氣焰馬上升起,惡聲咒罵著。

  「小姐,請妳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思飛不悅地提醒著。

  「他把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脅要殺我,妳還要我控制自己的情緒?妳算哪根蔥啊妳!」女人張牙舞爪地怒罵著。

  「我是刑事警察局偵七分隊,編號PC1009527幹員——歐思飛。」思飛的眼神透著犀利的冷鋒,成功地止住了她發怒咒罵的嘴臉。

  衛成浚回頭看著她,押住犯人的她臉上充滿了自信的風采,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

  此時,接獲報案的警員趕來瞭解情況,來的正是劍雄等人,休假中的思飛將犯人交給同事帶回警局做筆錄。

  「衛先生,你說要當我的律師,替我辯護,你不可以騙我——」男人企圖掙脫劍雄的箝制,回頭對衛成浚喊道。

  「辯你的大頭!我才要請律師告你企圖行兇殺人咧!」女人惡狠狠地罵回去。

  「小姐,我們懷疑妳是警方調查已久的『辣妹詐騙集團』成員之一,麻煩妳跟我們回去警局接受偵訊。」鐵雄扣住女人的手腕,強行將她帶走。

  「什麼?我是冤枉的!放手——」

  女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拉坐上警車。

  「思飛,這一切就交給我們,妳繼續吃飯、喝茶,享受難得的假期。」鐵雄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大批的警員收隊離去之後,餐廳恢復平時的囂鬧,服務生繼續推著餐車熱絡地推薦招牌茶點,女人吃飯,小孩喧嘩,男人飲茶,吵雜的氣氛中帶著祥和。

  而這時的何志揚在見識到歐思飛踢向那男人的狠勁之後,已一臉木然,兩眼空洞,全身虛軟,巴不得能快快離場,與她劃清界線。

  「歐警官,很高興能與妳聯手制伏歹徒,成功地阻止兇案發生。」衛成浚朝她走近,綻出友善的笑容。

  他的俊臉一映入她的視線裡,她立即斂去對他的激賞,冷冷地打量他。

  「我是『晨光法律事務所』的律師——衛成浚。」他不畏她臉上冷淡的表情,態度誠懇地自我介紹。

  「我沒有重聽,不用再重述一次。」她酷酷地回答。

  她的回答令他玩味,挑著黑眉覷著她。

  「歐警官,我們『警民合作』,成功地制伏了歹徒,難道妳不覺得該給我一些鼓勵嗎?」他咧開一口白森森的牙,露出迷人的笑容。

  「想要獎賞可以直接向警政署長邀功。」她轉身欲走。

  他伸手扣住她纖細的皓腕,阻去她的步伐。

  「我對那面金屬製的獎牌沒興趣。」他輕笑道。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手腕上的大掌,難以置信在她展現身手之後,還會有男人想靠近她,這讓她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膽識,但另一方面卻也質疑起他的動機。

  「你想炒作知名度的話,可以直接上電視接受記者的採訪。」

  「如果我只是想與歐警官一起用餐呢?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呢?」衛成浚企圖用溫雅的笑容融化她的冷漠。

  通常他只要出現就可以吸引住女人的目光,再提出邀約的話,幾乎沒有女人能抵擋他的魅力,相信這次也一樣。

  「當然可以。」她緩緩地咧開紅艷的唇,揚起一抹笑容。

  她的笑容軟化了平日肅嚴的形象,甜美得教他悸動,心驀地沈篤篤地跳動著。

  「感謝歐警官的賞識。」衛成浚得意的嘴角往上揚,沒想到約她的過程這麼順利,看來要征服她並不是太難嘛!

  思飛走回自己的餐桌,自動忽略掉何志揚,拿走帳單,塞進衛成浚的手裡。

  「謝謝你的午餐,再見。」她拿起皮包,揮揮手,踩著高跟鞋瀟灑走人。

  衛成浚的笑容頓時凍在嘴角,他手握帳單,看著她灑脫離去的背影。「警界之花」歐思飛果然夠嗆、夠辣、夠冷啊!好極了,她成功地燃起了他體內熊熊的戰鬥意志,挑起了他征服她的慾望。

  如果委託案上指定的女人太弱,豈不小覷了他的實力與魅力?這個歐思飛給了他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讓他覺得這場遊戲愈來愈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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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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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假結束之後,思飛仍舊穿著一貫的深色套裝、高跟鞋。平時除了遇上特殊情況或需要出任務,她才會穿著制服、戴齊裝備,而大部分的女性幹員,都以內勤為主,搜集資料或從事網路犯罪偵查,除非遇上特殊狀況才需要出勤務。

  思飛一踏進警局內,與她同屬偵七隊又私交友好的「警界雙雄」——劍雄和鐵雄,馬上湊過來。

  「思飛,那天在茶樓逮捕的女人確定是『辣妹詐騙集團』之一,涉嫌用婚友社當幌子,假相親真詐財,看來我們這個月的績效會很好!」劍雄熱絡地說。

  「思飛,局長找妳,妳最好做點心理準備。」鐵雄提醒道。

  「局長找我什麼事?」思飛一臉疑惑。

  「當然是聊聊妳星期六相親的事嘍!聽說何志揚透過介紹人打電話來,說不想跟妳進一步來往,所以……」鐵雄拍拍她的肩膀給予安慰。

  「一個見到有人持水果刀闖進來就嚇得腿軟的男人,我也沒有興趣。要是真的結婚了,遇到歹徒闖進來搶劫,他能幹麼?」她的芳唇帶著嘲意,冷哼一聲。

  「大喊搶劫啊~~救命啊~~」劍雄耍寶道:「然後叫我們『警界之花』出來制伏歹徒啊!」

  思飛被他逗趣的模樣誘出笑容,但腦海裡卻不期然地掠過一張俊雅的臉龐。

  衛成浚正義勇敢的表現令她印象深刻,讓她忍不住拿他跟以往相親過的對象做比較,旋即又說服自己或許他是平常在法院待久了,所以早習慣了危險和衝突發生。

  「思飛,我知道妳在警局裡看慣了『警界雙雄』英武神勇的表現,所以對男人的要求會變得嚴苛,不自覺地拿其他男人跟我們做比較。但是妳要曉得,像我們這麼英勇的男人畢竟有限啊!」鐵雄挺起胸膛自誇著。

  思飛冷睨他一眼,掄拳捶向他結實的胸肌。「少臭美了!」

  「不過,剛才我們兄弟倆已經討論過了,如果妳到了三十歲還嫁不出去,我們決定推派其中一個人娶妳當老婆。怎麼樣?是不是很夠義氣?」劍雄一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模樣。

  「你活得不耐煩了?」她睨了他一眼。

  他們兩兄弟從警校開始就是她的直屬學長,三人皆是表現優秀、志趣相投之人,而且早已建立起一股特殊的革命情感,之間的關係亦兄亦友,沒有性別之分。

  「原來那些男人不想跟妳交往的原因,是怕短命啊!那下回我叫局長記得替妳介紹男人前,先到相館批八字算命,看看哪個男人的命比較長,優先入選!」鐵雄也一起耍著嘴皮子,逗她開心。

  「你們真的很無聊耶!」思飛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懶得再與他們鬥嘴,離開座位,直接走向局長的辦公室。




  局長辦公室裡,吳偉雄習慣性地來回踱步,困擾地搔著愈來愈光亮的額頭。

  看著他光潔的額頂,思飛不禁擔心他的頭髮總有一日會被他搔光。

  「思飛,那個……上個星期六的事……」吳偉雄想著該怎麼起頭,深怕何志揚的拒絕會讓她對感情蒙上陰影,對他介紹的對象愈來愈沒信心。

  「報告局長,目前我只想盡力把『辣妹詐騙集團』一案辦好,其他的事不做多想,也請局長不要再煩惱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對你介紹的男人沒興趣,不要再逼我相親了!

  「思飛啊……」吳偉雄長長地歎了口氣,拍著她的肩膀。「我知道妳已經從劍雄他們的口中得知何志揚不想跟妳進一步交往的事,再一次被人拒絕,妳肯定是深受打擊,所以想寄情於工作中,隱藏內心的失落感。」

  「局長,不是的——」

  「好好好,不用再說了,我知道女人的自尊心都特別強,我明白的……」他舉手打斷她的話,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那局長可以讓我全心全力為警隊效命,不要再讓其他男人打擊我的自信心了嗎?」她順著他的語意問道。

  其實,話裡真正的涵義是——拜託!饒了我一命,不要再讓那些軟腳蝦來妨礙我的工作,耽誤我的時間了!

  吳偉雄眸光一亮,笑得格外和藹。「思飛,妳放心,我現在就介紹一位可以重建妳自信心的男人!他可是青年才俊,不僅成熟穩重,而且聰明健談……」

  她垂下長長的眼睫毛,小心地斂去眼中的不耐煩。局長怎麼對每個男人的形容詞都t樣?可不可以換t套說詞啊?他說得不煩,她都快聽膩了!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仰慕妳的英勇,欽佩妳的職業,妳跟他簡直就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非常適合而且登對!相信我,這次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吳偉雄再三保證。

  思飛微微地皺起眉心,要不是她和局長認識許久,她會懷疑他是婚友社派來的「臥底」,要不台詞怎會說得既流利又順暢,好像錯過了這個男人,她會遺憾終生似的。

  「局長,我才剛被一個男人拒絕,總要給我一段時間來平復心靈上的挫折吧?」思飛見他不放棄,立即端出苦肉計,企圖打消他的念頭。

  「治癒舊日傷痕最好的方式,就是馬上展開一段新的戀情!我保證妳見到這位衛先生後,一定會喜歡上他的。」他看了腕上的表一眼。「時間也差不多了……」

  「什麼時間?」她的美眸盈滿問號,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過分燦爛。

  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談,門扇霍然被推開,辦公室裡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思飛抬起疑惑的目光,對上來訪的男士——

  是他?!衛成浚!

  她壓抑住滿腔的困惑,對於他的來訪感到訝異。

  「歐警官,咱們又見面了。」衛成浚清朗的臉龐噙著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企圖展現男性魅力電暈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男人該不會是局長打算介紹給她的第N號相親對象吧?

  「來找妳吃飯的。記得嗎?歐警官答應與我用餐,慶祝我們一起阻止兇案發生。」衛成浚喚醒她上個週末的回憶。

  吳偉雄見狀,馬上熱絡地為兩人搭起友誼的橋樑。

  「這位衛成浚律師,在上星期見過妳英勇的表現之後,對妳深深地著了迷,所以透過李法官的介紹,希望能跟妳做朋友。」吳偉雄對他的職業、一言談與外表都頗為滿意。

  以衛成浚的沉斂睿智,肯定能抗衡思飛的冷漠聰穎,兩人就外貌而言,男帥女美,簡直就是天生一對,要是能順利來電,步入禮堂的話,那他也能了卻一樁心事,對得起殉職的弟兄了。

  「局長,現在是上班時間,不適合談私人事情,有什麼問題我們等到下班再說吧。」她公私分明地說。

  「思飛,我現在就以局長的身份特准妳休年假,而且即刻生效。妳的職務我會叫『警界雙雄』來支援的。」吳偉雄果決地說道。

  「局長,我不需要放假!」她抗議著。

  吳偉雄扯住她纖細的臂膀,將她拉到角落,朝衛成浚點點頭,投給他一臉「家務事、待協商」的歉然表情。

  「思飛,妳非常需要一段『戀愛假期』。」他看著她倔強的表情,壓低音量說道:「妳聽我說,衛成浚外貌英挺、氣質儒雅,而且又是專業人士,怎麼說都是個黃金單身漢。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欣賞妳,能夠接受妳的職業。」

  思飛的眼角餘光瞄到衛成浚臉上過分自信、帥氣的笑容,感覺莫名的刺亮。

  「但是我對他一點兒都不欣賞啊……」她訕訕地說道。

  「思飛啊……」吳偉雄為了她,早已把局長的身份和尊嚴擺兩旁,將她的終身大事放中間,因此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妳看,局長為了妳的終身大事和幸福著想,煩惱得頭都快禿了,妳忍心讓我從『青海大草原』變成『地中海』嗎?」

  為了完成殉職弟兄的遺願,將歐思飛嫁出去,吳偉雄委屈地拋開男性尊嚴,指著自己愈來愈光潔的額頭,想博取她的同情心。

  思飛被他幽默逗趣的模樣給誘出了笑容,咧開緊抿的芳唇,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的表情立時柔和了嚴肅的臉龐。

  甜美的笑恍若是一朵清艷高雅的白色玫瑰花,美得動人心魄,讓衛成浚的瞳眸瞬間綻亮,更挑起他想征服她的慾望。

  他忍不住想看看,這朵美麗的「警界之花」究竟冷然強悍到何種程度,居然會讓所有的男人對她退避三舍,甚至把她列為拒絕往來戶,連交個男朋友都要透過委託案。

  「思飛啊,就算看在局長的面子上,給衛先生一個機會,好嗎?」吳偉雄道。

  「我只答應跟他一起去吃飯喔!」她聰明地談妥條件,免得他又得寸進尺。

  「當然當然!」吳偉雄的話中藏著笑意。

  反正飯天天都要吃,也許他們就這樣吃著吃著,吃出了一段律師與刑警的佳話,屆時他就功德圓滿,對得起在九泉之下的拜把兄弟了。

  吳偉雄親手將她交給衛成浚,還吩咐道:「衛律師,我們思飛就交給你了,你們年輕人好好地去吃個飯、談談心啊!」

  「是的,局長。」衛成浚應道。

  兩人相偕步出局長的辦公室,衛成浚很有紳士風度地詢問她的喜好。「歐警官,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一遇上陌生人,歐思飛就會習慣性地在心裡築起一道牆,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因此凝著一張秀麗的俏臉。

  「沒意見。」她的聲音冷冷的,企圖打消他的念頭。

  現在她整顆心全都懸在「辣妹詐騙集團」上面,之前誤打誤撞逮捕到一位嫌疑犯,要是能好好利用這條線索,肯定能揪出幕後的操縱者,及早破案,減少無辜百姓受騙上當。

  「那日本料理怎麼樣?我知道有一家日本料理店的師傅是來自東京著名的餐飲世家,他的烹飪技巧獨步群廚,值得一嘗。」衛成浚提議道。

  現在兩人還處在半生不熟的階段,去吃浪漫唯美的法國料理容易造成尷尬的局面;燒烤又會熏出一身炭味;自助餐要走來走去的,會減少兩人相處的時間。想來想去,還是日本料理最佳。

  「這麼說,衛先生很推薦嘍?」她停下腳步,凝睇著他好看的臉龐。

  「如果妳不介意,可以叫我衛成浚或成浚。」他笑著,努力賣弄「帥哥本色」,企圖拉近彼此的距離。

  「衛成浚,那你有什麼不吃的嗎?」她眨眨慧黠的水眸,放柔臉上的神情,驅走一身冷漠的氣質。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挑高黑眉。

  「你討好我的味蕾,我也要遷就你的口味啊!」她佯裝善意地問道,其實是想要套出他的弱點。

  「我不吃辣。」他以為自己的魅力發揮了效用,因此卸下心防,坦然招供。

  她瞳眸綻亮,揚起嘴角,說道:「好,那就泰國料理吧!」

  「泰、泰國料理?!」他俊臉發怔。

  「我知道有一家泰國菜的主廚是老闆從泰國遠聘而來的,而且裡面收集了四十多種不同的辣椒,可以烹飪出道地的泰國口味,錯過可惜。」她用著細柔的嗓音推薦著,但臉上卻是一副「辣死你」的表情。

  衛成浚瞇起眼眸,溫雅的笑容背後是犀利敏銳的探詢。她愈是想嚇退他,他就愈是想逼近。

  「既然歐警官這麼熱情的推薦,我當然非常樂意接受嘍!」他勾起帥帥的笑容。

  「那就走吧!」她不自覺地昂起纖巧的下顎,輕哼一聲。

  她清麗的臉龐罩上一層冰霜,嚴肅得難以親近,要不是衛成浚認識她,並主動提出邀約,他絕對會懷疑她此刻不是要去約會,而是要去緝兇。

  「歐警官,咱們是要去吃飯,不是要去出勤務的,不用這麼拘謹吧?」

  「衛律師,我情願去緝兇、出勤務,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飯局上!」她率直地表現出內心的不悅。

  「歐警官,怎麼辦?我覺得跟妳一起吃飯、聊聊天,比上法庭辯論還有趣呢!」

  「我保證接下來你會忙得沒時間進法庭!」

  「我很期待。」他眼底帶笑,想著她話裡真正的涵義。

  她別過臉,拒絕再看到他笑得過分性感的臉龐,壓抑住滿腔疑惑,挺直背脊與他相偕步出警局,走向停車場。

  她狐疑的眼神偷偷地打量著他,覺得這個衛成浚有一點莫名其妙,她都擺明了對他沒興趣,他怎麼還故作瀟灑地提出邀約,甚至還千方百計地透過人脈想結識她呢?

  她知道自己略有姿色,但還不到國色天香的程度,再說,以衛成浚俊雅的外表、專業律師的形象,要交女朋友很容易,為何要來碰釘子,看她的臉色呢?

  看著他頑長英挺的背影,思飛迷惑了……




  狠!

  真的好狠!

  除了以上這些詞彙,衛成浚實在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可以描述她的手段。他可是要追求她的愛慕者,不是她警局裡抓到的盜賊,而她明知道他懼怕吃辣,結果完全不肯手下留情也就罷了,居然還特地吩咐廚師多加一點辣椒!

  為了討好佳人,表現誠意,衛成浚只能一口又一口地吃著用辣椒佐料的食物。

  「想不到你的食慾這麼好。」她好整以暇地用手支著下顎,睇看他複雜的表情。

  一股熱氣衝上衛成浚的腦門,辣得他頭皮發麻、額際冒汗、味蕾刺燙。

  現在他終於明白,她方才說會讓他「忙」到沒時間進法庭是指何事了——現在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腸胃會出問題,明天怕是沒機會走出廁所了!

  「因為有美女相伴,就覺得食慾特別好。」他大口大口地喝著白開水,緩和口腔裡的刺辣感。

  「衛成浚,你明明不能吃辣,幹麼要逞強?」她雙手環胸,表情不悅地瞅著他,為他刻意的討好感到困惑。

  「我不覺得是逞強,而且我吃得很開心。」他的嘴角依然噙著笑,舉手投足間展現出瀟灑俊帥的氣息,彷彿天底下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得倒他,不過額際的冷汗卻洩漏了他的窘境。

  「是嗎?」她又是冷冷的一哼,輕啜一口清涼的飲料。

  「再說,我很想知道妳喜歡吃的食物,是什麼樣的味道。」他的嘴角又揚起一抹不經意的性感笑容,深邃的瞳眸定定地瞅住她。

  思飛輕咳一聲,差點被他黏膩的話給嗆住。她抬起眸光,凶悍地瞪住他。不過憑良心說,這句話確實令她的心驀然怦動,小巧白皙的耳朵也微微地紅了。

  「但是,我對你喜歡吃的食物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她杏眼圓睜,冷冷地回他。

  「沒關係,妳只要對我這個人有興趣就成了。」他低沉的嗓音充滿了魅力,企圖展現「男人本色」迷暈她。

  她目光一凜,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低聲警告道:「衛成浚,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就只是想當妳的朋友。」他一臉無辜。

  「目的呢?」她凶悍得像在質問犯人。

  「追妳。」

  「為什麼?」她擰起秀氣的眉宇,顯得困擾。

  她不是沒有被男人示好、表白過,但是像他這麼坦率直接的,倒是第一個。而且他還刻意透過局長引薦,看來她得小心應付,徹底打消他的念頭才行。

  「窕窈淑女,君子好逑。」他的眼神充滿誠懇,低低地說道:「妳的美麗深深吸引住了我。」

  「哼!」她冷削一句,視他為以外貌取人的膚淺男子。

  他微瞇起充滿狩獵的狡黠眸光,打量著她,發現她與其他的女人不同。一般女人若受到讚美,大多會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只有她是不屑地輕哼,這挑起了他的玩心,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妳的皮膚白皙雪亮,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白雪公主,大概就是妳這模樣了。」他饒富興味地睇著她困擾的表情。

  「人類的膚色是天生的,而且是來自父母親的遺傳,如果只有皮膚白皙的人才算漂亮,那非洲人種怎麼辦?衛成浚律師,你顯然有嚴重的種族歧視!」她正氣凜然地糾正他的想法。

  他們隔著方桌對坐,熱情悠揚的樂音迴盪在彼此的耳畔,他臉上的表情如沐春風,而她卻是一臉冰霜。

  衛成浚覺得歐思飛實在有趣極了,怎麼會有女人如此不解風情,不僅說話冷冰冰的,還擺出一副在審問犯人的嚴肅姿態呢?

  思飛煩躁地抿緊紅唇,她都擺明了對他沒興趣,這傢伙怎麼還笑得這麼瀟灑熱情,是在賣弄「男色」還是另有所圖呢?

  「可是怎麼辦?」衛成浚佯裝苦惱地蹙起眉心,但黑湛的眸光卻漾起笑意。「歐警官,妳英勇緝兇的表現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了,妳那集美麗與勇敢的模樣,讓我深深地為妳著迷了耶!」

  「那又怎麼樣?」她雙手環胸,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她像是天生對男人的情話有免疫能力似的,對他的讚美完全置若罔聞,這更激起了他想征服她的慾望。他想看看是她對他的帥氣免疫,還是他的魅力下降,挑惹不起她想愛的慾望。

  「我想多多認識妳,跟妳進一步交往。」

  「可惜我對你沒有興趣,也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她毫不考慮,直接拒絕。

  「我覺得跟妳相處的感覺很好,不認為是在浪費時間。」他在心裡附註一句——撇除那一桌辣死人不償命的食物不好之外。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她酷酷地糾正他,視他為絆腳石。

  「但是我得到了局長的首肯,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妳。」他悠閒地往椅背一靠,凝睇著她清秀的臉龐。

  「我也有拒絕你追求的權利。」

  「我會用溫柔和誠意打動妳的芳心。」

  「別白費力氣了,我對你的追求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因為她的人生志向是成為第一位女性警政署長。

  「我不會放棄的。」

  「隨便你。我要走了,再見。」她站起身,拿起皮包,離開餐廳。

  他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雙深眸放出灼人的光芒。他與歐思飛之間已經不是委託案上的任務這麼簡單了,現在他對她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與她對峙的每一刻,都恍若是在法庭裡遇上了旗鼓相當的對手般,令他血脈沸騰,求勝慾望強烈。

  衛成浚忍不住想看看她卸下冷漠的面具後,屈服在他臂彎下的神情,是不是和他想像中一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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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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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事警察局裡,歐思飛心緒煩躁地瞪著桌上那一束鮮艷欲滴、過分美麗的白色玫瑰花束,它的存在像是張狂地昭告天下——本人正在戀愛中。

  這場美麗誤會的肇事者正是衛成浚。

  她都威脅外加警告,擺明對他不來電,也不想談戀愛,可這傢伙居然天天請快遞送來新鮮花束,還早晚傳簡訊問候她的生活起居,關心她的心情起伏。

  嚴格說起來,他追求她的手法算是挺浪漫的,既沒有使出「烈女怕纏郎」的手段對她死纏爛打,反而讓她成為其他女性同仁羨慕的焦點。

  而局長吳偉雄則是對他們的發展抱持著樂觀其成的態度,天天關心他們的戀愛進度,巴不得早日接到他們的喜帖。

  最令思飛氣惱的是,連好友「警界雙雄」都誤會她,認為她和衛成浚正在交往中,還用曖昧的語氣暗示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談個戀愛絕對不會影響她在警局的聲譽,要她大方點承認了。

  衛成浚刻意營造出的曖昧氛圍,逼得她不能再迴避他的追求,只得打電話約他出來,企圖要與他說明白,徹底劃清界線。

  他讓大夥兒誤會她的感情生活,她只好折磨他的腸胃,以消心頭之氣。

  於是,兩人約在東區巷內的麻辣火鍋店裡。




  暗幕低垂的台北夜空,喧囂熱鬧的火鍋店裡,客人愉悅地用餐,享受著美味佳餚……只有角落的這一桌男女除外。他們的氣氛僵凝,男的苦著一張俊臉,女的則氣惱地擰著秀眉。

  可憐的衛成浚剛下法庭就接到她的電話,一聽到她主動提出邀約,還以為他的追求手法奏效,終於打動了她的芳心,但聽到她提出的約會地點時,才知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趕緊趁著空檔多吞了幾顆胃藥,保健自己的腸胃。

  兩人隔著方桌對峙著,她冷若冰霜的氣質,加上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雙眸,讓她的眼睛看起來特別晶瑩燦亮,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憤怒了,她是個連生氣都漂亮的女人,展現著一股個性美。

  衛成浚專注地凝視她,要不是兩人約會的場景是在餐廳,她這副劍拔弩張的姿態,倒頗像是在警局審問犯人。

  「你看什麼?」她惱怒地瞪視著他臉上的笑容。

  他咧嘴微笑,露出一排潔白燦亮到足以拍牙膏廣告的牙齒,而且他忒愛瞇起眼眸,像是在展現男性魅力似的,釋放出百萬伏特的電力,可惜,「電」不到她。

  她對帥哥免疫,對愛情沒有興趣。

  「看妳漂亮。」他發現只要讚美她,她的眼神就會閃燦,然後耳根微紅,略顯不安。

  「不許誇我!」她火大地制止他。

  「我不是誇妳,而是實話實說。妳長得這麼漂亮,有沒有人因為妳的美麗而企圖犯罪,引起妳的注意力呢?」

  「誰會這麼蠢!」她沒好氣地低吼。

  「但是我就想這麼做。妳一直不接我的電話,拒絕我的邀約,害我擔心是不是要犯案被抓進警局,才能見妳一面。」他語氣哀怨,表情苦惱,但眼底卻閃著笑意。

  「你真的很無聊!」面對他直勾勾的眼神、黏膩的情話,她覺得心慌、失措,心跳漏了好幾拍,體溫不斷地騰升,微紅的耳根也悄悄地洩漏了窘境。

  他笑睇著她羞怯的反應,想著只要是女人就一定有弱點,掌握住她的弱點,就能攻佔她的心房。

  「喂,衛成浚,我警告你不許做出這麼荒唐的事喔!」她伸出食指,加重語氣警告道。

  現在他的玫瑰花攻勢,就已經造成大夥兒的誤解了,要是再使出苦肉計,那她在警局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謝謝妳關心我的安危與前途。」他低笑道,忍不住繼續逗弄著她。

  聞言,思飛眼中蘊起怒火,嘴角抽搐。這傢伙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自大過了頭?居然一而再地誤解她的意思!

  「我不許你再送花到警局給我。」她的語氣強硬,不容他拒絕。

  「不送花給妳,我要怎麼追妳呢?」雖然他追求女人的攻勢有很多,但是適合用在她身上的方式卻不多。

  以她身為刑警的身份,太張狂的手法有損她的形象,會令她感到尷尬,而天天一束玫瑰花,既可以昭告天下她已「名花有主」,又可以讓她享受被寵溺的優越感。

  「你要我說多少次?不、許、追、求、我!」她字字清晰地重申道。

  「不追求妳,我怎麼和妳談戀愛?」

  「我不想跟你談戀愛!」

  「為什麼?」他也想知道問題的癥結。

  他追了她那麼久,招式都快用盡了,她大小姐居然還是無動於衷,動不動就是冷臉相對,要不然就是用辣味食物折磨他的腸胃。

  要是真的追不到她,那他不止賠了身體健康,還傷了男性尊嚴。

  最重要的是,會被「型男事務所」裡的其他社員當成笑柄,嘲諷他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我就是不想談戀愛!」她激動地重申。與其把時間和精力花在感情上,不如努力拚績效,維持社會治安。

  「我哪裡不好?」他反問道。

  她一雙水眸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俊朗的臉龐,認真地思考著他提出來的問題。

  嚴格說起來,衛成浚長得夠帥,而且品味卓越、事業有成。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與其說她不想跟「他」談戀愛,不如說她根本沒有把「談戀愛」列入她的生涯規劃中。

  她的人生目標就是緝兇、破案、陞遷,然後再緝兇、再破案、再陞遷,最後成為第一位女性警政署長,繼承父親的遺志。

  「告訴我,我哪裡不好?」通常他只要對女人眨眨眼、微微笑,女人就會自動上鉤了,還沒見過比她更難纏的女人,追了那麼久還不動心,再這樣下去他真要懷疑自己的魅力與能力了。

  「你沒有哪裡不好,只是我不想談戀愛,懂嗎?」她語氣冷硬地強調著。「我對談戀愛完全沒有興趣,所以你不要浪費精力,也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再見。」

  拿起皮包,站起身,她轉身欲走,手肘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扣住,阻去她的步伐。

  她轉過頭,目光犀利地瞪住手肘上那只礙事的手掌。

  衛成浚看著她,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兩人目光交纏,僵持著。

  「放手。」她凜著俏臉。

  「妳還沒有告訴我,不想談戀愛的原因是什麼?」他豁出去了,為了男性尊嚴與委託案,置個人生死於度外,冒著被她「毆」的可能性也要問出原因。

  他臉上堅持的表情看在她的眼裡,她知道要是不給他答案,這傢伙肯定不會輕易放手的,不如就乘機跟他說清楚,劃清界線好了。

  她坐回椅子上,雙手環胸,凶巴巴地瞪著他。

  「衛成浚,我不知道你是基於何種目的想追求我,但我必須向你說清楚,談戀愛不在我的行事歷裡,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再送花到警局給我,就算日後在路上見到我也不要叫我,除非……」她頓了一口氣,冷笑著。

  「除非什麼?」

  「除非你被搶劫,而我剛好在執行勤務,你可以大聲地喊『救命啊~~搶劫啊~~』,我會善盡人民保母的職責,救你一命的,懂嗎?」

  「也就是說,未來我想見妳的話,身份只能是個無辜又倒楣的受害者?」他雙眼一亮,發現和她對話還挺有趣的。

  「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見到我,因為那就代表『有事』發生。」而且肯定不是「好事」,她好心地提出忠告。

  「不,歐警官,我不能同意。」他強忍著笑意,搖頭拒絕。「妳不能這樣對待一個追求者,妳要不要試著更動妳的計劃表,把談戀愛這件事加入妳的行事歷裡呢?相信我,妳會發現我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她酷酷地昂起下顎,輕哼一聲。「沒興趣,懂嗎?它不在我的人生計劃表裡。」

  「那我可以知道妳的人生計劃是什麼嗎?」

  「個人隱私,恕不奉告。」

  「歐警官,我們在法庭上都知道要定一個人罪行時,起碼要讓他明白他犯了什麼罪、做錯什麼事。」他目光誠懇地睇著她不耐煩的俏臉。

  「然後呢?」

  「而妳要拒絕我的追求,總要給我一個足以教我死心的理由,對吧?」他誘導著她說出心裡的秘密。

  她睨了他一眼,思忖著他說的話,覺得似乎也有道理,於是漸漸卸下心防。

  「我的人生目標是成為第一位女性警政署長。」

  「歐警官,我追求妳這件事,和妳的人生目標並沒有衝突啊!」他黑眸發亮,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癥結點。

  「當然有衝突!」她執拗道:「談戀愛會瓜分我的時間,影響我的生活,降低我的工作品質,讓我不能全心全力為警隊效命!」

  「和我談戀愛不會。」他眼神溫柔,放軟聲調。

  「會!」她十分堅持。

  「我會照顧妳的生活起居,替妳分憂解勞,讓妳無後顧之憂地全心衝刺事業。」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睇她,湛黑的眼眸盈滿她倔強、不肯妥協的小臉。

  「我不需要別人的照顧。」她冷冷地拒絕。

  她是堅強又獨立的歐思飛,是警隊的光榮,可以赤手空拳擒拿犯人,才不需要男人的照顧!

  「我可以為妳煮飯。」他瞇起眼睛,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我家不開伙,不需要!」

  「妳半夜肚子餓時,我可以為妳送宵夜。」是女人,都抗拒不了這麼溫情的誘惑。

  「我正在減肥,拒吃宵夜!」她嬌容一撇,沒興趣。

  「我可以給妳溫暖。」他挺起寬闊的胸膛,只差沒展露結實的體魄。

  「怕冷,我可以用暖爐或電毯!」她雙手環胸,不稀罕。

  「下雨時,我可以替妳撐傘。」

  「我習慣穿雨衣!」

  「我可以接送妳上下班,我的開車技術不錯,車子的性能也很優。」

  「我習慣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減少交通阻塞!」她瞪著他。還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來啊,本警官。疋見招拆招!想追我、要我談戀愛?下半輩子吧!

  「我還可以保護妳。」他指的是心靈上的呵護。

  她冷哼一聲。「衛成浚,我是空手道高手,又受過專業的搏擊訓練,你確定自己保護得了我嗎?」

  他必須面對現實,要是兩人真的結婚、起了爭執,搞不好要申請保護令的人是他呢!

  ……等等!結婚?!她錯愕地瞠大美眸,她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荒唐的想法呢?她懊惱地攬緊眉宇。

  肯定是被他不死心的追求給弄得心煩意亂,所以她才會胡思亂想。

  她繼續潑他冷水,打消他追求她的執念。

  「如果要用童話式的說法來解釋,我本身就是屠龍公主,我自己都可以殺龍了,你覺得我還需要騎士嗎?所以,我根本不需要男朋友,也不要談戀愛。懂嗎?」她冷靜地下結論。

  「不不不……」他不認同地搖晃著手指。「屠龍公主雖然自己就可以斬龍,但騎士可以告訴她惡龍所在的方位,要她提高警覺,小心應付。」

  「沒興趣。」她固執地拒絕著,但心卻有一點點的動搖了。

  「妳辦案受挫時,我可以給妳安慰和鼓勵。」

  她定定地打量衛成浚,他語氣誠懇,眼神執著,最重要的是,他尊重她的選擇,支持她的夢想,讓她闐冷的心房彷彿透進了一絲光,暖暖的。

  她習慣獨來獨往的生活,幾乎已經遺忘了被寵溺的感覺了,而他低沉的嗓音裡卻有一種溫柔的撫慰,讓她孤寂的芳心受到惑動。

  「截至目前為止,我是唯一一個看過妳大展身手後,依然努力追求妳的男人。我欣賞妳的勇敢、尊重妳的職業,難道妳不覺得該給彼此一個機會,試試看嗎?」他柔聲地誘哄著。

  他深邃的瞳眸定定地鎖在她的嬌顏上,等待她的答案。

  她猶豫地咬著下唇。怎麼辦?他的提議令她有一點點的……動心。

  夜深人靜時,她也曾經想過在寂寞時有人能和她說說話、辦案受挫時能有個人鼓勵她、成功破案時能有人分享她的喜悅、有人在背後支持她的選擇……

  「試試看怎麼樣?」他語氣輕柔得像綢緞,輕輕地擦過她的耳膜,試圖要騷動她的心。

  他灼熱的眼神令她臉頰發燙,心跳急促,差一點就要衝動地應允了。

  唉,他情話都說盡了,怎麼還是蠱惑不了她的心呢?

  她的心是鐵鑄的,還是鋼鎔的,怎麼鐵石心腸到這種程度呢?他都願意充當廚師兼司機,完美到幾乎可以榮登「最佳男朋友」的榜首了,她怎麼還是對他沒感覺?

  「看來,我必須要從政才有機會追到妳了。」他苦惱地垂下眼,挫敗地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  她一臉疑惑。

  「因為律師是目前最有可能成為台灣總統候選人的行業,也許我該考慮十幾年後去競選總統,然後直接命妳當警政署長。」

  她緊抿的嘴角逸出笑聲,被他無厘頭式的幽默給逗出笑容。

  「無聊!」她睨了他一眼,有種被寵的感覺,心窩甜甜的。

  「我是認真的,如果妳再拒絕我,我真的會把從政列入人生規劃裡。」他低歎一聲。「妳看,我為了妳,連人生志向都可以更改了。」

  思飛表面上板著俏臉,但心裡卻被他逗得心花怒放。他的提議好誘人,讓她的心起了掙扎,猶豫著該不該應允他的要求?

  「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的還是一時貪鮮?」她壓抑住心裡的悸動,反問道。

  「那要怎麼樣才能表現出我的真心與誠意?」他表情誠懇地詢問她。

  對呀,她又不能叫他把心挖出來,也不能帶他到警局進行測謊。

  她苦惱地垂下眼眸,看見桌上那鍋香氣四溢的麻辣湯底時,突然靈機一動。

  「這樣吧,如果你敢把這鍋麻辣鍋的湯底喝完,我就相信你的誠意。」她故意為難他。

  「只要我把這鍋湯喝完,妳就願意相信我的誠意,答應和我交往?」他眼神執著地鎖住她。

  「我就願意相信你的誠意。」她挑了挑柳眉,不相信他有勇氣喝光它。

  「介不介意我找人證,見證我們的約定?」

  「可以。」她知道他很怕吃辣,根本不相信他敢喝光那鍋湯。

  衛成浚站起身,朝著用餐的人群,拉開嗓門喊道:「各位顧客,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幾分鐘的時間,有誰願意當我們的見證人嗎?」

  驀地,餐廳裡正忙著吃飯的客人們紛紛停箸,轉頭看著衛成浚。

  思飛怔仲著,難以相信他居然真的願意接受挑戰。現在要喝的是一鍋辣到令人舌頭發麻的湯底,不是啤酒耶!

  「發生什麼事了?」在場的客人喧囂著。

  「我想追這位小姐,為了要向她表達我的誠意,所以我決定請各位當證人,見證我真的會喝光它。」他指著眼前那鍋麻辣湯,拉高音量大喊著。

  突然間,他堅定的眼神撼動了她,讓她的心激動地狂跳著,難以相信他為了展現誠意,居然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聞言,店內的客人開始鼓噪,紛紛跑過來湊熱鬧,興奮地要看這場苦情男追求酷女郎的戲碼。

  「小老弟,這是一鍋麻辣湯底,不是雞湯耶,你要考慮清楚啊!」一位四十幾歲的歐吉桑提出忠告。

  「我知道。」他笑覷著歐思飛。

  「小姐,妳這樣會不會太狠了點?」一位歐巴桑心疼他的處境。

  思飛撇過俏臉,冷冷地說道:「又不是我拿著槍抵在他頭上,逼他喝下去的,狠什麼狠?」

  「沒錯,是愛神的箭插在我的胸口上,誘我喝下去的。」他順著她話,說道。

  話甫落,眾人喧嚷,情緒沸騰,有些人甚至開起了賭盤,打賭衛成浚能不能喝完這鍋熱湯,好些人紛紛掏出鈔票來押注,表現得比當事人還要熱絡。

  而思飛雖然從頭到尾都凜著一張臉,但心卻慌亂失控地跳動著。她明明是在為難他,他為什麼還心甘情願地願意接受她的惡整呢?

  他的執著弄擰了她的心,讓她迷惑了。

  「我要喝嘍!」他將熱湯舀進碗裡,開始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然後,一群人為他的勇氣鼓掌喝采,有些人則在一旁叫嚷,唱起了「愛情的力量」,簡直把火鍋店當成了卡拉OK。

  男人們激情地呼喊,稱他為「真男人」的代表。

  女人們捧著臉崇拜他英勇的行徑,數落歐思飛的冷酷與狠心。

  而歐思飛則聽不見男人喧鬧的聲音,也看不到女人們嫉妒的目光,全副心思都被衛成浚沉著的眼神給攝去。他的額頭沁出冷汗,俊臉脹紅,拚命地喝下那鍋熱湯。

    歐思飛,妳真的有這麼好,好到他可以為了取悅妳而折磨自己的腸胃嗎?

    真是愛情的力量太過偉大,還是他單純的不肯服輸呢?

  她向來堅定的信念,為他而動搖了。

  半晌後,在眾人的鼓噪與吆喝聲中,他喝完了最後一口熱湯,放下碗。

  他滿臉是汗,狼狽地看著她。

  「歐警官,我全部都喝光了,是不是可以相信我的誠意了?」他低聲詢問。

  「嗯。」他灼灼的目光,令她心頭發熱。

  「那妳是不是願意和我交往了?」

  「我會考慮。」她不敢看他,怕自己會心軟,脫口說出令自己後悔的答案。

  迅速拿起皮包,她頭也不回地穿過人群,急急地離去。

  她走得有些狼狽,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間動了一點真情。明明被他的執著與勇氣給撼動,卻不敢承認;明明心裡炙熱地怦動著,臉上卻堆著冷酷嚴肅的表情。

  眾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紛紛錯愕地瞠大眼睛。這麼一出感人肺腑的求愛戲碼,女主角居然只留下「我會考慮」這四個大字就走人了?那賭局怎麼辦呢?

  衛成浚苦笑著,追求她果真必須要有冒險犯難、乘風破浪的精神。

  但是怎麼辦呢?她冷漠又倔強的表情已經騷動了他的心,愈是苦痛,他愈是想靠近。

  這是他進入「型男事務所」以來最富挑戰性的任務。她不只挑起了他的興趣,也挑動了他的心。




  月光隱遁,星光稀微的夜晚。歐思揚坐在書桌前自習,一聽到客廳有門鎖啟動的聲音,馬上佯裝要倒茶,刻意走出房間與在玄關處的歐思飛打招呼。

  「姊,妳去哪裡?」歐思揚隨口問道。

  「和朋友去吃麻辣鍋。」她脫下高跟鞋,將外套放置在架上。

  「是和『警界雙雄』嗎?」

  「不是。」她搖頭,腦海裡浮現了衛成浚狼狽、滲著冷汗的臉龐,心裡驀地彌滿甜甜的暖意,有一種被討好的喜悅。

  「那是誰?」歐思揚追問著。其實他早就從「型男事務所」那兒得知消息,知道衛成浚追她的過程並不順利,所以藉此要打探她的心事。

  「一個你不認識的朋友。」她坐在沙發上,迴避著弟弟刺探的眼神。

  「是誰?男的嗎?帥嗎?比那只『無尾能』介紹的貨色還好嗎?」歐思揚盯著她。

  「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還有,什麼『無尾熊』?是『吳偉雄』!」她睨了他一眼,舉起手賞給他兩記爆栗,責備他出言不遜。

  「姊——」歐思揚撫著發疼的頭頂抗議道:「很痛耶!妳再打我的頭,我要是學測考得不好,都是妳害的啦!」

  「我只知道你要是學測考不好,原因肯定是出自於太過八卦、無心唸書!」她拉長俏臉,教訓他。

  「我是關心妳的感情生活耶!身為歐家的長男,我可是把妳的終身人事看得比個人成績還重要!要是妳一直處於感情空窗期、內心空虛苦悶,那教我怎麼能安心的準備考試?」他說得慷慨激昂,惹來她的白眼。

  「還有沒有?」她雙手暗暗掄拳,冷冷地問道。

  「當然有!一個女人最關鍵的時期就是二十五歲,過了這個年紀,要找男人比坐飛機遇上恐怖份子劫機的機率還要低!」他說得口沫橫飛,無視於她的怒眼。

  思飛冷哼一聲,控制力道,賞給他一記拳頭。

  「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妳要是再天天泡在警局跟那群臭男人在一起,只會讓年華老去,虛度光陰,不如趁著現在還算年輕又有幾分姿色的時候,遇到合適的人選就早點去談戀愛、結婚、生子……」歐思揚端起長男的架式,苦口婆心地勸著老姊。

  「那些不在我的人生計劃表裡。」她煩躁地撇過頭,怎麼這陣子大夥兒都在對她說這件事呢?

  忽然,她想起了衛成浚,他在火鍋店的提議好令人心動,但是她卻對他很冷酷。

  在眾人的起哄之下,她真的沒有勇氣放下尊嚴,對他說——我接受你的追求。

  「不要告訴我,妳的人生志向就是打擊犯罪,維護世界和平,那是『無敵鐵金剛』要做的事。」歐思揚涼涼地調侃道。

  「是成為第一位女性警政署長才對!」她不悅地糾正。

  「拜託!妳以為自己天天勤奮工作,治安就會變好嗎?與其有那個精力去捍衛治安,不如先捍衛好自己的愛情!」

  一直以來,他就對姊姊選擇進入警大,以繼承父親的遺志為目標的選擇頗難認同。

  自從七年前,父親歐晉瑞在一場警匪槍戰中殉職後,歐思揚就對警察這個職業沒有任何好感。當一名人人敬畏的英雄能幹麼?相較之下,他覺得結婚、生子,幸福地過一生更為可貴,所以處心積慮地想要替老姊找一個男人。

  可惜啊,那只「無尾能」介紹的男人實在太不優了,害得他老姊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拒絕,對愛情的憧憬也跟著一點一點地破滅了。不過,幸好現在有了「型男事務所」的幫忙,這次衛成浚肯定能重建她的信心!

  「閉嘴!」思飛掄起拳頭,軟軟地擊向他的腹部,成功地制止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歐思揚非常配合地演起戲,佯裝痛苦地皺著清俊的臉龐,哀號道:「姊~~當初媽媽生我難產過世後,爸因為擔心咱們的身體太弱才會送我們去學空手道,他老人家是要我們強健體魄,不是用來姊弟相殘的,妳下手居然這麼重……」

  「拜託,我才用了三分力道,根本不會痛,不要再演了好不好?」思飛對於一心嚮往演藝圈,無時無刻都在「演戲」的老弟完全沒轍。

  「好。」他坐直身體,正經地叮嚀道:「姊,我不介意妳把我當成『人肉沙包』,咱們倆偶爾一起對練拳腳也無所謂,但是妳千萬不能用這種方式對待追求妳的男人,知道嗎?咱們翻臉吵嘴之後,隔天依然是姊弟;但是男人跟女人一吵架,再親密的愛侶都有可能變成陌路人。」

  幽暗的春天裡,庭院裡飄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氣,思飛與弟弟並肩坐在沙發上,仔細地聆聽他的忠告。

  「……如果遇上了一個好男人,就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太刁難人家。還有,隔壁的貓都懂得發情了,妳也要去談個戀愛了!」話甫落,歐思揚拔腿飛奔,跳過茶几,趁著老姊發火前逃回自己的臥室裡。

  歐思飛氣惱地看著他掩上的門扉,整個人斜躺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漆黑搖晃的樹影。夜正沉,空氣中泛著淡淡的香氣,彷彿有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氣味。

  是窗外的梔子花香得太過招搖了,還是她的心背叛了她的意志,一點一滴地受到了衛成浚的蠱惑呢?她怎麼覺得鼻腔裡好似匯聚著他淡淡的古龍水味,腦海裡也充斥著他自負的微笑和耍帥的表情呢?

  明明沒有喝酒,她卻覺得頭暈腦脹,想起他,臉頰竟紅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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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2: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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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黑黝黝地暗了下來,衛成浚癱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攬緊眉宇,表情痛苦,腹內彷彿藏著一座火焰山,隨時都有噴漿爆焰的可能。

  在麻辣火鍋店裡,他為了展現誠意,硬著頭皮喝下了那鍋又油又辣的湯底,事後得了腸胃炎,送進醫院掛急診,打了幾瓶點滴,而那個「肇事者」居然冷淡得連通簡訊都沒有。

  他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一般女人多少都會有點感動的,可她居然連眼都不眨一下,只酷酷地丟下——我會考慮。

  馬的!見鬼的考慮!他還故意向局長吳偉雄放話,說他生病了,身心正飽受病魔的摧殘,結果,五天過去了,她卻連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

  她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他的「肉體」,還不斷地刺傷他的男性尊嚴,憑良心說,他還沒有見過如此難纏又冷漠的女人,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參加韓司拓的「戀愛補習班」,惡補一下兩性關係和愛情學分了。

  驀地,一陣刺耳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趿著拖鞋,穿著一襲玄黑的睡袍,走向前,拉開門板。

  「學長,這是你要的資料。」葉綠綺艷麗的姿容上,漾著討好的甜笑。

  「麻煩妳了。」他側身讓她進屋。

  「幹麼跟我這麼客氣,我們是同事,你身體不舒服,我替你送資料來是理所當然的事呀!」她脫下高跟鞋,手裡除了公事包,還有兩袋蔬菜。

  「這是……」他一臉疑惑。

  「我看你病了這麼多天,一定吃不好、睡不好,所以特地上市場買了一些菜,想煮點東西替你補充營養。」她微笑著,賢慧得就像個賢妻良母似的。

  「太麻煩妳了。」

  「不麻煩,反正我們都這麼熟了,你就不要再跟我客套了。」她提著兩袋食材進屋。

  「要喝茶還是咖啡?」他問道。

  「你是病人,乖乖坐在這裡休息就好,茶我自己會泡。等會兒我煮香菇雞肉粥給你吃好不好?」她推著他坐在沙發上。

  「嗯,謝謝。」

  她喜孜孜地拿著食材走進廚房裡,思忖著病人的心都特別脆弱敏感,等會兒她就用一鍋熱騰騰的粥填飽他的胃,然後藉公事之名,與他培養感情,用自己的溫柔和體貼,一點一滴地打動他的心,讓他發現她的優點與美麗,乘機迸出愛的火花!

  月色盈盈,沙發上的衛成浚臉色慘澹,苦惱得快得憂鬱症了。他整副心思全都懸在歐思飛身上,思索著她為什麼不能對他動心?

  難道除了警政署長這個人生目標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嗎?

  是「型男事務所」給的情報有誤,她壓根兒就不愛男人?抑或是她的心曾經被誰狠狠地傷害過,所以築起厚厚的城牆,拒絕任何人的探訪?

  正當他陷入鬱悶的思緒中,電鈴聲再度響起,他還來不及起身應門,穿著圍裙的葉綠綺已經走過他身邊,給了他一個微笑,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前去開門。

  韓司拓單手撐在門框上,對於映入眼簾的竟是「女人」感到錯愕。

  「妳是……」這女人相當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是成浚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同事葉綠綺,我們曾經在『晨光法律事務所』見過。」她提醒道。

  只要是關於衛成浚的大小事情,她都會特別留心注意,為的就是想打進他的生活圈。

  「喔……我想起來了。」他揚高音量。

  韓司拓跟著葉綠綺進屋後,就見衛成浚像一隻病貓般地癱坐在沙發上,看樣子被歐思飛整得相當慘。

  「你來幹麼?」衛成浚的聲音懶懶的,見到這傢伙帥臉上噙著笑容,就覺得莫名的刺眼。

  「好友病了,我當然得來關心一下,順便聽取進度啊!」

  韓司拓一臉神秘的表情,惹來葉綠綺的好奇心。

  「我們進書房去談。」衛成浚起身,與好友進入書房。




  暈黃的燈光照在潔淨的地板上,相對於韓司拓的西裝筆挺,衛成浚穿得隨興,一襲黑色的睡袍熨貼在結實的胸膛前。

  他像是一隻沉睡的巨獸,慵懶地癱坐在舒適的沙發上,閉目勻息,俊朗的眉宇蹙起,說明他心裡的苦悶。

  「你同事怎麼會在這裡?」韓司拓好奇他倆的關係。

  「她替我送來星期一要出庭的資料……」衛成浚張眼睨了他臉上詭笑的表情一眼,沒好氣地低斥。「不要想太多,我們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而已!」

  「我想也是,一個歐思飛已經快去掉你半條命了,要是再多一個葉綠綺,肯定會鬧出人命。」韓司拓涼涼地挖苦他。

  衛成浚冷哼一聲,懶得搭理他。

  「聽說你為了歐思飛,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韓司拓嘖嘖稱奇。「不敢吃辣還喝了一鍋又麻又辣的湯底,嘖嘖嘖,我代表『型男事務所』為你的勇氣報以熱烈的掌聲!」韓司拓伸手拍了兩下,仰頭大笑。

  衛成浚俊臉微抽一下,狠狠地瞪著他。

  「你們確定歐思飛的性向正常嗎?」他問出先前心裡的猜測。

  「不要追不到她,就懷疑人家的性向好嗎?」韓司拓逕自從他的櫃子裡取出一瓶紅酒,找到開瓶器,打開它,然後找起玻璃懷。

  「唉……」衛成浚歎氣,為她的不動心而束手無策。

  「你要放棄了嗎?」韓司拓涼涼地挑高眉,瞅著他。

  「當然不會,我和歐思飛之間,已經不是委託案上的任務那麼簡單了……」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談及歐思飛時,所有的興致都被挑起。

  她令他好奇也使他困惑,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她堅持要當上警政署長,甚至把愛情從生命裡移除呢?

  「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的壽險專員?我覺得你有必要多買幾份健康險,並且提高壽險金額,以備不時之需。」韓司拓性感的唇邊浮起幸災樂禍的笑。

  「閉上你的嘴巴!」衛成浚巴不得拿起針線縫住他的嘴。

  找不到玻璃杯,韓司拓直接仰頭灌著紅酒,然後拭著溢出嘴角的酒液,湊近衛成浚的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

  「看在我們十多年交情的分上,別說我不罩你。你真的需要參加我的『戀愛補習班』,接受專業人士的輔導和傳授把妹的技巧。來吧,看在咱們是好朋友的分上,八折優惠。」韓司拓的眼底透著濃濃的興味,調侃道。

  「我祝你的『戀愛補習班』早日關門大吉!」衛成浚瞇眼瞪他,從唇縫裡吐出幾個字來。

  韓司拓噙著一抹笑,又豪邁地仰頭灌了一口紅酒。

  「只要天底下有曠男和怨女的一天,我的補習班就能營業。」韓司拓志得意滿地說著。這幾年他靠著「戀愛補習班」教授愛情行銷學和追求技巧,吸引了不少男女來報名參加,獲利頗豐。

  「喝完酒就快滾!」他嫌惡地扯動嘴角。

  韓司拓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慵懶地將長腿置在茶几上,笑睨著他發愁的俊臉。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心,如果你不懂得歐思飛的心,無法靠近她,怎麼可能征服得了她呢?」韓司拓好心地提醒。

  衛成浚疲憊地抹了抹俊臉,所有的思緒全被她佔滿,想著她為什麼不肯接受他?他不夠帥、不夠好,還是不夠體貼?

  明明她的笑容十分甜美,為什麼老愛板著一張臉?如果她能多對他笑一笑,該有多好呢?唉。

  「如果真的不行,你認輸沒有關係,我們絕對不會嘲笑你的,畢竟歐思飛可不是一般女人,她是刑事警察局裡最強悍的幹員。」

  「我不會輸的,兩個半月之後,我一定會征服歐思飛的!」他語氣堅定地說道。

  半掩的門扉外,葉綠綺端了兩杯熱茶要走進書房裡,無意間聽到他們對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悄悄貼在牆面,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暈黃的燈光下,她的心忐忑不安地狂跳著。她太喜歡衛成浚了,喜歡到不甘心只當他的學妹與同事,她想跨進他的世界,佔有他的心。

  她努力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談話裡拼湊內容,思付著「型男事務所」到底是什麼樣的組織,為什麼她從來都不曾聽過呢?

  而且,為什麼衛成浚要去執行征服歐思飛的任務呢?又是誰委託他去執行這項任務的?

  衛成浚是真的為歐思飛動心,還是當歐思飛是一項任務呢?

  她不敢送茶進書房,深怕會被他們發現她竊聽的行為,悄悄地退到廚房裡,開始策劃著要好好調查「型男事務所」以及它與衛成浚之間的關係。




  刑事警察局裡罩著一層低氣壓,吳偉雄與歐思飛兩人隔著方桌對峙著,劍雄則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角,暗示她要收斂火氣,別和局長硬碰硬。

  「局長,根據我們所搜集的線索指出,何子華極有可能是『辣妹詐騙集團』的幕後主使者,他企圖利用婚友社當幌子,做出假相親、真詐財的行為,現在受害者和證據都已經掌握住了,為什麼突然要我們停止調查?」

  「好了,局長說不要查,我們就不要查了……」劍雄附在她的耳畔低聲勸道。

  「局長,你知道我們為了這個案子花了多少心血嗎?你一句話就想抹消掉我們所有的努力,我不能接受你的命令!」思飛凜著俏顏,義正辭嚴地說。

  「不能接受也要接受,妳應該知道何子華是誰?他背後的權勢和財力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上頭已經向我們局裡施壓,希望我們不要再查下去,這個案子你們就不要再碰了。」吳偉雄別過頭,不想看到她正氣凜然的表情,那會令自己產生一股罪惡和挫敗感。

  「是啊,思飛,何子華是漂白的立法委員,不論在政壇或地方上的勢力都很雄厚,根本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鐵雄委婉地勸說。

  「所以就讓他們繼續橫行嗎?那那些受害者怎麼辦?」思飛據理抗爭。

  「現實社會中總會存在著某種灰色的中間地帶,並不是每件事都非黑即白,對與錯也並非都能明確界定,妳必須去接受、服從上頭的指示。」

  「我是警察,我不能縱容罪犯!」她眼神執著,語氣堅定,不肯妥協。

  「我是局長,我命令妳收手。這個案子就到此結束,你們不要再碰了。」

  「局長,受害者都指證歷歷,說她們利用美色和感情,向男人訛騙財物,甚至讓許多人負債纍纍!」

  「愛在當下時都是你情我願的,說什麼訛騙呢?」吳偉雄打斷她的話,無奈地歎口氣。「總之,這個案子妳就不要再碰了。」

  「局長,我不能接受!我們怎麼可以向惡勢力低頭呢?」天生的正義感作祟與身為人民保母的使命感,使得她不願意屈服。

  「思飛,妳太像妳父親了,老是那麼衝動,不肯服從上頭的指示。當年上頭叫他不要私下追緝那批毒品交易,結果——」吳偉雄看到她刷白的小臉,才驚覺失言。

  他又無意問碰觸了思飛心坎永遠的痛。歐晉瑞的殉職不僅讓他痛失一位好友,更讓思飛從此少了父親的疼愛。

  當初,他知道思飛進了警大,還特地找了幾位老同學,要他們好好地照顧她,入了警隊後也想盡辦法把她弄到自己的局裡,就是怕她剛毅耿直的個性早晚會讓她受到傷害。

  「局長,五點了,我們跟人約好了要去打球,抱歉啊……」劍雄眼看氣氛僵凝,連忙打圓場,拉著思飛走出局長辦公室。

  思飛僵著背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強烈的挫敗感啃噬著她的心,難道像父親這樣不好嗎?維護社會治安,防止大批毒品流入市面傷及無辜,為了拯救許多人而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有錯嗎?

  「思飛,別想了,咱們一起去吃燒烤吧?」鐵雄也湊了過來。

  「我沒胃口,你們自己去吧。」她拿起皮包,將桌燈關掉,準備離開。

  「思飛,外面要下雨了,妳的傘啊——」劍雄在她的背後叫道,拿著傘追出去時,她已經穿過馬路,朝對面的公車站走去。




  天色昏沉,斷斷續續的雨絲落在灰色的城市裡,街道上擠滿車輛和撐傘的人群,歐思飛陷在浮動的人潮裡,任憑斜飛的雨絲一點一滴地打落在身上。

  她迷惘地蹙著眉心,有一種疲憊的挫敗感。因為上頭的施壓,他們就輕易地屈服,那她之前的努力算什麼呢?

  警察究竟是人民的保母,還是上頭操縱的一顆棋子呢?

  是她太有正義感,使命感太過強烈,還是不懂得向現實和權勢低頭呢?

  思飛想著向上面屈服的局長,以及殉職的父親,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有一種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寂感、不被瞭解的淒楚滋味。

  以前,她的生活目標就是查案、緝兇、破案,但是,在這一瞬間,她的努力好像被否定了,她惘然的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倏地,頭頂上多了一把傘替她掩去雨勢。

  她疑惑地轉過頭,對上正撐著雨傘的衛成浚,眼底蘊起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她不解地蹙著眉宇。

  「為妳撐傘。」他佯裝若其無事。

  「我是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她不相信在茫茫人海中,他們能輕易的不期而遇。

  「我剛剛去警局想接妳下班,劍雄告訴我,妳往這裡走。」當然也告訴了他,關於她在辦公室裡與局長對峙、爭執的事。

  「是嗎?」她的語氣淡淡的,但心卻暖暖的,為他的到來感到訝然與感動。在她多次冷傲的拒絕之後,他怎麼還願意守候在她的身邊呢?

  衛成浚低下頭,看著她濡濕的臉龐,分不清楚是雨還是淚,只覺得她的眼眶紅紅的,既茫然又無助,好像被遺棄在大街上的小孩,讓他忍不住想對她好,甚至想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告訴她即使天塌下來,還是有他這個高個子幫她頂著,沒必要把凡事都看得那麼重,得失心也無須那麼強。

  衛成浚不著痕跡地伸手,將她攬往懷裡,兩人依偎在一把小小的雨傘下。

  「要我送妳回家嗎?」他低首,附在她的耳畔問道。

  他結實的臂膀環抱住她纖細的肩頭,讓她的心跳慢了一拍,好像快要蹦出胸腔一般。他溫熱的體溫煨燙著她,男性的氣息緊緊包圍住她,溫暖得教她捨不得推開。

  「我不想回家……」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寂寞、好失落。以往她都在警局待到最後一刻才走,現在準時下班,多出來的這一大段時問不曉得該怎麼辦?

  「那妳想去哪裡?」他們夾在熙來攘往的人群裡,慢慢地往他停車的地方定去。

  她停下腳步,昂起小臉望著他。

  「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壞,你還要來呢?」他的體貼令她疑惑,卻也令她感到窩心。

  「大概是因為我有自虐的傾向吧!」面對她澄澈的眼眸,他狡猾地選擇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她淡漠的臉龐浮現一絲笑容。

  過去幾天裡,有好幾次她都想打電話慰問他的情況,但是最後驕傲的自尊總是戰勝情感,壓抑住關心他的衝動。

  如今,她想著該不該像思揚說的,遇到合適的男人就給彼此一個機會,與其去捍衛正義,不如為自己謀取小小的幸福,享受愛情的甜蜜……

  「衛成浚,你真的非追到我不可嗎?」她問道。

  「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顯了,足以讓妳完全感受到我的誠意。」

  「如果你能讓我看到星星的話,我就當你的女朋友。」她睇著他俊朗的臉龐,提出要求。

  「妳現在想看星星?」他看了四週一眼,傘外是一片濕淋淋的雨幕,這種天氣別說星星,連月亮都缺席了!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但是,此刻的她想起了父親所說的話,他說——

    思飛,媽媽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們,只是化成天上的星星在看著你們……

    如果想她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最閃亮的那一顆就是你們的媽媽……

  如果衛成浚能夠完成她這個小小的願望,她就答應將自己的心交給他。

  「是。」她點頭。

  他看了腕上的表一眼。「兩個半小時之後,我一定讓妳看到星星,可以嗎?」

  「好。」她沒料到他真的肯答應她的要求。

  「走,咱們現在上大肚山去看星星。」他主動牽起她的手,加快腳步,往停車場走去。

  「大肚山?」她疑惑地追問。

  「我今天早上在台中出庭,那裡的天氣很好,現在上山肯定可以看到星星。」

  他牽著她的手,在附近超商買丁一些飲料和點心後,開著跑車遠離了台北這座陷在雨水裡、令人惆悵憂鬱的城市。




  兩個半小時裡,衛成浚完全展現了奧迪跑車的性能,他們一路殺上大肚山。

  黑絲絨般的夜空鑲滿了燦亮的星光,放眼望去即是繁華璀璨的燈海。

  微冷的涼風吹動著山坡上的芒草,他們並肩而坐,他主動脫下西裝外套罩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謝謝。」她拉緊衣襟,鼻腔裡盈滿他淡而好聞的古龍水味道。

  「妳有心事?」就著昏暗的夜色,他看著她美麗的側顏,明顯地感受到她的眼神不再冷淡,心裡好像被什麼重物壓住般,沉甸甸的,開朗不起來。

  他看到了她纖麗身影後所透露出來的寂寞訊息,一股想疼惜她的慾望油然而生。

  街成浚體貼人微的心思,再次觸動了她心裡最軟弱的角落。

  「你……你曾經有過那種無能為力的時候嗎?」她問得很保留。

  「常常。」他仰頭歎了一口氣。「在大家的面前,我看起來是個意氣風發、威風凜凜的大律師,一副捍衛正義、辯才無礙的樣子,但是到了法庭上,檢察官卻常常刁難你,故意漠視你當事者的權利。要不然就是你在發言,正在討論一個人的生死問題時,法官卻懶懶地打起呵欠……很多時候,我不只無力,還很沮喪。我多想替自己的當事者爭取多一點的權利,但是很多事往往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他低沉的嗓音有一種撫慰的力量,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有時候,我常在想,人生在世,只求三餐一宿,要那麼多的理想與志氣做什麼?但是要我完全妥協,我又沒有辦法做到……」

  「所以呢?」她疑惑地望著他,想知道在這黑白難分、金錢道德淪喪的世界裡,該怎麼取得平衡?

  「我只接自己認為該接的案子,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不浮誇地告訴我的當事者有罪能化為無罪,盡量客觀地分析他們現在的處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替他們爭取權利。」他朝她微微笑,眼裡漾著溫暖。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黑白難分,有那麼多灰色地帶呢?」她還是覺得很苦惱,在理想與現實中掙扎。

  「妳不覺得這樣才好玩嗎?這個世界上如果只有黑色與白色,豈不單調?有灰色、黃色、紫色、藍色……各種不同的色彩,既明亮又活潑呀!妳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凡事都劃分得那麼清楚呢?」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又開口,緩緩說道:「……我父親的志願是當上警政署長,維護社會治安,但是在一場警匪槍戰中,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我想繼承他的理想,我以他為傲……」談到父親歐晉瑞,她的心酸酸的,鼻頭匯聚著酸楚,眼眶裡蘊起了濕意。

  「就一個警察而言,他真的很偉大。」原來她這麼拚命地辦案,一心想當警政署長,為的不是自己,而是紀念死去的父親。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孩呢?她傻得令他覺得如果不疼她,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現在我手上有一件案子幾乎已經快破了,但局長卻因為上頭的壓力叫我不要查,一句話就抹消了我的努力與付出,這樣的我,算什麼呢?」她的聲音隱隱藏著怒氣。

  「局長是在保護妳,因為很多案子查到最後,得到的不是正義與真相,而是一堆醜陋與危險。」他幽幽地歎口氣。

  「我不懂。」

  「拿妳父親來說好了,他得到了警隊最高的榮譽,捍衛了一時的正義,但卻永遠在妳的生命裡缺席了,妳覺得這樣的付出值得嗎?幾年過去後,誰還記得那個殉職的警員?誰還記得他的榮耀呢?」

  談到歐晉瑞,她的心陷在台北的雨幕裡,眼底濕了一片。

  「如果讓妳父親有機會再選擇一次,妳想,他會選擇當一個平凡的父親,永遠陪在妳的身邊,還是當一名偉大的警員,就此在妳的生命裡缺席,留下許多的遺憾?」

  衛成浚的話,觸動了她封貯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淚水不可遏止地奔流而出。她好想、好想她的父親,好希望他能陪在他們姊弟身邊……

  他捧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輕柔地用指腹拭著她思煩上的淚水。

  「我不是故意要惹妳傷心的……」他的語氣充滿歉意。

  該死的,他情願她惡狠狠地凶他、吼他,也不願意看到她的淚水,那會教他無措。

  「我知道……」她語氣哽咽,就是沒有辦法管住自己的淚水。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博取同情,卻還是讓他看到自己最軟弱的一面。為什麼此刻的她會輕易地在他面前卸下偽裝與心防,想偎在他的胸膛裡尋求呵護呢?

  她隱約感受到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地陷在他的溫柔裡,無法自拔。

  「那就別哭了……」真糟糕,他可以處理棘手的訴訟案,但卻沒有辦法面對一個盈滿眼淚的女人啊!

  「但是,我很難過……」她垂下臉,避開他的視線,覺得自己抹眼淌淚的模樣太過狼狽。

  「再哭,我就吻妳嘍……」他捧起她的小臉,半是威脅、半是寵溺地說著。

  她隔著氤氳的淚,定定地望著他,他的話令她心慌也令她期待,還來不及思考,他便俯身攫住她殷紅微啟的唇,瞹昧地與她的唇舌糾纏著。

  他淡而好聞的氣息充斥著她的鼻腔和嘴巴,炙熱又溫暖,令她暈眩又興奮。

  半晌後,衛成浚才放開她,端凝著她微腫的紅唇,幾乎無法從這場甜美的悸動回過神來。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有一點狡猾,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靠近她,但這怪不得他,因為愈和她相處,想愛她的感覺就愈是強烈。

  不是因著委託案的緣故,而是她寂寞的樣子好令他心疼。

  她紅著臉,心跳得又急又快,羞澀地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上了她的心,讓她一點一滴地陷在他的溫柔裡,像個迷失方向的小孩,只能順從他的牽引。

  暗夜裡,微風拂動翻騰的芒草,襯著璀璨的燈海,兩顆寂寞的心出了曖昧的意外。

  她闐冷的心房裡,因為他的體貼,多了一道輕柔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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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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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思飛仔細地考慮過歐思揚的話後,決定要給自己一個戀愛假期,也給衛成浚一個追求的機會,不再將生活的重心全都放在工作上,二十四小時繃緊神經,心繫警局。

  現在的她上班時認真辦案,下班後盡情享受生活,讓衛成浚帶著她一起吃喝玩樂,用一種隨興的態度去面對生活。

  她發現衛成浚是個很有品味、很懂得生活的男人,他浪蕩中帶著幾分優雅,嚴肅拘謹中又藏著幽默感,常常在不經意的時候逗她開心,時時給予她意外的驚喜。

  知道她喜歡看夜景,他就會趁著黃昏時,開車帶她到陽明山附近的餐廳,除了享受美味的餐點外,還可以觀看整個台北盆地的景致。白天時,可以看到飛機起降;夕陽西下時,殘霞將天際染成耀眼的紅橙色;到了晚上時,又變成了絢麗奪目的燈海。

  他也常常帶她造訪爵士酒吧,興致來的時候,他會走上台,拿起薩克斯風和樂隊演奏起情歌,低沉悠揚的音符緊緊扣住她的心房,讓她的心融得一塌糊塗,完全沉浸在他營造出的浪漫氛圍裡。

  她下班的時間愈來愈準時,約會結束的時間愈來愈晚。

  每次約會結束之後,他們的十指總是瞹昧地糾纏著,依戀難捨的目光也膠著在對方身上。

  「要不要上我家坐坐?」他提議道。

  「怎麼?你又要展現什麼才藝嗎?還是你家有什麼特殊的收藏品?」她笑睇著他。

  「沒啊!就單純想讓妳參觀我家裡的擺設,坐下來喝杯咖疇而已。」他轉頭凝望著她美麗的側顏,捨不得就這樣放她回去。

  「是嗎?」

  「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真的只是單純約妳上去喝咖啡而已。難不成妳怕我會對妳做出什麼逾矩的事來嗎?」

  「你說呢?」她瞇起美眸,反問他。

  兩人交往以來,他的表現還算君子,除了肢體上的一些親密接觸,以及偶爾趁著她不注意時偷偷奪去幾個吻外,倒是沒有做出太過不規矩的事情來。

  「拜託!」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的女朋友是女子空手道冠軍,又擅長近距離搏擊,一般有習武的男人都敵不過了,更何況是我這種文弱書生?」

  思飛被他誇張的模樣誘出笑容,嬌睨了他一眼。

  「你嘴巴很皮喔!」

  「沒辦法,人家武功高強,我們打不過,只能賣弄一下三寸不爛之舌。」他淡淡一笑。

  「怎麼?在法庭上耍嘴皮子不夠,私底下還想找人練口才嗎?」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語氣輕柔地誘哄著。

  「我今天在法庭上受了挫折,要當女朋友的給點安慰,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

  「好吧。」雖然她懷疑他會受挫折。

  衛成浚將車子停在地下室停車場裡,主動替她打開車門,兩人搭著電梯直達他位於十二樓的寓所。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鎖,主動欠身讓她進屋。

  思飛脫下鞋子,光著腳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好奇地環視著屋內的裝潢與擺設。他的屋子和他的穿著品味很相似,簡單中帶著優雅的時尚風格。

  北歐風格的傢俱襯托出主人瀟灑的韻味,客廳裡除了有先進的視聽設備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偌大的陽台,擺上了籐制桌椅,可以欣賞窗外的景改。

  「你家裝潢得很漂亮,挺有品味的。」她撫著柔軟舒適的沙發椅背,目光望向正在酒櫃前選酒的身影。

  「喜歡嗎?」他回眸,噙著一抹性感的笑容,提出邀約。「目前,本人正缺一位室友,歡迎入住。」

  「是嗎?」她坐在沙發上,佯裝聽不懂他話裡曖昧的暗示。「你才缺一個室友啊?但是我們有兩個人耶!」

  「什麼意思?」他端了兩杯紅酒,走近她的身邊,與她並肩而坐。

  「還有我弟歐思揚,改天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他也是空手道高手嗎?」他輕輕地搖晃著杯中暗紅的酒液。

  「他啊……」她拉長了尾音,睇了他一眼。「他比我更厲害,不只是空手道冠軍,還是跆拳道高手,運動神經挺發達的。」

  虎父無犬子嘛,她都這麼厲害了,當弟弟的總不能太遜。

  他佯裝苦惱地拍了一下額際,皺著眉心道:「不要告訴我,他的人生目標是當三軍總司令。」

  她將頭倚在他結實的臂膀上,輕笑出聲。

  「不對,當三軍總司令還不能滿足他,再猜一下。」

  「該不會是聯合國發言人,以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誓死保衛地球的安全?」

  「哈……」她誇張地仰頭大笑,難以想像外表斯文俊挺的他,也會說出這麼無厘頭的話。

  「死了!這下子我要是得罪妳、惹妳不高興,真的只能逃到火星去了!」他苦著一張俊臉。

  「他才對這些都沒有興趣呢,他的人生目標是當一名揚名國際的演員。小時候,他根本不喜歡習武,老是蹺課,搞得我頭很痛,所以我就拿了一堆李小龍、李連傑的電影給他看,他覺得練武好像很威風,才願意學。」

  「你們感情很好?」他問道。

  「還不錯,因為我媽在生他的時候難產過世了,七年前,我爸又殉職,從此之後,我們就相依為命……」談及悲傷的過往,她的眼底又蘊起了淚光。

  衛成浚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讓她的小臉貼熨在他的胸膛前,傾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鼻翼間匯聚著他淡而好聞的氣息,感覺到他的體溫暖和了她的心,她整個人沉浸在溫馨的氛圍裡。

  衛成浚拍拍她顫抖的肩頭,給予安慰。「妳是一個堅強又偉大的姊姊……」

  事實上,他早已經從關行漠的口中得知,這樁委託案是由歐思揚委託執行的,他以前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終於明白了,她偽裝的堅強下,其實承受著許多痛苦的回憶,讓人十分心疼。

  思飛偎在他的懷裡,覺得他的擁抱給子她力量,帶著一種溫柔的撫慰,總能撫平她心裡苦澀的情緒。

  他捧起她含淚的小臉,深邃黝黑的瞳眸定定地望著她,輕柔地拭去她腮頰上的淚水。

  「妳這是在向我索吻嗎?」他溫柔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什麼?」她眨巴著淚眼,看著他。

  「妳再哭的話,我只能吻妳了,所以我能把它解讀為,妳在向我索吻嗎?」他輕笑道:「其實,本帥哥是既大方又熱情,想接吻的話只要說一聲,不管是法式熱吻還是美式的親吻,任君挑選,免費奉送,保證滿意……」

  她止住眼淚,輕捶著他的胸膛以示抗議。

  「你連這節骨眼都要欺負我。」她嬌嗔道。

  「沒法子,以前被妳欺負得太慘,只能在口頭上佔點便宜。」

  「以前我對你那麼壞,還三番兩次折磨你,為什麼你總是不肯放棄呢?」她抬起美眸,專注地凝視他。「不要回答是因為我長得太美,我知道你的條件不差。」

  衛成浚的心跳突然漏了好幾拍,深邃的瞳眸裡有著複雜糾葛的情緒,思付著該怎麼開口向她說出關於委託案一事?

  他知道自己當初接近她的動機不純良,只是單純地想完成任務與男性尊嚴作祟,但是幾次相處下來,他早已真的動心,愛上了她。

  不只貪戀她外表上的美,而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叫歐思飛的女人,尊重她的職業與選擇,願意與她分享他的所有,甚至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就是喜歡妳。」他執起她的手,貼近自己的胸口。

  「咦?」

  「以前貪妳漂亮又驕傲,覺得追到妳可以滿足大男人的虛榮心。」這絕對是實話,只是有技巧地隱去關於委託案一事。

  他頓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現在就覺得和妳在一起的感覺很好,約會的時候很愉快,走在路上的時候很有安全感,好像有貼身保鑣——」

  「給我認真一點!」她再次捶著他結實的胸膛,被他機智又幽默的話語給逗出笑容。

  「這輩子我再也沒有這麼認真過了。我是真的喜歡妳,不管以前我是用什麼心態接近妳,但是現在我衛成浚以性命發誓,我是真的愛上妳了。」

  「說得好像你對我曾經懷有不良的意圖似的。」

  「我喜歡妳。」他捧起她的小臉,定定地望著她。

  「我知道……」她羞怯地漾起一抹笑容。

  「我愛妳。」

  「嗯……」她垂下臉,避開他灼熱的眼神。

  「那妳呢?」

  她頑皮地眨眨眼。「謝謝你喜歡我。」

  衛成浚霸道地抬起她的下顎,吻住她倔強不肯示愛的小嘴,熱情地挑逗著她的唇舌,強悍地要她以原始的本能回應對他的感情。

  她雙手無助地揪住他的衣襟,深深地陷在他的擁吻裡。




  白燦燦的陽光灑落在人潮擁擠的台北市區,「晨光法律事務所」裡,葉綠綺從快遞的手裡接過一隻牛皮紙袋後,立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迫不及待觀看裡面的消息。

  為了接近衛成浚,想知道他與「型男事務所」之間的關係,她透過私人偵探社長期跟監,今天終於揭開了這團迷霧。

  原來「型男事務所」是一家專門接受他人委託案件的事務所,他們行事低調,風格詭譎,並不是所有的案件都願意承接。

  歐思揚擔心姊姊歐思飛會因為工作而耽誤了自己的幸福,所以特地委託衛成浚來追求她,想藉此打動她的芳心。

  然而,衛成浚究竟當歐思飛是任務還是真的喜歡上她呢?

  她看著他們親密約會的照片,嫉妒得快要發狂了。

  以前,她總是謹慎地給予曖昧的暗示,處處留心討好他;現在,她擔心自己再不表態的話,很有可能會失去他。

  她小心翼翼地將照片鎖在抽屜裡,佯裝若無其事地拿起文件,藉著討論公事的名義,進入衛成浚的辦公室裡。

  她象徵性地敲了一下門板。「學長,你在忙嗎?」

  衛成浚站在書櫃前,翻閱著檔案。「沒有。」

  「在找什麼資料,要不要我幫忙?」她噙著一抹討好的甜笑,走近他的身邊。

  「不用了,我找助理小周替我弄就成了,我手邊的案件都是她在處理的,她比較曉得檔案歸在哪個地方。」

  「喔。對了,學長,你對於打跨國官司有興趣嗎?」她嘴角含著恬淡的笑意。

  兩人共事了一陣子,她多少摸熟了他的性格,知道如何挑起他的興致。

  「什麼樣的案件?」他轉身,坐在皮椅上。

  「我手邊有一個案件,就是『龍騰企業』在台灣的廠房排出的輻射量過高,導致附近居民多數罹患怪病身亡,現在當地的居民打算聯合起來控告『龍騰企業』……」她娓娓道來。

  「這個案子聽起來很有挑戰性。」

  「是標準的小蝦米斗大鯨魚。『龍騰企業』是香港人和英國人聯合創立的公司,資金頗為雄厚……」她翻閱著手邊的資料,頓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現在受害者已經掌握許多資料,證實他們的輻射量超過標準值。我想,如果能夠打贏這場官司,對於『晨光』還有你個人的聲譽頗為有利。」

  他雙手交握在桌面上,聆聽她的陳述。

  「如果你確定要接這個案子,那可能要在下個月初跟我一起到香港出差幾天,我們必須深入調查關於『龍騰』的一切消息。」

  「沒問題,就找幾天我不用出庭的日子,我們再一起去香港搜集相關資料。」

  「那我等一下會把整個訟訴案的相關文件拿給小周,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再問我。」

  「好的。」

  公事談畢之後,衛成浚見她還沒有離去之意,不禁抬起頭望著她。「還有事嗎?」

  「學長,今天是我的生日,同事們要替我開個慶生派對,你有空參加嗎?」她鼓起勇氣,提出邀約。

  以前,她總是恪守「規則女郎」一書的信條,認為女人還是該乖乖地等待男人的追求,太主動示愛會失去女人的尊嚴,而且會讓男人覺得這份愛來得太輕易,反而不懂得珍惜。

  現在,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怕歐思飛會奪去他的心,所以刻意製造了許多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下午要出庭,不曉得趕不趕得上。不如,妳就跟大夥兒玩得開心一點,要是有空的話我會出席。」

  「學長,難得我生日……」

  「妳也知道,身為『晨光』的王牌律師,案子總是特別多,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給妳確切的答案,但我還是祝妳生日快樂。」

  「好吧,既然你這麼忙,那我就不強求了。」她噙著笑容,努力地想找話題攀談。「對了,學長,上回我好像在什麼餐廳看到你跟刑事警察局裡的歐警官一起用餐耶!」

  「是嗎?」

  「你們……該不會是在交往吧?」她小心地刺探著。

  他笑而不答,迴避著她的問題。

  「聽說歐警官得過三屆女子空手道冠軍,在警局裡是出了名的強悍,學長跟她交往難道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她故作幽默地調侃他。

  「我是跟她交往,又不是跟她交手,哪有什麼危險。」他沉下臉,對於外人不瞭解思飛而做出的負面評斷,頗為不悅。

  「那你們真的在交往嘍?」她臉上掛著微笑,心卻在淌血。

  她那麼喜歡他,總是默默地對他好,要是爭取到好的訴訟案也是優先讓他選擇,努力地替他營造形象,他怎麼能漠視她的愛,喜歡上別人呢?

  「綠綺,妳怎麼也那麼八卦!」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一聽見他的斥責,她立即尷尬地紅了臉,為自己找台階下。

  「學長,你生氣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那我先出去忙,不打擾你了。」她收起文件,捧著一顆受傷的心離開他的辦公室。

  掩上門之際,葉綠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隱約感覺到衛成浚離她愈來愈遙遠,她慌了,也怕了,怕想得到他愛的渴望最後會落空,那她這幾年的努力與付出算什麼呢?

  漸漸地,妒忌蒙蔽了她的眼睛,腦海掠過一個邪惡的念頭。為了衛成浚,她決定出賣自己的良知一次,做出最後的賭注!




  市區裡,一間複合式的義大利餐廳,裡頭融合了餐廳與酒吧的功能。

  今天是歐思飛二十五歲的生日,衛成浚特地替她籌辦了一個生日派對。

  警局裡,幾個與歐思飛交情甚篤的同事都趕來參加,連歐思揚都特地從補習班蹺課跑來湊熱鬧。

  一群人吃完餐點、切完蛋糕之後,開始起哄喝酒。

  「現在讓我們為衛成浚的勇氣乾杯,咱們『警界之花』終於有男朋友了。」鐵雄捧著酒杯,吆喝著。

  「我這樣也算對得起思飛的爸爸了。」吳偉雄喝得滿臉通紅。

  「說得好像我沒人愛似的!」思飛嬌嗔道。

  衛成浚在一旁愛憐地撫著她的長髮,神情溫柔地看著她。

  「姊,要不要發表一下談戀愛的感覺啊?」歐思揚拿起湯匙假裝成麥克風,遞到她的面前。

  思飛冷冷地瞪了弟弟一眼,要他閉上聒噪的嘴巴。

  「思飛,妳有了愛情的滋潤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簡直是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搞得我也想要去追個馬子來愛了!」劍雄羨慕道。

  「你要是有時間去泡妞,不如多花點心思去抓壞人,想辦法破案提高本局的績效!」吳偉雄低斥道。

  「局長,你有雙重標準!思飛就可以放戀愛假,我們為什麼不行呢?」劍雄仗著三分酒意,抗議道。

  兩兄弟摟著彼此的肩膀,哀歎著沒時間談戀愛。

  「因為本局長最終的目標就是替思飛找個如意郎君,要她以結婚為理由,光榮地退隱!」吳偉雄仰頭大笑,繼續喝著紅酒。

  思飛睨了眾人一眼,低頭吃起甜點。

  衛成浚和歐思揚兩人有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趁著眾人笑鬧敬酒的同時,尿遁離開餐桌。

  餐廳外,歐思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遞給他。

  「你會抽煙?」衛成浚接過香煙,點燃它。

  「當然會。」歐思揚耍帥地噴了一口煙。

  「不怕被你姊罵?她不喜歡煙味。」

  「我姊不喜歡的東西可多著,但是她喜歡的人卻很少很少……」歐思揚把煙夾在指縫裡,意有所指地道:「今天,她喜歡的全都到齊了。」

  衛成浚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我知道是由我透過『型男事務所』向關行漠提出委託,要你來追求我姊的,但是既然你已經答應追求她,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愛她。」

  「我知道。」

  「你不要看她外表好像很精明、很凶悍,其實她很怕孤單、很單純,也很愛哭。我很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歐思揚無奈地抽了一口煙。

  「我不會傷害她的。」衛成浚與他並肩倚在牆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指縫透著一點紅光。

  「你對我姊是真心的吧?」歐思揚挑著眉,轉頭看著他俊朗的臉龐。

  「你現在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遲了?在你向關行漠提出委託案時,就應該考慮到追她的男人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在接近她。」衛成浚提醒他,他當時的委託太過衝動。

  「當時我只是想讓她談一場戀愛,希望有個人喜歡她,沒有想那麼多。」歐思揚懊惱地吐了一個煙圈。現在看老姊那麼快樂,陷得那麼深,他才突然擔心起要是有一天她失戀了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我是真的喜歡你姊,甚至考慮和她結婚,也許你很快就會多一個姊夫了。」衛成浚認真地說。

  「真的?」歐思揚錯愕地盯著他。

  「沒錯,所以你誤打誤撞地成了替我們牽線的月老。」衛成浚輕捶他的肩膀,要他不必掛心,他會好好地照顧思飛,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委屈的。

  「說到要做到喔!你應該知道我姊的後台很硬,而且我的拳頭很夠力,你要是敢拋棄她的話……」歐思揚昂起胸膛,秀了一下手臂上的二頭肌。「我姊應該有說過,我可是空手道和跆拳道的雙冠王……」

  「我彷彿已經看到整個刑事警察局裡的幹員,全都拿槍押著我娶歐思飛的畫面了……」衛成浚仰頭大笑。

  兩個人談完話之後,捻熄香煙,佯裝若無其事地回到餐廳裡,繼續和大夥兒喝酒、劃酒拳,盡情起哄,讓歐思飛度過了一個既快樂、又溫馨的生日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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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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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的夜空下起濛濛細雨,圓圓濛濛的黃色燈影襯著兩旁墨綠的行道樹。歐思飛等人聚餐結束之後,分別搭乘計程車回家。衛成浚佯裝喝醉酒,在劍雄和思飛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劍雄將他放在床上之後,拭著額際的汗漬,抱怨道:「這傢伙的酒量怎麼這麼差?才幾杯紅酒就醉成這樣!」

  「劍雄,謝謝你了。」思飛漾著笑容。

  「大家都是自己人,別這麼客氣。對了,我怕這傢伙晚上會吐,我想妳還是留下來照顧他一下好了。」劍雄與她一起走到玄關。

  「我知道。」

  「再見。」

  思飛送走劍雄之後,回到衛成浚的房間裡,體貼地替他脫去鞋襪,然後解開他襯衫上的鈕扣,讓他能透透氣。

  驀地,衛成浚翻身將她整個人反壓在床上,困在自己的胸膛下。

  思飛吃驚地逸出一聲尖叫。「你嚇死我了!」

  「沒想到我們『警界之花』的膽子居然這麼小啊!」

  「你不是喝醉了嗎?」她睨了他一眼。

  「我假裝的。妳跟我喝過酒,應該知道我的酒量沒有這麼差。」

  「沒事幹麼假裝啊?你知道我和劍雄扛你扛得多辛苦嗎?」她嗔怨道,輕捶一下他的肩頭,以示抗議。

  「如果我不假裝喝醉酒的話,現在就沒有機會跟妳獨處了。」

  「你真的很無聊耶!快點起來啦!」她推著他結實的胸膛,柔聲抱怨。「衛成浚,你很重耶……」

  「那妳要盡早習慣我的重量才行。」他灼灼的視線落在她酡紅的嬌顏上,曖昧地暗示著。

  「你在說什麼啦!快點起來……」她羞怯地別過臉,推拒著。「你快點起來,我還要回家……」

  「留下來陪我嘛……」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濃濁的鼻息騷動著她的耳畔。

  「我明天還要上班,別鬧了。」

  「妳還真熱愛妳的工作呢。」他撐起身子,捏著她的鼻尖以示懲罰。

  「我身為人民的保母,當然要熱愛我的工作啊!所以你快點起來,我要早一點回去休息,明天要上班。」

  「這麼盡忠職守又愛國,妳的背上該不會刻著『精忠報國』,腳底板刺著『反清復明』吧?」他挑了挑黑眉。

  她被他逗出笑聲。「我還『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咧!」

  「不對,應該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神經病,別鬧了……」她笑著推開他的胸膛,準備起身。

  「不行,我要驗身,看看妳的腳底板是不是真的刺著『反清復明』。」他坐直身體,拉起她修長的腿。

  「你周星馳的電影看太多,中毒了喔?」她跟著坐起來,掩著大腿上的裙襬,深怕曝光。

  衛成浚退到床尾,握著她瑩白纖細的腳丫,惹來她的抗議。

  「不管,我要檢查看看。」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白皙的小腿。

  「衛成浚……」她被他大膽的動作嚇呆了,害羞地想抽回腿。

  他灼熱的吻沿著細白的小腿,一路往上,炙熱如火的瞳眸裡,盈滿了濃烈的情慾與渴望。

  衛成浚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令她的身軀輕輕一顫,臉上浮現了曖味的紅暈。

  「當我的女人好不好?」他握起她的手,低聲要求。

  「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讓我回去想一想……」她猶豫著,站起身想走,而衛成浚卻從身後環住她纖細的腰。

  「妳應該知道我有多麼喜歡妳,喜歡到二十四小時都巴不得能跟妳在一起,緊緊地把妳拴在自己的身邊。」他扳過她的身體,捧起她的小臉,霸道地要她迎視他情慾氤氳的黑眸。

  她垂下頭,不敢迎視他過分炙熱且危臉的眼神。

  「因為太喜歡妳了,喜歡到我在法庭翻開訴訟案時,都覺得裡面映著妳的臉,甚至連法官的臉也換成了妳的……」

  「我看你恐怕是得了幻想症,而且病得下輕喔!要不要替你介紹一下醫生呢?」她嬌嗔道,但心裡卻因為他的情話而感到甜蜜。

  「好啊,我要跟醫生說我得了『戀愛症候群』,症狀就是不停地想妳、想妳,除了想妳之外,什麼事都不想做。」

  「騙人!我不相信你說得出口。」她輕笑道。

  「要不要試試看?妳應該知道我們干律師的,什麼本事沒有,就是嘴巴特別厲害,臉皮特別厚。」

  「好啦!你的厚臉皮我已經領教過了,這樣可以嗎?」

  「我為了妳吃了許多苦,還打了好幾管的點滴。」

  「怎麼?你現在是在跟我翻舊帳嗎?」

  「我是想讓妳知道我喜歡妳的心情。我喜歡妳喜歡到明明討厭妳的工作,卻還是尊重妳的選擇。」

  「為什麼每個人都討厭我的工作?」她咬著下唇,頗為不悅。

  「因為太危險了。每次妳出勤務的時候,我都提心吊膽的,很擔心妳的安危,所以——」

  她打斷他的話。「我的槍法很準,而且功夫不錯,一般男人不是我的對手!」

  「所以,我才想讓妳成為我的女人,讓妳的身體裡孕育著我們的寶寶,這樣妳就不能出勤務,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他曖昧的情話,惹得她耳根灼燙。

  「我愛妳,愛妳愛到想和妳永遠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開。」他抬起她的下顎,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她閉上眼,感覺他的舌探進她的唇裡,態意地吸吮她唇中的甜蜜。

  他的舌熱呼呼地捲燒過她的唇,一點一滴地騷動她的心,燃起陌生的情慾。

  他粗糙的手掌滑過她細嫩的大腿,緩緩地往上移,盈握住她纖細的腰,最後落在豐盈的渾圓上。

  隨著他綿密的熱吻、溫柔的愛撫,她覺得全身酥酥麻麻的,身體開始發燙。

  衛成浚凝睇著她臉上癡迷的表情,迅速地脫下身上的衣褲,露出精壯偉岸的胸膛,以及勻稱修長的雙腿。

  她撫著心跳急遽的胸口,難以想像他光裸的身軀竟渾身充滿了誘惑力,讓她嫣紅的臉龐始終燒紅著。

  他咬住她柔嫩的唇,大掌溫柔地摩挲她每一寸肌膚,溫柔地褪去她的衣衫,露出白皙姣好的身軀。

  綿綿密密的細吻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俏挺的鼻尖、掮動的羽睫、光滑的額際,最後來到她性感的鎖骨間。

  衛成浚像一頭飢渴的獸,一口口地吸吮、舔舐著她瑩白的肌膚,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恨不得能將她揉入自己的體內,讓她完全屬於自己。

  「浚……」她呼吸變得急促,低語輕喚他的名字,覺得自己快被他吞沒了,整個人陷入狂喜的浪潮中。

  衛成浚咬住她柔嫩的唇,吞噬她所有的話語。

  他與她,心跳迭著心跳,肢體糾纏著肢體,在慾望勃發時,他的溫熱盈滿她的濕暖,痛楚和快感流竄入她的體內,她只能無助地迎向他,感受著他熾熱濃烈的愛火。

  衛成浚放慢動作迎合她,曖昧的鼻息互相勾撩著,形成一??狂亂的漩渦……




  清晨,氣溫正低,歐思飛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衛成浚已經不在身邊。

  她起身,走到浴室梳洗一番之後,身上套著他寬大的浴袍,她紮緊腰間的帶子,打了個結,赤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來到客廳搜尋他的身影。

  衛成浚從廚房裡端出一壺咖啡,一回頭就聞到她全身散發著一股沐浴後的清香味道,寬大的浴袍套在她的身上,露出一雙性感的長腿。

  她光潔白皙的鎖骨上,留著昨晚歡愛過的痕跡。

  「早安。」她走近他的身邊,訝異他居然懂得下廚。

  「因為不曉得妳喜歡吃什麼東西,所以不管是西式的火腿蛋三明治還是中式的清粥小菜,我都準備了一點。」他將咖啡放在桌上,主動替她拉開椅子。

  「看起來好豐富喔!」她興奮地咧開笑顏。

  「我說過,我的廚藝不錯,要不要來我家當女王啊?」

  「唔,我考慮考慮。」她笑得眼睛彎彎的,為他的寵溺而感到幸福。

  「我是認真的,當我衛成浚的老婆不會比當警政署長還差。」他坐在她的身邊,揉著她的長髮。

  衛成浚愈是喜歡她,愈是捨不得讓她去警局工作,雖然她的槍法準確,受過專業訓練,但還是會令他擔心。

  因為愛,讓他變得自私,拚命地想討好她,蠱惑著她放棄理想,想把她囚在自己的身邊,讓她哪裡也去不了,只能永遠屬於他。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迴避著他的問題。

  「吃完早餐後,我送妳回家去換衣服,再去上班。」他愛憐地揉揉她的長髮。

  「好。」

  他站起身,走到客廳,從抽屜裡掏出一串鑰匙和磁卡,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抬起頭。

  「我家的鑰匙,偶爾不想見到思揚那個小子時,可以來我家串串門子。」

  「你挑撥我們姊弟的感情啊?」她俏皮地睨了他一眼,又繼續喝著咖啡。

  「我哪敢啊!」他笑道。

  思飛開始認真地考慮著他的提議。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很踏實,有一種家的溫暖,讓她好想就這樣一輩子待在他寬闊的胸膛裡,哪兒都不去。

  她灰暗的生命,因為他而亮出光彩,原本繁瑣無味的生活也變得多姿多采,好像過去無止盡的孤獨,都是為了等待他的到來。

  但是,她不想太快答應他的要求,免得讓他太驕傲。




  刑事警察局裡意外地多了一位嬌客,引起眾人的異樣目光。

  「我想找歐思飛小姐。」葉綠綺明艷無儔的臉上化著淡淡的粉妝,身著香奈兒的套裝,優雅地踏進警局。

  「思飛,外找!」鐵雄揚聲喊道,視線卻停留在她姣好的身段上。

  「誰找我?」思飛拿著一迭文件從檔案室裡走出來。

  「艷福不淺喔!晚上有大帥哥陪,白天又有大美人約。」鐵雄走近她的身邊,低聲問道:「那是誰啊?長得挺不錯的,替我介紹一下吧!本帥哥目前身心寂寞,女友從缺。」

  「我不認識。」她看了葉綠綺一眼,淡淡地下結論。

  劍雄拉拉衣襟,擺出一個自以為很帥的表情。「少來了!不認識,人家幹麼找妳?不要這麼自私,自己有了男朋友,也要為兄弟的幸福著想啊!我再繼續單身下去,真的只能跟我老哥一起爬『斷背山』了。」

  「神經!」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筆直地走到葉綠綺的面前。

  「歐小姐,妳好。」葉綠綺說。

  「請問妳找我有事嗎?」思飛防備地打量她。

  「我有點私事想找歐小姐談,不知道可不可以耽誤妳一點時間?」

  「私事?但是我不認識妳。」思飛遲疑了一會兒,對這名女子突來的造訪感到微微的不安。

  「我等一下會自我介紹,可否請妳給我一小時?我想私下跟妳聊聊。」

  「……好吧。」

  思飛點頭,轉身向同事交代一下事情和行蹤後,拿起皮包,和她一同步出警局。

  兩人來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隔著一張方桌,面對面而坐。

  侍者立即送來菜單,兩人不約而同都點選了咖啡。

  葉綠綺從皮包裡掏出一根香煙,優雅地點燃它,然後輕吐個煙圈,隔著氤氳的霧氣睨著歐思飛。

  在嫉妒心的驅使之下,她忍不住拿歐思飛跟自己比較。

  就外表而言,她覺得兩個人不相上下。

  以學經歷來談,她可是「晨光法律事務所」的法務人員,擁有法律和企管雙學位,而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刑警。

  以家世背景而論,她的叔叔是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可以提供給衛成浚許多資源,甚至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而歐思飛的雙親早逝,孤苦無依,有什麼資格和她爭呢?

  如果不是「型男事務所」的委託案,他們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交集!

  葉綠綺愈想愈是氣憤,泛白的指節捻斷了香煙。

  妒忌讓她的人格變得扭曲、醜陋,不論用盡什麼手段,她都想從歐思飛的手中把衛成浚搶過來!

  「小姐,妳該不會是叫我出來看妳抽煙的吧?」思飛打破沉默,美眸在她精緻的妝顏上梭巡著,隱約感覺到她的瞳眸藏著妒意。

  「我在想,該怎麼跟妳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葉綠綺生硬地擠出一抹笑容。

  「什麼事這麼難以啟齒?」思飛問道。

  「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是『晨光法律事務所』的法務人員——葉綠綺。」她主動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名片。

  她的頭銜和公司名稱,令思飛的心跳慢了一拍,總覺得她的出現與衛成浚有關。

  「請問歐警官在警界多年,有聽過一個叫『型男事務所』的組織嗎?」葉綠綺試探著,想知道她對委託案究竟瞭解幾分,還是一直被蒙在鼓裡。

  「不曾聽過……是非法營業嗎?」思飛頓了一口氣。

  「他們不算是非法營業,而是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其勢力與能力比妳我想像中還大。他們不受制於法律與社會的規範,但亦不從事非法行為……」她簡短地述說著關於「型男事務所」一的一切。

  「既然沒有違法,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只接受委託案,只要能說服事務所的社長接受請托,社員就必須無條件地執行任務。這是關於他們的一些資料。」葉綠綺從愛瑪仕名牌包裡,拿出一迭資料放在桌上。

  思飛睇了她一眼,好奇地接過資料,裡面除了一些片面的文字陳述外,還有一迭照片,明確地顯示出事務所的位置,以及幾位成員。

  倏地,一抹熟悉的身影攫住思飛的目光,她看見了衛成浚和幾位陌生男子出現在照片裡。

  「這是什麼意思?」思飛冷著臉,問道。

  「衛成浚是事務所裡的成員之一,而妳則是他們的委託案。」她銳眼凝視著思飛不安的眼神。看來她是完全不知道委託案一事呢!

  也是,她不相信歐思飛如果知道了衛成浚追求她的動機,還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別開玩笑了,我是人又不是物品,不需要任何委託!」思飛輕哼一聲,對於她故弄玄虛的姿態,感到不耐煩。

  「但是,在他們的眼中,妳跟物品是一樣的。」為了愛,她狠下心,說出打擊她的話。

  「什麼意思?」思飛不悅地凜起嬌顏,瞳眸蘊起怒火。

  「難道妳對於衛成浚突然出現在妳的身邊,並且熱烈地追求妳的舉動,不感到疑惑嗎?」她犀利的目光扣住思飛的臉。

  思及衛成浚和歐思飛親密出遊的照片,一把怒火不禁竄出葉綠綺的胸腔,恨不得能賞她兩個巴掌,以洩心頭之恨!

  如果歐思飛不曾介入她與衛成浚之間,她也不用使出這麼陰狠的手段。

  「那是我私人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告。」思飛冷冷地別過臉,不想受到她的影響,但是心思卻已被這一連串的疑惑給佔滿了。

  「難道妳不想知道委託案的內容?妳不想知道那些男人是怎麼看待妳的?而且又是誰委託的嗎?」她視歐思飛為難纏的客戶,完全發揮身為法務人員的談判技巧,盡力想撩起她的好奇心。

  思飛抿緊唇,她當然想知道衛成浚與委託案的事,但她不想由葉綠綺的口中得知,因為她怕真相會超出她所能負荷的範圍。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卻佯裝鎮定。

  「妳自己也明白,身為刑警的身份讓許多男人卻步,而衛成浚卻對妳窮追不捨,死都不放棄地跟在妳的身邊,難道妳從來都沒有質疑過他的動機嗎?」葉綠綺又從煙盒裡掏出一根涼煙,點燃。

  葉綠綺的話,成功地擾亂了她的思緒,一些破碎又凌亂的對話紛紛湧進她的腦海裡——

    「以前我對你那麼壞,還三番兩次折磨你,為什麼你總是不肯放棄呢?不要回答是因為我長得太美,我知道你的條件不差。」

    「以前貪妳漂亮又驕傲,覺得追到妳可以滿足大男人的虛榮心……這輩子我再也沒有這麼認真過了。我是真的喜歡妳,不管以前我是用什麼心態接近妳,但是現在我衛成浚以性命發誓,我是真的愛上妳了……」衛成浚道。

    「說得好像你對我曾經懷有不良的意圖似的。」思飛說。

  以往和衛成浚的對話,一一飛掠過她的耳膜,讓她的心一路往下墜,沉到無底的深淵。

  她也曾經質疑過衛成浚的動機與執著,但是最後卻屈服在他的溫柔與毅力之下,相信他是出自於愛才接近她的。

  可是葉綠綺自信的態度,卻令她好不安。

  「衛成浚之所以會追求妳,完全是出自於委託案,因為關行漠的施壓再加上男性尊嚴作祟,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地纏在妳的身邊,不畏妳的冷言冷語。」葉綠綺說。

  為了奪回衛成浚,她只好拚命地破壞他們的感情,讓歐思飛對他起疑。

  「荒謬!誰會提出這麼無聊的要求?」她冷哼一聲,拒絕相信葉綠綺所說的話。

  「妳弟弟。」葉綠綺揚起得意的笑容。拜徵信社所賜,她把整件委託案查得一清二楚,雖然花了大筆的鈔票,不過為了衛成浚,她覺得這一切的付出相當值得。

  驀地,思飛的心漏跳了一拍,臉色益發難看。

  「妳弟弟歐思揚無意中結識了社長關行漠,他承諾答應妳弟弟一個要求,而妳弟弟所提出的要求,就是替自己的姊姊找個男人談戀愛……」葉綠綺輕吐個煙圈,又繼續說道:「至於歐思揚如此委託的動機,就不用我說了,妳自己也明白。」

  「妳對我說這些做什麼?」她沉下臉,對葉綠綺的動機和心態存疑。

  「讓妳看清楚衛成浚接近妳的動機,以及事實的真相。」

  「我知道與否,跟妳有關係嗎?」她反問道。

  葉綠綺一時語塞,她本來以為歐思飛知道之後,會傷心流淚的,沒想到她的表現竟是如此冷靜。

  「難道妳不覺得生氣嗎?被當成是一項委託物品,妳不痛恨衛成浚嗎?」葉綠綺拚命地詆毀他的形象,想挑撥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只知道衛成浚喜歡我。」她抬眸迎上葉綠綺憤怒的臉龐。

  「別傻了!他對妳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把妳當成一樁委託案,就跟以前他所執行的任務一樣!」葉綠綺激動地低吼,想動搖歐思飛對衛成浚的信心。

  「是嗎?」歐思飛佯裝不在意,但心裡卻抽痛著。

  「妳到底有沒有自尊心?」葉綠綺被她鎮定的態度給亂了陣腳。

  「我有沒有自尊與妳並沒有任何關係。」

  「衛成浚接近妳完全是因為委託案的關係,因為他不甘心任務失敗,他根本不是真心在愛妳——」葉綠綺失控地低吼。

  「那又怎麼樣?」她冷靜地反問道。

  即使知道衛成浚是因為委託案才接近她,對他的真心起了質疑,但她仍舊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

  「原來咱們的『警界之花』,只是一個寂寞到連自尊心都不要的女人!」葉綠綺憤怒地嘲諷她。

  思飛掩去眸中受傷的神色,心卻狠狠地揪緊。

  是的,她是一個寂寞到連自尊心都不要的女人,她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種孤單的日子,不想一個人在清冷無依的早晨醒來,對著天花板發呆……

  她想要有人陪、有人寵她、有人和她說說話。

  下雨時,有人替她撐傘。

  想哭時,有人會吻去她的眼淚。

  走在路上時,有人會叫她小心車子,然後牽起她的手,過馬路。

  她想要的就跟所有的女人一樣,很簡單、很平凡的要求。

  「妳的話都說完了嗎?」思飛說。

  「難道妳不恨衛成浚嗎?」葉綠綺問。

  「我恨不恨他,是我個人的情緒問題,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告。」她深吸口氣,隱忍著想哭的情緒。

  葉綠綺冷哼一聲。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站起身,筆直地走出咖啡廳。

  葉綠綺望著她驕傲的背影,氣悶地猛抽煙。

  為什麼歐思飛知道事實的真相之後,既沒有傷心欲絕,也沒有憤怒抓狂,竟會這般的沉著冷靜呢?

  這個女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無妨,她已經成功地達到目的,讓猜忌與不安像只食人魚般,一點一點地啃噬著他們的感情。

  現在,她只要趁著與衛成浚在香港出差時,努力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伺機佔有他的心,就能得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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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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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白的月光透過窗帷,灑了一地光華,寧謐的房間裡,所有的聲音彷彿都被暗夜吞噬,僅剩衛成浚沉勻的呼吸聲迴盪著。

  他結實的手臂圈住思飛纖細的腰身,鼻端盈滿她馨香淡雅的迷人氣息。

  「明天我要去香港出差三天。」衛成浚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低聲地說。

  「嗯。」思飛背對著他,感覺到他結實的身體透著一股暖意。

  好幾次,她都想開口詢問關於委託案一事,但話卻梗在喉嚨,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害怕他真把愛她視為一項任務,一旦真相揭曉,愛情就會從她的生命中離席,所以懦弱得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她迷失在愛情的深淵裡,沉淪在他的溫柔中,不敢想像失去他的日子該怎麼挨?

  他說的情話那麼動聽,他的擁抱那麼溫暖,他的吻那麼熱情黏膩,教她怎麼能相信這一切都是假象呢?

  他翻了下身,側著身軀,就著暈黃的燈光覷著她美麗的側顏。

  「怎麼了?」她疑惑地側首看他。

  「妳有心事?」他低啞地問。

  「沒有。」她心虛地逃避他探詢的眼眸。

  「妳所有的心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告訴我,是什麼事困擾著妳?」他撥開她前額的髮絲,溫柔地誘哄著。

  「……你有多喜歡我呢?」她撫著他俊挺的鼻樑,低聲地問道。

  他緩緩地俯下身,攫住她柔軟的唇。要用熱情的擁吻證明自己的真心。

  她的雙手攀向他的頸項,熱情地回應著。

  良久,他放開她,咬夸著她精巧的耳廓,低聲呢喃。

  「這就是我的答案,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前,不敢迎視他的臉龐,隱約感覺自己的眼眶蘊起濕意,有一種想哭的情緒。

  愛讓她變得好卑微、好膽小,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強悍又勇敢的歐思飛,可以率性地來去自如。現在的她像是被誰羈絆住,想走都邁不開步伐了。

  「妳怎麼了?」他疑惑地問道。

  「大概怕會太想你,捨不得跟你分開吧……」她蜷縮起雙腿,偎在他的懷裡。

  他輕柔地拍拍她的背,嘴角逸出笑聲。

  「想不到我們強悍又美麗的『警界之花』也會說想我呢!」他輕吻著她的額頭,覺得她好可愛,要這麼愛面子的女人說出「想你」,是很不容易的事。

  「你很得意喔?」她的心酸酸的。

  不可諱言,葉綠綺的話已經在她的心裡發酵,猜忌和懷疑就像一條鞭子般,無聲地鞭笞著她脆弱的心房。

  「當然,感覺還滿驕傲的,很想告訴全世界的人,我們歐警官也難逃我的魅力,完全被我征服了!」他調侃道。

  「衛成浚,你對我真的好壞……」她輕捶他的胸膛,軟軟地抗議著。

  昏暗中,她的眼眸閃爍著淚光,有好幾次都想大聲地質問他,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怎麼哭了呢?我是鬧著妳玩的,乖,別哭了。」他柔聲哄勸。

  「你欺負我!」

  「那妳懲罰我嘍!」一個曖昧兮兮的賊笑躍上他的嘴角。「就罰我吻妳一千遍,好不好?」

  「你這分明是在佔我便宜!」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要不然看妳想要什麼東西?我從香港帶回來送妳。」他溫爾地笑著,企圖討好她。

  「只要我開得了口,你就能送我?」

  「當然。」他允諾。

  「說得好像你很神通廣大,非常有辦法似的。」她小心地刺探著,希望他能說出一些關於「型男事務所」的事情。

  即使不能全部坦白關於委託案的事情也無妨,她只希望他能再誠實一點兒,讓她多瞭解他一些。

  「還可以嘍!」他雙眸流露出驕傲的神采。

  不是他自誇,以「型男事務所」多年來建立的聲譽與人脈,就算今天她想要月球上的隕石,他都能透過NASA(美國太空總署)取得,拿來討她歡心。

  但是,他剛開始接近她的動機太不純良,使得他們的愛情建立在一紙合約上,讓他無法啟口說出自己的身份,深怕會傷了她的自尊,引起她的誤解。

  「多有辦法?」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等待著他的坦白。

  「反正只要是妳想要的東西,我一定能送妳。」他微笑地迴避著。

  她靜靜地凝視他,圓大的眼瞳盈滿他俊朗的臉龐,心裡為他的不夠誠實而難受著。

  「那我要一個東西。」

  「什麼?」

  「我要你的心,要你完全屬於我。」她霸道地提出要求。

  他低低地笑著。「那有什麼問題!」

  「拿來。」她伸出手向他討取。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柔嫩的掌心上緩慢地寫下一個「心」字,大掌包覆住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已經把我的心送給妳了,妳要好好地珍藏它。」他的眸心誠實,含著令人無法質疑的堅定。

  她的手心感受到他胸膛下平穩的心跳聲。

  「我是認真的。」她細細地審視他。

  「我比妳更認真。等我從香港回來後,我會給妳一個意外的驚喜。」他輕輕一笑,在她的額際溫柔地印下一個吻。

  他已經事先托好友梁景巖為他們設計一對別緻獨特的婚戒,此行去香港一半是為了公事,一半則是為了取貨。待拿到戒指之後,他就可以向她求婚,然後等她允諾婚事後,再向她坦白關於「型男事務所」的一切。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會把你打得讓大家都認不出你來喔!」她溫柔地威脅著。

  「這才像我們『警界之花』的本性嘛!」他低笑著,攬著她的肩膀,讓她清艷的臉龐枕在他的胸口上,輕吻著她的發心。

  他修長的手指圖住她的無名指,想像著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感覺。

  思飛閉上眼,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帶著茫然與疑懼合上眼。




  機場裡到處都是熙來攘往的人群,衛成浚和葉綠綺疲憊地搭著飛機從香港返回台灣。

  出了大廳之後,衛成浚開著車,基於同事情誼先送葉綠綺回家,不料途中遇到交通尖鋒時間,車子陷在擁擠的車陣中動彈不得。

  他打開窗戶,無奈地握著方向盤。

  葉綠綺凝視著他俊挺的側臉,思忖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

  原本,她是想自香港三天的行程裡,排出時間與他獨處,藉此告白。

  然而,他們光是調查「龍騰企業」的相關消息和約見證人,就已經花掉大部分的時間,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幾乎忙得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讓她找不到適當的時機開口。

  「學長,從這裡回去你家比較快,要不然你把車子開到你家附近的捷運站,我再自己坐捷運回去就行了。」她故作體貼地說道。

  「這樣好嗎?」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也沒辦法啊,車子塞成這樣,與其被困在這裡,不如先讓你回去休息。」

  「好吧。」他轉動方向盤,踩動油門,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葉綠綺忐忑難安地策劃著計謀,與其慢慢地逼走歐思飛,不如自己大膽地接近衛成浚比較快。

  她的眼睛掠過一抹狡黠的凜光,從購物袋裡掏出兩瓶易開罐咖啡。

  「學長,我看你好像很疲憊,這幾天在香港真是辛苦你了。」

  「還好。」他專注地開著車,懶懶地搭腔。

  「要不要喝一點咖啡,提振一下精神?」她主動將拉環拔開,把咖啡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咖啡,大口地飲著。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驀地,紅燈亮起,他踩下煞車,葉綠綺卻發出一聲尖叫。

  「怎麼了?」他疑惑地轉過頭。

  她刻意趁他踩煞車之際,將整瓶罐裝咖啡全都倒在自己的白色套裝上。

  「我剛剛不小心把咖啡弄倒了……」她故作驚慌狀,趕緊抽起面紙拭著衣服上的污漬。

  「那我先開車送妳回去好了。」他斂起眸中懊惱的神色。

  「學長,我可以去你家換一套乾淨的衣服嗎?現在我全身濕淋淋的,好不舒服。」她軟軟地哀求著。

  衛成浚回眸睇了眼她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同情她的處境。

  「我皮箱裡還有一套乾淨的衣服,換完之後我再自己坐捷運回去,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他想著自己的寓所就在前面,不讓她上去好像太不近人情了點。

  「好吧。」他直接將車子開進地下室的停車場。

  「謝謝,學長。」她漾出一抹溫婉的笑容。

  兩人各自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一同搭乘電梯進入他的公寓裡。

  衛成浚掏出鑰匙開了門,招呼她進屋,將行李箱放在客廳的角落。

  「我家妳來過幾次了,應該熟悉位置。客房裡的浴室就在那兒,妳自己進去吧。」他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指著左手邊的房門。

  「好的。」她拎著行李走進客房裡。

  衛成浚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之後,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淡藍色的錦盒,裡面裝著一隻設計別緻的鑽石戒指。

  在繁忙匆促的行程裡,他特地請梁景巖把戒指送到飯店,準備這幾天向歐思飛求婚。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穿上白紗的美麗模樣了。

  他看著鑽戒,腦海浮現了她倨傲的臉龐,黝黑的瞳眸霎時變得格外柔和,開始想著她各種豐富的可愛表情。

  時而發怒地威脅他,時而冷冷昂高驕傲的下巴;偶爾開懷地微笑,偶爾嬌憨得惹人憐惜。

  有時候笨得很可愛,有時凶得教人卻步。但是下管她的情緒多變或喜怒無常,都讓他深深地著迷。

  他將戒指收進口袋裡,嘴角逸出一抹輕笑。

  倏地,室內明亮的燈光一暗,僅剩茶几上一盞小小暈黃的小檯燈亮著。

  他錯愕地抬起頭,環視室內一眼,看到葉綠綺身著一襲質料輕薄的性感睡衣,全身散發著一股炙熱且濃郁的香氣,緩緩地朝他走近。

  「妳這是做什麼?」他不悅地沉下俊臉。

  她朝著沙發走去,無視於他眼底的怒氣。

  「學長,你看不出來我想做什麼嗎?」她噙著笑,大膽地撲向他的胸膛,將他壓制在沙發上。

  「綠綺,妳瘋了嗎?」她突如其來的舉止讓他頓失防備,再加上她幾近裸露,無論他怎麼迴避都難免與她有肢體上的碰觸。

  「學長,我已徑喜歡你很久了,你知道嗎?」她的雙腿交纏在他的腰際,大膽地捧著他的臉,熱情地告白著。

  方纔她進浴室前,特地從行李箱裡把準備好的紅酒拿出,喝了幾口,藉酒壯膽,準備展開一場求愛戲碼。

  原本,這齣戲應該在香港的飯店上演的,可是行程緊湊又繁忙,讓她苦無機會演出。

  「妳喝酒了?」他的鼻翼間溢滿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喝了一點……」她雙手緊纏在他的脖子間,將細碎的吻印在他的臉頰上。

  「放手!妳到底在做什麼?」他推拒著,企圖與她拉開距離。

  「學長,我真的很喜歡你,求你不要再迴避我好嗎?」她低聲訴說著。「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從我身邊離開,我有多麼的難過?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我好愛你!求求你,不要再拒絕我了……」

  她厭倦了苦苦的等待與曖昧的刺探,深怕自己再不表白,就會永遠失去他。

  他一手扳開她的下顎,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憤怒的黑眸瞪視著她。

  「妳瘋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我又不喜歡妳!」他低斥著。

  「你說歐思飛嗎?我已經知道你們之間的協議,那都只是『型男事務所』的無聊委託案,你沒有必要去執行它。」憑歐思飛那副凶悍的模樣,她才不相信自己會輸她呢!

  葉綠綺企圖用自己的身體撩撥起他的慾望,她不斷地欺近他,雙手熟練地脫著他襯衫的鈕扣。

  「妳怎麼知道?」他握住她的手腕,疑惑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對歐思飛只是單純的委託案,並不是真心的。」

  「到底是誰告訴妳這一切的?」他憤怒地瞪視著她。

  「我自己請徵信社去查的,所有關於委託案與『型男事務所』之間的事,我全都明白。學長,求你不要拒絕我,我不會把你讓給她的……」她打了個酒嗝,熱氣噴拂在他的臉上。

  衛成浚忙著質問她,沒注意到門鎖被啟動的聲音,驀地,昏暗的室內亮了想來,一道物體墜落的巨大聲響阻斷了兩人肢體的糾纏。

  他們怔愣地抬起頭,同時望向玄關那道纖麗的身影。

  歐思飛僵在原地,手中提著的披薩紙盒掉落在地上,難以相信眼前這幅景象。

  她本來是想到衛成浚的家中等他回來的,沒想到竟會撞見這一幕。

  怪不得葉綠綺會跑來向她訴說關於「型男事務所」的一切,原來他們之間早就有曖昧的情慾關係了。

  那麼,他說喜歡她、愛她,都只是狩獵她的一種手段嗎?

  原來,衛成浚不只視她為委託物,還玩弄著她的感情,以征服她來滿足他大男人的虛榮心。

  她掩住嘴巴,難以相信眼前這醜陋的一切。

  「思飛……」衛成浚俊臉脹紅,像被甩了一個巴掌似的,臉上熱辣辣的,十分難堪。

  葉綠綺迎上她發怒的臉龐,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為自己的幸運感到竊喜。

  她沒料到會讓歐思飛撞見這一幕,不過,看見她和衛成浚兩人肢體曖昧地交纏著,她不相信歐思飛還能繼續無所謂地待在他的身邊。

  思飛深吸口氣,覺得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鼻端微酸,她壓抑住想哭的衝動。

  「打擾了。」她筆直地轉過身,急急地邁開步伐,甩上門,離開他的房子。

  衛成浚用力掙脫葉綠綺的箝制,將她整個人甩在地板上,邊走邊整理衣衫,忙著追上歐思飛的步伐。

  葉綠綺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撫著發疼的四肢,臉上卻掛著笑容,為自己成功破壞他們感情的計劃感到得意。




  歐思飛茫然失措地走在街心,混在浮動的人群中,看著街上一盞盞燦亮的燈光,擦身而過的都是一對對牽手的情侶,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寂寞,像被全世界遺棄了,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以前,她很習慣一個人獨處,寂寞就像她的第二層皮膚,她早已完全沒有感覺。

  但是,自從衛成浚進入她的生命後,他開始用溫柔餵養著她,帶著她上天堂,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幸福。

  沒想到,這一切全都是假象,他不只把征服自己當成一項任務,還不滿足地去尋找其他女人的慰藉。

  她可以忍受他的不夠坦白,但是,她沒有辦法容忍他的出軌。

  一想到他在與她交往的同時也擁抱著其他的女人,她的心就妒忌得快發狂,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背叛就像一把利刃,戳刺著她脆弱的心房。

  「思飛……」在騎樓底下發現她的身影,衛成浚邁開步伐,衝向前,箝制住她薩子臂。

  「放手。」她深吸口氣,壓抑住想哭的情緒,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不要在他的面前示弱。

  在這場愛情戰役裡,她輸得太難看了,竟然卑微到為了祈求他一點點的愛,而連自尊都放棄。

  「妳聽我說,這一切全都是誤會。」他加重力道,阻去她的步伐。

  「我叫你放手!聽到了沒有?」她背對著他,忿恨地低吼著。

  「在我還沒有把誤會說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放開手的。」他隱約感覺到她握起拳頭,全身迸發著一股殺氣。

  思飛手肘一頂,撞向他的腹部,接著掄起拳頭,快狠準地擊向他的俊臉。

  他整個人身體一偏,狼狽地跌撞在地上,嘴角滲出血漬。

  見狀,路上的行人驚呼著,紛紛停下腳步看熱鬧。

  「我說過,如果你背叛我,我會打得你面目全非!」她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她的眼眸映著他受傷的臉龐,心狠狠地揪住了。

  「如果打我會讓妳心裡好過一點,我不介意。」他站起身,挺起胸膛走到她的面前。「只要妳願意聽我的解釋,就算被妳打廢了手,我都不會介意。」

  歐思飛冷哼一聲,悲憤的眼眶不爭氣地沁出淚光。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值得為這種男人哭泣,他不配得到她的眼淚。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事情跟妳所想的完全不一樣,我跟綠綺之間是清白的。」他坦然無懼地迎上她鄙視發怒的眼眸。

  「是嗎?」她冷冷地掀起唇角,進出一句話。

  「我跟她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和她去香港出差回來後,我本來要送她回家的,結果她在車上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才來借我家的浴室梳洗。我完全沒想到她對我有非分之想,更何況,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衛成浚述說整件事情的前區後果。

  「那不是很可惜嗎?我去得真是太不巧了!」她冷冷地嘲諷道。

  「思飛,妳真的誤會我了,我們之間真的是清白的。如果我對她有任何曖昧或企圖的話,有得是可以發展成為男女朋友關係的機會,不必等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我介入你們之間,阻礙你們的發展嘍?」她很難管住自己的脾氣,很難不去激怒他。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雖然葉綠綺是我的同事,但是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清白的,我一直以同事的身份和心態在對待她,在今天以前,我跟妳一樣,完全不知道她愛慕我。」他自知理虧在先,因此耐著性子解釋,希望能得到她的諒解。

  「那你現在應該感到很得意,因為有那麼多女人都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呢!」她寒著臉,冷冷地挖苦他。

  「其他的女人與我沒有關係,我在乎的只有妳。請妳一定要相信我。」他走近她的身邊,箝制住她纖細的肩膀。

  她抿緊唇,瞬著他。

  「妳仔細想想,如果我真的想跟葉綠綺發生什麼關係,怎麼可能還會把自己家中的鑰匙交給妳,讓妳自由地進出我的寓所呢?」

  他深吸口氣,繼續說道:「我承認讓葉綠綺進入我的房子,是我太粗心大意,太不懂得避嫌,如今才會造成妳的誤會,但是妳一定要相信,我絕對是清白的。」

  「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她等著他的坦白。

  「妳要相信我,我心裡最愛的人是妳!」他鼓起勇氣在大街上宣誓著對她的愛,希望能藉此打動她的心。

  「你的話全都說完了嗎?」她冷冷地顱著他。

  「我真的愛妳!」他急切地想留住她。

  「還有呢?」她凜著俏臉,等待著他向她旦承關於委託案一事。

  「我不能失去妳!要怎麼樣才能讓妳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他受不了她眼底的質疑。

  「你要對我說的話,就這些嗎?」她冷笑一聲,在心裡嘲笑自己的愚蠢。

  當初連質問他關於「型男事務所」一切事情的勇氣都沒有,而如今,她不只賠上自己的心,還輸了尊嚴,滿足了他大男人的虛榮。

  「思飛……」她犀利的探詢眼神令他不安,思忖著她該不會已經知道委託案一事了吧?

  但是,如果她知道了,以她驕傲的個性,早就說出來了,不可能還隱忍著。

  「衛成浚,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說的話全都說完了嗎?」她一步步地逼近他,瞇起美眸打量著他。

  「思飛……」他慌了,面對眼前複雜糾葛、曖昧難明的誤會,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持。

  「既然你沒有話說,那就由我來發問。在那張委託書裡,除了征服我之外,還有什麼?」

  「妳知道了?!是思揚告訴妳的嗎?」他錯愕地看著她發怒的小臉。

  「不是,是葉綠綺告訴我的。」

  「她說了什麼?」他深吸口氣,壓抑住想衝回去扭斷葉綠綺脖子的衝動。

  他知道思飛的自尊心很強,所以更加小心地護養著這段感情,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她受到了傷害,甚至讓她在最糟的情況之下,得知事實的真相。

  「她說,你們『型男事務所』專門接受他人的委託,而征服我就是你此次的任務。」她努力逼回眼眶裡的淚水,佯裝鎮定地陳述著。

  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可笑,就像演了一出自以為幸福的戀愛故事,不料近尾聲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竟非女主角,而是當了很久的丑角。

  「我承認當初是把征服妳當成一項任務,但是在追求妳的過程之中,我已經深深地愛上妳,為妳著迷——」他神情痛苦地望著她。

  「夠了!」她打斷他的話,現在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說愛她。

  她愛他,愛得暴露了自己的脆弱與不安。

  她把他給的愛情,當成了人生的全部,而他竟然只當成一樁任務。

  他驕傲的虛榮心,毀了她對愛情的信任。

  她恨他,更恨自己,為什麼要軟弱地屈服在他的柔情底下,習慣了他的寵溺呢?

  「思飛……」他放低姿態,低聲喚著她的名宇。

  「衛成浚,你當自己是慈善家嗎?竟然連愛情都可以用來施捨……」她悲憤、不堪地指責道。

  他挫敗地垂下肩膀,俊逸的臉上完全失去了自信的神采,只剩下濃濃的疲憊。

  連日來的奔波,加上剛剛的誤解,讓他身心俱疲。他揉著抽痛的太陽穴,歎息道:「思飛,妳可以譴責我的動機,但是絕對不能懷疑我對妳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歡妳,只要妳用心感受,就能體會我的付出與感情。」

  「可惜你自大的行為,已經毀了我對愛情的信任與信心了。」她決絕地說。

  她在心裡抗拒著他的愛,努力說服自己要從這場愚昧的愛情中清醒過來。

  「思飛……」他執起她的手,挽留著。

  「放手!」她恨恨地瞪住他。

  礙於她正在氣頭上,衛成浚只能鬆開手,讓她離開。

  他沮喪地歎了口氣,這是他進入「型男事務所」以來,執行過最甜蜜、也是最苦痛的任務。

  但是,他不會放棄她的。這無關委託案,也並非男性的尊嚴在作祟,而是因為,這繫著兩人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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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6 23:43: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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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熱的夏夜,歐思飛坐在沙發上,手中轉著遙控器,但心思卻已飄到了衛成浚身上。

  她努力地將衛成浚的身影摒棄在心門之外,說服自己沒有人愛也不會怎麼樣,只是比較寂寞而已。

  以前,沒有衛成浚的日子,她不是一個人生活得好好的嗎?

  如果沒有撞見衛成浚與葉綠綺的曖昧關係,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雖然,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是痛了一點,但是起碼她還保有尊嚴,不用一個人忐忑不安地猜疑著他何時要離開,不用整天猜想他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搞得自己心神不寧,像患了疑心病,對誰都不能信任。

  在胡思亂想之際,歐思揚背著書包,打開客廳的門,一臉自責地走了進來。

  「姊,吃飯了嗎?」他已經從衛成浚的口中得知他們鬧翻的事。還以為他們的愛情能修成正果,沒想到劇情卻急轉直下。

  「嗯。」她懶懶地應了一聲。

  「妳還在生氣嗎?」他忐忑難安地看著她,情願她大聲地斥責他,也不要她露出這副悶不吭聲的憂鬱模樣。

  她看了他一眼,佯裝若無其事,繼續看電視。

  「姊,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私自去『型男事務所』向他們提出委託案,當初我的動機很單純,只想替妳找個男朋友而已。」歐思揚懊惱地垂下撿。

  「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就是用功唸書,而不是花時間在操心這種瑣事上。」她淡淡地開口。

  「妳是我姊姊,我怎麼可能不為妳擔心呢?我想看到妳幸福快樂的樣子!」

  「我現在就已經很快樂了。」

  「妳騙人!妳明明一點兒都不快樂!」歐思揚反駁道。「妳和成浚哥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快樂,整天都在微笑,現在妳一個人看起來好孤單,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

  她慍怒地打斷他的話。「歐思揚!我不生你的氣,並不表示你可以挑戰我的底限!」

  「他是真的喜歡妳,難道妳看下出來嗎?」歐思揚低吼著。

  「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從今以後,我不許你在我的面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也不許你再跟『型男事務所』有任何牽連與瓜葛!」她低斥著。

  突然,歐家的電鈴聲恰好響起。來了!歐思揚眼睛一亮,連忙趕去開門,讓衛成浚進屋。

  思飛一見到他,怒氣有如爆發的火山,恨恨地瞪視著兩個人。

  「歐思揚,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到底誰才是你的親人?」

  「我不能讓妳的驕傲和固執,毀了妳的幸福。」歐思揚走向前,拉住她急欲離開的身影,委言勸道:「姊,從小到大,我做什麼事都依照妳的意思,這一次妳可否順從我一次,好好地和成浚哥把話說清楚?」

  思飛氣結,眼角的餘光瞄到他落拓憔悴的模樣,心不禁緊緊地揪住。

  幾日不見,他看起來好像瘦了一圈,眼眶下多了兩團暗影,眼裡也滿是血絲,是忙得沒時間吃飯,還是天天失眠呢?

  她倔強地別過臉,氣惱自己居然還在關心他的生活作息,情緒竟還隨著他而波動。

  「你們好好談一下,我先出去一會兒。」歐思揚出門之前,拍了拍衛成浚的肩膀,而後將偌大的客廳留給他們。

  衛鹹浚靜默地看著她纖瘦的模樣,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單獨與她溝通清楚。

  「思飛,我們必須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他放柔語氣,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

  她固執地緊閉著雙唇,逼自己用憤恨的態度面對他,想要一點一滴地將他從心裡移除掉,不再戀棧他的溫柔。

  「我必須承認,自己當初接近妳的動機不太好,但是,在和妳相處之後,我是真的愛上妳了。」

  「是嗎?」她冷冷地掀動唇瓣。

  「要怎麼樣妳才願意相信我呢?」她執拗的態度幾乎將他逼瘋。

  「就算你接近我的動機不單純,但是你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向我坦白的,為什麼你總是選擇迴避,要我一次又一次地痛苦試探呢?」她苦笑一聲。「居然讓我用最難堪的方式得知事實的真相,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真的很殘忍?」

  「我真的不曉得葉綠綺會去調查關於『型男事務所』的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向妳坦白的。事實上,我一直希望在跟妳求婚之後,向妳表白一切。」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藍色的錦盒,遞到她的面前。

  她覷了那精緻的錦盒一眼後,目光又落在他的臉上。

  如果他是在去香港之前向她求婚,她會感動得無以復加,但是現在……她沒有辦法再繼續相信他了。她厭倦了在妒忌與猜忌中掙扎泅泳著,彷彿隨時要滅頂、窒息。

  「我愛妳,我想永遠跟妳在一起,這是我特地去香港請朋友打造的婚戒,證明我對這份感情認真的態度。」他將盒子打開,裡面放了一枚光彩耀眼、雕工精緻的鑽石戒指。

  她看到那顆亮晃晃的鑽石,忽地覺得刺目得好可悲。

  「在這次的委託案裡,也包括和我結婚嗎?」

  她的話給了他一種分裂的感覺,好像不管他再怎麼修補,都無法讓他們愛情的裂痕癒合。

  「妳一定要這樣質疑我嗎?」他沮喪地望著她。

  「我只是說出心裡的疑慮而已。」她帶著一種挑釁的口吻,問道:「怎麼,不能問嗎?」

  她知道這樣會刺傷他,但她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想一徑地將自己所受的苦,用犀利的言語回敬給他。

  「和妳結婚是我自願的。」

  「為了彌補我的自尊嗎?」她冷笑一聲。

  「妳一定要如此扭曲我們的關係嗎?」她冷傲又偏執的態度,挑戰著他的情緒底限。

  「我只是想知道『型男事務所』到底有多偉大,竟讓你連愛情都可以拿來施捨。」

  「思飛,是不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妳,妳就願意原諒我?」他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痛苦。

  「你可以繼續保持神秘。」她藉著冷冷的聲音,隱藏自己的情緒。

  在暈黃燈光的烘托下,她倔強負氣的表情令他心軟又自責。

  「『型男事務所』是由我和幾個朋友一起組織而成的,我們接受來自各國的委託案,遇到小的問題就委派一個人去執行,如果案子很棘手的話,就集合眾人的智慧與人脈,一起去執行。」他覷著她的側臉,頓了一口氣,道:「我承認,當時接到這個委託案時是帶著挑戰又不服輸的意味,但是在執行的過程之中,我付出的感情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她轉頭,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也就是說,不管委託案裡要你去愛任何女人,你都能做到,只是恰巧你遇上了我而已?」

  她犀利的言語,彷彿是刀子刮過石板般,令他備感刺耳。

  「妳為什麼要用這麼灰色的角度來解釋我們的關係呢?為什麼不說這是一種緣分?」

  「因為你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

  「妳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程度?」他失控地低吼著。

  「而你要糾纏我到什麼時候?」她冷冷地回應他。

  「我們之間……」他煩躁地扒著前額垂落的髮絲,覺得自己快被她給逼瘋了。

  「已經結束了。」她別過臉不敢看他。「衛成浚,你的任務達成了,你已經成功地征服了女警歐思飛,那個女人曾經深深地愛過你,也把所有的熱情回應給你。」

  她深吸口氣,壓抑住想哭的情緒,告訴自己不要再回到過去那種為愛焦慮、情緒多變、忐忑難安的日子。

  愛一個人太花力氣了,而她已經太疲憊,厭倦了這樣的遊戲。

  「這就是妳為我們的愛情所下的結論?」他箝制住她的手臂,逼她迎視他。

  他的舉動來得太過突然,她不及偽裝強悍,一滴滴晶瑩的淚水飛溢出眼睫,扯痛了他的心。

  「……是。」

  「放棄我們的感情,將會是妳這一生最愚昧的選擇。」他給予忠告。「也許錯過我,這輩子再也沒有人能像我一樣可以忍受妳的臭脾氣,時時討好妳,處處關心妳。」

  「或許吧。」她抽開自己的手,挺直背脊走到玄關處,拉開門。「很晚了,麻煩你回去。」

  衛成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彷彿可以從她淡漠的眼睛裡看到她心裡所受的傷,知道她又藏起了真實的自己與情緒,縮回她的保護殼裡,像一朵驕傲的玫瑰花,舒張著一身的刺,拒絕任何人的親近。

  他曾經用溫柔融化了她的心牆,讓她揚棄了固執與敵意,相信這一次也可以,只是要給她一點時間和機會重新去審視自己的感情,認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渴望。




  「晨光法律事務所」裡,葉綠綺怯怯地敲著衛成浚辦公室的門板,等待回應。

  雖然上回她在執行挑逗他的計劃時被歐思飛給破壞了,但是這也宣告著他們的愛情正式決裂了。根據徵信社的消息回報,歐思飛現在拒衛成浚於千里之外,甚至揚言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他。

  現在的衛成浚,可以說是處於心靈最寂寞也最疲憊的時候,正需要旁人的安慰與照顧。

  叩、叩!她敲著門板。

  「請進。」衛成浚的聲音從門扇的另一端傳來。

  葉綠綺蹬著高跟鞋,風情萬種地走進去,將一迭資料放在桌上。

  「學長,這是『龍騰企業』的相關資料。」葉綠綺開口道。

  衛成浚從成堆的卷宗裡抬起頭,緩緩地瞇起寒眸,審視著她。

  他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利箭似的,掃住她的臉,令她心生恐懼,微微地顫抖著。

  「小周沒告訴妳嗎?這個案子我不想接,已經轉給何凱雅律師了,以後所有相關的資料全部都轉交給她。」他不著痕跡地與她劃清界線。

  「學長,我們的當事人是因為相信你的能力,才願意把案子托給你,現在臨時要變更律師人選,會動搖他們對本事務所的信心,也會影響到你的聲譽。」她苦勸著。

  他放下手中的筆,直勾勾地瞧著她,嚴肅的眼睛令人讀不出來他的情緒變化。

  「何凱雅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能力相當,既然我敢把案子轉交給她,就代表我相信她的實力。」

  「是沒錯……」她咬著下唇,陷入為難當中。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案子,為的就是想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現在他不想接案,難不成是對她那日的大膽行為反感了?

  「還有什麼事嗎?」他問道。

  「那天……我……我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因為喝了一點酒……」在他凌厲的逼視下,她顯得侷促難安。「才、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來……」

  「我知道。」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學長你,喜歡到害怕失去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我真的是被愛給逼急了……」她連忙佯裝嬌弱,努力擠出兩滴眼淚,企圖軟化他的冷傲。

  「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任意地侵犯他人的隱私嗎?」他嚴厲地指控她的行徑。若不是她私下向思飛透露關於委託案的事,思飛也不會誤會他。

  一想起思飛冷湛泛著淚光的眼眸,他的心裡又是一陣不捨的剌痛。

  聽局長吳偉雄說,思飛又回復了以往拚命的態度,天天在警局裡待到最後一刻才走,而且常常把自己關在檔案室裡,連飯都忘了吃。

  她是忙得忘記吃飯,還是因為傷心所以了無食慾呢?

  他的心就這麼被她給羈絆住了,現在回想起來,到底是他征服了思飛,還是思飛偷偷竊去了他的心呢?

  「學長……」葉綠綺卑微地放低姿態,祈求他的諒解。「我並不是故意想刺探你的隱私,實在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沒有辦法把你讓給任何女人,所以才會出此下策,請你原諒我好嗎?」

  他抬眸,覷著她淚痕斑駁的臉龐,冷冷地質問著。「妳怎麼會知道關於『型男事務所』的一切?」他站起身,步步逼近她驚慌發抖的身子,直到將她逼困到牆邊。

  「是……」她懼於他的威嚴,只好據實以告。「是你生病那天,我到你家去煮粥的時候,無意間從你和韓司拓的口中得知委託案與歐思飛的事情,所以才會偷偷請徵信社去查探你們的事情……」

  她抓著他的手臂,求饒道:「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愛你,並沒有傷害他人的意思,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妳沒有惡意,為什麼要私下約思飛,告訴她委託案的事呢?難道妳不覺得這樣的手段很惡劣嗎?」他鄙視道。

  驀地,她一臉慘白地望著他,心跳漏了幾拍。

  原來,他已經知道她一直在破壞他們感情的事情,那她苦心經營的完美形象不就毀於一旦了嗎?

  「學長,我是因為太害怕失去你了,怕你真的會愛上歐思飛,所以才會那麼做的,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她又羞又惱地抓住他的手臂,向他告白。「我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任何人的……我只是……只是已經喜歡到沒辦法再跟你維持同事的關係了!」

  「妳這麼做分明是刻意想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

  「歐思飛究竟有什麼好的?也不過就是個委託案罷了,如果當初我能找到『型男事務所』,向他們提出委託,是不是你現在所喜歡的人、所追求的人,就會是我而不是歐思飛?!」她氣紅了雙眼,嘶吼著。

  「不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如果我沒有對她動心,那麼就算拿著槍逼我,我也不可能喜歡上她的。」他斷然否認。

  「她有什麼好的?凶巴巴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她抹著臉上的淚水,不相信自己竟然會輸給歐思飛。

  談及思飛,一股強烈的溫柔情緒漫溢過他的心房。他也常常問自己,她有什麼好的?可是他偏偏就是對她動心、非愛不可,即便承受著她給的苦痛折磨,也甘之如飴。

  「我的學歷比她好,身家比她豐厚,我還可以在事業上助你一臂之力,動用所有的勢力把你捧成王牌律師,跟我交往的好處絕對比跟她交往的好處多!學長,放棄歐思飛,接受我好嗎?」她釋放出更多的柔情與利益,企圖打動他的心。

  衛成浚靜默地凝視著她含淚的臉。

  「難道你感受不到我這幾年的付出嗎?有什麼好的案子,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接受我的感情,我一定會說服我叔叔和其他的董事,全力捧紅你,讓你名利雙收,成為全台灣最紅的律師!」她明白,只要是男人都很難拒絕功成名就約利誘。

  一抹邪笑躍上了他性感的唇角。

  「這麼說,我衛成浚有今天的聲名與地位,妳功不可沒嘍?」他唇畔勾起一抹笑。

  她陷在他的笑容裡,傻傻地點頭。「當然,只要我們合作,一定可以成為法律界最強的組合!」

  衛成浚的笑臉馬上冷凝起來,鄙視地看著她。「妳調查過『型男事務所』的組織與內容,應該多少明白,我在委託案裡的獲利比從事律師的薪水高出幾十倍。再則,憑著我們的人脈與手腕,想要建立聲名易如反掌,妳覺得我真的稀罕妳的幫助嗎?」

  她像是被甩了一巴掌,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還有,這幾年我幫『晨光』打的訴訟幾乎沒有敗訴過,妳覺得是我幫『晨光』打天下,還是『晨光』成就了我衛成浚呢?」他挑了挑眉梢。

  「……」她啞口無言。

  「晨光法律事務所」雖然在業界的聲名頗佳,佔有一席之地,但當初衛成浚以優異的成績從法學院畢業之後,迅速考上了律師執照,是許多事務所極力想延攬的人才。不可諱言,他的到來的確為「晨光」增色不少,有許多人都是衝著他的聲名而來的。

  「再說,如果一個人的愛情是要靠利益換取而來的,那這還叫做愛嗎?」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嚴峻。「妳拿出這些條件來打動我的心,想搏得我的愛,這不僅是在褻瀆愛情,在醜化我的人格,更是在踐踏妳自己!」

  他冷然地拒絕,令她無地自容。

  「我……」她咬著下唇,委屈的淚水又沁出眼眶。

  「我希望妳不要再搞一些不必要的小動作,也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脾氣了。」他冰冷的警告令她毛骨悚然。

  「那我們之間……」她不安地望著他。

  「就保持同事的關係。不要把我以前對妳的寬容,當成是縱容,如果妳又逾越了這個界線,那後果絕對不是妳這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付得起的!」

  他憤恨的眼神令她生懼,她對衛成浚的印象向來就是溫文儒雅,從沒見過他如此陰鷙霸氣的一面,就像是一頭甦醒的猛獅,正靜靜地觀察著獵物,然後伺機伸出利爪,攻其不備。

  她惶恐不已,雙腿發軟地直往牆面靠去。

  衛成浚退了開來,與她保持幾步之遙,睇著她。

  「你、你好可怕……」他生氣的模樣,嚇得她臉色發白。

  「我不是妳惹得起的男人,還是跟我保持距離比較安全。」他聲音輕柔、陰沉地警告著。

  「我……我知道了……」所有對他的好感與綺想,都在見到他此刻冷得足以凍傷人的眼神之後,慢慢地消失淡去。

  葉綠綺狼狽地拿起桌上的檔案,幾乎是用逃的方式離開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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