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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阿香]瑪瑙女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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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9:21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18 10:13 編輯

瑪瑙女王 作者:阿香

老實說,他們真的是超級不速配的一對
她生得嬌媚美豔,總是受到各方英雄好漢的注目
生平沒什麼偉大志向,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女王陛下
將異性同胞踩在腳底下,坐實恰查某的凶巴巴形象
他則是個斯文冷酷的乖乖牌,老是低調又被動
默默的接受飛來豔褔,還莫名的被她霸王硬上弓
仗恃著近水樓臺的絕佳優勢,迅速擦撞出熱烈火花……
可惡!她這只不發威的母老虎居然被他當成病貓
當年那段年少輕狂的戀情,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他刻意隱瞞了很多事實真相,還許下了不少誓言
她笨笨的被耍得團團轉,最後身心俱疲的落荒而逃
如今憑著驚人的權勢,他拿她的弱點威逼她投懷送抱
卻忽略了置之死地而後生,她也有重大的改變
膽敢侮辱驕傲的女王,她絕對要他付出慘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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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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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09:56
  阿香被阿娃“玩”記  阿香

  某日,阿娃媽帶阿娃來阿香家玩,然後很大方的把阿娃借給阿香玩,自己去逛街。

  阿娃超卡娃伊,不到兩歲,阿香見“獵”心喜:心想,嗯,這下可好了,阿娃一定很好“玩”。

  心動不如行動,阿香立刻找阿娃一起玩。

  阿香和阿娃玩沙包,阿娃一丟,正中阿香的鼻子。

  阿香說:“啊,痛。”

  阿娃說:“嘻。”

  阿香和阿娃玩親親,阿娃的小手指一伸,插進阿香的嘴裏。

  阿香說:“啊,人肉酸酸,不好吃。”

  阿娃說:“哈哈。”

  阿香和阿娃抱抱,阿娃的小掌一張,用力拍阿香的背。

  阿香說:“啊,我得內傷了。”

  阿娃說:“嘻哈哈。”

  阿香喂阿娃吃布丁,阿娃吃得很起勁,很順口的朝阿香的手背咬下去。

  阿香說:“我被吃啦!”

  阿娃說:“哇哈哈哈。”

  阿香和阿娃混了一個下午,阿娃媽美美的逛完街回來了,結果看到——

  阿娃媽說:“喝!阿香,你的鼻子怎麼紅紅的?”

  阿香說:“嗚……被阿娃用沙包丟的。”

  阿娃媽說:“那你的表情為什麼像吃到壞東西一樣?”

  阿香說:“嗚……我被阿娃逼吃人肉。”

  阿娃媽說:“那你怎麼駝著背走路?”

  阿香說:“嗚嗚……阿娃打我。”

  阿娃媽說:“你的手呢?”

  阿香說:“阿娃還吃我……”

  阿娃媽說:“你……你不是說和我家阿娃玩的嗎?”

  阿香說:“嗚……我本來想要玩阿娃的……不,我是說,是想和你的阿娃玩的,可是……”

  阿娃媽說:“什麼?我聽見了,你本來想玩阿娃?哼哼,那我家阿娃幹得好啊!幸好沒被你欺負到。來,阿娃,我們回家羅!拜拜,阿香,下次再來找你玩。”

  阿香說:“嗚……拜拜,下次我不敢了啦!你們也別再來玩我了,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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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0:40
  楔子

  我的志願  ×年×班  高瑪瑙

  我有個很偉大的志願,我以後想當一個“女王比下”,因為我看了很多卡通,有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故事裏都有公主、王子、國王、皇后,可是我覺得很奇怪的是,為什麼國王和王子都是男生在當,女生就只能當公主和皇后?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對不對?

  所以有一天,我問過念國中的阿美姊姊,如果女生想當國王的話怎麼辦?她說其實女生也是可以當國王的,英國就是女生當國王,大家要喊她們為“女王比下”。

  真的嗎?那我也可以當一個“女王比下”羅?為了長大後可以真的當上“女王比下”,所以我叫陳阿明、張大白、丁小朱和周小花都要這樣開始叫我,因為我決定要把高瑪瑙這個名字改掉,要叫“女王比下”。

  可是陳阿明說我凶巴巴的,還會跟男生吵架、打架,一倍子都不可能當上“女王比下”!我聽了很生氣,又跟他打了一架,天天打架很過飲。

  所以,我的志願就是要當一個最偉大、最會跟男生打架的“女王比下”。

  老師評語一:錯字請訂正十遍。“女王比下”→“女王陛下”,“一倍子”→“一輩子”,“過飲”→“過癮”……

  老師評語二:我國實施總統選舉制,沒有女王陛下。

  老師評語三:高同學,“女王陛下”不是用來跟男生打架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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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1:14
  第一章

  春寒料峭,陰雨綿綿,半山腰上的高級溫泉旅館,家庭池的和式房間裏,四個女人正舒舒服服的泡湯。

  “這種濕濕冷冷的天氣泡湯才舒服嘛!”她們異口同聲的感歎著。

  半晌,換上和式女用浴衣,坐在榻榻米上,她們享用餐點,閒話家常。

  “我好久沒有這麼清閒過了。”高瑪瑙率先開動,大快朵頤。

  “嗯……”臉蛋圓潤可愛的高碧玉,秀氣的將一塊烤鰻送入嘴裏,“好幸褔哩……”

  “這裏不錯吧?可是雜誌上強力推薦的。”高珊瑚攏了攏綁著絲制緞帶的長髮,雙唇嫣紅,露出溫柔又甜美的微笑。

  高琥珀則微微眯起貓似的雙眼,一頭削得極薄的發,雙鬢有著奇異的銀白色,薄唇輕抿,少言,銳利的視線只有在看向這群朋友時才會柔和一下下。

  她們都姓高,卻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姊妹。

  她們都是因為種種因素,而住進恩典育幼院的孩子,年紀相仿又常常玩在一起,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人生裏最要好的朋友,即使是長大出社會了,不論事情再忙,都要相約聚會,聊聊彼此的近況。

  “瑪瑙,你最近很忙啊?工作室是不是接到什麼大CASE了?”高碧玉關心的問。

  大學主修外文,再加上自行埋頭苦讀,高瑪瑙精通英文、日文、法文,原本也很順利的進了一家外商公司上班,卻又因為嬌媚的外表,備受男同事曖昧的對待與女同事嫉妒的排擠,索性辭職,成立“Agate個人工作室”,自己當老闆接CASE,如一些急件的翻譯、現場口譯等工作。

  她現在的收入雖不如以前待在大企業的優渥薪水,卻愛上這種時間彈性,自由支配掌控的工作,即便外商公司來求她回去,她還不肯。

  “還好……”嗓音不嬌自媚,尾音懶懶的拉長,高瑪瑙除了長得美豔,舉手投足間的風情更是不自覺的撩動男人心。“我最近幫大日企業接待日本來賓……唉。”

  “唉?”高琥珀敏銳的看她一眼。

  “唉……”高瑪瑙又歎息一聲。

  她這回負責口譯,年輕有為的日本社長對她表示愛慕之意,以日本老式男人的態度。

  “拜託!什麼叫做‘我見識過許多女人,你是最適合我的’?什麼叫‘我知道我的眼光很好,所以這是你的榮幸’?什麼叫‘雖然你不是日本女人,也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但我還是可以接受’?接受個大頭鬼!”

  高瑪瑙唱作俱佳的?述那些求婚臺詞,忿忿不平的模樣,讓其他人聽得驚訝又好笑之餘,更得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不會真的答應他了吧?”高碧玉說天真是很天真,反過來說就是少根筋,這個問題不啻是火上添油。

  “答應個大頭鬼,怎麼可能?”高瑪瑙就坐在她的身邊,毫不客氣的往她頭上猛賞爆炒栗子,直到她嗚嗚叫疼,才很爽的住手。

  “乖。”高珊瑚伸手輕撫高碧玉的頭頂,安慰她。

  “你們知道他接下來還說些什麼嗎?什麼叫‘我希望你立即把工作室結束,我家的媳婦不准在外頭?頭露面丟臉’?什麼叫‘嫁入我們家後規矩很多,你現在可以開始學著點’……他以為他是老幾啊?!”

  “那你答應他了……哇!”高碧玉這回吃到的爆炒栗子更大一顆了。嗚嗚嗚……她又說錯話了?

  “廢話!”不說還好,這種爛事一提起來……啊,真是連菩薩也跳腳。“我怎麼可能會答應他?那種沙豬……嗟,真不愧是日本男人。”

  “你有種族歧視。”高琥珀也淡淡的加入話題,“性別歧視沒有國別之分。”

  “對對對,”高珊瑚附和,“中國古代還要求女人纏足,中東女人出門一定要戴面紗、男人陪同,日本企業制度仍然是重男輕女……”

  “因為……因為男人嫉妒女人嘛!”揉著被打得好痛的腦袋,高碧玉很不怕死的繼續加入話局,“因為女人都長得比男人漂亮,又會生小孩噢!”

  “什麼呀!”高瑪瑙仰起頭,爆出大笑,率性的一揮手,“好啦!這是女人時間,來聊點男人以外的話題吧!嘿,你們看過最新一期的CD時尚雜誌沒有?”

  故意扯開有關異性的話題,她卻不受控制的想起往事……

  ***

  五年前

  “啊,對不起。”

  公寓半生銹的紅色大門開啟,高瑪瑙險些跟低頭快步行走的不看路人影撞個正著,對方頻頻致歉。

  “沒關係。”她也同樣是心不在焉,不能全怪對方,側身讓路給對方,在踏出公寓時,順手帶上大門。

  是新來的住客吧?一路步行到附近的便利超商,在泡面陳列架前東挑西選,她好奇的思索著。

  都市人都是獨行俠,同住一棟公寓大樓裏而老死不相往來已經是常態。

  高瑪瑙和鄰居不過是點頭之交,再多的也就沒有了,遑論得知對方姓啥名誰,就算是誰又搬出去,誰又搬進來,也與自己風馬牛不相干,之前甚至不曾注意過隔壁的鄰居是男的還是女的。

  第二次見到他,或者應該說是撞到他,同樣是在這扇半生銹的大門前,只不過情況剛好反了過來,他要出來,她要進去。

  他才一拉開大門,一道怒氣蓬勃的倩影就整個撞進他措手不及的懷裏。

  “啊?”手中的書本檔散了一地,金絲邊眼鏡後的黑亮眼睛驟然睜大,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種飛來豔褔。

  飛來豔褔只有這樣而已嗎?更勁爆的還在後頭。

  “你不是一直想見見我的男朋友嗎?來,我為你介紹,他是……”她眼尖的發現散張開來的書本扉頁上的簽名。“岳明桑。”他的字跡還真是工整。

  “我……”認識你嗎?小姐。

  可是他根本沒有機會發問,她的雙手貼著他的兩邊臉頰,踮起腳尖,用力親上他的嘴。

  “唔……唔唔……”岳明桑真的傻眼了。

  高瑪瑙用力固定住他的臉,逼近的嬌容媚眼牢牢的鎖定他,似乎在恐嚇他不准把她推開。

  救命啊!他被人霸王硬上弓了。

  “高瑪瑙!”一路從學校門口糾纏到這裏,大男生漲紅了臉,大聲嚷道:“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

  “我哪里對不起你?”紅唇好不容易離開岳明桑的嘴,可是她半轉身時,一條手臂依舊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讓岳明桑真正乖覺、安靜的原因,則是她指尖上未修剪的長指甲。噢,他可不想嘗試被她以五爪撕裂的滋味。

  “你要追我,那是你家的自由,我要拒絕你,又是我家的自由。既然我們的‘自由’無法一致,你又何苦糾纏著我不放?大家好歹是同學一場,你非要這樣撕破臉才會很好看嗎?”比長指甲更加尖銳的,是高瑪瑙柔媚的嗓音所道出的字字句句。

  哎呀呀,這下子可糟糕啦!岳明桑心想,男人很少丟得起這種被女人大剌剌回絕的臉。

  果然!

  “臭娘兒們!”大男生掄拳,表情猙獰的沖上來。

  岳明桑在他拳頭下來的前一秒,及時抱著她轉身,硬生生的為她挨了這一記。

  “Shit!”高瑪瑙爆出怒吼,一片紅霧彌漫在媚眼前,掙脫岳明桑保護的臂彎,毫不遲疑的撿起一本重達一公斤以上的精裝原文書,雙手握緊,作勢欲砸人。

  “媽的!你瘋了!”大男生被她的攻擊嚇到,拔腿就逃,總算為這場鬧劇劃下一個匆忙的句點。

  “下次就別讓老娘看見你!”已經氣到完全變臉,高瑪瑙真想對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丟書。若不是及時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書,她真的會這麼做。

  岳明桑捂著半邊臉頰,一陣麻痛如火焚燒。

  高瑪瑙小跑步回到他身邊,“對不起,是我連累到你了。你沒事吧?”她蹲下來幫他收拾。

  偏巧一陣風吹過,將她欲拾起的最後一張A4檔吹跑,追了好幾步,卻又沖過了頭,在突然飄然落地的紙張正面上踩了半截鞋印。

  “對不起,對不起……”高瑪瑙很少這麼糗,也很少這麼對不起別人。“我不是故意的。”

  她將總算撿起來的紙張和其他書本檔放在一起,相當不好意思的遞向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岳明桑接過東西,莫可奈何的搖搖頭,“你呢?”

  “咦?”她不解的抬起頭。

  “我的意思是,你沒事吧?那人先前有沒有傷著你?”

  “沒有。”高瑪瑙感激的說,然後滿是抱歉的笑了笑,“我才要跟你說對不起,害你被打得……”她直盯著他仍然捂住的半邊臉,然後把他手中的書本檔接手回來。“跟我來。”

  她把他帶入自己的住處,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你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去弄點冰塊給你冰敷,要不然你這一、兩天恐怕會腫得很厲害。”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弄……”他急著發言。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搖動,“你最好給我乖一點,讓我幫你冰敷,我可不想看你的臉腫得像豬頭,心生愧疚,知道嗎?”

  “知道……”以驚異的眼光注視她幾秒鐘後,岳明桑笑了。

  他知道的是她那夾槍帶棒的言行底下,真的是隱含著愧疚,以及打算彌補一切的急切。

  “很好。”高瑪瑙大大的松了口氣,轉身進入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冰塊,將冰塊裝入塑膠袋,再以毛巾包裹起來。

  他打量著屋內的格局,一廳一房一廚一衛浴,與一些基本家俱,與自己租賃的屋子大致相同,不過更加簡陋,好些東西看得出是二手貨,修補過好幾次。

  她走出廚房,“你最好躺下來,比較好冰敷。”

  岳明桑任由她將自己推倒在沙發上,調整成側躺的姿勢,將冰袋放在臉頰上。

  她偏著頭,端詳他好一會兒,忽然綻放笑容,“我們似乎還沒正式的打過招呼。你好,我是高瑪瑙。你呢?你住在幾樓?”

  他的心跳瞬間加快,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什麼?噢,呃……你好,我叫岳明桑,就住在隔壁。”

  ***

  或多或少,他與她都開始注意到彼此的動靜。

  現在高瑪瑙已經知道岳明桑是T大的交換留學生,念數學系,往往早上八點左右就可以聽見陳舊的四樓樓梯間響起他慌亂的腳步聲和哀號。

  “快遲到……我快要遲到了啦!”

  而她正好拿這每天固定響起的噪音當做起床號,準備念點書,做些家事,然後在中午出門,到T大附近的大賣場上班。

  上次他偶然進去閑晃時,就看見她在站收銀台,露出疲倦卻笑吟吟的表情,幫行動不便的老人家拎東西步出大賣場。

  她下午六點下班,然後一邊咬著麵包或三明治,一邊趕到T大。她是T大夜間部的學生,念外文系,課程一直到十點過後才結束,然後又會奔回大賣場去打卡,上大夜班。

  淩晨兩點多,她終於結束一天的工作,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時也差不多三點了,往往累得看到床便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聽到起床號才會醒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步調,不過有時候步調中的某些節拍會很巧合的合在一起。

  好比說他們偶像會在樓梯間不小心遇見,一個要上樓,一個要下樓,會在擦身而過的零點一秒內點個頭、道聲好,然後再各自一個要回家,一個要出門。

  數學系期中報告結束,一票人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岳明桑也受到邀約,一塊去聚餐。

  T大附近的出名茶館外,門口窗外疏疏落落的栽植數株垂柳,微風輕輕吹拂。

  閒話家常的氣氛一直很熱絡的持續著,岳明桑其實並不是那麼健談的人,偶爾加入聊個一、兩句,但大多數時間就沉默的啜飲熱茶,整個人看起來悶悶的。

  “岳明桑,你怎麼看起來很無聊的樣子?”自詡為系花的女同學對他眨眼睛,嗲聲嗲氣的說。

  不過他倒覺得這個系花所使用的青黑色系眼影,讓她看起來活像“家有賤狗”裏的那條狗。

  “對呀!是不是因為對面坐著系花倪小美,看都看呆了?”男同學開玩笑的叫鬧著,大力拍他的肩膀。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沒有啦……”岳明桑苦笑的閃避這些“拳打腳踢”,也刻意不看向滿臉期待的倪小美,將視線轉向窗外,假裝欣賞著街道巷弄間的景色。

  突然,斜對角的另外一家小餐館裏走出數個人,牢牢的抓住他的視線。

  “嗯?”

  是她?

  高瑪瑙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身裙裝,火焰般的色彩真旳很適合她,勾勒出她每一寸該凹該凸的曲線,也將她的肌膚襯托得更加雪白細緻。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親昵的摟著一名身穿深色牛仔裝的年輕人手臂,和另外兩個女孩子交談,再揮揮手,目送兩個女孩子離去,回過頭來又繼續磨著、巴著年輕人不放。

  他奇怪的覺得刺眼,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唇線抿成罕見的嚴厲線條。

  這時,其他人也注意到窗外的動靜了。

  “耶?那個不是高瑪瑙嗎?那傢伙該不會是她的新凱子吧?”某張大嘴巴嚷嚷。

  當下這群大學生騷動起來,為了一探究竟,個個都把脖子伸得跟長頸鹿一樣長,腦袋爭先恐後的貼在玻璃上。

  “真的是她耶!”

  “你們都認識她嗎?”岳明桑訝然。

  “你還不認識她嗎?也對,你是新加坡來的,難怪會不知道。這個高瑪瑙她呀……”

  這個高瑪瑙她呀,因為嬌媚的外表,才一開學就受到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漢的注目。

  這個高瑪瑙她呀,也不知道以前是做什麼的,二十二歲才跑來念大學。

  這個高瑪瑙她呀,平常沒有參加社團什麼的,有人寫情書給她也不曾給過回音,更過分的是,有人看見她偷偷的把那些情書扔掉。

  這個高瑪瑙她呀……

  岳明桑沒有想到自己才問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所得到的回答卻多到讓他頭昏腦脹,一點都不簡單。

  頭昏腦脹之余,他重新調轉視線,話題中的女主角卻已經離開,再也看不見了。

  ***

  “謝謝您今天的光臨,本賣場即將打烊……”

  送走最後一位結帳的客人,數台收銀機響起一陣串此起彼落的聲音,然後就是點鈔、數銅板的結帳動作。

  等到高瑪瑙下班,走路回公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呵啊……”

  由於附近另一家超市結束營業,顧客流量大增,大賣場的生意近日忙到人仰馬翻,連下班時間都延後許多。

  路燈昏黃,她獨自走在滿是木棉花盛開的人行道上,鑽進了地下道,拐進夜風沙沙作響的巷子,腳步沒來由的頓了一下。

  奇怪,她的背後……

  儘管只有一點點涼意,卻足以令人發毛,她猛地回頭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自己累壞了吧?好嚴重的錯覺。

  繼續往前走,高瑪瑙經過小公園旁的路樹下。

  “咦?”

  一股力道冷不防的從背後偷襲她,她連尖叫都來不及,就被拖到一輛汽車後車廂蓋上,臉部朝下按壓著,上衣和牛仔褲幾乎被扯破。

  “不……”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勃起的下體往前抵著她的雙腿之間,奮力掙脫出一條手臂,憑感覺發狠的抓住對方的手腕,扯掉他的手錶,金屬錶帶劃破他的皮肉。

  男人吃痛,鬆開力道。

  “失火了!失火了!”高瑪瑙乘機放聲尖叫。

  “賤女人!”男人作奸犯科的衝動消失殆盡,丟下她,落荒而逃。

  “可惡……”

  驚魂未定,高瑪瑙大口喘氣,一手抓緊殘破的衣襟,一手仍毫無意識的抽搐,慘白的嬌容沒有一絲表情,強行撐起身體的雙腿也不斷的發抖。

  四周依然靜謐,她的心卻好冷。

  “可惡,可惡,可惡……”她不斷的以咒?來鼓足自身的力量,掌心滲出更多冷汗。

  當高瑪瑙從無意識中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公寓的那扇半生銹的紅色大門前,手中的鑰匙因為顫抖,好半晌才插入鎖孔。

  “可惡,可惡,可惡……”

  她從來沒有這麼飽受驚嚇過,口中不斷的呢喃,腿虛腳軟的爬著樓梯。

  忍耐一下,再努力一下下,就可以回家休息,就安全了。

  再努力一下下,只要手別這樣發抖,這樣一直發抖,她是要怎麼樣打開眼前這該死的門?

  可是鑰匙已經插進鎖孔了,竟然該死的轉不動。

  “開門……開門哪!”

  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她又累又恐懼,鑰匙仍然插在鎖孔裏,顧不了許多,掄拳敲打鐵門。

  咚!咚!咚咚咚咚……

  “什麼?”屋裏的岳明桑被吵醒了。

  不只如此,樓上樓下的住戶也紛紛有了動靜。

  “搞什麼?誰在三更半夜裏吵架?”

  “是誰在製造噪音啊?快報警處理。”

  “瑪瑙?”岳明桑打開門,一看見她,慍怒與惺忪頓時一掃而空,趕緊伸出手,想握住她,卻換來她更加淒厲的叫聲。

  事情似乎不太對勁,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眸變得銳利,落在她殘破的衣襟上。

  高瑪瑙尖叫一聲,用力握住他的手掌,張嘴咬了下去。

  “喂,怎麼了?”一名住戶上樓來查看。

  岳明桑靈機一動,將她帶入懷中,那只手隨便她咬著,另外一隻手則拍撫著她的背脊。

  “沒事,她只是……嗯,我們只是……”他對那名住戶聳聳肩,眨眨眼。

  住戶恍然大悟,“年輕人,你們嘛幫幫忙,三更半夜吵吵鬧鬧,你們不用睡覺,我們明天還要早起工作,真的是喔……”

  “對不起。”岳明桑趕緊道歉。

  住戶喃喃抱怨著,轉身離開。

  他把她拉入自己的屋裏,“你沒事吧?”

  高瑪瑙沒有說話,稍稍回過神來,鬆開嘴,放過他的手,上下兩排半圈的齒痕卻已經清晰的留在上頭。

  “瑪瑙?”岳明桑一點也不在乎,只關切著她的反應,從她倉皇的神態和淩亂的衣著,不難猜出她先前是遇到怎麼樣不好的事。

  “岳明桑?”她對他急切的呼喚終於有了回應,媚眼眨了又眨,慢慢的集中焦距,“嗨!”

  “嗨。”他很有耐性的再問一次,“你沒事吧?”

  “我……”她忍不住又全身發抖,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我差一點被……差一點被……”

  “噓……沒事。”他再度擁她入懷,力道更輕、更柔,安撫的說:“沒事了,沒事了……”

  高瑪瑙的芳心迅速鎮定下來,隨即有些彆扭的離開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他。

  原來她剛才暈頭轉向的,跑到別人的家門前,難怪她的鑰匙無法打開門,因為根本不是她家的門嘛!

  而且這是第二次了……這是岳明桑第二次救了自己。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岳明桑微微一笑,舉起手,示意她不必那麼客氣。

  高瑪瑙注意到他手上的創傷,“天啊!你的手在流血。”

  “呃?”真的呢!他有點傻傻的將手臂舉高。“還好啦!沒關係。”只不過滲出一絲絲的鮮血而已。

  “什麼沒關係?”再小的傷口,沒經過消毒處理,很有可能會發炎化膿,甚至是更嚴重的後果。責任心與不滿他不好好的愛惜自己的怒氣壓過她的恐懼及脆弱,下巴一抬,雙手環抱胸前,“不行!我回家拿急救箱過來,你要乖乖的讓我消毒上藥,別跟我爭辯,我可不想讓自己小小的良心感到愧疚,知道嗎?”重量級的女王架式一秀出來,誰與爭鋒!

  岳明桑莞爾,“知道。”

  這幾乎和上次的情況大同小異嘛!他再一次救了她,然後又乖乖的聽從她的命令,做善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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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1:39
  第二章

  “岳明桑,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累?你的手怎麼受傷了?”一個與岳明桑認識的同學問道。

  從早上直到現在中午的課程,原本上課認真的乖寶寶卻無精打采,呵欠連連就算了,右手還包著繃帶,讓人不好奇也難。

  “沒什麼,發生了小意外,昨晚削水果時不小心切到手。”岳明桑回答。

  “喔?”發問的同學不怎麼相信。岳明桑明明是右撇子,而傷口在右手虎口上,刀子是怎麼切的?可疑喔!“你沒事吧?”

  “沒事。”怎麼會看不出別人那種納悶的神色?不過他仍是神色自若的笑了笑,“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找到一家不錯的夜店,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們……”

  “岳明桑,外找。”另一個同學喊道。

  嗯?教室裏的學生們都停下動作,滿臉驚訝。

  在同學們的眼中,這個來自新加坡的僑生平時沉默寡言,和同學的互動也都相當被動,有問才有答,活像個悶葫蘆,一起上課到現在,也只看過他跟班上幾個人淺淺的打過交道,他又是什麼時候跑去跟別班的人結緣來著?

  “是誰找他?耶?”

  眾人七嘴八舌,等到看清楚等在門口的人,偌大的教室裏倏地鴉雀無聲。

  “岳明桑。”等候的人不耐煩了,嬌媚的臉孔探了進來,“你好了沒有?時間不多了。”

  “好,好。”沒被她媚中帶嗆的脾氣嚇到,岳明桑立刻動手收拾上課時所用的課本筆記,卻因為只有一隻手,做任何事都很不方便。

  同學們本能的想過去幫忙,高瑪瑙同時不耐煩的跑了過來,動作迅速俐落的把所有的東西全數收進他的背包裏。

  “好了,走吧!”她一手提著一隻袋子,一手則挽著岳明桑的手臂,無視驚訝無比的眾人,大剌剌的走出教室。

  瞬間,教室裏爆出吱吱喳喳的嘈雜聲音。

  “天啊!岳明桑和高瑪瑙……不會吧?!”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乖乖牌和傳聞中的交際花?這恐怕是系上……不,是全校最勁爆的新聞。

  ***

  “這可能會有一點點痛,不要動……”

  “噢!”

  “不是跟你說不要動嗎?真的是……好啦!乖一點,不要動。”

  “不動還不是一樣會痛?”

  “你這人怎麼這樣?儘量……儘量OK?”

  “我能說不OK嗎?”

  “你皮在癢啊!姓嶽的。”

  岳明桑識趣的閉上嘴,看著她動作熟練的拆下繃帶,消毒傷口並換藥,再換上乾淨的繃帶。

  “好了。”其實整個過程很快,五分鐘不到就完成了。

  “謝謝,不過你真的不必特地跑這一趟。”他就事論事。

  “喂,你是要讓我心生愧疚嗎?”高瑪瑙自詡絕不是那種逃避責任的人,所以才會堅持要好好的照顧他,而且果真將這項“重責大任”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改以往的作息,現在換她早上七點半跑來按他家的門鈴,然後在他刷牙的時候幫忙擠牙膏,洗臉的時候幫忙擰毛巾,淋浴的時候幫忙……咳,對不起,她能幫上的忙就只有在浴室外頭準備衣物。

  早上是如此,中午的時候她還特地向大賣場多請一個小時的假,寧可被扣薪水,也要趕到T大幫他的傷口重新消毒換藥,而且還帶了她親手捏的飯團當做營養午餐。

  “好吃。”雖然裏頭只是包了酸梅跟海苔絲,便足以讓岳明桑胃口大開。

  “廢話!我親手做的,當然好吃。”高瑪瑙得意的挑眉弄眼,身上還穿著大賣場的工作服,一點也不在乎會弄髒,往後一倒,仰躺在綠油油的草皮上。

  T大校園夠寬敞,有不少靜謐的角落,榕樹如斗篷般輕輕的覆蓋在兩人的上方,擋去不少明亮熾熱的陽光,慷慨的贈予片刻的清涼。

  “每次我弄這種飯團給那群小鬼頭吃,他們都會像看見什麼寶貝,拼命的搶。”高瑪瑙活像老王在賣瓜,自賣又自誇。

  “嗯,可以想像。”岳明桑簡單有力的點了下頭。

  她更加驕傲,像一隻昂首的孔雀。

  他已經知道她曾是恩典育幼院的院童,也知道她為了想念大學,高中畢業後先努力的工作幾年,才有錢考試,並繳足第一學期的註冊費用。

  她那看似嬌媚花俏的外表下,卻有著極為堅強刻苦的骨子。

  “我比不上你……”相形之下,他頗為慚愧。

  “什麼呀!”高瑪瑙瞋瞪他一眼,拿起一罐可樂,幫他拉開拉環,順便插了根吸管,遞給他,“你也很強的,好嗎?”

  她也已經知道岳明桑出身新加坡,根據他的說法是“家裏還有幾個錢”,但是他完全沒有富貴人家的架子,吃穿用度都和一般人一樣,問他為什麼,也只是笑笑的說他還是個學生,不會賺錢,哪來的錢可以浪費?

  說得好!在這種國中生都會刷爆父母親的信用卡的年頭,有這種觀念的人才會是真正的強者啊!

  她一雙媚眼滴溜溜的一轉,再度看向他。

  陽光從榕樹的扶疏枝葉間灑下,落在他的身上,他那頭劉海幾乎要蓋到眉下的黑髮,讓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那張充滿書卷氣的斯文臉孔,讓她忍不住想要湊上去看看;還有他那副修長的男性身材……

  “喝?”好端端吃著飯團的岳明桑,被“忍不住”的高瑪瑙一撞,撞到的還是受傷的那只手。

  “喝!”高瑪瑙也跳了起來,“對不起。”即使個性和作風再爽朗,這一刻展露出來的依舊是小女兒的羞赧。“對不起,我……哎呀!你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嘛!我……我……”

  他若有所思,故意伸出受傷的右手,作勢要拉她,再趁著她分心之際,用左手勾住她的手臂,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眸明亮深邃,震懾得她意亂情迷。

  “瑪瑙?”這聲是呼喚,也是探詢,不過等不及她的應答,岳明桑自然而然的拉她入懷,俯首吻住她的唇。

  ***

  咚!他吻了她……

  “歡迎光臨。”高瑪瑙表面上忙碌的工作著,心裏卻暈陶陶的回想。

  咚咚!他吻了她!

  “一共三百二十一元,您要刷卡還是付現?”她覺得自己的心愈跳愈快。

  咚咚咚!他吻了她!

  “謝謝光臨。”

  咚咚咚咚咚咚……

  “瑪瑙,你的臉好紅喔!”同樣是站收銀台的女同事露出關切的神情,“你沒事吧?”

  臉紅?高瑪瑙趁下一個客人還沒有前來的空檔,伸手撫上雙頰。這張臉……豈是一個“紅”字了得?根本就是燒滾熱燙,沸騰起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可是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以來,最值得紀念的一日——初吻紀念日哪!喔呵呵呵……

  是的,她戀愛了!青春芳心如是肯定著,連自己也不曾想過,她竟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喜歡上一個男孩子,而且是一個比自己小了兩歲多的男孩子。

  “什麼?你才二十歲?”紅唇大張,高瑪瑙罕見的露出拙樣。

  “二十歲有什麼不對嗎?”瞧著她既憨又可愛的模樣,岳明桑很想好好的再吻她,於是情難自已的又啄了下她的紅唇。

  “可是我二十二歲了耶!”天哪!她比他還年長……好奇怪的感覺。

  “你也‘才’二十二歲,這又怎麼了?”他又問。

  “咦?不對吧?你怎麼會才二十歲?你現在在念研究所,不是嗎?”她突然想到這個疑點。

  “我在新加坡已經大學畢業。”這次他以比較簡單短促的口吻回答她的問題。

  從他的語氣,高瑪瑙聽出一絲警告的意味。他是否要她別再追問下去?

  她聳聳肩。好吧!不問就不問,省下這些時間來親親、摸摸、愛愛吧!反正小倆口在一塊時,除了問問題,還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果真,就在他們親親、摸摸、愛愛之際,時間飛逝……

  很快的,就要放暑假了,不過在放暑假之前,身為學生的他們得要先通過宛如生死關鍵的期末考。

  偏偏……

  “大賣場說要舉行年度大盤點。”儘管已經辭去了大夜班,可是上班加上學整整超過十五個小時,高瑪瑙還是累得直想癱平。

  “所以?”岳明桑心疼的追問。

  “所以能不請假就不請假,只怕人手不夠,會忙不過來。幸好我只打算做到月底,要不然真的會忙死……”她低聲的說。

  大賣場仍然希望她能夠去上大夜班,但是一想到晚歸的危險,她哪里肯?再加上近來裏頭也傳出了精簡人事的風聲,她想了想,覺得與其等著被人辭退,不如先走一步,反正她還有一丁點的存款,可以等熬完期末考,再去找另外一份新的工作也不遲。

  “辛苦你了。”他舉起雙手雙腳贊成她的主意,讓側躺在沙發上的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指尖輕輕刷過她的嬌顏。“你好強,我親愛的女王陛下……”沒有多少人能夠撐得住這種蠟燭兩頭燒的生活。

  “什麼?”聽到後來,她不是很專心,呵……其實一枕上他的大腿,她累得快睡著了,長睫蓋住媚眼。“我要睡……現在幾點?我要睡……一下下就好,你要叫我起來……明天要考試……”

  “好好睡。”岳明桑撥開散落在她臉上的發絲,免得她覺得搔癢。

  經過一整天的勞動,流了汗水,她又軟又柔的嬌軀聞起來仍然有股清新的、不可思議的自然香味。

  認識她至今,他一直都沒能弄懂她身上那股比花更甜蜜的氣息從何而來。

  吐了口氣,捧起她的一繒發絲,他輕輕的吻了下,隨即露出她不曾看過的冷凝表情。

  如果不是她主動提起辭職這件事,再拖久一點,他也會插手的,甚至正在慎重的考慮著求助嶽門的力量……

  ***

  期末考最後一科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學生們不分男女,都爆出死而復生的尖叫歡笑,小考小玩,大考大玩,要放假了,更要大玩符玩。

  “岳明桑,S大附近有家地下室夜店,他們的雷鬼樂棒呆了,今晚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有人提起邀約。

  “抱歉。”岳明桑和氣又充滿歉意的笑著,

  “我今晚已經跟別人有約了。”

  “沒關係,把你的朋友一起帶來嘛!”那人還不死心。

  那可不行。岳明桑神秘的微微一笑。

  ***

  “我回來了。”高瑪瑙一進門,就大聲喊道。

  與岳明桑在一起,交換過鑰匙,她養成了一回家便元氣十足的宣佈自己的歸來,不管是回他家或她家。

  知道有人在等著自己的感覺真是棒極了,那意味著她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手拿著一隻馬克杯,一手正翻著雜誌,岳明桑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你回來了,考試如何?”

  “應該可以AllPass,我有信心。”她用力踢掉鞋子,在他的身邊坐下,很自然的從他的手中接過馬克杯,喝一口他沖泡的可哥。“好好喝。”

  “那就多喝一點。你知道嗎?很早以前開始,南美洲的印地安人就發現到可哥的妙用。”岳明桑一本正經的說。

  “什麼妙用?”她大口吞咽,可哥在嘴邊留下一圈香甜的痕跡,意猶未盡的繼續啜飲。

  “催情。”

  “催……咳咳咳……催什麼?”她嗆到了,咳個不停,好半晌才舒服的順過一口氣。

  他輕輕的摟著她,將馬克杯放到桌上,讓她的螓首親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抬高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臉龐。

  “催情。”男性的臉孔慢慢的俯下,薄唇貼上她的紅唇,舌頭舔舐被可哥弄濕的肌膚。

  催情。

  媚眼先是微微瞠大,又忘我的眯起,小腹竄過一陣痙攣,暖熱很快的變成灼燙,她的體溫高得只想將這份熱力宣洩出去。

  催情。

  她的手心主動貼上他的臉,只不過是輕輕柔柔的摩挲,就讓他修長昂藏的身軀泛起一股戰慄。

  岳明桑改變姿勢,俯身在她的上方,將她困在雙臂與沙發之間。

  催情、催情、催情……

  四目相接,這蓄勢待發的一刻性感又感性,交往至今,依循著催情的步驟,他們的肢體從陌生到熟稔,如同一顆種子種入土裏、萌芽、抽枝、開花、綻蕊,如今也到了該採收果實的時候。

  他再度吻上她的雙唇,且迅速加深,她環抱他的頸項,主動拱起嬌軀貼上他,兩人差點因為動作太過激動而摔下沙發,幸好他及時抱起她,然後快步走向房間,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

  他們望著對方,接著不約而同的伸出手,使勁拉扯對方的衣物。

  “快一點……”高瑪瑙咬牙嚶嚀,想要拉起他的上衣。

  “我會儘量快一點……”他搶先一步脫下她的上衣,丟到一旁,再將她的胸罩往下一拉,大嘴毫不猶豫的罩住上頭的紅嫩果實,耳邊同時傳來她小小的驚喘聲。

  啊!多麼成熟又甜美的催情果。

  岳明桑已經知道她習慣用長荊帶刺的莖蔓包攏住自己甜蜜多汁的部分,所以別人都看不到,只有他才能夠盡情品嘗。

  修長的手指繞到她的背後,解開胸罩的鉤子,再萬分溫存的撫上裸露出來的豐滿凝脂。

  接著他直起上半身,俯視在下方的她,雙腿跨在她的臀部兩側,在她的注視下,脫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瘦而有力的胸膛,再探向褲頭,慢慢的拉下拉鏈。

  天啊!她受不了他如此煽情的“演出”,臉紅的別開螓首。

  下一秒,他改變了身姿,儘量分開她的雙腿,再合起來圈住自己的腰杆,火熱的欲望長矛抵住她柔軟的開口。

  她既羞怯又膽大的將柔荑按上他的肩頭,在裸裎相見的同時,深深吸一口氣,露出嬌媚的笑靨,歡迎他最深、最徹底的入侵。

  “我的媽呀!”萬般催情的旖旎氣氛隨著他一記佔有的動作一掃而空。“怎麼會這麼痛?”

  高瑪瑙喘著氣,覺得自己活像一尾主動送上門被叉得死死的笨魚,任人宰割,再做成生魚片。

  “噢!你怎麼還在動?不要動了可不可以?噢!我叫你不要動……”她痛得大叫,顧不得催不催情。

  “親愛的女王陛下……”若不是這種“情勢”,聽到她的抱怨兼命令,岳明桑早就啼笑皆非的搖頭了。“如果我真的都不動,你才會發火……”

  他努力的控制著激情的呼吸,卻無法控制灼燙的汗水,滴落在嬌軀上,留下他的印記。

  “噢!”躺在男性軀體下的嬌嫩女體輕輕的扭動,企圖甩掉他,卻得到反效果,讓彼此的結合更深、更緊密。

  “唔……喔……”斯文的他仿佛成了野獸,因為快感的戰慄而逸出低低的咆哮,雙手緊扣著她的手腕,再也顧不了其他,在她一連串撒潑似的尖叫與呻吟中,開始挺進的節奏。

  “嶽……你給我記住!痛……可惡!輕一點,你輕一點……奇怪?好吧!你……可以繼續,好像不會那麼痛……喔……”她像是承受煎熬,又好像很享受,尖叫和呻吟不時在屋內響起。

  ***

  熱烈的纏綿過後,岳明桑沉沉的喘息,捨不得從她身上起來,牢牢的抱著她,臉龐貼著她的肩窩,兩人的體溫從不正常的高點慢慢的往下降。

  “唔,會冷啦!”高瑪瑙懶懶的咕噥著,輕輕拍打他的胳膊,“我們都應該起來穿衣服。”

  “好。”他的嘴巴這麼應和,行動卻正好相反,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用修長的軀體將她擠壓得更密、更緊,讓她差點岔氣,也讓她赧紅的感覺到他雄糾糾的昂藏。

  她窩在他的胸前,臉蛋媚紅的貼著他的肌膚,嗅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鹹鹹的汗水味……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味吧!

  可是他愈貼緊愈密,還不斷的磨蹭著她,讓她十分不解。

  “你幹嘛?”

  “我在當你的衣服。”岳明桑回答得一本正經,身體磨蹭著她。“這樣還會冷嗎?”

  他低下頭,吮吻她胸前的肌膚,滋味又香又甜。

  “貧嘴的小孩!”被他這麼一撩撥,原本已經累到不想再動彈的她,全身又竄起熊熊的火苗,“噢,可惡……”

  他微微一笑,更加得寸進尺的繼續撩撥她。

  “你真的很可惡……”她低聲罵道。

  他俯首,又深又密又狂野的吻住她的唇。

  當肢體語言進展到更進一步時,高瑪瑙像是想起什麼,趕緊推開他的臉龐,“等一下……”

  “什麼?”他還沒回過神來。

  “等一下,你起來。”她很堅決的動作著。

  什麼呀?拗不過她,岳明桑強行壓下亟欲爆發的欲望,臉龐緊繃著,“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她居然還很變態的在他警告的眼神下,開始快慰,戰慄。

  很好,要變態,索性變態到底好了。

  帶著如是“豪情壯志”,高瑪瑙的雙手推動他的胸膛,“躺下去。”

  “躺下去?”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微微愕愣。

  “叫你躺下去,就躺下去啦!”她理所當然的再度命令,那麼柔媚的嗓音說起兇悍的字眼,依然別有一番冶豔的韻味。

  “遵命。”喔,他親愛的女王陛下在下令了,尤其還是這麼特殊的命令……岳明桑揚起眉頭。

  “不准動,真的不准動喔!”

  “是,別那麼緊張,慢慢來……我能問為什麼嗎?”嘴角一揚,他甚至在她反壓上來的第一時間主動放鬆身子。

  她白了他一眼,“因為我才不要老是被你壓在下面……我不是你的女王陛下嗎?好了,不要動,別……噢!我不是叫你不要動……”

  他出爾反爾,放鬆的身體突然重重的往上一挺,她的命令很快又變成沒有營養的嚶嚶啊啊。

  究竟是誰才真正的占上風,親愛的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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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2:27
  第三章

  溫室效應造成全球暖化,四季如春的臺灣幾乎變成四季如夏,開始放暑假的時候,氣溫更是不斷的飆高。

  在這種高熱的氣溫下,高瑪瑙很幸運的應徵到一家頗有規模的外商公司當工讀生,負責內部業務上的跑腿和雜務,順便吹吹免費的冷氣……多麼好康的差事。

  還好當初求職時,岳明桑眼尖的看見這則求職廣告,而且她也很順利的應徵進來,不但可以準時打卡上下班,薪水也多了好幾張鈔票,真是太好了。

  上班沒幾天,美豔的她很快的在公司裏頭引起一陣小小的旋風。

  “高小姐,我請你吃飯。”

  “高小姐,下班後一起去唱歌。”

  “高小姐,你有沒有空?”

  高小姐長,高小姐短的,公司裏不少男職員都注意到她,淑女既然這麼窈窕,君子當然好逑囉!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高瑪瑙都很直接、堅定的回絕他們,這句話通常很管用。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的時候。

  “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去吃個飯,聊聊天,聯絡一下感情也是正常的。”英俊年輕的課長陸仁賈是追得最勤快的人,還不惜假公濟私。

  “可是我……”

  “我們的餐會只是為了要聯絡同事之間的感情,舒解工作上的壓力,沒有別的意思。”

  人家都把話說成這樣子了,就有點推不掉,然後她靈機一動,“那我可以邀我男朋友一起來嗎?”她想得很直接,問得也很直接。

  “當然可以。”只不過是個學生嘛!陸仁賈很爽快的答應,心裏撥著另外一種算盤。“我記得你說過,他才二十歲?”

  “是啊!怎麼了?”

  “沒事。”嘖,乳臭未乾的小子一個。

  陸仁賈當然很期望跟“情敵”見見面,讓高瑪瑙好好的將他們兩人比較一番,才會發現誰真正適合她,畢竟他可是公司裏公認條件頗優的三高男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愈想愈興奮,他露出虎視眈眈的笑容。“這是聚餐的位址。週六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

  “如何?你要一起去嗎?”回到家,高瑪瑙一五一十的轉告岳明桑。

  他們一個坐在書桌前打電腦,一個忙著掃地、擦桌子、清理垃圾,忙得非常起勁,而且一動一靜之間的氣氛完全不衝突,反而是完美搭配的融合。

  “為什麼不去?”岳明桑的長睫緩緩的垂落,蓋住眼睛,笑笑的回答,“我也很想見見你的新同事。”

  還有那個怎麼聽都覺得有另有企圖的課長,他非得去看看不可。

  若他沒想錯,這該是男人之間所下的戰書吧?

  ***

  聚餐的地點是一家生意興隆的不夜餐廳,走優雅高級風,有大小不一的包廂,提供客人絕對的隱私,沒有震耳欲聾的電子合成樂,幾上花瓶裏插著明亮的蝴蝶蘭。

  這是個半正式、半隨興的場合,雖然沒有規定女生要穿長裙,男生要穿燕尾服,但是也差不多了。

  高瑪瑙一走進門,立即呼吸一頓,格格不入的感覺油然而生。

  低頭看看自己與岳明桑的T恤與牛仔褲,呼吸再次頓了一下,她杵在原地,不敢再進去了。

  “我們要不要先回去一趟,換上最貴的衣服?”難得怯場,她悄悄的跟他咬耳朵,緊張不已。

  她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手心冒汗,手臂冒出雞皮疙瘩。

  “為什麼?”岳明桑正好相反,顯得氣定神閑。

  “因為……我們穿得太簡單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很直率的說了。“我不是在自卑,可是這裏真的不是我的調調,我想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J

  “我懂,”他微微聳肩,點了下頭,“總而言之,你對這種場合缺乏自信就是了,女王陛下要變成縮頭小烏龜。”

  “什麼縮頭小烏龜?”很難聽耶!那還不是等於說她自卑嗎?高瑪瑙被激到了。

  “咦?我說錯什麼了嗎?”他假裝無辜,看著中了他的激將法而不自覺的女王陛下。

  “哼,我敢說就算我穿T恤和牛仔褲進去,還是裏頭最漂亮的一個。”

  “那你還在等什麼?”

  對呀!她還在等什麼?

  “喝!跟我來。”被他這句話一激,高瑪瑙果然一馬當先,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

  服務生領著他們抵達某問包廂,陸仁賈迎了出來。

  “瑪瑙,你來了。”

  他掃視岳明桑,岳明桑同時也打量著他。

  哼,果然不出他所料,岳明桑不過是個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麼特色的大男生嘛!陸仁賈心想,卻疏忽了岳明桑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所隱藏的銳利光芒。

  “來,快點進來,大家都在等你們呢!”陸仁賈刻意挺直背脊,好襯托自己一身的名牌衣物。

  高瑪瑙和岳明桑進入包廂,簡單的打過招呼後,眾人便開始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陸仁賈刻意主導話題,聊的都是一些商界的事,將高瑪瑙拉入談話的陣容,將岳明桑排除在外。

  一個數學系的大男生?嘖,有什麼用?恐怕連一張國際股市走向趨勢線圖都看不懂吧?

  他斜眼睨去,岳明桑這種斯文沉默的小男人,根本和美豔得不可方物的高瑪瑙相差十萬八千里。

  不只是陸仁賈這麼想,在場的同事大多也這麼想。

  高瑪瑙則是當局者迷,對現場異樣的氣氛一點都沒有察覺,只顧著撒嬌的倚靠著岳明桑,“嗯……”

  “累了嗎?”岳明桑伸手勾住她的腰肢,讓她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其實對眾人閒聊的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跟得上卻無意深談,只是陸仁賈不時會回過頭來問她一句“是不是”、“對不對”,所以她不得不努力的提起興趣聆聽,可是這會兒又被他咬耳朵的親密小動作給分散了注意力。

  “還好。”笑了笑,她的柔荑親昵又自然的放在他的大腿上,完全沒有察覺到其他人靜了下來,只管與他甜蜜的互動。

  “可是?”

  “可是我想去洗手間洗個臉,精神一定會更好,因為……”她的聲量放得更小,“我其實有點累了。”

  “你想回去了嗎?”岳明桑也學著她,小小聲的說,同時不動聲色的覷向陸仁賈。

  如果說這男人對瑪瑙沒有覬覦之心的話……他就把腦袋剁下來。

  “嗯,有一點點想。”才怪!回去的念頭滿強烈的。她的媚眼如是訴說。“我們才來沒有多久,就這樣走人,不太好吧?”

  他微微一笑,緊緊的摟她一下,再快速的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你先出去洗個臉,我在這裏等你。”

  “好。”看似高傲的高瑪瑙露出純真的笑容,還刻意在他的懷中磨蹭了好幾分鐘,才甘願離開。

  他們熱戀的一舉一動全數落入眾人的眼底,有人頗不是滋味。

  “瑪瑙和你的感情不錯嘛!”陸仁賈的臉色很臭,蓄意刺探的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來了。岳明桑放下手中的飲料,徐徐的開口,“我們是鄰居,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你才二十歲吧?”有人幫腔,畢竟陸仁賈是自己的上司。

  “是,下個月五號是我的生日,我會買蛋糕,歡迎大家來共用,不過請記得帶禮物。”

  “噗哈……”有人忍俊不禁,卻因為陸仁賈的怒目瞪視,很快的閉上嘴。

  “雖然近水樓臺先得月,但是也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夠不夠,稱不稱頭,能不能帶給別人安穩的幸福吧!”陸仁賈的口氣逐漸惡壞。

  “這位叔叔……”岳明桑慢條斯理的開口。

  陸仁賈的臉色瞬間鐵青。現在三十多歲的他與岳明桑比較起來,的確是輸了一截。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給瑪瑙幸福?而且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是會輪流轉的,世事難料,你最好還是對人好一點噢!”

  “你……”陸仁賈眼看自己辯不過對方,其他人在偷笑之餘,還對岳明桑刮目相看,更加氣急敗壞,想要扳回一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對了,小吳,最近廣洋那家公司又有一支新股上市,你知道嗎?聽說那支電子股翻盤點數還會再上升……啊,對不起,我忘了,岳小弟弟,數學系好像不教這種會賺大錢的事喔!”他褒己貶人,甚至故意拉了拉身上的名牌外套,強調自己的身價。

  但是,人並不是靠衣裝就行得通的。

  “噢,數學系的確不教這些。”岳明桑狀似受教的點點頭,“其實日後我們最有可能的出路,大概就只能研究密碼,寫寫製造太空核武的程式,年薪了不起是五百萬美金起跳……這是我一個學長接到美國NASA的聘書的基本條件,確實與有舞弊之嫌的股票上市公司的什麼翻盤是不能相比的。”

  眾人原本是被他的一席話削又冷又熱,直到最後……

  “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有人警覺的發問,“廣洋怎麼樣?什麼舞弊?”

  岳明桑斯文的笑了笑,若是瞭解他夠深的人,便會知道他的笑容其實是隱含著輕輕的、毛毛的寒意。

  “欸,我家也是在新加坡的商場上混口飯吃,只不過聽見一些小道消息,廣洋其實是星馬詹氏集團的後起分身子公司之一。”

  “半年前被自己人掏空的星馬詹氏?”

  “天哪!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依我看,誰倒楣的買了星馬詹氏的相關股票,別賠到連一毛錢都拿不回來就不錯了……”岳明桑意有所指的說。

  陸仁賈的臉色又青又白,趕緊低下頭。

  說著說著,大家突然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齊看向岳明桑,一改“就只是個學生嘛”的輕慢態度,認真的看待他。

  “岳先生,你對股市好像很有研究?”

  “哪里?稱不上研究。”岳明桑禮尚往來,“說起來,這只不過是我寫數理研究報告之餘的消遣。”

  陸仁賈的臉色幾近半黑,緊抿著嘴。

  “別這樣說……對了,這是我的名片,敝姓黃。”有人很正式的送上名片,打招呼。

  “你好,敝姓洪。”

  “你好……”

  “咦?”高瑪瑙一回來,就看見這種熱鬧的光景。

  岳明桑似乎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大家都很專心的聽他說話。

  陸仁賈是唯一的例外,全黑的臉龐已經氣到微微抽搐。

  ***

  “你們剛剛聊了些什麼?”回家的途中,高瑪瑙終於按捺不住。

  “喔,沒什麼。”岳明桑笑了笑,“只不過是在聊一些……數字罷了。”這樣講也不算是在撒謊。

  “數字?嗯,那的確是你的拿手好戲……可是那有什麼好笑的?”

  “是沒什麼好笑的。”他安撫她,“那些數字的確是不怎麼好笑。”

  因為真正好笑的是陸仁賈先生那張“漂亮”的臉呢!

  ***

  明亮的連鎖速食店裏,即使是地下室的座位,也是座無虛席,因為位於學區,許多學生占不到圖書館與K書中心的座位,便退而求其次的窩到這裏,點一杯幾十元的飲料,就可以坐一下午,或討論功課,或聚會聊天。

  高瑪瑙正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死黨聚會。

  “嶽的生日快要到了。”她傷腦筋的歎息,“可是我還沒想到要送他什麼生日禮物……”

  “那還不簡單?煮他最喜歡的菜給他吃嘛!”高碧玉笑咪咪的建議。

  “我現在就天天在下廚啦!”所以已經不稀奇了。

  “唔……買蛋糕,唱生日快樂歌?”高珊瑚也提供意見。

  “不行,我要更特別一點的。”但是要怎樣的特別啊?

  “把你身上所有的衣服脫光,打個蝴蝶結,送給他。”高琥珀清泠的聲音響起。

  高瑪瑙雙眼一亮,跳了起來。

  其他兩個人睜大雙眼,張大嘴巴。

  “對,這個好,就這麼辦。”一語驚醒夢中人哪!高瑪瑙的雙手用力拍了下桌子。

  不……不會吧?保守的高碧玉臉色漲紅,“呃……瑪瑙,你冷靜一下,什麼叫‘這個好’啊?”她覺得周遭的人全都看了過來,“噓……至少小聲一點。”

  “我先找個人練習一下。”情緒亢奮的高瑪瑙才不管那麼多,示意坐在對面的高琥珀伸出雙手,輕輕的握住。“我該怎麼做呢?是這樣含情脈脈比較好?還是……”她起身,繞過桌椅,一屁股坐在高琥珀的大腿上,輕撫她的臉孔,將媚態發揮到淋漓盡致。“主動一點會比較吸引人?”

  “你想聽我的意見?”高琥珀依舊是那種八風吹不動的鎮靜模樣。

  相識已久,高瑪瑙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趣意,“嗯哼。”

  “真的要聽?”貓樣的眼睛往上一挑,高琥珀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僵直的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滿臉憤怒的瞪向這裏,一副恨不得將手中的託盤摔過來的模樣。

  “當然要聽。”高瑪瑙傾身向她,“趕快告訴我吧!”

  “你最好保守得像個苦行修女。”高琥珀低聲回答。

  “為什麼?”高瑪瑙十分好奇。

  高琥珀眨了眨眼,“因為你背後的那個傢伙會希望你這麼做。”

  什麼?高瑪瑙趕緊回頭,又驚又喜,“嶽!”立刻捨棄死黨,張開雙臂,快步跑向他,“你怎麼也會在這裏?”

  “那麼你呢?”他下答反問。

  “我和朋友們約在這裏聊天。”高瑪?很直率的說。

  “你的朋友們?”他心中的疑慮消失一半,緊緊的擁住她,但還有一半疑慮,尤其是……他盯著上回見過,與她摟摟抱抱的年輕人。“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

  “對噢!你還不認識我的死黨們。”吐了吐舌頭,高瑪瑙立即很快樂的為他們雙方做介紹,“各位,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岳明桑。岳,這幾個女生都是我在恩典育幼院裏認識的死黨……”

  從高碧玉開始,再來是高珊瑚,最後到那位依然是一身牛仔勁裝的年輕人高琥珀,岳明桑緊繃的表情瞬間變成錯愕。

  這個年輕人他……不,是她,高琥珀是個女人?!

  其他三個女人很快的重拾話題,只有高琥珀注意到他先怒後喜的表情。

  是這樣嗎?嘿……

  緊盯著他,惡意的撇了下嘴角,她冷不防的抬起高瑪瑙的手,送到嘴邊欲吻。

  “你幹嘛?少噁心了。”高瑪瑙笑著斥喝。

  當然,高琥珀沒有吻成,卻已經足以讓岳明桑的眼底再度掀起波濤洶湧的醋意。

  ***

  小小的房間裏,充斥著男人的命令與女人的喘息。

  精瘦的胸膛佈滿汗水,岳明桑將莫名的嫉妒化成一記記的衝刺,藉以將欲望重重的送入高瑪瑙的體內。

  他時而瘋狂的愛撫著她的嬌軀,時而挺動欲望的長矛,從後方一遍又一遍的刺入她的圓臀,享受被她的柔嫩包攏的快感。

  “哈……喔……”她幾乎無法承受他如此瘋狂的攻擊,柔嫩的肌理因為他狂野的衝撞而一陣陣緊縮,反過來讓他更加亢奮。

  他一再索求她的嬌軀,在喘息與喘息的間隔,貼近她的耳朵,提出嚴重的警告,“不准你跟你的朋友那麼親密。”

  “什麼?”她也是呼吸沉重,這種時候又怎麼會聽得清楚他在咕噥些什麼?“什麼親密?我不懂……”

  不懂?她直率的回應勾起他莫名的妒火,男性的身軀再度深深的往前一撞,強迫她的柔軟完全包攏住自己。

  沒有辦法,只有如此,他才能稍稍安心。

  “就算是朋友……就算是女人……也不能那樣抱著吻你。”

  “嗯……”在他連續的攻擊下,高瑪瑙全身虛軟,只能拼命的嚶嚀、喘息,在他加快的搗弄下,達到高潮……

  但是,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火。

  直到他生日當晚,她幾個死黨受到邀約,帶著蛋糕前來為他慶生,他略帶敵意的盯著高琥珀,她才稍微反應過來。

  “拜託!你該不會是在吃我朋友的醋吧?”慶生會結束,屋裏再度只剩下他們倆,高瑪瑙難以置信的質疑他,“她是女生耶!”

  “那又如何?我會不知道她是女生嗎?”整個晚上,那雙貓眼像是跟他杠上了,總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再故意看看高瑪瑙。“你沒聽過同性戀嗎?”

  偏偏他的瑪瑙長得這麼美……悶悶的搗著臉,這下子岳明桑更是杞人憂天。

  “你又怎麼了?”她托著腮,看他好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用力擊掌,“對了,我差點忘了要送你生日禮物……你等我一下。”她把他拉入臥房,然後逕自離開。

  等她一下……他等了又等,她究竟要自己等什麼?

  “啦啦……啦……”一陣合成電子樂響起。

  他奇怪的瞠大眼睛,看見房門打開,一條修長的玉腿伸了進來。

  嗯?

  不自覺把雙眼瞠得更大,他盯著那條腿。

  只有這條腿嗎?那麼手呢?身體的其他部位呢?

  他的精神振奮起來,專注的等待著。

  音樂都播放完畢了,那條玉腿卻伸了又縮,縮了又伸,看得他心癢癢的,卻始終等不到更進一步的“景觀”。

  她是在害羞吧?

  難得噢!

  岳明桑忍不住低聲的笑了,雖然還是不明白她想送自己什麼樣的生日禮物,但已經有預感今年今天今晚收到的禮物,肯定會令自己永生難忘。

  只是現在……

  “親愛的女王陛下,音樂沒了喲!”他涼涼的開口,打破令人難耐的靜默,“還是我親自為你配樂?啦啦啦啦……”

  “討厭啦!”高瑪瑙準備又準備,卻始終鼓不足勇氣踏出第一步,被他這麼一刺激,反而立刻現身。“好酒沉甕底,這道理你不懂嗎?”

  激將法奏效,他打量著她,她用一件不知道打哪里弄來的黑色斗篷包裹全身,連剛剛大方展示的玉腿也一併遮掩,只露出一雙白淨的腳丫與薄施胭脂的嬌靨。

  他饒富興味的挑起眉頭,伸出手掌,期待的問:“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我還沒有準備好……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我當然有準備,可是……”眼看他的眉頭愈挑愈高,她又被激到了,“我現在就給你。”

  霎時,斗篷從她的身上滑落。

  岳明桑屏住氣息,以為自己看見了裸身維納斯,活色生香……就算他已經愛撫過那曼妙的線條許多次,依舊驚豔不已,緊接著,驚豔變成了驚……笑。

  “我……咳……”不太自在的轉動螓首,她的脖子上系了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邊拍手邊唱生日快樂歌,並開始大跳豔舞。

  他的眼睛愈瞠愈大,無言的看著她的個人秀,直到她載歌載舞完畢,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怎麼樣?”高瑪瑙臉紅紅的,喘息著,顧不得丟不丟臉、羞不羞的問題,微微抬起下巴,雙手叉腰,堅決的要個答案。

  “這就是你要送我的生日禮物?”他狀似苦惱的按了按額角,

  “這個……”

  這是什麼反應?她冷哼一聲,羞惱的轉身。

  岳明桑及時從她的後頭緊緊的抱住她,“親愛的女王陛下,有耐心點,聽微臣說完話,好嗎?”

  脾氣這麼大,真的是……

  “我有說不喜歡嗎?”他刻意挪動姿勢,讓背對著自己的她發現他迅速亢奮的欲望。“就算你跳得像鴨子劃水,我還是覺得很性感……”

  “你騙人!”高瑪瑙的嗔怨一點都不真心,“鴨子劃水,性感個屁!”她總算肯轉過來面對他。

  “我沒有,”他慢吞吞的加上但書,“總好過鴨子溺水,咕嚕咕嚕……”

  “咕嚕……哈哈哈……”他一句妙語輕易的化解了緊張的氛圍,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著她柔媚又蒙邁的笑聲,岳明桑知道自己很愛女王陛下,那麼他的醋意看起來不就是小兒科般的可笑嗎?

  他不自覺的更用力的擁住她,感覺她已經和自己的骨血交融在一起,感覺自己對她那貓眼死黨的醋意太過可笑,感覺……

  太多的感覺盤旋在心頭,無法用言語訴說,只能緊緊的將她抱滿懷,他的唇廝磨著她的,仿佛她是神聖的,不容許玷污,只能膜拜。

  “哈啾!”高瑪瑙很沒氣質的吸了吸鼻子,怒瞪著他,“笑……你真的敢笑出來,我就殺了你……唔……”

  他果然不敢真的笑出來,只能吻住她,將滿溢的笑意全數送入她的嘴裏,趕緊以一連串的愛撫轉移她的注意力。

  切記!女王陛下的驕傲可是不能夠隨便侮辱的,否則做臣子的是要付出很嚴重的代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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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2:44
  第四章

  暑氣一天天消減,九月的開學日逼近。

  “不要!”高瑪瑙耍賴、撒潑又使性子,岳明桑才掀開被子,她馬上手腳並用的拉回去。“人家不要起來,不要吵我睡覺啦!”

  “你上班要遲到了。”他坐在床邊,因為她可愛的姿態而莞爾。

  他又花了一番工夫又哄又勸,她才很大牌的懶懶起身。

  “抱。”她伸長雙臂,任性的要求。

  他抱住她,然後假裝露出痛苦的表情,“噢,你好重……重重重……”

  再也假裝不下去,她的媚眼猛然一翻一瞪,警告道:“喂,我的體重很標準,請不要隨便侮辱我的美。”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門鈴倏地響起。

  “會是誰呢?”岳明桑放下她,前去應門。

  “喔!”高瑪瑙溜進浴室,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步出浴室,卻發現他竟然還隔著鐵門在跟門外的人說話。

  “你們一定搞錯了,爸爸找我回去做什麼?大哥、二哥……要不然還有大姊在,他們都比我適合坐上岳門繼承人的位置。”

  不知道他正與對方爭辯什麼,她聽出他的口氣不復溫文。

  “但先生指定的人是您,四少。”她還沒看清楚來者的長相,但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她。“請四少別繼續留在這裏,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

  喂,什麼呀?不三不四的女人是說誰?

  高瑪瑙噴氣,立刻驚動岳明桑,他迅速轉身,來不及收斂臉上的冷冽之色,像是被人逮到一般,顯得有些狼狽。

  “瑪瑙!”

  “嶽,是你的朋友嗎?”她直挺挺的走向前,“不請人進來坐坐?”她會好好的招待那人,哼哼。

  對方卻對她視若無睹,深深一揖,“總而言之,我已經將先生的話帶到,在這個禮拜內等您的答覆。”

  怎麼回事?其實她很想高分貝的尖叫出自己的疑惑,卻在看見岳明桑凝重得非比尋常的神色之際,話語卡在喉嚨裏。

  “嶽?”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輕輕的一下就好,卻被他反手擁入懷中,力道之大,她肺裏的空氣幾乎全被壓出來。“怎……麼……了?”

  “我愛你。”他突然丟出一顆震駭彈。

  “耶?”

  儘管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能威受到彼此的情意,可是他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口還是頭一遭,她的嬌容通紅。

  “我是真的愛你。”他深吸一口氣,“雖然時機早了點,但是……你願意嫁給我嗎?”

  “啊?”

  ***

  辦了休學,辭了工作,高瑪瑙隨著岳明桑一起返回他的故鄉。

  新加坡,嶽門。

  岳門煉油廠、嶽門銀行、岳門金融中心……嶽門在新加坡的重要的各行各業裏,都是個中龍首。

  早在新加坡建國之前,嶽門便在這塊土地落地生根,廣散枝葉,甚至還是新加坡建國獨立時期幕後主要的推手,所以至今仍在政商經建各界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若說新加坡是亞洲商界的帝國中樞,那麼嶽門就是垂簾聽政的太上皇。

  這麼偉大?!岳明桑說得一派冷靜,高瑪瑙卻一點都冷靜不下來,若不是置身機艙裏,她恐怕早就跳起來放聲尖叫了。

  “瑪瑙……”面對她責備的眼光,他誠摯的謝罪,“先別生我的氣……”

  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他太瞭解她的性子了,別的女人或許會因為他代表的財富與權力的身分,眼睛發亮的撲過來,撕他的衣服,她卻是馬上從座椅上跳起來,用力瞪著他。

  “別這樣瞪我,我又不會吃掉你。”岳明桑苦笑。也不對,他已經把她“吃”過N遍了。

  “你居然都沒有將你是誰告訴我!你……你……”她有點失控,不滿的指著他,“你怎麼可以姓嶽?”

  姓不姓嶽,他能選擇嗎?他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傷痛,雙眼閉上,再張開,深深的吸氣。

  重重的咬著下唇,高瑪瑙恨不得能收回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

  她明明沒有要指責他的意思呀!真的,真的沒有。

  不過出身於權貴的他,為什麼在談及自己的家世會有如此不快樂的反應?

  先不管那麼多,她必須先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嶽,對不起。”

  岳明桑沒有開口,身子微微一偏,避開了她意欲撫觸自己的動作。這是第一次,他拒絕了她的親近。

  高瑪瑙僵硬的坐下,女王脾氣卻不敢發作,雙掌放在大腿上,維持著“標準姿勢”,直到飛機降落新加坡……

  ***

  豔陽高照的新加坡,盛開的胡姬蘭,魚尾獅像,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種……

  嶽門本宅富麗堂皇,大得像是佔據一半的國土面積,客廳更是古色古香。

  饒是長荊帶刺如高瑪瑙,在看見這種富貴氣派到非比尋常的場面,也不禁有些怯意,手心冒汗。

  她很想偷偷的握住岳明桑的手,卻又想到一路上的冷淡僵局,手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後又想悄悄的收回。

  他仍然面無表情,眼角餘光卻沒放過她的一舉一動,及時伸出大掌握住她,將又驚又喜的她拉到身邊。並肩站著。

  她突然有種時空錯置的荒謬感,仿佛古時候的富家公子堅持要娶貧家女子,如今正要稟告爹娘,徵求同意……

  拜託!這是什麼白爛的劇情?

  以前她在看電視時,總是指著螢幕又笑又罵,哪知道女主角換她自己當當看,才知道其中滋味,欲哭無淚啊!

  “先生來了。”

  數名年齡不一的男女伴著一名精神抖擻的灰發中年人走了進來,其他人不僅紛紛讓路,甚至有人還垂頸低首,一副“喳,奴才遵命”的誠惶誠恐樣子。

  喔,皇上駕到了。

  荒唐之余,高瑪?反而開始鎮定下來,心跳也恢復穩定。

  光是這些岳門的家人看起來就不好惹了,想必嶽門的大家長也會……

  “喔,小四,你回來了。這位想必就是高瑪瑙小姐吧?我是小四的爸爸,歡迎。”岳父笑呵呵的開口,伸出大掌,熱烈的跟她握手。

  “呃?”唾?她,鄙夷她,尖酸刻薄她……這跟她腦海中預演的相見不歡版本完全不一樣,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著演下去。“伯父,您好。”

  “長得這麼漂亮,難怪會把小四迷得團團轉,是吧?親愛的。”岳父笑吟吟的說,轉頭看向身邊的美麗婦人。

  婦人一臉平靜,沒有回應。

  “長得漂亮又如何?爸,她不適合小四。”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女開口,身穿俐落的套裝,頗有女強人的韻味。

  “是啊!她不適合小四。”兩個長相與年紀相仿的男人也這麼附和,“而且她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孤兒,請她回去吧!”

  “是啊!請她回去吧!”女強人揮了揮手,像在趕蒼蠅,“小四,你年紀還小,談結婚還太早了。”

  “我已經過十八歲,不小了。”岳明桑極端厭惡的回嘴。這就是他不喜歡回家的原因之一,每個人都把他當小孩管。“即使你們反對我結婚,我照樣可以在結婚證書上自行簽名。”

  “小四,就算你要結婚,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物件,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像什麼話?”岳家大哥也開口了,並流露出輕佻的眼神,“為了你自己好,找個名門閨秀倒是真的,這種型的女人,只能拿來當情婦。”

  “沒錯。”岳家二哥附議,還伸出手,想摸高瑪瑙一把。

  岳明桑憤怒的推他一把,“把你的髒手拿開!”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岳父斥喝,也沒有特別提高音量。

  當下三名兄姊閉上嘴,只以強烈的眼神掃視高瑪瑙。

  憤怒,緊繃,不安……不安?高瑪瑙不解。

  “大家先坐下來吃飯,有什麼事,好好的聊開就沒事了。”岳父笑呵呵的沼呼。

  “謝謝爸爸。”岳明桑緊繃的表情總算鬆弛下來。

  高瑪瑙終於釋懷,綻開嬌媚的笑容。

  ***

  真是鴻門宴……

  數個小時後,高瑪瑙好不容易拖著筋疲力竭的嬌軀爬上柔軟的大床,昏鈍的腦袋裏只剩下這個念頭。

  “辛苦了。”岳明桑坐在床邊,輕輕的按摩她的肩頸。

  “嗯哼……”

  起初她還能享受他有技巧的服務,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中的不安讓她愈來愈坐立難安。

  “嶽,”由於她的臉朝下,埋入枕頭裏,媚音聽起來模糊了不少,“為什麼你的哥哥姊姊那麼……討厭你?”這是相當婉轉的說法,那種排擠、羞辱的方式……說是恨之入骨也不為過。

  他彎腰傾身靠近她,終於聽清楚她說了什麼,按摩的動作持續著,空洞茫然的歎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知道……我想你也看出來了,我和三名兄姊的年紀差了一大截,至少相差十二歲以上,本來就不親,再加上我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小病小痛讓我長年待在醫院裏,若是回到家,也只能躺在床上靜養。媽媽的身體也很差,我甚至不太記得跟她親近過,而爸爸一直忙著生意上的事……”他自嘲的笑了笑,“有時候我會覺得看見傭人的次數比自己的家人還要多。”

  噢,可憐的小孩。

  她翻身,坐了起來,用力的擁抱他。

  “呃……至少你爸似乎很疼你。”剛剛那鴻門宴中,只有他爸爸不反對他們兩人,還頻頻讚美她。

  “也許只有爸爸疼我吧!”岳明桑苦笑著。

  從以前就是如此,父親這種偏寵的態度讓三名兄姊對他更有敵意,像是深怕自己分不到太多嶽門的財產.每當父親做出親近他的動作,三名兄姊便搶著擋在他與父親之間爭寵,打壓的小動作頻頻,明的暗的全來。

  一次,兩次……久而久之,他似乎再也無法親近父親,於是心灰意冷,索性自我放逐,找機會從新加坡到臺灣。

  “可是呢,”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臉蛋,啄吻她的眉眼鼻唇。“如果我沒到臺灣,恐怕就無法認識你了。”

  “嗯,就是說嘛!”高瑪瑙芳心大悅,雙手也貼上他的臉,毫不吝嗇的回吻他,“沒關係,你哥哥姊姊不喜歡你是他們沒長眼,沒注意到你有多好、多優秀……”

  ***

  “我這次找你回來,是打算栽培你成為岳門的繼承人。”書房裏,岳父用慈祥但堅決的口吻宣佈,“小四,從明天起,你隨我到公司實習。”

  “爸,我認為大哥他們比較……”岳明桑語帶無奈的試著說服父親。

  “他們都比不上你啊!小四。”岳父的口吻十分驕傲,“他們都不像你,十五歲那年就替嶽門爭取到一筆上億美金的合約。”

  那是雅加達的大企業,岳明桑的三名兄姊陸續跟對方接洽,都沒有結果,反而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前往的岳明桑一舉成功,晤面不過一個上午,就讓大企業的總裁龍心大悅,簽下合約。

  他初露的鋒芒太亮,引起三位兄姊的側目,並不是應付不了他們所施加的壓力,只是心寒、難過得不想跟手足相爭,便選擇放逐自己,遠離新加坡與嶽門。

  接著,他在臺灣一邊念研究所,一邊在網路上接程式設計的CASE賺錢,生活綽綽有餘,沒有重返商場的打算。

  可是……

  “你就回來幫爸爸的忙吧!小四。”岳父歎了口氣,“你的兄姊雖然資質不惡,但是沒有一個及得上你……我跟你說過了嗎?年初我做了身體健康檢查,醫生警告我有血壓偏高、疲勞過度的症狀,若不將工作量減輕,好好的調養身體,很有可能會過勞死……”

  也是。岳明桑的心意更加動搖了。儘管從小到大跟父親沒有很多相處的機會,不過看著父親在自己的面前示弱,不禁想要盡孝心。

  “爸,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的。”

  “好,好孩子。”岳父欣慰的頷首,“這樣我總算能夠放心了。”

  岳明桑沉思的走出書房,隨即看見大姊滿含敵意的瞪著他。

  “我問你,爸跟你說了些什麼?他一定是要你回來,對吧?”

  “大姊……”

  “我警告你,最好現在就帶著你的爛女人一起滾出嶽門。”明明是親手足,嶽霞芳眼底的強烈恨意卻像是面對宿敵。

  “大姊,你再怎麼侮辱我都沒關係,但是絕對不准罵到瑪瑙。”岳明桑用力抿著嘴。

  “如果不想討罵,就滾出去。”嶽霞芳眼神閃爍,“否則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會知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岳明桑緊握拳頭,關節咯咯作響。

  喝!嶽霞芳機警的往後退了幾步,猶不死心的放話,“誰教你要回來?岳門有我和予桂、成松就夠了,爸根本不該找你回來。岳明桑,你最好小心一點!”

  ***

  “所以我們要留在新加坡?”

  “是的。”

  簡短的應答之後,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我不喜歡,嶽。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喜歡這一切。”高同瑪瑙率先開口,揚高裸臂,在半空中揮了幾下。“有錢到不必煩惱生活開銷是很好,可是我不喜歡這種錢太多的煩惱……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岳明桑緊緊的摟住她,“我記得。”

  他的女王陛下野心很小,並不想擁有很多財富,只想要他與他們未來的孩子所共同組成的小家庭。

  “那樣就夠了。”她是這麼心滿意足的說給他聽。

  但是……

  “我想我們可以把這份野心的範圍再擴張一些。”事到如今,岳明桑只能竭力安慰她,“往好的方向來看,你現在不只有了我,甚至還免費附贈一對父母,買一送二,你上哪里去找這種好康的交易?”

  噗哧一笑,高瑪瑙總算釋懷了些。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將他的一番話當做定心丸服下,準備展開留在新加坡的新生活。

  岳明桑說得對,嶽門的人現在也算是她的家人了,首要之務就是要跟這些人好好的相處,才是做好為人媳婦的本分。

  ***

  早上醒來,岳明桑已經不在身邊,應該在公司裏忙得團團轉吧!

  愛嬌的打個呵欠,高瑪瑙眷戀的輕輕撫著隔壁有些淩亂的枕頭和被子,仿佛還聞得到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味。

  如果可以,她很樂意跟著他一起到公司打拼,至少在他疲倦的時候為他倒杯咖啡。

  “你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當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時,岳家父子倒是有志一同的安撫她,並阻止她。

  “你一直都為生活辛苦奔波,何不趁現在這個機會好好的休息?想吃什麼,儘管吩咐下人去買,你只要趕緊生個孫子,讓我當爺爺就好。”岳父開懷的笑說。

  高瑪瑙滿臉通紅,很難為情。

  “讓我照顧你,好嗎?”岳明桑吻住她,愛憐的撫摸她的臉頰。“你再也不必過得那麼辛苦了,嗯?”

  “嗯。”她還能說些什麼?更何況她好愛他關切叮囑的表情。

  所以高瑪瑙只得繼續過“閑妻涼母”的生活……咦?也不對,她跟岳明桑還沒有結婚,甚至連訂婚都沒有……那麼在嶽門,她又該算是什麼樣的身分呢?

  透過敞開的落地窗,看著庭園,原本傲氣十足的她卻流露出有些悒鬱的眼神。

  陽光映照著花木上的水珠,閃閃發亮,像極了一顆顆鑽石……真是夠了!這麼好的天氣,她何苦窩在屋裏杞人憂天?

  率性的脫下鞋子,高瑪瑙赤腳踏上園丁重新灑掃、修剪過的草皮,一骨碌的仰躺著。

  “高小姐還真是好興致,在做日光浴?”嶽霞芳的聲音驀地響起。

  高瑪瑙急忙轉頭,看見嶽霞芳,還有岳母。

  “岳媽媽……”糟糕,形象!她趕緊起身,跪坐在草地上。“嗨,你們也是出來散步的?”

  “我們可是忙得很。”岳霞芳冷哼一聲,“晚上我媽媽要陪爸爸參加牛車水地方代表邀請的晚宴,現在就得去做臉、做頭髮。”她有意無意的睨了高瑪瑙一眼,“不像有些人,吃飽飯沒事做。”

  “你……”高瑪瑙憤怒的緊握拳頭,想要反駁,可是仔細一想,又能反駁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岳明桑的確把她驕寵成“吃飽飯沒事做”的狀態,她要如何反駁這項顯而易見的事實?

  “你在岳門裏賴得還不夠久嗎?嘖,難怪小四都不太想理你了。”嶽霞芳繼續落井下石。

  “你說什麼?”高瑪瑙的傲氣頓時冒了上來……不,與其說是傲氣,不如說是自卑,一股深深栽植在骨子裏,涼心寒骨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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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3:47
  第五章

  “就這麼辦。”下了最後一道確切的命令給部門經理,岳明桑摘下金絲邊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皮,算是為今日的忙碌劃下一個暫時性的句點。

  喝光冷掉的咖啡,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和高瑪瑙說過話。

  唉,都怪嶽門的經營規模太大,橫跨的行業種類太多,父親近來甚至想成為亞洲四小龍的?商之首,而不是其中之一。

  他並不是不認同父親的野心,真的,每個人都會有爬到別人頭頂上的野心,但是父親的野心太強,動作太悍,自從跟在父親的身邊,不過短短一段時日,他深深的領教到父親在商場上的“笑面虎”作風。

  父親可以在電話裏笑著做出合併他人公司的狠快決定,之後還叫警衛將苦苦求情的原業主拖出去。

  難道父親不能同情一下人家?

  “為什麼?孩子,在商場上對敵人仁慈,等於是對自己殘忍,更何況我收購、合併這些公司可是完全依照合法的途徑,不會有把柄讓人提起控訴。”面對他的疑問,岳父反過來訓了他一頓。

  “但……”岳明桑自以為理智沉穩,不過此刻才發現仍然欠缺父親的圓滑與老練,而且怎麼也做不來父親收購、合併那些大大小小企業時的徹底無情。

  如果這是一場割喉戰,那麼他充其量只能拿穩了刀柄,父親卻已經割斷了敵人的動脈。

  想了想,他只能換個方式勸導,“爸,既然醫生說您的身體不好,您就先放個假,帶媽媽出國散散心。”

  “我不……”有一瞬間,岳父看似要勃然大怒,隨即鎮定下來,“呵呵……再過一陣子吧!小四,等你上了軌道再說。”

  “好吧!”岳明桑也只能無奈的笑笑。父親說得也對,只有等他接手嶽門後,公事全面上了軌道,做長輩的方能安心放手。

  如此一來,便是惡性循環了。

  一天複一天,除了忙著嶽門的公事之外,他無暇分身,往往回到家後便倒頭大睡,甚至開始夜宿辦公室裏的套房,三天兩頭不回家。

  他想,這一切都應該是值得的,只要再忙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

  這時,辦公室裏的電話鈴聲響起。

  岳明桑拿起話筒,“喂?”

  “小四,事情忙完了嗎?你準備一下,晚上卡納比先生請我們到萊佛士大酒店吃飯。”

  卡納比先生正是岳明桑簽下的第一筆合約的對象,這位元年紀與岳父相仿的企業家不但當年對岳明桑激賞不已,還一度打電話向岳父表示,他願意按照華人的習俗,收岳明桑做乾兒子。

  “這麼突然?”好不容易忙完公事,他以為可以回家休息,畢竟好久沒跟高瑪瑙好好的吃頓飯。“爸,方便改個時間嗎?”

  “恐怕不行,卡納比先生臨時有事來新加坡一趟,隔天就要走,我們好歹要盡一下地主之誼才對吧!”

  父親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岳明桑只得準時赴約。

  ***

  嶽門的年輕?子即將與雅加達大企業家的女兒訂婚?!

  看著報紙上聳動的標題和照片,高瑪瑙頓時不能呼吸。

  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士與褐膚秀美的小姐坐在一塊,相談甚歡?眼神傳情?一見鍾情……

  不不不!她的嘴唇發白,卻怎麼都出不了聲,只聽見內心不斷的狂叫。

  儘管那是八卦小報,但是寫得信誓旦旦、指證歷歷,她能不相信嗎?

  “瑪瑙……”也是一直到了公司,公關人員拿了報紙給他看,岳明桑才知道居然有這種可笑的小道消息。

  他既生氣又緊張,生氣這些狗仔隊無中生有,寫出不實報導,緊張瑪瑙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

  丟下報紙,不顧岳父及員工們的錯愕,他沖出公司,直奔家裏。

  “瑪瑙?”

  氣喘吁吁的,他一打開兩人的臥房門,便看見散落在地毯上的報紙,一顆心直往下沉。

  報紙沒有一張是完整的,或撕碎,或揉成一團,或破了一半……就像她的心?

  “噢,瑪瑙……”

  他找遍房間,都沒有發現她,甚至拉開落地窗,她也不在陽臺上,最後靈機一動,拉開更衣間的門。

  “瑪瑙!”終於找到她,他不禁松了口氣。“天啊!你在這裏做什麼?”

  高瑪瑙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置身名牌服飾之間,她卻穿著自己一路穿來新加坡的T恤和牛仔褲,哭得紅腫的媚眼定定的看著前方的某一點。

  “瑪瑙……”岳明桑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盤腿坐下。

  “也許現在還不遲,嶽,我們分手吧!”她沒有轉動僵硬的頸子,直截了當的說。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重重的撞擊他的心頭。

  “不!”

  “不?”

  “不。”勉強保持理智,他試探性的伸出手,攬住她。

  雖然沒有遭到任何拒絕,可是兩人的身體距離發近了,心靈反而離得更遠。

  “你為什麼要躲到更衣間?”他的薄唇輕輕的貼上她的太陽穴,感覺她微帶涼意的體溫。“這個地方好小。”

  “是啊!跟我家一樣的小。”她意有所指,“感覺就像回家。”

  “你是在家裏啊!”明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假裝不懂,努力的說服她……或者他是在說服自己?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嶽。”高瑪瑙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掙脫他的懷抱。“我不屬於這裏,不屬於新加坡,不屬於嶽門,不屬於這棟大得像迷宮的房子……這裏不是我的家,不是!”

  岳明桑一頓,閉上眼睛,連做幾個深呼吸,再張開眼睛,“那我呢?你認為……我也不屬於你的嗎?”

  “我……”這下換情緒激昂的她呼吸一窒,咬著下唇,想要別開臉。

  但是他不許,伸手扳過她的臉龐,慢慢的逼近,“回答我。”

  “是。”閃躲不過,高瑪瑙也動氣了,直勾勾的看著他,“現在這個什麼‘嶽門的年輕?子’不是屬於我的岳明桑,不是!J紅腫的眼睛又流出淚水,她拼命的捶打他,藉以宣洩情緒。

  近來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他,此刻完全處於挨打的地位,儘管痛得悶哼幾聲,卻不敢反擊,最後索性舉高雙手,任由她發洩個夠。

  終於,她停下動作,打起精神,用力揩去眼淚,很有志氣的吸了吸鼻子。

  哭泣是宣洩情緒的一種方法,那麼雨過天青就沒事了吧?岳明桑一點也不在意身上的手工高級西裝被弄皺、弄髒,默默的掏出手帕,幫她擦拭淚痕。

  她老大不客氣的接受他的服務,“幫我擦乾淨一點,最好是可以把我的眼袋都擦掉,腫腫的,醜死了。”

  “我的女王陛下永遠都貌美如花。”

  “哼,小人,你說話超噁心的,我要吐……嘔?!”她原本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真的有一股奇怪的脹滿感迅速湧至喉頭。

  “你怎麼了?”他驚覺她不對勁的動靜。

  “沒事。”感覺怪怪的,可是一下子就過去了,應該沒事。

  好吧!現在她哭也哭過,鬧也鬧過,問題還沒有問。

  “說!”高瑪瑙抓住他的領帶,輕輕一拉,臉貼近他的。“那篇報導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誤會。”岳明桑很高興看見她重新振作起女王脾氣,然後毫不保留的告訴她有關他與卡納比先生的結緣由來。“……這回他的女兒將在新加坡當交換學生,所以先與嶽門打聲招呼,請我們多多關照。改天我介紹可麗兒與你認識,她人很好,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可麗兒?”

  “他女兒的名字。”眼看她稍微冷靜下來,他攔腰抱起她,輕鬆的走出更衣間。

  “她是什麼樣的人?”很好,高瑪瑙已經決定要討厭這位不曾謀面的假想情敵了。“她人很好?她有哪一點比我好?”

  “嗯啊……”岳明桑停下腳步,偏著腦袋,認真的思考著,“她好像……哪一點都沒你好,唉……”很可惜似的歎口氣。

  “唉什麼唉?!”她微微氣惱他的表情,故意捶打他。“哼,我本來就比任何女人還要好,有誰能比得過我這個女王陛下?”

  她這麼臭屁……更正,是驕傲,一小半或許是天性,另外一大半卻是被他驕寵出來的。

  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他如今也沒什麼好怨歎的,不過再也不打算苦苦壓抑生理渴望,將她放到床上,順勢壓住她,攫住她的唇瓣,輾轉吮吻,雙手愛撫著她柔軟完美的嬌軀。

  “惡……”高瑪瑙?然用力推開毫無戒備的男人,趴在床畔,不停的幹嘔。

  岳明桑及時抓住身下的被單,否則早就摔到床下,回過神來,立即扶住她,不假思索的輕拍她的背脊。

  “你怎麼了?”

  “惡……”感覺很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脹滿她的喉頭,可是又吐不出來,不斷的打轉,上不去,下不來。

  他迅速跳下床,用被單緊緊的包裹住半裸的嬌軀,邊跑邊叫:“快找醫生……不,打電話叫救護車……不,那樣太慢了,叫司機把車開出來。”他的聲音傳遍整棟宅邸。

  “噢……”高瑪瑙發出一記呻吟,這下子可不是難受,而是覺得丟臉,不過沒有什麼力氣掙扎,只能閉上雙眼,眼不見為淨。

  ***

  “懷孕?”好吧!她知道自己的樣子夠白癡了,眉毛挑得老高,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還像鸚鵡一般重複對方的話。“我?我嗎?”

  “是的,小姐,你的胎兒應該有七周大了。”家庭醫生宣佈診斷出來的結果。

  七周?岳明桑與瑪瑙面面相覷,她下意識的將手按到小腹上,緊接著是他的大掌,都帶著不可思議的敬畏之情。

  “我有孩子了耶!”她喃喃。

  “不,是我們有孩子了。”他一頓,驚異的品味著,“我喜歡這句宣告。”

  “喂,”高瑪瑙白他一眼,“你敢不喜歡?”

  是不敢。斯文的臉孔露出罕見的調皮笑容,甚至投降似的揮舞雙手。

  在場的其他人看了,不禁傻眼。

  “真是太好了!我等著抱孫等很久了,小四,誰教你這幾個哥哥姊姊一直不趕快找個物件呢!”岳父最先回過神來,一邊數落,一邊以責備的眼神掃視。

  岳明桑的三名兄姊紛紛低下頭,卻來下及掩飾異樣的神情。

  驚詫,生氣,恐懼……

  隱隱約約的,岳明桑注意到了兄姊們奇怪的反應,但是隨即因為即將為人父的驚喜而轉移注意力,只顧著擁抱高瑪瑙又親又吻,興奮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再也顧不得其他。

  ***

  “我打算讓你們訂婚和結婚的儀式一起舉行,到時候場面一定會很盛大。”岳父笑顏逐開的說出自己的計畫。“可是恐怕還得再等一陣子。小四,我打算派你到馬來西亞出差幾天……對了,瑪瑙,你要不要順便跟他去走走?就當做蜜月旅行,因為接下來嶽門的事情會更加忙碌。”

  “這樣啊……”聽到“蜜月旅行”四個字,高瑪瑙心動不已。

  的確,交往至今,他們都沒有一塊出去玩過,再加上有了共同創造出來的小生命,那種幸福感更是洋溢得想盡情宣洩。

  “可是這樣好嗎?”岳明桑有所遲疑。他們年輕人出去玩,老人家卻要被綁在公司裏操勞?

  “爸,您太寵小四了。”嶽霞芳搶著發言,充滿敵意。

  高瑪瑙下意識的站到岳明桑的前頭,想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

  他悄悄握住她的手,不動聲色的往前跨一步,情勢立即顛倒過來。

  岳父靜默不語,將他們爭搶著相互扞衛對方的舉止盡收眼底。

  “憑什麼當我們為了公司的事忙得無法喘口氣時,他可以任意丟下公事,跑回家來跟這不三不四女人鬼混,現在還可以休假跟她出去?”岳予桂控訴著父親的不公平待遇。

  “對啊!爸,您居然還打算要讓這種懶鬼接掌嶽門?這……哎呀!”一記巴掌讓嶽霞芳頓住,隨即搗著疼痛的臉頰,失控的大聲尖叫,“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麼樣?”高瑪瑙一點悔意也沒有,甚至挺身而出,“或許你已經不把他當成你的弟弟看待,但是我絕不容許有人這樣羞辱我老公。”

  她敢做敢當的勇氣讓三名男女不約而同的露出欽佩的神情,下一秒,卻以更加兇惡的表情掩蓋過去。

  “少管別人家的閒事,否則你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岳予桂叫囂著。

  高瑪瑙又被激怒,想要衝上前。

  “夠了。”岳明桑及時伸手拉住她。

  “什麼夠了?並沒有!”高瑪瑙火大的回應,拼命的掙扎,想要撲向前。

  她就是這性子。岳明桑早就知道自己無法跟兄姊們好好的相處,卻感動于她扞衛自己的行為,突然靈機一動,貼近她的耳朵,“小心胎教。”

  高瑪瑙頓時乖乖的依偎著他,沒有再度開罵,不過一雙媚眼猶不甘心的瞪得大大的。

  “你們為人兄姊,怎麼這樣說話?”岳父大發雷霆,對於這三個年長的兒女刻意製造出來的衝突很不滿,一掌重重的拍向桌面,“瑪?很快就要嫁進我們嶽門,哪會是什麼別人?不管你們高興與否,全都得接受這個事實。”

  嶽霞芳等三人噤若寒蟬,露出畏懼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岳明桑在一旁看著,想起從小到大兄姊們一貫的態度,只要父親稍微注意到他,他們就極力施壓,將他驅趕得遠遠的……真的是為了爭寵嗎?

  重重的甩了甩頭,眼看沒人能夠應付盛怒的父親,岳明桑當機立斷的站出來。

  “爸,您別生氣了,大姊他們說的也沒有錯,上回我在上班時間擅自離開公司就是失職,面對他們的責備,我無話可說,也會努力改過。至於我和瑪瑙的蜜月旅行,還……”可以再等等。他看見她低下頭,遮掩失望的表情,不禁猶豫了。

  真的要再等等嗎?自從他要求瑪瑙跟著自己回嶽門後,不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請求著她嗎?

  一遍又一遍的……他還要她再等多久?

  “好吧!”轉念一想,他同意了父親看似再恰當不過的安排,決定帶著她一塊去馬來西亞。

  霎時,岳成松不滿的大叫,“爸,您太寵小四了。”

  “這樣是不行的,我們很不滿意。”嶽霞芳也搶著表達自己的不爽。

  那又如何?岳明桑已經不太介意自己究意該做什麼事,或是不該做什麼事,來求得他們的滿意。

  “很好,岳明桑,你行,去馬來西亞的時候最好給我小心一點。”岳子桂撂下具有威脅意味的警告話語。

  小心點?岳明桑一點也不介意這種“提醒”,畢竟從小就是這樣被嚇大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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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4:13
  第六章

  儘管地理位置與氣候相當類似,但是新加坡與馬來西亞仍然有著顯著的不同.

  回教盛行的都會,大街小巷可以看見漆得雪白的屋舍與新穎的高樓大廈相互穿插,入夜後有不少巷弄看起來鬼影幢幢,行人也很少,夜幕掛著一輪明月。

  岳明桑早上開會,下午跟高瑪瑙一起逛遍大街小巷,黃昏時找家小餐館填飽肚子,然後又在夜間市集裏遊蕩。

  “先生,請幫我們照張相好嗎?”

  站在印度區街頭,岳明桑摟著高瑪瑙的腰身,笑覷著她擺出唯我獨尊的架式,不禁疼愛的俯下臉孔,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卡嚓一聲,幫他們拍照的路人比個OK的手勢,笑著將相機還給岳明桑。

  “嗯,我還滿上相的。”高瑪瑙反覆看了好幾遍數位相機的螢幕,“很漂亮喔!”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的女王陛下會這樣自褒自誇。

  岳明桑忍俊不禁,牽著她的手,繼續在街上行走。

  即使是在萬頭鑽動的人潮裏,修長的他們仍然相當搶眼且登對,女的嬌豔性感,美腿教人垂涎三尺,男的斯文爾雅,戴著金絲邊眼鏡,端正的面容顯得冷然,只有在看向她時,深邃的黑眸才像是點燃火焰一般亮起來。

  夜間市集裏什麼東西都有販售,人群停停走走,仿佛川流不止的河水。

  他們一路上嘻嘻哈哈,不曾注意到被人盯梢,數道人影宛如鬼魅,若有似無的保持著一段距離尾隨著。

  夜更深了,市集的攤子也準備打烊,人潮開始散去。

  高瑪瑙拿著一件傳統的紗麗,愛不釋手。

  岳明桑頗有耐性,第N遍催促道:“該走了……”

  “等一下嘛!人家要殺價……”她不依,用破破的馬來語,加上肢體語言,和老闆娘殺價。

  老闆娘大力搖頭,邊嚷嚷邊比出五根手指。

  高瑪瑙比出四根手指,堅持不肯讓步。

  老闆娘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是比出五根手指,嘴巴繼續說著馬來語。

  殺價殺到最後,高瑪瑙的氣勢壓倒對方,老闆娘終於認輸的點點頭,她付了錢,這才甘心的帶著戰利品打道回府。

  “你喲!”岳明桑伸出手臂,任由她勾摟。

  幸好市集離下榻的飯店不太遠,就算叫不到計程車,用走的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夠了沒?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OK!”高瑪瑤的螓首靠向他的肩頭,一邊走著一邊從袋子裏拿出紗麗秀給他看,“這兩件顏色不錯吧?”一件紅棕色,一件暗金色。

  “是不錯,可是這兩件的顏色配你好像太老氣了。”他純粹是發表自己的觀點。

  “不是我要穿,是要買給大姊和媽媽的。”她說得理所當然。

  岳明桑一怔,“買給她們的?為什麼?”買給母親,還有道理,但是她為什麼要買禮物給一個反對她到底的人?真奇怪。

  “為什麼不?”她看他一眼,“既然出來玩,帶伴手禮回去給家裏的人,不是很順便的事嗎?”他才奇怪吧!

  “即使他們還沒有接受你?”

  “沒關係,慢慢來,大家都是一家人。”高瑪瑙乾脆的回答,“就像我,剛進到育幼院時,院長也說我像一隻小刺蝟,對誰都凶巴巴的。”

  “你還記得自己到育幼院的事?那時候你才多大?”他好驚訝,這也是她第一次跟他提起這些往事。

  “兩、三歲吧!我還有一點點印象,我好像是在人很多的地方跟我媽走散了。因為年紀還太小,也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又因為我媽一直叫我‘小妹’,所以也不記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她直率的說。

  “那麼‘高瑪瑙’這名字是怎麼來的?”岳明桑聊出了興趣。

  “育幼院的院長姓高,所有的院童都跟著她姓,名字也都是她取的。”高瑪瑙很是理直氣壯,“院長說她有一本寶石圖鑒,也很喜歡以裏頭的寶石名稱為沒有名字的院童命名。”

  “她為什麼為你挑中了‘瑪瑙’這個名字?”

  “因為院長說儘管我當時年紀小,不過脾氣很大,很強烈,感覺就像是色彩很濃烈的寶石,所以就為我取名為‘瑪瑙’。”她邊回憶邊說。

  “哈哈哈……”岳明桑放聲大笑。

  這位院長真有眼光,而且也很有趣,居然以寶石名稱為院童命名,的確是簡單又令人印象深刻,而將他的女王命名為瑪瑙……是啊!他也覺得再也沒有其他的名字這麼適合她了。

  不然要叫她什麼其他的名字?珍珠?鑽石?不,當然就是“瑪瑙”囉!

  “笑什麼笑?你很討厭……啊!”高瑪瑙的嬌嗔瞬間拔高音調。

  岳明桑心生警覺,將她護到身後。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處靜謐的街頭,數道伺機已久的人影從後方竄了出來,面容猙獰,將他們團團圍住。

  “錢……把錢拿出來!拿很多錢出來!”為首的男子夾雜著華語、英語和馬來語,亮出小刀。

  岳明桑立即服從,掏出皮夾,任由他們搜刮,同時警覺的環顧四周,不放過任何能脫困或呼救的時機。

  高瑪瑙只覺得心跳加速,恐懼不已,尤其是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色迷迷眼眸,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突然,一名搶匪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不要!”她驚叫出聲。

  “走開!”岳明桑立刻將她拉回來。

  “果然很漂亮,真是賺到了……喂,動手。”

  幾名搶匪仗恃著人多勢眾,動作一致,相當有默契,像是事先演練過多次。

  “放開我!唔……”高瑪瑙一下子就被人架住,遮住口鼻,用力扯破了上衣。“嗚……”

  曾經遭過暗夜襲擊的恐怖回憶讓她軟了手腳,怎麼也沒想到噩夢會再次上演。

  “放開她!”岳明桑奮力揮拳,打倒兩名搶匪,從後方撲向正欲侵犯她的歹徒。

  “狗屎!”又一名搶匪揪住他,狠狠的揍下去。

  “喝!”岳明桑噴出鼻血,卻不甘示弱,乘機曲膝,撞向對方的肚子。

  高瑪瑙雖然震驚又恐懼,但是暴跳如雷,趁著搗住自己嘴巴的歹徒分心之際,用力咬住他的手掌。

  “嗚哇……”歹徒痛得大叫,粗魯的推開她。

  她重重的撞向牆壁,隨即抱著劇烈絞痛的肚子,大聲哀號,“嶽,我的肚子……孩子……”

  孩子?!

  岳明桑心悸的看著她虛軟的倒在地上,瞬間紅了一雙眼,轉身便撲向推人的傢伙。

  “砰!”槍聲響起。

  他的身軀猛然一震,再也站不住,整個人躺在地上。

  “不……岳……”高瑪瑙拖著流血疼痛的身體,掙扎著往前爬。

  “媽的!誰教你開槍?!”為首的男人破口大?。

  “不是說搞死女的就好了嗎?現在該怎麼辦?”另一名歹徒緊張不安的發問。

  “對啊!那人還再三吩咐,不准動到男的一根頭髮……臭女人!都是你的錯啦!”開槍的歹徒用力踹了高瑪瑙一腳。

  “嗚……”她瑟縮著身子,癱軟在地上。

  “喂,好像有人來了。”

  “快走!”

  高瑪瑙動彈不得,感覺眼前發黑,體溫下降,很快便喪失了最後一絲意識……

  ***

  高瑪瑙在劇痛中昏迷,也在劇痛中清醒。

  “總算醒了。”

  這尖酸刻薄的嗓音是……她努力的微微張開雙眼,果然看見面無表情的嶽霞芳。

  “這裏是哪里?”她很吃力的轉動眼眸,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以及來來去去的白衣人員。“醫院?”

  “明知故問。”嶽霞芳回答。

  是不是她聽錯了?嶽霞芳的聲調有些沙啞,好像哭過……

  倏地,她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臉色大變。

  “嶽?!”

  她反射動作的想要掀開被單下床,但是腹部一陣絞痛,讓她頻頻吸氣、吐氣,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重新躺回床上。

  “你真是……好狗運。”嶽霞芳雙手交抱在胸前,“除了流產外,渾身上下就受到一點皮肉傷,小四沒你那麼好運,他的腦門挨了一槍……”

  高瑪瑙被衝擊性太過強烈的後續事態發展震撼得腦海一片空白,明明十分虛弱,卻不知從哪里凝聚出力氣,握住嶽霞芳的手,急切的追問,“他死了?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他死了嗎?”

  “我怎麼會知道他活不活,還死不死?加護病房裏又還沒有最新通知出來。”嶽霞芳用力掙脫她的手,轉身離開。

  “等等我……”高瑪瑙再度試著下床,卻又痛得再度昏迷……

  ***

  睡了三十幾個小時,高瑪瑙第二度清醒。

  巡房護士為她做些檢查,換過新的點滴,並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怎麼可能吃得下?她苦苦的哀求著,“我要見嶽,拜託,帶我去見他。”

  “小姐,你別這樣……”護士困擾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臉的女人,你居然還敢說要見小四?”冰冷的斥責聲從門口傳來,岳父冷著一張臉走進來。

  “爸爸?”她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卻驚愕的發現他的表情不復以往的溫和慈祥。

  那張臉充滿了像是抑制已久,如今終於恢復本色,一派狠戾精悍的神情,教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誰是你的爸爸?嘖,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妓女居然敢這樣隨便喊人?如果不是你勾引了小四,讓他帶你一塊回嶽門,還施了詭計,懷了小四的種,我老早就肅清門戶,把你趕出去了。”岳父更加嫌惡的斥喝。

  沒錯,他原本對擁有商業奇才的小兒子有著不少的計畫,怎麼可能放任他隨便娶個沒錢沒背景的小孤女?而且他還打算好好的利用小兒子的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將嶽門打造得更加強盛,實現他稱霸全球商界的美夢。

  所以當小兒子帶著高瑪瑙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第一反應是火大,不過很成功的隱藏了火氣,並計畫著如何不動聲色的除掉高瑪瑙。

  他本來想採取溫和一點的方式,故意製造小兒子與可麗兒的假緋聞,希望可以分化兩人的感情……可惜的是此路不通,小倆口居然還跑來跟他宣佈她懷孕的壞消息,這下子他不得不探取激烈一點的手段。

  他先勸誘他們到馬來西亞出差兼旅遊,畢竟有些骯髒事在異國進行會比較順利,再以金錢和透過層層關係買通了那些小混混,要他們解決高瑪瑙,不然至少要解決她肚子裏的孩子。

  對於結果,他不甚滿意,瑪瑙是流產了,但小兒子也中槍重傷……嘖,真麻煩,這件事的最後一點尾巴還是得自己來收拾才乾淨俐落。

  思及此,岳父瞪向高瑪瑙的眼光更加陰森而殘忍,腦海中閃過不少“收拾”的方法。

  高瑪瑙錯愕不已,以為自己正在作白日夢,一場前所未有的奇怪噩夢。

  “您……您是岳的爸爸,當然也是我的……”

  岳父不讓她把話說完,搶著上前,重重的賞她一巴掌。

  護士在一旁看著,駭然尖叫。

  緊跟著走進來的岳予桂與岳成松,旋即將她趕出病房。

  岳霞芳走到父親的身邊,討好的說:“爸爸,您何必為了這個賤女人發火?現在既然小四的孩子沒了,您也不必再忍受她,塞點錢把她打發,趕緊解決這件事。”

  轉念一想,岳父覺得女兒說的也沒錯,這才打消原先種種殘忍的念頭。

  “予桂,把我的支票本拿來。”他頭也不回的吩咐。

  岳予桂不敢怠慢,迅速遞上支票本。

  未幾,岳父手一揮,將一張已經簽好名字的巨額支票輕蔑的扔向高瑪瑙的臉上。

  “看在你曾經服侍過小四的份上,放你一馬,拿著這張支票,滾出新加坡。記住,如果你敢擅自對外發表不利於嶽門的言論,我自然有辦法把你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瑪瑙撫著紅腫的左邊臉頰,臉色逐漸慘白,不斷的懇求,“我聽不懂……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嶽呢?我要跟他說話。”

  岳父的手才剛揚起,嶽霞芳就已經搶著代勞,掌摑高瑪瑙的另一邊臉頰。

  “別笑死人了,你以為那個腦袋動過手術,什麼都不記得的小四會是你的靠山?作夢!”

  作夢?

  儘管嶽霞芳是個女人,這一掌的力道沒有她的父親來得狠重,但是麻辣辣的感覺讓高瑪瑙心痛,而且全身疼痛,倒寧願真的是在作夢……

  “我要見嶽!”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到出院為止,高瑪瑙撒潑又胡鬧,想盡各種辦法,仍然沒有管道得知岳明桑的消息,更遑論靠近他。

  就算是被院方強制驅離醫院,她依舊不死心,天天守在醫院大門前。

  守株待兔這方法雖然老套,但是很有效,她終於看見他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出來。

  她欣喜的跑過去,趁著隨行的保鏢來不及反應之際,直接撲向他,“嶽,你沒事吧?”

  岳明桑坐在輪椅上,頭髮剃光了,纏紮上繃帶,一身濃濃的藥味,面無表情,一改斯文的氣質,顯得出奇的冰冷殘忍。

  “你的槍傷很嚴重吧?我……”

  “把這個女人拉開。”目光炯炯有神,岳明桑終於開口說話,“瘋女人,你幹嘛在這裏擋路?”

  瘋女人……再也沒有什麼話比這三個字更教高瑪瑙寒心了。

  “嶽,你不認識我了嗎?”

  是了,嶽霞芳提過,他的腦門挨了一槍,嚴重傷及腦部,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也完全不認得她了嗎?

  “誰認識你?”岳明桑嫌惡的皺起眉頭,看起來竟然和岳父變臉的嘴臉一模一樣。“給我滾!”

  ***

  和室紙門拉開,再度關上。

  清晰的聲響讓高瑪瑙陡然一震,指間涼煙的煙灰掉落,嘖了一聲,順手在煙灰缸撚熄煙,快快的往後瞟了一眼,對安靜的走過來的人影微微一笑,旋即又恢復躺在躺椅上的懶散姿勢。

  “怎麼?你還沒睡?”

  凝視著懸掛在夜空的飽滿圓月,她的心神再度恍惚。

  在馬來西亞市集的那一夜,夜色也是如此清朗,月亮也是如此圓潤。

  “五年了。”高琥珀來到陽臺上,沒頭沒腦的說。

  高瑪瑙懂得,“是啊!五年了。”

  新加坡,岳明桑……

  儘管那都是已經過去的歲月,不過為什麼一閉上眼,仍然歷歷在目,好像才發生不久?

  “五年了……說到這,我一直都沒有好好的跟你道謝。”高瑪瑙順手又點燃一根煙,對著高琥珀嫵媚一笑。

  “不必。”高琥珀平淡的回答。

  “呵……怎麼可以不必呢?謝謝你。”她知道高琥珀的意思。她們是什麼交情了,兩肋插刀是應該的,有什麼好謝的?可是她非要跟她說一聲不可。

  那時候她被岳明桑厲聲趕走,精神崩潰,癡呆得認不得任何人,在異國的街頭上漫無目的的遊蕩,不吃不喝,直到昏倒,差點被人當成精神病患,送進療養院,幸好被一路打探消息、及時趕到的高琥珀發現,帶著離開。

  等她第三度清醒,又是躺在醫院裏。

  不過這回是在臺灣的醫院裏,三個死黨心急如焚,在床邊輪流看護她,看見她終於張開雙眼,高興得都快哭出來。

  “對啊!要不然我現在恐怕還在哪家瘋人院裏鬼吼鬼叫。”

  儘管高瑪瑙那雙媚眼閃爍著明亮的笑意,高琥珀卻可以窺見最深處的過往傷痛。

  “你那個時候的確是在鬼吼鬼叫。”她一針見血的說,好痛哪!

  “討厭,你留點面子給我嘛!”高瑪瑙嘟起唇,嬌笑著,“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那時候是怎麼知道我在新加坡的?”

  “有人打電話通知我。”要不然以那時嶽門刻意重重封鎖有關她的消息的情況來看,高琥珀再有能耐,也很難在第一時間打探到她的下落。

  “真的?會是誰?”高瑪瑙好不驚訝,“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打電話來的聲音透過變聲器處理。”高琥珀回想著,“不過那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焦急、煩惱,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哭?

  如果是五年前的高瑪瑙,或許會感同身受的掉下眼淚,不過現在已經是五年後了。

  “哭泣嗎?”

  除了這幾個死黨,她不禁懷疑,還會有誰為自己哭泣?或者是為了那個來不及出生便死去的孩子哭泣?

  她很粗魯的撚熄煙蒂,一手輕柔的撫上小腹。

  悲哀的是,就連她自己事後也不曾為這個孩子哭泣過。

  “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一切都過去了。”高琥珀像是知道她的心事,又像是自言自語,逕自轉身,走回屋內。

  “呵呵……是啊!都過去了……”再度恢復獨自一人,高瑪瑙閉上雙眼。

  一切都過去了,都拋諸腦後吧!

  ***

  溫泉假期才結束,高瑪瑙接到一份書面翻譯的工作,屬於急件,於是窩在書桌後,奮力的敲打電腦鍵盤。

  叮咚!門鈴聲響起。

  找錯人了吧?

  叮咚!叮咚!

  奇怪,會是誰來找她?

  叮咚!叮咚!叮咚!

  接二連三的門鈴聲讓她不得安寧,終於放下工作,起身前去開門。


  “請問你們找誰?”高瑪瑙奇怪的看著門外有男有女的一群陌生人。

  “嗚……”領頭的年長婦人哽咽一聲,哭了起來,“小妹!”

  聽到以為早已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小名,高瑪瑙震驚的看著婦人,任由她哭哭笑笑的摟抱住自己。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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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8 10:14:43
  第七章

  新加坡,嶽門。

  人死了,只下過化為一抔黃土;人病了,也只不過需要病床一張,不管病房佈置得再怎麼奢侈、完善。

  穿著病人服,臉斜嘴歪,四肢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顫,流下嘴角的唾沫散發出隱隱惡臭,醫護人員必須半強迫的扳開他的嘴巴,才能喂灌粥湯。

  重度中風,胃癌,關節退化,高血壓……數種重大惡疾全面發作,向來意氣風發的岳父終於被病魔擊倒了,而且倒得如此迅速,事先沒有任何預警。

  岳家的子女守候在一旁,緊抿著嘴。

  “也許這是最後了……”醫生以遺憾的口吻宣佈,等醫護人員打點好一切,隨即退出病房。

  岳明桑往前走了幾步,在床邊站定,冷冷的俯視岳父。

  他一副金絲邊眼鏡,一頭梳得光亮的西裝頭,一身深黑色的西裝,少了學生時代的溫和,斯文依舊,卻多了一絲深沉狠戾。

  這位剛竄起的商業霸主,可以在談判桌上談笑風生、散發魅力,同時在私底下拿對手的企業當早餐吃掉。

  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岳明桑的表現一點都不輸給有著“笑面虎”之稱的岳父。

  岳父艱難且吃力的轉動眼珠,蠕動嘴唇,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為……什……麼……”

  為什麼?

  他這句疑問不只是針對岳明桑,也是針對其他的孩子們。

  真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兒女究竟在想些什麼,竟然在羽翼豐成的時刻反咬他一口,明取暗盜,從他手中奪走大半的公司股權,公然在董事會上趕他下臺,氣得他當場暈倒,再醒來時,就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可悲模樣。

  別說什麼意氣風發不復在,現在他連下床都辦不到,還要別人幫他把屎把尿。

  “為……什……麼?”岳父真的是又驚又怒。

  “爸爸,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岳霞芳搶先一步,恨恨的開口,“對敵人不能心軟,遇見礙事的石頭就得踢開它……我們只不過是按照您的教誨行事。”

  “我……我是……你們的……爸……”

  “是啊!這是我這輩子最痛恨,也最無法改變的事實。”嶽霞芳神情痛苦,哽咽的說,“您還記得嗎?我念初中時有個美術社學長寫情書給我,您知道之後是怎麼‘處理’他的?學長被人莫名其妙的拖進暗巷裏,痛打一頓,雙腕的骨頭被人折斷,手指發抖,再也無法拿穩任何一枝畫筆……您以為我為什麼不敢再動心?因為我不想再害到別人了。”

  “那……小子……不……配……”

  “不配的是誰?爸,岳門除了錢,還是只有錢,還有些什麼呢?人性呢?您對我們的感情呢?”岳予桂以憎厭的眼神看著岳父。

  “我們不敢愛人……不,就算是愛了人,也不敢給您知道,害怕您一個看不順眼,不會放過別人……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我們就算是想要養一條狗、喂一隻貓,您也立即把它們弄死給我們看,警告我們,想要成為強者,一定要這樣絕情無愛……如今我們只不過是在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您怎麼又反過來責備我們?”岳成松的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我們從小就很害怕您會像對付媽媽那樣對付我們……是的,我們都知道媽媽陪嫁了一筆財產,也為了面子問題,您不可能跟她離婚,於是下藥讓媽媽長年精神恍惚、癡呆,至死都無法說一句完整的話……”身為女兒,這是岳霞芳一生的痛。

  她忍不住啜泣,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

  “其實我和予桂、成松很想離家出走,但是我們實在丟不下媽媽,更掛心著明桑,怕他沒人可以照顧……是的,我們故意打壓他,努力遮掩他耀眼的光芒,就是希望他能逃開您的掌握,不被您利用,就算被他誤解我們恨他也沒關係……可惜我們努力得不夠,當年明桑還是被您徹底的利用。明桑,你能原諒我們這些兄姊沒有好好的保護你嗎?”

  “事情都過去了。”岳明桑淡淡的回應,神情高深莫測。

  “原來……你們三個……背叛老父……禽獸……”

  “禽獸?虎毒不食子,可是您的所作所為,連禽獸都不如!”嶽霞芳沉痛的反駁。

  “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嶽門好……”

  “您這句話恐怕也沒人會相信了,爸爸。”岳明桑的聲音冷冽,“您是想將我們當成棋子一般操控,為了您的野心好才對吧?”

  “小四……”

  “如果您真的一切都是為了嶽門好,我現在給您一個建議,您現在的身體這麼不方便,公司的股權也都在我們的掌心裏,您也就別硬撐著跟我們唱反調,留在病房裏養病,看看可不可以‘為了嶽門好’,活到一百二十歲?”岳明桑故意這麼說。

  “你……你……”岳父激動得直想吼叫,可是頂多只能拼命的喘氣,臉色漲成豬肝紅,胸口劇烈的起伏。“救……救……”

  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斷的掙扎著,心寒的發現他的兒女們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默默的看著他的生與死,就像他曾摧毀過無數的人所展露出來的殘忍態度。

  “爸爸,當初媽媽想離婚的時候,是否也這樣哀求過您?”嶽霞芳哽咽,似乎在回憶最不堪的過往。

  岳明桑陰冷著一張臉,岳予桂和岳成松也是冷漠以對。

  “誰救……救……”岳父的眼睛暴睜得又圓又大,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終於,有人伸手按下急救鈴。

  醫護人員很快的沖了進來,忙碌的進行急救動作。

  “嗶……”

  急救了近一個小時,病人終究回天乏術。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沉重的宣佈。

  奇怪,病人的子女怎麼面無表情?嗯……也許是因為震驚過度,才會有這種異常的表現吧?

  “請節哀順變……”

  ***

  節哀順變?

  岳家子女一直到舉行喪禮,表情都不曾變過。

  節哀順變?

  最後上前致哀的岳明桑緊抿著嘴,伸手往岳父睜大的眼睛一蓋,算是讓他瞑目。

  節哀順變?

  在場行注目禮的每個人,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

  猶如春秋戰國時期,商場上百家爭鳴,彼此競爭,又彼此合作,所以才會有不少必須應酬的場合,不時舉行宴會。

  在一些正式盛大的場合,有不成文的規定,企業家往往都是攜伴參加,臂彎裏勾的若不是名門千金、女強人,也會是模特兒、女星之流,個個爭妍鬥豔,形成另一種專屬於女人的戰爭。

  正走進來的女人身穿一襲復古風的窄腰旗袍,身材修長窈窕,長相嬌柔嫵媚,聲音柔媚可人。

  眾人看著這樣耀眼的美女,立刻議論紛紛。

  “看,又是那個女人。”

  “上回她不是才陪林家老二出席?這回怎麼換老三了?”

  “下回恐怕就換老大囉!”

  “真行,林家兄弟,她全都一口咬定了?”

  “她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有誰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她的英文名字好像是Agate……”

  Agate,瑪瑙。

  “你會緊張嗎?寶貝。”林家三公子林天河向來自命風流,一句笑語就可以撩得女人芳心大亂,恨不得自個兒才是他臂彎裏所勾的女伴。

  “緊張?為什麼?”抬起嬌美動人的臉龐,她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倒是你的手如果再不放鬆一點,我就踩你噢!”

  饒是輕聲細語、滿面笑靨,可是高瑪瑙蹬著細跟高跟鞋,在光可鑒人的石材地板上輕敲兩聲,林天河更不敢小覦她媚眼裏的十足殺機。

  “哈哈……”他趕緊放開扣在她腰肢上的十指,做出投降的無辜樣,然後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聲音還挺響亮的。

  “林、天、河!”想死就說一聲!她拉長尾音,一點也不性感,不動聲色的,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他的皮鞋上,慢慢的轉一圈。

  “啊……咿……嗚……”好痛!林天河咬牙切齒的嚷著,“小妹……你不覺得你……好毒……”

  “噢,是嗎?”她皮笑肉不笑,仰視比自己高大的男子。“最毒婦人心,誰教你要得罪我?求我呀!”

  “求求你……”林天河當真聽話,馬上雙掌合十的哀求道:“瑪瑙小妹。”

  別人聽見這句“瑪瑙小妹”,或許只會當成是情侶之間的昵稱,卻不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是的,半年前,一群有男有女的不速之客出現在高瑪瑙的家門前,自稱為了尋找幼時走失的小妹,歷經多年,透過無數明暗管道,以及N家征信社的查訪,終於找到了恩典育幼院,再從院長所提供的資料,以及對院童的種種描述,發現了高瑪瑙的存在。

  她原本還不相信這群不速之客說的話,不過為首的年長婦人和自己長得十分相似,讓這件事的可信度增加了百分之五十,接著DNA的鑒定則讓可信度增加到幾乎百分之百。

  “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小妹。”

  從此以後,高瑪瑙多了一票熱情得教人有些消受不了的家人,而且還是滿有錢的家人。

  林家的企業是以休閒娛樂為主軸,近年來規模拓展至東南亞、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

  該死!她呼吸一窒,暗暗咒?著自己有事沒事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哈囉,有人在家嗎?”發現她恍惚了,林天河頗不滿的再度逼近她眼前,揮了揮手,“理我,理我,理我嘛……”

  理他?

  “打你啦!”這就是她理這個肉麻當有趣的男人的方式。

  一想到眼前這傢伙和自己竟是血親,簡直悲憤得要掉下淚水,高瑪瑙頓時擺起女王的架式,警告的豎起中間那根手指。

  “哇,好可怕。”林天河還是不怎麼知死活。

  嗯,小妹一定不知道,儘管她的長相和媽媽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凶起來的模樣,和已然謝世的老爸那吹鬍子瞪眼的神情,如出一轍。

  遺傳真奇妙……嗯嗯,這樣算不算是另類的睹人思親?

  高瑪瑙懶得理他,優雅翩然的轉身,打算到自助餐台那兒,大快朵頤一頓。

  她很高興能夠重新找回自己的家人,有慈祥美麗的媽媽,幾個爭著疼她、寵她的兄姊,生活上也難免起了一些重大變化。

  她努力要跟這些失而復得的家人親近一些,卻又不想放棄獨立自主的生活,於是雙方決定採取折衷的方式。

  她沒有改掉姓氏,按照原先的生活步調過下去,但是打了鑰匙給林家人,讓他們可以自由出入自己的住處。

  相對的,林家也準備了她的房間,希望她常常回家小住,以便更加親密的聯絡感情。

  此外,高瑪瑙也變成了林家未婚兄弟的義務女伴。

  套用林天河說過的話,“帶秘書去,會害人家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帶床伴去,會害自己失了水準。所以要帶,當然帶自己美得冒泡的小妹去囉!多麼好用。”

  “我還‘好洗又不沾鍋’咧!”高瑪瑙當時是這麼大喝,“來人,扁他!”

  “好。”其他人立即應和,卯起來給林天河“阿魯巴”。

  接著,人人雙手交抱胸前,深思起來。

  “呃……其實老三說的也沒錯。”

  襯著林天河淒慘的嗚咽聲當背景音樂,兄長們有志一同的望向高瑪瑙。

  “喂,幹嘛那樣看著我?”她頓時頭皮發麻,“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不要……”

  “小妹,拜託你啦!”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些八爪章魚女有多恐怖,只要我們誰一落單,她們就會纏過來。”

  “求求你,幫哥哥們一個大忙……”

  結果,就是她陷入了“夜夜笙歌”的局面。

  高瑪瑙左啜美酒,右品佳餚,把眼前珠光寶氣、衣香鬢影的光景當成電影場景般欣賞,直到不經意的看見一道進入會場的男性身影,手裏的餐具因為猛烈的震顫而掉落地上。

  匡啷!

  岳明桑循聲望過去,許久不見波瀾的臉孔閃過驚人且激烈的光彩,下頷微沉,純手工的高級西裝下,修長的軀體陡然繃緊、僵直。

  “明桑?”他身旁的女伴可麗兒.嶽,納悶的出聲呼喚,秀美的臉孔浮現疑惑。

  認識岳明桑也有一段不算短的時日,她不曾看過他如此失神的模樣。

  “小妹?”林天河驚呼一聲,急忙拉著她離開滿是破碎瓷片的區域。“你沒事吧?怎麼這麼小不心?來,我看看有沒有哪里有傷口需要親親……”

  “你少噁心了。”高瑪瑙及時回過神來,縮回柔荑。

  林天河扮個鬼臉,又拉住她,兩人再度拉拉扯扯。

  沒辦法,誰教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敬老尊賢的性子,林天河在家裏排行倒數第二小,更是沒大沒小,這對難兄難妹一搭一唱,還頗有幾分小情侶的甜蜜味道。

  “林小子。”一隻肥厚的手掌用力拍了下林天河的肩頭。

  “陳世伯?”他才回頭,便被宴會的男主人熱情的拉著走。

  “快過來打個招呼,你一定還沒見過我一些從星馬那裏前來的朋友吧?我來為你好好的介紹一番。”

  “等等……”林天河心想,要死,好歹拖個墊背的……可惜他慢了一步,只能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個沒良心的女人跑走的背影。

  算你行!給我記著。

  ***

  高瑪瑙慌張都來不及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

  她認錯人了……

  她沒認錯。

  不對,她一定是認錯人……

  她絕沒認錯。

  她認錯人……認錯……

  還真的希望是她認錯人了。

  她一溜煙的來到屋外,花園裏花木扶疏,芬芳在暗地裏浮動。

  “去他的。”

  高瑪瑙悻悻然來到角落的長椅旁,不知在跟誰嘔氣,脫下高跟鞋,完全不顧優雅的盤腿而坐。

  “呼!”

  她下意識的想要抽煙,這才想起自己溜出來的時候太過匆忙,包包放在屋子裏。

  算了。不然呢?

  她的螓首貼著椅背,試著放鬆自己。

  說放鬆,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岳明桑,那個五年前的過去式男人距離她那麼近,而不是隔了汪洋大海,近得她好想、好想……

  “沖進去巴他、扁他、K他、踹他……”先是一連串宣洩性的“動作”字眼,可是愈到後頭,她愈不慷慨激昂,甚至態度軟化,“抱他、摟他、親他、愛他……”

  既火大又亢奮,她卻無能為力阻止自己矛盾的情緒反應。原來不管是愛也好,是恨也罷,她都一直記著他、想著他、念著他,不曾忘記他。

  這可是遠比情愛恨憎更為長久的思念啊!

  一記不該有的哽咽,愁化了高瑪瑙眉飛色舞的模樣,女王般的神氣不復存在,只剩長年情殤的折磨。

  “可惡啦!”她索性更進一步的蜷臥在椅子上,聲量時大時小,尾音拉得時長時短,宣洩內心的糾結鬱卒。

  都是他不好,可是該死的,他看起來過得真好,而她才是真的不好,那麼痛,那麼疼,那麼苦……

  她的一顆芳心不爭氣的跳得飛快。沒出息,真是丟盡女人的臉啊!高瑪瑙,你可要爭氣一點……她不斷的提醒自己。

  可惜,芳心的小小角落偏偏有道細微的聲音響起:某個女人為了感情,一度連理性都沒了,現在要爭氣做什麼?很快又被扔進更深的角落。沒聽見,我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

  急切又強迫的,她不斷的催眠自己,直到都要相信自己的地步,這才稍稍安下心,滿意的籲了口氣,噙著慵懶的笑容,真正的放鬆,完全沒注意到穩健輕悄的腳步聲慢慢的接近身後。

  “嗯哼……”她一放鬆下來,就想睡覺。

  其實每次陪著林家兄弟出席宴會,她的神經總是繃得好緊,別人只看得見她表面上的光鮮嬌媚,又有幾個人看得出她緊張過度?

  夠了!別再亂七八糟的想下去了。

  睡意朦朧了意識,高瑪瑙還以為自己躺在家裏的彈簧大床上,大剌剌的翻身。

  “喝!”

  猛然睜開眼睛,恢復清醒,她差點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好險……她餘悸猶存的撫著胸口,媚眼下意識的盯著那雙黑得發亮的男用皮鞋。

  嗯?!

  她慢慢的抬起小臉,望向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臉龐。

  “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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