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267|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岳靖]零下狂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5:26 |倒序瀏覽
零下狂情 作者:岳靖

凌清──冰冷狂傲,對於他,「女人」只是狡猾、善謊的代名詞。
因為一次意外,他喪失了記憶,開始不自覺的依賴著她……甚至愛上了她。
然而,可笑的是,他深愛的妻子竟是下手害他的人……
他要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好愛好愛他,這一世她知道自己是為愛他而生、為照顧他而活,
即使他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殘酷對待,
她仍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只是,他若知道了失憶的真相,他──還會愛她嗎?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5:47
楔子

暖風襲來,盛復的空氣中瀰漫著慵懶。

聖恩高中的大禮堂裡,正舉行著高三學生的畢業典禮。

此刻,全校師生所注目的焦點全集中在台上那名正從刨校董事手中接過「畢業生大獎」的凌清身上。

凌清挺直腰桿,冷酷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身為「應屆第一」的驕傲或喜悅,反而多了些許不屑的漠然。

他淡淡地接過創校董事手中的獎盃及獎金,無視於台上、台下一於為他歡聲雷動的師生,扯鬆頸上的領帶,昂首闊步的走出了禮堂。

正當大家因為最優秀的畢業生無禮地先行離去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時,一抹纖巧雅的背影悄然的追著凌清出去。

「凌清學長!請……請等一下!」夏彥氣喘吁吁地喚住正欲走出門的凌清。

凌清冷冷的轉身看著眼前的女孩,輕蔑地問:「做什麼?」

「你好!我叫夏彥……」

「我問你做啥,不是問你名字。」凌清冷聲打斷她的自我介紹。

夏彥瞪大雙眼,看著一臉冷冽的他,霎時語頓。

凌清見她不語,便轉身往校門外走去。

夏彥見他離去,回過神來,馬上跟著他,來到校外一處機車棚。她無措地看著他跨上那輛銀灰色的重型機車,正準備戴上安全帽。

「我……」夏彥怯怯地開口。

「上車!」

「……什麼!」夏彥困惑地看著他。

「叫你上車!」凌清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

「我……」夏彥略顯不安的揪緊衣襟。

「上車!」凌清低沉的命令著,眼神明顯地流露出不耐。

「可是……學校……」

「眶!」一聲巨響,凌清將剛領到的水晶獎盃擲碎於夏彥的腳邊。

「你……」夏彥驚懼地看著神情狂暴的凌清,半晌說不出話來。

「追著我出來,不就是為了要討我的喜愛嗎?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遊戲,想故作矜持就別找我,那只會讓我倒盡胃口!」語畢,凌清戴上安全帽,發動引擎,疾駛而去。

夏彥望著他遠會的背影,緩緩地蹲跪在地,惘然的撿拾著一片片晶瑩澄澈的獎盃碎片。手中那封準備給凌清的信已變得多餘,她的心不禁陣陣地抽痛了起來。

「你知道嗎?即使如此……即使……你像他們說的那樣……冷酷……不近人情……但我還是無法自拔地喜歡你……」兩行清淚滑過夏彥絕美動人的臉龐,滴落於水晶碎片上,她喃喃的低語著。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6:17
第一章

凌清蹺著長腿坐在辦公室內的雙人沙發上,眼神深奧難測地盯著對面單人座上的女子。

她是他的秘書,夏彥,她現在正在做的事是——陪他喝咖啡。

他不知道自己一年前是哪根筋不對勁,竟開口叫地坐下來陪他喝咖啡!爾後,這便不成文地成了她的例行工作之一。

她有著線條柔和的鵝蛋臉,芙蓉般的臉額,隨時閃著水光的漂亮鳳眼,挺直秀氣的鼻,厚薄適中的紅唇,無依的細柳眉,水靈雪白的肌膚,她的長相反映著她柔情似水的個性,但卻也惹得他厭煩。

凌清煩躁地扒梳著頭髮。他恨她那張引人垂憐的臉蛋,討厭她那身纖弱細瘦卻又凹凸有致的身子骨。

女人總是如此,嬌嬌弱弱的外表下有著置人於死地的邪惡本事,就像他那個「剋夫棄子」的母親一樣。

看著她纖白的手執杯吸飲咖啡,凌清突然厭惡地開口說:「今天的咖啡不對!」他不耐地將咖啡潑灑於地。

「總……總經理!」夏彥愕然地站起身,迅速地掏出身上的面紙拭乾地上暈流的香醇液體。

凌清睥睨地看著蹲跪於地的她,冷冷地起身走向窗邊。

「總經理……還要咖啡嗎?」夏彥收拾好一地髒污後,依舊以她一貫輕柔的聲音問著,臉上不見有絲毫的不滿。

「我說了——今天的咖啡不對!」凌清倏地轉身怒視她。

她總是如此柔柔順順的,對於他無理的暴怒,她總是不反擊,不為自己辯解,她就像所有女人一樣的偽善!

她們表面上服從你、順著你,骨子裡卻有著背叛的因子,就像他那個「跟男人跑」的母親一樣。

看著她呆怔地站在那兒,顰眉深思的模樣,他突然火大地移身至她面前,伸手粗暴地抬起她的下顎。「告訴我,你今天用了什麼爛豆子煮咖啡!」

夏彥對上他的怒顏,忍痛他說:「跟……昨天一樣的……」她的手不自覺地握上他施力的大掌。

「你以為我的味覺死了嗎?」凌清嫌惡地放開對她的鉗制,冷冷嗤道。

夏彥輕輕撫著被捏疼的下巴,默默地看著他。她知道多說無益,他對女人的仇視、不屑是出了名的,他根本不相信任何由「女人」說出口的話。

「我說過,要當我的秘書就得服侍得了我的『胃』,再犯同樣的錯,你就準備走路吧!」凌清坐回辦公桌前,厲聲地說。

夏彥靜靜的點了點頭,緩緩地轉身欲離去。

「我有叫你走嗎?」凌清不悅地挑眉。

夏彥服從地轉過身子。「總經理……還有什麼交代嗎?」

凌清閉了閉雙眼,久久不語——只因為她那令人厭惡的柔順。「你總是用這種虛假的柔順來魅惑男人嗎?」

夏彥不解地瞪大水眸。「總經理……你說什麼?」

「女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表面柔情似水,骨子裡卻如利刃般能置人於死,表面上順從,私底下儘是不貞,背叛……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凌清止住未完的語,冷冷地盯著夏彥。

「不是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

「夠了!我沒時間聽你扯謊。」凌清抬起手,不准她再多言。

夏彥無奈地閉上嘴,心裡悄悄地歎了口氣。他對女人有著很深的偏見與誤解,這種根深固的觀念,就如同魔咒般圍繞著他,將他困在迷障裡,看不清事情的真相。雖然,有點自不量力,但她多希望她是那個可以為他解咒的人……「去把這個月所有會議要用的報告整理出來,今天之內完成!」凌清冷冷的命令拉回冥想中的夏彥。

「是,總經理。」夏彥明白自己今天勢必又得工作到午夜了。

「出去吧!」凌清不耐地一揮手,夏彥順從地退出凌清的辦公室。

凌清半瞇星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火大煩躁的燃了根煙,發洩似地猛抽。

不知為何,他就是厭惡她那柔弱卻不易折損的個性。挑剔咖啡豆、加重工作量,都是故意折磨她的,他就不信、在他魔鬼般的刁難下,她還能纏續柔順地服從他。他等著看,等著看她露出女人的本質——虛榮、不貞,背叛,所有女人都是如此,沒有一個例外,就像的母親一樣!

☆☆☆

「怎麼樣?夏小姐,只要你肯這麼做,凌清將永遠是你的。」男人鬼魅般的嗓音迴盪在岑寂的空氣中。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我想要他呢?」夏彥筆直的站立於這闃黑的小室內,雙瞳晶亮地直盯那巨大的人影。

眼前這名黑暗中的男人在一個月前找上她,要她執行一項奇怪的任務。或許不該稱作任務,而是交易。

沒錯!應該是交易。

一個月前,這個男人找上她,要她以職務之便,對凌清下一種破壞記憶的藥物,好讓他永遠想不起自己是誰。而這樁交易的酬勞便是——凌清永遠是她夏彥的。

男人輕蔑的笑聲詭異地傳開。「我說了,我調查過你!小學,中學,高中,乃至大學,你始終追著凌清的影子跑,即使他出國了四、五年,你還是不放棄!為了他,你可真是煞費了苦心哦!現在我願意提供你一個永久與他在一起的機會,你會不想要嗎?」

「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對付他?」夏彥臉色蒼白、顫抖地問道。

男人冷哼一聲。「對我而言,他是個絆腳石,他阻礙了我的計劃!再說,他還得感謝我才是,我將他從凌氏集團的牢籠中解放了!好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你真的不想要,我也不會勉強你。我會找別人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夏彥心急地追問。

「只不過我可不會再找什麼美女來執行這項工作,我想,也許找個殺手讓他一了百了……」

「不行!不許你傷害他,我會告訴他……你的目的……」夏彥不安的叫嚷。

「就憑你?一個小秘書嗎?你在他身邊也兩年了,還不瞭解他嗎?除了公事外,他會相信一個『女人』所說的話嗎?」男人搖頭嗤笑道。

夏彥忍著胃部不適的抽搐,雙手緊握著,無可奈何地看著那男人的背影。

沒錯!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凌清從不信任女人所說的話。對凌清而言,女人永遠只是一種虛偽的動物罷了!

「你到底是誰?」夏彥強忍著陣陣疼痛,冒著冷汗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我再問一次,你要這項交易嗎?」

「如果我接受了,能夠保障凌清的性命無虞嗎?」夏彥皺著眉問。她必須守護他,眼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危險,為了凌清的安全,她勢必得答應。

「我說了,只要你接受,往後隨你和凌清要到哪兒快活都是你們的事,只要你們不出現在凌氏的任何產業上就行了!否則,我會讓凌清永遠消失!」男人語帶陰狠地警告道。

「好,我答應!希望你也別忘了承諾!」夏彥痛苦地點頭。

「放心吧!」男人冷哼一聲,拿出兩個瓶子置於桌上,在黑暗中盯著夏彥。「液體這瓶得在第一次全部讓他喝下,之後的四個月內,每天給他服用一錠罐裡的膠囊。記住一天一錠!」

「這藥會不會對他健康有影響?」夏彥憂心地問。

「放心!這僅會銷掉他現在和過去的記憶,至於他未來的『美好』記憶,得由你去幫他創造了!」男人低低地訕笑。「或許他會對女人有新感覺。 畢竟這是改造他的好機會!呵呵……」

夏彥手臂一探迅速抓過那兩瓶藥,倉皇的轉身欲離開這窒人的斗室。

「勸你在這個禮拜內完成這件事,否則我會考慮找他人來代勞。」像是不信任她似的,男人在她轉動門把時,發出最後的通牒。

夏彥身體微顫了下,強作冷靜他說:「我會完成的,不用你費心!」語畢、她倨傲地走了出去。

「哼!最好如此!」男人狂傲地笑了起來。

☆☆☆

「夏彥!夏彥!」雷霆萬鈞的男性震吼透過那道鑲嵌著「總經理辦公室」金牌的大門,傳入夏彥耳裡。她停下手邊工作,起身撫平套裝上的皺褶,迅速地進到辦公室。

「把這份企劃案退回,教他們重提!我凌氏不是請他們來吃閒飯的,若是無法提出盡善盡美的案子,就教開發部那些傢伙自行辭職!省得我還得費事裁員!」凌清低頭批著公文,語氣冷絕他說著。

夏彥默默地拾起地上的卷宗。他一向如此,只要他認為是廢物,棄如敝屣便是唯一的下場。

「叩!叩!叩!」正當夏彥抱著卷宗要離去時,門外來了敲門聲。

「進來。」凌清冷冷地說。

「咦?夏美女原來你在這兒啊!難怪外面是空的。怎樣,中午一起吃飯吧!」

「凌沖,你來的正好!夏彥,把企劃案給他!」不等夏彥開口,凌清便冷言道。

「什麼事?」凌沖狐疑地走向凌清辦公桌前方的沙發坐了下來。原本是想偷懶來找他的「工作狂兼冰男」堂哥聊聊的,現在怎麼好像無法偷閒,而且還攬上「大麻煩」似的。

夏彥順從地將抱在手上的料夾堆在凌沖面前,然後靜默地站立於凌沖對面的空沙發旁。

凌清目光銳利地盯著凌沖翻閱那疊「廢紙」。

「這不是我的部門提的新案子嗎?不錯吧!你也覺得可行對不對?」凌沖翻了翻桌上的資料,興致勃勃地看著一臉冷酷的凌清。

「凌沖!你的腦袋裡到底是裝了什麼?」凌清嚴厲地問道,再遲鈍的人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氣。

聞言,凌沖立刻抑下興奮的言行,正襟危坐地看向凌清。「夏彥,麻煩你泡兩杯咖啡來,好嗎?」

夏彥微微頷首,退出辦公室外。

「好了!現在夏彥走了,要怎麼訓隨你!但我是不會放棄這個開發計劃的。如果訓我一頓,就能讓你下令執行這企劃,就隨你訓吧!」凌沖語氣堅決他說。

「你倒還真會為自己順顏面!」凌清挑眉冷哼道。「你以為我訓你幾句,這案子就能通過嗎?看來你還沒搞懂情況,那我就再一次清楚地告訴你,這個案子不可能被執行!」

「是嗎?如果我直接上呈給總裁呢!我就不相信爺爺會駁回我的提案!」凌沖不以為意地看著凌清。

這個不近人情的「冰男」堂哥一向如此,喜歡刁難下屬,折磨新人,虐待秘書。如果就這麼被嚇到,那他就不叫凌沖了。

「隨你!」凌清彷彿已預料到凌沖的反應般,並不多說什麼,只是懶懶地點了根煙抽。

「呵!那恕我不奉陪了,我去找爺爺了!」凌沖瀟灑地站了起來。「對了!夏美女的咖啡就留給你了!唉!為什麼我老是沒口福呢!」長長的哀歎了幾聲,他緩步離去。

凌清則若有所思地雲吐霧著,享受難得的清閒。

☆☆☆

咖啡壺裡的水滾滾地浮動,恍若夏彥內心的忐忑。

她的纖指緊握著那瓶藥水,她知道機會來了,或許再過不久,凌清便完全屬於她,只要她將這瓶藥摻入咖啡中,凌清便會有全新的生活與記憶……但她有什麼權利毀掉他現在的生活呢?

不行!她沒有這個權利!夏彥雙手收緊小瓶輕顫著。

「……若作不執行……我會找別人代勞……也許找個殺手讓他一了百了……」

「找個殺手——找個殺手——一了育了——一了百了——」

不!夏彥奮力地甩了甩頭。想甩掉那縈繞在她耳際的鬼魅男音。

她顫抖地將小瓶打開,把墨黑的液體倒人凌清專用的咖啡杯內,再注入香醇的咖啡。

「原諒我……凌清……原諒我……」夏彥將兩杯咖啡置於托盤上,口中喃喃低語,眼中隱含著未滴落的淚。

「經理!」夏彥戰戰兢兢地端著咖啡,環視凌清的辦公室,只見他一人泰然地抽著煙。

「他走了。咖啡放下吧!」凌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語調平緩地命令道。

「呃……是!」夏彥些微驚慌的將咖啡置於凌清面前,然後急欲轉身離去。

凌清瞥了一眼她無措的背影,開口道:「過來!」

「嗄!」夏彥不安地轉身。「總……總經理還有事吩咐?」她蹙著眉頭,怯怯問道。

「過來陪我喝咖啡。」凌清挑眉不耐煩地說。

「嗯……」夏彥低應了聲,緩緩地走至凌清對面的單人椅旁。

「坐下!」凌清吐了口煙大聲命令道。

夏彥嚇了一跳,猛然吸了口氣,將凌清吐出的二手煙吸進了肺部。「咳……咳……」

她得直咳。

凌清半瞇眼眸,冷凝著她。

「對……對不起……咳……」感受到注視她的凌清厲目光,夏彥怯怯的道歉。

凌清沉默不語,拿起桌上精緻的煙灰缸,捺熄煙蒂。

夏彥侷促不安的端起咖啡輕啜,像這樣與凌清一道喝咖啡,一周內大概有個三、五次機會。雖然只是喝著咖啡,彼此不交談,以往她都很享受這份屬於她和凌清的寧靜,然而諷刺的是,同樣的寧靜,今天她卻焦躁得無法享受。

「手怎麼了?」凌清著著她微顫的雙手,口氣冷硬的問。

「手!」夏彥抬眼納悶地問。

凌清無言,只是冷淡地盯著她如墨的水眸,優雅地啜飲著咖啡。

夏彥不解的低頭,霍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停的抖,使得咖啡杯內的液體漾著波紋,頓時,才明白凌清的問話。「呃……可能是打字打太久的關係吧!」

「打字打太久?」凌清挑起英挺的劍眉,冷冷地重複她的話。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所說的,平常她的工作量也不少,怎沒見她抖成這樣?

凌清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女人,善於說謊的動物!總是說著冠冕堂皇,包著糖衣的話來欺騙人。果然,連他的小秘書也是如此!總是不說真話!當初要不是看在她是爺爺指定給他的秘書,他是斷然不可能用一名女人來助理他的工作。

在他看來,女人的虛假已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就連做愛時的吟哦,他都認為那只是她們為了迎合男人的「性致」所裝出來的罷了!她們從來不真實的表達自己,真是一群虛偽的動物!

「下午的飯局給我取消!」凌清沒有興趣再去應付花癡般的女人。

「取消?」夏彥抬眼看著依然閒適喝咖啡的他。「可是……那是總裁……」

「我說取消!」凌清將咖啡一飲而盡,用力地把杯子放到大理石桌面上,發出巨響,彷彿昭示著他的怒意。

「呃!是……我……知道了!」夏彥驚懼地站了起來,連忙收拾著桌上的空杯,急急地退出他的辦公室。

茶水間內,洗手台的水嘩嘩直流。

夏彥手拿著凌清的專用杯,愣愣地發著呆。

凌清已喝下藥了,就不知道藥效何時發作!

其實,取消下午的飯局也是好的,雖然那是總裁為他安排的「相親飯局」,但在不知藥效何時發作的情況下,讓他離開實在是一大冒險。

夏彥收回心緒,俐落地洗淨咖啡杯,轉身走了出去。

☆☆☆

「噹!」高雅的掛鐘發出精確的報時,現在已是十點。

夏彥將資料存了檔,呆愣地盯著凌清辦公室的間板,隱約中似乎可聽見他振筆疾書的沙沙聲。

整棟大樓裡,最後一波下班的員工早在八點前便走光了,此刻僅剩她和凌清還在超時工作。

她該做消夜嗎?夏彥思忖著。

當初凌清會接受她成為秘書,就是因為她的手藝。

凌清嘴挑、不習慣外食的怪癡,在凌氏裡是人人皆知的。他剛按任這個職位時,正是總裁把她派給他的那天,一開始為了刁難她,他便要她做一餐給他嘗嘗,要是他的胃允許,他便留下「爺爺欽定」的她,反之,則請她離開他的視線。

也幸好她自小獨立慣了,加上父母在世時,曾帶著她世界各地跑,不僅吃遍了各國美食,回家後,一家三口還常窩在廚房裡研究烹煮方法,因此造就了她一手好廚藝。

終於,凌清的胃允許她留下來,只不過從此以後,他的三餐便得由她在他辦公室旁的小廚房內「現炒現煮」。

所以,她成為凌氏秘書裡,唯一一個得在早上六點半來上班,晚上不定時下班的秘書。

「夏彥!夏彥!」突然間,凌清飽含痛苦的巨吼急促地自辦公室傳出。

「夏彥……啊…」

夏彥心下一驚,迅速奔住凌清的辦公室。

「啊…痛死我了……夏彥!」凌清雙手抱頭,痛苦地嘶喊著,地上零亂地散滿了文件,連桌上的電腦他推落倒地。

「總……總經理……」見了這樣的景象,夏彥猛然倒抽了口氣。

「給我……給我阿斯匹靈……快!」凌清抓住她的雙臂、咬牙命令道。

「總……總經理……」夏彥不忍地盯著他,他的額上冒著冷汗。緊抓住她的那雙手顯得冰涼無溫,她困難地舉起他限制住的手臂。伸手撫去他額上的冷汗。

「別碰我!我要阿斯匹靈……啊…」凌清猛地將她推倒在地,瘋狂地翻著每個櫃子、抽屜,試圖找出可止痛的東西。

「呃……」夏彥尼得有些頭昏,她困難地撐起身子。

藥效發作了!她知道藥效發作了!為什麼他會這麼痛苦?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沒告知她,這藥會讓他痛苦!

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天!再這麼下去……他會……他會傷害自己的……「碰!」果不其然,凌清在找不到止痛藥的情況下,以頭用力地撞擊著堅硬的書櫃。

「碰!碰!」

「不!別這樣!別這樣!」夏彥自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碰!碰!碰!」瘋狂的凌清,彼頭痛激出了蠻力,憑夏彥的力量是壓不住他的。

「求求你別再撞了……求你……」夏彥心疼的將自己的手掌擋在他的額前,試圖降低他對自己的傷害。

凌清用力之猛,撞得她的手陣陣疼痛。

漸漸的,他的力道有些減弱了,夏彥側身擠入他與櫃子間,擁著他,緩緩地坐在地上,纖指輕輕地按摩著他的額際。

凌清在她的按摩下,慢慢地平靜下來。整個人如貓般枕臥在她的大腿上。

看著他皺緊眉頭,痛苦地緊閉雙眼,她難過地掉下了淚。「對不起……對不起……」

淚不小心滴落於他的眼皮上,使得他的眼皮微顫了下,她慌張的抹去那淚滴。

看著牆上的鐘,十一點整。風暴終於平息、整棟樓顯得異常黑暗與岑寂。

她奮力地撐起他的身軀,吃力地扶著半昏迷的他,走出了辦公室。

夏彥將凌清扶上車後,便飛速地駛離凌氏的地下停車場。

他們是搭乘專用電梯直達地下室,所以輕易地避開值班的守衛人員,在此之前,她已關掉地下室監視系統。此刻雖已駛離了凌氏,但握方向盤的手仍不穩地抖著,彷彿她做了件天理不容的大壞事般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把他「劫」走了!

夏彥微微頭看著冷汗涔涔的凌清,不由得咬了咬下唇,俐落地換檔,將油門踩到底,往陽明山方向狂飆而去。

車子停在一幢歐式大屋前,夏彥以遙控器打開庭院大門,將車駛進車道。眼前的歐式庭園別墅是父母遺留給她的。五年前,她大學剛畢業,卻得到父母在歐洲登山遭遇雪崩的噩耗。這可謂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畢業禮物了!

從此以後,她便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大房子裡生活。但現在多了凌清,也許她的日子會不一樣了!

「唔……」凌清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痛苦地呻吟著;

夏彥擰乾毛巾,輕輕擦拭著他的俊顏,纖指顫抖地解開他的領帶與襯衫扭扣,她羞著臉褪去他的上衣,仔細地擦拭著他汗濕的身軀。

她靜靜地看著他,手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愛戀地揉著他緊鎖的眉心,撫過他的濃眉,滑過他俊挺的鼻、堅毅的下顎。她的凌清!她的凌清!

凌清在她細微、輕柔的碰觸下,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你……你醒了!」夏彥猛然一驚,迅速收回在他臉上流連的雙手。

「不!別走!」凌清抓回她的手,嗓音瘖啞他說:「你是誰?」他想知道,眼前這位令人目眩的美人是誰,是夢、是幻,還是仙?

「我……」夏彥語頓,看著他溫柔的輕撫自己的手。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做的……想著想著,她倏地抽回手。

「呃,抱歉,我唐突你了!」凌清略顯狼狽的道歉。

「咳!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凌清重整了心神,坐起身來,語氣中不自覺的充滿命令的意味。

「我……夏彥……夏天的夏……英彥的彥……」她怯怯地答道。他似乎改變了,以前他對於女人總是輕蔑不屑,但現在……不過,他那霸道的個性,習慣性的命令,卻仍存在著。

「夏彥!夏彥……我是……」凌清腦中門過一絲火光,然後一片空白。「我是……」

他努力地搜尋著記憶,就是想不起和自己有關的事。天!他到底是誰?他是誰?

「別這樣!凌清!你別這樣!」夏彥伸手擁抱住他。「冷靜點!冷靜點!凌清……」

「你叫我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告訴我!告訴我!」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激動地問。

「你是凌清!你是凌清!」夏彥安撫般的,徐緩地舉手輕觸著他的臉龐。「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的凌清!」

「你……」凌清握住她的手,雙眼如漆的膠著於她絕美的臉上。「我們訂婚了?」

「嗯!」她怯怯地點頭又搖頭。心裡一再的告訴自己,他們需要新身份、新關係,她必須自私!雖然,這樣做對失憶的凌清不太公平,但她是真的愛他的!

「那你快告訴我,我是誰?我們在哪裡?我到底怎麼了?為何我想不起任何事,還有我們訂婚幾年了!為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凌清大掌攫住夏彥纖弱的雙肩,焦躁的問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看著他心急無助的模樣,夏彥簡直無法想像他是那個邪冷倨傲,一世孤獨的凌清,他現在看起來像極了迷路的孩子般彷徨。她或許無法體會那種沒有記憶的恐懼,但從此刻起,她發誓,一定要為他創造個美好的未來。

她深吁了口氣,理清思緒慢慢編織著屬於兩人的「新過去」,然後徐徐地開口說:「我本來是你的秘書……也許是因為日久生情的關係吧!我們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但是……你身為企業集團的接班人,而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秘書,因此你的家人便阻撓我們在一起……你……你一氣之下,便帶著我出走……就在我們決定私訂終生的前一天,你出了意外……從高……從高處摔落,腦部受創……影響了你的記憶……」

「這麼說,我們很相愛吧!」凌清眼神深遠,若有所思地說著。在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慨與無奈,對於眼前這位美幻加仙的佳人,他原來曾是如此的愛戀,愛到願意放棄事業、家人與她私奔,如此強烈的愛,居然不禁那一摔!天!他怎麼能這樣,只是個意外,他便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哦!天吶!他懊惱地揪著頭猛晃。

「別這樣……」夏彥雙手捧著他線條分明的臉龐,眼淚無助地流了下來。

「我……我真的很抱歉!你……你會怪我嗎?你會怪我忘了你,忘了我們的一切嗎?」凌清略微粗糙的手指,順著淚輕畫著她細緻清妍的臉頰。

看著他眉間深刻的榴痕,她知道他很懊悔,並且對於自己的失憶自責不已。「不……這不是你的錯……不是……」她的淚宛如洩洪的水庫般泉湧直流。

「如果我永遠想不起來,恢復不了記憶,你還會守在我身邊、永遠跟一個沒有過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我在一起嗎?」凌清語氣急切地問著。

他需要一個可以安定他慌亂情緒的力量,當一個人忘記自己是誰時,那個可以告知他答案的人,就形同上帝般。他希望夏彥是他的上帝,因為他們曾經是那麼相愛,對他而言,她是可信任的唯一人眩

「會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夏彥吸吸鼻子肯定地答道,雙臂緊緊環抱著他的身軀,美頰輕貼在他胸前,以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心。

「雖然,我忘了我們是如何日久生情、如何相戀相愛,但我肯定。這次我對你是一見鍾情!」凌清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撫著她的背脊,語氣溫柔他說。他永遠忘不了剛清醒的那一刻,她看起來是多麼的炫目奪人。

聞言,夏彥身軀明顯一僵。

一見鍾情,多麼不可能的狀況呀!居然就這麼發生,而且還發生在凌清對她的情形下!難道真如那神秘的陌生男子所言——失去記憶後,或許他對女人會有新感覺。

「怎麼了?」凌清托起她的小臉問道。

「嗯……」她搖搖頭。

凌清盯著她晶燦如水的唇好一會兒,徐徐地低頭吻上。

夏彥呆愣地望著眼前放大些許的俊顏,心如擂鼓般巨響著。凌清吻她!這往往只能在夢裡或幻想時,才有的畫面,今天卻成真了!天吶!

她輕輕合上眼,仔細地感覺著靈魂相遇的此刻。

「嗯……我覺得,我以前好像不曾吻你似的!」凌清苦笑的看著她,意猶未盡的輕啄她的紅唇。

「你……很尊重我的……」夏彥雙頰酡紅,垂首低聲道。此刻,她還暈沉沉的呢!

「是嗎?」凌清撫著下顎思索著,試著回想,卻徙勞無功。算了!此時此刻,何需拘泥過去呢0我不敢保證失憶的我,會如以前紳士,你考慮好和我共創新記憶了嗎?」

他黑眸裡閃爍熠熠光彩,溫柔地問著。

「嗯!」她羞怯地點了點頭,再次投入他溫暖的懷中,彷彿此生此世已確定了自己的歸屬。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6:42
第二章

「少爺,夏彥已將凌清搞定了!」黑衣男子說。

昏暗的小房間內,一名男人背對著黑衣男子,默默地抽著煙。

半晌,他冷冷地開口。「也多虧了她的一片癡心,要是沒有她,我可能得犯上謀殺親兄弟的大罪。」嘲謔的口吻,更彰顯出他的冷酷。

「少爺您就是太仁慈了!」黑衣男子徐徐地答道。

「哼……仁慈?也許吧!畢竟我們流著相同的血脈呀!」他優雅地吐了口煙,嗤笑道。

「少爺,您打算何時入主凌清的位子?」黑衣男子恭敬地問道。

「盡快,免得老頭子起疑!夏彥的辭呈記得遞上。」男人熄了煙蒂,語氣沉穩地叮囑道。

「是的!屬下會安排好一切!」黑衣男子頷首。

「就這樣吧!還有其他事嗎?」見黑衣男子並不準備離去,他挑眉問道。

「凌清和夏彥是否有必要繼續監視?少爺的意思……」

「嗯!」他修長的手指輕捻著濃淡適中的劍眉思考著。「他們在哪兒落腳?」

「陽明山半山別墅區,是夏彥的住所。」黑衣男子毫不遲疑地答道。

「只要他們不進入凌氏範圍就好了,暫時別管他們,讓他倆過過甜蜜的兩人生活吧!

呵……凌清真是好狗命,從凌氏『解脫』,還多了美女相伴!呵……」他冷冷地訕笑伴隨著他森冷的笑聲,許多人的命運將就此有了轉變。

☆☆☆

秋日的清晨,空氣中飄著些許寒意,地上偶爾可看見似雪又像冰的霜,這在終年如夏的台灣是很罕見的。

夏彥身著工作服,手握著竹耙,在後院的槭樹林裡,努力地耙著落葉。

這片樹林儘是母親生前最愛的紅花槭,一到了秋季,整片樹林便會轉綠為紅,朝陽投射在紅艷的楓葉上反射出的紅光,往往會經由天窗投入閣樓內。小時候,她總是喜歡在這樣的秋日清晨跑上閣樓,讓幸福的紅光包圍,彷彿是想透過這樣的接觸,感受父親為母親種植這片紅花槭的深情蜜意。

「爹地、媽咪!你們現在在天堂一定很幸福吧!你們知道嗎?現在……彥兒有了凌清,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就像爹地和媽咪一樣……你們會祝福彥兒吧!」夏彥雙手相握抵著竹粑把柄頂端,抬頭仰望著被紅花槭點綴得更絢麗的澄空,微笑低喃著。陽光透過紅花械落在她的小臉上,使得原來就絕美非凡的臉蛋,更加迷人。

「爹地、媽咪應該還記得他吧!就是那個曾經被綁架……自行逃脫的學長……」夏彥喃喃地回述著自己對凌清的愛戀……夏彥從小便進入了「聖恩」這所貴族學園,這是一所從幼稚園到高中部都有的學校,也是一所台灣名流人士最想將小孩送進就讀學校。

一直到夏彥小學四年級為止,她的校園生活始終是無趣的「比較」。每天班上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總是穿著名貴的衣服、鞋子到學校爭奇比貴。每天、每天,他們總是在比較,比家長的頭銜、比家裡的產業,似乎這已成了「聖恩」的文化。

而由於她的長相甜美,讓她備受同性同學的排擠,也造成她漸漸地遠離同學,所以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但下意識地,她常常在園內尋找和她一樣孤獨的人。

直到某一天,校園內發生了樁震驚社會的大事,她終於發現了「他」。

那天朝會,講台上站著一位手臂打著石膏吊著三角中的男孩子。他筆直的身形一點兒都瞧不出是個傷患,他眼神深遠,彷彿望穿遠山丘壑般。那種一世孤獨的姿態,使得台下的師生全都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他好像一匹孤立在懸崖上的狼——這是夏彥的第一眼感覺,她迷惑地看著他。直到校長宣佈他就是日前遭綁架的六年級學生時。才拉回她的思緒。

接著,他冷冷地站在那兒接受校長表揚他急中生智、處變不驚、冷靜脫困後,還帶領警務人員將歹徒一網打盡的勇氣,以及全校師生熱烈瘋狂的鼓掌。這中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那種孤冷、倨傲的態度,從此便深刻地烙印在夏彥的腦海裡,她記住了他的名字——凌清。

自此以後,他成了夏彥到學校的原動力,只不過,她始終只敢遠遠地看他,直到他高中畢業典禮那天,他們才有了第一次的接觸之後,她成了他的秘書,但他絲毫不記得那次令她撼動不已的初識,他早已忘了她,也忘了曾將獎盃擲碎在她腳邊的事了……

「爹地、媽咪!你們說,我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一點份量都沒有……所以,他始終不記得我跟他同校……可是你們知道嗎……昨晚……他居然說……他對我一見鍾情,我知道……他是因為失憶的不安……期望有人在他身邊,才這麼說的!我想,換作是別的女人……他也會如此的……可是我還是很高興,他終於在我身邊了,而且我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夏彥將紅葉耙成一堆小山,叨叨絮絮地說著凌清的事給天上的父母聽。

自從雙親去世後,她便當在這片紅花槭林中喃喃自語,雖然從來無人回應,但她始終相信父母一定就在這兒微笑地聽她發牢騷。因為這片樹林是他們一家三口最常談心的地方。他們總是在秋天的午後在這兒飲著下午茶,吃著全家同心協力做出來的點心……父親時常在這樣的午後,說著「阿波羅與達芙妮」的故事給她聽,每每她聽完後,總會天真的告訴父母,「彥兒也要像阿波羅一樣守著凌清……」而當她這樣說時,母親總是寵溺地擁著她,笑她說「人小鬼大」

夏彥長長地歎了口氣,將落葉倒入竹簍中。接著,她又將儲藏室內的割草機推出來,準備到前院除草。

凌清手裡拿了瓶牛奶,斜倚在廚房外的門廊下,悄悄地打量著在後院忙碌的夏彥。

這些粗活一點兒都不適合纖細柔弱的地,但她卻有條有理、熟稔地做著費力的工作,她一向都是這麼獨立嗎?

看著她吃力地推出割草機,凌清不禁蹙起了雙眉,下意識地步下門廊朝她走去……聽到腳步聲的夏彥,猛然回首,雙眸立即撞進來人爍亮沉穩的黑瞳……凌清不語的停下步伐,定定地與她相凝。

「呃!早!你醒了。」夏彥心慌地避開眼神。

凌清眸光一閃,淡笑地開口道:「早!我餓了!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嗎?」他搖了搖手中的紙盒。

「呃……我馬上做早餐!」夏彥急急地走進廚房。

凌清跟在她身後,回到屋內。

「吃三明治……」她轉身詢問,未料語未歇,他便單手住她的肩。

「頭髮裡有片葉子。」修長的手指撩開她絲絨般的長髮挑出一片火紅的槭樹葉。

夏彥抬眼看著他輕柔的舉動。「那是……花槭……」她柔聲地囁嚅著。

「嗯?很漂亮的紅葉!」凌清手指輕夾著那透紅的葉子、一手還輕撫著她與葉片相映的粉紅嫩頰。

「你……你早上吃三明治好嗎?」她羞赧地躲開,走向他背後的料理台。

凌清轉身,挑眉望著她,語氣有些冷淡地道:「你是不是對現在『陌生的我』感到害怕?」

夏彥雙肩微微一顫。「沒……沒有啊!」閉了閉眼,強迫鎮靜地切著酸黃瓜。

凌清沉下臉,繞過料理台來到她身前。「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覺得你對我的態度變得與昨晚不一樣?告訴我,不要讓我猜測!」奪目的陽光穿過玻璃投射在他的俊臉上,使他看起來更加的清朗俊逸。

「我……」夏彥閉眼不語,昨晚,她之所以會那麼肆無忌憚的倚偎在他懷裡、耽溺於他的吻,是因為幽暗的光線隱藏了她的膽怯,給了她勇氣。

而今早,當她看到他那麼真實的在她身旁,她又卻步了。習慣了愉偷戀著他,遠遠看著他、想著他的日子後,她害怕他的愛會是夢、是幻,她覺得他的「一見鍾情」就像讓她踩在雲端般飄飄欲仙,但同時她又怕墮入地獄的痛苦,畢竟他對她的情是在他失憶的情形下,要是他回復了記憶,變回原來的凌清……哦!天,她不敢想像想著想著,她突然轉身打開櫃子,拿出藥瓶倒出一顆小小的藥錠。「你得先吃藥……」她急促地說道。

凌清擇開她的手,生氣地吼道:「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我便不吃藥,一輩子失憶算了!」他以為那藥是醫師開來治療他失憶的。

夏彥苦悶地笑了笑,他一點都不知道這藥本來就是準備讓他永遠失憶用的。

「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著以前的我,討厭現在失憶的我,否則何必急著要我吃藥?

失億的我讓你討厭嗎?我要聽你的真心話!告訴我呀!」凌清氣急地抓住她的雙臂搖晃著。

「我沒有!我沒有!不管是以前的你或失憶的你,我都愛!因為那都是你!我愛你,凌清!」她終於壓抑不住長久以來對他的愛戀,連聲地哭喊道,頰邊滿是瑩亮的淚水。

見她激動地哭喊,凌清心口突然一悸,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半晌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擁著她。

他知道不該將她逼急的,只是此時此刻的他是敏感、脆弱的,他自私地希望她可以馬上接受,甚至愛上現在這個「失憶的凌清」,只是他忽略了也許她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他該放緩腳步的,不該只是霸道地將她逼進死胡同裡。

「別哭了!對下起!我不是有意這麼對你。 別哭了!彥兒……別哭了!」他親匿地叫著她的名,親吻著她淚濕的小臉。

「我……真的不在意你是……失憶的……真的……」夏彥抽抽噎噎地道。

「別說了!是我不該逼你!」凌清柔聲安慰。「別哭了!眼睛都腫了。」長指笨拙地輕撫著她的眼瞼。

夏彥吸了吸鼻子,抬手胡亂抹了把臉。「你……相信我嗎?我真的沒有在意你的失憶……」

凌清看著她柔美的小臉,微微地頷首。他轉身拿起藥錠,自動地服下後,沉沉地開口:「彥兒,我們找個時間出去走走吧!」

他認為,或許該製造個機會讓她適應「新的他」,而且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需要再培養。

「出去走走!」夏彥望著他低語。

「嗯!離開台北去南部玩玩、看看。」凌清出乎意料地建議著。

到南部!夏彥明眸閃過一道光彩。南部不是凌氏的勢力範圍,的確是個安全的選擇。

失憶前的凌清成天窩在辦公室裡工作,是個十足十的工作狂。也許該趁這個機會讓他放鬆一下。

「好呀!我去找出旅遊指南。」夏彥欣喜得像個孩子,躍躍欲試地想馬上行動。

凌清見她如此,不禁笑道:「等等,你還是先幫我做早餐吧!我真的餓了!」

「啊!我差點忘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盈的身影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

兩個禮拜後,凌清和夏彥開車南下到谷關去。夏彥的阿姨在那裡有一幢度假小屋,裡頭有著私人的露天溫泉,他們在那兒可保有相當的隱私。

「阿姨她們家已在三年前移民美國,那屋子平常只有一位李媽媽會去打掃,昨天我已先告訴她,我們今天會到。」夏彥手裡拿著旅遊指南,柔柔的說著。

凌清點了點頭,優雅地轉動方向盤駛入山林小徑中。

李媽媽是位和藹的中年婦人,見到許久未見的夏彥後,開心地要他們多留幾天。

「你幾年沒來了!小彥,可把李媽媽給想慘了!」和室客廳裡,李媽媽爽朗的聲音打破山林的沉靜。

「阿姨她們也少回來嗎?」夏彥啜了口清茶問道。

「要不是有我定期來打掃,這兒早成了廢墟呢!對了!小彥,這位先生是……」李媽媽雙眼笑瞇瞇地打量著凌清。

「你好,我叫凌清。」不待夏彥回話,凌清便自我介紹道。

「好好好!」李媽媽笑道,轉頭小聲地對身旁的夏彥說:「是你男朋友吧!不錯的人喲!」

夏彥雙頰倏地轉紅,半晌不知要說什麼。

凌清則在旁輕笑著她的羞怯。

「好啦!好啦!這幾天你們就好好玩吧!回去時把鑰匙放到信箱裡就行了,天晚了,開了一天的車,好好泡個溫泉休息吧!我走了!」李媽媽決定不再打擾小情人獨處的時光。

待李媽媽走後,夏彥溫柔地問:「肚子餓了嗎?」

凌清搖搖頭,喝了口茶道:「你跟你阿姨家不常來往嗎?」

「阿姨是媽咪的遠房表妹,我最近一次見她是在爹地和媽咪的葬禮時……」她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有著悲愁。

凌清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他知道她的父母在五年前的一場意外中喪生,從此之後,她便一個人生活,一個柔弱的二十二歲女孩帶著一筆遺產獨自生活著。

「一個人生活很累吧!」凌清心疼地問。

夏彥抬眼有些外他會這麼,她笑笑地搖頭。

凌清沉默的與她對望,兩個禮拜來的相處,讓他瞭解到她是個柔中帶韌的女子,而除了她絕美的外表外,吸引他的更是她骨子裡那股不易被折損的韌性。

他看著她的臉,梭巡著她的五官、潛意識裡像是有個什麼被掀了開來,讓他不由自主他說:「我覺得,我好像認識你很久了……雖然你說你是在兩年前才開始當我的秘書,但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在更久之前……呃……算了!也許是失憶使我對時間產生錯覺了吧!」

聞言,夏彥的心陡然一擰,搭著他的話尾道:「是錯覺吧!」他不可能記得的!高中時的那次接觸,在他尚未失憶時,他都未曾有印象,何況現在!

「嗯!」凌清自榻榻米上站起身。「你不是說這兒有私人的露天溫泉?我想去泡一泡。」

「哦!那在後院,我帶你去。」夏彥急急站起身,卻因跪得太久而踉蹌了下,身子猛然倒向凌清。

「小心!」凌清伸手抱住她,輕輕地扶她坐在矮桌上,大掌握著她纖細的小腿,溫柔地按摩著。「跪坐容易腳麻,我們又不是日本人,以後不許你再跪坐了。」相對於他溫柔的手勁,嘴裡說出來的話語顯得霸道。

「你……」夏彥突然哽咽了起來。

「怎麼了,麻得受不了!」凌清不明所以地抬眼問道。

夏彥搖搖頭,感動的淚直是滾滾滴落。

「怎麼了,為什麼哭?」凌清心急地問。「我弄痛你了嗎?」

「沒……沒什麼,只是……你好溫柔。」夏彥低聲哽咽地說。這樣的凌清是她前所未見的。

凌清不禁皺眉。「我以前不是這樣嗎?」他困惑了。

「有點差別的……」夏彥淡淡地帶過,不想多提「以前的凌清」,免得惹他不快。

凌清將自己失憶前後區隔為兩個不同的人,只要多提以前的他,他便會莫名地生氣,就像吃醋一樣。

「我們去泡溫泉吧!」見她愣愣出神,凌清一把將她抱起,走出客廳。

「下來啊!彥兒。」凌清坐在由石塊堆砌成的溫泉池裡,隔著裊裊的熱氣薄霧催促著呆站在那兒的夏彥。

「嗯!」夏彥低應了聲,紅著雙頰不知所措地站在池邊。

「別站在那兒不動,把浴袍脫下來。你再站著吹冷風,會生病的!快下來!」

山林間的霧氣夾雜著溫泉的水氣,使得夏彥看不清凌清到底在哪兒。只能聽聲辨位,猜測他的大略位置。

夏彥小心地褪去浴袍,圍著一條單薄的白巾,緩緩地踏入溫熱的水池中,她小心地沿著水池周圍走,想找一處離凌清遠一點的位置。

「你在磨蹭什麼?」凌清赫然從她眼前的水面冒出。

「啊!」夏彥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入水中,只剩雙手在水面亂拍。

「彥兒!」凌清快速地潛入水裡,將她撈起。

「咳……咳……咳……」她狼狽的緊攀著他強壯的身軀,不停地劇咳著,一頭及腰的烏絲凌清亂地覆蓋住她紅的小臉。

「我嚇到你了?」凌清撫開她臉上的亂髮,有些自責地說。

「別放開我……咳……」夏彥緊抱著他,生怕再一次落水。

察覺她柔軟的身軀正密切地貼緊自己,凌清猛地倒抽了口氣。「彥兒……」他嗓音渾濁的低吟,眼光兩公尺外漂浮的白巾吸引。

夏彥順了順氣息,驚魂甫定地抬頭看他。「你怎麼這樣嚇我嘛!」她輕聲埋怨凌清俯首盯著她,半晌不說句話。

夏彥順著他的眼光往下看。「不可以!」她倏地抬手遮住他灼熱目光緊盯的部位。

原來,她身上的白巾早在剛才掙扎時滑落,不知漂去哪兒了。

此刻,她正一絲不掛的與他相擁。

凌清看著她赤裸的嬌軀,黑眸裡燃燒著情慾的火焰,他的長指輕輕地勾勒著她紅灩的潤唇,慢慢地低下頭來吻住她。

「嗯……」夏彥下意識地想張口呼吸,凌清則乘隙而入、灼熱的舌滑入她的口中,激狂地糾纏著她的香舌,他愈吻愈深,直到兩人急需空氣才離開她的唇。夏彥虛軟地癱在他懷裡直喘氣。

凌清順著她頸部美好的線條啜吻而下,細碎的吻一路落在她的肌膚上,最後銜住她豐盈頂峰的粉紅色蓓蕾。

「啊…」夏彥緊閉著雙眼,無助的發出低吟,嬌弱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而顫抖。

凌清橫抱著她往一旁的大平台走去,他將夏彥輕輕地放在平台上,俯身在她修長的雙腿間,愛憐地吻住她。

「啊…好痛……」隨著一抹殷紅在水面暈開,夏彥痛叫出聲。

凌清定住不動,愛憐地吻去她的淚。「對不起……彥兒……很疼嗎?」

「嗯……」他的撩撥減低了她體內不適的痛感,取而代之的是陣陣麻熱,讓她難耐地低吟。

「彥兒……」凌清試探性的律動起來。

「啊…」難以言喻的快感自她下腹燃開,逼得她嬌喘連連。

「可以嗎?彥兒……」凌清咬牙詢問,她是那麼的嬌弱,他實在怕弄傷她。

夏彥睜開墾眸,隔著氤氳的水氣看著滿頭汗的他,她主動的拉下他、柔柔的吻著他的唇。「……愛我!」

聞言,凌清抱起她的纖腰,全然放縱自己的慾望。

震撼、快樂同時在夏彥體內燃爆,她大膽地將長腿纏在他腰間,享受著初次結合的歡愉。

夜深霧濃,裊裊的水氣中,存愛侶間原始的喘息。

☆☆☆

夏彥坐在和式房裡的榻榻米上插著花,凌清還在睡覺,她一早醒來便發現這把李媽媽放在大門口的花卉,取來花器她邊看新聞邊插著花。

「……知名企業凌氏集團,股價暴漲……每股攀升至……」電視機裡來的消息令夏彥睜大雙眸,呆楞地停下手上的動作。

怎麼會呢?凌清莫名的失蹤,對凌氏的衝擊應該不是這樣呀!但新聞報導的各項消息顯示著凌氏的運作是如此的正常、順利,彷彿凌清不曾消失似的……「為什麼?」夏彥咬唇低喃,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劍山,完全沒察覺到柔細的手心已滲流出血水。

「你在幹什麼?」凌清驚慌的嗓音霎時響起。

夏彥飛快地關掉電視,不想讓他發現她在「關心」凌氏的消息。「沒……沒有啊!」

凌清急忙移至她身旁,抓起她的手。「你在練鐵掌神功嗎?」他不悅地責罵。

夏彥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啊!」她倏地放開手中的劍山,只見手心已一片血紅。

「該死的!」凌清低咒,迅速掏出手帕纏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這傷口很淺。我自己上藥就好……」夏彥看著他焦急心疼的神情,內心湧起一陣甜蜜。

凌清見她受了傷還柔柔地笑說不要緊的話,突然生氣地說:「你到底在想什麼?流了這麼多血還說這種話。走!我帶你去醫院,最近的醫院在哪兒?」拉起她,便要往外走。

「不用了!我真的不要緊!再說,我們今天不是要去『清境農潮』嗎?別讓我壞了行程……」夏彥緊拉住他的手臂。

凌清回頭看著她手中已染紅的手帕,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醫藥箱在哪兒?以後不准你再插花!」又是一個溫柔中帶著霸道的命令。

夏彥看著凌清取來醫藥箱,細心、輕柔地替她處理手上的傷。她不禁了眼眶,唇邊帶抹甜甜的笑容,滿足地感受著他的柔情蜜意。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7:13
第三章

到「清境農潮」的一路上,夏彥腦海裡,不斷盤旋著在電視上看到的消息。

凌氏並沒有發佈總經理失蹤的新聞,而且還照常運作,照理來說掌有凌氏實權的凌清一消失,凌氏應該會大亂的,莫非是那個要她下藥的「陌生男子」……「清!前面停車一下,我想買份報紙。」夏彥看著前方的一處小攤販說。

「買報紙?」凌清皺眉。他不是沒發覺她的心不在焉,只是他想看看到底她的不專心所為何事。

他依言將車靠邊停下,看著她下車買了三、四份報紙後,不發一語的繼續開車上路。

夏彥買來報紙後,便開始翻找關於凌氏的新聞,幾乎忘了身旁開車的凌清。

凌清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納入眼裡,隱忍著欲爆發的怒氣。「你到底在看什麼報導?」

夏彥一回神,像是赫然發現他在身旁似的,心虛地將報紙塞往後座。「沒……沒什麼!只是些影劇八卦。」

「是嗎?」凌清一個緊急煞車,回身拿過報紙——每一則新聞都有「凌氏」兩個粗體黑字。他揉爛報紙,迅速地回轉車頭。

「……」夏彥見他黑著臉、冷著眼,怯怯地叫他。

凌清不發一語,猛踩油門。車外景物咻咻地飛過,車子往「清境農潮」的相反方向而行。

「我們不是要去……」

「不去了!」凌清冷聲道。「是我太異想天開了,以為出來走走對我們是好的,結果呢?結果你仍是放不下『凌氏』!」

「我沒有……」夏彥睜大雙眸猛搖著頭。

「沒有?那為什麼還注意報上『凌氏』的消息?我不想逼你得馬上接受這個『失憶的我』,所以才建議出來旅行,可你呢?到頭來你關心的仍是『凌氏』!」凌清氣憤地捶打了下方向盤。

「你誤會了!我不是關心『凌氏』,我是……」夏彥苦於有口難言。

「夠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不是嗎?我真不明白昨夜那個在我懷裡的溫柔女人是你,還是今天這個只關心凌氏消息的人是你?」凌清挫敗地低吼。對於她若即若離的心,凌情感到十分的不安與惶恐。

夏彥默默地掉著淚。她並不想惹他不快,只是打從她「下藥」的那刻起,很多事她便無法言明。她無法告訴他:她看凌氏的新聞是為了他;無法告訴他:他的處境有多危險……她只能守著他、不讓他出事。

聽見身旁傳來微弱的啜泣聲,讓凌清更加煩躁地加快車速。

當晚,他們便草草結束行程,帶著陰鬱的心情返回台北。

☆☆☆

從谷關回來已過了三個多禮拜,越來越低的氣溫顯示著嚴冬的到來。

凌清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黑眸深沉地看著庭院裡的夏彥。

他多久沒和她說話了?二十幾天了吧!自從上次因為「凌氏」和她吵架後,他們便冷戰至今。對於她的噓寒問暖,他總是冷著臉來個相應不理。

「該死的!這麼冷的天氣,她在那兒搞什麼?」凌清看著她將手泡在水桶裡,不禁蹙眉低咒。

好半晌,她又拿起大剪刀剪修起一旁的矮樹。

凌清看著她心不在焉毫無章法的亂剪,眉頭愈鎖愈緊直到她把自己的手當成樹枝剪下去時,凌清終於忍不住地衝了出去。

她在左手食指上剪出了個洞,傷口雖不嚴重,卻血流如注。

「怎麼老是那麼不小心!」凌清將她安置在壁爐前的沙發上,轉身取來醫藥箱。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夏彥不理會仍流著血的指頭,哀怨地說。

凌清坐在她身旁,拉過她受傷的手。「我說過不准你再插花!」

「那不是花。」夏彥淡淡地說,看著他細心地處理手上的傷。

「總之都一樣!永遠別再碰那些危險的東西。」凌清霸道的命令著。

「永遠?」夏彥低喃,不敢相信他竟用了這個字眼。「你會不會再一次不理我?」

凌清望進她水氣豐沛的明眸。「不會了!」他心疼地執起她受傷的手親吻。

「我要你知道……我並沒有放不下『凌氏』,無論我……做了什麼事都是為了……你……」

「別說了!」凌清截斷她的話,不想再重提不愉快的事。

「不……清!你聽我說,我愛你……真的……」

「夠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凌清再次打斷她的話,輕輕吻了下她的唇。「彥兒!你聽著,我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出走繼承人』,甚至還失去了記憶,不管是身份或事業,我勢必得從頭適應、從頭開始,這樣的我需要有人可依賴,而你是我想綁在身邊依賴一輩子的人,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覺得踏實……所以……我要你嫁給我……好嗎?嫁給我……」

「清……」夏彥愕然地看著他。恍若他說了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我知道,我這麼做有點自私,但唯有讓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子,我才能安心!失憶所產生的後遺症,不僅是不服藥時的頭疼而已,我隨時都擔心你會離我而去,害怕一早醒來你已不在我的身旁……我希望我們的關係是牢不可分的,我可以真正的擁有你!」凌清毫不保留地出內心的不安。

夏彥不言不語地落著淚。「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點都不知道……」夏彥泣不成聲喃喃他說。原來他的內心是那麼的痛苦、不安,她卻一點都沒發覺!

「別說對不起。我要你的答覆,嫁給我,你願意嗎?」凌清輕柔地拭著她的淚,渴盼的眼神凝著她因照映爐火而紅暈的美顏。

「願意!我願意!」夏彥伸手緊緊地抱住他,不再遲疑地許下了承諾。

凌清鬆了口氣,圈緊環抱她的雙手柔聲地說:「明天——我們就下山註冊。」

☆☆☆

「凌氏企業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少爺!現在您已經坐上凌清的位子了,接下來您打算如何對付凌政那老禿鷹?」

細長上揚的眼尾,無情緒起伏的語氣,加上一身的黑,讓問話的男子顯得陰沉。

「當年他怎麼對付外公,我便怎麼回敬他。我會讓他一無所有!」背對著辦公桌的高背皮椅,傳來令人不寒而標的男音。

「要『羅瑟』那邊先派人來嗎?」男子恭敬地詢問。

「嗯!教他們先提合併案。」男人不疾不徐地說。

「少爺!萬一老頭子發覺……」男子遲疑,畢竟凌政是個狠角色。

「雖然他仍是總裁,但管事的都是凌清,我要凌政在合併案成了後,無條件的把總裁位子讓出來,畢竟……我這張臉是最有用處的!呵……」男人話中帶著詭異的狂笑起來,同樣詭異的煙雲緩緩自皮椅後飄起。

「少爺!您會要他的命嗎?」男子又問。

「他的健康狀況如風中殘燭,等他將總裁的位子讓給我、知道了真相後,死對他而言是必然的結果,我不會讓他的血髒了我的手!」男人冷冷地說。

「這麼說……只需要給他一點小刺激……」男子很快地領悟。

「呵……沒錯!這正是某些疾病可愛的地方,小小的發作便能結束所謂的生命。呵……」男人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

「彥兒,很抱歉,讓你在這樣的情況下嫁給我,連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凌清有些苦悶地說。

他心裡明白,自己既然是出走的企業集團繼承人,便不適合招搖的舉行婚禮,否則一定會惹來更多風波。

「不……」坐在梳妝台前的夏彥聞言,轉身摟住他,芙頰輕輕貼於他腹肌上。「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成為你的妻子,這樣就夠了!我不在意有沒有婚禮的……」她搖著頭,心滿意足地說道。

「彥兒……」他緩緩地蹲下,握著她白皙柔嫩的纖指,懊惱他說:「我連個戒指都來不及為你準備。」他愛憐地親吻她細長的玉指。

「戒指!」她突然像想起什麼,迅速地回身打開一個隱蔽小櫃,拿出一隻深藍色絨面小盒,小心地將它掀開,裡頭是對紅花槭葉形狀的戒指。

「這是爹地和媽咪遺留給我的!綠色是紅花槭春夏的顏色,紅色則是秋冬的顏色。」她柔柔地解釋,將鑲嵌著綠寶石的白金戒套入他左手無名指上。

「紅花槭……」凌清凝視著指上那雕著齒形葉片的綠寶石,它的形狀的確是他之前所見的葉形,只是他見到的是透紅的葉片,而非這種光滑的暗綠。

「清……幫我戴上……」夏彥拉過他的右手,將另一隻嵌著紅寶石的白金戒放在他的掌心。」這對戒本來就是爹地、媽咪為我準備的婚戒……戴上了它們……我們……」

「就是夫妻了!」凌清接續了她的話,神聖地執起她的左手,將戒指套人她的無名指,深情地凝視她。「彥兒,我愛你!」

「清……」她看著他真摯地許下愛意,動容地流下淚來。多年來的癡戀,首度得到了回應……這就夠了!即使他止處失憶,但對她而言,只要有他這句話,就算是虛擬的幸福,她也死而無憾了。

「怎麼哭了呢?」凌清擁著她,吻去她的淚水。「別哭了!彥兒,我們要出門了,嗯!」

「我……好高興……好高興……因為你愛我……」她又哭又笑的嘟囔著。

「傻瓜!」凌清低喃著。「別哭了!外面很冷,你要穿暖些!」語氣平緩卻充滿寵溺與關懷。

「嗯!」她噙著迷人的笑容,甜甜地點頭。

辦完簡單的手續後,夏彥已正式成為凌清的妻子。

成為他的妻子!這一直是多年以來,她夢寐以求的心願,如今真的實現了,心裡的狂喜是不可言喻的,但除了狂喜外,仍有著濃濃的憂愁爬上心頭。

憂的是,凌清愛她、娶她並非出自於」真正」的意願,而是被下藥後產生的「虛假」意識……倘若真如陌生男子所保證,服完四個月的藥,凌清就將永遠屬於她,那她絕不在在這樣虛擬的愛情中過一輩子,反正到頭來便無所謂「虛假」還是「真正」……但萬一凌清回想起過去,而一切的謊言都被戳破時,那該怎麼辦呢?

「在想什麼?」凌清邊轉著方向盤,邊問著愣怔出神的夏彥。

「嗯……只是在想該買什麼東西回家……我想做一些你愛吃的萊……」她回眸對他笑道。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愛吃。」凌清沒有異議地說。喜歡她的手藝,這一點他倒是與失憶前一樣。

「那……我們去買些東西好嗎?」她己開始在腦海裡構想著菜單的內容。

「嗯!」他輕應了聲,熟練地將車開往超市方向。

買完東西後,夏彥提著大包小包站在人行道上,等著凌清去取車。

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每個從旁走過的人,總會不經意的多看她一眼,不為別的只因為她的絕美容貌。

「唉,夏美女!」熟悉的男音由遠而近,傳入耳中。

「天吶!真的是你呀!瞧你變得這麼嫵媚,說!為什麼辭職?」一見面,凌沖便連珠炮般,叨絮不停。

「……你好!」夏彥有些驚訝得說不出話。半晌,她才想起凌氏總公司就在附近她神色有些緊張的左顧右盼。

「你怎麼了?在等人啊!」凌沖看她慌張的樣問道。

「嗯……是啊!」她氣虛的回答。眼神始終注意著道路上的車輛。她擔心凌沖與凌清的相遇,更擔心那陌生男子的警告。天吶!他們已經「不小心」地踏入凌氏的領域了……

「你好像很不想和我講話哦!我很討人厭嗎?」凌沖不滿地問。

「沒有啊!」夏彥急急地否認。「外面很冷!這樣吧!我們找個咖啡店聊聊吧!」

說著,凌沖便拉起她的手臂。

「不行!我不能和你去喝咖啡……放手!」夏彥掙開他的手,退後一步驚懼地看著他。

「嘿!只是喝杯咖啡、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要不、我們等你朋友來,一塊兒去好了!」凌沖攤了攤雙手,一副妥協樣。

夏彥深呼了口氣,強作鎮定地問道:「現在是辦公時間,凌清經理不用忙嗎?」

「忙?」凌沖挑了挑眉。「有我那超人堂哥凌清在,我哪需要忙!」他訕訕地說著。

「凌清?」夏彥不解地皺起眉來。

「是啊!你瞭解的嘛!你以前的上司嘛!」

夏彥疑惑的思忖著,這難道是凌氏刻意隱瞞凌清失蹤消息的手段嗎?

「你知道嗎?最近我那工作狂堂哥正打算合併外商公司,而且我爺爺還預定在台並案完成那天,把總裁位子傳給他。所以啊,他現在是忙得很哪!」凌沖一副事不關己他說著。

「不可能……」夏彥搖頭低語,眼神迷惘地看著前方。

「哎呀!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我們去喝杯熱咖啡吧!順便聊聊你的近況!」

凌沖再次攫住她細柔的手臂。

「叭!叭!」突加其來的喇叭聲,讓拉扯中的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啊!對不起!我得走了,我丈夫來了!」夏彥甩開凌沖的手,快速地跑向那輛車。

「嘿!夏彥!」凌沖回神想追,她卻已坐上那輛OX一4絕塵離去。

「唉!丈夫?夏美女結婚了!哎!剛剛忘了看她老公是否比我帥,否則怎麼追得上她咧!」凌沖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

☆☆☆

回到家後,凌清不發一言的上樓,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夏彥則是在廚房裡忙著做晚餐。

他是誰?他是誰?

那個跟彥兒在人行道上交談的男人是誰?

為什麼他會拉著彥兒的手臂?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們好像很熟稔似的,就像睽違已久的戀人,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巧遇……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啊!」凌清挫敗的低吼了聲,打開牆角陳列櫃取出一瓶烈酒。

他開始狂野地灌著酒,此刻他真恨自己是失憶的!

記得他剛醒來的那一刻——當他第一眼看到她的剎那,他便被她那炫目奪人的絕色容貌給迷得失了心魂。

就那刻起,他便有股將她「私藏」的衝動。當她告訴他,他們之間的所有始末,他內心還兀自慶幸著,原來她本就是他的……他不曉得自己過去是否也像現在一樣對夏彥有著強烈的佔有慾望,但他很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絕對是想將她完完全全的獨佔,這種強烈的慾望讓他變得自私、狂暴了起來。

他要她完完全全屬於他——「現在的他」。

雖然,失憶前的凌清仍是自己,然而矛盾的是他無法容忍夏彥回憶「他」,這說起來實在好笑,但無法否認的,自己確實常因為夏彥提起過去而大發雷霆,他討厭她關注「凌氏」的消息,因為這讓他感受到她飄忽深遠的眼神,他要她和自己一樣,徹底地遺忘過去,也許是私心作祟吧!自己所不知道的事,他希望她也是一片空白,因為他不知道過往的人、事、物裡,是否有會影響他們生活的破壞因子。

所以在無從回想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逃避,逃避過去的一切、一切……但稍早看到那名與夏彥攀談的男子後,他開始恨自己的失憶了!要是沒失憶,也許他就知道那男人是誰。要是沒失憶,他也無需在這兒胡亂猜測那男人對彥兒的企圖,獨自地生氣吃醋。而且,倘若沒失憶,他便可釐清所有存在他與彥兒間的破壞因子,然後加以清除。這麼一來,他也不用擔心彥兒會被那男人帶走了……

「彥兒!他到底是誰?」已有七分醉意的凌清在理不清紊亂的思緒下,生氣地將酒瓶砸碎於地。

他滿腦子都是那男人拉著彥兒手臂的親呢畫面,猜忌、憤怒、不安、痛苦霎時全湧上他心頭,一寸寸地噬著他的理智。

「彥兒!」他狂亂地大吼著,醉倒在長沙發上。

「爹地、媽咪!彥兒今天和凌清註冊結婚了,彥兒現在已經是凌清的妻子……」夏彥邊烹調著食物,邊對著門外的槭樹林低喃。

為了方便對「父母」說話,她將廚房面對槭樹林的門窗打開了一扇,絲毫不在冷風的吹襲。

「彥兒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因為我已得到他的愛了……雖然……這可能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夏彥愈說愈小聲的呢喃,細緻的柳眉微微皺攏。

「但是彥兒還是很高興……爹地,你還記得嗎?我高一那年捧回一堆凌清在畢業典禮領到卻又摔碎的水晶獎盃!當時,您受不了彥兒傷心難過,待地托一位專門修補破器皿的匠師,幫彥兒把那一片片水晶重新補成獎盃,那時候,我高興得天天守著它、看著它。媽咪還笑我,愈來愈像癡戀達芙妮的阿波羅了……」夏彥輕輕地扯著嘴角嬌笑。

「可是……彥兒今天要告訴你們,彥兒比阿波羅幸運多了,阿波羅終其一生只能守著化成月桂樹的達芙妮、戴著月桂冠思念她,但彥兒已不是單守著水晶獎盃思念凌清情了,彥兒已經可以永遠跟他在一起了,你們,彥兒是不是比阿波羅幸運呢!」

窗門外,紅花槭樹林傳來瀝瀝的葉片聲,冷風吹撫著她及腰的長髮,彷彿夏氏夫婦正呵護、祝福著女兒般。

「呼!好冷!」夏彥呵了口熱氣於掌心,走向窗門拉上它,脫下圍裙準備上樓叫凌清用餐。

夏彥上了樓,輕輕地敲著書房的門。「清……你在裡面嗎?可以吃飯了……」

幾秒後,見無回應,夏彥轉動門把推門而入。

「唔……」一入內,撲鼻而來的酒臭味,讓夏彥感到胸口一室,壓下想嘔吐的感覺,她環顧房間,尋找著凌請。

「彥兒……他是誰……是誰……」面窗的長沙發,傳來凌清支吾不清的囈語。

夏彥繞過沙發,看著醉倒其上的凌清與一地的玻璃碎片、四溢的酒汁,不禁皺起了眉,避開地板的污穢,她蹲在他的面前。

「清……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夏彥細柔的小手不捨地撫著他的臉龐。「我扶你到房裡休息……」她吃力地扶起他。

凌清站起身後,倏地睜亮雙眸,他突然扳過夏彥雙肩,一陣含著酒味的氣息噴在她臉上。「說!他是誰?是誰?」他語氣粗暴地質問。

「什……什麼……」夏彥嚇了好大一跳,她呆愣地盯著他寫滿陰鬱的眸子。

「不要跟我裝傻!」他突然大聲咆哮起來,手掌更加用力的捏緊她的雙肩。

「啊…不要……放開我……你弄痛我了……」她小臉痛苦的扭曲,奮力地掙扎後退。

「他是誰?他是誰?」凌清一步一步地逼向她,將她推靠在書桌邊緣,結實的身軀緊抵著她。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夏彥腦子慌亂的運轉著,雙手無力地撐在身後的桌面上,驚懼地凝視面前的他。

她好怕,好怕這樣的他,此刻的他就像當年那個狂暴地摔破水晶獎盃的他一樣冷酷。

「他!下午和你在街上親密交談的男人!」凌清兇猛地盯著她。「是不是你以前的情人?是不是?」

下午!談話!凌沖!是凌沖!夏彥拚命地搖頭……「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情人!」她激動地否認。

「那他是誰?是誰?」凌清將她纖弱的身子壓倒在桌上,憤怒地追問著。

「他是凌沖,你的堂弟。」受不了他的狂暴,夏彥忍不住哭喊道。

「凌沖?又是凌氏!他是不是想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是不是?」凌清大力地搖晃著她質問。

「……不……不是的……」夏彥臉色蒼白的直搖頭。

「不准!不准離開我!」凌清猛地俯頭吻住她,狂烈地橇開她唇、齒,舌尖帶著強烈攻擊意圖侵著她的丁香小舌,肆無忌憚地汲取著她的甜蜜。

「不……不要……」夏彥驚慌地掙扎著,對於他這般兇猛的獵取感到不安,這一點也不像溫柔的他,她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與他……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凌清不理會她的哭喊,將唇移至她頸側,狂暴地留下他的印記。

「不……清……你弄痛我了……」她雙手推打著他的背脊,卻仍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不論她何努力,都掙扎不開他鋼鐵般的鉗制。

被酒精麻痺的凌清壓根兒沒聽到她的哭喊,只是一味深陷於「夏彥將離去」的不安情緒中。

唯有透過肌膚的親近才能撫平他焦躁、慌亂的情緒,他已經無法思考了,只知道要她、進入她,才能肯定自己仍擁有她……刷地一聲,他扯去夏彥身上的長罩衣,推高她的胸衣,雙手掐握住她胸前的豐盈。

「別這樣……清……好痛……不要呀……」他的手勁之強讓她疼痛不已,她努力地想扳開他的手,卻完全掙脫不了他的掌握。

「彥兒……不准……永遠不准離開我!」凌清沉沉的在她耳邊呢喃著,猛地又吻住她的唇,將她的抗拒全數吞入。

濃烈的酒氣順著他的氣息直嗆她的腦門,不曾停止的淚,流得更凶更猛了。「嗚……不要……清……我……好難過……」

掙扎中,一股悶痛感漸漸由小腹竄開來,夏彥舊力地扭動著被他制住的身軀,聲嘶力竭地叫著:「清……你醒醒……你醒醒……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清……你醉了……別……」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凌清一把撕開身上凌亂不堪的襯衫。然後扣住她的腰,將他硬的慾望迎向她的柔軟。

「不要……不要……」

「彥兒……不要抗拒我,讓我知道你在我身邊……讓我知道你沒有離開我……彥兒……」凌清醉眼迷濛地看著上半身躺在桌面上的她。

「啊…痛……」夏彥粉臀抵著堅硬的桌緣,承受著他狂猛的撞擊、腹部不適的悶痛加上他劇烈的動作,幾乎止她暈厥,她的纖指使勁地掐進他強壯臂膀,試圖轉移體內的不適……

「嗚……清……」夏彥雪臂環抱著他,小臉埋在他的頸窩,修長的腿無力地纏繞在他身後。「……我好痛……我不行……」她氣息不穩地啜泣著。

「嗯……」凌清低哼了聲,心思仍沉溺在情慾的世界裡。

凌清一手勒著她的腰,一手向上撫揉著她。「彥兒……我愛你……別離開我……嗯……」他細細地吻著她披散於背的黑緞,嗓音低沉的在她耳畔呢喃著。

「彥兒……」他疲累地趴俯在她背上,酒已醒了大半,低柔的在她耳際低喚。

「彥兒……彥兒?」見她毫無感覺,他抬起身又喚了聲。

夏彥依舊不動地趴在書桌上,雙腿也像是無生命般的拖垂著。凌清皺皺眉,緩緩地退出她體內,夏彥時常在歡愛時昏厥,但也只是短暫,很少有像今天的情況……

「彥兒……你怎麼……」凌清扳過她的身軀,發現她臉色蒼白的昏死過去,他心口一窒,快速地將她抱起,輕柔地讓她平躺在潔白的長沙發上,這才赫然瞥見她雙腿間除了自己的白泉外,尚有一條殷紅的血痕自她體內流出……

「彥兒!」他心一驚,倏地抱起她,狂奔出門。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7:44
第四章

「少爺!」黑衣男子恭敬地站立在房內,等著皮椅的男人下達命令。

男人幽幽地吐了口煙。「夏彥和凌清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冷咧的嗓音隨著煙霧緩緩繚繞開來。

「少爺的思是……」

「雖然沒人注意到凌清,但是總該給他們點教訓,省得夏彥又愚蠢地再犯!」男人冷冷地說著。

「是的!少爺!黑衣男子答道。「少爺,還有事件想跟您報告……」他小心地刺探著主子的心情,考慮是否該說。

「說下去!」男人沉沉的命令著。

「是!出去的人已經找到歐小姐了!」

聞言,男人在黑暗中的雙眸,突然閃過一道極快的光芒。「馬上把她帶回來,在我還沒完成凌氏潭邊的事之前,好好地看緊她!」略帶激昂的語調透露著他迫切的情緒。

「是,少爺!」

「下去吧!」男人捺熄煙蒂,嘴角冷冷地揚起。

☆☆☆

「你是夏小姐的親屬嗎?」女醫師雙手抱胸,幾近不悅的質問著臉部埋在雙掌疲 憊地坐在候診室裡的凌清。

「我是她丈夫!她到底要不要緊?」凌清倏地站了起來,揪著女醫師逼問道。

「嘿!放手!」女醫師扯開他的手,怒視著他斥道。「你還好意思說是人家的丈夫呀!她才剛懷孕,你就把她弄得差點流產,你到底知不知道,懷孕初期不宜行房呀!還好寶寶堅強硬是存活在媽咪的肚子裡,不然早被你這該死的爸爸給弄掉了……」

凌清呆怔了一下,神情複雜地看著女醫師快速張合的嘴,過了幾秒,腦子才意識到她說的話,猛地一把推開她,往病房方向奔去。

來不及防備的女醫師踉蹌了腳步,更加不悅的回頭吼道:「喂!王八蛋!我還沒說完……這裡是醫院不准跑步!」

「彥兒……」病房裡,凌清坐在病床旁緊握著夏彥冰涼的手一豎聲喚著昏睡的她。

他早該想到的,她這幾個禮拜異常的嗜睡、疲倦……原來是懷了他的孩子!

天吶!他非但沒有察覺,還差點鑄成大錯,傷害她和孩子,就只為了那個被他遺忘的堂弟凌沖,他居然……居然傷害自己心愛的妻,天吶!他真是該死、該死呀!

「彥兒……醒醒好嗎?看看我好嗎?」凌清吻著她冷冷的纖指,悲切地低喚。

「別叫啦!她不會那麼快醒的!你也不想想,她可是孕婦那!又被你折磨得筋疲力盡,哪會那麼快醒來。這全是你自己的孽!」隨後而來的女醫師倚著病房門口,不滿地啐道。

「出去!」凌清黑眸凝望看病床上的夏彥,語氣霸道他說,他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

「嘎?你說什麼?」女醫師有些困惑地問。

「出去!別來打擾我們!」凌清冷冷的又說了一遍。

「喂!拜託!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你給我聽著,我是這醫院的婦產科主任丁燦琳,也是你老婆的主治大夫,你最好給我收斂一下你的態度……嘿!你……你幹什麼?別推我……」

不理會她的叫罵,凌清憤然起身,將她推出門口、並鎖上門。

「……清……清……」病榻中傳來夏彥微弱的聲音。

「彥兒……」凌清迅速坐回床邊,握緊她的小手,期盼地看著她翻動的眼瞼。

夏彥皺了皺眉,緩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明眸努力的對焦想看眼前的人影。「是你嗎?清……」

「是我!彥兒!是我!」凌清輕柔的抱起她纖弱的身子,語氣激動的回應著。

夏彥虛弱地癱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漸漸清明的雙眼梭巡著四周的擺設。「這裡是……」

「是醫院!夏彥,你懷孕了,而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還差點傷了你孩子。」凌清非常自責自己的魯莽。

「我懷孕了!」她驚訝地望著他。

「嗯!是我們的孩子!」凌清輕柔地撫著她的秀髮,愛憐的了吻她。

他們兩人靜靜地相擁,分享著這個令人欣喜的訊息。

「清……」夏彥輕輕地低喚,平靜地說。「我想回家!」

因為,她害怕!害怕這所醫院是在凌氏的領域內,凌清的潛意識裡,似乎還留有對凌氏附近沖道、商家分佈的熟悉感。否則今天早上,他就不會熟練的將車開到凌氏附近的商街了,她不能冒險和待在醫院裡……

「回家?彥兒……你的身子……」

「我沒關係的!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真的想回家……」不等他說完,夏彥便楚楚可憐的急切哀求著。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帶你回家。」擔心她過於激動,凌清一把抱起她,準備帶她離開醫院。

他用毛毯包裹著她,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無視他人好奇的目光。大步地走在醫院的長廊上。

「喂!你這個王八蛋,你要帶她去哪兒?」女醫師丁燦琳凶巴巴地將他攔下。他到底當他老婆是啥?她還那麼虛弱,居然就帶著她亂跑!

這男人雖然長得很帥,但渾身無禮狂傲的氣焰,讓她看了就有氣,現在加上他不合作、想帶走病患的行為,更使她有股衝動想痛扁他。

「走開!」凌清看著阻擋在前方的女人,不悅地攏眉。

「不走!你給我抱她回病房!聽到沒?」丁燦琳火大的對他嘶吼著,纖指直指著他啐道:「她才剛安胎而已,你最好把她給抱回病房。 別妄想帶她回家,聽清楚了沒!」

凌清聽了她強硬的命令,黑眸不禁瞇了起來,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語氣異常冷靜地說:「馬上給我滾開。」

「不滾!快點抱她回病房!」丁燦琳雙臂一張,執意擋去他的路。

「丁主任!發生什麼事嗎?」

他們的對峙引來了其他病患和護理人員的注意。

「沒事!你們去忙!我來處理就行!」丁燦琳對一旁的小護士說道。

「……清……」原本沉睡在凌清溫暖懷中的夏彥,因受干擾而徐徐轉醒。「怎麼了……清……」

「噓……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們馬上就到家,嗯!」凌清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讓她的小臉更加貼緊在胸口。

「你不能帶她回家!」丁燦琳無法苟同地瞪著他,看他適才對妻子溫柔的舉動,她稍稍放軟語氣道:「你太太的身子還很虛弱,不能出院,你帶她回家是照顧不來的,醫院裡有專業的護理……唉!別走……不能走呀!」看著他不理會她的勸告,邁著大步,逕自走向醫院大門,丁燦琳急追在後。「喂!至少記得帶她回來產檢啊!」看著揚塵而去的轎車,丁燦琳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嘖!真是令人擔憂的……呃……俊男美女!唉……」丁燦琳無力的搖頭歎氣著。

☆☆☆

「彥兒!」凌清翻了個身,發現身旁的床位是空的,他迅速清醒。披上晨衣下找尋嬌妻的身影。

廚房裡來微的聲響,凌清情皺起眉,朝那兒走去。

「你在幹什麼?」

帶著不悅的低沉男音,在充滿咖啡味的廚房響起,夏彥停下手邊工作,抬起一對他微笑著。「你醒了!早餐快好了!」

「彥兒!你……」話未說完,額鬢便隱隱作痛起來,凌清閉了閉眼,晃了下腦袋……」

「清……你還沒吃藥?」夏彥見狀,迅速地移身至他身旁。「我去拿!你坐下來休息。」扶著他坐好,她轉身便要去拿藥。

「別管藥了!彥兒!過來!」凌清一把攬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可是……你的頭……」

「我不要緊!倒是你,為什麼不好好休息呢!」凌清雙手復著她尚平坦的小腹,攢緊眉心地問。

「我已經休息兩個禮拜了,全身都快生銹了呢!」夏彥嬌嗔,柔若無骨的小手握著他的大掌。「而且我得煮飯給你吃呀!」

「想吃什麼,我去買就好了。以後三餐你不要再費心了,你只要好好調養身體,讓自己和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等『出走』的事平靜後,我會再找份工作讓你和孩子過好日子的!」凌清忍著頭部陣陣的抽痛,平緩地述說著對未來的計劃。

「嗯……你不能……呃……不用找工作的!」找工作!那多危險,凌氏那麼龐大的體系,就算隨便找的工作,都可能與凌氏脫不了關係的!那怎麼行呢?

上次他們「誤闖」了凌氏領域,還好沒什麼事……但……她不能再大意了!

「你不用找工作的,爹地、媽咪留給我的財產,夠我們過一輩子的。」她側轉過身子面對他,眼神認真地說。

「那是岳父母留給你的,我想靠自己的力量給你和孩子一個安定的生活。」他輕撫著她水嫩的芙頰,低柔他說著。「再說,我帶出來的金卡、提款卡大概也都作廢了吧!我是『出走』的,他們一定會凍結我所有的戶頭……所以,我真的只有你和孩子了?彥兒……」

「清……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除非你不要我……離開我!」她摟著他,枕著他的肩窩,柔柔他說著。

「我永遠都要你的!」凌清情深意長地看著她,堅定地說著,彷彿這是千秋萬世的保證。

「清……我愛你!」她吻上他的性感唇瓣,雙手在他背上游移著。

「嗯!彥兒……別調皮!」凌清拉開與她的距離,低聲警告她不安分的小手。

為了她與孩子,他已經禁慾兩個禮拜,現在可是一點小刺激都禁不起!夏彥羞紅著臉笑了笑,欲起身離開他的大腿……

「你又想幹麼?」他箍緊她蠢動的身子。

「做早餐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別忙了!你給我上樓好好躺著休息,我吃個藥,馬上出去買!」凌清抱起她欲離開廚房。

「你要自己出去!」夏彥突然想起陌生男子的警告及「誤闖」凌氏領域的事,她心頭一驚急急地問。

「嗯!怎麼了?我這兩個禮拜來不都是這樣嗎?有什麼問題嗎?」凌清挑眉疑惑地問。

「你不要出去好不好!早餐已經做好一半,我的身體也好多了,況且你不習慣吃外食……」

「彥兒!我只是到山下而已,不會去太久的!」面對她少有的任性,他不禁失笑。

「可是你真的瘦了嘛!一定是吃不習慣……」不知怎地,今天,她強烈的希望他不要出門。

「我瘦了!那一定是擔心你和孩子的關係,所以你要好好休養。不要讓我擔憂,嗯?」他寵溺地哄道。

「……清……別去嘛!」言談間,凌清已將她抱回房間,安置在柔軟溫暖的大床上。

「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很快地吃藥、著裝,折回床邊,將臉頰貼在她的小腹說:「小寶貝,爸爸去買好吃的給你和媽咪,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他叫你不要去!」夏彥雙手撫著肚子嘟著嘴說。

凌清溫柔地笑起來,輕啄她的紅唇。「可是,他剛才明明告訴我肚子餓了呀!我會快去快回的,別擔心!」

夏彥看著他走向門口……「清……你要小心點……」夏彥不安地叮嚀著。為什麼看著他的背影會讓她有想哭的感覺!

「放心吧!」凌清舉手揮了揮,要她安心。

下了山後、凌清買了幾樣適合孕婦食用的清淡料理、然後準備回家。

經過書店時,他突然靈光一閃,也許可以買些藥膳食譜回家試著為彥兒燉燉補品,再買一些關於孕婦的書籍,還有胎兒的……啊!對了!也許該幫彥兒報名參加產前運動的課,還有、還有……那什麼拉梅茲呼吸法的……凌清腦子閃過無數個與懷孕、育兒有關的資訊,急切地走進書店,挑選相關的書籍。

在挑選雜誌時,他突然一本財經雜誌的封面題給吸引了日光。

上頭的標題寫著:凌氏集團神秘總經理凌清計劃在不久的將來與外商羅瑟企業合併……預料此次合併將為雙方帶來莫大的利益……詳情請看——「是嗎?」凌清冷冷的低喃,拿著書走向櫃檯結帳。

離開書店後,凌清步伐穩健的朝路旁的車走去。

凌清覺得心情輕鬆愉快極了,印象中,他似乎從來沒這麼愉快過,雖然失憶,但他隱約感覺得出,以往在凌氏集團他是死板、冰冷的在過日子。也許出走、失憶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有彥兒在身邊,這便是愉快的好事!

天吶!這世上肯定找不到第二個像他一樣快樂的「失憶症病人」吧!

站在車道上,他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

突然間,一輛疾駛而來的重型機車在完全沒有煞車的速度下,猛然地撞上他。強大的撞擊力讓凌清應聲倒地,手上的書籍、食物撒滿一地,高大頎長的身軀抵不住外力,凌清連滾了好幾圈,他勉強撐起身子,晃了晃暈眩的腦袋,半瞇起淌進鮮血的雙眼看向那飛速駛離的機車,他忍痛站起身來想追那肇事的機車。

「可惡……」他腳步踉蹌不穩,一片黑暗迎面罩下,凌清在眾人圍觀下昏倒在地。

夏彥苦等不到凌清回來,再暖的被窩都無法驅趕她因不安而起的冷顫。

她披上羊毛披肩,走出溫暖的臥室,站在陽台上眺望著大門,冀望著下一刻便能看到凌清平安地駕著車駛入庭院的車道。

夏彥的心裡忐忑不安,她總覺得好像有事要發生,尤其是凌清走出她視線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皮就沒有停止跳動過。站在陽台上、夏彥已不在意冷風刮痛她粉嫩紅頰、吹亂她一頭烏絲,現在她整顆心全懸在凌清的安危上。

也許……也許她該出門去找他……意念一起,夏彥立刻進入屋子,準備換裝出門。

「嘟……嘟……嘟……」電話聲突然響起。

「清!」夏彥飛快地衝往電話機前。

「夏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哪位!」夏彥難掩失望地問,一方面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凌清現在在山下的醫院裡……」

「是你!你是那個男人!你把凌清怎麼了?」認出對方音調,夏彥慘白著臉、激動地問。

「他在醫院,只是受點皮肉傷而已……不過,我得再次警告你、下次別再健忘了,否則你就等著當寡婦吧!呵……呵……」訊息中斷於男人的邪惡笑聲中,夏彥抱著話筒無力的滑坐在長毛地毯上。

呆坐半晌後,她如箭矢般狂奔下樓,隨便披了件大衣,趕往醫院。

「先生,你聽得見我叫你嗎?」

凌清躺在診療台上,模糊地意識到有人在穿刺著他的額頭。「嗯……」他發出微弱的呻吟,試圖抗拒額際傳來的刺痛。

「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家中還有哪些人?電話號碼幾號?」他的耳邊傳來一連串的問題,凌清努力地集中心緒。

「……我叫……凌清……家裡還有……妻子……不要告訴她……不要通知彥兒,她會擔心的……」意識逐漸清晰,凌清眨了眨眼,環顧四周,知道自己正在醫院的急診室裡。

「他已經清醒了。初步判斷腦部並無內傷,」值班的醫師下了初步的診斷、低頭對著凌清說:「先生,等你頭部的裂傷逢合後,我們的腦科醫師會為你做進一步的檢查,所以我們必須通知你的家屬。」

「不……不要通知彥兒!」凌清急切的反對。「我沒事的!不准通知彥兒!」

「先生!你冷靜一點、傷口還役縫好!」醫師制止他欲起身的舉動。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好奇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丁主任?上班啦?」

「是啊!你們這裡吵吵鬧鬧的在幹麼?又不是生小孩,幹啥大呼小叫的!」丁燦琳站在自動門旁說著,雙眼不停的瞟向診療床上身形有些眼熟的男人。

「是這位凌清先生啦!車禍受了傷……不要我們通知家屬……」一旁的小護士嗲嗲地咕噥道。這是她實習以來看到最「賞心悅目」的「血肉場面」,因為病人實在太帥了,可剛剛他說他有妻子了,唉,真是可惜!

「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向好打抱不平的丁燦琳義正辭嚴地走上前,欲教酬這不合作的傷患。「唉,怎麼是你?」看清楚凌清的臉後,她突然大叫起來。

「丁主任認識這位先生啊!」傷科醫師邊縫著凌清的傷口邊問道。若是丁主任認識的人,那就太好了!

「豈止認識!我還有筆帳要跟他算呢!」丁燦琳挽起袖口,語氣變得粗暴起來。

「好吧!那我就把他留給你處理,請你務必通知他的家屬,還有腦科要對他做檢查……」

「沒問題!全文給我處理!」丁燦琳點頭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處理好凌清的頭傷後,傷科醫師領著護士先離去。

傷科醫師離開後,凌清有些困難地從診療床上坐起,他碰了碰頭上的紗布,又摸摸後腦的腫包,看著身上破爛的衣褲和無數細小的擦傷,不禁皺起了眉。

「喂!你這傢伙,為何這兩個禮拜都沒帶你老婆來產檢,算算現在也有四周大了……而且還不穩定呢!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流產的可怕!」丁燦琳看著他只顧整理衣衫的舉動,生氣地尖聲吼道。

凌清不理會她,逕自下床緩慢的往外走去。

「嘿!你還不能走,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拉住他血跡斑斑的毛衣。

「放手!」凌清冷冷地扯掉她的手,繼續往前。

「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乾脆橫擋在他前方,大聲吼著。

「你的腦子才需要檢查!」凌清挑起眉,以醋寒如冰的語調反駁她。

「你你你……」丁燦琳氣結,直指他鼻頭。

「怎麼了?」凌清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丁燦琳看向凌清身後的男人,用力地把凌清推向他,絲毫不顧凌清身上的傷痛。

「你來的正好,這人的腦子要檢查,把他帶走吧!」說完,她便氣呼呼的往婦科走去。

「抱歉!她一向這樣,請別介意!」男人溫和的笑道。「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這醫院腦科主任佟爾傑。請問先生貴姓大名……」

凌清緩慢地身看著佟爾傑。

「凌清!怎麼是你!天吶!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我們幾年沒見了?五、六年了吧!」爾傑興奮地握著他的手。

凌清疑惑地看著眼前斯文的男人。「你認識我?」

「你在說什麼!我們當然認識……」

「抱歉!我受傷失去了記憶,不記得過去的人、事、物。」相對於佟爾傑的熱絡,凌清顯得冷然許多。

「失憶?就這傷!不會吧!」佟爾傑看著他額上的紗布,打趣地說。

「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凌清並不排斥與眼前的男人提到自己的情形。

「哦!方便告訴我,是怎麼發生的嗎?」佟爾傑好奇的問。

「我自己並不清楚,但我的妻子告訴我,我是在一場意外中摔傷的。」凌清輕描淡寫地說著。

「你結婚了?」佟爾傑驚訝地問。

「嗯!」凌清點了點頭、有些疲 憊地靠向一旁的牆壁。「抱歉,我有點累。」

「到我辦公室坐坐吧!順道做個檢查。」佟爾傑建議道。

「我的妻子還在家裡等我,可能無法耽擱太久。」凌清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卻又掛心著夏彥。

「不會太費時的!再說你這樣回去,她不也會擔心?還是做個詳細的檢查吧!」佟爾傑以專業的口吻勸他。

「……好吧!」凌清勉強地答應了。

佟爾傑看著凌清的檢查報告後,微微地皺起眉。

凌清的頭部除了稍早車禍的外傷外,根本沒有受創過的內傷。正確來說,他的腦部神經都是完好如初的,一點都看不出是失憶症病患。

「怎麼樣,我有什麼問題嗎?」凌清換上一套佟爾傑借他的休閒服,從更衣室內走出來。

「凌清,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別在普林斯頓念醫學院的事?」佟爾傑關掉檯燈,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

凌清黑眸一亮,語氣懷疑他說:「我是念醫學的?」

「嗯!當時你還是院內頂尖的高材生,教授很看好你對預防阿茲海默症所做的研究成果,只可惜你後來棄醫從商,要不然你可能是諾貝爾獎得主呢!」佟爾傑侃侃談著自己對凌清的認知。

「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自己是學醫的,難不成人一旦失憶會連自己的專長也一併忘了嗎?」凌清苦笑道。

「也許是……你想刻忘掉它吧!」佟爾傑猜測地說。

「刻意?」凌清不解地問著。

「我的病人中也有一些這樣的例子,也就是說,你的失憶其實是你為了逃避某些事而產生的心理疾玻因為從你的腦部檢查報告中,我實在看不出你曾經發生重創過的跡象!」佟爾傑解釋道。

「是這樣嗎?但我只要一天不服用藥物,我的頭便會劇烈疼痛,這也是心理作祟嗎?」凌清不以為然的反問。

「藥物?什麼樣的藥?」佟爾傑皺眉問道。

「我怎麼曉得!你忘了我連自己是念醫學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凌清有點不悅他說。

「那麼……可否請你有空的話帶來給我看看?」佟爾傑不以為意地徵詢著他的同意。

「當然!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失憶並非心理疾病,雖然我是真的認為過去對我不重要,但我從來不會刻意去遺忘它的。」凌清顯然還在著佟爾傑先前的話。

佟爾傑心有盤算地點點頭,只要等他化驗過那些藥,就可知道凌清的問題癥結了,失憶的人情緒總是不穩,還是先別刺激好了。

「談談你的近況吧!生活還好吧?有孩子嗎?」佟爾傑轉移話題道。

「我?近況?忘掉了一大半也沒啥好談,不如談談你吧!」凌清不太想告訴別人他和夏彥的兩人生活。

「也好!就先談我吧!」佟爾傑聳聳肩一副妥協狀。「我從普林斯頓畢業後,在美國當了幾年醫師,過得很平淡,直到兩年前才回國,結婚、工作沒啥特別的。倒是你,我回國後才知道你是凌氏的人,也難怪你會棄醫從商,那麼大的企業體系,你把它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真不得了!」佟爾傑對他的成就讚不絕口。

「我早離開凌氏了!」凌清淡淡地開口道。

「嘎?什麼!你離開了?可是最近不是在傳說你要合併外商集團?」雖然五、六年不見,但媒體上常有凌氏消息,因此他多少清楚凌氏動態。

「可能是掩人耳目的作法吧!」畢竟少了總經理也不好對外宣揚啊!凌清思忖著。

「砰!」一聲巨響中斷了兩個男人的談話,只見丁燦琳帶著一臉淚水的夏彥破門而入。

「琳琳!你怎麼……」

「閉嘴!別在這兒這樣叫我!」佟爾傑語未了,便遭悍妻——丁燦琳凶巴巴地打斷。

「彥兒!你怎麼來了!」凌清驚訝地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夏彥。

「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夏彥不顧旁人在場,入凌清懷中痛哭失聲。

「彥兒,別哭了,我沒事的!」凌清擁著她,輕輕拍撫她的背脊安慰道。

「清……都是我……都是我害你受傷的,對不起!對不起……」

「彥兒!不准你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不許你自責!」凌清托起夏彥細緻的下顎,看著她命令道。

「天吶!這男人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丁燦琳站在一旁喃喃念著。

「你過來!琳琳!」佟爾傑將丁燦琳拉到身前。

「幹麼啦?放手!這裡是醫院,別對我摟摟抱抱的,這樣有損我丁主任的威嚴!」丁燦琳拍掉丈夫的大手嚷著。

「正確來說,這裡應該是我佟主任的辦公室吧!」佟爾傑拉著她坐到沙發上。「你認識那女的?」

「她是我的病患,那『腦子該檢查』的男人的太太呀!」丁燦琳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是凌清的妻子?」佟爾傑頗有興味地打量著。

「凌清!」丁燦琳突然大驚小怪地叫著。

「你說他是凌清!」丁燦琳難以置信的對丈夫佟爾傑吼著。

佟爾傑看了看凌清,對他尷尬地笑了笑。「內人一向喜歡大驚小怪,請別介意!」

「沒關係,我早見識過了!」凌清沉穩地看著眼前這嬌小卻個性強烈的女人。

「你說什麼!」丁燦琳拔高嗓子,同時看著丈夫和凌清。「我哪裡大驚小怪!我才不相信他是凌清,他懷孕初期不宜行房的常識都不懂,怎麼可能會是你在普林斯頓的高材生同學!他差點讓她流……唔……」

丁燦琳的話讓身為丈夫的佟爾傑聽得一身冷評。索性起她的嘴巴。「抱歉!抱歉!琳琳她常常口無遮攔!」

「算了!」凌清不在意的哼道。

「清……他是……」夏彥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地問著。

「他他是我在普林斯頓醫學院的同學。」凌清簡單地對她解釋道。

「你好!我叫佟爾傑,這位是內人丁燦琳。」

夏彥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眸盯著佟爾傑、半晌說不出話來。

普林斯頓?醫學院?同學?這……這怎麼可能,凌清明明是劍橋大學工學院和商學院雙學位畢業的呀!佟爾傑到底是誰?為何要欺騙凌清?難道他是陌生男子派來的……「彥兒!怎麼了,不舒服嗎?」見她臉色白地呆愣,凌清焦急地問著。

「沒……沒有!你好!」她敷衍的向佟爾傑問好,接著轉身對凌清說:「清,你受這麼多傷,我們快回家休息好嗎?」她看著他額上的傷,蹙眉擔憂著。

「他死不了啦!倒是你,傷神那麼久,讓我幫你和寶寶檢查、檢查!」丁燦琳突然插話進來。

「呃……我沒事的!」夏彥戒心高築地看著佟爾傑。「我……只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

「我看檢查就算了!也許改天吧!」凌清獨斷的下決定,牽起夏彥往門口走。

他也想早點回去,歷經早上的車禍後,他深深覺得,他一刻也捨不下她,更捨不得她為自己擔憂煩惱。

看著他們走了出去,丁燦琳不放棄地想追上去。「喂!你不做產檢是不行的,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寶寶想想呀!」

「琳琳!」佟爾傑一把將她拉扯住,讓她坐回沙發上。

「幹麼啦!別拉我!我的病患要離開了啦!」她氣呼呼的叫道。

「你看不出來,他們想獨處嗎?」佟爾傑眼帶笑意的凝視著妻子。「還有,既然知道教人為寶寶著想,那你是不是也該為我們的寶貝想想呢!別動不動就在醫院裡跑來跑去,讓我看得心驚膽跳的!她才三個月大而已呢!」他親匿的將手復上她的腹部,諄諄教誨著「悍妻」。

「好啦!放手啦!我要回去工作了!」丁燦琳不客氣地拍掉他的大手。「我們的孩子很好,你別瞎操心,我可從來沒莽撞過!」她驕傲地拍拍自己的肚皮,然後如旋風般狂奔而去。

佟爾傑無奈地頭苦笑,坐回辦公桌前研究凌清的檢查報告。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8:10
第五章

「嗯……彥兒……」凌清粗重的喘息著。

這是近三個禮拜來,他與夏彥第一次的歡愛,他雙手抵著床支撐著自己的重量。

「呃……啊…」夏彥柔聲呻吟著。

「彥兒。」他低喃著她的名字,夏彥難以克制地緊抱住他,承受著他給予的一切。

「彥兒……還好吧?」費盡殘餘的力氣抱著她躺平,凌清氣息不穩地問道,禁慾了三個禮拜,動作難免狂猛,不知是否又弄傷她。

「嗯……」夏彥輕喘著,小手貼在他赤裸胸膛上。

「明天,我到醫院拆線,你也得去做檢查。」凌清撫著她柔滑的背部線條,語帶命令他說。

「我不要去!」夏彥一驚,猛地抬頭嚷著。

「彥兒……你該不會認為,我們可以在家自己拆線、產檢吧!」對於她的反應,他有些納悶。

「為什麼不!這些傷不都是我們在家處理的,而且我和寶寶都很好,不需要檢查!」

語氣依然溫柔,但言語中卻充滿了固執的堅持。

「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吐了!」凌清斂去悅色,冷聲地說。

「那……那是懷孕的自然反應,寶寶沒問題的!」夏彥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早上吃過早餐後,她一陣反胃,將食物全數嘔出,原本以為偷偷的在浴室吐,不會被發現,沒想到他都知道……

「那你呢?那樣的吐法,我懷疑你能撐到生產!」他有些生氣地放開對她的樓抱,披上睡袍下床,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清……我不想去醫院……」夏彥穿上罩衫,追進浴室裡,對仰躺在浴內泡澡的凌清說。

凌清閉著雙眼,不理會她。

「清!」他依舊沒反應,夏彥歎了口氣。「清……我不是故意不去檢查的……我只是……只是不想去那家醫院!」

自從那天,在醫院遇見了自稱是凌清同學的佟爾傑後、她便下定決心,不再去那醫院了,連凌清換藥,都是她在家幫他換的。

對她而言,那醫院雖不是在凌氏的領域內、卻也充滿危機。尤其是說謊騙凌清的佟爾傑,他到底是何許人物?為何要騙凌清?他會是「陌生男子」派來監視他們的眼線嗎?

「如果你不放心那家醫院的醫師替你做檢查,我不介意將車開到市內去!」凌清突然睜眼,伸手握住她在他臉上撫觸的酥軟小手。另一隻手也沒閒著,不安分地拉開她腰際的結,褪去她的衣衫,將她拉進浴缸內。

「別這樣!小心寶寶呀!」她緊張地護著仍舊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雙腿間。

「明天我會載你到市內找一家可靠的醫院!」他撩開她胸前的髮絲,不容置疑地決定道。

「市內!不行!不能到市內去!」她強烈地反對。市內可是凌氏的大本營呀!

凌清揚起一道劍眉,疑惑地問:「為何不能到市內?」

「嗯……」她驚覺自己的反應過度,隨即柔聲地說:「到……市內要花很多時間、車子多,我會不舒服的!」

「那就到山下那家了,別再任性了,都要當媽媽的人了!」凌清做了最後的決定。

「可是……」

「別討價還價!」凌清吻上她欲言的小嘴,將她的雙腿環繞在他的腰際。

「彥兒!要出門了!」凌清套上夏彥為他疊放於床上的毛衣,催促著衣物間內的夏彥。

「清……真的要去嗎?」夏彥穿著一件與他同款的毛衣及過膝的蘇格蘭裙,站在衣物間外攢眉咕噥著。

她真的不想去,因為那個佟爾傑……她的內心是害怕的,上次的車禍已經嚇到她了。不知為何「他」還要派佟爾傑來監視他們?

「走吧!」凌清對她的喃語恍若未聞,三兩下為她套上大衣,拉著她離開。

走到門口時,凌清突然憶起什麼地停下腳步。「彥兒!你先上車,我拿個東西,馬上來!」

「哦!」她應了聲,掩不住滿臉的失望。

「別想不去!」凌清看穿她的心思,威嚴十足他說。

夏彥心虛的垂首走向門外車道上的凌清。

到了醫院後,凌清便帶著夏彥前往產科。

「哇!真是令我驚喜呀!你可出現了!」丁燦琳一見到凌氏夫婦,便誇張地高呼。

「我帶彥兒來做產檢。」凌清冷冷地說。不理會丁燦琳在旁喳呼,逕自為夏彥拉了把椅子,將她安置在椅上。」別緊張,我會在旁邊陪你的。」他用力地握了下她冰冷的小手。

「嘖!同樣是女人,態度差這麼多!嗟!」丁燦琳沒好氣地嘀咕著。

「快點幫她檢查!」凌清轉身對丁燦琳命令道。

「拜託!你懂不懂規矩呀!你以為突然要來檢查就可以馬上檢查嗎?」丁燦琳毫不客氣的對他開吼。

凌清有些不悅地揚起眉尾,眼神銳利地盯視著她。

「喂喂喂!你講點理好不好?你們突然來,把我原來的順序都打亂了,起碼得等我看完預定的兩位孕婦,再來替你老婆檢查。OK!」丁燦琳雙手插腰,以三七步之姿對視著他的怒目。

「清,沒關係,我可以等的。」看他們倆快吵起架來似的,夏彥拉著凌清溫柔他說。

「還要等多久?」凌清安撫地拍怕夏彥的小手,冷冷地問著丁燦琳。

「也許一個小時吧!」丁燦琳雙眼一轉,故意說著不定的答案。

「好!我們就在這兒等!」凌清隨即坐入夏彥身旁。

「要等就等吧!不過,我可提醒你,你額頭的傷得到外科去拆線,我這兒可不負責拆線哦!」丁燦琳狀似熱心地提醒他,她可不想讓他這冷酷的男人在這兒嚇到其他孕婦。

「是啊!清,你不是要來拆線的嗎?要不,我先陪你會吧!」夏彥握著他的大掌,柔聲道。

凌清眸光閃了閃。「你在這兒休息,我去去就來,嗯?」語畢,他吻了吻她的柔唇,便離開了。

「……」夏彥站起身來喚道。

「孕婦還是少去外科為妙,鮮血淋淋、肉爛見骨的場面對寶寶不好哦!」丁爛琳泰然自若地在她身旁講著。

「呃……」夏彥皺起眉,臉色有些蒼白地看著她。

丁燦琳對她笑了笑。「我以前在外科實習過。」扶著她坐回沙發上。

凌清離開婦科後,並沒有前往傷科去拆線,而是到腦科找佟爾傑。

「嘔!你終於來了。」佟爾傑對於他的出現顯然並不意外,只是笑笑的打聲招呼。

「我問過外科醫師,他你沒來換過藥。」

「彥兒最近的情緒不穩,離不開我。」凌清逕自坐入兩人沙發上,淡淡地說。

佟爾傑笑了笑,坐到凌清斜前方的單人沙發上。「你可以帶她一起來,只是換藥嘛!」他優雅地蹺起二郎腿。

「彥兒不喜歡到醫院。」凌清歎了口氣。

「嗯!這點可跟我老婆相差十萬八千里……」佟爾傑想起自己那個老把醫院當「遊樂園」的妻子,不禁輕笑出聲。「不過……她總得來做產檢!」

「嗯!今天還是被我硬押上車的。」凌清苦笑道,對於一向溫柔體貼的夏彥少有的任性與孩子氣,感到無可奈何。

「對了,我把藥帶來了!」凌清一語表明來找他的目的。

「哦!」佟爾傑斂去笑容,正經、嚴肅地面對接下來的正事。

凌清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封口袋,裡頭裝了一小顆他平口服用的藥錠。「我每天都需要它,所以只能帶一錠過來,無法整瓶給你。」

「不礙事的,一錠就夠了!」佟爾傑接過凌清手中的藥丸,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

「瞧出什麼端倪來了嗎?」凌清語氣淡然地問。

「表面看來與一般藥物差不多。你受創時,是在哪兒就診的?」佟爾傑好奇的問。

也許他可找那醫師討論討論凌清的病情。

凌清扯一扯嘴角。「你知道的,我早失去記憶了,怎記得在哪兒就診!」

「你沒問你太太?」佟爾傑訝異地看著他。一般失憶的病患,通常會追問許多問題,但凌清怎麼好像很樂天知命似的……他真的那麼不想回憶起以往嗎?

「不過是生病吃藥罷了,有什麼好問?」凌清不以為意地答道。

「呃……是啊!」凌清的回答令他啼笑皆非。

「就這樣。若沒事,我得到外科拆線了,有什麼『意外』的結果再通知我!」

「對了,凌清,凌氏總裁對外放話,要將總裁位子傳給你。這……你打算怎麼處理?」佟爾傑叫住正欲離去的他。

「那不過是要引我回去的手段!我既然已帶彥兒出走,斷然不可能再回去的!怎麼處理……就讓他們等吧!」凌清毫不在乎地說道,瀟灑的舉步離去。

「是嗎?」凌清走後,佟爾傑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

「你看你看!寶寶已經長出手臂和腿嘍!他現在大概有二十五公厘大喲!」丁燦琳不等凌清到來,已逕自對夏彥照起超音波。

「他好協…」夏彥看著影像上的小黑點。就連丁燦琳指給她看的手臂和腿都小小的。

「是啊!可是他很健康喲!他現在才一個多月,等到三個月結束時,他就有六十公厘大了……像我的寶寶現在一樣!」丁燦琳一邊興奮的解說,一邊撫著自己的小腹。

「你也懷孕了!」夏彥驚訝地看著她。

「是啊!跟男人做過愛就有可能會懷孕呀!何況我和爾傑幾乎每天做嘛!」丁燦琳不經心的將自己和丈夫的房中事全說給夏彥知道,一點都不覺得該臉紅。

「每天!呃……」夏彥羞紅著臉支吾半天。

「哈……你居然臉紅了,難不成你跟凌清都不做愛做的事嗎?哈……我可不這麼認為哦!如果他那麼清心寡慾的話,上一次就不會瘋狂地抱著你來急診了……而且你身上這些吻痕看起來好『新鮮』喲!是昨晚的吧!」看著臉紅的夏彥,丁燦琳玩心大起的戲弄她。

夏彥覺得耳根發熱,舉起雙手捂掩著發燙的紅頰。

「拜託!都要當媽咪的人,還這麼害臊!大方點嘛!又沒有別人在!不過……你可記得跟你老公交代,要他溫柔些,免得又傷到寶寶!」丁燦琳假意好心的提醒,其是在調侃凌清的粗魯。

「呃……清……他知道分寸的!」夏彥怯吶的呢喃。

「是嗎?」丁燦琳懷疑他說。對她而言,凌清可是有「傷害前科」的壞老公。

「嗯!那次只是小小的意外,而且他並不曉得我懷孕。」夏彥溫柔地為丈夫辯解道。

「喂!他差點讓你流產那!你還替他說話,就是有你這種女人慣壞了男人,才讓他們無法無天……」

「嗯哼!」冷不防地,凌清的冷哼隨著門的開啟而入。

「清……」夏彥看著他走進,立即伸手向他。

「喲!我道是誰,原來是『爸爸』來了呀!」丁燦琳提高嗓音挪揄道。

凌清不理會她,握住夏彥伸出的手。「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他撫著她略微疲憊的小臉。

「你呢?」夏彥不答反問,手勁輕柔的撫觸著他額上貼著透氣膠帶的傷口。

「我沒事!已經復原了!」他拉下她的手,輕聲說道:「孩子還好吧?」

「丁醫師說他很健康,大概二十五公厘大了……你看,他就在銀幕上!」夏彥興奮地指著那黑黑的畫面。

「那是我的孩子?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凌清皺眉看著那個小黑點。「他像個蛹!」他撇嘴說道。

「喂!拜託!胚胎都是那樣!」丁燦琳一副受不下了他「愚蠢」論調般搖頭啐道。

「我真懷疑你是那個爾傑口中的『天才凌清』!」

聞言,夏彥突然一顫。

「會冷嗎?」感受到她的顫動,凌清低聲問道。

「有一點……」夏彥笑笑答道,掩去不自在的神色。

「你到底還要彥兒敞著肚皮多久?」愛妻心切的凌清隨即沒好氣地質問丁燦琳。

「好了、好了!別鬼吼!拜託!這裡可都是『婦孺』耶!」丁燦琳關了儀器,拿了張紙欲擦拭夏彥的肚皮。

「別碰她!我來!」凌清一把拿過她手上的拭紙。

「你來就你來!」丁燦琳一副不爽的叨絮著。

待一切都結束後,丁燦琳拿了些紙張給凌清。「這是你老婆產的時間表,還有你那個『像蛹』的孩子一個多月的肛胎照片,拿去!沒事快滾吧!別影響我的心情!」

凌清不理會她的逐客令,逕自坐在沙發上,等著正在更衣的夏彥。「你確定她和孩子都很好!」他沉沉地問。

「當然!你懷疑我的專業?」該死的!連自己專門才能都忘得一乾二淨的傢伙,有什麼格質疑她的能力。

「她最近很常吐,東西出沒吃多少。」凌清漠視丁燦琳的齜牙咧嘴,平靜的陳述著夏彥的近況。

「是嗎?那讓她少量多餐,早餐吃些蘇打餅乾和牛奶,盡量避免油膩,吃些容易消化的東西。這樣就行了!」丁燦琳辟哩啪啦的交代著。

「清!我好了,回家吧!」夏彥適時地走了出來,柔聲喚著凌清。

「嗯!」凌清站起身來,牽著夏彥離去。

「嘖!沒禮貌的傢伙!」丁燦琳喃喃抱怨著。

☆☆☆

日子在寒冷的天氣裡,又過了幾天。

妊娠期的不適症狀,開始在夏彥身上一一產生,使得她幾乎提不起勁來做事,這也讓一向不習慣外食的凌清下了決心,非得好好鑽研各式食譜。免得往後八、九個月內,都得吃外食,那他可受不了!

「彥兒,醒醒!」凌清端著餐盤站在床邊喚著她。

「嗯……」夏彥疲累地睜開眼,緩緩坐起身。

「吃點粥吧!」他坐在床沿,端起熱粥,舀了一匙準備餵她。

「你又出去買了……」看著那熱呼呼的粥,她皺眉低喃。最近,她老是胃口不佳,搞得凌清煩惱的,到處奔波買各式食物,企圖引起她的食慾。

「我煮的!」他搖頭道。

「你煮的!?」夏彥驚訝地瞪大雙眼。這……這怎麼可能!他連鹽、糖都搞不清楚呢!

「是呀!不過失敗了好幾次。快吃吧!我可是煞費苦心哦!」凌清笑了笑,催促著她。

「清……」彥又淚眼潸潸了。

「唉!你看你,怎麼又哭了?將來孩子如果像你、家裡不成天鬧水災了」凌清將碗放在一旁,安慰地摟著她纖弱的身子挪揄道。

「討厭……」夏彥聞言,破涕為笑。

凌清拭去她臉上的殘淚。「好了,別哭了,你再不吃,才真是對不起我呢!」他再度端起精心熬煮的小魚蔬菜粥,舀了一匙送進她嘴中,看著她嚥下去。

「還可以吧!」他有些緊張地問道。一方面怕不合她的胃口,一方面又怕她吐,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若再吐了,他可真要帶她去掛急診了!

「嗯!好吃!」夏彥滿足地點頭答道。

「那就快吃吧!」凌清繼續餵她。

好不容易,她終於吃完了粥,凌清幫她拉上子,讓她舒適地躺著。

「睡吧!好好休息!」凌清吻了吻地,便起身欲離去。

「清……你呢?還不睡嗎?」她叫住他。

「我去收拾收拾廚房,你先睡吧!」凌清安撫地說。

「明天……我再收拾就行了……」

「沒關係!家事偶爾也得換人做做呀!」凌清折回床邊,吻住她欲言的小嘴道。

「快睡吧!寶寶累壞你了!」

「嗯……」她屈服地閉上眼,很快地沉入夢鄉。

聽見她規律的鼻息,他才安心的下樓去。

凌清將抹過清潔劑的碗盤一一沖刷過,然後拿起干布來拭乾水滴。

印象中,他好像不曾做過這些事,但他發覺他還滿喜歡這種居家的感覺。也許等彥兒生產完,他可以負責大部分家事,讓她能專心育兒。

「嘟……嘟……」電話聲劃破夜的沉靜,斷了他的思緒。

他很快地接起電話,佟爾傑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佟爾傑語調正經且沉重的要他明天到醫院一趟。「好!我會去!」凌清皺著眉答應他。

他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得當面談。凌清攢著眉心,走回水前繼續未完的工作。

☆☆☆

翌日——天氣仍持續著前幾日的低溫,天空甚至飄起雨絲,使得空氣又濕又冷。

惡劣的天氣使得原本就因懷孕而不適的夏彥,幾乎是離不開溫暖的床被。

「我開了暖氣,你好好睡個午覺!」原本打算等她入睡後再出去,只不過現在時間有點遲了,他不得不準備出門了。

「你要去哪兒?」夏彥見他欲下床,急急擁緊他問道。這些日子來,她已經離不開他了,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

「我下山去買個東西,回來燉補給你吃。」凌清放開她的身子,下床換上外出服。

「我也要去!」夏彥慌得翻想要起身。

「彥兒、彥兒!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去去就回來。外頭還下著雨呢!你好好待在家裡,等我回來燉補給你吃,嗯!」凌清壓下她欲起身的動作,重新為她蓋上被子,如哄騙不乖的孩子般對她說著。

「可是……可是上次你也說……去去就回來,結果就……出了車禍……」她撇著嘴一副欲哭的模樣。

上次的牢禍事件真的嚇壞她了……凌清見她眸中已聚滿水晶般的淚,不捨的又坐回她身旁。「上次是我太大意了,才讓那瞎眼的機車騎士撞上,這次我會小心的!」他傾身吻了吻妻子,安慰道。

「可是……如果是別人故意來撞你……」夏彥下意識脫口而出。

「彥兒!你想太多了,怎麼會有人故意來撞我呢?」

但被夏彥那麼一說,凌清回想當時的情況,那傢伙似乎是真的故意來撞他的,就像……就像……有預謀般……難道那人真是存心撞他的,可是為了什麼呢?

「清……我也一起去……」夏彥握緊他溫暖的雙手,撒嬌般不讓他一人出門。

「放心!不會再有事的!我保證!」凌清收回心緒,執起她的纖細小手吻了吻。

夏彥自知阻止不了他,眼裡寫滿了擔心、害怕。

「我保證,等你一覺醒來,我一定在你身邊!」凌清撫著她的臉龐,許下承諾。

☆☆☆

「坐吧!我等你一上午了!」

「有什麼事說吧!」

「咖啡?」佟爾傑詢問著他。

「不了!有事快說,我沒多少時間。」相對於佟爾傑的悠閒,凌清顯得不耐煩了些。

佟爾傑笑了笑。「你老婆一個人在家?」又是一個不重要的問題。

凌清挑眉看向他溫和的笑臉。「你只是找我來閒話家常的嗎?」

「當然不是!」佟爾傑臉色仍舊一輕鬆地說。

「說吧!我在聽!」凌清命令道。

「我勸你別再服用那些藥……哦!或許我該以命令的語氣再說一次『你不能再吃那藥』!」提起正事,佟爾傑馬上神色凝重地勸說,他可不願看一個一天才一就這樣不明所以、喪失自我的度過一生。

「你發現了什麼嗎?」凌清冷冷地問。

「嗯!算是很震驚的發現。」佟爾傑搓撫著下顎,意有所指地說。「如果你繼續服藥,那你的記憶可能永遠也恢復不了!」

「是嗎?那就算我不服,記憶不是也難恢復!」凌清一副無所謂狀。

「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你之所以失憶並非腦部受創,而是因為藥物所致!」佟爾傑一語道破。「我檢驗過你所服用的藥,發現那藥是一種大戰期間用來對重要戰俘與政要進行思想改造、行為控制的禁藥,現在幾乎是很難得見到的。」

「思想改造、行為控制?」凌清驚詫地低喃。

「嗯!而與這藥搭配的是一種暗黑如墨的藥水,大戰期間,這種藥水被中國的生化學家稱為『孟婆湯』。我想,你應該喝過那藥水了!」佟爾傑仔細地將他的發現結果告訴凌清。「最好的證明,就是你頭痛的毛病,那是喝了藥水的後遺症,所以必須搭配藥丸來調和。」

「你的意思是,我被下了藥!」凌清的表情出奇的平和,但身上森冷如冰的寒焰卻隱隱作痛著。

「我想這是無庸置疑的,依你的醫學專才,你絕不可能誤食吧!」佟爾傑打趣地道。

「我想,這件事也許你老婆那邊會有線索吧!」

「不可能是彥兒!」凌清強烈地否定佟爾傑的假設,現在他的腦子有成千上萬的疑問,但是肯定彥兒絕不是那個對他下藥的人!

她是那麼愛他,絕對不會是夏彥!

雖然彥兒的說法和佟爾傑的發現,其間有明顯的出入,但無論如何他都相信彥兒……雖然享有蹊蹺,但他一定會查清楚的!

「是嗎?我倒覺得,你老婆也許知道什麼……」

「夠了!我自己會調查的!」凌清有些怒意地斥道。他受不了!受不了佟爾傑對夏彥的懷疑……甚至侮蔑,夏彥是他的妻子、他的所有,為了她,他一定會將這事弄清楚的!

「好吧!我想是我多疑吧!不過那藥你絕不能再服用了,我幫你開了另一種可以抗痛的藥,你在後就吃這個吧!」佟爾傑拿出一個藥罐遞給了凌清。

「剛開始,可能得每天服用,畢竟你的頭痛已有一段時間了。不過,你得在痛感發作時才能用藥,如果有一天,你的痛感沒發作,那我會再對你做另一階段的治療。屆時,你的記憶將慢慢恢復,真相也會完整的被拼湊出來……」佟爾傑仔細地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凌清說得簡短,宛如所有言語郡凝凍般。他默默站起身,離開佟爾傑的辦公室。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8:46
第六章

「你必須記住,你媽媽是個壞女人,她對不起你父親,還剋死了他,在你還是襁褓中的小嬰孩時,她就不要你,拿走爺爺給她的錢,跟男人跑了……她要的是錢不是你……

「清兒!你不需要媽媽,懂嗎?你要獨立、堅強……將來繼承凌氏!你要獨立、堅強,繼承凌氏……繼承凌氏……」

「喝!」凌清猛然驚醒。

「……清……你又作夢了……」他突然的大動作亦吵醒了擁在懷裡的夏彥。

「嗯!抱歉吵醒你了他!」凌清撫著她的手臂,淡淡地說。

「你流了好多汗。」夏彥動了動身子,抽了張床頭櫃上的面紙紙,拭去他額上汗珠。

「我去沖沖水,你先睡吧!」凌清握住她的皓腕,吻吻她光潔的額,披上睡袍下床進了浴室。

凌清愣愣地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服用佟爾傑的藥已有一段時日了,最近,他常作著相同的夢……一名老者以嚴厲的口氣告誡一名年幼卻滿臉倨傲、不馴的小孩,他沒母親,因為他的母親不貞、虛榮。

夢中,那孩子的眼神很冷,就像凍結的冰河底層一樣,他的氣質顯然超脫了他的年齡,面對老者嚴厲的告誡,他不哭不鬧,只是靜靜地聽著、記著,將這番話深刻在自己小小的心版上。

凌清猛地晃了晃頭,不知怎地,他似乎可以知道那孩子的心思。他知道,那孩子始終將那老者的告誡當成箴言在遵守,他甚至知道那孩子將母親不忠不貞、只愛金錢,甚至可以不要生兒子的恨意、不屑,全轉移套用在所有女人身上。女人是虛偽、擅謊的動物!那孩子深信不疑。

「啊…」凌清受不住腦中紊亂的思緒飛竄、啪啪地將冰涼的水潑住臉上。

「……」夏彥揉著眼,輕輕地喚著。

「怎麼起床了?」凌清隨手拿了條架上的乾毛巾拭去臉上水滴,皺眉看著她。

「我覺得,寶寶剛剛動了一下!」夏彥的手復著小腹,神情興奮地說。

「真的?」凌清難得欣喜的高聲問道。

「嗯!」夏彥肯定地點頭。

凌清環抱著她,吻著她柔軟的唇、然後綴綴跪在地板上,手環著她的腰,臉貼上她的腹部感受著她體內那原始的胎動。

其實她的肚子還太小,也許是第一胎的關係,加上她原本就纖細的身子骨,使她懷孕即將進入第四個月,腹部仍顯平坦,像一般人多吃了幾碗飯的微凸狀。

「彥兒,那凶巴巴的女人有沒有說,你肚子這麼小是什麼原因?」凌清大掌撫著她,擔心地詢問。

夏彥輕笑著。「丁醫師,我一切正常,寶寶也是,她還說,下一次產檢就可以告訴我寶寶的性別了!」纖指輕輕撩著他額前的濕發,柔柔地說著。

「那不就是明天了!」凌清已將她產檢的時間表記得一清二楚。

「嗯!」她點了點頭。「清!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凌清站起身抱著她走出浴室。「只要是我倆的孩子,男女都好!」他體貼地幫她拉上被子,深情地吻著她。

「嗯……清,我愛你,好愛你!」夏彥在他懷裡,緊緊地擁著他。

「我知道!」凌清撫著她的髮,眼神深遠地答道。

☆☆☆

第二天早晨,凌清一醒來,便發覺每天折磨他的頭痛並沒有發作,因此在送夏彥去產檢時,他再次去找佟爾傑。

「什麼時候發覺的?」佟爾傑問著眼前抽煙的凌清。

「今天早上!」他冷冷地回答。

「在這之前,生活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佟爾傑看著他變得有些倨傲、冷然態度,若有所思地問道,對於這樣渾身上下散發著陰鷙、冷漠的凌清,讓他感到陌生。

凌清吐了口煙,看向他道:「經常作相同的夢。」一樣簡單、冷淡的回答。

佟爾傑點點頭,在心裡暗忖,看來自己的診斷應該是錯不了了。「前陣子沒見過你抽煙,最近才開始抽嗎?」學生時代的他,是完全不沾煙的。

「不知道!只是想抽,就抽了。」凌清略微挑眉,玩味地看著指間的煙。

「也許是你以前的習慣。」佟爾傑猜測道。

「可能吧!這跟作夢有關嗎?」凌清情冷然地問。

「嗯!相同的夢境、不自覺的習慣動作,實在都顯示你的記憶已經慢慢的被開啟了!」佟爾傑啜了口咖啡,凝視著他說道。

凌清沒說話,只是逕自冷漠、面無表情地抽著煙。

「凌清,我必須告訴你,關於你被下藥失憶的事,內情絕不單純。因為那些禁藥在現今世界上已無處取得,很顯然地,那藥是個人私下調配的,而那人能有這樣的能力,肯定也是生化、醫學方面的專才,他連你這樣的醫學天才都敢毒害,可見他的能力不在你之下,你最好小心點!」佟爾傑雙手文握置於桌面,語重心長地警告道。

「不管是誰,我會揪出那只黑手!」凌清熄了煙蒂,端起桌上咖啡啜了口,不禁皺眉。味道不對,印象中,他好像只喝得慣夏彥煮的咖啡。

同樣的器具、同樣的豆子、同樣的水,似乎只要不是夏彥親手煮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他放下咖啡杯。「新藥呢?我得走了!」緩緩地站了起來。

佟爾傑從抽屜裡取出一瓶藥。「一樣!每天早晨醒來吃,空腹服用。」他搖搖罐子,將它交給凌清。

凌清接過手,轉身欲離去。「凌清!」佟爾傑叫住他。

凌清轉身,冷冷地看著他。

「你期待記憶恢復嗎?」佟爾傑看著他毫無波動的雙眸,等待他的回答。

凌清無言,絕然地走了出去。

☆☆☆

「丁醫師,是個男寶寶哦!」夏彥興奮地告訴他剛才檢查出的結果。

「嗯!」凌清開著車,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夏彥得不到預期的反應,失望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靜默了下來。他有心事……凌清雙眼直視前方,表情漠然。

你期待記憶恢復嗎?

佟爾傑的問題在他腦裡盤旋不去。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一方面想安於現狀與妻子過著平穩快樂的日子,一方面卻又想瞭解失憶前,自己在凌氏的狀況,他隱約感覺得出來,這件事絕對跟凌氏有關聯,至於彥兒是否說謊騙他,他不願去想也不敢揣測……

「清!你不開心嗎?」夏彥看著他皺眉深思,不禁憂心地問道。

「什麼?」凌清轉頭看她,那原本就清麗秀美的臉龐,加上懷孕後,更增添了些許母愛的光彩,現在的她,常令他驚艷。

他怎能懷疑自己的妻子?她是那麼的美、那麼的柔、那麼的真。那麼的……愛他,讓他想要生生世世的呵護、寵愛她,這樣的女子,難怪他會寧願放棄所有與她私奔,他相信她!相信他的彥兒、他的妻子!

「你是不是有心事?」夏彥看他呆怔著,又問了一次,「你都沒在聽我講話。」她低聲地抱怨。

凌清空出一手,拉過她的柔軟柔荑,親吻了一下。「你說,孩子是個男寶寶!」

「你高興嗎?」她睜大雙眸,期待他的回答。

「當然!問這傻問題!」凌清輕聲斥責道。

「那你可不可以先幫他取名?」夏彥低頭看了看小腹,她希望孩子早點有個名字。

「離他出生還有六個多月呢!」凌清失笑。

「你先取好嘛!免得到時候……」她徒然地止住話。

「怎麼了,不舒服?」凌清看向她。

「沒……沒有!總之,你先幫他取名字就是了!」不知道是不是孕婦的神經質作祟,她總覺得,凌清似乎快離她遠去了。

「就叫凌霄吧,高遠的意思!將來有了女兒,就叫凌雲,嗯!」凌清伸手撫摸她微凸的肚子道。

「『凌霄』、『凌雲』……很棒的名字!好聽又好記,而且又很有意境呢!」夏彥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雙手復著他停留在腹上的大手。喃喃地念著腹中寶貝的名字。

☆☆☆

「……清……明天,我想將隔壁……我以前的房間整理好給霄兒當嬰兒房……」夏彥全身赤裸,香汗淋漓的與凌清四肢交纏著。

「嗯……」凌清低哼。

「……清……我不要了……好累……」夏彥嬌喘著。他們已經奮戰了好幾回合,凌清像是要搾光她似的,狂猛得教她難以招架。

凌清讓她伏在自己身上,癡戀地看她暈紅的臉。「彥兒……彥兒……」他極具深情地喚著她,雙手輕柔地撫著她的五官,像是在做最後的巡禮般。

「嗯……」夏彥嬌柔的低吟。

「你愛我嗎?」凌清乾啞的低間,語氣顯得悲切。

「你不是知道嗎?」夏彥撫著他額上那道車禍留下的細疤。他今天好奇怪……

「我要聽你說。」凌清以含著濃烈情感的眼神凝視著她,長指撫順著她的秀髮。

「我愛你,清!好愛你!好愛……」黃鶯般的噪音吐露出一連串深清的愛語。

「彥兒……」他激動地吻住她,深深地強索著她口中的甜蜜。情慾的火焰再度在他們之間燃起。「清……我……我真的不行了……」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急喘著。

「嗯……」凌清輕哼著。

「啊…清……」夏彥頭一仰,纖指嵌陷在他胸肌上。她的抗議隨著他的狂野、霸道的動作,化為難耐的嬌吟,無法自制地迎向他每一次的衝刺。凌清強烈、飢渴的在她身上律動著,彷彿這是最後一次歡愛般……凌清狂野地要了她一夜,直到天明才讓她入睡。

☆☆☆

凌清過度的索愛讓夏彥疲累地昏睡。因此,他決定自行幫她佈置好兒子的嬰兒房。

推開夏彥少女、孩提時代的臥房大門,凌清緩步走進。房裡頭有點昏暗,凌清走向落地窗,將窗幔、窗幃、紗窗簾全拉開,讓光線照亮室內。

他環顧四周,所有擺設都是柔美的,很符合夏彥的個性,若要給兒子睡,得佈置得陽剛些……凌清看著女孩色彩濃厚的寢具、絨毛娃娃,特殊設計的玩偶木架嵌入牆中,一格一格的小空間中都擺著玩偶,泰迪熊、史奴比,還有整組的森林家族的小玩偶與配備。

床頭掛了一副雕塑品的巨型照片,是貝爾尼尼的作品——「阿波羅與達芙妮」。顯然,是某人去參觀那雕塑時,拍回來的照片,放大後還裱了框,看樣子彥兒很喜歡這作品,否則不會把它掛在床頭的。

凌清隨意地伸手打開一個同樣嵌在牆中的木櫃,看見櫃中物後,他緊緊地皺起眉頭。

櫃裡放了一座補痕纍纍的水晶獎盃,他半瞇雙眸看著它,神情有些複雜。

是他打破的!這個獎盃是他打破的!

凌清非常肯定,這座水晶獎盃是他親手摔毀的,隱隱約約屬於久遠的記憶,零零碎碎的如同小精靈般,蹦跳進他混沌的腦子裡…………我叫夏彥……夏彥十六歲時的模樣,緩緩浮現在凌清眼前。

……想故作矜持,別找我……倨傲冷酷的十八歲少年不耐煩地怒吼,傳進了凌清耳中……天吶!那是他……是他十八歲時,第一次與夏彥的接觸……

「哦!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凌清猛地一拳打向牆。發出巨響。

瘋狂的舉動持續不到一分鐘,凌清收回拳頭,平復混亂的思緒。斂去激動的表情,心裡有了盤算……他關上櫃門,緩緩離開房間。

☆☆☆

這天的天氣很暖和,可謂是風和日麗。後院裡的紅花槭樹,紅花密集叢生於枝條上,現在正是初春的午後。

夏彥身著典雅的家居服,坐在安樂椅上與凌清在這片樹林裡,喝著下午茶。

「我們在你進入凌氏之前,從來不認識也沒見過彼此?」凌清眼盯著報紙,語氣平穩淡然地問。

「嗯……」夏彥放下手中的育兒雜誌,細聲應道。

「我們是日久生情?因為工作的關係?」凌清放下報紙,啜了口她親手煮的咖啡。

「是……是啊!」夏彥看著他莫測高深的表情,疑惑不安地回答。

凌清看了看她有些侷促無措的神色,淡淡地又問:「以前,我是個怎麼樣的人?花心、浪蕩,或者邪惡、冷酷?」

夏彥看著他直搖頭,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今天一直問著以前的事?

莫非他想起什麼了……不可能……不可能,四個月的藥,他都吃了……不可能想起什麼的。

「你累了,進去休息吧!」看著她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他冷冷地命令道。

「清……你今天怎麼了?以往只要提及凌氏和『以前的你』,你總是發脾氣的……為什麼今天……」

凌清手一抬,止住她的話。

夏彥愕然地瞪大眼,那……那是他在凌氏時的習慣動作……怎麼會……

「只是無聊,突然想知道罷了。去休息吧!」凌清冷冷地說。

夏彥手抱著胃,忍著想吐的心感,不穩地站起身走進屋內,倉皇間,膝上的育兒雜誌掉落於地。

「為什麼不對我說實話?」看著她狼狽逃離的背影,凌清憤然地捏縐報紙。

夜深了,夏彥一個人側臥在主臥房的大床上,低聲啜位著,她的心痛苦的糾結,看似寂靜的夜正啃食著她……幾天前的午後,凌清問了那些問題以及他冷漠的言行,已在她的心湖裡投下了一顆泛起無數波紋的巨石,她再也平靜不下來,再也無法肆無忌憚地享受他在身邊的快樂了。

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什麼了,一定是!

最近,他常出門,而且一出門就是一整天。這令她擔心起他的安危,怕他會闖入凌氏的範圍。可是,每當她勸阻他時,他總是一臉冰冷不耐地說,只是到山下走走,便不理會她而毅然決然地出門。

「……清…你去哪兒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夏彥哭得沙啞的嗓音飽含著各種情緒:痛苦、憂心、悲切、不安……她緩緩地起身下床,光裸著纖足踏出陽台,儘管初春的夜仍有寒,她依然只著單薄的睡袍,佇立在冰冷的陽台上,冀望著凌清歸來……「快回來好嗎?清……快回來好嗎?」黑夜中的低喃,顯得淒涼。

☆☆☆

凌清將車駛入車道時,便已瞧見那抹纖弱的身影在陽台上不安地觀望著。

他將車子駛到車庫前停好,抬眼望向夏彥,兩人的視線在黑夜裡交會了一刻,凌清寸步上台階進門。

「為什麼不先睡?」一入臥房,凌清便冷聲問道。

「……你知道了……是嗎?」夏彥看著正脫下外出服的他,含著淚顫抖地問。

凌清看向她,冷言地說:「我該知道什麼?」

夏彥無言,淚緩緩地滑落。他是凌清!是那個清冷孤傲、一世孤獨的凌清,是那個不願讓人碰觸他心的凌清。

凌清走向她,托起她的下顎,揩去她的淚水,不帶感情的將冰冷如刀的唇印上地細滑如絲的紅唇,他吮破了她嫩柔的下唇,一絲血腥淌進他嘴裡。

夏彥仰著頭,沒有掙扎、沒有哭喊,只是蹙著眉、閉著眼,讓淚順著臉頰默默地下滑。

凌清的手伸進她睡袍內,大掌握住她一隻豐盈,施力捏痛她。

「……呃……」夏彥緊鎖眉心。他捏得她好疼,可是她仍然沒叫喊出聲,只是低喘著。

凌清冷眼盯著她痛楚的小臉,粗暴地撕破她的睡袍,扯掉她的底褲,將她推倒在地毯上。

「……別……清……別傷到孩子……」夏彥雙手護住光滑渾圓的小腹,哽咽的嗓音顯得微弱可憐。

凌清看著她,她的臉已毫無血色,僅有那雙泛著淚的眸子,倒映出他冷然如鬼魅的俊顏。

他欺身吻上她,長指著她的下顎,施力掰開她的牙關,狂猛地糾纏她的粉舌,席捲、掠奪著屬於她的香甜。

「……晤……嗯……」夏彥纖指插入他的黑髮中,氣息難順的嬌喘。儘管明白他是在掠奪、傷害,但她的身心仍為他沉淪、深陷於情愛的泥沼中,她願為他支離崩潰、魂飛魄散,只因她愛他、深深的愛他、愛他……

「啊…啊…孩子……別傷害他……」夏彥保護性地將手撫向小腹,嬌柔的嗓音不停地懇求著。

凌清將唇住上移至她的纖頸,皓齒用力地咬了她一口,留下深深的齒痕。

「啊…」夏彥疼痛地叫了聲。

「為什麼騙我?」凌清低沉冰冷地問著,雙手忙碌的在她身上游移。「為什麼騙我?」每問完一次,他便咬上一口她的白皙纖頸。

「……啊…我……沒……沒有……」夏彥雙手掐在他肩頭,狂亂地搖著頭。

她沒否認,讓他深如黑夜的雙眸更加晦暗,就如同群魔盡出的森林般。

「……不……啊…」夏彥驚慌地扭著身子,細瘦的雙臂往上一伸,纖指扯緊了床幃。「……啊…不要……別這樣對我……」

「為什麼要說謊?」他抬起因情慾而晦暗的雙眸,語氣森冷地問。

「……我……沒有……沒有……」夏彥用力地抓緊床幃痛哭著。

「騙人!」凌清狂吼。「佟爾傑告訴我,我的失憶是被下藥導致的,根本不是你所謂的摔傷重創造成的!」他單手箍著她的腰,拾高她柔美的身軀,沉聲說著。

「……他……為什麼……這麼告訴你……你……真的相信他……啊…」夏彥幾乎無力地說著。體內的炙熱難忍,她不斷地拱身向上,讓豐盈的頂端更迎向他的唇舌。

「……不是我相信他,是我已經恢復了記憶!夏彥!你跟所有的女人一樣!虛偽、說謊,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敢設計我!」凌清的話如千萬把利刃般射向她全身、刨刮著她的心。

「我沒有……沒有設計你……沒有……」夏彥傷心地喊著,雙手下意識地抱著肚子。

「還想騙我!」凌清咬牙低吼。

「……不要……清……你會弄傷……霄兒的……」夏彥哭得柔腸寸斷,她著實已抵不住他的狂暴了,更何況只有四個月大的胎兒。

聞言,凌清深沉的黑眸倏地閃過一道光,像是憶及什麼似的,他頓了一下,放慢律動速度,雙掌平貼上她光滑的小腹,若有所思的撫著。

「……啊…嗚……嗚……」柔美的低吟中夾雜著悲楚的啜泣聲,夏彥側著臉痛哭,她感覺不到他的愛戀,他已經離她遠去了……

「你……跟那些……對我……下藥的人是一夥……」凌清粗喘地低問。

「……嗯……不是……不是……啊…」夏彥單手伸到胸前扣上他的腕,想扳掉他捏痛她胸前的大手,另一手仍攀著牆,狂亂地搖頭否認他的指控。

「他們是……凌氏的人嗎?」

「啊…不知道……我不知道……呃……」夏彥雙腿一軟,就要屈跪於地,但凌清強健的雙臂有力地托住她的腰。

「說謊!」凌清憤怒地斥道。

「啊…不……啊…清……求……求求你……」夏彥又哭又叫的哀求,她已快挺不住了。

「告訴我……他們是誰?」

「……我不……不知道……」她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半瞇星眸地嬌喘道。「他……一直……一直在黑暗中……我沒……」

凌清吻上她的唇,攫取著她微弱的氣息,懲罰地不讓她呼吸。

「……唔……」她左右擺頭,因缺氧而呻吟。

「唔……放……」她的話全投入他口中,只能痛苦的流著淚。

凌清放下她的身軀,她無力地順著牆滑坐於地,手指溫柔輕緩的撫著雪白如羊脂的腹部。「霄兒……霄兒……」她急喘地喚著肚裡的兒子、淚不停地滴下。

凌清蹲了下來,一手抬起她淚濕的小臉,一手抓著她的一雙白皙玉手。「他們是誰?」他冷冷地問道。

夏彥沉默地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你想袒護他們?」凌清不悅地揚起劍眉,眸光帶怒地射向她。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

凌清抬起手,止住她未完的話。

「下藥的人是你!」他指控地說,除了她,在凌氏沒人有機會接觸他的飲食。

夏彥閉上雙眼,無言地點頭。

「看著我!」凌清怒吼。

她緩緩張開帶淚的美眸,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只是痛苦地看著他。

「他們給你什麼好處?」他想知道,她是否也和所有女人一樣,愛錢、勢利、虛茉、偽善……

「你。」夏彥淚眼直視著他,堅定、懇切地答道。

凌清睇凝著她那明寫著愛戀的雙眼,他撇嘴冷笑,硬是壓下內心的悸動,殘忍地嗤道:「謊言!」起身步入淋浴亭,猛地拉上滑門,阻隔了兩人的接觸。

夏彥望著他若隱若現的背影,虛弱地喃喃念著。「完了嗎?完了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09:34
第七章

自從那夜起,凌清便經常夜不歸營,即使回來,他也不願面對夏彥,總是一人在書房裡,研究著有關凌氏的報導,開始過濾他身邊與他有利益衝突的人。

「凌沖?會是你嗎?」凌清抽著煙思忖道。

若他自凌氏消失,那可以得到最大利益的便是凌沖,難道真的是他嗎?

凌清將長腿抬放上書桌,手持財經雜誌,皺眉看著凌氏與外商合併的報導。

這個案子背後似乎有著莫大的陰謀!因為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合併案能為凌氏帶來多大的利益,雖然現階段的報導都是些表面的推斷與猜測,但憑他管理凌氏的經驗看來,這案子根本不可行,如果真的合併,那可謂是送了豺狼一塊上好的牛肉。這案子實際上根本是有心人要吞併凌氏的手段,若是凌沖那蠢傢伙槁的鬼,那他絕不會輕饒他的……不過話說回來,凌沖笨歸笨,他應該也不至於將凌氏奉送給別人才對!

可惡!這事一定有陰謀!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

如果就這麼回凌氏……不行!在還不清楚誰是敵人的狀況下回去,實在太冒險了!

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凌清捺熄煙蒂,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是凌清晨兩點。

他緩步走出書房,朝主臥房方向而去。

凌清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不曾進入主臥房了,他無聲無息地轉動門把,悄然地走進這間充滿夏彥氣息的房間。

一眼望去,只見夏彥坐在地板上,身子靠著床緣,趴伏在他的床位上。

凌清眉頭鎖得死緊,朝夏彥走去。

她疲憊的睡顏上有著未乾的淚痕,芙頰微微凹陷,看來蒼白而憔悴。

凌清抗拒著內心湧上的心疼與愛意,彎身將她抱上床。

「你到底是怎麼樣的女人?」他無法克制地伸手輕撫她的睡顏。困惑不解地低語。

☆☆☆

夏彥躺在床上,下識地側身朝凌清偎去,睡夢中的凌清也習慣性地環緊她的身子,兩人就像野雁般交頸而眠,身軀親呢地倚偎著。

「嗯……」夏彥輕輕嚶嚀了聲,美眸微顫地張開。

她看著眼前凌清的俊顏,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緩緩舉手碰觸他,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

自從那夜後,他們就沒再同床了,他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不讓她接近,有時甚至徹夜不歸營。而她總是為他的安危而憂心,每天他一出門,她就開始擔心,他是否會到凌氏的區域去,是否會遭到「陌生男子」的突襲……「清……」夏彥手指輕柔地梭巡著他的五官,愛戀地喚著他。

凌清沉沉的睡著,絲毫沒有清醒的徵兆。

「清……你會原諒我嗎?原諒我對你下藥,讓你失憶!我真的不想這麼做的,可是如果我不做,那人便會派殺手……我很怕……怕他們傷害你,那人不要你出現在凌氏,他說你阻礙了他……所以必須消失……」夏彥語帶哽咽地低喃。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要我對你下藥,讓你永遠遺忘過去,他說,這樣我就可以永遠擁有你……要不,他便派人殺了你,讓你永遠消失……我愛你……所以我自私的選擇了對你下藥……我真的不是要設計你……」說著說著,她已淚流滿腮,淚順著她的頰淌濕了凌清情胸口的布料。

「唔……」凌清突然翻動身子背對著她,依舊不動地沉睡著。

夏彥慌張的以手背抹去淚水,看著他的身體現律地起伏,她輕輕地將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靜靜地下床,走進浴室梳洗。

夏彥下床後,凌清倏地睜亮雙眼,若有所思地撫著胸前的大片水漬。

☆☆☆

夏彥一個人坐在餐桌旁,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早餐。其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可是為了肚裡的寶寶,她還是很勉強地吃著。

「霄兒……媽咪的寶貝,快快長大……媽咪好想見你……」每吃一口,她便撫了撫那五個月大的小圓肚皮。

「你得快快長大……這樣等爸爸……等爸爸不要媽咪時……不要媽咪時……你就可以……可以陪伴在媽咪……身邊……」夏彥邊喝著牛奶邊掉淚。她知道,凌清終究會棄她而去的,因為她欺騙了他、對他下藥……依他的個性,他一定會離開她,而且永遠不可能原諒她的……到時候,她將一無所有二無所有……

「早餐!」不知何時,凌清頎長的身軀已倚在廚房門口,並以他慣用的命令語氣對夏彥道。

「你……你醒了!」夏彥迅速地拭去淚水。「……先吃烤吐司好。中午想吃什麼?」夏彥將放有洋芋沙拉及培根的盤子放置在他前方,柔柔地詢問他。

難得他在家,她想為他做頓他想吃,因為往後也許沒這種機會了……「不必了!」凌清冷冷地答道。

「你……要出門!」夏彥有些焦慮的皺眉問道。

凌清揚眉看了她一眼,並不作答。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夏彥低聲哀求地問。她真的擔心他會到凌氏去,這是會有危險的……

「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問我?妻子嗎?」凌清放下刀叉,冷冷嗤道。

夏彥身體一顫,臉色倏地刷白,扶著小腹緩緩坐回椅子上。「我……還有……這個資格嗎?」她苦笑自嘲地問,語氣充滿心酸。

凌清撇嘴冷笑,拿起刀叉繼續吃著早餐。

「記得幾個月前的車禍嗎?」夏彥閉上眼,沉重地說著。

「你想說什麼?」凌清停止用餐,語氣不耐地問。

「那不是意外……那人是故意撞你的……」憶起他曾因自己的「疏忽」而受傷,她的身子開始冷顫起來。

凌清半瞇黑眸冷凝著她,嗓音森冷的道:「說下去!」雙手緊握置於桌上,不難察覺他的情緒正在起伏。

「那人……那個陌生男人……他……」夏彥柔美的嗓音不穩地顫抖著,她雙手交握於心口,極為不安地說:「他……曾警告過我……不能讓你……出現在任何凌氏的產業範圍內,那次……我們注完冊……去買東西……正好是在凌氏總公司附近……他是為了教訓我……為了教訓我……都是我!都是我!」她激動痛哭起來。

凌清雙手一揮,恰巧揮掉桌上的刀叉,大埋石地板發出鏗鏘響聲。他推開椅子,暴躁地邁步離開。

「你……要去哪兒?」夏彥見他離去,心急的追了上去,揪住他的衣袖。「拜託別走!別走……我會受不了的!求求你……我受不了……受不了你受傷……別走……」

凌清冷冷地轉身握住她纖瘦的雙臂,眼神陰鷙地看著她的淚眼。「我只是去找佟爾傑。」

聞言,她更是劇烈地搖頭。「不!你不能再去找他……他曾騙你……是你普林斯頓……同學,不……你不能去……他的身份不明,你會有危險的……清……求你別去……求你……」

凌清情輕蔑地大笑。「你也編謊騙了我,不是嗎?」

「我……」夏彥看著他凌清厲冷酷的黑眸,慘白著臉說不出話。

凌清放開她的手臂,無情地轉身離去。

夏彥頹然地癱坐於地,雙眼空洞如缺乏生命力的雕塑品般,淚無聲地爬過她絕美卻顯哀淒的臉龐。

出門後,凌清開車直奔佟爾傑的醫院。

「怎麼,帶你老婆來產檢嗎?」佟爾傑對著剛走進來的凌清問。

凌清不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逕自坐到沙發上。

「我聽琳琳說,她三月底時來做檢查後,就沒再來了,算算現在是第五個月了吧!怎麼……你們恩愛過頭,忘了一個月一次的產檢嗎?」佟爾傑調侃著他,走向沙發與他對視而坐。

「她沒來產檢?」凌清挑眉問道,語氣中有著不悅。

「唉!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們好久沒有在一起似的。她沒來產檢,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嘿,有問題喔!」佟爾傑眼帶笑意地看著他。

凌清瞇起眼眸,叼了煙點燃它。「最近我不常在家。」淡淡的一句話,已說明了他對夏彥的忽略。

「夫妻吵架?」佟爾傑疑惑地問。

在他的印象中,凌清和夏彥已恩愛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再說,夏彥給人的感覺溫柔至極,壓根兒也不像是會跟丈夫吵架的「悍妻」呀!

凌清吐了口煙,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佟爾傑笑了笑,彷彿早已料到他的反應般搖了搖頭。「如果不是陪老婆來產檢,那是什麼事,我開給你的藥有問題?」

「我的失憶是被下藥的!」凌清漠然地開口,彷彿事不關己般地說著。

「哦!你查到了什麼嗎?」佟爾傑斂去笑容,表情正經地看著凌清。

「下藥的是夏彥!」凌清吐了口煙,掩飾自己臉上複雜的神情。

聞言,佟爾傑挑起眉頭,沉聲道:「她就是幕後黑手?你的枕邊人?」

「她是受人指使的!」凌清彈了彈煙灰,肯定平穩地說。

「什麼人呢?」佟爾傑若有所思的問。

「她說不知道。」凌清深深地吸了口煙,冷靜的說道。「我曾懷疑她是在袒護那人!」

「難道不是嗎?她既然是受人指使,那應該會知道是誰才對。真的,我實在有點意外,下藥的人居然真的是你妻子。雖然……我曾認為她也許知道什麼!不過,你當真相信她是受人指使!搞不好調配藥物也是她一手包辦,根本沒有他人的存在!」佟爾傑撫著額深思道。

凌清情冷眼打量著他的反應,像是要看穿他內心深處般的凝視著他。「藥物不可能是她調配的!」

「你相信她?」佟爾傑問道。

「無關乎相不相信,只是判斷與分析。」凌清熄了煙蒂,將修長的雙腿擱上桌面,冷冷地說著。

佟爾傑看了看他森冷的眸子,毫不畏懼地道:「怎麼分析?怎麼判斷?靠你現在尚未完全復原的片段記憶嗎?凌清,你需要人幫助!我說了,對方的醫藥知識並不亞於你!」

凌清撇嘴冷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我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了!真是多虧了你的幫助。」

「真的?」佟爾傑激動地問道。

「沒錯!」凌清放下長腿,大掌撐著桌面傾身往前,以極低沉、魔魅的聲音對佟爾傑說。

佟爾傑雙眼一亮,語氣激昂興奮地說:「那麼,關於在普林斯頓的一切你也都想起來了!」

「這正是我要請教你的,佟先生!」凌清突然用冰冷客氣的態度對他說。

「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部分的記憶,你仍沒想起!」佟爾傑對於他突然轉變的態度,深感不解。

「不是沒想起,只是這部份不曾是我的記憶!」凌清冷冷地說道。

「不曾!」佟爾傑偏頭深思,有些不耐地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我凌清——劍橋大學雙博士畢業,根本不是普林斯頓醫學院的高材生!所以……請問你到底是誰?佟先生?」凌清一字字清楚他說道,眼神隨字逐句的冷冽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我不管你離開普林斯頓後,到底到哪兒又修了博士、碩士,不過你確實是普林斯頓的醫學天才凌清!很顯然,你的記憶並未全然恢復!」佟爾傑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言辭感到好笑與洩氣,好笑的是他眼神中的猜疑,洩氣的是他並未全然復原。

「好吧!既然你今天已經來了,我就再開給你另一種藥,這是最後一階段的治療了,保證你的記憶全恢復後,普林斯頓也『離你不遠了』!」佟爾傑站起身,行至櫃子前,拿出一小瓶的藥錠,走回凌清眼前。

凌清看了看他手上的藥,輕狂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變啥把戲!不過,我遲早會查出你的身份的,至於這藥,你留著自個兒吃吧!」語畢,他站起身,邁開大步離開佟爾傑的辦公室。

望著凌清倨傲的背影,佟爾傑皺眉收緊拳,將藥罐緊在掌中。

離開醫院後,凌清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將車開往凌氏附近溜躂。

當他把車留在凌氏總公司的對街時,赫然發現他的堂弟凌沖正在此地的一家咖啡廳內喝咖啡,於是他毫不考慮的下車走進那家店。

「歡迎光臨!先生……」

凌清不理會服務員的招呼,逕自朝凌沖的方向走去……「凌沖!」

凌沖抬頭望向聲音來源,猛然一驚被咖啡給嗆著。

「……咳……咳……咳……你……你……」

凌清挑眉審視著他心虛的表情,心有盤算地拉開他對座的椅子,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怎麼了?驚訝是吧!」凌清冷笑,意有所指地說。

「咳……咳……是……是驚嚇!」凌沖順了順氣,表情誇張地撫著胸口。

「驚嚇什麼?我還活著,或者我還記得!」凌清揚眉望著他。

凌沖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啊?我不過是蹺班被你逮到而已,幹麼?又發明新的處罰方式嗎?什麼活著?什麼記得?你在暗示我,我該死嗎?凌總經理或者該稱你凌『總裁』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懟與不屑。

凌清看著凌沖奇怪的言行舉止、半瞇起雙眸斜視著他。他說話的態度,活像他不曾在凌氏消失似的。

凌沖看著他深沉不語的表情,突然不爽地吼了起來。「別以為爺爺事事順你,你就想欺侮人!你這個該死的凌氏敗類,自從夏彥辭職後,你什麼都不是了!隨隨便便就跟外國佬合併,你頭殼壞了是不是?以前夏美女在時,你都不曾這樣亂下決策過……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該死的狐狸眼男秘書給你的蠢建議是不是?」他憤然地仰頭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突然希望入喉的是烈酒,而非苦澀的咖啡。

凌清依舊不語,靜默地思考著凌沖的活,雙眼更加的幽暗深沉。

「我告訴你!開發部經理我不幹了,這是我的辭呈,拿去!搞掉凌氏的罪名給你扛,要合併就去合併,我不管了!」凌沖從西裝口袋拿出辭呈丟到凌清面前,怒氣沖沖地離開。

凌沖走後,凌清向服務生點了杯咖啡,手玩弄著凌沖留下來的辭呈,視線透過玻璃窗停留在對街的凌氏大樓。

一個荒誕的猜測逐漸在他心中成形——或許有另外一個「凌清」正操控著凌氏……

☆☆☆

凌清直到入夜才開車返回夏彥家的別墅。

「你回來了!」夏彥站在玄關處,朝進門的凌清微微笑著。見到他安然無恙的回來,心裡的害怕與愁苦,總算緩和了下來。

「嗯!」凌清冷哼了聲,與她擦身而過,直往梯間走去。

「吃過了嗎?」夏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海鮮粥。」凌清停下上的腳步,回頭對她冷言命令道。

「好!」夏彥欣喜若狂地應允,迅速轉身走向廚房。

凌清看著她茬弱的背影,有些心浮氣躁的轉身,發洩似地重步上樓。

「霄兒……媽咪現在幫你織毛衣、帽子、手套,等你出生時就是秋天了,你滿月時就快冬天了,到時這些就可以用到了……媽咪的寶貝!」夏彥心情愉快地坐在床上打著毛線。

她的愉快來自於稍早的那碗「海鮮粥」,原本以為凌清今天又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他不但在九點就回來,而且還要求她煮宵夜……

夏彥秀美絕倫的臉上漾著暖暖、甜甜的笑容。「霄兒!媽咪的心是不是很小呢!媽咪只要能為爸爸和你做點事,就會很高興、很開心……因為媽咪好愛你們,愛你爸爸、愛你這個小寶貝……」纖白的玉手輕輕撫著小腹,滿足地低語著。

「嘟……嘟……嘟……」電話響聲打斷了夏彥短暫的沉醉。

她放下手中的棒針,接起小几上的無線電話筒。

「喂!」

「夏彥!你為什麼又健忘!」男人低沉邪魅的嗓音緩緩傳開。

「你……你說什麼?」認出聲音的主人後,夏彥全身發冷地瑟縮於床的角落。

「你非得讓我生氣嗎?」男人邪惡的冷笑起來。「你實在是個不聽話的女孩喔!」

「什麼意思?」夏彥掐緊話筒,驚懼地問。

「該說的上次我都說過了,你還不懂?我真是有點失望哦!彥兒……」男人以森冷的嗓音親匿的喚了她的名後,便切斷通訊。

「喂……喂……你是什麼意思……喂!」夏彥猛地拋開話筒,拉起棉被裹住自己顫抖不已的身子。

為什麼?為什麼又打電話來?上次他已經教訓過她了不是嗎?為什麼又打電話來?

最近她並沒有到凌氏區域……為什麼?天吶!難道是……難道是凌清自己出門時,去了凌氏……天……一定是!一定是這樣!怎麼辦?怎麼會這樣……告訴!一定要告訴!要他提防!要他提防……夏彥如受驚嚇的小鹿般,慌亂的下床,腳步顛躓地跑向門口

「想去哪兒?」正當夏彥要開門時,凌清赫然推開房門進來,並且毫不憐香借玉地拽著她走向床。

「接了男人的電話,就想出門?」凌清用力的將她摔上床,語氣狂暴地吼著。

「呃……」夏彥撲跌在床上,頭昏地低吟。

「那男人是誰?這麼急忙要去見他?」凌清憤怒的質問著。

適才他在書房裡,思考著凌沖在咖啡廳那番語意不清的氣話,以及他要辭職的背後理由時,他突然覺得也許可撥通電話給凌沖。看看能否從他那兒得到更清楚的線索,證明他心中那荒誕的猜測。或者讓這個假說被推翻,理出另一個事實。

於是,他拿起話筒,正欲撥號時,突然聽見喚著「彥兒」的低沉男音,頓時,心火直燒上腦門,生氣地摔毀書房電話後,便直奔主臥房。沒想到她真的接了電話便要出門。

夏彥掙扎地坐起身,看著他一臉怒氣,她怯怯抱著肚子,不言不語的縮在床頭。

「這個月我常不在家,你是不是都跟那男人在一起?」凌清站在床尾,大聲對她咆哮。

他的內心已憤怒、欺騙、背叛、不貞給淹沒,他腦子裡浮現的是祖父告誡他,母親不貞、與男人私奔的事,難道這真的是女人的本質嗎?

「沒有……我沒有……」夏彥雙眼聚著淚,神情慌亂地對他嚷著。

「說慌!才接了電話就要出門,還說沒有?」凌清傾身,大手一扯,便將她拉至眼前。

「不是的……不是這樣……」夏彥搖著頭哭道。

「那他是誰?」看著她汩汩而流的淚,他放低音量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陰沉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似有若無的冷笑,看起來如嗜血的惡魔般。

「他叫你『彥兒』!」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劇烈地搖著頭,幾近歇斯底里地叫道。

凌清捧住她的臉,讓她正視他。「他、知、道、你、的、名、字!」黑眸沉沉的望進她眼瞳深處,一字字咬牙的清楚說道。

夏彥看著凌清怒極而狂的表情,嗚咽地說:「他知道……他知道……所有凌氏……職員的名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我不知道……請你相信我……相信我……」

聞言,凌清眸光轉得灰暗冷冽,雙手移至她纖頸上撩弄著。「他打電話來做什麼?你同他一夥?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你告訴他,我恢復記憶了?」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我是你的妻子……不會陷你於險境的……不會的……」夏彥猛地投入他的懷裡,雙臂緊緊的圈住他,又哭又叫的激動不已。

凌清一愣,他的妻子,她是他的妻子!

她的話莫名地刺痛他的心,他煩躁的甩了甩頭,不自在地扳開她的身子,站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別走……別走……」夏彥亦跟著下床,跑至他身後,緊緊地擁著他。

「放手!」凌清心浮氣躁的命令道。

夏彥頰貼著他的背,不從的搖著頭,同時間,肚裡的寶寶突突然動了一下,彷彿也要求著父親別走。

「放……」原本想再一次命令她放手,卻因她抵在腰桿的小腹傳來的震動而噤了聲。

凌清的心中陡然一陣悸動,他緩緩閉上了眼,大掌出奇溫柔地握住她置於他腹肌上的小手。

「別走!拜託……他是打電話來警告我的……他說我又健忘了……你是不是去過凌氏……他知道的……他知道的,所以……打電話來……他又要傷害你了……又要……傷害你了……這次……他會要你的命的……他曾警告我……再健忘……就要我……就要我當寡婦……他警告過我的……」她抱著他劇烈地冷顫,內心害怕地哀求著。

聞言,凌清倏地睜眼,瞳色暗黑得令人窒息,身旁隱約可見憤怒的寒焰。

「他敢!」凌清咬牙哼道。

「他會的……他會的……」夏彥瘖啞著聲低泣不已。

她雖明白謊言被戳破後,凌清遲早會離開她,但她實在害怕……害怕他將因此而喪命,當初,她是為了保全他生命無虞,才接受這「下藥」交易的,她是為了守護他才這麼做的,現在她非但無法守護他,還害得他可能遭遇不測……天吶!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都是我……」

凌清轉身,扳住她的肩,俯頭用力地上她的唇,發洩似的蹂躪著她嫩紅的唇。

他的吻來得又凶又狂,夏彥無力地仰頭承受著他暴風般的席捲。

「你一開始就該對我說實話的!」凌清就著她的唇,粗氣硬聲地道。

夏彥睜眼看著他,淒楚一笑。「你會相信我嗎?」

凌清皺眉凝視她垂淚苦笑的小臉,拇指按揉著她紅腫的唇。

「你會相信一個女人告訴你……有人對你不利的話嗎?你會嗎?」她凝著眉,悲涼地問。

她的話如同點著引線的炸彈般在他體內慢慢燒向他腦門,然後轟然的將他的腦子炸開。

夏彥說的一點也沒錯!他不會相信。他從來不曾聽信過女人給的警告,除了公事,他從未把她說的事當真。

「你會和我離婚吧!」夏彥突然問道。她問得悲切、問得心知肚明。

「為什麼這樣問?」凌清抓回思緒,有些不悅地問。

「我欺騙了你……騙你……我們日久生情……騙你……我們遭受反對……騙你……我們相愛私奔……我騙你好多好多……」她心虛地撇開與他對視的眸光,難過地說著。

凌清沉聲不語,大手掐住她的下巴,扭回她轉開的臉,再次吻上她的唇。

「……我……騙了…你……我……」在凌清的狂吻中,夏彥垂著淚,不斷呢喃,聽來令人心酸不已!

凌清不言不語地吻著她,將她攔腰抱起,緩步走向雪白的大床。

他將她放到床上,雙唇一刻也沒離開她。雙手俐落地褪掉她的長袍,熟練地愛撫著她凝脂般的身軀。

夏彥手臂緊緊環抱著他,任他予取予求。

就讓她再作一次夢吧!

如果她注定要為愛而毀滅,那就讓她在毀滅前,再瘋狂一次吧!她一反過去的被動為主動,狂野地與他纏綿不休。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0-21 00:10:06
第八章

「少爺!」眼尾高吊如狐狸般的男子,全身勁黑的站在明亮的辦公室裡。

「凌沖見到凌清了!」身著名牌西裝、背影頎長挺拔的男人,望著窗外沉沉地道。

「少爺已知道了。」男子有些驚訝,但語氣依然平穩。

男人不語,依舊背對著黑衣男子,望著窗外。

「少爺,凌清跟佟爾傑接觸過了,而且已有一段時間。」男子語氣低平的報告著。

「喔!佟爾傑!」男人沉沉地低笑。「沒想到,他也回國了。」

「佟先生以為凌清是您,幫他做了失憶的治療。」男子繼續說著。

男人笑了笑。「他的確有那個能耐來治療凌清,呵……呵!看樣子,因為爾傑的多事,讓我必須和凌清攤牌了。也罷!畢竟是兄弟,就跟他面對面來個認親會吧!」他緩緩地轉身。

陽光投射在他的臉上,將他的俊顏照得清朗。

他、有著與凌清一模一樣的臉孔,彷彿凌清的複製人般令人訝異!

☆☆☆

凌清裸著上身,倚靠在床頭,同樣赤裸的下身掩蓋在絲被下。

他神色複雜的盯著身旁沉睡的夏彥,昨夜她像是失了心神般的與他瘋狂做愛,這其中她始終激烈的哭泣著,直到黎明前,她才累癱睡去。

你會和我離婚吧?

她那悲切的話語又竄入他耳中。

會嗎!他不曉得!

若是沒有那一段「失憶的日子」,他的可以絕然的離開她,毫不留戀……因為以前的他,光就她騙他這件事,他便會將她碎屍萬段、打入地獄……但每每想起那段平靜甜蜜的日子,還有他對她的「一見鍾情」,他的心便陣陣抽痛、煩躁。

失憶前的凌清,是一個擅於武裝自己的男人,從小他便以祖父的告誡為訓,讓自己成為一個冷靜、孤傲的人,為了讓自己的心更加冷硬,他將對母親的怨恨與認知全套用在女人身上,從小他便告訴自己,不能對女人這種虛偽的動物動心,直到他十八歲那年,他赫然發現自己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有了異樣的情緒,當時,他為了漠視心中那股異動,便狂暴地將一座水晶獎盃摔碎在她腳邊,以掩飾自己的無措。

只是沒想到在多年以後,她成了他的秘書,與他朝夕相處。為此,他開始刁難,分派過多的工作給她,讓她忙得七葷八素,好減少兩人碰面的機會。他一直是這樣漠視自己對她的感覺、他甚至告訴自己,她是女人、不誠實、撒謊,加強她在自己心中的負面形象,好讓自己忘卻心中那股異樣的情緒。

不過這種情緒全在他失憶的日子裡,全然地爆發出來。他愛夏彥!早在當年第一次見面時,就愛上她了!只是他一直刻意漠視。冷藏這份情緒,他原本想這麼過一輩子的,卻沒想到,失憶讓他對她的愛毫無保留的釋出。

若他還是沒有失憶的凌清,或許會把她這次的欺騙視為一個將她永遠自心中抹去的好機會,正好可藉著她的欺騙行為來說服自己——她是虛偽的,就如同所有女人一樣,同他那背叛父親。離棄他的母親一樣。然而,經歷了那段失憶的日子後,他已經無法漠視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

他愛她,要她永遠待在自己的身邊。

他不會離婚,絕對不會!他心意已決的看著手上的婚戒思忖。

「……原諒我……原諒我……」夏彥睡得很不安穩,飽含痛苦的囈語斷續傳開,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

凌清伸出手臂將她攬近,長指輕輕地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要……別離開……」睡夢中的她持續流著淚,纖瘦的身子竟開始微微抽搐。

凌清見狀,柔柔地將她抱往懷中,細細地吻著她淚濕的小臉。

忽然之間,她渾圓的小腹來陣陣胎動,讓她有些痛楚的皺起眉頭。

凌清有些錯愕的將手夏上她的小腹,感受著小生命有力地踢動。

夏彥緩緩的睜開眼睛,半夢半醒間,她看到了那個溫柔的凌清。她下意識地對他綻開一抹唯美的笑容。

凌清望著她,亦微微對她笑著。

意識逐漸清晰,夏彥赫然睜眼,斂去笑容,快速翻離他的懷裡。「別這樣對我!我們遲早要離婚的……」

凌清看了她一眼,不悅的攏眉,掀開絲被赤身露體地下了床。「梳洗、換裝,我帶你去產檢。」

夏彥驚慌地看著他。「不要……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會去,你別出門!」

「是嗎?那為何上次沒去?」凌清穿上晨衣,不以為然地問道。

「我……」夏彥語結。她發現自己的太依賴他了,他一個多月來的忽略,竟然讓她忘了兒子需要檢查。

「去換衣服!」凌清命令道。

夏彥抬眼看著他走向浴室,心急地大喊:「別去啊!拜託你別出門!」

只要他一出門,那災難一定會馬上來的!那人昨打過電話來的……他一定會再傷害凌清的!一定會的!

「去換衣服!」凌清不理會她的話,依舊沉聲對她命令道。

看著他沒入浴室,夏彥套上長袍,急急跟進。

「這次我真的會自己去!拜託你別出門……」看著正在刮鬍子的他,她柔聲地懇求道。

凌清洗淨臉上殘留的泡誅,以毛巾拭乾,轉身看著她。「為什麼我得聽你的!以前不都是你服從我!」他冷冷地挑眉,踏入淋浴間。

他的話扎痛了她的心,她木然的看著正在淋浴的他,緩緩走近,站在敞開的滑門前。

「你要霄兒一出生就沒了父親嗎?」夏彥心痛地問著。

凌清關掉蓮蓬頭。「我們離了婚,他一樣沒有父親。」他淡淡地對她說。

夏彥身體一震,臉色迅速轉白。

凌清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微微皺起眉,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他伸出手將她拉近,打開水源沖洗著兩人。

一把剝掉她濕淋淋的長袍,抱緊她任由水柱衝擊著兩具相擁的軀體。

「為什麼你這麼固執?出了門……你會……」

凌清以吻堵住她的話。「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夏彥雙眼一睜,對他的話,她迷惘了……雖然夏彥始終處於焦慮、緊張的狀態,但她仍抵不過凌清的執拗,只好認命地跟著他上車。

下山的一路上,她一直擔心著前後來車會莫名的撞上他們,好不容易他們終於安然抵達了醫院,她卻又因為見不著凌清而不安。

「丁醫師!你有看到我先生去哪兒了嗎!」夏彥躺在診療床上蠢動著。

「瞧你!那傢伙一不在,你就急得跟什麼似的!真的這麼離不開他呀!」丁燦琳嬌笑調侃著她。

「我……」夏彥雙頰一紅,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好了吧!這麼容易臉紅!」丁燦琳喃喃念著。

「你真的沒看見他去哪兒?」夏彥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她著實擔心他的安危。

「安啦!只要是在醫院裡,絕對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事,也會得到最有效率的急救嘛!」丁燦琳打趣地說著。

夏彥卻因她的話顯得更不安,頻頻扭動。

「嘿!別亂動呀!我正在做羊膜穿刺,你這樣亂動,會傷到寶寶的!」丁燦琳嚴聲叫道,嚇阻了她的蠢動。

夏彥微微抬起頭,看著她正以一根長針插入自己的腹壁。「呃……」微微的疼痛讓她呻吟出聲。

「這檢查會有些疼痛,忍忍吧!」丁燦琳和善地說。「對了,上個月為什麼沒來檢查!」和善之後,她變臉問道。

「家裡有些事。」夏彥皺著眉,雲淡風輕地帶過。

「是喔!」丁燦琳識相的沒繼續追問。「那有沒有感到身體不舒服或寶寶有異狀?」

「他動得很頻繁……」夏彥答道。

「哦!很顯然,要不是你是個過於敏感的媽咪,就是你的寶寶是個過動兒!」丁燦琳挑眉笑道。

「這是否表示異常!」夏彥緊張地追問。

「沒的事!通常胎兒在母親子宮內二十周大時,母親才比較能清楚感覺到胎動,不過這並不表示二十周以前的寶寶都不動呀!像有些較敏感心的媽咪很早就意識得到胎兒在活動了,你不就是這樣嗎!」丁燦琳笑笑地說著。

「那我是正常的嘍!」夏彥雙眸殷盼著。

「當然!而且你肯定是個好媽咪,寶寶一有風吹草動,你都能馬上察覺!」丁燦琳讚賞有加。

「我是嗎!」夏彥有些心虛的低喃。神情歉然的思忖,若她是好媽咪就不該忘了霄兒的檢查時間。

「你當然是!我們都是偉大的好媽咪!」丁燦琳十足驕傲的朗笑出聲。

「丁醫師,我們的寶寶只差一個月,為什麼你的肚子大我那麼多,我的寶寶是不是大小!」夏彥盯著丁燦琳那球般的小腹、不解地問道。

「哦!你說這個呀!」丁燦琳拍拍肚皮笑道。「裡面住了兩個呀!所以比你大很多!」

夏彥訝異地瞪大雙眼。「是雙胞胎呀!」

「嗯!還好這兩個小寶貝滿乖的,不曾在我肚裡演全武行,否則我可就慘了!」丁燦琳眉開眼笑地著。

「是女孩吧!」女孩通常比較文靜。夏彥思忖道。

「嗯……猜錯了!」丁燦琳搖頭咕噥著。「是兩個小紳士呢!」

「喔!」

「爾傑總是說這兩個孩子還好都像他,要是像我……就算是女孩也會吵翻我的子官!」丁燦琳橫眉豎眼地,語氣中有著不滿,「他老是說我是火爆娘子、女暴君、悍妻……什麼的……」

「佟醫師看起來很溫和。」夏彥言不由衷地說。

「他呀!爛好人一個!」丁燦琳啐道。

「他跟凌清真的是同學!」夏彥刺探地問。

「是啊!怎麼,你老公記憶還沒恢復呀!」丁燦琳隨口提問,從她子宮內抽出些羊水後道。「好了!可以了!,你老公還沒來那!」她看看外頭,對夏彥道。

「我去找他好了!」夏彥徐緩起身。

「嘿!你是孕婦那!這醫院除了我以外,禁止其他孕婦在走廊上亂闖!你在這兒休息,等他就好了,別出去!免得你走了,他又來向我要人!」丁燦琳雙手插腰,挺出大肚子擋去她的路。

夏彥看著她,想了想,又笑了笑,答應地說:「我在這兒等。」

丁燦琳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嘛!」

凌清將夏彥交給丁燦琳後,便前去腦科找佟爾傑。

佟爾傑一見到凌清,便意味深長地挑眉撇嘴輕笑。

「還是來了!幸好我沒把藥丟了!」佟爾傑優雅地走向沙發套椅。

「我不是來找你拿藥的!」凌清淡淡地說。習慣性的坐上兩人沙發,看著單人座上的佟爾傑。

「喔!」佟爾傑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冷漠的俊顏。

「談談你認識的凌清吧!」凌清語氣平靜地。

「你就為了這個而來!」佟爾傑和善地笑著。

「你以為呢!」凌清一如往常瀟灑的抽起煙。

佟爾傑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向辦公桌,端起桌上的馬克杯啜了一口。「我認識的凌清從來不碰煙的!」

凌清吐了口煙,表情深奧難測地盯著煙頭紅熱的火光。「個性呢!」

「算得上是平易近人,與現在的你比起來!」佟爾傑意有所指地說。

「就這樣?」凌清沉聲問道。

「嗯哼!就這樣!一個平易近人的醫學天才。」佟爾傑攤手點頭道。「不冷漠、不抽煙、跟你一樣帥!」

「他不是我!」凌清冷冷地說道。

「好吧!就當『他』是另一個凌清好了!」佟爾傑有些無奈地歎道。

「他的確是另一個凌清。」凌清沉穩地對他道。

佟爾傑一臉困惑地看著異常嚴肅冷凝的凌清。「噯!別跟我說些『子不語』的事!」

「這不是怪力亂神,而是事實!」凌清以認真的口吻強調道。

佟爾傑靈光一閃,憶起妻肚裡的雙生兒,便直言道:「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吧!」

凌清吐了口煙,微微頷首。「而且他正是讓我失憶的主謀。」是不是雙胞胎,他不肯定,但「相貌」一定像他。

佟爾傑有些訝異的乾笑了兩聲。「實在有點出人意料,不過他……呃……你那雙胞胎兄弟為什麼要對你下藥!」他好奇地問道。

「為了凌氏!」凌清半瞇沉黑的雙眸,冷冷地說。

聞言,佟爾傑挑眉,悶笑不已。「我跟你說過,只要你做完最後一個階段的治療,記憶便可全部恢復,何需這樣胡亂猜測呢!」

很顯然,佟爾傑並不相信凌清的話。

「你不相信!」凌清眸光帶怒,看著訕笑不已的他。

「不是不相信,是這根本太誇張、大荒誕了!」佟爾傑懇地道。「你不可能這麼大才知道自己有雙……」

「喂!老公!你的怪胎朋友今天亂和善的!」佟爾傑言未畢,丁燦琳便猛地「破門而入」,且大聲嚷叫。

「琳琳……」佟爾傑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幹麼那樣看我!」丁燦琳徐徐地走進門。「咦!你有客人呀!」在看到背門的雙人沙發上的人頭時,她好奇地問道。

凌清悠然地自沙發上站起身看向她,正欲開口……「怎麼又是你?你不是才在我那兒帶走夏彥的嗎!」丁燦琳詫異地大叫。

凌清手一緊將煙捏熄於掌中,嗓音冷冽地問:「你說什麼!誰帶走彥兒!」森冷的語氣使得週遭空氣冷凝了起來。

「就你啊!」丁燦琳沒好氣地說著。難不成這傢伙瘋了,明明自己適才到她那兒帶走老婆而已,居然還問她,唉!肯定是患了精神官能症了!怪不得他剛剛去帶夏彥時,態度那麼和善!

「琳琳!你在說什麼!凌清他一直在我這兒呀!」佟爾傑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拉著妻子直問。

「是嗎!難不成我白天撞鬼呀!」丁燦琳生氣地捶打丈夫的胸膛。

「凌清,看樣子真是你想的那樣!」佟爾傑瞭然地對他說道。

凌清不語,狂暴地奪門而出,留下了一室寒氣。

「凌清!」佟爾傑大聲叫道,欲追之而出。

「幹麼!幹麼!都瘋了呀!」丁燦琳拉住丈夫的西裝不讓他離去。「到底在幹麼呀?」

「唉!」佟爾傑長歎了口氣,抱住妻子,頹然地靠著她。

「怎麼了嘛!爾傑!」丁燦琳難得溫柔地問道。

「有大事要發生了!」佟爾傑在她耳邊淡淡說道。

「哦!」丁燦琳雙眸一亮一副期待的表情。

凌清一出醫院,便在門口攔著每輛從停車場駛出的車,瘋狂地敲著車窗要裡面的人搖下,讓他確定是否有夏彥的身影。

「停車!」他又攔下一輛房車,用力敲著車窗。「打開!」

「先生……先……生……你……有什……麼……事嗎!」車內只有一名頭包著繃帶的瘦小男子,他一見凌清狂暴兇惡的神情,便結巴不已地問道。

「不是!不是!也不是這輛!」凌清絕望地低喃,並重捶了下車頂。

「先……先生……」瘦小男子被那巨響嚇得臉色發白。

「滾!滾!」凌清大聲吼道。「你在哪裡!」

見凌清瘋狂如從精神科逃出的病人,男子當下快速搖上車窗,全速疾駛而去。

「你在哪裡!彥兒!」凌清痛苦的高聲吼道。



夏彥跟著「凌清」步行至醫院外的一處立體停車場。「你什麼時候把車停到這兒來!」她疑惑地問著。

「你在檢查時!」他簡短答道。

「為什麼要停這麼遠……」

他回身看著她,雙手搭上她的肩。「我去買了些給孩子用的東西,回來時,醫院的停車場已滿了,只好來這兒停嘍!彥兒,你是孕婦,多散步運動對你和孩子都有益處!」

他的語氣很和善,異常的和善。

夏彥愣愣地盯著他,總覺得他很奇怪。他已經好久不曾喚她「彥兒」了!

「你在這兒等,我去將車開出來。」他拍拍她的肩頭道。

「嗯!」夏彥點了點頭。

「別亂跑!」他叮嚀道,然後轉身進入停車場。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豐田便從下坡車道駛了來。

「彥兒!上車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卻帶著輕快的語調隨著車門的開而出。

夏彥看著他「有些」不一樣的笑臉,遲疑了下,扶著肚子小心翼翼地上了車。

「孩子還好吧!」

「丁醫師說羊水的分析報告四周後才會知道!」夏彥有些不自在地說著。

「嗯!」他點了點頭,優雅的操弄著方向盤。

夏彥看著他的雙手,赫然發現他已將綠寶石婚戒取下了,她有些神傷的將臉撇向窗外。

「要去哪兒?」這並不是回家的方向。她驚懼地問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親愛的!」他轉頭對她笑道,並親匿的稱呼她。

夏彥頓時一震,腦中如雷擊般,看著他光裸的長指與怪異的笑臉。

「你是誰!你不是凌清!」夏彥恐懼地問道。

「這麼快就察覺!不愧是凌清的女人!」他邪惡的冷笑起來。

「停車!我要下去!」夏彥雙手握住門把,尖聲吼道。

「別激動!我沒那麼可怕,幾個月前,你沒這麼怕我呀!怎麼我走出『黑暗』,你卻怕起我了!」他沉沉地訕笑起來。

「你……你是『他』!是你!是你要我去下藥的!」夏彥激動地叫道。

「聰明的女孩!」他言不由衷的讚賞道。

夏彥不理會他的譏誚,側身抓著門把,準備開門跳車。

「嘿!別做傻事!」男人按下中控鎖。「你呀!可比凌沖和老頭子聰明多了,不一會兒便知道我不是凌清!想想,我在凌氏幾個月來,可都沒人發現我不是他呀!連將他養大的老頭兒都沒發覺呢!雖然我做了小小的改變……不過老頭兒的確好騙!」他眨了眨眼,狂傲的笑道。

夏彥一臉慌亂地看著他,雙手絞得死緊。「你到底是誰!」

男人凝視了她一眼。「你別那麼怕我!我有一副與凌清相同的長相,你就當我是他就成了!有什麼好怕的!」

「你到底是誰?」夏彥語氣顫抖地問。

「你不是知道嗎!我是那個要你去下藥的人呀!」男人冷笑地回答。

「不要敷衍我!我要知道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做!」夏彥激動地叫道。「你好可惡!你好可惡!」

「是嗎!」男人斂去笑容,雙眸底部流動者某種難辨的情緒。

「我從來就不曾可惡過!你可知道,我為了取代凌清而做的犧牲!」男人緩緩的呢喃著。「十二歲起,我便捨棄我的名字,以凌清的身份活著!十八歲時,我進入普林斯頓攻讀醫學,直到二十二歲,我棄醫從商只為了日後取代凌清,併吞凌氏的計劃,為了把凌清演得毫無破綻,我抽煙……甚至從十二歲起,便每天戴著……呵……總之,為了『凌清』這個身份,我捨棄了喜好、改變了某些特點,我想,這是對我自己的可惡吧!」他語帶保留地說。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和凌清有什麼仇!為什麼要取代他!你又是誰!」夏彥看著他憤世嫉俗的表情,力圖冷靜地問道。

「我和凌清倒是沒什麼仇,不過我和凌清老頭有仇,而凌清這個身份卻是我報仇的工具。」男人冷冷地說。

夏彥困惑的看著他帶著悲切、恨意的表情,心裡突然有點同情他。「可以告訴我所有的事嗎?」

「你真能處變不驚啊!」男人訕笑道,停頓許久,才慢慢地說:「凌清老頭逼死了我母親……」

夏彥倒抽了口氣,驚駭的看著他平靜的臉。

「我和凌清是雙胞胎兄弟,我比他早出生三分鐘,算是哥哥吧!不過在孩提時期,我們就被分開了,他並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而我卻對他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他握緊操弄方向盤的手,恨恨地繼續說著。「母親在我十二歲那年因為思念父親過度,加上長年的憂鬱症影響,便自殺身亡……而這些都是凌清老頭害的,要不是他用計將母親從父親身邊逼走,也不會這樣!為了報仇,我便想到母親跟我提過的弟弟,我想利用他的身份,進入凌氏、接近凌沖老頭,井吞凌氏,讓他一無所有為我母親的死償債!」他的眼神射出凌厲的目光,神情狂暴。

「你是因為這樣才要讓凌清『消失』的嗎!」夏彥有些瞭解地問道。

「是的!畢竟世上不需要兩個『凌清』!你知道嗎!我本來真的打算殺了他的……」

「喝!不行!」夏彥冷不防的驚叫出聲。

「呵……呵……你真是可愛!」男人冷笑。「不過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想……不如讓我為弟弟做做『好事』,讓他成為凌氏以外的普通男人,有家、有嬌妻、有稚兒的普通男人,算是了了母親的遺願吧!而凌氏那個『凌清』就由我扮演吧!等我將凌氏合併到『羅瑟』後,再告訴凌清老頭一切,讓他心藏病發、一無所有的死去……」他想著自己精心的計劃,嘴角不禁噙著一絲冷笑。

「你好可怕……總裁好歹也是你的祖父……」夏彥搖著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他才不是我祖父!」男人突然生氣地大吼。

夏彥被他的吼聲嚇得更往車門瑟縮。

「真正可怕的人是他!他趕走母親和襁褓中的我,還編謊話教育我那可憐無知的『弟弟』!你知道嗎!很多事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易懂的!」男人憤慨地說道。握著方向盤的大手,清楚的浮現憤怒的青色血管。

夏彥撫著隱隱作痛的小腹,不發一語地顰著眉。

男人轉頭看著她,「怎麼了!不舒服!」他狀似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夏彥搖搖頭。「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呵……名字!我都快忘了!」他無奈的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只有三個人叫過我這個真正屬於我的名字——凌冱!」

「凌冱。你叫凌冱。」夏彥小聲低喃著。

「你是第四個了。」凌冱輕笑道。

「凌冱……你就是佟爾傑提到的……普林斯頓高材生!」夏彥呼吸有些急促地著。

「哼!是呀!要不是爾傑,我的計劃也不需改變!」凌冱冷哼道。

夏彥沒有說話,身體突然的不適,讓她的雙手揪著衣服,粗重地吐氣,她意識到孩子有些怪異……凌冱逕自開著車,並未察覺她有異。「我希望,你好好跟我配合,我不想傷到你和我的『侄兒』。我要用你來換凌氏的所有權……」

「你……以為凌清真的會這麼做嗎!我對他而言,只是個騙子……」夏彥忍著痛,穩住聲音道。

「放心吧!我有把握的!」凌冱十足肯定地說。

「不久後,我們就要離婚……現在可說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我說了,我有把握!」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微微扯起嘴角冷笑。「要不……他若真的不來把你換回去,我就替他接收妻子和孩子!呵……呵!」

「不……」夏彥驚叫,看著他戲謔邪惡的神情,不安地直搖頭。

「哼!你真是奇怪!我跟凌清有著相同的外表呀!你能愛他。不能也愛我嗎!凌冱表情輕浮,惡意地戲弄著她。

夏彥沉默不語,只是皺著眉、撫著肚子。

凌冱聽著她那有些不正常的呼吸頻率,不禁轉頭仔細凝視著她汗濕卻蒼白的臉蛋。

「你到底怎麼了?」

「我的肚子……怪怪的!」她痛苦地回答。

聞言,凌冱馬上將車靠邊停下。

「我看看!」他傾身欲察看。

「不要碰我!」夏彥使盡存的力量叫道。

「我是個醫生!」凌冱不理會她,拉開她的裙擺,赫然發現她的腿間流著血,他雙眉一攢,俐落地將座椅打平,讓她躺下。

「我的孩子……霄兒……」夏彥不安地呢喃。

「不會有事的!」凌冱冷冷說道,放下手煞車,踩下油門,飛快地駛上馬路。

夏彥沒再說話,疲累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1 14:4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