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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熊莓]愛妳。金正久(男子漢大聲說1)[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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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0:21 |倒序瀏覽
愛妳。金正久(限)【男子漢大聲說1】作者:熊莓

內容簡介

人人都想當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
但是當個成功的企業接班人,從來就不是他的願望
從小到大優渥的生活並沒有帶給他多少快樂
孤單是家常便飯,寂寞是天生保護色
被悶壞了的真心無藥可解,縱情男女遊戲排解鬱悶
直到遇見那個一人分飾兩角、耍得他團團轉的女人……
她有著與眾不同的低調機靈
似友非敵的鬥嘴,是他的提神涼糖
時而馴服時而對立的微妙矛盾,常讓他摸不著頭緒
有時喜歡到不行,有時又氣得半死──
她的冷漠、她的嬌媚,還有小惡魔般促狹的行徑
不斷挑動他潛藏在心底深處的熱情
打破他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只上床不談情的原則
把她當女王看待,只差沒跪地匍匐求她青睞
就連遭她背叛,他都不曾想過將她繩之以法
唉,他都已經愛得這麼沒尊嚴,她再拿喬就太沒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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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0:50
第一章

  他叫“黑記”,但他不姓黑;

  他不是人,但他受眾男擁戴;

  他能夠化垂朽為神奇,幫你把男人在床上失去的尊嚴贏回來,

  也可以讓你年過半百依然堅挺不墜,和女伴炒出一盤又一盤美妙絕倫、刻骨銘心又黯然銷魂的“炒飯”!

  如果你是男人,他可以讓你房事登峰造極,越愛越狂野;

  如果你是女人,他可以讓你的男人九十歲還是一尾活龍。

  他賣的究竟是天神的仙丹,還是惡魔的魅藥?沒人知道……

  唯一確定的是,每一位愛用者都給他一個至高無上的封號──

  男人救星!

  ****

  咻!

  一雙使用中的免洗筷無預警地射出,淩空飛向站在桃花心木辦公桌前方的禿頂小矮個兒。

  “嚇!”

  禿頂小矮個兒瞠目縮頸,利落地閃過暗器,卻躲不過油膩菜葉的襲擊。

  擡手取下落在光溜頭頂的皺縮菜葉,禿頂小矮個兒面不改色的將它送入口中咀嚼吞下,自我安慰地想:嗯,我們老板真懂得體恤員工,知道我思緒便秘,特別賞給我一片美味的地瓜葉補充營養。

  “什麼跟什麼……”企劃書後的劍眉越擰越緊,“河童,你寫這什麼鬼?你以為你在出元宵燈謎啊?”隨著不悅的吼聲,寫著廣告文案的企劃書在空中盤旋一陣,便追隨那雙使用過的免洗筷落了地。

  劍眉下的棕眸將對方從頭頂到鞋子快速掃過一遍,兩人先天條件的差別令他的優越感瞬間膨脹到前所未有的高點。

  單就外形而論,“河童”這個綽號真是取得太貼切了!

  河童先生有著初期的地中海型禿頭、穿上隱形增高鞋後勉強可號稱一六五的五短身材,還有“中廣前輩”的肚腩和媲美企鵝般的小短腿。

  禿、矮、肥、短、老、醜、娘──嘖嘖,正港男子漢最怕擁有的七大缺陷,他一個人就包辦了四項,真夠慘的!

  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至少他娘生給他一張還算能看的娃娃臉,讓他免於“建議直接砍掉重練”的命運,對整體而言不無小補。

  被叫“河童”的禿頂小矮個兒彎身撿起絞盡腦汁擠出的企劃書,露出狗腿的表情建議:“老板,如果你想轉行開制片公司,我也很願意追隨你當個首席編劇的。”

  修長的食指屈起,掌心朝上輕敲以桃花心木制成的超大辦公桌,被河童尊稱老板的金正久不耐地問:“用你那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豬腦袋想一想,為什麼人家非買我們的‘黑記擱有力’不可?”

  “那是因為他們想……”聽完老板的提示,河童推了推膠框眼鏡,認真推敲起來,“追求登峰造極的刺激?享受人生中每一回合的魚水之歡?還是治療男人羞於啟齒的不硬之癥?”

  此言一出,金正久從液晶屏幕後方霍然站起,邁開兩條長腿走向他。

  即使沒有合身的名牌男裝烘襯,也一樣能引人註目的高身兆、媲美國際級男模的精壯體格,以及那張散發著貴族氣息的深邃輪廓,只差一個不經意的帥氣微笑,就能讓方圓五百里以內的女性生物為他流幹口水,一個也別想逃出他的魔掌──喔,不,是天神也難敵的謎樣魅力!

  可惜他不愛笑,老是擺出一張“我很忙,有屁請快放”的臭臉,還有……

  金正久瞇起眼,不發一語的盯住河童,犀利的眼神像是能睇穿對方內心深處的秘密,盯得他背脊發涼、頭皮發麻、猛咽口水,趕緊垂斂過於明亮的眸子,擺出謙卑的姿態等候老板開金口賞罵。

  果不其然,金正久金口一開就是忍無可忍的咒罵:“放你媽的狗臭屁!”

  對了,興之所至出口成“臟”的語助詞也是他的個人特色之一。

  枉費他娘把他生得這樣完美……唉,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好在他不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否則“女性殺手”這封號肯定非他莫屬。

  “老板,別這麼說嘛,看在我這樣為你全心全意、忠肝義膽、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的份上,你就別介意我清新雋永的文采,直接告訴我你心目中最贊的口號到底有多棒嘛!”

  河童突然伸出蓮花指戳向他,那個娘到極點的曖昧動作,害金正久差點把剛吃下的半個便當全吐在那張娃娃臉上。

  靠!更正:除了禿、矮、肥、短,還得再加上“娘”,七項殘缺,他一個人就包辦其中五項,最好就地自砍,早死早投胎!

  慢點,幹脆砍完直接剁碎了餵狗算了,別再重練了,阿門。

  在心里補充完,金正久抹掉額頭上因驚嚇而產生的隱性黑線,沒好氣地指著他威脅:“連公司的經營方針都不知道,要不是沒人可用,我還真想炒掉你這個全身上下跟我沒一處通氣的特別助理!”

  “老板……”河童眼角一抽,擔心地想:老板不會是想炒掉我吧……

  睨他一眼,金正久接著說了下去,“當然是為了‘爽’啊!爽就一個字,你他媽抄那麼一大篇電影旁白誰看得下去?想想我們顧客的層次,弄幾句聳擱有力的口號就夠屌了,搞那些文謅謅的臺詞,想拍文藝片啊?”哼,別以為你英明神武的老板大人沒看過港片。

  幹嘛說得這麼難聽?參考跟抄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嘛!

  “不然就直接……讓你的女人高喊:‘哥哥我還要!’”

  金正久終於點頭認同,“嗯,這句還比你寫的那篇有力多了!記住,比起長篇大論,一句能直接戳中客人死穴的口號,教他們心甘情願、前僕後繼掏錢出來買我們產品才是王道。”

  河童一聽,膠框眼鏡後的眼眸立刻閃現光芒,略嫌秀氣的唇張成O形,順勢發出捧場的驚嘆聲,卯起來狂贊頂頭上司:“噢!老板說得對極了!”

  金正久忽然挑眉,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仔細盯著河童看了一會兒,隨口問:“河童,你到底幾歲了?”

  河童瞪眼一抖,當場倒抽了一口冷氣,白凈的臉皮瞬間浮現驚嚇的暈紅,“老板,你……你問這個幹嘛?”

  “呵呵……”看他一副大白天活見鬼的鳥樣,金正久不禁失笑,不由得想起當初錄用他的經過……

  ****

  在臺灣,最暢銷的三大類成藥非減肥、壯陽、豐胸產品莫屬。

  其中,壯陽藥又以“黑記擱有力”最廣為人知,靠著老板金有春親自上陣拍攝廣告,一句鄉土味十足的“黑記擱有力,吃兩粒包你有擋頭!”打響了產品知名度,更成為全臺家喻戶曉的經典口號。

  除了當親朋好友問起“在哪里高就”的時候,解釋“黑記”是生產和“×頭牌愛扶好”同類型的偽男性營養補充品時可能會感到有些尷尬之外,這家公司的待遇和福利可說是業界少有,所以學經歷不拘的工作條件一釋出,隨即讓眾多求職者躍躍欲試,上班時間一到便立刻擠爆了用來充當等候區的大型會議室。

  面試首日,總經理金正久親自上陣,一開始便大刀闊斧刷掉一批誌在必得的菁英分子,讓等候面試的其它人感到非常不解,但他只是想找個合用又能和他通氣的私人助理,最重要的是不能太無趣。

  在用盡所有耐性之後,金正久百無聊賴地打著呵欠,隨口命令即將離職的資深秘書王雅瑜告知尚未面試的求職者,今天到此為止,明天早上再繼續,然後他伸伸懶腰準備下班,外頭卻忽然響起嘈雜聲──

  “面試官在里面是吧?我要見他!”

  滿面風霜的王秘書攔不住年輕小夥子,急切地出言制止:“你不能進去呀!”

  金正久好奇地開了門,發現那是一名其貌不揚的禿頂小矮個兒,正以蠻力甩開王秘書,沖向他,用力擡起臉,沒好氣地問:“你就是面試官?”

  金正久心想他也是來面試,竟敢不照規矩來……

  “你是誰?”他有些不悅地問,犀利的棕眸很快地打量完對方。

  切!這顆矮肥短的“香腸小丸子”條件這麼差也敢來應征,是把他們“黑記”錯看成“黑橋牌”了吧?

  “我是來應征的。聽說貴公司還沒錄取任何人擔任特別助理的職務,可是現在還不到三點就要結束面試,未免太早了吧?”小家夥忿忿不平的對偷懶的面試官表達不滿。

  笑話,他是付錢的大爺,當然可以隨意更改遊戲規則。

  “怎樣?你對我有意見嗎?”金正久撇嘴冷笑。

  “我就是對你有意見,怎樣?”小家夥生氣地瞪住他。

  金正久皮笑肉不笑地勾唇道:“憑你也想來應征?我就偏不用你,就算你明天準時來了,我一樣刷掉你。”

  “什麼?!”小家夥抽氣驚喊。

  “你聽到了,我說不用等到明天,我現在就秒殺你。”賞他個痛快,真爽!

  “你憑什麼這樣說?”不過是個面試官,居然這麼愛擺官威,這家公司肯定很爛!

  “就憑我……是付錢的凱子,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金正久露出欠揍的表情,跩跩地瞅住他說。

  誰教那小子自己長不高?他就是不爽錄用“香腸小丸子”,有本事就去勞委會投訴他歧視啊,大不了給點“精神賠償”安慰對方容易受傷的心靈就是了。

  哼,他雖然龜毛,但他有得是錢啊!

  哈,原來他就是老板,難怪跩得二五八萬似的!

  “是嗎?那我可以不用在貴公司浪費時間了,多謝你。”小家夥伸指推高眼鏡,輕蔑地瞟了他一眼,撇頭就走。

  這……什麼態度啊?!

  這下換金正久不爽了。“欸,你給我站住!”他怒不可遏地吼住對方。

  “有事嗎?”

  “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家夥皺了皺眉,用十分不屑的眼光將他從頭到腳打量個夠,學他撇嘴冷笑,“還會有什麼意思?貴公司有像你這樣的老板,想必前景堪慮,就算笨拙如我,也知道該避開即將倒閉的公司,才不會落得浪費時間上街抗爭的下場。”

  “你!”金正久氣得額角青筋暴凸,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小家夥露出贏家的微笑,轉身走人。

  輸不起的金正久靈機一動,故意對著他的背影大喊:“河童!”

  小家夥仿佛中了定身咒,怔楞半晌,緩慢轉身瞪住那雙深邃的挑釁棕眸,火大地問:“你說什麼?”

  “噢!我說出來了嗎?”金正久擡手掩唇,故作驚訝地轉頭詢問王秘書,待她點頭,他壞笑解釋,“不好意思,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像‘那個’,害我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

  小家夥用力瞪他,咬牙切齒道:“你有種再說一次。”他最痛恨被人以外貌取綽號了!

  金正久雙手捧臉,假惺惺地驚呼:“我是不是傷到你脆弱的心?抱歉,我這個人就是說話太老實了……”

  “哼!”小家夥撲向他,忍無可忍出手。

  金正久好整以暇地張開大大的手掌按住他的頭,打直手臂不讓他近身攻擊。

  “混蛋!你媽沒教你不要隨便給人取綽號嗎?”小家夥拚命揮手蹬腿,就是打不中他,氣得用力拍向按住頭頂的大手,結果對方眼捷手快抽走,害他拍中自己的頭,簡直要抓狂,“馬上跟我道歉!”

  對方的指正像支無形冷箭,深深刺傷了金正久的心,他面色一凜,恨恨地回嗆:“憑什麼?先開口羞辱人的才應該先道歉吧?”

  “我羞辱你什麼?”有嗎?他怎麼不記得了。

  “你批評我領導無方,還詛咒我的公司即將倒閉!”這家夥根本就不了解他,竟敢口出妄言,簡直該死!

  那哪是羞辱?明明就是實話!“誰教你要提早結束面試!”

  “搞清楚,我本來就有權訂遊戲規則。”

  小家夥不甘示弱地嗆:“我要向勞委會投訴你!”

  “去啊。”放肆地將手肘頂在他的頭上,金正久撇嘴冷哼,殘忍地猛攻對方死穴,“欸,河童,你聽過‘生身高低於一百八是半殘障,低於一七五是全殘’的理論嗎?”

  小家夥賞他兩枚衛生眼,趁機屈肘撞他卻落空,氣得揚聲反駁,“不管你長多高,躺下來大家都一樣矮!”沒口德的家夥!想用他再努力也無法改變的缺陷攻擊他?門都沒有!

  好像沒錯……靠!他幹嘛要附和?

  “你……矮子矮,一肚子拐!”這小家夥剛剛真的差點就賞他一拐子了。

  “沒口德的暴發戶!”

  “營養不良的河童!”

  見兩人互瞪批駁,僵持不下,杵在旁邊的王秘書忍不住笑了,“噗!你們好像‘七爺八爺’出巡……”一個高壯一個矮胖,簡直像到爆!

  金正久和小家夥同時轉向她。

  被老板狠狠一瞪,王秘書清清喉嚨,將他拉到一旁,婉言勸道:“老板,你不是想找個不會讓你覺得無聊的人嗎?你面試一整天下來,哪一個不是戒懼謹慎地面對你?依我看,這小家夥挺機靈的,要不要先留下他,要是真的不理想再請他走路,反正現在有那麼多人失業,再找人不難啦!”

  打從出社會起就在“黑記”工作至今,王秘書看著他長大,心知他不屑為營造好人緣形象去討好任何人的別扭個性──就算面對他那個風流自得的老爸也一樣,除非他願意敞開心房,否則普通人是很難窺見他的真性情,自行斟酌情況、對看似喜怒無常的他像朋友般沒大沒小哩。

  自小耳濡目染老爸的風流韻事,這孩子雖然有過不少和女人“相處”的經驗,可在感情方面絕對稱得上是一張白紙。

  呵呵,真想看看他未來的妻子是什麼樣的女人。

  “是嗎?”金正久想想也對,枯坐一整天也沒等到半個想用的人,一想到明天還得趕走一堆陌生人,他就忍不住煩躁起來……幹脆順勢而為,先錄取這只河童,心情不好的時候隨時都能把他電得吱吱叫!

  小家夥斜眼瞪他,“餵,我要走了。”才沒空陪暴發戶拌嘴哩!

  “慢著,就你了!”膽敢當面對他瞪眼指責,這小家夥實在太有趣了。

  “我怎樣?”小家夥皺眉睨他,狀甚不耐。

  金正久沖上前,關門放狗──不,是關門留人。

  “我決定錄取你,當我的私人助理,待遇從優──”

  “我沒興趣!”想也知道那個卑鄙小人一定是想找機會整死他。

  “這樣吧,條件你來開,我能接受就OK,這樣總行了吧?”

  小家夥挑眉質疑,“真的不管開什麼條件都行?”騙人的吧?

  金正久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你說說看嘛。”

  ****

  “年薪百萬,吃住五星級,還有……周休五天,OK?”小家夥故意漫天開條件,好整以暇地等著看他爆發的嘴臉。

  “OK!”金正久爽快地答應對方要求,勾唇彈指,發出帥氣又響亮的聲響,“王秘書,麻煩你照他說的條件打印一份契約,我馬上要。”

  “是。”王秘書即刻銜命離去,不一會兒便從秘書室返回,將熱騰騰的契約遞給金正久。

  “欸!”什麼?他……他答應那些條件了?!怎麼可能?他是瘋了不成?

  小家夥一臉驚嚇地瞪住他,活像他的脖子上突然長出三顆惡心的人頭。

  見他突然收斂咄咄逼人的氣勢,表情活像一只膽怯的小老鼠,那模樣惹得金正久忍不住發笑。“‘欸’什麼?就算你短期內做不到尊敬我,至少可以尊重一下‘老板’這個頭銜吧?”

  下一秒,小家夥的頭突然搖得像電動波浪鼓,搖晃的幅度讓一旁的王秘書不禁擔心,他的頭會不會突然從脖子上滾下來?

  小家夥伸長了手,指著那高挺的貴族鼻指控,“這種白爛條件你怎麼可能會答應?”

  哈,你也知道自己開出來的條件很白爛啊?

  “你不信?好,我馬上開支票。”金正久沒生氣,笑笑地拿出上衣口袋里的金筆,打開抽屜拿出支票簿,下筆就是一百萬,“你叫什麼名字?”

  “常瀞,呃……”嗄!說什麼啊?!“不,請你別當真……”

  “是哪個ㄔㄤ、哪個ㄐㄧㄥ?”金正久不給他機會拒絕,緊咬著追問,“是家常菜的常,尊敬的敬,是嗎?”

  “不是……”沒想到他會當真,有夠麻煩。

  “條件是你開的,我也已經接受了,別跟我說你現在想反悔啊!”金正久不滿地嗆聲,邁步繞向他身後,兩只大手倏然摸上松垮肥臀,感覺對方的身體如石化般瞬間僵楞,他趁機取出右後口袋里的皮夾,迅速抽出那張粉紫色證件,看了一眼姓名欄,“喔,原來你叫‘常瀞’啊!”這樣秀氣的名字,跟那張娃娃臉倒是挺相配。

  小家夥倒抽了一口氣,搶在他能看到更多個人資料前奪回證件,塞進皮夾,緊緊捏在手里,鏡片後方,兩只冒火的眼正狠狠瞪住他。

  金正久笑問:“那是你幾歲時拍的照片,發型怎麼跟現在差那麼多?”

  寫完小家夥的名字,金正久還想將個人資料看仔細點,對方卻警戒地退向角落,一副誓死保護身分證到底的模樣,令他忍不住笑出聲。

  “拜托,你很小氣耶!再給我看一下有什麼關系。”

  “老板……老板!”

  “喔,常瀞,你叫我幹嘛?”仿佛是剛從遙遠的銀河系被拉回地球般,金正久的臉上還掛著莫名笑意。

  常瀞瞪眼一僵,嚇了好大一跳,“老板,你沒事吧?”該不會又發情了吧?

  奇怪,平常老愛叫他“河童”取樂、打死都不肯改口的人,怎麼突然轉性喊起他的本名?

  嗯,老板很有可能是卡到陰了……嘖嘖嘖,恐怖喔!有空去廟里走走晃晃,加減拿幾張平安符回來帶在身上好了。

  有拜有保佑,沒拜ㄟ出代誌喔!

  摳摳下巴的胡碴,金正久瞇眼問:“對了,我剛才好像有問你問題……”

  “什麼?咳!那個……”常瀞清清喉嚨,趕緊轉移話題,必恭必敬的向老板報告,“今晚七點,婷婷小姐會在她的香閨等你,她說她男友出差,你可以安心地在她那里過夜,我已經幫你把‘過夜包’準備好了,請好好享受。”

  一聽見今晚的“行程”,金正九眼睛一亮,本能地感到渾身血液開始流向某個部位。

  “是這樣啊,今晚七點是吧?OK,我記住了!”點點頭,他微笑贊許助理的貼心。

  “是,祝你玩得愉快。”呵,今晚又可以好好享受了!

  搞定今晚的臨幸對象,金正久忽然又想起某事,“對了,你到底是……”

  常瀞好奇地微偏著頭看他,如羽扇般濃密的長睫翩然一掀,將那雙黑白分明的圓潤眼眸烘托得更加清澈水亮,那眼神令金正久不期然地想起小時候不被允許飼養的可愛狗狗,害他真的伸出手想去摸摸對方的頭。

  摸……頭?切!他幹嘛要做這種蠢事?

  盯住僵在半空的手半晌,金正久火速縮回,胡亂揮動一陣,碎碎念掩飾尷尬:“嘖,手腕怎麼突然怪怪的……”

  那小子似乎……算了,改天再問吧。

  ****

  下班後,趁著金正久回宿舍洗澡時,常瀞步行到附近的黃昏市場挑選想吃的食材,打算親自下廚做頓營養滿分的晚餐,好好犒賞自己的胃。

  回到住處,確定他已離開,常瀞習慣性地先鎖上大門,然後將購物袋里的食材放進冰箱,哼著輕快的旋律,轉身回房拿了換洗衣物,便直接進入隔壁房間。

  走進寬敞的浴室,常瀞扭開水龍頭放洗澡水,小心翼翼地掀去人造頭皮,褪去襯衫長褲和襪子,拉下背後的膚色拉煉,接著就像是科幻片中脫除人類外殼的異星生物般,用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樣出現在落地鏡前。

  氤氳水氣的濕暖空間里,一只小手快速抹去鏡面水霧,映出一張有著秀氣五官的娃娃臉,還有著一身即使是頂著平頭也不會讓人錯認為男性的雪嫩美肌和比例極佳的嬌小身材。

  毫無疑問,那是一名幾近口口的年輕女性。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活脫脫一仙真人版“莉卡娃娃”。

  她的室友僅用這二十個字就把她的樣貌生動地勾勒出來──嗯,她當是贊美收下了,不過這輩子誰也別想教她穿上那些粉色系女性服飾。

  彎身捧起重要裝備,常瀞將它安置在大床上,房內的冷空氣令她忍不住發抖,迅速找到空調的遙控器並打開它,調整到舒適的溫度後才又回到浴室。

  甩甩頭,她迫不及待脫掉貼身衣褲,抓起蓮蓬頭,彎身淋濕短發,仔細搓洗頭皮。

  洗完澡,常瀞心情愉快地跨進超大按摩浴缸,閉眼享受來自底部的強力水泡托起的飄然感受,舒服得都快睡著了。

  “嗯……”舒適的享受令她情不自禁呻吟,真想一輩子待在浴缸里算了。

  翻身半趴在浴缸邊緣,她像是美人魚般伸展雙腿,凝脂般的緊實膚質和修長勻稱的美腿常引來陌生男子驚艶的註目,不過她一向偏愛簡單利落的褲裝,除了學生時期的制服,她這輩子穿過裙子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

  小瀞,媽知道你很不喜歡跟蕭家扯上關系,可是這些年來,媽一直都很希望能讓你認祖歸宗,至少在名義上有個爸爸,將來結婚的時候比較不會被婆家嫌棄。

  你大媽說……你爸最近終於松口,答應辦理認領你的手續,只要你肯幫忙做一件事。

  她說不難的,只要你混進“黑記”,調查一下他們主力商品的配方就行了!

  “呼……”憶起母親的要求,常瀞不禁陷入進退兩難的沈思中。

  她從小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個私生女。

  在得知她們母女的存在之後,生父的元配王郁蓮不僅沒有像電視劇中的大老婆那樣極盡歹毒地虐待她們,還催促丈夫盡快把她們接來同住,只要是王郁蓮女兒有的,她也一定會有一份。

  愛屋及烏的寬大胸襟反而使母親歉意深重,不但沒有對女兒的生父提出請求認領訴訟,這些年來更不求名分,心甘情願為蕭家人做牛做馬。

  可女兒身分證上空白著的父親欄始終是做母親的心中最大的遺憾,如今終於在黑暗中見到一絲曙光,當然要把握機會爭取。

  可是……早就過了渴望父愛的年紀,常瀞並不認為持有父親欄空白的身分證有什麼好可恥的,而她本身對婚姻更是興趣缺缺,只是覺得既然母親這麼堅持,縱然內心抗拒,她也願意勉強自己當個聽話的乖孩子。

  但,這樣真的好嗎?萬一事跡敗露,人家要控告她竊取商業機密的話,那她不就虧大了!

  所以她當初應征時才會故意找碴,想激怒對方、搞砸這場無理的交易,誰知居然正中那個怪咖的下懷,反拐她簽下合約。

  雖然做了自認萬無一失的變裝,不過在他已經知道她真名的狀況下,要將她追緝到案並非難事啊。

  常瀞後退些許,懊惱的將臉埋進水面下,閉氣思考。

  “黑記擱有力”的配方是人家代代相傳的生財法寶,要是隨隨便便就能得手,肯定早就不是獨賣商品了。

  嘖!究竟該怎麼問,才能探得真正的祖傳秘方又不會觸法?

  早知道進公司借用完廁所就直接打道回府,幹嘛自作聰明引人註意呢?搞得現在騎虎難下,進不是退不得,除了硬著頭皮待下,也沒別的辦法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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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1:15
第二章

    簽約後,常瀞將計就計待了下來,而金正久也如她預期的一樣難搞,光是合約背面密密麻麻又是印成淺灰色、就算拿放大鏡也不見得看得清楚的勞動契約,和違約後的一堆嚴苛罰則就令她看得火冒三丈,直咒他是個天殺的大騙子!

    首先,關於百萬年薪——是啊,他是當場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沒錯,可等她拿去存了才知道那是一張“現金票”,而兌現的日子居然是整整一年後!

    這不是擺明了要她喝整年份的西北風嗎?抗議的結果是在這一年內,她還是得向他支領私人花費,這跟按月領薪水有何不同?

    吃住五星級——說到這點她最氣!雖然沒有傻到相信真有此等待遇,但僅僅一墻之隔,兩人的房間卻有著天壤之別,若說他住的是總統套房,那她的房間就是簡陋的貧民窟了,本來蟑螂出沒、浴廁臟汙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熱水器居然裝在室內,最近寒流連番來襲,他仍無意改善,是想害她一氧化碳中毒、英年早逝嗎?

    周休五天?這就更好笑了,那個人說因為特準她免打卡,也不用按時去公司報到,只須應他的要求隨傳隨到,幫忙做點瑣事打打雜,所以工作輕松得跟周休五天沒兩樣……

    屁啦!是不是他半夜睡不著覺,興之所至把她從睡夢中挖起來買消夜,諸如此類的“任務”都屬?她“正常的工作範圍”?

    果不其然,才客氣了一天,卑鄙小人就等不及要享受隨傳隨到的服務,在她好夢正酣時猛踹墻壁,嚇得她當場滾下窄床,揉著疼痛的屁股穿上裝備,拿著他給的錢出門買他指定的“罔本零零三”。

    事情要是真有這麼簡單,常瀞也不至於會抓狂。

    在完成任務之後,她卸除偽裝準備睡覺,隔壁卻專來一聲聲激昂又銷魂的呼叫——春天來的聲音。

    無論是把自己悶在被窩里,還是用枕頭對耳朵用力施壓,那聲音就是能穿透一切直達她的耳中,無情地驅走睡蟲,占據每一個聽覺細胞,害她精神亢奮,睡意全消,不禁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半夜起床上完廁所,在母親門外聽見的奇怪呻吟,長大後才知道,那是大人在……做某些事的時候,情不自禁發出的怪聲。

    隔天一早,她立刻去買了耳塞,並決心改善現況。

    是的,既然他得在這里待上一整年,就非要扭轉劣勢不可!

    常瀞的字典里從未出現過“後悔”這兩個字。

    從小,她就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遇到難題的時候認真面對,寧可轟轟烈烈戰鬥也不想坐以待斃。與其任人宰割,還不如先發制人,表面上她是被控制的人,但實際上卻是由她支配著他的行動,這樣豈不是更愜意?

    本來嘛,所謂助理,按照字面的解釋就是協助辦理事務的人,而她只要妥善處置,搶先搞定了他,自然不會給對方借口來困擾她。

    說真的,那個人比她的前任雇主好伺候多了,只要掌握好三個基本原則——順從、贊美,再幫他安排好“夜間行程”,就能讓自己過著如魚得水的生活。

    陽奉陰違也是一種必備的生存之道啊!

    擁抱、接吻、逃逗、脫衣、上床,同樣的過程和反應,差別只有對象不同。

    結束之後,金正久迫不及待下床,扔掉套子,快速沖去滿身大汗,從助理為他準備的過夜包里取出浴袍穿上,隨即邁開雙腳回到床畔,一屁股坐下,挑眉斜睨了累癱在床卻露出滿足媚笑的女子一眼,困惑地陷入沈思。

    感覺不對。

    是今晚沒盡興嗎?

    他下意識垂首向某個部位。

    不是。

    難道說,這個身材火辣的‘芭比娃娃’已激不起他的性致了?

    嗯……想不到才見兩次就膩了,回去以後記得要河童別再把她排進名單。

    見金正久霍然起身,火速更衣,女子驚訝的從床上跳起,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緊張地拉住他問:“不是要過夜嗎?”

    “我臨時有事,先回去了。”金正久敷衍地說著,掏出一疊現金往枕頭上一放,漠視那雙瞬間轉暗的眸子,拎起過夜包,在對方失望的眼神中迅速離去。

    在他尚未進入青春期之間,父親成天掛在嘴邊,不厭其煩的叮嚀就是:第一、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免費的才是最貴。

    第二、優良品種稀有珍貴,不要隨便散播。真槍實彈的刺激快活,比不上隔靴搔癢的幹凈安全。
   
    第三,務必謝絕跟一百七十公分以下、身材比例不佳的女人上床。

    雖然痛恨父親,但自開葷後,金正久謹遵對自己有益的所有原則,從未犯規,上床衛生,下床大方,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多麼有公德心!

    奇怪的是,該做的都做完了,為何他總覺得哪里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舒坦?

    他按下車窗,猛踩油門加速,任狂風吹襲俊顏,卻吹不去心頭莫名的煩躁。

    所以我就說你該定下來了嘛!

    “死老頭,你最好少來煩我!”金正久瞪眼對著腦海中的聲音低啐,死命抗拒父親陰魂不散的調侃。

    倘若結婚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延繼優良基因,那他寧可出家當和尚——這當然只是氣話,要他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一輩子只能跟同一個女人上床?

    切,他是不是瘋了!

    話說回來,那個死老頭自己都不肯結婚,卻要推他跳進火坑,哼,做他的大頭夢啦!

    氣死人……真有夠不爽的!

    哼,回去整河童出氣好了!

    睡得好好的,常瀞卻突然驚醒,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遭的聲音。

    剛才是真有人拍門,還是她做了惡夢?

    坐在床上等了幾秒都沒再聽見聲音,她正想躺下繼續睡,沒想到門外的人這次居然發狠猛踹!

    被關在自家門外,半天進不了屋,金正久火大到不行,暴跳如雷的在大門外大吼:“河童!一分鐘內不來開門,看我明天怎麼整你!”

    是他?!怎麼會是他?他明明就幫他安排了節目,怎麼會在這時候回來?

    常瀞愕然,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跳下床七手八腳穿上裝備,急急忙忙沖向大門,打開鉸鏈,拼命彎腰鞠躬賠不是:“對不起,老板,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所以才會鎖上門……”

    門開了,金正久並沒有立刻跨入,而是兩手抱胸,擺臭臉給她看,顧然是在等她表現更多歉意。

    三更半夜被嚇醒的她雖然也有滿肚子怨氣,但為了往後的日子著想,她還是讓步了,低頭認錯:“真的很抱歉,以後我不會在你不在家的時候上鉸鏈了,請你別生氣。”

    見她立刻認錯,金正久的火氣稍稍退了些,這才進屋鎖門,橫抱胸前的兩手改叉腰間,傾身湊近質問:“你是真的知錯了還是純粹敷衍我?”

    唉,又來了!

    常瀞一擡眼,看見那張完美到無懈可擊的俊顏忽然靠得好近,心頭一驚,又趕緊低下頭,虛心回道:“當然是真的……”

    他最近怎麼老愛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她?真討厭!

    金正久伸手到她眼前揮了揮,玩味地質疑:“你到底近視幾度?沒戴眼鏡居然還看得到路?”

    嚇!她居然忘了戴眼鏡?!不過,還好不是忘了戴上頭皮啦……

    “還、還不是被你嚇到忘記……”她心虛低喃,煞有介事地瞇起雙眼,扶著墻壁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正想換下裝備繼續睡覺,卻見一雙穿著名牌皮鞋的大腳卡進門縫,不讓她如願關上門。

    “幹嘛急著關門?我還沒說完。”這小子果然很討厭見到他!

    “喔。”常瀞只好乖乖打開。

    “今晚你給我安排的那個……”連讓他記住名字的意願都沒有,不刪行嗎?

    “什麼?喔,你說婷婷小姐啊,她怎麼了?”

    “處理一下,別讓我再接到她的電話。”說著,金正久將手機丟給她,徑自轉身回房。

    什麼?又要刪人?

    常瀞兩眼一瞠,忙不疊地追上他理論,“這樣只剩一個人‘值班’耶!你就不能等到有新人再刪嗎?”他又那麼容易喜新厭舊,只剩一個對象根本撐不了幾天。

    說刪就刪,這家夥真有夠絕情的!就像她房里那臺破爛熱水器,說故障就故障,根本不講情面。

    她可以一天不吃飯,就是不能一天不洗澡!可是沒讓他外宿,她根本不可能安心洗澡啊。

    嘖!一定要趕快想辦法排滿他的夜間行程才行!

    “這年頭有需求的女人多得是,再找就有了。”偏頭斜睨她一眼,他沒好氣地回道。

    這只臭河童是想逼他將就嗎?哼,惹他不開心,小心他再帶女人回來‘開戰’,看到時痛苦的是誰!

    “餵!老板,你到底是不滿意她什麼?”芳齡二十一歲,三圍三十四G、二十二、三十五的婷婷小姐,不但擁有男人渴望的童顏巨乳,更是一名超辣高挑長腿妹,個性又溫柔,配他再適合不過,怎麼會才見第二次就慘遭淘汰呢?

    哼,搞不好是他“操勞”過度,“那邊”不行了,因為怕被對方嫌棄,所以就惱羞成怒搶先甩掉人家……

    啐!忘了他們“黑記”是賣什麼起家的?她根本沒必要替他擔心那方面的問題好嗎?

    “沒有。”早在見面前就說好了,那只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只上床不談情,難不成要他負責到底嗎?

    只要一想到死老頭給他找的對象就是這類型的超完美人種,他就一肚子火無處可發,這只臭河童又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就是自掘墳墓。

    “過夜包還在車上,記得拿進來處理。”

    常瀞皺眉瞪住那片寬闊的背影,有些生氣地想:反正你也是要上來,順便拿一下會怎樣?

    “喔。”算了,他是老板,跟他計較就輸了。

    接著,金正久拿出一百元錢遞給她,壞心地命令:“還有,幫我去小七買壹周刊,一樣要去‘那家’買,知道嗎?”

    午夜十二點半耶!“你‘現在’就要看?!”常瀞當場暈眩了下,瞠大了眼瞪住金正久,驚恐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問題只換來他不以為然的挑眉。

    又是那家?方圓一百公尺內起碼有兩、三家便利商店,為什麼非要她去兩公里外的那家買不可?

    她又惹他不高興了?是什麼時候說的哪句話?

    那家分店好遠耶!而且他還規定不準她搭車,只能走路去,穿著這身笨重的“相撲服”,待會兒回來肯定又會滿身大汗,那她今晚不是白洗澡了嗎?

    常瀞垮下臉,回房戴上眼鏡,拿了錢包和鑰匙便認命地出門去了。

    ****

    沖完澡,想直那張苦到不行的娃娃臉,金正久忍不住笑了,想打手機叫她馬上回來,卻聽見從隔壁傳來的鈴聲。

    “那小子居然沒帶手機……”他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幸災樂禍說,“哈,是你自己不帶的,活該!”

    一個鐘頭內,金正久不知看了幾次時間,無所謂的想:才兩公里遠的路要走多久?那小子大概是肚子餓了,正在哪家面攤吃消夜吧……

    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沒帶鑰匙。

    關掉電視,金正久爬上舒適的大床,耳朵卻是堅得超直,兩眼死盯著黑暗中一明一滅的電子鐘。

    隨著一分一秒流逝,憶起今晚的常瀞臉色似乎很蒼白,他感覺自己的心被越吊越高、越勒越緊,腦中不斷浮現河童遭遇到各種可怕狀況的畫面,突然低吼一聲,他再也忍不住地離開溫暖被窩,抓了鑰匙便出門去了。

    ****

    “好痛……”

    真該吞顆止痛藥再出門的。

    常瀞白著臉坐在打烊的店家門前,來自下腹的疼痛使她渾身無力,尤其下半身更是酸麻,不得不停下來歇歇腳。

    混進“黑記”之後,她曾不只一次問過自己:真有必要為了討好蕭家的人,這樣任人糟蹋作踐自己嗎?

    當然,她絕不可能為“蕭家人”做出任何犧牲,但這是母親用性命相求的心願,就算可能會觸法,她也想成全母親,要生父點頭答應讓她認祖歸宗。

    抓起擱在腳邊的周刊,她一手按著地面試圖站起,抖顫的膝蓋無力地往旁邊一偏,她又坐回地上,不禁自嘲平日身強體壯的自己,每到此時就會變成無用的軟腳蝦,只能靠暖暖包和止痛藥過日子。

    幸好那個人看不到她這副狼狽樣,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晚歸的原因。

    要不要幹脆叫車算了?但就算要叫,也得走出騎樓外才行……

    嘖!肚子越來越痛了,她出門前才換過新的棉墊,應該不至於馬上淹沒吧?

    一想到這點,常瀞就算再痛也會逼自己忍耐,用僅存的力氣站起,努力走向馬路,握住公車站牌,揮動手中的周刊叫車。

    一招手使有一輛計程車開了過來,歸心似箭的她還來不及走上前,後頭突然有一輛車以極速超車切了進來,害計程車司機差點撞上它的車尾,氣得猛按喇叭。

    “××××××!”以為是同業搶客人,計程車司機緊急煞車,忙不疊地探頭用粗話問候對方。

    常瀞嚇得腳都軟了,直想拔腿離開是非之地,但那抹直沖過來的高大身影是如此熟悉,教她當場瞪大了眼,驚詫得動彈不得。

   “老……”他來這里幹嘛?

    金正久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惡聲惡氣地命令:“上車!”

    “可是……”常瀞轉向滿臉大便的計程車司機,遲疑地說,“我已經叫車了——”要是不搭也不給錢、會不會被對方瘋狂追撞?

    金正久轉頭一瞪,陰沈沈地逼問:“我現在要載她回家,你有意見嗎?”

    “沒……你請便……”計程車司機用某種曖昧的怪異眼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了一陣,惡心萬分地打了個哆嗦,火速開離現場。

    冷哼一聲,金正久盯住常瀞,沒好氣地說:“上車,別讓我說第三次。”

    是怎樣啊?她又惹到他了嗎?

    乖乖跟著老板上了車,常瀞戰戰兢兢的用眼角觀察他的情緒,到了住處樓下,她將手伸進後座要拿他的過夜包時,不經意發現——

    咦?他怎麼綁睡袍腰帶……啊,不對,他根本就是穿著睡袍——嚇!他他他……他居然穿睡袍配皮鞋!

    他……一個對衣著極為講究的人,沒道理會穿這樣出門啊。

    望著金正久的背影,常瀞不禁想起計程車司機離開前看他們的怪異眼神,似乎是惡心至極。

    思及此,她的腦門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整個人僵在原地。

    啊,他該不會以為他們的關系是……“同誌愛人”吧?!

    為什麼他要跟那個人一起被人誤會啊?

    ****

    隔天中午,常瀞又來到這家有機餐館幫老板打包便當,邊想著不要重複他這幾天吃過的菜色,邊對著精致的料理猛吞口水。

    “阿瀞!”

    聽見熟悉的叫喚聲,常瀞立刻停下腳步,四下張望。

    一抹體型與他十分相近的身影自人群中擠向了她,熱情地打招呼:“你來幫我們阿固買便當啊?”

    是大老板——金正久的爸爸金有春。

    真巧,這已經是本周第二次巧遇了。

    阿固是金正久的小名,也就是“久”字的閩南語發音,金有春自己對三個兒子的期望,分別以諧音為他們取名為金正猛、金正胤和金正久,就是希冀他們不只要將祖傳事來發揚光大,更要開枝散葉,使優良基因代代相傳。

    “是的,大老板。”看了眼對方手里端著盛滿食物的餐盤,常瀞心里有數,準備抓住時候開口告辭。

    一聽見那個稱呼,金有春臉上毛蟲眉不禁一皺,慈愛地提醒:“唉,不是說好了叫我‘金爸’的嗎?論年紀當你阿爸都綽綽有余,跟我講話不用這麼拘束啦!”

    同是矮肥短一族,金有春對常瀞特別親切,除了經常故意制造巧遇的機會請她吃飯,偶爾塞點零用錢給她,還超愛對她洗腦,不時灌輸她‘改良品種’的觀念有多重要,別讓劣質基因一代傳一代。

    “是。”常瀞微笑回道。

    呵,她本來就無意結婚,自然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金有春故作驚訝地說:“咦?你都只幫阿固包便當,那你要吃什麼?”

    “這里的菜比較貴,我都是去別家吃。”常瀞不厭其煩地回答。

    “金爸請你吃飯,阿固的便當我叫人給他送去就行了。”說著,金有春拿出手機,先是撥給司機,交代完後又繼續打給兒子。

    該不會又要跟她提“那件事”吧?

    “金爸,這樣不好啦,老板會生氣……”常瀞抖了一下,急忙拒絕。

    “沒關系啦,有事我負責!”金有春拍胸脯保證,電話接通,大聲說著:“餵,阿固啊,我要阿瀞陪我吃飯,司機會把你的便當送過去……”

    上次大老板也是這樣說,結果等她回去,金正久給她看了一下午的臭臉,晚上故意不出門,大方招待她“聽”A片,害她做了整晚的惡夢,果真衰到爆。

    現在她寧可得罪大老板,也不願踩到金正久的地雷,打定主意拒絕到底。

    “金爸,我突然想起還有別的事,我得走了,不好意思,下次換我請你,再見!”常瀞抓緊塑膠袋,不住地彎身告退,肥臀差點撞上端著餐盤的客人,惹來一句沒好報的“死胖子”,她改以滿口抱歉,速速撤離是非之地。

    “欸欸,阿瀞,你怕什麼?別走啊……”金有春停止揮動肥又短的手,一臉可惜地說,“唉,這孩子急什麼呢?”

    常瀞匆匆趕回“黑記”,果然一進門又見他擺出“臭臉模式”等著她。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她繃緊頭皮,將高極便當打開放好,把他專用的環保筷擱上箸架,也把果汁倒進玻璃杯里,插上吸管,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提示:“老板,請用餐。”

    “哼!”坐在沙發上的金正久看也沒看她一眼,不屑地發出冷哼。

    常瀞見狀,趕緊鞠躬退場,“那,我先回去了。”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跩跩的男聲自背後傳來,令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人是鐵飯是鋼,就算他生氣沒食欲,她也是需要吃飯的啊。

    “過來。”

    異常冷靜的語調,竟讓她神經緊繃,無法立即面對憤怒的老板。

    “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金正久冷笑起身,邁開長腳走了過去,醞釀已久的怒火使偉岸的身驅緊繃,隔著層層衣物脅迫她的忠誠。

    “我沒有!”常瀞倏然轉身,矢口否認。

    “不然你怎麼不敢過來?”他屈肘架在她肩上,俊美的臉龐逼近,用著那雙犀利眼眸直視她的無措,嘲諷地說著,“你已經被死老頭收買,變成他的心腹了?他要你探我的口風,想盡辦法逼我跟那個完美的女人結婚是嗎?”

    哼!枉費他待河童就像是親弟弟那般友善,昨晚甚至因為太擔心而穿著睡袍和皮鞋便出門尋人,丟臉丟到家,想不到死老頭一出手,這小子馬上就變節,可恨啊!

    “呃……”大老板的確有那樣提過,可她從頭到尾就只有聆聽,壓根兒沒想幹涉他們金家的事啊!

    臭河童沒話說了吧!

    “從現在起,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離開我的視線,知道嗎?”金正久盯住她,繼續用那冷靜的語報強調,勾起唇角,笑意卻未達眼中。
   
    哼!河童是他的人,死老頭休想拉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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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2:02
第三章

  從現在起,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離開我的視線,知道嗎?

  “唉……”常瀞將臉埋進水面下,口里發出的嘆息變成一陣串噗嚕噗嚕聲的泡泡。

  她怎麼會這樣倒楣?

  明明就是他指定她去那家貴死人的有機健康自助餐包便當才會遇到他老爸,而且又不是她賴著老人家請客,怎能因此懷疑她——

  厚,不對啦!她都快被這對父子搞得忘了潛入“黑記”的目的,雖然這身相撲服很保暖,可是臺灣的冬天畢竟只有三個月,再拖下去對她恐怕會很不利。

  其實,她大可利用他們父子不睦的時機分別刺探產品的機密,但金爸對她真的很好,怕她被老板欺負,還特地撥電話要他多多關照;擔心她吃得不夠營養,不時制造巧遇,只為請她吃一頓好料,反觀她的生父,碰面時連一個微笑都吝於給予,更別說是父女間最尋常的關心和愛護。

  雖然金爸的好意常害她被老板遷怒惡整,但他帶給她的,卻是她不曾從生父身上感受到的溫暖和慈祥。

  所以,她實在無法對著那張真摯的老臉說出違背良心的話,看來……

  就只能從那個人身上下手了!

  那家夥……雖然表面上她是他的助理,可他卻從沒對她客氣過,開口閉口不是“河童”“小家夥”就是“臭小子”,壓根兒不懂何謂“尊重”,像這樣的人,她也毋須對他客氣。

  哼!她才不可能跟被寵壞的敗家子客氣哩,要是教不會他“尊重”這兩個字怎麼寫,她就不姓常。

  “河童!”

  粗聲粗氣的吼聲忽然響起,伴著拼命扭轉門把的聲響,差點把常瀞嚇個半死。

  嚇、嚇嚇嚇……嚇死人了!

  那個死家夥是怎樣?才三分鐘沒看到她就想拆房子逮人是嗎?
  
  常瀞猛然擡頭,撥掉滿臉的水,火大地吼回去:“幹嘛啦?”

  那男人喳呼個什麼勁兒啊?煩了她一整天還不夠,就不能上她安安靜靜洗個澡嗎?

  那個冷靜好聽男聲再次響起,惡質地提議:“小家夥,你很懂享受嘛,按摩浴缸洗得夠不夠爽啊?要不要我進去幫你搓背啊?”

  搓背?!

  她敢發誓,倘若他膽敢破門而入,這里肯定會血濺五步——不是她戳瞎他的眼,就是他被她咬斷動脈噴血而亡!

  瞪住看似牢固的門,她一秒也不敢耽擱的從浴缸里跳出來,連滿身的水都無暇擦拭便穿上貼身衣褲,再把自己塞進相撲衣里,邊穿衣拖延時間邊說:“不用了,我馬上出來。”

  他靠向門板,火上加油地大喊:“最後倒數,五、四、三、二、一……”

  “催什麼催……馬上就出來了啦!”死家夥,催命鬼也不是這樣當的!

  金正久忍笑,繼續惹她,“二分之一秒、三分之一秒、四分之——”

  “出來了啦!”她拉開了門,一臉奧堵堵的瞪視他。

  金正久挑眉,嫌惡地盯住她質問:“浴缸刷幹凈沒?我可不想跟你身上的垢一起泡澡啊!”

  氣憤地瞇起眼,常瀞齜牙回道:“我、馬、上、刷!”哼,平常都是她在刷,只是今天忘記了一次,就被他嫌成那樣……真夠不爽的啦!

   在她轉身之後,金正久下撇的唇線不自覺地往上揚,變成一抹愉快的弧度,久久不散。

  終於刷好了浴缸,常瀞剛洗好的身子又被特制相撲服悶出一身汗,跟來不及擦去的水和在一起,感覺格外潮濕。

  “我刷完了,你可以進去洗了。”她要馬上回房間擦幹身體,一定要!

  跨出浴缸,常瀞氣呼呼地走出浴室,與他擦身而過時,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腕,拉扯旋轉間,不知怎地,她竟被他帶回浴室,短暫怔楞之後,才驚覺他已脫去上衣,用那只結實手臂將她勾向裸露的寬厚胸膛,戲謔地提議:“欸,河童,既然你浴缸都刷了,幹脆順便幫我刷個背再走吧。”

  什、什什什麼……“幫你刷背?!”

  常瀞聞言呼吸一頓,猛地彈離他的身體,活像剛吞下整鍋麻辣鍋底,整張臉紅通通火辣辣,熱燙得教她恨不得當場脫掉厚重裝備、跳進冰水里降溫。

  仿佛覺得露兩點不過癮,金正久緊接著解開褲頭,作勢褪下褲子,理直氣壯地說:“對呀,總覺得用磨垢巾搓不幹凈,你來幫我搓一下吧。”

  她下意識撇開臉,不屑地看他“獻寶”。

  不要臉的東西!對自己的身體再有自信也不該隨便露鳥嚇同性吧?

  他果然不正常。

  “不用!”常瀞氣到雙眼冒火,差點抓起洗馬桶的鹽酸往他臉上噴,壓下怒氣,好聲好氣地說笑,“等我把菜瓜布縫成一條磨垢巾,你就不用怕洗不幹凈了。”

  “哈哈哈……”這小子真是個開心果。“你害什麼臊啊?咱們都是男人,改天一起去健身房揮汗、洗三溫暖,裸裎相見吧。”

  裸你的擔擔面啦!

  “唉,我也想去啊,可是你的身材太完美了,在減肥成功之前,我實在沒勇氣跟你裸裎相見……老板,你慢慢洗,我要去準備晚餐了。”

  常瀞強忍沖到廚房拿刀捅他的沖動,隨便掰了個對方一聽就會爽得放她一馬的借口,然後一溜煙地逃回自己的房間。

  鎖上門,她脫去悶窒的相撲服,在冰涼的冷空氣中拼命擦拭泛起鶏皮疙瘩的濕濡肌膚,邊想著那個小心眼的男人最近的怪異行徑,不由得擔心萬一哪天被他識破偽裝,不知要為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

  不能再拖了,一定要速戰速決,馬上開溜走人!

    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乖乖說出她想知道的機密呢?刑求不可能,催眠她也不懂,白白劑這玩意兒連有沒有都不知道,更別說要弄到手,除此之外她還能怎麼做呢?

  還有什麼東西是能麻痹人的意識,卻不會讓他留下記憶或是造成永久性傷害的……

    對了,可以灌他酒嘛!不是有句話叫“酒後吐真言”?她對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用這招就對了!

   ****

  “真的要請我?你知道這家餐廳的消費有多高嗎?”

  金正久吹了聲口哨,受寵若驚地看著常瀞。

  “當然知道,不然也不敢說要請你了嘛!”前幾天,常瀞趁他洗澡時偷看了他的證件,得知他的生日就在今天,便成為她找他出來飲酒作樂的最佳借口。

  “喔,那我就放心點菜咯!”呵,反正他有帶皮夾,要是現金不夠付,刷卡也行啊!

  點完菜,常瀞端起酒杯,嘴里猛說好話:“老板,我先幹為敬,祝你生日快樂,心想事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金正久驚訝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啊,一定是想加薪,才會這樣巴結他吧?

  她仰頭喝著清酒,因為這句話而嗆個正著,咳得臉都紅透,結巴回道:“我……幫你跑監理站換駕照時看到的。”

  他眼眶一熱,連忙撇開臉,輕笑著說:“喔,你還真有心,謝謝你。”轉頭再看她時,眼中已無淚光,只有滿臉的微笑感激。

  這麼多年來,只有王秘書記得他的生日,他也早已習慣漠視這個毫無紀念價值的日子,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偷偷為他預約了餐廳慶生,害他亂感動一把的。

  只不過是請他吃頓飯,他居然就紅了眼眶,這也太誇張了吧!

  怪異的氛圍令她有些不習慣,忙開玩笑調適氣氛:“哈哈,其實我是有目的的啦,給我加薪五十趴行嗎?”要不是擔心別人眼光,她才不會刻意訂包廂,搞得兩人之間真有曖昧似的。

  “可以啊!”金正久二話不說當聲應允。

  常瀞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忙不疊地說著:“沒啦!我開玩笑的,你不用這樣……”誰知道加薪後他會不會變本加厲虐待她!

  “真的不要?”他勾唇笑問。

  她猛點頭拒絕,因他眼里的真誠而感到罪惡。

  “好吧,那這頓我請,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說著,金正久伸手抓起賬單,放在腿邊的榻榻米上。

  “呃……”

  “抱歉打擾了,上菜咯!”女服務生推開紙門,依照常瀞的指示將所有的菜一古臉兒全端上桌,便立刻告退。

  女服務生一走,包廂內頓時陷入沈默。

  “這酒喝起來口感很贊,你也喝啊!”想起此行的任務,常瀞趕緊為他倒酒,說笑中不忘勸酒,一個不小心,自己卻貪杯了,臉紅身熱讓她忍不住取下眼鏡,揮動小手拼命往頭臉搧風,見金正久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瞧,她有些不悅地瞇眼質問,“你看什麼?”

  “你挺能喝的嘛,是天生海量?”奇怪,他是醉了嗎?今晚的河童居然像是一個……甜美可愛的小女孩?

  “不,是我室友逼出來的,他說女孩子——呵呵……”見他忽然挑眉,常瀞才意識到差點延自爆性別,立刻以幹笑掩飾緊張,絞盡腦汁掰故事,“咳,應該這樣說,酒量好的男生比較容易得到女生的青睞。”差點就露餡了,好險!

  金正久單手托腮,瞇著微醺的眼追問:“你室友認為女生喜歡酒鬼?”

  “我說的不是酒鬼。酒量好跟酗酒根本是兩回事!”她忍不住拍桌強調,“酒量好又有酒品,是非常難能可貴的美德!”

  “是是是,在下受教了。”

  常瀞指著他的酒杯,沒大沒小地命令:“繼續喝啊,今天要不醉不歸!”

  移開湊近唇邊的酒杯,金正久不安地問:“等等,我們都喝醉,誰來送我們回家?”

  “放心,我請了‘指定駕駛’,時間一到,他就會來載我們,還會把你安安穩穩地送上床。”

  “是嗎?好吧,那就來喝個痛快!”

  “幹杯!”太好了,今晚一定可以套出她想知道的任何事!

  小口啜著清酒,金正久不忘提醒:“別顧著喝酒,菜也要吃啊。”

  “好啦!”

    ****

  “就是他嗎?”

  陳嘉鴻依約前來,指著醉倒在榻榻米上的金正久問道。

  結賬之後,常瀞將皮夾塞回老板的口袋,轉頭回答:“對,請幫我把他攙扶上車。”

  “你還好吧?”望著那張醉意盎然的小臉,陳嘉鴻擔心極了。

  她抿唇輕笑,睜大醉眼反問:“我的酒量是你訓練的,有問題嗎?”

  “那走咯!”陳嘉鴻彎身架起金正久,毫無困難地走向停在店外的車。

  雖然兩人身形相近,但對於柔道高手陳嘉鴻來說,攙扶金正久就像是一次扛兩大袋面粉那樣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

  很快地,陳嘉鴻將兩人平安送回住處,臨走前仍難掩擔心地問:“真的沒問題嗎?就算他真的醉了,也還是個男人,萬一——”

  常瀞擡眼看他,半開玩笑地回道:“你忘記我是你的得意門生嗎?”跟在高大魁梧的他身後送客。

  “可是……”就算再怎麼精通防身術,她畢竟是個纖細嬌小的女子。

  “安啦!順利的話,我大概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先幫我把棉被拿去陽臺曬一曬,好嗎?”她笑彎了眼,用著和以前一樣輕松的語氣拜托他幫忙。

  看在她就快解脫的份上,陳嘉鴻點點頭,迅速離去。

  鎖上門,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到金正久的房間,變身輕拍他的臉。

  “老板,醒醒。”

  “嗯……”但他只是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是不是灌太多酒啊?那現在該怎麼辦?

  常瀞猶豫著,怕回房睡著會錯失詢問的時機,可是他現在醉成這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吧。

  “嘖!”身上粘粘的好惡心,真想洗個澡……

  遲疑地看了看床上的他,醉成這樣,除了睡覺他還能怎樣?常瀞體內的酒精壯大了她的膽量,讓她不顧危險跨進他的浴室,褪去裝備洗澡。

  每天都能幹凈地上床睡覺,是她當臥底期間最渴望的需求,在惹他不悅的每一個夜晚里,她只得用熱水瓶的水擦拭身體,才得以安穩入睡,比起住在億萬豪宅、穿著奢華衣著、吃山珍海味、以夢幻跑車代步……她最想要的莫過於此。

  “呼……”洗去一身汗垢,常瀞舒舒服服的沈浸在大浴缸里舒筋活骨,她沒有啟動按摩模式,而是邊泡澡、邊豎直耳朵留意外頭的動靜。

  擡眼看看擱在馬桶蓋上的電子鐘,她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在熱水里多泡了三分鐘,才甘願離開溫暖的水中,擦幹身子穿上衣褲。

  “別走!你回來……”

  突如其來的吼聲,把正要穿回裝備的常瀞嚇得失手將相撲衣扔在地上,趕緊打開一道門縫,擔心地觀察他的狀況。

  原來是做惡夢啊,他是夢到什麼怪物吼成這樣?

  “媽媽,別走……”

  咦?她是不是有聽到他喊“媽媽”?

  常瀞不由得想起金有春曾告訴她關於“改良品種”的血淚史——

  因為長不高又是易胖體質,金有春從小就飽受同儕取笑,青春期情竇初開卻慘遭暗戀的女孩惡意戲弄,一句“憑你也想追我?先去撒泡尿看看自己長得多抱歉吧!又矮又胖又醜又窮,你怎麼會以為你配得上我?”狠狠踩碎了他的尊嚴,造成他對女性產生強烈的不信任感。

  從此,他發憤圖強,靠著一貼祖傳壯陽秘方狠發男人財,生意好到經常一盒難求,事業蒸蒸日上,廠房越蓋越大間,房子一幢接一幢地買,但即使早已擺脫平凡的身份,在他的心里卻始終有個無法釋懷的缺憾……

  身為男人,他同樣有著男性本能,想要用孩子證明自己的存在,但他本身的基因是如此窳劣,除了找個外表極度完美的女性配對,提高優生機率,別無他法。

  為了不讓後代再嘗到和他一樣的痛苦,金有春苦苦尋覓,選上為錢所困的三名絕色美女為他繁衍後代,並立下切結書,約定生下孩子之後,監護權歸男方,而女方將永遠放棄行使探視權。

  或許,“歹竹出好筍”是金有春自認為畢生最大的成就,可對於一出生就失去母愛的孩子們幼小的心靈,又會造成怎樣的缺憾……

  “媽媽,留下來……”

  常瀞回過神,憶起自己曾無心指責他媽媽沒教好他,心里忽然有些感觸,開門走向床,輕輕撫摸那只大手,不發一語地望著他,暗自思忖何時才要開口詢問關於“黑記擱有力”的機密。

  醉意朦朧的金正久感覺到溫柔的碰觸,下意識地握住小手,生怕她會逃離般死命抓緊,並將它貼向臉頰,用著稚童般天真的語氣,撒嬌的要求:“媽媽,我好寂寞,你陪我好嗎?”

  “好。”這個時候,誰拒絕得了他?

  常瀞跪坐床邊的地毯上,趴在床畔看他,充滿男人味的臉龐不若平日嚴肅緊繃,令她有些迷惑。

  “媽媽。”

  “我在這里。”沒想到半夢半醉間的他,是這麼愛撒嬌的孩子。

  “我好想你,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呃……”三更半夜的,突然要她唱什麼歌?

  “媽媽,唱‘寶貝’給我聽。”他閉著眼,將她的手靠向另一邊臉頰,輕輕磨蹭起來。

  “怎麼唱?”她只會張懸的“寶貝”,他說的是那道嗎?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他開口唱著,渾厚的男性噪音中帶點孩子氣的唱腔,煞是有趣。

  呵呵,原來真是這首。

  她輕笑接唱:“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讓你喜歡這世界,嘩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

  低柔的噪音如海浪沖滌沙灘,慵懶中略帶沙啞,在夜深人靜時聽來特別悅耳,金正久感動極了,忙將小手捧近唇邊親吻,這突來的舉動嚇著了她,反射性地抽手瞠眼。

  “媽媽?”他不解地睜開眼瞅住她

  “呃……”不自覺的心跳加速,令常瀞燒紅了臉,不知所措地望著那張俊美的醉顏發楞。

  “媽媽,你討厭我嗎?”金正久坐起身,怯怯地追問,泛紅的眼眶教人無法忽視,無助的眼神就像一根肉眼看不見的尖銳細勾,深深戳進心上,扯得她好疼啊!
 
  “不!”常瀞不自覺地搖頭否認,看他淚眼汪汪地望著自己,心上那股疼莫名加劇,滿腦子只想著要怎麼填補他空洞已久的心,“怎麼會呢?媽媽愛你,很愛很愛你,知道嗎?”

  “真的嗎?”金正久一聽,蓄滿淚水的眼瞬間發亮,不,是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興奮的神采就像是個孩子,一個擁有母親全心關愛的心肝寶貝。

  常瀞猛點頭,看他用力擰自己的臉,然後開心地抱住她確認,“媽媽,我會痛,所以這不是做夢對不對?”

  “對,不是夢,這是真的。”可憐的家夥,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敢稍稍表現對母親的依戀吧?雖然她很樂意安撫這個不安的心靈,但她今晚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得做,該如何取舍呢?

  當她正感到進退兩難,金正久卻突然將她托抱上床,嚇得她倒抽了一口氣,手忙腳亂地掙紮起來,他心里一急便將她壓制在身下,不願她就此離去。

  常瀞這才意識到他是個高大陽剛的男性,而她是與他體形懸殊的嬌小女子,而且全身上下只穿著單薄的貼身衣褲,即使熟諳防身術,也無法將足足比她重二十公斤的對手輕易推開……

  重死了啦!

  這家夥到底想幹嘛?他根本是在裝蒜吧?從頭到尾都在裝醉拐她,好個卑鄙小人!

    “媽媽,陪我睡睡。”金正久輕嘆一聲,滿足的將臉埋在她的胸前。

    常瀞聞言,看他還是一臉的天真爛漫,緊繃的情緒才松弛下來。

    噢!原來他只是想……要“媽媽”陪睡啊?那……好啦,她勉強接受,但千萬別忘了正事啊!她閉眼提醒自己,試著放輕松,慢慢問出重點。

    “可以呀,可是你要告訴媽媽一些事情才可以。”

    “好,我什麼都告訴你!”只要媽媽願意留下來陪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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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2:18
第四章

    唉,當媽媽好累。

    不是她缺乏同情心,而是在自己也喝了不少清酒,超想睡覺的情況下聽他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實在很想幹脆拿把錘子敲昏他,改天再想法子逼供算了,可是……

    聽他娓娓訴說從小父親偏愛兩位異母哥哥,尤其是得知連喝一點啤酒都會使他過敏之後,便對他更加失望,她又不忍心拒聽了。

    在教育專家的指導下,兩名兄長優異的表現讓父親引以為豪,而自己念書不好,體質又虛弱,縱然擁有修長的身材和出色的相貌,可心理上總覺不如人,看輕自己之余,專橫跋扈便成為他的保護色,寧可遭到誤解,也不願被人看穿真正的自我,久而久之,連他都相信自己是這樣難搞的人。

    長大之後,兄長們一個成了中醫界的翹楚,另一個和死黨自創品牌,賣的是自行研發的各式情趣用品,經營得有聲有色,而既沒魄力也無實力的他就只能在“黑記”當個有名無實的掛名老板了。

    他的際遇讓常瀞想到自己,生父雖然跟她不親,但她至少擁有母親全部的愛,而他就只有優渥的環境和對他過度期待的父親,爹不疼娘不要,能不寂寞嗎?

    聽著聽著,她不禁有些欷籲,伸手輕撫俊臉,才發現他不只是臉部泛紅,連脖子也都起了細小疙瘩的粉紅色疹丘,這才想起他剛說過不能喝酒的事,氣得想從他後腦勺K下去。

    “媽媽,我好癢……”金正久睜大了眼,無辜地望著她,邊說便扯開鈕扣,在胸前和脖子抓個不停。

    “給我閉嘴!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為什麼不告訴我,還一杯接一杯統統喝下肚?”

    這突變得火爆語氣嚇得金正久彈坐起來,頭暈目眩搞不清楚狀況,楞楞地看她拿了手機沖進浴室,不一會兒,竟然跑出一只河童?!

    溫柔的媽媽去哪里了?為什麼他的浴室里會有一只穿著人皮的河童……

    正在氣頭上的常瀞一下子忘了從“媽媽”的角色跳脫出來,生氣地指著他大吼:“死小孩!不準抓!手給我放下!”

    “喔。”他立刻停止抓癢,傻楞楞地任她翻出他後口袋里的皮夾,確認有健保卡之後,隨手抓起一件厚外套命令他穿上。

    金正久嘟嘴搖頭,“熱熱,不要穿……”

    常瀞瞇起眼一瞪,他瑟縮了下,乖乖穿上外套。

    “把拉煉拉到脖子。”她沒好氣地叮嚀。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常瀞快步走去開門,對著去而複返的陳嘉鴻疊聲抱歉:“對不起啊,因為他對酒精過敏,我怕他會有生命危險,只好又打給你。”

    “沒關系,反正我明天沒事。”陳嘉鴻走了進來,稍微觀察了下金正久身上的紅疹,隨口說:“這應該是酒疹或是蕁麻疹,要是你擔心,去醫院打個針就行了。”

    聽起來似乎不是很嚴重,不過……“不去會怎樣?”

    “聽人家說,這個大概會讓他癢個幾天,是那種很不舒服的搔癢。”

    “那還是去一下好了,畢竟是我害他的。”常瀞二話不說立刻回道。

    “嗯。”她的心急,陳嘉鴻看在眼里,了然在心里,只是沒有當場追問。

    ****

    打完針,從醫院回來之後,陳嘉鴻再度離去,留下常瀞照顧病人。

    “藥給你。”常瀞撕開藥包,連同溫開水一起遞給他。

    出門一趟,金正久的醉意退了大半,身體還在發癢,但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腦海里的某個難解之謎——

    從小,他就很珍惜夢到生母的機會,縱然他總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也聞不到任何足以代表她的氣味,但只要有夢見她,沒有寫日記習慣的他都會巨細靡遺地記下夢境,可自從長大成人後,他已經很久不曾夢到她了呀!

    金正久看著那只和身體相比顯然過分纖細的小手,遲遲沒接過她手里的藥和杯子。

    常瀞不由得蹙眉,不耐地催道:“發什麼呆?快拿去啊!難不成還等著我餵你吃藥啊?”

    嗯,這似乎是個不錯的註意!

    “啊……”當下,他毫不猶豫閉眼張嘴,從夢里耍賴到現實中,“我很不會吞藥,你得一顆一顆餵我才行!”吃了N年的益生菌膠囊和保健食品來改善體質,他絕對稱得上是吞藥高手,卻故意裝低能拐她服侍。

    “是嗎?”金正久的反應提醒了常瀞,他已經清醒了,該要馬上停止危險的角色扮演,“那你慢慢來,晚安。”硬將手里的東西塞給他,便轉身回房去了。

    睜開眼發現熟悉的矮胖背影迅速消失在門後,金正久目不轉睛盯著門板,瞇起的眸子,犀利無比。

    這河童越來越不象話了,居然喧賓奪主,當他在呼喝小弟啊……

    呃,仔細想想,這好像是他給的特權嘛。

    今晚,他之所以會喝那麼多酒,全是因為想要回報常瀞為他慶生的好意,這是長大後第一次,他想要跟人搏感情,就算引起過敏反應,身體癢到不行,但結果……很值得!

    這次的夢太真實,那股與他的沐浴乳相同的氣味、低柔慵懶的嗓音,以及殘留在指尖和掌心的柔膩膚觸,種種跡象具體得讓他難以相信,那只是他酒醉恍神誤闖的美好夢境……

    那真的只是夢中的幻影嗎?還是……根本就是某人瞞了他什麼天大的秘密?

    他會查出來的。

    等著瞧吧!

    ****

    “媽?”某天中午,常瀞忽然接到母親的來電,忍不住追問,“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平常都是由她主動聯絡,不免感到有些擔心。

    “不是。外公說很久沒看到你了,你要不要抽個空去看看他?今天……不,明天方便嗎?”

    “為什麼這麼急?他還好吧?”

    “他跟鄰居出國去玩,一回來就急著找你,可能是買了什麼紀念品要送給你吧……你不想穿裙子沒關系,可以的話買頂假發來戴吧,突然看到你頭發理得那麼短,怕他會嚇到。”

    常瀞松了一口氣,柔順地說:“好,等我請好假就跟他聯絡。媽,你身體還好吧?我好想陪你去看病……”

    “我都有按時複診,沒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可要乖乖吃藥,吃得營養一點喲!”

    “我知道,那你自己小心。”

    “我會,媽再見。”

    收了線,常瀞不由得陷入沈思。

    當年,母親未婚產女,外公雖然不悅,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他也只能吞忍羞辱,接納了她們。

    後來,生父又再出現,連哄帶騙說服了她,令她執意帶著年幼的女兒搬進生父與原配的家,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外公氣得跟她斷絕父女關系,直到一年前因為外婆過世,加上老人家思孫心切,最近才又恢複聯系。

    為討好外公,每次見面前她都會逼著自己打扮成他喜歡的樣子,只希望能幫母親多說些好話,讓他們早日重溫疏離已久的父女親情……

    金正久無聲無息靠近,突然出聲問她:“你媽打來幹嘛?”

    嚇!這家夥幾時摸進來的?

    常瀞按捺怒火,板起臉,沒好氣地問:“我明天有事,可以休假嗎?”

    “當然可以!”金正久笑開臉,故作輕松地追問,“你要去哪里?”

    “合約有規定我“必須”先報備行蹤才能休假嗎?”

    “沒有啊。”哼,改天偷偷加上去!

    鈴鈴鈴……

    常瀞一聽,挑眉道:“下班了,沒別的事我要走了。”假發跟陳嘉鴻借就行,還得去買明天要穿的衣服。

    哼!跟媽媽講話表情超溫柔,一看到他就擺臭臉……奇怪,擺臭臉向來是他的專利,怎麼也被這小子學去了?

    好想知道河童明天要去哪里,可是他又不肯說。

    來玩跟蹤遊戲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幹脆來破解那小子的秘密好了!

    金正久很快的回到住處,看她連澡也沒洗便匆匆離去,就更加好奇了。

    “突然要求休假,他到底要去哪里?”抓了另一輛車的鑰匙,他打開車庫門偷看了一眼,開車在她搭的車後面慢慢跟著。

    計程車在一幢透天厝前停下,看常瀞走了進去,金正久也就跟著停在三戶之外的鄰居門前。

    不一會兒,鐵卷門上升,一輛國產車開了出來,看前座有兩個人,他想也不想地發抖引擎跟上,一路開往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

    “五分埔?他們來這里幹嘛?”

    看他們停車下車,一前一後走入人群中,金正久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怪異,還來不及發現什麼異狀,只得趕緊下車追上。

    鶴立鶏群的高挑身材讓他難以隱身於人潮之中,只要他們來個回馬槍就有可能會被發現,轉頭張望了一下,看到有人在賣帽子,他二話不說立刻付錢戴上,壓低帽檐,在他們停下來商量時假裝檢視店里的衣服,一面觀察兩人互動。

    真是怪了,他怎麼越看越覺得那個小矮人不是河童?可是那張臉明明就是——啊,是眼鏡!河童沒戴眼鏡居然看得到路?!還有那件羽絨衣,似乎神奇的把那臃腫腰身和龐大的“面龜臀”完全修飾掉了。

    “買一頂帽子好不好?我覺得這頂挺適合你……”

    陳嘉鴻拉著她走入一家店里,徑自摘下她的鴨舌帽,拿起架子上的商品往她頭上戴,此舉惹來女店員白眼,冷冷地道:“不好意思,不買不能試戴喔!”

    “抱歉。”常瀞立刻摘下它,戴回自己的帽子,隨即拉著陳嘉鴻奔向別家店里。

    當金正久親眼目睹那塊應該是寸草不生的“光明頂”,卻有著烏黑濃密的毛發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想沖上前去戳破常瀞的謊言,但再看見“他”拉下羽絨服外套的拉煉,將它脫下,好讓那個熊模熊樣的男人將一件粉色菱格紋女衫往那隆起的胸前比去——

    隆起的胸部?!河童是男的,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胸型?而且……那小子的大肚腩也跟著消失了!

    金正久拼命揉眼,一瞬也不瞬的等著移除女衫的瞬間——

    “就這件好了,我肚子好餓,懶得逛了。”再也無法忽視吵鬧不休的肚皮,常瀞妥協了,拿出皮夾交給好友。

    陳嘉鴻將女衫遞給店員,拿鈔票時隨口問:“不買件裙子?”

    “才不要,我要配長褲。”常瀞穿上外套,將皮夾塞回內側暗袋。

    系金乀!“他”真的有胸部!“他”是女的!“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女扮男裝接近他?

    金正久不自覺地擰著眉,滿腦子疑問急需獲得解答。

    “你想買衣服嗎?”

    “不用,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松山割包,還有玉米排骨湯。你呢?”

    “好啊,就吃那個。”

    拎著新買的上衣,饑腸轆轆的兩人快步朝松山路移動。金正久想起那個熊模熊樣的男人是那天載他去醫院的“指定駕駛”,直覺事情不單純,默默跟在他們身後,準備見機行事。

    占好位置,點完餐,兩人興奮地聊著,金正久不請自來,冷不防的在常瀞身邊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把她嚇了好大一跳,慶幸沒說出什麼足以泄漏真實身份的話來。

    陳嘉鴻雖然不清楚他跟蹤常瀞的用意,但她在“黑記”當臥底,此時不宜讓真實身份曝光,用腳碰了她的鞋尖一下,示意由他出面處理。

    “你是金先生吧,我是那天幫你們開車的‘指定駕駛’,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我記得,你後來還載我去醫院打針嘛。”金正久不動聲色地接話,目不轉睛看著她,“這位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常莉,‘莉卡娃娃’的莉。”陳嘉鴻若無其事地介紹。

    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拿她尋開心?!他是皮在癢了!

    常瀞用力捏了把陳嘉鴻的腿肉,面不改色地對金正久點頭微笑,前者當場咧嘴瞪眼,一臉疼痛樣。

    “常莉,她也姓常?”

    “她是常瀞的雙胞胎妹妹,他應該有告訴過你吧?”

    金正久只好附和:“是啊,他是說過,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長得這麼像。”

    常瀞主動問好,“金先生你好,久仰大名。”裝不熟她最在行了。“我們的五官是很像,如果他沒有掉發的困擾,可能就不會自暴自棄了吧。”

    “自暴自棄?”有嗎?他怎沒感覺到……

    陳嘉鴻失笑,雙手在腹部比出誇張的弧度。

    金正久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掉發而……吃肥?”這未免太扯了!

    常瀞輕笑接話,“你想想嘛,女人都喜歡像金先生這樣高大英俊的男人,常瀞長得不高,年紀輕輕頭發就掉成那樣,就算有張娃娃臉,也很難得到真愛吧?”

    她話里的輕視意味令金正久感到有些不悅,忍不住當場反駁:“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麼膚淺吧?”

    常瀞不禁一楞,他是在替“河童”抱不平嗎?

    此時,老板送來他們點的食物,陳嘉鴻忙不疊地推薦,“金先生,這家的割包非常有名,一起吃吧?”兼趕人。

    聞著陣陣鹵肉香,金正久簡直快餓瘋了,但想到還得搶在他們之前回到車上,便直接拒絕,“不了,我還有事,你們吃吧。”

    在他離去之後,兩人不約而同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慶幸,陳嘉鴻吃著美味的割包,低聲確認:“他已經起疑了,你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忍了那麼久的鳥氣,怎能輕言放棄?“兩種扮相落差那麼大,我覺得他應該會相信才對,況且都已經努力了幾個月,沒道理在這時候放棄。”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隨時打給我。”

    “我會的。”

    ****

    那兩人覺得他相信了嗎?

    金正久大口吃著超商便當,一面想著那個說法。

    其實只信了一半,但他不是沒見識過電影化妝特效的神奇之處。

    常瀞和常莉究竟是雙胞胎還是一人分飾兩角,在親眼證實常瀞是正港男兒身以前,他是不會相信的。

    吃完便當,金正久拿出PSP玩遊戲打發時間,沒來由的突然想聽歌,接上耳機,切換到MP3,聽起了他最愛的“寶貝”——簡單、清新又甜蜜的音符,同時也是“愛”的代名詞。

    以前,他總愛幻想那位女歌手是代替母親唱給他一個人聽的,但再那一夜之後,他卻只想重溫夢中的天籟,一遍又一遍。

    關掉PSP,他將註意力放在那輛國產車上,忽然很想抽根戒除已久的香煙,在煙霧彌漫中享受屬?一個人的寂寞……

    “沒要買什麼了嗎?那就回家啰!”

    “嗯,回家吧。”

    有兩個聲音隨腳步聲漸漸靠近,一粗嘎一低柔,即使已將車移至燈光昏暗處,金正久下意識轉向右側,不希望跟蹤計劃就此結束。

    見那輛國產車開動,他技巧地跟了上去,彎起的唇線不自覺地輕哼“寶貝”……

    ****

    啾、啾啾……

    細小的鳥鳴此起彼落想起,偶有幾聲輕啄金屬的聲音。

    納悶地掀開充當被褥的外套,映入眼簾的光線強得令金正久不得不瞇起雙眼,想起昨晚跟監跟到不小心睡著,他趕緊豎直椅背,低頭看了下時間,眼角正巧瞥見一名嬌小女子自那幢透天厝走出,身上穿的正是昨晚常莉在五分埔買的那件粉色菱格紋女衫,但那頭及腰長發是怎麼回事?

    她要去哪里?為什麼又變裝了?昨天偷聽到常瀞說今天要去見一個人,那會是誰呢?

    那個“指定駕駛”呢?說是她男友,卻讓她獨自搭車出門,難道不怕她跟別的男人搞曖昧嗎?

    老天,他快瘋了!

    常瀞跟常莉究竟是不是同一人?如果是的話,該拿他——不,該說是她,怎麼辦好呢?

    腦中的問號多到爆滿,讓他更加欲罷不能,見她搭上計程車,他迫不及待跟蹤下去,摸著饑餓的肚子,邊祈禱她要去的地方不會是連蛋餅三明治都沒得買的荒郊野地。

    約莫十分鐘後,計程車終於在一家咖啡館前停下,見常莉走了進去,金正久也趕緊停車,殺到附近超商買了三個大亨堡和咖啡回車上狂嗑,邊等她出來。

    過了一陣子,常瀞拎著咖啡和小蛋糕走出店內,引頸翹望車道,忽然伸長了手,興高采烈地揮舞起來。

    “興奮成這樣,肯定是要見男人了!”金正久沒好氣地撇嘴猜到。

    一輛複古敞篷車減速切入慢車道,而後停下,駕駛座上的男人下車繞向人行道,打開車門等在一旁,殷勤至極。

    而常莉則是將手上的物品交給對方,甜笑著上了車,那表情貌似是很習慣接受男人的服侍……

    哈,果然是見男人來的!

    不過,那個男的都已經白發蒼蒼,老得足以當她的爺爺了,逛街逛不久,在床上恐怕也沒什麼戰力,跟這樣的老頭約會有何樂趣可言?

    啊,一定是那樣了!

    金正久立刻聯想到“援交”。

    居然瞞著男友出來賺零用錢!不乖的女孩,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一想到某人的秘密將會在他鍥而不舍的追蹤下一一現形,金正久不自覺地興奮起來,發動引擎打檔踩下油門,等不及想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了。

    ****

    他們來到一家仿歐式城堡建造、專賣異國料理的特色餐廳,在車上吃完午餐後,進入園區,縮小版的許願池——幸福噴泉惟妙惟肖呈現眼前,令人心曠神怡。

    往城堡內走去,寬敞舒適的空間里,古典的水晶吊燈垂掛在挑高的天花板中央,搭配宮殿壁紙的墻上掛著一幅幅仿古名畫,一金一紅兩張緞面貴妃椅上各擺了一對皇家泰迪熊,成員們各個頭戴皇冠,身穿貴氣禮服,無論是布料、車工還是刺繡,精致的程度讓人不禁有種墜入時光隧道般的奢華風情。

    拎著外公給的禮物,常瀞面有難色地確認:“外公,我一定得這樣穿嗎?”

    “你小時候最愛把你媽的絲巾披在身上當露背裝穿,要外公拍——嘖,不是說好了今天你是瑪莉而我是喬治?”常顥佯怒強調。

    “外公!”明明就是他喜歡看她那樣穿,她只是配合一下讓他開心,怎麼就變成她最愛穿了?!

    “叫我喬治。”老人猛搖食指糾正她,柔聲催促,“瑪莉。快去換上,我要來大顯身手了!”邊說邊低頭調整單眼相機的光圈,臉上洋溢著多年不見的自信神情,讓常瀞看得入迷。

    外公是退休的攝影師,幫人拍了一輩子的大頭照和沙龍照,老人家最大的嗜好還是幫家人拍攝生活照,後來外婆過世後,他便關閉照相館,帶著相機和簡單的行囊,跟好友結伴四處旅行,用照片寫日記。

    “外……好,喬治。”見外公仍堅持,她忍不住偷翻白眼,試圖翻案,“除了這三條絲巾,還有沒有能讓我“蔽體”的服裝?”

    “有。”常顥立刻指向貴妃椅上熊家族。

    “穿……那個?!”常瀞瞠目蹙眉,面露難色。

    外公現在是改走煽情路線嗎?

    他賊笑點頭,不容拒絕地推她進化妝間,不忘叮嚀:“換好就趕快出來,別在乎小可愛,我會修片修到性感得讓你不記得有穿過它!”

    “唉……”外公一認真起來,她就只有投降的份啊!

    當常瀞認命拿起Hermes cashmere絲巾正要穿上的同時,那名不速之客詢問過服務人員之後,謊稱自己是租用拍攝場地的工作人員之一,便大搖大擺進入“皇家熊堡”。

    聽見開門聲,常顥下意識轉頭望去,以為是誤闖特區的遊客,怕外孫女出來撞見會害羞,忙不疊地告知:“年輕人,這里是拍攝場地,今天已經被我包下來了,假如你是在找餐廳……”

    “不,我是來找人的。”原來他們是來這里拍照。

    “你跟朋友約在這里見面嗎?”那大概是迷路了吧。

    “是啊,我是來找常——”

    那聲音是……糟!外公不知道她女扮男裝在“黑記”臥底的事,萬一因此穿幫就完蛋了!

    “金正久!”常瀞嚇得連鞋也沒穿就沖了出來,見他身上穿著昨晚的服裝,她邊瞪眼怒吼、邊將他推到外頭,“你跟蹤我來這里幹嘛?你這個變態!別以為你是我哥的老板就連我的私生活都管得著了!”

    金正久低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輕笑勸道:“冷靜點,你——”

    天大的秘密眼看就要被揭穿,教她怎麼冷靜得下來?

    “你馬上走,這里不歡迎你!”

    朝門內擡了擡下巴,金正久沒好氣地問:“他是誰?”

    “我說了你就走?”

    “嗯。”好迷人的海溝,好白好嫩的冰淇淋,好可愛的小蠻腰,好翹的小屁股,好勻稱的美腿……

    好美的“風景”。

    是該提醒她小心穿幫,還是繼續“吃”冰淇淋好呢?

    “他是喬治。好了,你快走——”

    算了,反正他是壞心人咩!

    他無預警地傾身湊近,故意用色迷迷的眼神盯住她的胸部說:“欸,莉卡娃娃,你的“蓓蕾”蹦出來了!”

    什麼蓓蕾?“嚇!”難道說……

    她渾身一抖,立刻護胸查看,“咦?”嚇死人,它們哪有蹦出來?只是小可愛有點縮下去而已……   

  金正久趁隙開門鉆入,好整以暇地參觀屋內裝潢。

  常瀞趕緊追上,氣憤地瞪住他,“餵!你答應要走的!”不要臉的家夥!

  “你又沒說走去哪里,對吧?”他一臉無辜地回她轉向老人,客氣地問:“請問,可以讓我留下來參觀嗎?”

  常顥旁觀他們的互動,察覺兩人似乎有著不尋常的交情,便點頭應允,“既然你也認識瑪莉,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參觀吧。”

  金正久疑惑蹙眉,“瑪莉?”她不是姓常嗎?怎麼又改名了?

  “我是喬治,她是瑪莉,請問你是……”遇見好玩的事情,常顥的老頑童本性又冒出來了。

  George & Mary?!這個怪爺爺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叫我阿固吧,我該坐哪里,才不會幹擾到你們?”金正久微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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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2:43
第五章

  在小可愛的外頭圍上絲巾,綁成斜肩款式,搭配白色熱褲和細跟高跟鞋,再抹上外公買的,擦上它會變得飽滿亮澤、讓人想玩親親的唇蜜,常瀞看著鏡中的自己,緊張得整顆心臟都快跳出喉嚨。

  她躊躇著不想出去,卻也只能說服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外公開心的!出去吧,別管那家夥了,反正現在也趕不走他,只要外公別喊她的本名就不會穿幫了。

  撥攏及腰假發,常瀞隨即邁開雙腿踏出化妝室,一看到那個討厭的男人,便忍不住瞇眼瞪視。

  喲!那個陳嘉鴻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真人版“莉卡娃娃”,既迷你又可愛,真想摟在懷里好好把玩個過癮。

  “哼!”她閉眼撇頭,無視金正久驚艶的眼光,開始在外公的指示下擺出各種姿勢。

  “瑪莉,放輕松,左腳再伸直擡高一點點……”常顥柔聲誘導,希望能拍到最自然的照片,“啊,表情又僵了,這樣不行。”

  心知她脾氣有些別扭,常顥才想和她玩玩角色扮演,假裝彼此是陌生的攝影師與模特兒,讓那個叫“阿固”的男人加入,也只是貪圖無預期的特殊效果,想不到卻反而讓她更放不開,看來只好……

  “休息一下。”常顥從攝影背心里拿出夾帶的樣品酒,扭開瓶蓋遞給她,“來,把這瓶喝下去。”

  常瀞一看,心想這還得了?“外——呃,喬治,這里規定禁用外食,你怎麼可以……”

  “哎呀,為了拍出好照片,破例一下有什麼關系?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他們不知咩!”一聽到“規定”兩個字,老頑童就更想造反了,“來來,老規矩,剪刀石頭布,連續三把都贏了我,你一滴都不用喝,OK?”

  常瀞當場叉起腰,瞇眼確認,“喬治,要是我三把都贏,你可不能耍賴喔!”

  “那是當然啰,瑪莉!”

  坐在一旁看他們鬥嘴,金正久忍俊不禁地笑了,與其說這兩人像攝影師和模特兒,倒不如說像一對祖孫。

  他們不可能是援交的關系,是他想太多了。

  “預備……”祖孫倆握拳相向,齊聲大喊口號,“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

  “哈哈,我贏了!”

  “嗚嗚,我……”輸了。

  勝負揭曉,果然姜是老的辣,常顥三把全贏,比中了頭彩還開心。

  “願賭服輸,喝吧。”常顥伸長了手,將自行調配的樣品酒遞出。

  常瀞只得接過,一臉為難地盯著小小的瓶口。

  她擔心的不是自己可能酒後失言,而是怕外公會在無意間泄漏對她不利的訊息……

  算了,喝就喝吧,她才不信就這麼區區幾滴酒會讓她失控到什麼程度。

  她仰起臉一口灌下,只感到一股辛辣的液體從口腔、食道、一路燒灼到胃部,令她不得不張口拚命呼氣,“哈……哈……什麼酒這麼辣?”

  在這瞬間,她的臉頸和外露的肌膚幾乎同時泛起美麗的粉暈,教人一秒鐘也不想移開視線。

  “這、是、秘、密。”常顥咧嘴賊笑,拿起相機,十分得意地準備獵取她不設防的美麗。

  “喬治,這次你到底想要什麼?”縱我酒精快速發揮效力,使她渾身發燙、反應稍慢,仍無損她的理智。

  “瑪莉,我只要你最自然的表現,你知道的……”

  “想拍淑女別找我。”她兩眼一閉,撇頭嗤笑。

  “寶貝,我知道你不是那塊料。”

  常顥語末的輕笑聲惹得她有些不恰值,冷哼一聲,她故意擺臭臉瞪住鏡頭,他抓緊時機按下快門,隨時配合她改變取鏡的角度,將她的一顰一笑盡情捕捉。

  常顥專註的神情和分秒不差的獵鏡節奏讓金正久驚嘆,十分自律的不發出任何聲響,乖乖當個安靜的旁觀者。

  而常莉……該怎麼形容她呢?不只是喝酒前後判若兩人,從那只美眸里散發出來的冷艶殺氣,竟深深扣住他的心,教他無法不為她著魔。

  這個魔女……她真該去當明星——不!他想擁有她,不管她和常瀞是一人分飾兩角還是真的雙胞胎,他都要得到她!

  此時,金正久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正被她的魅力激發出前所末有的占有欲,滿腦子只想要獨占她……

  拍了將近一個鐘頭之後,常瀞換上另一條絲巾,這次綁成繞頸露背的造型,再擦上嫣紅唇彩,常顥又開始繞著她拍個不停。

  不知是酒精的後勁太強還是她已習慣這樣的氛圍,微醺的她盡顯性感,每分每秒都在散發無人能敵的超強電力。

  “好!現在把國王熊抓起來放在腿上……不,放在腿中間夾住好了……沒關系,腳再打開一些,反正有熊擋住不怕走光……”

  原本有些遲疑的常瀞聞言,聽話地敞開雙腿,輕輕夾住國王熊,讓金正久捶胸頓足,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只幸運的家夥!

  “對,就好像你全身上下只穿著這只熊……太美了!別忘了微笑。”

  接著,她擡高雙腿,用美腿環繞熊的身軀,隨即往後仰倒,像個不倒翁似的仰坐在紅色貴妃椅上,撅起甜嫩雙唇親吻它的臉,這個不經意的俏皮動作竟使得坐在紅色貴妃椅上的金正久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只好抓起身旁小一號的公主熊來遮羞。

  “嘖!拍得正高興,記憶卡居然滿了,真掃興!”常顥突然不滿地嘀咕起來,打開筆電,頭也不回地交代,“瑪莉,先休息一下,等我把照片存進筆電再繼續拍……阿固,你幫我拿礦泉水給她喝。”

  什麼?教他在這時候起來走動?!拜托,他可不想被當成變態,壞了“獵艶計劃”!

  金正久立刻擡頭欣賞水晶吊燈,假裝沒聽見他的命令。

  半天等不到水喝,常瀞越想越生氣,盯住他的美眸越瞇越細,一把丟下國王熊,跨步朝他走去,“怎樣?你就這麼看不起女人,幫我拿個水會讓你損失一塊肉嗎?”

  見她如憤怒女神般氣呼呼的朝他走來,充斥在他下腹的那股熊熊烈火非但未減半人,反而燒得更旺了,“不,你先別過來……”

  看他不若往日威風,扭扭捏捏的像只大笨熊,常瀞就更火大了,忍不住想趁醉整他,一吐過去遭他惡整的怨氣。

  她屈膝擡腿,穿著高跟鞋的秀足踩上他微分腿間的貴妃椅邊緣,抓住他的領帶用力扯向自己,惡狠狠地低吼:“臭家夥!為什麼跟蹤我?給我說清楚!”挺好玩的嘛!

  見他面露局促,常瀞一時玩興大起,用空著的手捏住他的頰肉死命拽了半圈。

  “痛!”從小到大,就連教育專家都不敢碰他一根寒毛,這丫頭居然一出手就這麼重。

  好哇!要玩,大家一起玩!

  金正久松開公主熊,雙手捧住小臉,毫不客氣地吻了下去——

  “嗯?唔!”

  意識到自己正遭到他的強吻,常瀞驚慌失措,雙手反摳扣住她腮骨的手指,試圖在外公發現之前掙脫箝制,但他似乎早已猜到,搶先起身將她壓向貴妃椅,盡情吻了起來。

  “唔唔……”外公救命啊!

  存完照片,常顥等不及的開啟檔案,邊看邊滿意地點頭,“嗯,拍得真不錯!”

  金正久使出渾身解數,把她吻得暈眩不已,在她恢複理智前離開她的唇,大膽提議:“喬治,你想不想拍點‘特別的’照片?”

  “想啊!”常顥轉過頭,咦?他嘴唇上斑剝的紅色是……

  常顥也年輕過,自然知道外孫女的口紅是如何“轉印”過去,便順勢接受提議,讓他也加入拍攝陣容。

  為配合她的造型,金正久主動脫去上衣,只穿著白色汗衫和她演親熱對手戲,雖然兩人的身高落差甚大,卻也效果十足,尤其是當高大強壯的他把嬌小纖細的她摟在懷里時,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不禁讓老人有些欣慰。

  他們好相配呀!

  這麼多年來,這孩子跟著她媽寄人籬下,肯定受過很多委屈,要是這個男人能帶給她幸福,那該有多好……

  鏡頭里的假情侶看似親密,其實常瀞是恨不得揍得他滿頭包,經常趁著外公不註意時偷捏他,但她懷疑那種程度的體罰對他來說會有多大的警示作用,況且他的肌肉那麼結實,搞不好受傷的會是她的手指哩!

  借著一個親昵動作,金正久湊近她耳邊悄悄問:“莉卡娃娃,待會兒拍完有空嗎?”

  “你想幹嘛?”瞇眼一瞪,她沒好氣地質問。

  “我想……”

  拍多了曖昧情境,常顥突然感到有些乏味,心血來潮大喊:“阿固,親她!”

  假如大義滅親能換得更捧的作品,嗯……稍微滅一下下也OK啦!

  金正久楞了一秒,欣然回道:“遵命!”

  下一秒,常瀞感到他像小鳥啄食般碰觸她的唇,然後是被兩片熱唇夾吮、吸吮、舔吮、咬吮……

  他在做什麼?為什麼她會覺得和他親嘴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可是外公一直拍個不停,好害羞,怎麼辦?她想要他停下來,可是又不希望中斷這個吻……

  感受到抗拒的力量銳減,金正久暗自欣喜,邊吻她邊調整姿勢,讓她舒舒服服偎在他的右臂,他擡起長腿圈住翹臀,大手占有地輕撫美腿,未著絲襪的肌膚有著絲緞般光滑細膩的手感,教他難以罷手,要不是清楚知道有個不識趣的人在旁邊狂按快門,他早就殘殘把她“處理”下去了……

  如假似真的激情氛圍讓常顥忘了這個陌生男人正在“欺負”他的外孫女,攝影狂熱一發不可收拾。

  嘖嘖!瞧瞧他們,認真到沙發上的熊家族全都被掃到地上,而他們手腳糾纏得活像是現炸的麻花,他忍不住用咳嗽聲提醒這對年輕人克制一點,別害他老人家春心大動啊……

  開玩笑的!老伴不在了,他哪還有閑情逸致想那些?

  “OK,可以了!”拍夠了接吻照,常顥立刻拍手示意他們停止扮親熱,“瑪莉,想不想來點好玩的?”拿起她用過的艶色口紅,賊笑著將它轉出來,給她報仇的機會。

  “嗯?”常瀞睜大了眼,好奇地偏著頭等他說明。

    ****

  傍晚時分,三人一起拍完合照,常顥請他們去餐廳吃特色料理,以犒賞他們今天的辛勞。

  晚餐近尾聲時,常顥借口還得去別的地方,突然要求幫忙送外孫女回家,而後者原本就有意這麼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等我處理好照片就用email寄給你。”背起攝影器材,常顥結了賬,在店門外說道。

  常瀞點點頭,開心地揮手道別,“那就這樣啰,喬治掰掰!”呼,終於結束了,趕快散ㄊㄨㄚ才不會穿幫!

  “常……”

  一聽見外公疑似想喊她的名字,常瀞幾乎是瞬間立刻轉身沖回他面前,擡手捂住他的嘴唇,以免秘密曝光。“喬治,你想說什麼?要我以後常陪你出來玩啊?當然好啊!”擠出一臉興奮的表情,連珠炮般地自問自答。

  常顥笑開臉,抓開小手,偏頭輕吻她的臉,眼角偷瞥金正久,小聲地說:“等你們都有空的時候,找你媽出來,跟外公一起吃頓飯。”

  他的莉卡娃娃被老男人親了……被親了!被親了!被親了……

  這親密的一幕讓看得爐火中燒,不自覺地瞇眼瞪住老人。

  她納悶極了,蹙眉問:“我們一家人吃飯,要他來幹嘛?”

  “少裝了,別以為外公什麼都看不出來喔!”外公親吻外孫女天經地義,那小子眼珠子瞪得那麼大,分明是把他當情敵了。

  毋須追問,常顥臉上的曖昧表情足以讓她理解他的意思。

  “厚!他不是我的那個啦……”真是誤會大了!

  “好啦,你說不是就不是。阿固,幫我送她回家。”常顥揮手催促金正久,不忘叮嚀,“瑪莉,到家記得打通電話給我。”

  “好。”

  回程路上,金正久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喬治親吻常莉的畫面,一直想問出他們之間的關系,但都被她四兩撥千斤給回避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吧,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不過……”渴望了一整天,在沒達陣之前,他可不會放她回家!“你跟喬治聯手把我的身體搞臟了,你得負責幫我洗幹凈才行!”順便滅個火吧!

  “你都是用這招拐女人去‘休息’?”哈,未免太沒創意了!

  他大笑回答,“不,這招我只對你用過。”這個莉卡娃娃果然有趣!

  將長發全都撥向右側,常瀞輕笑著問:“不在乎我有男友了?”

  “這年頭死會都能活標了,你說,我會在乎嗎?”他輕笑回道。

  這的確是他的作風啊!看在他老實回答的份上,“那好吧。”她甜笑應允。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答應,金正久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住她說:“你說真的?”

  “不信啊?那就送我回家吧。”

  “哼哼,你已經被我抱上賊車了,認命吧!”想下車,除非得到他想要的。

  “呵呵……”

  他聰明的沒再追問,直接開往附近的汽車旅館。

  結完帳,開進車庫,鐵卷門才剛降下,他就迫不及待摟她入懷,邊吻她邊摸索她臀部左側的按鈕……

  喀嚓!

  惱人的安全帶應聲卷收,金正久猴急的將她從副駕駛座上輕松抱起,吮著丁香小舌,輕捏牛仔褲下的腿肌,想起那雙白嫩嫩的粉腿,便不由得心蕩神馳,大手隨心思移向她的褲頭……

  常瀞身子一僵,抓開他的手,急忙道:“餵餵,你不會忘了你是來幹嘛的吧?”

  “沒忘啊,等做完再一起洗鴛鴦浴就好啰!”他好整以暇地繼續吻她。

  “嗄!”她只是想整整他,壓根兒沒想過跟他搞那等曖昧呀!

  金正久狐疑挑眉,“驚訝什麼?你拐我進來該不會只是想整我吧?”

  嚇!他怎麼知道……

  “男人真奇怪,要他送我回家,他不肯;答應上床嘛,他又要疑神疑鬼。”她勾唇冷哼,語氣輕佻地嘲弄他的心態,“我幹嘛要整你?你說說看啊!”

  “開玩笑的,別生氣嘛。”金正久連忙安撫,趁機親吻她的耳朵。

  “唔……”陌生的酥癢令她顫抖,白晰臉蛋漸漸染上誘人的嫣紅。

  “這里會癢?”意外發現她的耳朵特別敏感,他興奮極了,忙不疊的以雙唇和熱舌加強挑逗。

  “別碰那里!”被自己不經意發出的嬌嫩喘息嚇到,常瀞漲紅了臉,隱約感到發燙的腿間泛起濕意,擡起雙手,死命保護敏感的耳朵。

  “好好好……不碰不碰,我們先進去洗澡。”金正久空出手打開車門,抱著她快步進入屋內。

  常瀞假意靠向結實胸膛,溫馴得像只白兔。

  竟敢未經同意就亂舔她的耳朵……他死定了!

    ****

  “那個該死的臭丫頭!”

  一個鐘頭之後,金正久從汽車旅館飆回住處,一路上不知被拍了多少張違規超速和闖紅燈的照片,但他就是沒辦法平心靜氣的讓車速保持在規範的速限以下。

  他氣炸了。

  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樣憤怒……又迷惑。

  在她身上,有一種令他極欲親近的個人特質——這是他在別的女人身上從未有過的感覺,她的冷漠、她的嬌媚,還有那宛如小惡魔般促狹的行徑,不斷挑動他潛藏在心底深處的熱情,卻又不肯乖乖就範,讓他一次看個透。

  “可惡的女人!”竟敢騙他獨自去洗澡,卻偷偷拿走他的西裝外套、西褲、內衣褲,甚至連鞋襪都不放過,只留下皮夾和車鑰匙,讓他還能付錢穿走浴袍,開車回家,她以為這樣就算是有良心嗎?

  打電話叫了一堆外賣,發泄似的吃到飽,然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某人回來幫他評評理,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常瀞回來。

  他急得猛打對方手機,卻只得到機械式的語音回答,索性拿鑰匙開門進入常瀞的房間,躺在床上,看著幾乎沒有家具的空蕩房間,不禁感到有些落寞。

  這里原本是老頭買來等增值的中古公寓,但投資嘛,就連經營之神都難免有誤判情勢的時候,更何況是靠賣壯陽藥起家的金有春?

  想東想西,想了一堆不相幹的事情,他還是等不到常瀞,心里的不滿持續發酵膨脹。

  那小子不是只向他請一天假嗎?臭河童!居然連手機都不開,你老板現在很需要你知不知道?哼哼,等你回來就知死!

    ****

  差點被那個好色之徒剝光陪浴,好不容易才脫身的常瀞拎著戰利品火速離開汽車旅館,獨自搭車回到與陳嘉鴻同住的透天厝。

  聽她說完今天發生的事,陳嘉鴻的臉色跟著變沈重,“我就說他起疑了,你偏不當一回事,情況變得複雜,你要不要趁機放棄算了?”

  本來他就不贊同用臥底的方式刺探不屬?她的秘密,但因她堅持以此實現患病母親的心願,他也不方便再說什麼,只希望她行事能更謹慎些,別惹上更大的麻煩。

    常瀞搖頭拒絕,好不容易跟金正久混熟,說不定很快就能脫身。

    “唉,反正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好自為之吧。”

    “阿鴻,你生氣了嗎?”擡眼看他,那張粗獷臉龐上的擔心教她內疚。

    “你只是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為什麼我要生你的氣?”陳嘉鴻摸摸她的頭,輕笑回道,“肚子餓不餓?我煮面給你吃,吃完送你回去。”

    他沒生氣,她就放心了。

    “好,謝謝你。”常瀞笑開臉,滿懷感激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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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3:13
第六章

    接到生父的原配王郁蓮打來的電話,是常瀞在陳嘉鴻送她返回住處的路上。

    聽到母親其實並沒有持續接受治療的消息,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奔回母親身邊,可對方又說情況其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危急,用不著急著回來。

    接著,王郁蓮話鋒一轉,突然間問起她潛入“黑記”刺探商業機密的事,得知進展停滯,說話的語氣便開始不耐煩,隨口要她趕緊下手,早點讓母親安心,接著便掛了電話,讓她懷疑對方打這通電話的用意根本就只是想要探聽這件事的進度罷了。

    可是,母親的病真的不嚴重嗎?常瀞好擔心,好想打電話確認,又怕這麼晚打會影響她的睡眠,只好按捺下來,先返回住處。

    滿腦子記掛著母親的她,進入自己的房間,看到躺在單人床上的大家夥,才赫然想起稍早放他鴿子的事。看他身上的浴袍衣襟敞開來,露出厚實胸膛,半透明的白色紙內褲清晰可見令人害羞的內容物輪廓,兩條長腿大刺刺地張著,而他腳上穿的是……那家汽車旅館的拖鞋?!

    常瀞湊近細看,沒錯,水藍色拖鞋上繡的正是那家汽車旅館的名稱。

    拜托,他怎麼把人家的拖鞋給穿回來了?

    呃,差點忘了,他的衣服鞋子襪子全都被她拿去送給遊民 ,不穿那些,就得赤身裸體回來了……

    活該!誰教他要那麼色?沒連他的皮夾一起拿走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哈!搖醒他,看他要怎麼告好了。

    “老板,醒醒啊,你怎麼睡在這里?”常瀞彎身輕按他的肩膀,一本正經地將他搖醒。

    “唔……你回來啦?”金正久坐起身揉眼,睜著布滿血絲的棕眸凝視常瀞,睡著前的所有不悅,在看到那張與常莉極為相似的臉龐之後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澎湃洶湧的思念。

    “你回房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常莉她……”才剛清醒,他便等不及想打聽常莉的事。

    “常莉?我應該沒有告訴你她的事吧?”常瀞皺眉,疑惑地反問。

    他搔搔頭,尷尬回道:“是沒有。”

    為了繼續這個話題,金正久選擇性地說出和常莉認識的經過——尤其極盡所能簡化跟蹤常瀞的部分,希望不會惹得人家不快,拒絕幫忙。

    說完,他想也不想的握住她的手,急切追問:“告訴我她的聯絡方式好嗎?”

    她毫不猶豫地甩開。“常莉不是那種女孩子。”

    “哪種女孩子?”

    常瀞挑眉使了個曖昧的眼色,用單手快速比出與他登對的女子身材,“我知道你爸對你的期望是這款的。”

    聽說金爸為他挑的對象可說是萬中無一,身高、三圍、樣貌皆無可挑剔,而她壓根兒無意介入他們父子間的戰爭,只想盡快完事走人。

    常瀞的拒絕令他無法接受,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腕請求:“那是他個人的期望!我現在只想見常莉,請你幫我好嗎?”

    常瀞大驚,那雙棕眸里的認真,竟讓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她使勁甩脫鉗制,支吾回道:“你……見她做什麼?你需要女伴,就去找玩得起的女人,我是不可能做幫兇的。”

    “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想追她,我想跟她正式交往,不是只想跟她上床的……”他語無倫次地強調自己的感覺,不在乎常瀞怎麼看他。

    “我不喜歡這樣。”她撇過臉,微慍地說。

    “好吧,既然你不肯幫忙,那我只好天天去那個‘指定駕駛’家堵她了。”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再不然,我請征信社去幫我查好了!”雖然有點對不起未來的大舅子——咦?他怎麼會想到這樣叫常瀞?難道說……他已經愛上常莉了?

    金正久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和常莉不過只見過幾面、聊過幾句、熱吻過,他們甚至連床都沒上過,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認定她是未來的另一半?不對,跟他上過床的女人何其多,他就有愛過她們其中一人嗎?

    這麼說,如果他不是瘋了,就一定是對她一見鐘情咯?

    哈?!要是他真的請征信社去查,那還得了?

    常瀞瞠目結舌,想盡辦法說服他打消念頭,“你你你、你別亂來啊,要是給常莉知道,她肯定會……”

    “她會怎樣?”

    “她會、會……”求求你別沖動啊!

    “會跳出了見我嗎?”他挑眉期待。

    那副欠揍的嘴臉令常瀞看得忍不住發火狠嗆:“砍死你都有可能!”

    金正久一聽,興奮得雙眼發光,“真的?那你馬上告訴她!”為什麼生氣?是因為覺得隱私被侵犯,還是因為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會吧?“告訴她……什麼?”常瀞心頭一凜,臉色發白地反問。

    “只要她肯見我,我一定幫她保密。”他立刻將常瀞的反應視為心虛。

    “什麼?!”常莉有什麼秘密?為何她這個本尊卻不知情?

    “你只要這樣告訴她就行了,謝啦!”他起身回房,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

    “欸,你……”常瀞張口結舌,想問個清楚又不敢輕舉妄動,原本不想再以常莉的身份出現,這下子非得讓“她”重出江湖不可了!

    ****

    好奇心會殺死貓,更別說是身懷秘密的常瀞。

    所以當金正久對常瀞丟出誘餌,“常莉”忍不住又出現了。

    “你到底知道我什麼秘密?”常瀞瞇眼斜睨向他,不耐地問。

    “你有秘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告訴我嗎?”金正久兩手一攤,笑得很無辜。

    此言一出,常瀞黑白分明的眸子當場冒出憤怒的火光。

    卑鄙無恥下流骯臟齷齪猥瑣欠揍的家夥!

    “你到底想怎樣?說啊!”坐在金正久的懷里,常瀞撐直手臂,擡臀挪出他能碰觸到的範圍,磨牙警告。

    “莉,你好可愛……”他輕輕一捧,嬌小的莉卡娃娃又回到他的懷抱。

    “再不說我要走了!”常瀞煩躁不已,不止想翻白眼,更想翻臉。

    金正久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她為了討好他而刻意露出的美腿,情不自禁親吻粉頰,耍賴地要求,“莉,我想要你。”

    “什麼?!”他真是色膽包天耶!

    把玩著小手,他彎唇笑問:“我想要你,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白晰小巧,真的很像精致的瓷娃娃呢!

    不管她想要什麼……

    “此話當真?”包括“那個”嗎?

    金正久被那認真的表情逗笑,將小手送至唇邊親吻,“千真萬確。”

    真的沒問題嗎?

    此時,名叫“僥幸”的小嫩芽正鉆出常瀞的心,悄悄露臉。

    “就算……我說想要整個‘黑記’,你也願意把它送給我?”

    “可以商量。”這個貪心的小東西,原來她的胃口這麼大呀!

    常瀞聞言不禁心跳加速,小心地追問:“可是你不會無條件送給我,對吧?”

    “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咩!

    手機鈴響,金正久空出手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不耐煩地將它關掉,扔在桌上。

    “誰打來的?”她隨口問道,擡臀挪向扶手。

    他又把她捧回盤起的腿上,懲罰性地拍了下翹臀,又疼惜地揉了揉,“只是一個臭老頭罷了,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原來是金爸打來的。“你剛才說……”

    “把‘黑記’送給你的交換條件。”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就這麼簡單。”

    色心不改,哈!“喔,那期限呢?”

    “沒有期限,成交嗎?”

    常瀞聳聳肩,一臉無所謂,“聽起來似乎不太劃算,我得考慮考慮。”

    “好哇,你慢慢考慮。”他回以微笑,偏頭湊向小嘴,“我好想你,先讓我吻個夠吧……”

    她反對性地張開手掌推開他的唇,板起臉來制止,“欸欸,我們昨晚才見過面,不是嗎?”切!這家夥未免太誇張了吧?

    金正久目光灼熱地盯住她,伸舌舔舐,嚇得她立刻縮手,殘留在掌心的濕熱瘙癢惹得她臉紅心跳,不自覺地張唇輕喘,他笑著銜住兩瓣粉嫩嬌唇,溫柔逗吮。

    “昨晚,我想你想到失眠了……”

    脫口說出的甜蜜耳語,是最不設防的真心話,調皮的唇舌偷偷溜到禁區,用著輕如羽毛的力道順著秀氣耳貝的輪廓舔吮。

    “嗯,啊……”冷不防備他攻擊“要害”,那細微的快感凝聚成激情電流,忽輕忽重地撩撥著她的感官,像是要將她吞噬那般緩慢遊移在敏感地帶,溫柔又瘋狂,令她無法抗拒……

    “你喜歡嗎?”

    見她被挑逗得面泛嫣紅,半瞇著美眸,神情恍惚地望著他,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此刻正是大口吃掉她的最佳時機,但他卻毅然選擇收手——

    這種想要珍惜對方的感覺……

    一定是愛沒錯!

    “莉!”金正久目不轉睛盯住她,興奮低喚。

    常瀞眨巴著溫潤水眸,傻楞楞地看著他。

    “唔?”現在是什麼情形?

    “我喜歡你!我們交往!馬上!”握住纖細雙臂,金正久激動地猛力搖晃她。

    “呃……”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常瀞就被這直接、坦白又毫不矯揉造作的快速直球砸得張口結舌,腦中一片空白,耳際更是嗡嗡作響。

    不是在談交換條件嗎?為什麼接個吻就突然變成她要和他交往了?

    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漏聽了哪句話啊?

    “說‘好’!”除了這個字,他不接受其它答複!

    “金——”

    “叫我‘阿固’,我想聽你這樣叫我。”

    可她不想交往,也不想跟他繼續牽扯,等“黑記擱有力”的配方一弄到手,她就要立刻兔脫了呀!

    常瀞扯著嘴角,一臉為難地想跟他把話說清楚,“阿固,我不——”想不到卻遭他以吻封唇,深深熱吻。

    用盡所有吻技令她眩暈癱軟之後,他緊緊抱住了她,誌在必得地說:“我決不放棄,一定要讓你也愛上我!”

    ****

    “嘖!”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這可怎麼辦啊?

    下班後,常瀞步行到附近的生鮮超市去買晚餐要煮的菜,一面想著最近的情況,越想心越煩。

    回到住處,她才剛放下手提袋,一抹古銅色身影便直沖過來,她下意識轉身去看,驚詫得渾身一抖,忙尖叫遮眼,“你……你幹嘛不穿衣服跑過來……”

    金正久差點被她的反應笑死,冷嗤道:“我有的東西你也有,害臊個什麼勁啊?”

    這家夥有沒有羞恥心啊?

    “要遛鳥請到街上,我會幫倒黴的路人打電話報警的。”

    金正久暴怒地指著她的臉嗆聲,“臭小子,別以為我開始跟你妹妹交往,你就能爬到我頭上來了喔!”又突然一楞,呃,看在他是未來大舅子的份上,稍微尊重一下好了。“咳,好啦,我去圍起來,你先別跑掉,我還有話要說。”

    “可是常莉說沒這回事。”誰跟他交往了?真不要臉!

    金正久挑眉質疑,“你確定是她說的?”可惡的丫頭,下次沒那麼容易放過她了。

    常瀞面不改色回答,“當然。”本尊開口,如假包換。

    他跨步趨近,語帶威脅,“給我她的手機號碼!”別用誇大不實的借口晃點他了!

    “她沒手機。”常瀞堅持道。

    “都什麼時代了還沒有手機?河童,你馬上去小七買門號!先用我的舊iPhone3,改天再帶她去買新的。”哼,看你有什麼借口阻擋我追你妹妹。

    “為什麼要我去?”那種東西要自己去買才有誠意吧?

    “算了,我自己去。”金正久回房拿了不久前淘汰掉的手機,想也不想地轉身走向玄關。

    “欸欸,你沒穿衣服耶!”

    “對厚!”他低頭一瞧,邊回房邊埋怨,“差點被你害得有妨害風化前科!”

    常瀞哭笑不得,對著他的背影大吼:“是你自己要遛鳥,關我屁事啊?”

    ****

    要想當個真正的小偷,得先抹煞個人道德觀。

    不想成為感情騙子,就不該用承諾換取代價。

    其實,常瀞並非猜不到“黑記擱有力”的配方最有可能是在哪里,只是始終泯滅不了良知、理直氣壯地拿取不屬?自己的東西。

    可每當常瀞憶起母親的病,以及此生的期盼,她又想逼自己拋開良心,當個無恥的感情騙子……

    反正都是他自找的!誰叫他要像個火山孝子般捧著她需要的東西求她青睞?更何況,她要的只是那一貼配方,又不是真的想吞掉整個“黑記”,何須有罪惡感?

    還有啊,光是這兩天她就被他偷吃了多少豆腐啊,就當是折合踹他十腳的代價也不為過!

    熟知老板每餐飯後都會花時間仔細清潔口腔的常瀞,在他一離開辦公室後便迅速回到離此不遠的住處換裝,並依計行事。

    “莉!你怎麼來了?”回到辦公室,金正久一看見心上人便喜得摟抱著她狂吻一陣,常瀞猝不及防,被他吻得暈頭轉向。

    一吻暫歇,他仔細端詳她的衣著,一身波西米亞風的米白色春裝長裙,將嬌小的她襯托得纖細修長,像是一株恬靜芬芳的野姜花。

    他情不自禁開口贊美,“你穿這樣很漂亮。”不過,他還是比較愛看她穿熱褲。

    “謝謝。”這是陳嘉鴻精心為她挑選的戰鬥服,當然漂亮。

    看著可愛的常莉,他忽然想起了常瀞,“咦,你哥咧?怎麼你一來,他又不見了?”

    “不知道耶,我來的時候就沒看到他。”她隨口搪塞。

    他單手叉腰,板著臉叨念:“這個臭小子,我才想叫他去買飲料給你喝,居然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哼哼,枉費他還想趁機培養一家人的感情,那個可惡的臭小子。

    “不用了,我不渴。”常瀞連忙轉移話題,拿出他送的iPhone3準備撥給陳嘉鴻,“我來是想告訴你,喬治說前天拍的照片都整理好了,你想看就給我email,我讓他傳過來。”邊說邊走向辦公桌後方,等著看他輸入密碼。

    “好哇,等我一下,我開個機喔。”金正久不疑有他,立刻坐了下來,興致勃勃打開主機,正要輸入密碼時,下意識回過頭,見她偏頭嬌笑,忍不住拉她落坐腿上,當著她的面輸入包含英文和數字的十二個字元,轉過頭又想吻她——

    “等等!我先傳簡訊給喬治……”常瀞搶先掙脫,面向他將默記的密碼先行輸入,然後才問他的email,並以簡訊通知陳嘉鴻“送貨”。

    收到照片之後,金正久不容拒絕地摟她入懷,大手疊小手,將它包覆在滑鼠之上,左手圈緊小蠻腰,要她乖乖待在他的腿上。

    “這張拍得很棒,你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發怒的母豹,張牙舞抓的樣子,既兇狠又美麗……”

    “像這樣嗎?”常瀞惡作劇地轉身屈指一抓,想不到他連閃都不閃一下,新剪的指甲他的臉上留下兩三道紅痕,讓她當場倒吸了一口氣,憂慮全寫在臉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臉,很痛吧?要不要上個藥——”

    “我沒事,這點傷不會痛的。”見她擔心得眉頭緊蹙,金正久捧住小臉,不舍地輕啄嫩唇,一面柔聲哄著,“幸好不是傷在你的臉上……”不禁在心里自嘲,認識她以前,他從來不相信自己會有發自內心對女性傾訴甜言蜜語的一天,而現在居然說得這樣順口。

    呵,墮入愛河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呢!

    常瀞怔楞了下,立刻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狂喜混著幾許心虛,在她的心口迅速蔓延開來,令她毫不猶豫地吮吻他的唇,希望再被他吻得思緒短路,暫時逃避惱人的罪惡感——

    她的第一次主動回吻,卻讓他誤以為她的馴服是因為愛上了他。

    “知道我為什麼不怕讓你看到這部電腦的密碼嗎?”

    擡眼看他,她不解的輕輕搖頭。

    金正久微笑親吻她的臉,感性地說:“莉,我好愛你,我迫不及待想娶你為妻,再用一輩子的時間跟你談戀愛……既然我們遲早都會結婚,也該讓老板娘逐步了解公司不是嗎?”

    原來,他一直說要把“黑記”送給她,其實是想向她求婚,而且不只是說說而已。

    常瀞渾身一僵,瞪大的雙眸不自覺地蒙上淚霧,她在事前用來催眠和武裝自己的種種借口,全都被這番真摯告白震得碎裂剝離,暴露出來的真心受不了自我譴責,盈眶的淚水經不起猛烈搖頭的晃動,爭相滑落臉頰。

    “怎麼了?你這是太感動了嗎?”金正久大驚,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弄哭她的,邊給予安慰,“乖,別哭嘛,看你哭,我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常瀞抿唇搖頭,淚水再度決堤。

    別這樣……別對我這麼溫柔……我不是好女人,我是小偷、是騙子,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細,別這麼輕易就相信我呀!

    嘗著鹹鹹的淚,他輕笑說道:“第一次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就是常瀞,為了某種目的,女扮男裝潛伏到我身邊。”

    常瀞驚嚇張口,欲言又止。

    “所以我才會跟蹤你和常瀞,試著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首到一半,金正久趕緊道歉,“對不起嘛,我那時還不認識你,雖然你們是雙胞胎,舉手投足之間難免會有相似的特質和默契。現在我當然知道你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不過以後,我會把常瀞當做自己的弟弟照顧。”

    以前的他,是個就算自知有錯也不肯拉下臉來道歉的人,現在居然……

    “什麼時候一起去見你的家人?”他急於了解她的家庭,好掌握全盤狀況,迅速進行婚事。

    “再說吧,我快餓扁了,陪我去吃飯好嗎?”

    “好哇,你想吃什麼?”

    “都好。”

    “那我先關機,等吃完再繼續看照片。”

    “嗯。”

    ****

    該走了。

    深夜,收拾好原本就不多的行李,常瀞拿著金正久的鑰匙,以“河童”的裝扮前往他的辦公室。

    坐在那張大到不象話的辦公桌後,她打開電腦,毫不猶豫輸入稍早在此記下的密碼的同時,卻矛盾地希望金正久關機前修改了密碼——無論這是否意味著他對她其實並沒有達到某種程度的信任。

    但她錯了。

    熒幕上出現開機後歡迎使用的畫面,他並沒有如她所願地修改密碼。

    不自覺地輕嘆一聲,常瀞按照預定計劃,開始以關鍵字搜索某種特定檔案,再地毯式逐步搜索每一個資料匣,但除了契約書、企劃案、客戶資料之外,她一無所獲。

    奇怪,應該會有的啊……

    該死的!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藏到……

    對了,那也許是被設計成隱藏檔案!

    照著陳嘉鴻教過她的方式,常瀞果真找出“黑記擱有力”的配方,並將它複制到隨身碟里,很快地關閉電腦,回到住處。

  任務結束,她拎著行李走到玄關,忽然想起鑰匙尚未歸還,便把它放在他的床頭櫃上,不留只字片語地走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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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3:43
第七章
  
    常瀞走了。

  為什麼?

  這十天來,金正久想破了頭還是搞不懂常瀞為什麼突然離開。

  靜下心來回想常瀞離去的前一天,他們並沒有爭吵,也無意見不合的情況發生,倒是有件事令他想不通。

  每當常莉出現,常瀞就一定會搞失蹤,反之亦然。

  雖然他們兄妹倆總是各有各自的合理說法,但這次真的很不一樣,不僅常莉跟著失蹤,就連陳嘉鴻也人間蒸發,太不尋常了。

  嘟嘟……

  內線鈴聲響起,金正久按下擴音鍵,“有什麼事?”

  “總經理,有位王女士想見你。”

  “她有預約嗎?”

  “沒有,不過她說總經理一定會見她。”

  “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王郁蓮。”

  “我不認識,請她趕快離開。”心愛的女友行蹤不明,他現在可沒心思應付陌生人。

  “是,總經理。王女士,很抱歉,請——”

  “不用為難了,讓我跟他說吧。”王郁蓮好聲好氣地請求,徑自接過話筒,“金先生,如果說我知道常瀞的秘密,你就會願意見我了吧?”

  “常瀞?你認識他?”他有什麼秘密?!那會是他突然離開的原因嗎?

  “這種不光彩的事在電話里不好說,方便到你的辦公室談嗎?”

  不光彩的事?

  “請你把電話交給我們小姐。”金正久眼一瞇,立刻做出決定,“總機,馬上請她上來。”

  不一會兒,王郁蓮安穩地坐在金正久辦公室的沙發上,翹著尾指暢飲香醇咖啡。

  金正久按捺不悅的心情,硬是強迫自己等到她擱下杯子才開口問:“你剛才說……知道常瀞的秘密……”

  “是,‘不光彩的秘密’。”王郁蓮彎唇補充,保養得宜的臉上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可以說了嗎?”

  王郁蓮打開皮包,拿出一只隨身碟遞給他。

  “這是什麼?”

  “‘黑記擱有力’的配方。”

  金正久拿著它走向辦公桌,插入主機,半信半疑地打開檔案,發現那的確是自家的配方,臉色微變,“誰給你的?”

  “是一個小偷。”

  “你說的小偷是誰?”媽的!這個該死的女人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能從你手上偷到配方的,你說會是誰?”王郁蓮笑問。

  “常莉?”知道密碼的只有她……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種人。

  王郁蓮皺眉反問:“誰是常莉?”

  “常瀞的雙胞胎妹妹。”金正久想也不想地說了出來。

  “什麼雙胞胎?常瀞是獨生女,你被她騙了。”她拿出一張紙扔上茶幾,冷笑著建議,“我看你還是趕快報警抓賊吧,誰曉得她是不是已經把配方賣給別家制藥廠了。”

  那是記載著常瀞母女個人資料的戶籍謄本。

  王郁蓮說的沒錯,她的確是獨生女,所謂的真相就是:常瀞女扮男裝,而常莉這個人則從頭到尾根本不存在。

  結果跟他當初猜的一樣。

  可惡的丫頭!當他是外人嗎?有苦衷為什麼都不肯告訴他?

  金正久眉頭一擰,硬是壓下遭到心上人欺瞞的不悅,急於追問詳情。

  “常瀞他——”不,應該是“她”才對!“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偷配方?難道她是商業間諜?

  不!除非常瀞親口承認,否則他絕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

  “老實告訴你吧。”王郁蓮挑眉說著,臉上有著明顯的不屑,“那個常媗是我丈夫的情婦,因為他不肯認領常瀞,使得她們母女懷恨在心,所以就偷了你的東西,想害他身敗名裂。”

  “你丈夫也開制藥廠?”否則就不合乎常理了。

  王郁蓮立刻自清,“是,可我們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絕不可能做出自毀商譽的蠢事。”

  原來是同業。

  “我想請問一下。”

  “是。”

  基於對常瀞的信任,他立刻提出對王郁蓮說詞的質疑:“常瀞的生父為什麼不肯認領她?”

  他問這幹嘛?

  王郁蓮面色一沈,“這就跟你無關了。”面色不悅地回避這個問題。

  她早就逼丈夫立切結書,今生今世不得認領那丫頭。

  無恥的狐貍精想讓那個野種認祖歸宗分蕭家的財產?哼!下輩子吧!

  當初她不哭不鬧,主動要求丈夫將她們母女接來同住,就是要就近監視狐貍精,要這對狗男女玩不出花樣!

  “你知道常瀞人在哪里嗎?”他想見她,不光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是不氣她的作為,只是他真的好想她,無論是偽裝成男生的常瀞,還是嬌小可愛、集冷艶與嬌柔於一身的常莉。

  “要是知道了,我會馬上通知你。”其實王郁蓮更想直接通知警方,只是礙於“失主”意欲不明,她也不宜表現得太過積極,以免弄巧成拙。

  王郁蓮的反應讓金正久無法全然相信她的說法,迅速掏出名片,篤定地說:“麻煩你了,我希望能在報警前親自審問她。”

  他相信了!

  “一定。”王郁蓮聞言,眼角唇間不經意流露出得意之色。

  送走了不速之客,金正久對著電腦兀自沈思。

  ****

  當年,生父隱瞞已婚的事實,欺騙母親致她未婚生女,又花言巧語拐騙她們與原配同住。

  這些年來,母親為彌補對王郁蓮的愧疚,為蕭家人做牛做馬毫無怨尤,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也很想相信生父會遵守對母親的承諾,但自從她交出“黑記”的配方,當初的約定便有如石沈大海,對方失信食言,她也無意強求,反正這也已經不是蕭家人第一次讓她失望了。

  “媽,我想帶你去陳嘉鴻他們家的牧場住幾天,那里空氣新鮮、水質又純瀞,對你的病情很有幫助的。”

  離開“黑記”將近一周了,雖然十分確定金正久不太可能會找來這里,不過,在做了那樣糟糕的事以後,常瀞很有自知之明地搬回蕭家,也請陳嘉鴻回到位於中部的家族牧場暫避風頭。

  可她始終擺脫不掉內心的罪惡感,白天如坐針氈,夜里輾轉難眠,撐不過一周便舉雙手雙腳投降,決定帶著母親離開這里,可是……

  “不要啦,你也知道媽容易暈車,最不愛出門了。”常媗猛搖頭,一臉為難地婉拒寶貝女兒的好意。

  常瀞心急不已,抱住母親的手臂拼命撒嬌,“媽,去啦,我們難得一起出去散心耶。”

  拍拍她的手,常媗柔聲勸道:“媽知道你一片孝心,你找朋友一起去玩,嗯?”

  “喔。”常瀞扁嘴瞧她,心知自己改變不了她的決心,只好放手回房,打電話告訴陳嘉鴻之後,隨即開始準備行李。

  金正久伸直雙腿,毫不困難地擺出久違的臭臉,壓根兒不在乎相親對象的感受。

  “呵呵,蕭太太,我真是服了你了。”金有春朗笑搖頭,“當你說有辦法讓我們阿固乖乖赴約,我居然還不肯相信,真是抱歉呀!”

  當赫赫有名的“正旺藥廠”老板娘主動找上他推銷自家女兒時,金有春只覺得這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姻緣,看了照片和基本資料之後,便迫不及待接受對方的提議,試圖說服兒子跟對方見面,想不到那小子卻興趣缺缺,死都不肯出來,多虧王郁蓮有本事,才有辦法讓這場相親宴順利進行。

  “哪兒的話呀,是我們雨柔魅力太大,讓金先生難以抗拒啊!”王郁蓮獻媚地對金有春假笑,轉向金正久,“金先生,您說是嗎?”

  金正久斜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可惡的男人!非得逼她使出殺手鐧不可嗎?

  王郁蓮拿起手機,看著屏幕又看看金正久,藉以暗示他的回應將決定她是否告知常瀞的藏身處。

  金正久瞇眼直視王郁蓮,充滿殺氣的犀利眸光令她不由得抖了一下,仍扯開嘴角提醒:“金先生?”

  金有春大笑,朗聲說:“叫他阿固吧,我們都快要結成親家了,用不著客套。”

  “好的,阿固,你覺得我們雨柔怎麼樣?”王郁蓮自信地問。

  金正久隨意看了蕭雨柔一眼,彎唇給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以他從前非身長一百七八十“芭比娃娃”不上床的標準,蕭雨柔確實是夠格的,不過……他早就對“芭比娃娃”的魅力免疫了。

  “令媛長得真好,”他勾唇贊美,笑意未達眼底,“高挑美麗,萬中無一;就像是一尊精致的芭比娃娃。”那種到處都買得到的規格,毫無引人搶購收藏的欲望。

  能讓他心動的,唯有“限定版”莉卡娃娃——姓常名瀞,全球就這麼一仙,不高貴但稀有特別,是他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的限量極品!

  聽著他對女兒的贊美,王郁蓮滿意地笑了,“柔柔,還不快謝謝金先生——不,是阿固的贊美!”

  “阿固,謝謝你的贊美。”蕭雨柔害羞地垂下嫣紅臉蛋,嬌聲道謝。

  “哎呀,瞧她害羞的……”見女兒對相親對象似乎很滿意,王郁蓮心花怒放,立刻轉向金有春,“金先生,我有事得走了,就讓年輕人自個兒慢慢培養感情,您說好嗎?”

  “噢,當然好!蕭太太,我送你一程吧。”金有春順勢答應。

  “好的,非常感謝您。”

  死女人!這跟她先前說的條件完全不一樣。

  金正久看著兩位家長的互動,十二萬分不爽地瞇起噴著怒火的銳眸瞪住王郁蓮。

  “柔柔啊,因為你說想在樓上的‘晶華’看新片,所以媽就自作主張買了電影票,待會兒就和阿固去吧。”王郁蓮說著便掏出兩張電影票擱在女兒手邊。

  “我知道了,你們慢慢玩,阿固啊,晚上記得送柔柔回家,知道嗎?”金有春笑得合不攏嘴,邊起身結賬邊想著是不是應該和王郁蓮繼續討論嫁娶事宜。

  金正久強壓怒火,裝出白馬王子式的微笑柔聲問道:“柔柔小姐,你吃飽了嗎?”

  “呃,是……”蕭雨柔擡眼回答,再度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天啊!這就是五雷轟頂的感覺嗎?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帥的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她以前一定是被臭蛤肉糊到眼睛,否則怎麼會答應那些宇宙無敵終極大醜男跟她交往?

  “那我們去看電影吧。”

  “嗯。”

  晶華VIP數位影城位於熱鬧的精品商圈,財團斥資打造的六星級影廳,尤其媲美頭等艙的全躺式座椅,可任意調整到最舒適的角度,票價雖高,卻能讓顧客有如在家看電影般歡暢自在。

  盡情伸展換上了拖鞋的長腿,金正久悠閑地轉動銳眸打量周遭,心想這里座位超大,座位間的間隔也夠遠,只可惜這位同伴讓他提不起勁來好好欣賞電影,唯一的好處是他可以趁機睡個好覺。

  電影即將開演,燈光全滅,他半閉著眼,視線失焦地對著超大屏幕,不斷自問:常瀞真是因為那個原因來偷“黑記”的配方嗎?當他問道敏感問題,看見王郁蓮臉上瞬間掠過嫌惡的表情,便認定縱然答案是肯定的,常瀞也一定有她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只要演完這場可笑的鬧劇,他就能找到她了……

  “阿——”蕭雨柔忽然轉過頭想和他說話,發現他睡著了,當下立刻閉上嘴巴,看著微弱光影在那張熟睡的俊美臉龐閃耀跳動,不禁心神蕩漾,情不自禁湊近親吻他的唇……

  帥哥的滋味果然跟醜男不一樣啊!

  阿固,如果你命中註定是我的王子,那麼就算要我匍匐親吻你的腳趾頭,我也心甘情願啊……

  扮演完深情白馬王子,送蕭雨柔返家後一個鐘頭,金正久接到王郁蓮打來的電話,總算松了一口氣,鑰匙一抓即刻出發。

  原來常瀞躲在傾心牧場。

  他的寶貝莉卡娃娃,他都快想死她了!

  等見了面,一定要吻得她天旋地轉,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得!

  誰叫她要把他耍得團團轉?

  就算他自覺剛認識時真的對她不太好,可是到後來發現自己愛上她之後,他簡直把她當女王看待,只差沒跪地匍匐求她青睞,就連遭她背叛,他都不曾想過將她繩之以法,他都已經愛得這麼沒尊嚴,她要是再拿喬就太沒良心了!

  金正久到達傾心牧場時剛過午夜,為了不驚動常瀞,給她逃脫的機會,他只得窩在車上,睡了幾個鐘頭,直到清晨有人來敲他的車窗玻璃才醒來。

  “先生,這是私人土地,請你把車停到別的地方。”男子輕聲告知。

  看對方身穿連身工作服,金正久立刻問:“你是傾心牧場的人嗎?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位叫做常瀞的客人?”

  “你是她的朋友嗎?”沒聽說有人要來找她啊。

  “不瞞你說,我們是夫妻,因為我惹她生氣,所以她就離家出走躲到這里,你可以帶我去見她嗎?”金正久隨口掰了個理由,犀利的眼盯緊對方,努力防堵任何人幫助常瀞逃走。

  “是嗎?可是我現在得去別的地方……”男子頓了一下,隨即伸手指向遠處一棟不起眼的民宅,不動聲色地說:“這樣好了,常小姐就住在那里,你自己過去找她吧。”

  他的反應怪怪的……

  常瀞一定不在他說的那里!

  金正久突然心一驚,這個人是不是愛上他的莉卡娃娃,不然為什麼這樣幫她?

  “謝謝你。”按捺翻到醋桶、不斷湧上喉頭的妒意,金正久微笑道別,發動引擎佯裝要離去,見男子急忙拿出手機,邊講邊往原先走來的方向快步返回,他心里就有了底,一名頭戴鴨舌帽的嬌小女子拎著行李,匆匆忙忙離開那棟有著山居小屋風格的白色房舍,那模樣毫無疑問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他興奮極了,想也不想地踩住剎車,將頭探出車窗,大聲喊住她——

  “常瀞!”

  下意識回過頭,那張熟悉的俊顏映入眼簾,略顯嚴肅的表情嚇著了她,短暫怔楞之後,常瀞便加快腳步沖刺。金正久見狀馬上開門沖下車,令她驚慌得扔下行李減輕負擔,不要命地狂奔起來。

  一陣追逐之後,她仍不敵那雙長腿,氣喘籲籲地被他撲到在草地上,依舊垂著眼不敢看他。

  擡起她的臉,金正久佯裝質問:“為什麼不敢看我?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嗎?”

  常瀞頭一偏,咬唇不語。

  “常小姐,怎麼了?這位先生在騷擾你嗎?”

  傾心牧場的老板娘陳嘉華立刻沖了過來——都是因為弟弟沈迷於制作特效道具,堅決不肯接管牧場,她只好和丈夫一起經營——丈夫只教她通知常小姐快跑,還來不及在電話里解釋清楚,外頭就起了騷動,她只好抓著手機出來一探究竟。

  事情發生得太快,陳嘉華一跑出來就看到那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把弟弟的好友壓在地上,當下,她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只有痛揍那支目無法紀的色鬼一頓,完全沒考慮到兩人體型懸殊,萬一弄得不好,自己也會跟著倒黴。

  “放開她!滾開!”嬌小的陳嘉華撲上金正久的背,勒著他的脖子大聲喊叫,使勁地想把他拉開,卻怎麼也敵不過成年男子的體力,反而被他甩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你在幹什麼!”眼見愛妻被陌生男人甩到在地,章裕麟簡直要瘋了,嘶吼著將金正久撲到在地,揮拳痛揍他。

  “住手!章大哥別打了……別打他……”重獲自由的常瀞見狀,反射性地切入兩人之間,俯身護住金正久,閉緊雙眼等著憤怒的拳雨落下,卻是感到一陣強勁的拳風拂動耳際發絲,而她卻毫發無損。

  章裕麟及時收拳,陳嘉華則是一臉困惑地看著她,“常小姐?”為什麼這樣護衛那個男人?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常瀞睜開美眸望著金正久,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放過他們,我跟你走。”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想再逃避了。

  聽見她這麼說,章裕麟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眼,松手起身,急切詢問妻子的傷勢,“嘉華,你受傷了嗎?”後者搖頭,擔心地轉向常瀞。

  “章大哥、嘉華姐,謝謝你們收留我,我該回去了,請保重。”常瀞笑著對章氏夫妻彎身鞠躬,盡量不流露異樣的神色,以免人家白白擔心。

  金正久不發一語地走向她的行李,拎起,然後站在原地等她。

  雖然常瀞這麼說,但陳嘉華還是無法不擔心,斜睨了金正久一眼,怕怕地說:“那個,常小姐,你要不要等阿鴻回來再走?”都是那個死小孩!什麼時候不好去爬山,偏要挑這個節骨眼去,分明就是欠揍嘛!

  一聽她提起陳嘉鴻,常瀞更是一秒也不敢多留,生怕金正久不耐等候遷怒於他,趕緊告辭,“嘉華姐,我真的沒事,你只要幫我告訴阿鴻一聲就好了。”

  “告訴他什麼?”要他快去救她?還是馬上報警?

  “我要回去了,很抱歉害你們擔心,這幾天謝謝你們的款待。”常瀞再次鞠躬,誠心道歉和道謝。

  陳嘉華大刺刺地回她:“哪里的話,我才要感謝你幫我們照顧那兩個小蘿蔔頭呢!”

  “那我們走了,再見。”

  在他們轉身離開之後,章氏夫妻擔心地討論起來。

  “他說他是常小姐的丈夫,可是阿鴻不是說她未婚,哪來的丈夫?”

  “那怎麼辦?要報警嗎?”

  “山里收訊不好,等阿鴻回來再告訴他好了。”

  “只好這樣了。”

  放過他們,我跟你走。

  回程途中,金正久不斷想起她說這句話時,眼中流露的脆弱,當下心頭揪,又心疼又生氣。

  她以為他是萬惡大魔王,會壞心到連收留她的人都不放過嗎?

  哼,她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咕嚕……

  “肚子餓了,先到那里吃點東西吧。”他隨口提議,將車停在一攤熱食店附近,徑自下車入店等她。

  雖然天氣轉暖,但太陽出來以前山里還是很冷,他窩在車里睡了一晚,可能是受了風寒,現在只想吃點熱的東西舒緩頭痛。

  他叫了一碗貢丸湯,迫不及待喝了起來,受傷的嘴角一碰到熱湯,疼得連湯匙都掉了。

  鏘!

  常瀞走進店里,正巧看到他呲牙咧嘴的表情,著才想起他被章裕麟打了好幾拳,臉頰淤紅、嘴角破裂,但這絲毫無損那張俊顏的魅力。

  她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也點了一碗貢丸湯,自動將他的碗端過來,拿起湯匙邊攪動湯匙邊吹起,直到它變溫了才推回原位,“沒那麼燙了,喝吧。”

  在她忙著把湯吹涼時,金正久抽了張面紙按住微腫沁血的傷口,目不轉睛地盯著始終垂眸的她,心里急著趕快跟她對質,然後和好如初,可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拿起湯匙,食不知味地喝著湯。

  回到兩人的住處,常瀞擱下行李,坐在沙發上等候發落。

  金正久跟著進屋,將常家母女的戶籍謄本和隨身碟放在茶幾上,落坐她身邊,打破沈默,“你有話要說嗎?”

  一看到那些證物,她赫然明白整件事是一個圈套,王郁蓮先說動母親要她混進“黑記”,等到她偷了配方再向對方告密,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她。

  利用她做壞事來打擊母親,王郁蓮真夠狠的!

  常瀞下意識苦笑,暗自忖度他究竟知道多少內幕。

  “整件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其他人無關,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她木然搖頭,毅然抗下全責。

  假如說出一切,首先被牽連的肯定是勸服她這麼做的母親,那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好個“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真有氣魄!

  不用她說,他也會那麼做的。

  “動機呢?”

  “等你報了警,我自然會告訴做筆錄的警察。”

  “我還沒決定是不是要報警,說吧。”

  他不是已經掌握了證據,為什麼還不報警?

  看出她的遲疑,他適時提醒,“不弄清楚你的動機,我無法決定該如何處置你。”

  “我……”垂下眼,她堅決隱瞞到底,“我覷覦‘黑記擱有力’的市場潛力,所以偷了它的配方想海撈一——”

  “還說謊!”金正久氣得大吼,都已經證據確鑿,她還想隱瞞到何時?

  常瀞怔住,抿口不語,來自下腹的某種需求,正一點一滴逼迫她屈服。

  “可以讓我去一下洗手間嗎?”她低聲請求,表情開始有些不自然。

  金正久眉頭一擰,她怎麼突然想上廁所?該不會是想在那里服毒自盡吧?“在你解釋清楚前,哪里都不能去!”握緊小手,堅決不放人。

  常瀞聞言,白瀞臉龐浮現一片尷尬的暈紅,“可是我……”非去不可啊!

  “怎樣?”

  “沒事。”他的強硬態度令她不悅,頭兒一撇,口是心非地拒絕解釋,不由得調整坐姿、放松全身肌肉,希望能稍稍減輕那股緊繃的不適。

  “只要解釋清楚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是他不肯放她去洗手間的,要是真的憋不住,弄臟了那張貴死人的白色進口沙發,他一定會生氣吧?

  哼!管他的,是他不肯放她去洗手間的,臟了也是活該!

  常瀞倔強地咬唇保持沈默,而他也打定主意不肯妥協,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微漲感漸漸變成令人無法忽視的悶疼,她咬著下唇,擱在腿上的小手下意識揪著長褲,用著無辜的眼色瞅住他,眉心都擰皺了。

  “幹嘛這樣看我?”金正久沒好氣地說,忽然註意到她怪異的舉止,“你是真的內急呀!”

  好不容易等他相信她真的有此需求,她不敢再堅持,順勢點頭如搗蒜。

  “是喔?”

  她咬唇點頭,可愛的急切表情讓他忍不住想欺負她。

  “那好吧,既然你不肯說,我們就來修改一下遊戲規則。”

  什麼?!他不是要放她去洗手間……

  “假如我說錯了,你可以否認;要是我說對了,你用不著有任何反應,這樣我就知道了。”

  臭家夥!竟敢趁人之危……

  哼!她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

  “你不是自願潛入‘黑記’,是吧?”

  她氣得撇頭冷哼。

  “答案是‘yes’,對吧?”金正久勾唇壞笑,好整以暇地提醒她,“你不想說沒關系,反正我多得是時間審問你,而且暫時也沒有內急的需求。”哈!國王不急,急死女王。

  該死的家夥……

  正當她在心里磨牙咒罵他時,忽然感到另一股比悶疼更強烈的脹痛,嚇得她立刻屈服。

  “對啦!不管你問什麼我的答案都是‘yes’,行了吧?”

  常瀞瞪住他,氣呼呼地吼著,甩開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廁所,一股腦兒解放個痛快。

  於此同時,等在門外的金正久也已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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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4:12
第八章

    甫踏出廁所門,常瀞便遭他一把抱起,快步來到床畔,輕輕拋上床,接著便壓上她,附耳低喃:“是你自己說,不管我問什麼,你的答案都是‘yes’……”

    沒想到他竟會拿她隨口搪塞的一句戲言來做文章,常瀞不禁一楞,耳際隨即感到一陣瘙癢。

    “你愛我嗎?”他技巧地舔著她的耳郭,輕聲哄道:“寶貝,回答我!”

    常瀞偏開唇舌攻擊,皺眉推開他,“你別鬧了……”他現在究竟只是生氣想懲罰她,還是真想對她……

    “現在,除了‘yes’,我什麼都不想聽你說。”將那雙小手扣向頭頂,他滿不在乎地貼在她臉側,苦悶地說著,“我不在乎你是否還愛著那個指定駕駛、他和你同居了幾年、用過多少新奇的招式讓你高潮……”

    話沒說完,金正久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話,恨恨地推翻前言,“Shit!我當然在乎!我嫉妒他可以擁有你那麼久,而我卻只能卑微地乞求你的青睞。”兩人相見恨晚,他該如何追回落後的感情進展?

    “你……”過去,他的霸道和蠻橫總令她打心眼里不屑,只想陽奉陰違,隨意敷衍;而現在,他聲音里的妒意卻教她心亂,舉棋不定。

    他溫柔地啄吻小臉,深情求愛,“我想要你!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要你只愛我一個。”

    他的眼神好認真,他的聲音好性感,她感覺自己心跳淩亂,朦朧的淚眼無法控制地盯住他唇角上的傷口,她好想用親吻撫平他的不安……

    見她不語,金正久急忙補充:“你現在不愛我沒關系,我會一直等,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愛。”

    “我有什麼值得你愛?”常瀞自卑地想,她既不高挑又不美麗,跟高大英俊的他走在一起就像是白馬王子與女矮人般不搭調,如果只是單純交往不管以後如何,她並不排斥,但他要的似乎是一輩子,而她卻給不起那麼久的承諾。

    他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有!像我喝醉那天,你對我超溫柔,還唱了‘寶貝’給我聽,假如那時候就確定你是女扮男裝,我一定會把握機會追求你。”

    “還有,你第一次以常莉的身份來我辦公室那天,我有把握能在那里要了你,可是我沒有那麼做,因為我想要先得到你的心,所以我克制住了沖動,我是這樣小心翼翼地珍惜你,你懂嗎?”

    金正久一個經兒地對她表露真心,只希望讓她知道,自己有多認真。

    “這幾天看不到你,我一直心神不寧,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你可知這個禮拜我是怎麼活過來的?無時無刻不在等你回電,怕你吃不飽睡不著過不好,我想給你我的一切,就算我會因此一無所有——”

    直率的告白令她感動得想哭,垂下了眼,低聲命令:“別說了,放開我!”

    “瀞……”他說了這麼多,她還是無動於衷嗎?

    金正久難過地想,俊顏堆滿挫敗,失落地放開她,並轉身挪向床沿,不發一語地背對著她。

    常瀞坐了起來,挪向他,張開雙臂環抱那寬大到不可思議的男性肩背,在他耳邊柔聲說道:“傻瓜,你什麼都不用給我,只要真心待我,那就夠了。”

    即使明天就得和他分手,她也會永遠記得這一刻,他是如何愛著她。

    金正久當場僵住,壓根兒不敢回頭,或是用手確認她是否真的抱了他、說了那句世界第一好聽的甜言蜜語。

    他還是無法置信,不斷確認,“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愛你、獨占你,而你也會只愛我一個?”

    “只要你是真的想要我。”常瀞微笑回道,收緊雙臂,讓胸部緊靠著他的背,學他伸舌挑逗敏感的耳朵……

    禁不起心上人狂野的挑逗,金正久微喘著警告:“你再舔下去,我可是會變成月圓之夜才會出沒的猛獸喲!”

    “好可怕喔……那會是什麼猛獸呢?”她假裝害怕地輕拍胸口嬌聲提問,不是不知道主動挑逗男人的後果,仍大膽地以舌尖緩舔過耳郭,肆意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這可是你自找的……”他咬牙說著,一個翻身壓上了嬌軀,在她伸手環抱他時,隔著棉質線衫輕咬隆起的山峰,惹來悅耳的嬌吟,柔媚嬌甜的嗓音使她迷惑不已,俯身吻住甜蜜小嘴,一步步誘惑她走進令人銷魂的情欲世界。

    這不是常瀞第一次和他接吻,卻是她最願意臣服在他唇間舌下的一次,纏綿的蹭吻,讓她確實感受到他的溫柔和疼惜,渴望成為奮不顧身撲向熊熊火炬的飛蛾。

    金正久纏綿地品嘗丁香小舌,她也害羞地繞著他的舌尖畫圈圈,那酥酥麻麻的快感在兩舌之間來回流竄,教人滿心喜悅,只想就這樣吻下去。

    “你的唇好軟好嫩……我好愛吻你,好想就這樣吻你一輩子……”他極盡溫柔地說著愛語,伸舌舔吮嫩嫩的耳貝,逗得她嬌喘連連,快活得像要升天。

    “嗯……唔啊……”極速竄燒的情欲命令令常瀞不自覺地閉緊雙眼,拱起身子貼向偉岸的身軀,急切索求更多。

    她的反應直接得令他忍不住輕笑,語帶驕傲地說:“我才挑逗了一下下,你就喘成這樣,要是我使出最厲害的絕招,你不是要暈了?”

    “唔……”她是暈了,暈眩在他溫柔的疼愛中。

    “瀞,你真可愛……”金正久低頭笑道,咬住線衫,將扣洞剝離扣子,一顆又一顆,白色棉質胸罩暴露出來,雪白的肌膚卻泛起動人暈紅,教他好想一口吃掉她。

    “你藏了什麼好料在這里?”金正久咬下肩帶,以鼻尖輕蹭小巧粉嫩的蓓蕾,聞著那股淡淡的女性香氣,他情不自禁張口含住它,舌尖抵著生嫩的凸點旋繞,津津有味地嘗了起來……

    親眼看著他玩弄自己的胸脯,並在他的挑逗下凝聚挺立,常瀞都抽了一口氣,渾身發燙顫抖,每當他吮住或以舌腹掃動敏感的頂峰,她就會忍不住發出羞人的呻吟,腿間更是悄悄泛起濕意。

    “你好香、好嫩,連喘息聲都這樣性感……”

    他著迷地吻住另一朵蓓蕾,以同樣溫柔的方式使其為他綻放,一陣陣酥癢自他口中的嫩尖兒暈開,她開始恍惚,怔怔地任他吻著,利落地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

    濕熱的唇舌和那雙帶有魔力的大手,不斷地在她身上點燃愛火,一陣陣酥人心魂的快感甜蜜地繚繞著她,迷醉矜持,釋放狂野,正如飲酒後撩人的酥茫、飄飄欲仙。

    常瀞感受著肌膚相親的美好,也欲罷不能地以嬌喘回應火熱的攻勢,雖然被他挑逗得渾身發軟輕顫,卻令她更期待接下來的重頭戲,他分開了她的雙腿,卻是直接吻向那個令人害羞的地方,嘖嘖有聲地啜吮起來。

    “啊,不行!那里……不幹凈……”她頓時瞪大雙眼,夾腳驚呼,不肯讓他再越雷池一步。

    金正久沒有執意繼續令她害羞的挑逗方式,濕潤的雙唇回到她的耳邊,“哪會不幹凈?我覺得很可口啊!想不想嘗嘗看?”低啞而性感地誘惑著她。

    她燒紅了臉,拼命搖頭,羞答答地強調:“你、你別又去親……那里喔!”

    感覺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好好開發她的感官,這讓他有些愉悅,並決心讓她體驗人間至樂,“好吧,這次先放過你。”

    他輕笑著分開她的雙腿,置身其間,這才發現身高的差距使兩人無法同時做愛和接吻,便將食指伸至她唇邊,柔聲道:“含住它,把它當成是我的舌頭。”

    看她乖乖含住他的指尖,怯怯地繞著它舔舐,這個不經意的反射動作性感得令他瘋狂,迫不及待想與她結合,握著脹痛的熱忤,抵向濕熱的穴口,以前所未有的溫柔緩緩進入她的體內……和生命中。

    當腿間的熾鐵開始移動,她忍不住心跳加速,緊張的情緒隨著硬物抵入體內的深度而升高,在他試圖撐開頑強抵抗的穴口、進入深處時,她緊張得咬住他的手指,呼吸也急促起來。

    從沒遇過這種情形的他以為是自己的尺寸過於粗大,擔心貿然挺進會傷了她,只好緩慢推進,“你太緊了,可能要再張開一點才好進去……”

    “嗯。”即使渴望結合的美好期待被緊張驅散,她仍忍痛照做。

    “會痛要說喔。”他柔聲叮嚀。

    “好。”

    金正久拱腰一挺,渾然不覺地突破阻礙,在他一寸一寸埋入花穴時,疼痛使她下意識緊縮,吃力地喘息著,也讓他難以順利前進,只好按捺欲火,停下來按揉敏感的核心,直到她因高潮而嬌喘顫抖,他才敢輕輕推送。

    “還痛嗎?要不要慢一點?”

    “不痛了。”其實痛也只是他剛進入時,她被心中預期的劇痛影響,以至於身體也跟著緊繃抗拒。

    “那我要開始沖咯!”聽她這麼說,他終於松了一口氣,挺腰沒入緊窒的深處,緩慢抽動。

    “啊……”隨著抽送幅度加大,她開始感到有股莫名的騷動在下半身快速蔓延開來,教她難以控制地發出輕細的呻吟。

    “寶貝,你舒服嗎?”見她半瞇著美眸,毫無痛苦地嬌喘著,金正久終於放下心來,抽送時仍不忘註意她的反應。

    他從來都不知道,毫無阻隔的魚水交歡竟是如此的讓人銷魂,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完全不想做防護措施,一點也不擔心意外到來的小生命……

    她果然是他的真命天女!

    “嗯嗯……”尖銳的酥麻直竄腦門,她再也無法思考,只能跟隨洶湧的浪濤沖上雲端。

    “寶貝……我愛你……”一陣狂猛的撞擊之後,他低吼著狂噴猛射,將火熱的種子全給了她。

    稍事歇息,金正久抱著她翻身仰躺,溫柔地撫摸柔軟的短發、汗濕的美背和曲線迷人的腰臀。

    方才帶給彼此快樂滿足的大功臣,此刻正筋疲力竭地棲息在溫暖的花穴中養精蓄銳,只待她的心神從遙遠的歡樂天堂返回,與他再愛一回。

    常瀞虛脫了。

    趴在寬厚的胸膛上,她靜靜地聆聽各種來自於他的聲音。

    左耳聽著沈穩的呼吸聲、右耳是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而無聲占據她身心的,則是他的愛和他的……

    哎呀!羞死人了,她不敢說那個字眼啦!

    可是……

    她好喜歡!

    每當他挺身深入,用前端撞擊她的最深處時,兩人的私密部位相互磨蹭,帶來瘙癢和奇特的親昵感;而當他抽身退出,她又會有一種舍不得他抽離的強烈空虛,恨不得里頭有雙無形觸手,就算不能將它牢牢抓附,至少,別讓它太快抽出……

    “瀞……”

    常瀞聞言擡頭,望進那雙盛滿愛意的棕眸,她忍不住想起剛剛與他恩愛的激情畫面,害羞得垂下了頭,不經意地牽動兩人仍結合著得部位,突然的刺激使他迅速充血膨脹,而她也立即感覺到它的改變,嘴巴沒說,臉頰脖子卻悄悄泛紅,不打自招。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我好開心,你呢?”金正久屈肘托高後腦勺,愛不釋手地攤掌摩挲裸肩。

    他的臉上有著孩子氣的興奮表情,以及作為一個成熟男人期許帶給愛人幸福的自信神采。

    常瀞不禁動容,抿著的雙唇微微分開又閉合,彎起一個柔美的弧度。

    “愛我嗎?”即使答案可想而知,他仍希望親耳證實。

    “你猜。”她輕聲說道,微笑中增添了幾分詭譎的機靈。

    “當然愛!否則你不會答應讓我擁有你,對吧?”他得意地回答,雙手扣住纖腰,讓她輕輕地前後晃動。

    “嗯……”感覺到體內的硬物似乎又膨脹了些,仿佛做暖身運動般緩慢蹭磨著緊窒的肉壁,讓她立刻明白他的意圖,忍不住想對他惡作劇。

    “寶貝,剛才……你舒服嗎?”扣腰的大手滑向翹臀,占有地收指抓握、推向欲火狂燒的胯間。

    “呵!”常瀞輕笑著抓開大手,扭臀抽離灼熱的男忤,倒退下床。

    “欸欸,你做什麼退開?”金正久不解地問,見她彎身拾起被遺忘在床尾的內褲,他用力指向胯間的擎天柱,促狹催促,“馬上回來‘這里’坐下,快點!”

    還沒有看慣異性裸體的她俏臉一熱,垂眼避開它,快速穿上內褲和他的襯衫,對他做鬼臉。

    “才、不、要!”噢,他真的很高大呢!穿上它,她簡直可以演布袋戲了。

    “哎呀,我看你是皮在癢了!”他瞇眼耍狠,作勢爬下床抓她。

    “呀!”她假裝害怕,轉身奔向廁所,解決生理需求兼給自己獨處的空間。結束時擦拭時才意識到一向謹慎的他居然忘了做防護措施,當下心中五味雜陳,十分掙紮。

    “咦!這是血嗎?”金正久低頭瞥見床上有汙漬,仔細研究了半天才納悶地道,“床上為什麼會有血?這是你流的嗎?”

    常瀞開門走出,頂著紅透的臉,若無其事反問:“第一次做,流血很奇怪嗎?”

    他瞠目驚喊:“你是……第一次?!”發傻地抓頭自言自語,“可是我第一次也沒有這樣啊……”

    “你又不是女生!”她忍笑糾正他,拿了一條浴巾幫他遮羞。

    “對喔。”女生有那層膜,男生又沒有處男封條……“啊!我剛才那麼用力,你肯定很不舒服!”

    她再度臉紅,害羞地安慰他,“你已經很溫柔了。”

    見她一臉的若有所思,他忍不住問:“你……還痛嗎?”

    常瀞搖搖頭,拿出幹凈的床單,迅速更換,隨即走向陽臺,利落地操作洗衣機,楞楞地望著水流發呆。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他跟了上去,從後方摟住她,傾身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嗅著屬?她的氣味,柔聲道:“因為我弄疼你了?”

    因為太開心,他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不久之前還是處女之身的原因,她從沒說過和那個指定駕駛發生過親密關系,是他自己亂吃飛醋,硬是認定人家性生活過得多姿多彩……嘖!他真是個大傻瓜!

    “你幹嘛……”耳際突然的瘙癢令她不明所以地掙紮起來。

    “還是,我把你累壞了?”金正久蓋上洗衣機,然後將她抱了上去,炯炯有神的銳眸直視她的眼,俊顏緩緩靠近、再靠近……

    “沒……”被這個半裸美男近距離瞅住不放,常瀞忽然覺得好害羞,不自在地偏過頭,垂斂的睫毛狂扇著,呼吸急促心跳狂亂,連她都不明白自個兒在緊張什麼。“我沒事,你的衣服該洗了,我去處理一下。”

    熱唇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朝她靠近,灼熱鼻息輕拂她的臉,曖昧的氛圍迅速彌漫,濃郁得教她迷惑,下意識閉上眼,撅起雙唇主動靠近。

    蜻蜓點水般的碰觸,點燃他刻意壓抑的熱情,大手輕捧小巧臉蛋,溫柔地親吻懷里的寶貝。

    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自己有多愛這個女孩,那股極度想成為她的唯一、想要她永遠停留在他臂彎里的強烈渴望,卻成了使他莫名不安的焦慮因子。

    “你身上有我愛的味道……”

    咦?什麼味道那麼迷人?又沒噴香水,而且這還是他穿過的襯衫呢……

    暫時被拋到九霄雲外的意識被他拎回,常瀞抓住袖口湊向鼻端猛聞一陣,有是有,不過就只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這也能把他迷成這樣?

    “本來是平淡無奇的味道,因為你穿它,所以就變得更好聞了。”湊近她的衣領,他認真地嗅著。

    “是……呃——”一陣突來的悶痛,疼得她咬緊下唇,雙頰的紅暈也跟著褪去。

    “當然。其實我更喜歡你用我的沐浴露洗澡後的味道,跟你一樣的——怎麼了?不舒服嗎?”

    “應該是生理痛。”常瀞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試著跳下地面。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其實,她之所以情緒低落,並不是因為擔心意外懷孕他卻不肯負責,而是自己沒有結婚的意願,又不忍看他失望,所以才沒有告訴他內心的隱憂。

    不過,這還是自初潮以來,常瀞頭一次打心底歡迎月事來報到呢。

    一聽見“痛”字,金正久便緊張不已,想也不想地一把抱起她回到房間,輕輕放在大床上,落坐床沿,擔心地提議:“很痛嗎?要不要去給醫生看一下?”

    “為了這種等級的痛跑到醫院去,醫生會很傷腦筋的。”另一陣疼痛來襲,她虛弱地笑著解釋。

    “那有沒有別的辦法讓你比較不痛一點?”

    她伸出手指向房間外頭,“有,我包包里有暖暖包……”

    沒等她說完,金正久即銜命奔去,把整個包包拎來,她拿著衛生棉去了廁所一趟,回來後看她撕開暖暖包外袋,雙手無力地搓揉它,他眼明手快接過,使勁搓了一陣才遞還給她,順便拉上被子。

    拿回皺巴巴的暖暖包,常瀞苦笑著將它放在悶痛的位置,隔著襯衫感覺溫度逐漸升高,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暫時解決了生理問題,她的肚子又餓了起來。

    她按住暖暖包想要坐起,卻被他阻止,緊張兮兮地問:“你不乖乖躺著,想去哪里?”

    抓開他的手,她撐起上身要下床,“我肚子餓,想去弄點熱的來吃。冰箱里還有水餃吧?”才說完就被他按躺回去。

    “你躺著,我來就好!”金正久拍拍胸脯,豪氣地扛下“這點小事”,像只驕傲的公鶏轉身走向廚房。

    可是……這位大少爺向來堅持只吃新鮮的食物,還都是她跑腿去買或是親自下廚戶房煮的,他真的會嗎?別害她吃壞肚子才好啊!

    接下來,她聽著來自廚房的各種聲音:他喃喃念著冷凍水餃袋上烹煮方法的聲音、開瓦斯的聲音、湯勺落地的聲音,還有像是不知哪兒被燙著的詛咒聲……心里著實擔心。

    正當常瀞以為再不過去看看、廚房可能會被燒掉的時候,他終於出現了,就站在門邊,只露出半張臉,用著明顯做錯事的心虛眼神瞅著她。

    “那個……”

    “煮好了嗎?”看樣子應該是煮壞了沒錯。

    “呃,嗯……我就是要跟你說這個……我還是出去買好了……你想吃什麼?”金正久支吾其詞,擡手抹去滿頭大汗。

    “沒關系,有煮熟就好。”

    “這樣好嗎?”要求這麼低?

    “對,我不喜歡浪費食物。”不會是水餃變成煎餃了吧?

    聽她這麼說,他松了一口氣,柔聲強調:“好吧,我去端來給你,可是真的別勉強吃喔!”

    “好。”如果真的慘到無法入口,也只好拿去餵豬咯。

    金正久退回廚房,端著盤子回來,臉上掛著靦腆的笑意。

    看了一眼盤子里的食物,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體無完膚”已經是不足以正確描述這些餃子的慘狀了。

    安息吧,餃子們。

    “對不起,我怕里面的肉沒煮熟,會害你吃壞肚子,哪知道才煮了一會兒就……肚破腸流了。”

    “沒關系,這樣還是可以吃啦。”他有這份心意就讓她很感動了。

    “真的嗎?”可是他不想委屈了她的嘴呀!“還是不要啦,我去買好吃的給你——”

    “真的不用了,我現在想吃的就是這個,給我吧。”常瀞坐了起來,伸出雙手等著他遞過來。

    “真的?”他皺著眉,心里還是不想讓她吃到這麼醜陋的東西。

    “真的。”她笑開臉,伸長了手接過盤子,拿起湯匙吃了起來。

    嗯,這肉餡熟是熟了,但也被煮成了失去滋味的肚破腸流餃,可她嘴里吃著惡心,心里卻是甜到不行。

    這個大少爺從來沒自己動手下廚,卻因為體貼她生理痛而自告奮勇煮水餃呢……

    “啊!”她忽然叫了一聲,把他也嚇了一跳。

    “怎麼了?難吃就吐出來,別勉強吞下啊!”她果然是勉強自己吃的!

    常瀞難為情地望了他一眼,小聲地說:“我只是突然想到,衛生棉快用完了,沒買的話今晚會不夠用。”沒準備夜用加長型的,明天一早可有得忙了。

    “我去買!”金正久立刻扯開浴巾,快速套上長褲,自告奮勇為她跑腿。

    呃……“不用啦!我待會兒自己去附近超商買一點來應付就行。”

    “你慢慢吃,我馬上回來!”下廚他不行,買東西一定不會弄錯了啦!

    “欸欸……”

    抗議沒用,因為他已經拿了皮夾鑰匙跑出門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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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4:43
第九章

  吃完肚破腸流餃,常瀞覺得疼痛舒緩了一些,便下床清洗餐具,順便晾了床單,左等右等,過了一個鐘頭,金正久還是沒回來。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怕他在路上發生意外,或是遇到什麼可怕的狀況,把自己嚇得坐立不安。

  又過了半個鐘頭,終於聽見開門聲,坐在玄關的她跳了起來,擔心的表情嚇著了他,忙不疊地問:“怎麼了?”

  “沒事。”她是怎麼了?他只是上街買點東西,她居然就擔心成這樣……

  “我本來想買好料給你吃,誰知道他們今天居然沒開,害我白跑一趟。”金正久丟下手里的物品,一把抱起匆匆轉身的她,大步走回房間,“看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是太想我了,才會坐在玄關等我回家呢。”

  回家?是啊,有愛人等他歸來的地方,不就是家嗎?

  以前從不覺得這個字有多重要,但現在,他好渴望擁有……

  常瀞臉頰一熱。

  她是很想他啊!怕他因她而出門,遭遇橫禍……呸呸呸!她在亂想什麼?

  不會的!他是好命的人,就算一出生沒了母親,未來也一定會很順遂,多福多壽。

  她閉緊雙眼,用力環抱他的頸子,過大的襯衫下,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金正久停頓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怎麼了?要是以前聽到這種話,你早就對我破口大罵了。”哪可能還把他抱得這麼緊?

  “我以前哪有對你那麼兇?”她嬌嗔著握起粉拳,高高舉起、輕輕落向寬厚的男性胸膛。

  他任那雨點般的力道落在胸前,輕笑道:“當然有,不過,我剛開始對你也不好,算扯平了行嗎?”邊占據小嘴,邊柔聲求和。

  他的嘴巴都不會痛嗎?

  她忙碌地回應他的吻,發覺他還不放她下來,連忙捧住他的臉推開些許,低聲提示:“東西還扔在玄關,先拿進來嘛!”

  他有些不情願地放下她,嘴上說“好”,唇舌卻不肯聽命,越吻越火熱。

  “唔……”感覺到他的體重壓上身子,常瀞心頭一慌,再次推開他的臉,喘息地催促,“先去……”

  “好,我馬上回來。”金正久不情願地放開她,起身走出房間。

  常瀞斜靠床頭,抓起被遺忘的暖暖包放回下腹,微笑看他拎著紙袋回來。

  “我放在床頭櫃上。”

  “好,謝謝。”

  鈴鈴鈴……

  包包里的手機響了,兩人幾乎是同時望向它,金正久立刻拎起,讓她找出手機接聽。

  “阿瀞,是我。”

  那口再熟悉不過的臺灣國語,常瀞絕不可能認錯。

  “你等一下。”她知道金正久不喜歡她和大老板走得太近,心虛地看了他一眼,迅速下床走進廁所,壓低音量回話,“金爸,你找我有事?”

  “是啊,阿固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

  “那你方便說話嗎啊?”

  “我在洗手間,你說。”門外的腳步聲令她警覺地掩著嘴巴說話。

  “那個……唉!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好了。我真搞不懂,蕭家小姐不只人長得美,家世、條件真的沒得挑,為什麼阿固才跟人見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肯約她了。”

  原來是打來訴苦的……等到,蕭家小姐?不會剛好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吧?

  “金爸,你說的‘蕭家小姐’叫什麼名字?”

  “我沒告訴過你嗎?她叫蕭雨柔,是‘正旺藥廠’老板的獨生女,人長得超正的。”

  蕭雨柔就是金正久的相親對象?!這個世界會不會太小了?

  提到這號人物,常瀞便不由得回憶起往事……

  母親帶著她正式住進蕭家那天,她穿著外公送的粉紅色露背小洋裝,躲在媽媽身後,怯生生地向爸爸、大媽和姐姐打招呼。

  穿著公主服的姐姐就像是從故事書里走出來的娃娃一樣高貴漂亮,不禁讓常瀞忘了小朋友的矜持,跟她走進那個華麗得不可思議的房間,忙著大開眼界。

  一聽說她身上穿的是外公送的禮物,蕭雨柔忽然叉起腰來,傲慢地命令:“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我,我就讓你叫我一聲‘姐姐’。”

  常瀞立刻擱下姐姐借給她的洋娃娃,“這是外公買給我的,不行給你。”小手按住胸口,拼命搖頭拒絕。

  “那我拿更漂亮的裙子跟你換!”蕭雨柔轉身打開衣櫥,挑了一件不怎麼新的洋裝塞給她,硬要扯開她頸後的蝴蝶結。

  “不要……”

  但年僅四歲的她怎麼會是八歲姐姐的對手?

  在常瀞的哭喊聲中,身上的小洋裝硬生生被脫下,蕭雨柔將自己的舊洋裝隨便往她頭上一套,很快的將她的衣裳藏起,等大人們聞聲趕來,蕭雨柔立刻撲進母親懷里,假哭告狀。

  “媽媽,小瀞好壞!她看我有好多漂亮衣服,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說要交換衣服,亂開我的衣櫥自己拿來穿,我不要她住在這里啦!”

  王郁蓮一來便全盤聽信自己女兒的說辭,語氣嚴厲地質問常瀞:“小瀞,是這樣嗎?你想穿姐姐的衣服沒關系,可是你有沒有先問過姐姐的意願?”

  常瀞不懂如何為自己辯駁,只能一個勁兒的搖頭大哭,躲進母親懷里宣泄自己的委屈。

  “說啊,沒有對不對?”

  擔心王郁蓮動怒,害得女兒無法認祖歸宗,常媗只得疊聲道歉:“大姐,對不起,小瀞還小不懂事,請不要怪她好嗎?我會好好教她的。”

  對方放下身段道歉,王郁蓮也不好再發作,“欸,這沒什麼啦!孩子嘛,哪有不吵架的?超過之後很快就會和好,倒是我一個忍不住就跳出來糾正小瀞的偏差行為,你可別往心里去呀!”

  “不會的……”雖然相信女兒不是這樣任性的小孩,但人在屋檐下,而且有沒有親眼看見對方說謊的證據,硬要說女兒沒錯似乎會破壞和諧,只好隱忍下來。

  後來,常瀞再次見到外公送她的露背裝,不是穿在蕭雨柔身上,而是被剪成碎片,拿去當洋娃娃的衣服,她一時氣不過,動手推了對方,從此,蕭雨柔便開始化明為暗,處心積慮以整她為樂。

  從那天起,常瀞就不再穿裙子,拒絕與不開心的記憶為伍……

  “阿瀞……阿瀞!你在聽嗎?”

  啊,金爸還在線上!“呃,是!”

  “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蕭小姐真的是很不錯的對象,只要阿固願意和她多見幾次面,一定會愛上她的。”

  蕭小姐是很不錯的對象?

  金爸,我很不想這麼說,但你真的看走眼了,那個人根本就是被寵壞的公主,不順著她的人都會倒大黴,包括把她寵成這樣的父母。

  “阿瀞,金爸求你了,你會幫我吧?”

  雖然目前無法證實蕭家意圖和“黑記”聯姻,跟王郁蓮陷害她有無關聯,但這不啻是個反擊的好機會。

  “我知道了。”她隨口應允,心里想的卻是利用此事來為母親圓夢。

  門一開,金正久便跳到她面前,像是打翻了醋桶般拼命追問:“誰打來的?”

  為何不能當著他的面接那通電話?

  “阿鴻。”常瀞隨口回他,正在腦海里運作的計劃不受幹擾地持續構思中。

  一聽見這個名字,金正久心里的大醋缸瞬間冒起一堆非正常釀造產生的氣泡,酸溜溜的泡泡噗嚕噗嚕響,那氣勢活像是火山熔巖,看似滾燙,實則酸腐得讓人無法忽視。

  她沒說愛他!也沒交代清楚今後是否只會鐘情於他,縱使她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慷慨獻出,他還是無法安心,甚至比上床前更加患得患失了。

  她滿不在乎的語氣令他心慌,繞著踱步的她不斷詢問提醒:“他想怎樣?他……他是不是想跟你複合?你可別忘記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他是在吃醋嗎?還真可愛呢!

  常瀞安靜地凝視他一會兒,忽然輕喚:“老公。”

  金正久大驚,瞪眼楞怔。

  “你喜歡我這麼叫你,對吧,老公?”她抿唇淺笑,笑得眼彎嘴翹,仿佛她是精明的獵人,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利捕獲他這只身價不凡的獵物。

  金正久,正值熱衷炒飯時期的二十八歲男人,在稍早終於和心愛的女人有了第一次的親密關系,也因為她月事來潮,他得拿出紳士精神,禁欲陪她度過不舒服的……咦,女生的生理期通常是幾天?

  嗯,明天上網查一下好了。

  鈴鈴鈴……

  正當他聽的渾身酥軟,整個人暈陶陶的,都還沒搞清楚她為什麼主動喊他“老公”,手機又響了,之見她按下接聽鍵,隨口說:“餵?阿鴻是你啊!”

  那個死男人!剛剛才收線,現在馬上又打來找她是什麼意思?!

  暫時冷靜下來的醋缸突然爆裂,快速淹沒制醋工廠,酸腐味嗆得金正久失去理智,冷不防將她摟住,一同倒向床鋪,舌尖、舌腹整個遭他吮入口中,掙紮無用,只好乖乖任他需索。

  “小瀞,你怎麼不說話?”

  手機里傳來的男聲提醒她不久前被打斷的通話,常瀞連忙推開他的臉,翻身抓起手機接聽,“餵,阿鴻,我——啊!”

  陳嘉鴻被對方突然發出的叫聲嚇了一跳,“小瀞,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啊!”死家夥!突然攻擊她的耳朵是想怎樣?

  常瀞使勁推他,奇怪,這家夥是什麼時候壓在她身上的?

  飄飄欲仙的快感圍繞著她,像是惡魔的誘惑,令她一點一滴喪失抗拒的力氣和意願。

  嗚嗚,她沒力氣了……

  “你走開!嗯……不要……”她半瞇著眼,無助地嬌吟著。

  金正久卻繼續挑逗她,邪笑低語,“你接你的電話,管我幹嘛?”然後更加賣力地玩弄她的感官……

  “阿鴻,我……啊啊……”

  “看來你正在忙。”

  陳嘉鴻一句無心的回答讓原本害羞的臉紅得更加徹底。

  “住手!”她氣得握拳揍金正久,一面對陳嘉鴻拼命解釋,“阿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啦!你沒事就好,不打擾了,改天再回我,拜!”陳嘉鴻識相收線。

  “不是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陳嘉鴻一句掛斷了。

  完了。

  他以為他們在……炒飯。

  “臭家夥!他誤會了,都是你害的!”常瀞暴怒地扔開手機,手腳並用推他打他踢他踹他。

  金正久也火了,不是生氣被她打,而是她說的話讓他的安全感瞬間降到谷底,“我又沒有真的對你這樣,他是能誤會什麼?”

  可那聲音……多曖昧。

  “他以為我們在——”

  “他以為我們在幹嘛?說啊!”她就這麼在乎那個指定駕駛的感覺,那他呢?他那麼喜歡她,她居然還當著他的面表現出擔心被別的男人誤會的樣子……

  這麼說,他們沒有分得很幹凈嘍?

  “走開啦!”她才懶得跟他說。

  金正久俯身瞪住她,火大摞話:“如果你現在不是生理期,我早就——”

  才被他舔個幾下就叫得那麼騷,害他都快“膛炸”了,還得比自己按捺欲火,只舔耳已經是他的忍耐極限了。

  聽到這里,常瀞一整個火氣都來了,瞠大美眸嗆他,“早就怎樣?硬上我嗎?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哪里比不上那個男人了?”金正久擡頭拍胸,賭氣地說“我,英俊又多金,別的女人自知高攀不上,千方百計想生下我的孩子……”

  常瀞打了個哈欠,冷笑鼓掌,“是啊,生在有錢人家真好。”

  “家境富裕、不用整天為錢傷神是我的錯嗎?”聽出她話里的嘲諷意味,他的自尊不禁有些受傷。

  “與生俱來的財富,不是你自己賺的,拿它來說嘴就沒意思了。”

  常瀞不悅地撇開臉,眼角瞥見他擱在床頭櫃上的大紙袋,打開了它,她驚訝地發現除了超長夜用型,他居然每種尺寸都買齊了,包括護墊,下意識回過頭看他,那受傷的表情令她有些自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似乎說的太過火了,其實不管是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賺錢,要想把家族事業管理好可也不是簡單的事。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她的誰,有什麼好爭論的?別忘了她還得利用他來逼某人讓步呢!

  常瀞撕開包裝拿了一片衛生棉,徑自進入廁所更換。

  她這番犀利的指責說得他好生慚愧,活了二十八個念頭,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這麼嗆他,不過因為是她說的,所以他不在乎,更加相信只要有了她這個賢內助,他一定會變成更有擔當的男人。

  金正久走進廁所門,促狹道:“你說得對,我是應該修改一下內容,那這樣如何?年輕英俊氣質佳、體格威猛、性能力超強……”

  “噗!”怎麼變成他想文案、她大肆批判了?常瀞爆笑,忍不住吐槽,“欸,你是在編‘黑記擱有力’的廣告詞吧?”太誇張了!

  “我有沒有誇大最後一個項目,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洗完手,常瀞開門走出,定定地望著他問:“你就這麼想要我?不怕我變得貪婪勢利惹人生厭?”

  “你不是那種人。”他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

  她心跳一亂,反射性的低語:“我們又不熟,你怎知我不是那種人?”

  不想在獨處時還得跟她爭辯下去,金正久話鋒一轉,語帶曖昧地問:“對了,你剛才為什麼突然叫我‘老公’?”

  在那雙熱情如火的眸子逼問下,常瀞感到一股熱氣直往頭頂沖,整張臉都紅透了,卻還能若無其事爬上大床,閉眼否認,“我哪有可能說這種肉麻話,一定是你聽錯了。”

  厚,老奸,居然想耍賴!“說嘛,你為什麼——”

  “別吵,我要睡覺。”常瀞躺下,抓起另一個枕頭夾在側躺的腿間。

  這麼早?!“可是才六點耶!”晚餐也還沒吃呀!

  她白他一眼,“我昨晚沒睡好不行嗎?”

  金正久一聽,立刻脫掉外衣外褲,疊聲到:“好好好,那我陪你睡!”

  誰要他賠睡了?“我要回我房間睡。”她放下枕頭,挪腿下床。

  他立刻將她抱起,下床走向隔壁房間,“你在哪里睡,我就要跟去哪里!”

  “那就算了。”那張床那麼窄,她可不想被擠得腰酸背痛。

  回到大床上,她側躺閉上眼,忽然被他分開膝蓋,塞進一個枕頭,然後才拉上被子,自動解釋:“這樣你比較舒服。”

  “那你呢?”

  “我想和你共枕眠,可以嗎?”金正久朝她靠近了些,小心地問。

  “隨便。”

  他很想抱緊她,能抱多緊就抱多緊,卻只敢將手臂擱在她的腰間,想著想著突然笑了起來,“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跟異性同床睡覺卻不是為了她炒飯呢!”

  常瀞身子一熱,不由得想起他不久前說過的氣話。

  如果你現在不是生理期,我早就——

  她無法對自己說謊。

  當她聽見他說這句話時,體內某個地方也跟著熱了起來,她知道那股原始的沖動,是女性想和心儀的異性做愛的渴望……

  你在哪里睡,我就要跟去哪里!

  這句話分明就是任性的口吻,為何她卻覺得他好有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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