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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靖]逆動(皇家1)[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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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0 00:08:24
  第九章

  揚天蓮的頭髮長了,更像個被關在高塔的公主。

  時間的確無情地過了一年,她沒離開過海島。

  皇蓮邦似乎還在處理她和丘致廣之間那段虛存實亡的婚姻。

  他太執拗而專制,為什麼就是不讓她回台灣一趟?

  一年來,困擾她的問題,依舊困擾她,也讓他在台灣與祭家海島之間來回奔波。

  這天,他又不在了。他不在的日子,她會到草原的屋子去,在僕傭的暗暗監視下,她有外出遷徙的自由。幾天前,她要人幫她把鋼琴搬運到草原的屋子,今天一大早,她在僕傭的陪同下,來到這幢屋子。

  曾經,有個老僕傭告訴她,這幢屋子是皇蓮邦小時候住過的。皇蓮邦最喜歡躺在采光廊廳的角窗前,聞後花園那棵黃花樹飄溢進門的鳳梨香味,那是這幢屋子最令他充滿回憶的地方。

  揚天蓮正好就是請人把鋼琴擺放於采光廊廳的角窗前,她一來,便在這個皇蓮邦最喜歡的位置彈琴,彈自己的曲子。一年前,皇蓮邦說想聽她彈,她直到今天才彈。這幢她親手整理過的房子--其實是她的孩子--她用自己孩子的命換來它今天的樣貌。

  皇蓮邦大概不知道她正在彈琴給孩子聽,一年前她心中那種惆悵失落變成了憂傷,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了皇蓮邦,才會在今天為那個早已逝去的孩子感到憂傷。

  這種心情轉變難以理解,也許是因為年紀的改變吧,就像她當年跟丘致廣結婚時,她能在最後誓約之吻那一刻,警覺自己不該把初吻給一個不愛的人而逃走,幾年後,她卻能嫁給與自己之間沒有愛情的皇蓮邦--這真的是年紀的關係,而不是因為愛……

  「夫人,泰清先生來了--」男管家進入采光廊廳,將午後貴客臨門的消息告知揚天蓮。

  揚天蓮一聽見皇泰清的名字,隨即停止在琴鍵上游移的十根纖指,起身離開採光廊廳。

  男管家帶領似的走在她斜前方,拐過廊彎,他停在客廳門柱邊,傾身恭候她進入。

  裝潢走愛德華時代貴族風格的大客廳裡,除了皇泰清,還有一位穿著時髦講究、面貌華美的婦人。

  揚天蓮一進客廳,婦人立即起身走向她,嘴裡輕嚷著:「哎呀!我以為是假的,沒想到他真的把妳關在這座島上……」

  揚天蓮頓住腳步,站在懸掛著皇家「劍花」家徽的挑高門楣下,看著迎面而來的美麗婦人。

  「妳怎麼這麼瘦,是不是生病了?」美婦人抓起她的雙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將她轉個身,從頭到腳好好看一遍。「聽說蓮邦不准妳離開……難怪妳會生病,我看妳跟媽媽一起回皇家吧--」

  「嬸婆,皇家那麼冷,天蓮跟您回去,才真的會生病。」皇泰清離開沙發椅座,走過來。

  揚天蓮一臉困惑地盯著皇泰清。

  皇泰清微微一笑。「這位是蓮叔的母親。」他對揚天蓮說道:「我回皇家,被嬸婆碰見,她說想看妳,想一年了,蓮叔都沒帶妳回去,我就把她帶來了。」

  「過來、過來,坐在我身邊,我們婆媳好好聊聊。」婦人拉著揚天蓮往沙發坐,美眸流轉在她臉上身上瞧個不停。

  揚天蓮一下不知如何反應,是不是該叫婦人一聲「婆婆」或「媽媽」。

  婦人感覺很活潑、有親和力,不像長年住在冰冷地帶的人。

  「蓮邦這孩子真是的,把妳藏這麼久,似乎永遠不想回皇家--」

  「他說我們要定居在這裡……」揚天蓮發出嗓音。

  皇泰清哼笑了一聲,走到壁爐前的單人沙發,斜對著兩位女士坐下。「蓮叔就是不想回皇家--」

  「你還不是一樣。」婦人打斷皇泰清,數落著:「你們這幾個--你啊、廉兮啊,還有我那個頑固的兒子,什麼時候想過要回皇家,淨往這座島跑。」

  「沒辦法,皇家沒有『溫暖』嘛……」皇泰清撇撇唇說道。「您應該學學叔公,解開綁在我們這些小輩褲帶上的繫繩,別管我們的死活。」

  「現在還耍嘴皮子!」婦人瞪了皇泰清一眼。

  皇泰清笑了笑,沒說話,眼神瞟向揚天蓮。他覺得她似乎過得不太好,他們一年多不見了,她雖然衣食無缺,卻瘦很多,臉上沒有快樂的神采。皇蓮邦的母親詢問著她的生活狀況,她也只是搖搖頭、點點頭,什麼都不多說。她一直是個溫柔安靜的女人,就算皇蓮邦真的虧待她,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蓮邦對我很好……」她這樣對皇蓮邦的母親說。

  皇泰清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點煙抽。那對初次見面的婆媳在他後方聊開了,婆婆明顯很滿意媳婦,不時發出笑聲,即便媳婦其實話很少,甚至沒一句實話……



  「天蓮,妳在說謊。」

  皇泰清在祭家主宅的直升機來接皇蓮邦的母親上高原後,這麼指控著揚天蓮。

  「妳為什麼要說謊?蓮叔根本對妳不好!」

  揚天蓮看著直升機在天空縮成一小點,雲隙間透映著微紅的夕陽餘暉,慢慢地低垂臉龐,轉身對皇泰清說:「蓮邦他對我很好。」她往屋門走,不想給任何人添煩惱。

  皇泰清皺凝雙眉,喊道:「妳不是這種屈就的人!天蓮--妳變了。妳在台灣,不也是因為不想屈就,才逃到義大利嗎?為什麼妳現在要屈就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

  揚天蓮倏忽停住腳步,頓在爬滿籐蔓玫瑰的院牆邊,回首對著皇泰清。「泰清--你也查我嗎……」她的神情很受傷。這些姓皇的男人隨隨便便就可以掌握她,知道她的過去!

  「我比蓮叔更早知道。」皇泰清老實地承認。「我帶妳進蓮叔公司那一年,就查過妳的身份,只是沒查徹底,我知道妳是有秘密的女人,只是我沒想到妳會選擇嫁給蓮叔,這跟妳當初逃離台灣的理由相違背!天蓮,難道妳真的屈就了--」

  「不是的!」揚天蓮搖頭,心情很混亂。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毫無抗拒,就在皇蓮邦執拗專制的堅持下,嫁給了他。現在,只能解釋--他敢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她就沒什麼不敢嫁。何況當時已不比那年,她不再是那個驚覺初吻得獻給自己所愛之人而對愛情懷有夢幻想像的小女生,如果她是晚幾年嫁給丘致廣,而不是在大學一畢業就被推上聖壇,她也許就不會逃了--

  她會知道自己一輩子與戀愛無緣。大學時期,因為家族背景和身份限制了她,然後是現實限制了她,作為名門千金,她沒有選擇戀愛的自由,如果她早認清這點或家族安排晚幾年再讓她嫁給丘致廣,她就不會逃了,如此,她也可以不用遇見皇蓮邦……

  這一年,他將她留在海島,沒再帶她離開過,雖像是在處理她的事,但她知道他到了台灣,會去見Luna的妻子--那個他心儀的女子,真正住在他心裡的女子。他偶爾會在歡愛時刻,告訴她,他們該生孩子了,他想要一個像驕陽那樣的女兒。她知道驕陽是多婕的女兒,他其實最想要多婕幫他生的孩子……

  「對不起,泰清,我無法跟你解釋……」揚天蓮突然掉下淚來,回頭快步往屋裡走。

  「天蓮!」皇泰清追上前,抓住她的手。

  揚天蓮沒回頭,眼淚撲簌簌直流。

  皇泰清開口說:「妳待在這島上,是不是很痛苦?」

  揚天蓮搖著頭。怎麼會,這座美麗的海島,有誰待在這兒會痛苦……

  「妳很痛苦,我知道。」皇泰清放開她的手,眼眸深沈地看著她的背影。「妳如果想走,我的船艇今晚午夜要離開,妳要來嗎?」他問她。

  揚天蓮顫抖了一下,嗓音傳出:「好。」

  皇泰清眸光閃了閃。「菜園灣八號碼頭,我等妳。」說完,他旋身,走向停在草原上的吉普車,上車,發動引擎駛離這片綠草海。



  晚間,揚天蓮整理了簡單的行李,將自己和皇廉兮第一次合作的作品放進包包,她要一起帶走。那上面有她為自己取的名字,「Cielo」其實才是她。她為自己取這個名字時,就是希望自己能過著寬廣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現在她更該用這個名字,而不是用那個與皇蓮邦一字相同的「揚天蓮」。冥冥之中,她似乎受到「蓮」字羈絆,這個字也只羈絆她,沒羈絆跟她相同的皇蓮邦,才使她在這一年,過得如此痛苦。

  「夫人。」男管家敲了敲沒關上的門板,走進起居室,看到揚天蓮準備好行李,神情顯得有些驚訝。

  「什麼事?」揚天蓮離開五斗櫃前,轉身面對管家。

  「夫人知道我們要回海濱別墅?!」男管家說道。

  揚天蓮沒應聲,靜靜等著他往下說。

  「蓮少爺的船艇午夜會進港口……」

  揚天蓮心頭一詫。原來皇蓮邦要回來,所以管家主動下命令帶她回別墅,而不是等她發令。

  「蓮邦這趟怎麼這麼快……」這樣她還走得了嗎?揚天蓮有些憂心。

  「蓮少爺中途接到老夫人來島的消息,隨即返航。」男管家解釋道。蓮少爺其實怕夫人應付不來,雖然是白擔心了,但他知道蓮少爺非常保護夫人。「您要去迎接蓮少爺嗎?」他笑著問,覺得夫人有時應該多主動親近蓮少爺才對。這一年來,他們夫妻的互動,他看在眼裡,兩人像在玩捉迷藏,即使愛著對方,卻什麼也不說,交談時,總是騰挪閃躲,避提心意。

  「嗯,好啊,我去接他。」揚天蓮若有所思地說。也許機會更好,他一回來,僕傭不會對她看那麼緊,碼頭人又多,如果遇上品酒會,她會更好走。

  「是。我現在就叫他們準備車子回別墅。」男管家開心地道。真的很難得,夫人從來沒想過去迎接蓮少爺返航,蓮少爺看到夫人一定會很高興。

  揚天蓮看著男管家走出起居室,回身繼續收拾行李。她拿出那條被禁止的披巾,站到鏡子前,像皇蓮邦第一次把它圍在她身上一樣,讓輕軟的布料從她發上覆罩,沿著雙肩披垂。她要再一次逃開婚姻,也許又是違法,戴這條披巾正好適合。

  她對著鏡中的女子微揚紅唇,笑著,等待午夜的來臨……

  午夜的浮塢酒館果然又舉辦了品酒會。熱鬧的露天酒吧裡,皇廉兮看見揚天蓮提著行李,快步往八號碼頭走。顯然,皇泰清說動了她。她選擇離開,並且不能回頭跟他道再見--道再見,也不可能會再見。

  皇廉兮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走出酒館,站在人群裡看著她的背影。

  「廉兮大哥,你在看什麼?」名叫米雷的年輕人拍了一下他的肩,順著他的目光望了望。

  「沒什麼。」皇廉兮淡淡說了句,回身背對米雷。「我要夜潛,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Mars說一年前,她把皇蓮邦那隻價值難估的婚戒丟進海裡,也許你今晚可以成為最幸運的--」

  「啊!」米雷喊了一聲,打斷皇廉兮。「那是皇夫人!別墅的僕傭在找她耶!」米雷大叫著,往前跑。

  「米雷!別追她!」皇廉兮欲上前阻止。

  「喔!廉兮先生啊……今晚的酒真的不錯,聽說是您提供的配方……」一個喝得半醉的男人擋住了皇廉兮,纏著他說。「您可不可以透露一點……教教我怎麼釀出這樣的好酒……您該不會潛水時撿到什麼釀酒寶壺吧……哈哈哈……」

  皇廉兮皺眉看著米雷追上揚天蓮。

  揚天蓮還未到達皇泰清船艇的停靠處,就被返航下船的皇蓮邦撞個正著。

  皇蓮邦看著妻子手提行李,當然不會以為她是專程來迎接自己的,但還是說:「真難得,妳會來碼頭迎接我。」他托起她的下巴,望住她清亮的眼眸。

  追上來的米雷一看見皇蓮邦,隨即無聲無息地離開。

  皇蓮邦給了她一個冰冷的吻,將她的行李留在碼頭,摟緊她,往回家的路走。

  他們沒有搭車,而是走巖岸步道,穿越棕櫚林,從白色沙灘直接回別墅二樓的主臥室。

  一進房,皇蓮邦立即將她壓在床上,扯開她的衣物,揪著披巾,說:「妳用了這一條已經被禁止的披肩,是違法的!」她居然想偷偷離開他,他是她的丈夫,她難道不明白嗎?

  皇蓮邦憤怒地吻她的唇。他已經好久沒這麼生氣了,揚天蓮哭了起來。

  「你放開我……」她在他唇裡喊著。「我的丈夫不只你一個!我跟你結婚已經是違法的事了!」

  皇蓮邦猛然抬起頭,瞪著她的淚顏。久久,他開口:「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她和丘致廣的婚姻之所以有效,是因為那幾百位賓客、親朋好友的記憶裡有他們的婚禮,但那些人總有一天會消失、會失憶,丘致廣已和家中脫離關係,不會有財產繼承問題,揚天蓮也不可能帶著孩子去演認親鬧劇。如果他還讓妻子回台灣辦理結婚登記,然後離婚,在紙上留下她曾是他人之妻的證據,他才是蠢蛋!

  皇蓮邦做事本就不按法理,他自有一套辦法,請丘致廣和他的戀人離開台灣,移民改姓當外國人,沒人管他們怎麼結婚!

  「很早之前,我就把事情處理好了,他們現在和我們一樣住在姑丈的海島--」

  揚天蓮睜大淚眼盯著他,淚水依舊從眼角溢流不停。

  「姑丈有很多島,他們不是在這兒。」皇蓮邦嗓音轉柔,撫著她的臉。「我不是說過,什麼事都不需要妳擔心--」

  「你很早就把事情處理好了,為什麼這一年還是常往台灣跑……」他越撫她的臉,她越流淚,傷心地問出:「你是不是去看多婕?」

  皇蓮邦愣了一下,唇邊泛開微笑,俯身吻她的唇。「親愛的,多婕已經是Luna的妻子了--」

  「她是你心儀多年的女子。」揚天蓮避開他的吻。

  皇蓮邦將她的臉轉回來。「因為我欣賞過多婕,所以我不能愛妳,是嗎?」他突然問。

  揚天蓮呆住。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她腦袋都亂了,嗓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你說,想要一個像驕陽一樣的女兒……她是多婕的孩子……」

  「她是多婕和Luna的孩子。」皇蓮邦接續她的嗓音,徐緩地道:「驕陽是人名,也是個詞,我不能希望我有個像太陽一樣驕傲熱情的女兒嗎?」他凝視妻子的臉,現在才知道文筆這麼好的她,也有會錯意的時候。

  揚天蓮愣了許久,腦袋像是被貓咪攪玩過的毛線,亂成一團。「可是……你還是常去台灣?而且跟多婕見面--」

  「我如果不跟多婕見面,才證明我心裡有鬼,我跟她是朋友,她的丈夫算是我的夥伴之一,難道不能坦然見面?」皇蓮邦摸著妻子絕美的五官,很有耐性地說。「我承認我去台灣會跟她和Luna見面,但是妳沒跟我出門,怎知我都去台灣--」

  「是你把我關在這座島上的……」她委屈地反駁。

  皇蓮邦心一抽,吻著她。「我只是希望妳可以靜心養身,醫師希望妳調養一年,不是嗎?我很擔心妳,妳知道嗎?這座島環境很好,妳在這兒調養身子,我才能安心回公司。」

  她又哭了起來,翻身將臉埋進枕頭裡。真的只是這樣嗎?

  「親愛的,難道妳以為我不愛妳?」皇蓮邦的嗓音悠悠沉沉,大掌覆在妻子背上。

  揚天蓮翻回來,仰望著丈夫。「你什麼都不說……我們沒有戀愛就結了婚……」

  「我們婚後不是在戀愛嗎?」他說道。難道她感覺不出他對她,就是愛嗎?

  「我不知道,你什麼都不說……」她重複著。

  他歎了一口氣。「妳也什麼都不說啊,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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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0 00:08:40
尾聲

  揚天蓮清晨醒來,坐在梳妝台前整理長髮。

  僕傭敲門進來,走到她身邊,把一隻長方形絨布盒放在她面前,說:「蓮少爺在海灘等您。」

  揚天蓮微微頷首。僕傭恭敬地退出。

  揚天蓮看著僕傭留下的絨布盒,好奇地打開它,心跟著跳快起來。

  一對各雕一朵栩栩如生蓮花的玳瑁髮簪,橫躺在盒子裡,盒中有張素雅的紙箋寫著:

  親愛的,記得我跟妳說過的那隻可憐玳瑁嗎--

  當初製作這對蓮花髮簪,我想,就是在等妳……

  親愛的,我在海灘等妳,

  妳來吧--

  戴上髮簪……

  揚天蓮眼眶有點熱,柔荑輕柔地綰好長髮,將髮簪插上,神情寧靜地走到露台階梯,看著潔白的沙灘,輕盈地跑了起來。

  她在沙灘尋找丈夫的身影,像那年蜜月時那樣,她白皙的腳踩進浪裡,一個東西突然擦過她的肌膚,她傾身撿起玻璃瓶,拔開瓶蓋,取出瓶中信。上頭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了。她心湧熱潮地讀著:

  親愛的,妳知道「逆動」嗎--

  戀人若不說「我愛你」以一吐胸中積蓄,而借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或轉彎抹角的語言來暗示愛情的話,勢必陷入一種無法排遣胸中愁結不能自拔的狀態;語言的迷藏亦破壞了愛情的衝動和自然表達--這個不健康的現象就是「逆動」……

  這些話是羅蘭.巴特說的。

  愛情正因情人之間的躲閃騰挪、心照不宣的捉迷藏(逆動)而有趣,如果男女一開始就開宗明義地相互宣佈「我愛你」,愛情恐怕也就索然無味了……

  這麼多年我們都不說,玩夠了逆動。

  現在,我其實很想對妳說--

  Ti amo

  親愛的……

  揚天蓮看完瓶中信,終於流下淚水,一回身--

  丈夫就站在沙丘稜線上,對她笑著。

  她看著那張俊顏,也笑了,微啟紅唇,深情地說出:「Ti amo molto……」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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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0 00:09:19
  後記

  我是『迅猛龍」!吼~~
   岳靖

  姊姊的兒子是個恐龍迷,每次和他相處,總是聽他什麼龍什麼龍地說不停,他的英文名字甚至叫做「Dinosaur」,天曉得他明明是隻小兔子(生肖屬兔,而且個性溫和,常常被妹妹「盧小小」欺負)。

  去年八月,Dinosaur多了一個小妹妹,盧小小從爸爸的小公主變成大公主。最近,因為比較有閒時間,我就去姊姊家住了一陣子。每次去姊姊家,我就會有一種自己人緣很好的錯覺(其實是被找麻煩)。Dinosaur和盧小小總是在我一進門廳時,很有禮貌地大聲喊著:「阿姨,歡迎來我們家。」晚上,這兩個傢伙就會想跟我一起睡覺,還要我幫他們洗澡。幸好姊姊家的小孩,很好洗,也不怕水,所以當做在澆花,用蓮蓬頭強力水柱沖一衝就好。

  不過和他們一起睡覺,就真的是煩人的事了。這兩個小傢伙的睡眠習慣很不好,睡前愛窸窸窣窣地偷偷玩玩具,搞得滿頭大汗,然後兄妹倆坐起身,聊天聊到大半夜。他們聊天時,我就躺在他們中間。哥哥Dinosaur會壓低嗓音對妹妹盧小小說:「不要吵醒阿姨……」其實他們已經吵到我了。

  聊得很愉快時,兩人還會手舞足蹈,從我身上跨過來跨過去,妹妹盧小小還會對哥哥Dinosaur說:「不要壓到阿姨。」其實她是坐在我腳上對哥哥說這話的。

  我總是盡量裝睡不理他們,免得他們越來越「超過」,我總想他們累了自然會睡,別理他們別理他們。可就算我這麼想,他們還是越來越「超過」,每每要搞到姊姊被吵醒,從主臥室拿著「愛的小手」過來「伺候」。

  這時,盧小小就會將身體曲成蝦米狀,摀著臉淒慘地哭說:「媽媽……對不起,媽媽,不要……」其實她媽根本還沒打。不過聰明的哥哥Dinosaur總會在某一瞬間躺平裝睡,然後姊姊就一直覺得每晚在「盧」的都是盧小小(也是啦,只不過盧小小是白天盧晚上也盧,Dinosaur只有晚上跟著妹妹一起盧)。

  住在姊姊家的幾天,每天晚上都得上演這些事,搞得我睡眠嚴重不足……

  不過也是有好玩的事啦,就是某一天,姊夫休假,帶著我們到一個叫「滿月圓」(還是「月兒圓」?管他的,反正就是在三峽某個什麼月圓)的地方郊遊。姊姊自己做了飯團和三明治,帶了熱茶、礦泉水和零食,一行人(三個大人、三個小孩)出發到滿月圓。

  去之前,姊姊一直跟我說那兒多原始多清新多好多好……跟城市完全不一樣,我去爬爬山、呼吸大自然的空氣,那些什麼什麼異感症、焦慮症就會好了(因為我一開始很不想去,姊姊就竭盡所能說些誘惑的話要我去,她大概忘了她娘家是在幹什麼的,大自然、叢林、鳥叫蟲鳴……對我,算什麼誘惑)。

  反正,我是因為看她帶著三個小孩(其中有一個還是只有八個多月大的幼兒,加上一個白天盧晚上也盧的盧小小),大發好心,才去那什麼什麼月圓的山上的。

  反正山上就是山上,跟我想的都一樣。我們到了那兒,走進去後,找了一處適合用餐的地方,先吃午餐。用過餐,就開始姊夫所謂的「爬山」(其實是爬階梯,只不過這階梯是在山林裡),總之就是走路啦。

  這一趟走上去,我突然覺得自己的體力,原來還不錯,我總是走在最前頭(帶著Dinosaur和野餐籃,所有的礦泉水跟零食大概五公斤重,全是我提著),姊夫背著一隻背包只裝幾片尿布、兩件小孩防風防水衣,牽著慢慢走的盧小小,走沒多久就氣喘吁吁(唉唉,顯然高爾夫球不是鍛煉體力的好運動)。

  姊姊因為背著八個多月大的老三小卷毛(這是我幫她取的綽號,其實她祖父母叫她「愛子公主」)走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還可以諒解,不過,姊夫就真的……唉唉(我只能歎氣)。

  我走很快,因為我希望盡早結束這場「爬山」,而且我走多快,Dinosaur就跟多快,我想白天給他操一操,晚上他應該會好好睡,不會再盧到半夜。

  沒多久,姊姊和姊夫就被我們拋遠了。Dinosaur看不見父母,對我說:「阿姨,爸爸、媽媽、妹妹他們不見了耶!」他好像有點樂。

  「你回頭大聲喊『我們贏了』,他們就會聽見了。」我說著。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Dinosaur樂得一直喊。

  不一會兒,他開始指著斜坡上的樹問我,那是什麼樹、這是什麼樹。

  「蕨類、蕨類……」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不是亂說,真的大部分他所指的都是蕨類)。

  然後,Dinosaur問我:「蕨類就是恐龍的樹嗎?」問題不完整,不過我理解。

  「嗯。」我應道。

  他興奮極了,說:「那這裡會不會有恐龍出現?」小孩子真的很天真。

  我說:「會啊--」

  他的眼睛馬上睜得老大。

  「你不就是--Dinosaur。」

  「啊……」他抓抓頭,呆笑一下。然後,說:「我是暴龍!吼~~」做一個好笑的動作。

  我繼續走我的。他跟在我後面,問:「阿姨、阿姨……妳是什麼龍?」

  「吼~~」我回身,發出怪聲。「我是迅猛龍。」

  「阿姨,那是老虎啦!」

  「那我把你這隻小兔子吃掉。」

  他呵呵笑了起來,跑到一處有些許陽光的地方。「阿姨,這裡有太陽耶……」

  我走過去,突然看到一條東西從眼前竄過。我猛地跳開(我最怕沒有腳和有很多很多腳的動物)。

  「怎麼了?阿姨?」Dinosaur奇怪地看著我。

  「你妹妹的好朋友(他妹妹盧小小生肖屬蛇)……」

  「在哪裡、在哪裡?」

  我指著草叢。

  Dinosaur勇敢地過去看,果然看到那條小蛇。「爸爸、媽媽,這裡有妹妹的好朋友!」他開心大叫。

  姊姊、姊夫不知落後到哪兒去了,整座山林似乎只剩我跟Dinosaur。我被盧小小的「好朋友」嚇了好大一跳,決定緩下腳步等落後的姊姊和姊夫。

  「阿姨,妳是迅猛龍嗎?」Dinosaur又開始聊恐龍了。

  「我應該是。」我隨口應和。

  「那妳都吃什麼?」

  「我不知道。回家你看你的恐龍書,再告訴我,我該吃什麼……」

  「喔。」

  當天晚上,Dinosaur和盧小小果然因為「爬山」累壞了,一點也沒盧就睡了,倒是我被盧小小的「好朋友」嚇到,又睡得不太好。第二天,一整天都是熊貓眼,吃晚餐時,Dinosaur就告訴我迅猛龍要吃什麼。

  我說:「我是迅猛龍,你媽是什麼龍?」

  「爸爸說媽媽是『奉順英』……」

  成功地轉移恐龍話題。

  盧小小這時也開了口:「爸爸,媽媽是『奉順英』,對不對?」

  「對。」姊夫發言了。「爸爸十年前認識媽媽的時候,媽媽就像奉順英一樣好可愛好漂亮,不過,媽媽現在已經變成奉順英的媽了……」

  姊夫的一番話逗得小孩哈哈大笑。我覺得姊姊好可憐,生完老三,還在喂母奶,體重身材尚未完全恢復,就要變成什麼什麼的媽(我後來才知道奉順英是什麼,深覺姊夫在胡謅。十年前的姊姊,大家都說她像觀月亞X莎,要變成什麼什麼的媽,好歹也是觀月亞X莎的媽……)。

  Dinosaur問姊夫:「媽媽像奉順英,那爸爸像誰?」

  姊夫回答問題,說了一堆明星的名字。

  然後,Dinosaur又問:「阿姨呢?阿姨像誰?」

  「我像外公--」

  「阿姨像王菲。」

  姊姊的回答快我一步。

  Dinosaur睜大眼睛。「王fei!阿姨像王fei呀!好厲害喔……我知道王妃喔--就是國王的太太耶(Dinosaur~~那是皇后才對)!」

  姊姊笑了起來。姊夫開始解釋此「菲」非彼「妃」,並且學那「菲」唱歌的特色,唉唉唉地鬼叫。

  我滿臉黑線,不爽地嘀咕:「我像外公(我長得真的像我爸)!我是迅猛龍!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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