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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韓媛]寂寞野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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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15:24 |倒序瀏覽 | x 2
寂寞野獸 作者:韓媛

【內容簡介】

不是看錯,不是幻覺,不是作夢……
她千真萬確的穿越時空,成了十八世紀的不速之客
周遭的人事物都像是一團謎,讓她困惑得想撞牆
還很不幸的遇上自稱領主的霸道男人,差點被嚇死
明知道現在寄人籬下,且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她還是忍不住跟他硬碰硬,企圖挑戰他的耐性
就是要說清楚講明白,她沒有任何不軌的心思……
該死!他真是孤僻又強勢到令人抓狂的地步
因為擁有異常的紅色眸子,背負著家族惡魔的詛咒
總是刻意躲藏在黑暗的陰影中,悲觀的封閉所有的心靈
偏偏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沒有身為女人的優雅自覺
輕易的看穿他眼底的哀傷,以及深藏心裏的溫柔熱情
莫名的產生悸動,妄想解救他這傳說中的惡魔之子
為了永遠陪伴著他,就算要她假裝是天使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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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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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17:27
楔子

      水……

  烈陽高照,氣溫飆升,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亂、模糊。

  于若水步履蹣跚的朝前方的山壁移動,喉嚨乾澀,即便吞咽唾沫,都因為不足而痛苦。

  不一會兒,氣若遊絲的停下腳步,她吃力的回頭,看著遠處的汪洋大海,再抬起頭望著熱力四射的太陽。

  熱……好熱……

  四周彌漫著枯草的氣味,鼻間充斥著令人難受的海鹽味,她感到痛苦。

  水……她需要水,需要大量的水來補足幾近虛脫的枯竭身心。

  但是,哪里來的水?

  大海圍繞的無人島上,除了熱風外,沒有水,沒有食物,放眼望去,宛如寂肅、恐怖的地獄。

  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她再次吞咽唾沫,企圖滋潤乾澀的喉嚨。

  沒有人會來救她了……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那些人把她丟在這裏,為的就是讓她消失在世上……

  那些人在離去前還刻意留下幾樣東西給她,說好聽是讓她能靠那些東西生存下去,事實上,全是為了取笑她的無能和渺小,因為那些東西根本不能讓她活下去。

  不再回頭看,她模糊的視線停留在前方的山壁。

  走了將近四個小時,她終於看到高聳的山壁間有一處洞口,也只有那裏足以遮掩豔陽的摧殘,也許……也許那裏頭有水,從山壁的石縫中落下些許的雨水,又或者……

  抱著一絲希望,她吃力的抬起腳步,儘管精神和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仍然咬緊牙關,努力的踏出一步又一步。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絕對不會順了那些狡猾狐狸的意,死在這座無人島上。

  她要活著回去,一定要回去。

  想奪取她的性命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辦到的一件事,她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前提是,她必須想盡辦法在這座荒蕪的無人島上活下去。

  酸疼的雙腿彷佛再也走不動,停了下來,她拚命的喘息,幾乎連睜開雙眼的氣力都沒有。

  昏昏沉沉的腦袋無法思考,她緩緩的甩了甩頭,卻因為這個小小的動作而整個人跌落在泥鹽地面。

  再忍耐一下,再撐一口氣,再……

  不行了,于若水想要撐起無力掌控的身子,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感覺得到唇瓣乾澀、龜裂,感覺得到肌膚紅腫、脫水,感覺得頭上的烈陽仍然持續發威,感覺得到……自己快要死了。

  無神的眼眸逐漸變得渙散,沒有焦距,她以極緩慢的速度伸出手,緩緩的張開手掌,彷佛想一把抓住烈陽。

  明明她都已經走進山洞了,為何不能再堅持一點,直到完全進入後再倒下?

  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能躲開豔陽了。

  只差那麼一些努力……她好累、好倦、好渴、好餓、好難受,身子好痛。

  無力的垂下手,她想?喊出聲,卻感覺昏眩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一抹陰暗的影子,替她擋住熾熱的烈陽。

  那是……惡魔嗎?

  一雙幽深銳利的紅色眸子,正冰冷無情的望著她。

  于若水無力的歎了口氣,再也睜不開眼睛,思緒陷入混亂。

  沒有人的眼珠是紅色的……沒有人,除非地底下的惡魔……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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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18:34
第一章

  軟得像浮在大海上,隨著她翻身、滾動,柔軟的床鋪比棉花還要更令人感到舒服。

  腦袋有些昏沉,身子發酸、不適應,但她知道一定是因為躺在床上睡太久,所引發、導致的全身難受。

  用力抬起雙手,她強迫自己睜開眼。

  正準備伸個大大的懶腰,嶊于若水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嚇到,倏地瞠大雙眼,同時忘了呼吸。

  陌生的環境,空氣中彌漫著有些奇怪、不曾聞過的清淡香氣……

  她坐起身,轉頭望著四周,緩緩的下床。

  躺椅、燃燒木柴的壁爐、銅制的衣櫃,四周的牆面充滿金黑色彩交織而成的美麗花紋,黑色的天花板上還有點點黃金顏色點綴的弧旋紋路。

  于若水皺起眉頭,低頭往下望,地面鋪著柔軟的毛皮,溫暖了她的腳。

  移動腳步,環顧四周,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在上下打量自己後,她終於找到問題點了。

  荷葉邊的領子和袖口,長及腳踝的絲綢睡袍……她從來不穿這種麻煩又妨礙走路的衣服。

  緩緩來到視窗,她打開窗戶的瞬間,強烈的冷風夾帶白色的細雪兇猛的灌進房內,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得用力關上窗戶。

  「好……好冷……。」

  身子凍得直打哆嗦,她想到身後溫暖的壁爐,於是轉身,快步走過去。

  蹲在壁爐前,她伸出手,烤火取暖。

  真的很不對勁……于若水的心中充滿疑問。

  這時,黑色的銅門被輕輕的敲了幾下。

  她轉過頭,還來不及出聲,便看見銅門被打開了。

  映入她眼中的是個拿著託盤,有著異國臉孔,身穿奇異服裝的胖婦人。

  她的眉頭蹙得更緊,疑惑加深。

  婦人面無表情,一踏進房內,隨即輕輕的關上房門,然後視線落在大床上。

  空無一人的大床令婦人怔愣住,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應該躺在床上沉睡的女人為什麼會不見。

  「咳,如果你是在找我的話……我在這裏。」于若水揮了揮手,好心的開口。

  突然出現的聲音令婦人驚嚇的瞪大眼,身子震了震,僵硬的轉頭,緩緩的看向蹲在壁爐前的于若水。

  于若水露出友善的笑容,「嗨……。」

  婦人發出驚駭的尖叫聲,口中念念有詞,手上的託盤掉到地上,急忙轉身,打開銅門,沖了出去。

  呃……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模樣有這麼嚇人嗎?

  歎了口氣,于若水站起身,撿起託盤,雖然託盤上只是毛巾和床單之類的東西……

  等等!她抬起頭,望著銅門,一臉疑惑。

  剛才婦人說了一大堆話,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那……好像是英文。

  匪夷所思的攢起眉頭,她的視線落向視窗。

  再等等!眉頭蹙得更緊,她遲疑的站起身,步伐有些僵硬的走向窗戶,窗外正飄落純白的細雪。

  微顫的雙手緩緩的抬起,用力吸了一口氣,她鼓足勇氣,打開窗子。

  冷風無情的吹拂著她蒼白的臉龐,烏黑的發絲隨風飄揚,白色如棉花的細雪從天而降,被風吹進房裏,瞬間融化成水。

  這一次,于若水沒有被冷風和白雪嚇得閉上眼,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不是看錯,不是幻覺,不是作夢……

  「下……下雪?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應該是在海上才對,應該是被丟在無人島上才是,應該是曝曬在炎熱的酷陽下才對,怎麼……

  眼前的景象是白茫茫一片,彷佛她正佇立在山頂,而遙遠的山腳下有著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瓦房,它們全都被白雪覆蓋、籠罩。

  沒有汪洋的大海,沒有濕鹽的氣味,更沒有灼熱的溫度,除了冷冽的寒風和滲透人心的冰凍外,這裏的美景令人難忘,令人疑惑,令人……驚悚、恐慌。

  「這裏……是哪里?」

  由心開始,全身冷得直打哆嗦,于若水不知道是因為氣溫的關係,還是因為恐懼,持續的僵站在窗邊,無法轉移視線,靜靜的凝望這不知名的廣闊天地。

  ※※※

  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于若水對著衣櫃內的衣裳皺起眉頭。

  眼前這些衣裳華麗得令人驚悚,過於誇張的荷葉領邊,抓折過多的白絲上衣,還有上頭綴滿珠珠亮片的蓬裙……用想像的就可以知道,若是穿上這類衣服,走起路來肯定像只跑不動的老母雞。

  許久之後,終於讓她找到一件款式比較單調的藍色華服,蓬蓬袖,領子縫有滾邊荷葉,雖然不甚滿意,但是勉強可以接受。

  踏出房間,正猶豫著到底該往長廊的左邊還是右邊移動時,于若水聽見了微弱卻清楚的腳步聲。

  疑惑的目光望向左邊長廊,她看到一道身影走過來。

  「早安。」男子說了一口正統的英語,口氣沉穩,雙眼銳利,對她微微頷首。

  「早……早安。」

  「請問你的身子還有任何不適嗎?」

  「呃……除了頭有點昏脹之外,我想一切情況都還不錯,不過這應該是睡太久的關係。」于若水老實的回答。

  「你確實睡了很久。」男子認同她的話。

  「是嗎?」

  「睡了五天。」

  「五……五天?」嘿,超過兩天就不叫睡,而是昏迷,好嗎?真的有這麼久?她瞪大眼。

  男子冷淡的睨了她一眼,「是的,不過看來你已經完全恢復了。」除了臉色蒼白,有些虛弱外,看起來都還不錯。

  「嗯……看來真是如此。」于若水看著陌生男子,急急的詢問,「請問是你救了我嗎?能不能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剛才看到窗外在下……」

  「救你的人不是我。」男子硬生生的打斷她的話。

  「不……不是?那……」那是誰?

  「午餐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請跟我來。」他再次中斷她的話語,逕自轉身。

  「午……午餐?」一下子從健康疑慮,到誰救了她,再跳到午餐,他的轉變會不會太大了?至少先讓她心裏有個底,安撫一下受到驚嚇的心靈。

  于若水皺起眉頭,看到男子的身影離自己愈來愈遠,忍不住歎口氣。

  好吧!就先吃午餐吧!她確實餓了,民以食為天,吃飽了,腦袋才能運作,再來問清楚所有的問題。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男子察覺她沒有跟上,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有禮的笑望著她,可惜笑意不達眼底。

  有,她的問題非常多。面對他有禮但是保持距離的態度,于若水歎了口氣,搖搖頭,拉起長裙,快速的跑向男子。

  「不,沒有問題。」

  聽到她同樣正統,但有些不太一樣的口音,再瞧著她不端莊的奔跑行為,男子的眸底閃過異樣的光芒,再次轉身,領著她前進。

  這是一棟很大的建築物,于若水非常肯定,因為她跟著前頭的男子,在猶如迷宮的長廊上東繞西繞,都快頭昏了,才終於到達他口中的用餐地方。

  那是寬敞華麗卻又充滿孤寂寧靜的陰暗餐廳,有一張足以容納三、四十人的長桌,而有個座位前有一盞昏黃的油燈,以及一盤盤熱騰騰的美味佳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望著沉寂空蕩的室內,總覺得有一道銳利幽冷的視線存在,而且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退到身後的男子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在她尚未搞清楚一切情況時,發現他已經離開。

  因為早已饑腸轆轆,就算有再多的疑問,她還是忍不住受到眼前的食物所誘惑,於是拿起晶亮的銀湯匙,準備朝熱騰騰的食物進攻。

  「你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很好。」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讓于若水嚇了一跳,拿著湯匙的手抖了抖。

  她的懷疑果然沒有錯,這裏確實有其他人。

  依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眯起眼,望向長桌的另一頭。

  她的雙眼適應黑暗和距離後,看到那裏坐著一個男人。

  剛才她之所以沒有察覺,是因為他的座位前沒有放上一盞油燈,而餐廳的窗戶全都被簾子覆蓋,說他躲在黑漆漆的陰暗室內用餐,一點也不為過。

  至少他已經做到了人嚇人,嚇死人的過分行為。

  「嗯,看來是的。」喝了一口湯,溫暖了發冷饑餓的胃,于若水忍不住微笑,然後開始吃牛肉。

  「因為你睡了整整五天。」他的口氣隱含著不太明顯的嘲諷。

  「那應該被稱之為昏迷。」請別再說她是睡覺,好嗎?她邊咀嚼食物邊說話。

  不過也是事實,從她被綁架到丟在無人島上,受到極大的驚嚇,整整五天未合眼,精神狀態瀕臨崩潰,只“昏”了五天,還睜得開眼睛,算是正常了。

  男人沉默不語。

  于若水感覺得到他緊盯著自己,不自在的扭動有些僵硬的身子,「請問你住在這裏嗎?這間房子是你的嗎?是你救了我?」

  男人依然沉默。

  得不到答案,她皺了皺眉頭,「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在哪里?」

  他似乎變成啞巴,還是一語不發。

  吸了一口氣,于若水再次出聲,「你可以幫助我嗎?電話在哪里?我需要和我的部下聯繫,我失蹤這麼久,他們一定很緊張。」

  她等待著,期望能從男人的口中得到一點答案。

  沉默,還是無聲無息的沉默,等待的時間愈來愈長,她放手手上的刀叉,抬起頭,望向遠處的那一片陰暗。

  「請問你的名字?」

  「亞爾斯特·羅德·邁倫多。」男人以試探的口吻回答。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帶著些許沙啞,輕柔但有些威嚴,而且……感謝老天,他終於說話了。

  「邁倫多先生,請問你能替我解除疑惑嗎?」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于若水露出和善的微笑,雖然瞧不見男人的臉孔,但是感覺得出來他並沒有任何惡意。

  她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雖然是疑問句,卻十分堅定,有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好像她本該就是如此。

  男人仔細的望著她,借著昏暗的光芒,看到她那張白皙的臉龐充滿自信的光彩,露出堅強的笑容,沒有恐懼,沒有怯意,就連聽到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她的表情也沒有任何不對勁,好像完全不在乎,又或者……充滿陌生?

  「你想知道什麼?」他沉聲開口。

  她想知道什麼?哈!她想知道什麼?她剛才問了一堆問題,敢情這男人完全沒聽進耳裏?

  好,從頭來。

  「這間房子是你的?」

  男人保持沉默。

  于若水忍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覺得自己被耍著玩。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承認了。是你救了我?」

  再次沉默,男人似乎又變成啞巴了。

  還是不回答?

  「我也當你承認了。我該如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冷淡的嗓音顯現男人對她說的話感到嫌惡。

  挑起眉頭,于若水停下手上的動作,聽出他口氣中的不快。她……有說了什麼惹他不高興嗎?

  「那麼請容許我對你說一聲謝謝。」她聳聳肩,對他的冷漠不以為意,至少他肯開口了。「請問你能幫助我嗎?」

  無止盡的等待又開始了,她發現肯大發慈悲的開口的男人又變成啞巴,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眯起眼,努力的望著男人,想要看清楚他的長相,可惜他那裏始終保持陰暗。

  這裏的一切,包括遇到的人,對她來說都是一團謎,困惑得令她想撞牆。

  來到餐廳的路上,她發現這棟房子的擺設十分奇妙,傢俱高檔,價值不菲卻又古老,高聳的天花板沒有任何燈飾,僅有的油燈只能勉強提供昏暗的光線。

  難以理解的情況,難以理解的人,她的存在更顯得格格不入。

  「邁倫多先生,也許你是個不愛說話的男人,可是我真的有許多問題需要得到答案,所以能不能請你……」開開金口,出聲音吧!就算是應和聲也好,別老是沉默不語,令人無所適從。

  「你的頭髮……是黑的?」羅德突如其來的吐出奇怪的問題。

  于若水怔了怔,苦笑一聲。這些男人是怎麼搞的?怎麼總是喜歡扯開別人的問題?

  「對,是黑的。」

  「那是真正的發色?」他的口吻雖然威嚴,卻帶著些許不確定。

  「當然是真的黑髮,有什麼不對嗎?」黑頭發的人,到處都是。

  他靜默了一會兒,又沉緩的開口,「你的眸子也是黑的。」

  她忍不住揚起眉頭,笑容因為覺得有趣而擴大,「你沒有看過黑頭發、黑眼睛的人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是亞洲人,大部分都是黑髮黑眼,這不足以為奇。

  氣氛再次陷入無止盡的沉寂。

  雖然和他之間有段距離,但是于若水莫名的想像得到他正因為她說的話而皺眉,他若有所思的銳利眸子鎖在她的身上,而鋒利的視線彷佛想在她的身上看出一個洞。

  被當成異類的不自在感覺,連從小身處在爾虞我詐的家族中的于若水都覺得非常不舒服。

  「我說,邁倫多先生,關於電話……」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撒倫島?」

  「我……」

  「這裏四面環海,近幾日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船隻,你是如何飄洋過海?你又是如何穿越禁衛軍的巡邏,躲在山洞裏?」

  禁衛軍?

  「我是被綁架,然後丟棄在無人島上,我沒有看到任何人在那座島……等等,你說撒倫島?」不是無人島嗎?他說錯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把我從無人島上救回撒倫島?我沒有聽說過撒倫島這個地方,它靠近哪里?」

  「我沒有把你從無人島帶回撒倫島,是你闖入我的領土,撒倫島從來沒有外人敢私自進入,除了我的子民。」男人冷冷的說,緊盯著神情疑惑的她。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出現在撒倫島?但是抓我的那些人說那裏是無人島。」

  「這裏是撒倫島,我的領土。」羅德對她的說詞非常不滿意,嚴厲的重申。

  「好吧!你的領土。」不管是無人島,還是他口中的撒倫島,于若水決定不再和他辯論,「因為一點私人因素,我被綁架了,那些人為了奪取我的繼承權,所以把我丟在……撒倫島,就我所知,那是一座無人島……」發現自己又說錯了,她偷偷的瞄向男人,見他沒打算指正她,於是接著說下去,「總而言之,我被抓了,丟在……你的領土上,而現在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讓我聯絡我的部下,他們會派人來接我。」

  「我的領土不歡迎不速之客,就算你的人想要帶你離開,也無法到達這裏。」不只是無法到達,根本沒有人敢接近這塊被詛咒的領土,除非是不懷好意的傢伙。

  「這樣啊……那我要如何回去?還是說……你能讓人送我回去?」她很不確定,遲疑的問。

  羅德眯起眼,「在我確定你出現在這裏的真正意圖之前,你不能離開。」

  「意圖?我?我沒有什麼意圖。」于若水皺起眉頭。

  「數十年來,沒有人到得了撒倫島,所以你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因為被綁架,所以……」

  「被丟到撒倫島?哼!女人,你可能被丟在任何一座島上,就是不可能被丟在撒倫島。」

  「為什麼?」她忍不住瞪大眼。

  「撒倫島四面環海,周圍有很多危險的礁石,船隻想要進入,必須冒著觸礁的致命危險,再加上只要聽過撒倫島的人都知道,除了島內離開不了的居民之外,沒有人願意冒著死亡的危險進入,更別說只為了把一個女人丟棄在這裏。」除非那個人不要命了。

  「很多礁石?被丟下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她還記得海水清澈見底。

  「直到你誠實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沒有任何目的,更不需要說謊。」她無禮的打斷他的話。

  羅德眯起冷銳的眸子,嚴肅的命令,「在你說出自己真正的意圖前,都不准離開。」

  「不,你不能這麼做,我是無辜的。」

  「我當然可以。」看著她那跳躍著怒火的幽黑眼眸,他的眼底充滿威嚴和殺氣,緩緩的站起身,冷冷的開口,「我是這座島的掌管者,任何人只要私闖我的領土,就得聽我的命令。」

  「這……這不公平。」

  「對,就是不公平,只要你站在我的土地上,我甚至有權利決定你的生死,就憑你的無禮態度,我也可以送你上死刑台。」

  「等等,邁倫多先生。」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準備離去,于若水心下一急,沒有多想,離開座位,快步奔向他,「邁倫多先生,我不是壞人,也沒有打什麼鬼主意,我必須回去,如果我消失三個月以上,於氏企業就會……」

  羅德沒有想到她會無禮的跑向自己,一時之間反應不及,等到轉身,準備喝止她不准接近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在他的眼前止步,同時看清楚他的臉孔,霎時忘了呼吸。

  那是一張陽剛的臉龐,深邃的雙眼銳利有神,鼻子高挺,薄唇緊抿,濃密的棕金髮微鬈,渾身上下散發出難以親近的冷冽氣息。當他盯著一個人時,危險的壓迫感不斷的逼近對方,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讓人只要待在他的身邊,便能輕易的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窒息和恐懼的壓力。

  但是令人在意的還不只如此,她驚訝的望著他,眼眸眨也不眨一下。

  「你的眼珠……是紅的?」她好奇的喃喃。

  啊!她想起來了。那天她即將昏迷前,曾經看過一雙紅色的眼眸,那時她還想著,這世上沒有人的眼珠是紅的……所以,果然是他救了她。

  羅德發現自己被她看得好清楚,眼底流露出震驚和憤怒,駭人的怒吼出聲,「查理。」然後逃離似的消失在另一扇門後。

  下一秒,領著她來到餐廳的男子急忙出現在她的身後,同時大聲阻止,「小姐,很抱歉,你不再向前踏過去了。」

  清晰的記得男人那雙負傷、哀怒的紅色眸子,于若水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茫然的轉身,看著名叫查理的男子。

  「他……」她看錯了嗎?方才那個男人,那個叫做羅德的男人,她看到他眼底的哀傷。

  查理沉默不語,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于若水。

  被關上的那扇門所發出的聲響回蕩許久,那聲音像是打在她的身上,隨著那雙消除不去的哀傷紅眸,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底,充滿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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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19:05
第二章

  枯待在房內也不是辦法。

  于若水拿著唯一的油燈,依循著記憶,在曲折的長廊上探索,決定再去找邁倫多好好的談一談。

  長廊上隔著好長一段距離才有一扇窗,可借窗外仍然飄著雨和雪,微弱的亮光讓屋內一片陰暗,她只能在好奇又無法理解的情況下,拿著油燈,小心翼翼的尋找離開屋子的大門。

  一層樓一層樓的階梯,她已經走了無數次,但是這棟房子比迷宮還要嚇人,就像沒有出口的空間,每每遇到一扇門,讓人誤以為是出口,打開門後的世界,仍然是無止盡的長廊。

  眼前再次出現在一扇巨大的銅門,于若水踩在最後一個階梯,手扶在銅門上。

  對於踏出這個迷宮,她已經不抱任何信心。

  用力推開銅門,當她以為自己將再見到熟悉的長廊時,訝異的發現眼前的景象並不是宛若迷宮的長廊,而是十分寬敞的廳房。

  銅門開啟的瞬間,身後的空氣緩緩的吹進廳房,灰塵被吹卷起,在半空中形成淡淡的霧茫。

  她將油燈舉高,一手捂著口鼻,忍著打噴嚏的衝動。

  直到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後,她仔細的看著廳房內的景象。

  充滿暗金黃色彩的華麗牆壁刻印著美麗的浮雕紋路,一張張巨幅畫像掛在嗇上。

  白色的布遮蓋著傢俱,上頭清晰可見的灰塵顯示這裏很久沒人居住,但是同時被小心翼翼的保護著。

  沿著最接近自己的牆壁,于若水藉著油燈微弱的光芒,凝視著牆上的畫象。

  聽有的畫幾乎都是同樣的人,一個溫文高大的男人身旁坐著一名身著華服的美麗女人,而在女人的身旁站在一個露出可愛笑容的漂亮女孩,以及一個有著一雙紅色眸子,同時笑得十分燦爛的陽光男孩。

  那個有著紅色眸子的男孩……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到那個男人,亞爾斯特·羅德·邁倫多。

  「原來你也會笑……」男孩的笑容十分耀眼,雖然眸子是紅色的,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幸福、很快樂,一點也不像她昨天看到的那個愛生氣、說話總是嚴厲過火的男人。

  畫像中,女人甜蜜的依偎在男人的身邊,從他們的臉孔,看得出是亞爾斯特·羅德·邁倫多的父母,雖然眼珠的顏色不同,其他地方卻很
相似,他承繼了父母親的美麗棕金髮和帥氣深刻的臉龐。

  「你在這裏做什麼?」怒吼聲劃破寂靜。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牆上的畫像的于若水嚇壞了,慌亂的轉動顫抖的身子,隨即看到亞爾斯特·羅德·邁倫多站在陰暗門口的身影。

  他手上沒有拿著油燈,四周被黑色的陰暗包圍,就像個本該存在於黑色之中的惡魔,出現時無聲無息,連腳步聲都沒有。

  「老天!你走路都不出聲嗎?」不善的語氣讓她十分肯定來人是誰,忍不住低聲抱怨。

  「你在這裏做什麼?誰准許你離開自己的臥房?」羅德的語氣森冷,那雙藏在黑暗中的紅眸宛若竄出火苗般亮紅。

  于若水感覺得到他的怒氣,未經主人允許,擅自在別人家中亂逛,她有錯,她知道,急急的想要解釋,「我只是想要再去找你談一談,沒想到這棟房子這麼大,我繞一繞便迷路了,打開門才發現這裏,我不知道不能進來,我……」

  「滾出去,沒有人准許你來這裏。」

  「我知道,我很抱歉,但是請你聽我說……」

  「我叫你滾,你沒聽到嗎?」

  「好,我走,不過邁倫多先生,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解釋關於我……」于若水冷靜的想將問題說完。

  「查理!」羅德發出響亮的怒吼聲。

  在這猶如迷宮的屋子內,她一點也不覺得眼前的男人這麼大吼,那個名叫查理的男子會聽得見。

  看著那個在黑暗中仍然能讓她感覺得到他在發火的男人,于若水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一定要這麼強勢,無法溝通嗎?為什麼男人都這麼沙豬,不可理喻,動不動就生氣,老是對人大吼大叫?

  她家庭內的男人是這樣,眼前的男人也是這樣,好像女人生來就是讓男人罵好玩的。

  「邁倫多先生,你的脾氣總是這麼暴躁嗎?動不動就發火,你不覺得很累嗎?」

  這樣子,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和他好好的談一談關於自己的問題,以及他對她的誤會?

  「你說什麼?」羅德沒想到她竟然敢這麼和他說話,語調變得更加森冷。

  「我說,難道你不能先冷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隱約感覺得到他似乎不喜歡讓人看到他那雙發紅的眼睛,于若水將高舉的油燈放下,緩緩的靠近他一步,「我為自己誤闖這裏向你道歉,但是請你想想我在這個不熟悉的環境下急著離開的心情,還有被你誤會的困擾。」

  眯起的銳眼盯著她放下油燈的善意舉動,他在她朝自己靠近一步時,緩緩向後退了一步。

  「首先,我對於你的領土完全沒有任何意圖,事實上,我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很茫然,會出現在這裏全是巧合,因為你救了我。」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任何決定做壞事的人,都不會開口承認自己心懷詭計。」羅德冷冷一笑。

  這個男人狂傲自大得讓人忍不住想火大,可是于若水忍了下來,畢竟她現在寄人籬下,而且有求於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壓抑體內的怒火,然後露出和善的笑容,「沒錯,任何心懷不軌的傢伙都不會承認自己別有用心,不過那不適合用在我身上,我能從你這裏得到什麼?為什麼我要拿你的東西?你有什麼東西是大家都想要的嗎?還是你有什麼珍寶值得我偷?」就目前看到的,這裏並沒有所謂的財寶,除了古怪的擺設和令人不適應的寒冷溫度外,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特別。

  「你很會說話,而且尖牙利嘴。」羅德睨著態度從容的于若水,冷冷的笑說。

  「謝謝你的讚美,我知道這麼說真的很無禮,可是邁倫多先生,我只是為了替自己辯解,才會選擇無禮的說話方式,畢竟沒有任何一個無辜者喜歡被人誤當成賊。」她很高興他終於願意不像一頭發狂的猛獸,連話都不聽人說,就直接判人死刑。

  「也許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光聽你的幾句話就要我相信你,你覺得在腦袋清晰的情況下,哪個正常人會這麼做?」他緊盯著她那張白皙清麗的臉龐,不放過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

  于若水怔了怔,隨即淡淡的笑了,「是沒有,但是也沒有哪個笨蛋想要對人下手時,會先把自己搞得一身傷,又昏迷不醒,你說是嗎?」

  「這也許是另一種企圖博取同情,讓人容易卸下心防的手段。」

  「是啊!如果真的有人用這種手段的話,那可真是高竿,因為得確定自己真的會被即將設計的目標人士所救,而我想那位被設計的傢伙真是笨,明知有鬼,還是願意被當成笨蛋,救了心懷詭計的傢伙,你說,這是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明知不該與他硬碰硬,可是一遇到有理說不清的傢伙,她就是忍不住。

  羅德略顯不善的眸子微微眯起,閃動著令人費解的光芒,好像在審視她的神情和態度是否真如她表現出來的行為,坦蕩且毫無虛假。

  「我似乎太善待你這個陌生的入侵者,把你關在無光寒冷的牢房裏,也許比較能夠讓你吐出實情。」他仍有些質疑,口吻帶著試探的意味。

  「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作的決定,那麼我無話可說,我已經認真的和你解釋,如你所看到的,我確實無法拿出任何證據向你證明我沒有不軌的心思,除了真誠和認真外,我已經找不到其他方法。」聳聳肩,于若水感覺得出來,他話中的測試並不是直心想這麼對她。

  他靜靜的看著她輕鬆自若的神色,眼底下的冷靜令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慌亂和說謊之意,於是淡淡的開口,「所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也從來沒有聽過撒倫島?」

  她確實有可能說的是實話,因為她的模樣看起來與他們不同,她說話的口音也有著奇異的語調,她也許來自陌生的異國……或者不是人?

  感謝老天,他終於開始想相信她了。

  「我以性命做保證,完全沒有聽過撒倫島,更別說聽聞你的名字。」

  他很有名嗎?

  她的笑容多了些許安心,望著她幽黑的眸子,以及流露出無偽的眼神,羅德難得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開始相信她說的話。

  也只有真正對他的名聲和傳聞感到陌生的人,才有勇氣無懼的面對他,也只有不曾聽聞他的事蹟的外來者,才敢肆無忌憚的與他侃侃而談。

  「我勉強相信你,如果讓我發現你說謊,絕對會讓你站上死刑台。」他用最冷冽的語調說出警告的話語,當看到她無懼他的威脅的神態時,口氣變得和緩了些,「所以,你所說的綁架……是誰把你丟在這裏?」

  他想起她發現他的雙眼閃爍著詭異駭人的火紅色彩時,沒有驚訝,也沒有驚恐。

  任何人只要見到他紅色的眸子,總是認定他是魔性之子,不只害怕靠近,就算頭一回瞧見,因為受到驚嚇而無法反應,第二次在面對他時,也會選擇逃避或者發狂。

  但是這女人不同,第一次看見他的雙眼,她只是好奇的輕喃;第二次見到,也只是抱怨他走路不出聲,嚇到了她……僅此而已。

  真的只有如此……

  「那些意圖奪取於家繼承權的貪婪者。」于若水諷刺的冷笑。

  「什麼?」

  「我的家族,除了那個只要權勢,不要家人的爺爺之外,直系血親中僅剩我一人,如果我死了,旁系血親就是第二繼承者,那些人看我是個女人,認為我沒有資格得到所有的財產,所以為了擁有于氏企業的經營權和所有的于氏財產,他們聯合企業大老綁架我,逼我交出繼承權,可是我不願意,所以他們就將丟在島上,任由我自生自滅。」突然想到什麼,她露出笑意不達眼底的笑容,「可惜的是,他們誤算了一些事,于氏股票和資金全都被我存放在其他的金庫,而那裏除了我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私自領取。如果我三個月內沒有回去,而他們也找不到那些東西,于氏企業將會面臨破產危機。半年內如果還是沒有找到股票和資金,公司將只剩下一個空殼,然後于氏企業會正式破產。」

  最槽的結果,就是政府接收所有的爛帳,接下于氏的經營權,一切從頭開始,而被她藏起來的那些股票,也將變成一堆沒用的白紙。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其中夾雜著他聽不懂的奇怪語言,羅德忍不住皺趄眉頭,沒有發現自己正緩緩的靠近她。

  「也就是說,那些想要我的性命的傢伙,現在大概急得跳腳。」于若水苦澀的微笑,一想到自己竟然也成為利益下的犧牲者,不禁覺得有些可悲。

  「你……」發現她的眼底染上哀傷,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望著與自己稍微接近的羅德,她眼底的哀傷消失無蹤,再次微笑的聳聳肩,「于氏企業繼承權,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要,因為那些都是家族內鬥後所得來的骯髒錢,要不是為了替我去世的母親爭一口氣,有時我還真為自己身為于家人感到丟臉。」

  因為母親是二房,又只生了她這個女兒,所以在於家的地位十分低微,更別說得到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疼愛。

  就在母親因病去世前,她曾經對母親發過誓,絕對不會讓於家任何人小看她,絕對會為母親曾經受到的委屈出一口氣。

  至於于家第三代的兩個男人,一個花錢如流水,恣意揮霍,還偷偷拿錢玩女人,包養情婦,後來被爭寵的情婦殺死;另一個酒後開車,撞癱了腳,從此一蹶不振。

  最後,于氏的繼承權僅剩下她有資格接手。

  再加上當年她為了爭一口氣,除了努力讀書外,還在自家企業內打工,由職員做起,熟悉公司的基本營運。

  生成在長輩不愛、兄長不疼的於家內,連僕役都會看她受冷落而欺負她,所以她從小就獨立,也懂得自我保護,連勾心鬥角這種事都學會了十成十,也因此,于氏的擁有者為她,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可惜,就是有人眼紅,看不慣她擁有所有的權勢,因此暗地裏對她下狠招。

  「你……」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羅德清楚的看到她的眼中閃爍著狠戾的光芒,那種充滿著危險氣息的陰冷,就像可怕的詭計正充斥在她的心底,與她清亮美麗的臉龐有著格格不入的差異感。

  斂下陰狠的眸光,于若水再次笑望著他,「不過我還是得回去,畢竟那裏是我的責任,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則該是我的責任,我就必須將它處理好,這是我的做人原則。」

  「女人,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羅德瞪著她,她自顧自的說,完全沒有設想對方到底聽不聽得懂。

  「邁倫多先生,如果你已經選擇相信我,那麼請幫助我,我需要離開這裏。還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不要用‘女人’這兩個字叫我,我有名字,我叫做于若水。」被叫做女人,感覺受到輕視。

  「于……洛隨?」羅德浮現可笑的疑惑表情。

  「是若水,不是洛隨。」于若水微微一笑,知道西方人對於中文的發音總是有某種程度上的障礙。

  「漏……漏水?」

  「若水。」

  「若水?」

  「是的,若水。」她揚起清亮的微笑,「那麼邁倫多先生……」

  她和他在冷靜的相處過後,似乎少了爭吵的煙硝味,連對話的方式都言明多了,瞧!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羅德斂下眼,語氣故作淡然,「羅德,我允許你叫我羅德。」

  「羅德?」直接呼喚他的名字?于若水有些彆扭的咳了一聲,「那麼,羅德,請問在你相信我之後,是否願意幫助我?」

  「抱歉,我來晚了。」查理找了許久,終於來到羅德的身後,並刻意壓抑微喘的氣息。

  其實于若水有所不知,她誤闖的這間廳房,已經整整十年沒有人進來過了,而羅德身為這棟房子的主人,更是因為某些原因,禁止所有的人進入,包括他自己。

  也因此,查理才會在尋找羅德時,刻意忽略這間廳房,直到確定他不在所有可能會待留的地方,才猶疑的來到這裏,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出現在這裏。

  于若水注意到查理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訝,態度很快的轉為從容,不禁心生疑惑和好奇。

  「查理,幫助于……於漏……寫信聯絡她的人來接她。」羅德的態度回復以往的冷漠,神情高傲冷冽,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也消失不見了。

  「不,不是寫信,電話在哪里?」一般人會用寫信嗎?電話聯絡比較快。

  正欲轉身離去的羅德停下腳步,「電話?」

  「電話。」她看著一臉茫然的查理,還有在陰暗中的羅德,不瞭解他們為什麼是這種反應。「羅德?」

  「那是你住的地方嗎?」查理問出心中的疑惑。

  「什麼?」于若水僵了僵。

  「你說的電話。」查理再次平穩的出聲。

  「電話怎麼了?」

  「是你住的地方?一個國家,一座島,還是鄉城?」查理嚴肅認真的問。

  羅德同樣也是專注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于若水茫然的眨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乾笑的說。「如果你是在和我說笑話,那麼……你成功了,這笑話有點冷。」

  查理正色的盯著她,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羅……羅德?」她猶豫的出聲。

  「這不是在開玩笑,我沒有聽過這附近有叫做電話的地方。」羅德嚴肅的說。

  于若水瞪大眼,想像不到這種可笑的問題竟然會從這個冷漠的男人口中吐出。

  這些傢伙……是從哪里來的異類?還是……她才是怪胎?

  ※※※

  「清醒一點。」

  聽著熟悉無溫的嗓音,于若水茫然的睜大眼睛,僵硬的抬起頭,臉色蒼白,唇瓣無助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剛從屋外走進來的關係,還是由內心散發,感覺身心充滿恐懼的冷意。

  就在方才,她站在大雪紛飛中,宛若失去知覺的傻子,呆愣的望著四周的景象。

  不,不是屋子,這棟房子根木不是她想像的那種屋子。

  「難怪會像迷宮,難怪這裏的房間這麼多,難怪……」

  這根本是一座古堡,貨真價實的古堡,那種只有在圖片上、在書中、在旅遊簡介上才會出現的城堡。

  想起昨天醒來後,她從房間的窗戶眺望外頭的世界,總覺得底下那一大片被大雪覆蓋的屋子似乎太小了,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因為她正待在建立於山頭上的古堡內,由山上俯視而下,眼底下的一屋一瓦理所當然顯得小巧無比。

  她……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到底怎麼了?于若水。」羅德叫對了她的名字,發現她前所未有的無力。

  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總是充滿活力和生氣,勇敢的面對他,即便他憤怒、對她怒聲相向,她也無懼的直視他。

  而今那雙亮眸暗淡無光,令他十分不喜歡。

  「這裏……是英國?撒倫島靠近哪個區域?英格蘭、蘇格蘭、威爾斯,還是北愛爾蘭?」看過城堡的外觀建築後,于若水不甚確定的追問。

  因為從小就夢想能環遊世界,她喜歡看世界各國的旅遊雜誌,從中瞭解當地的剪影介紹,而這種雄偉華麗的城堡……只有英國才有。

  就她的記憶,從來沒有看過關於撒倫島的介紹,更別說曾經聽過這個地方。

  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不是因為旅行而進行城堡參觀,她記得被那些人綁架,在海上航行了大約兩個小時,便被丟在島上,沒想到竟然會讓她從亞洲迅速來到北大西洋的地理國家,這根本不合乎邏輯。

  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北愛爾蘭?不,愛爾蘭也是聯合王國的一部分,這裏是蘇格蘭的統治領域,只不過撒倫島不被列入統治。」查理對她奇怪的話語感到質疑。

  于若水疑惑的皺起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明明記得很清楚,西元一九二二年,愛爾蘭自由邦脫離聯合王國,但北愛爾蘭留下,直到一九二七年,改名為愛爾蘭共和國……

  「不被列入統治是什麼意思?」她都被搞迷糊了。

  查理靜靜的看著羅德,再緩緩的低頭。

  「羅德?」她望向坐在與自己有著相當距離的羅德。

  「這與你無關。」他清晰的表達對她疑問的抗拒和排斥。

  「抱……抱歉。」于若水有些尷尬,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過問這種私人的問題。

  她的腦袋太過混亂,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無法理清,令她感到迷惑……等一下!她僵硬的臉龐浮現匪夷所思的遲疑。

  「這裏只有油燈?」

  「是的,這是在夜晚帶給大家光明的便利道具,是爵爺無意間發現的東西,只要在蠟油內放入一根棉線,便可以帶來光明。」查理神情驕傲的解釋。

  于若水難以置信的瞪大眼,「便利?這叫做便利?」

  如果連油燈這種東西都被稱為便利,也難怪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電話了……等等!她又想到是哪里奇怪了。

  「羅德,愛爾蘭自由邦還沒有脫離聯合王國,自立國號嗎?」

  羅德不語,質疑的看著她。

  「呃……我是說,剛才查理是指愛爾蘭也是聯合王國的一部分?不是他說錯了?不是……北愛爾蘭?」她的腦海不自覺的竄出一個可笑的想法。

  羅德還是沒有出聲,打量著她僵硬的臉孔。

  「若水小姐,聯合王國接受愛爾蘭直到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年了。」查理好心的為她解釋。

  「十……十三年?」她的臉色慘白,渾身發冷。

  羅德冷笑著,嘲諷的說:「由大不列顛王國和愛爾蘭合併為大不列顛與愛爾蘭聯合王國,卻宣佈將撒倫島摒除在外的共同執政第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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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19:40
第三章

  數日後,窗外的大雪終於停了,久違的暖陽出現,將地面覆蓋一層厚高的雪堆融化成水。

  于若水走出古堡,呼吸著略帶寒意的空氣,望著山腳下遼闊寬敞的大地,忍不住低聲歎息。

  冷風吹凍了她的臉頰,白皙的面容泛紅,手掌高舉向前,似乎想將眼前的景象緊握在手中。

  回不去了……她再次沉重的歎了口氣。

  眼中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允滿現代發達的文明世界。

  簡單製作出的木屋,由磚石堆疊出的平房,遼闊的草原,堆滿白雪的麥田,代步工具是牛和馬,連服飾都與她印象中格格不入,淳樸但代表落後世紀的象徵。

  「一八一三年啊……老天……」煩惱的揉著額頭,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讓前幾天還活在文明中的她,要如何適應這種不文明的生活?

  「小姐。」查理有禮的呼喚自她的身後傳來。

  于若水轉身,無奈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查理,他是這座古堡的管事,是專門管理所有僕役的最高權位者。

  「早安,查理。」

  慵懶的笑了笑,她看向那一大片不文明的世界,持續為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感慨、煩惱。

  「早餐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查理面對從幾天前就變得不正常的于若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隨風飄揚的烏黑發絲。

  收斂煩悶的心情,她微笑的問:「羅德也起來了嗎?」

  望著那雙在陽光下顯得耀眼的黑眸,查理緩緩的搖頭,「爵爺都是獨自用餐。」

  「也就是說,今天又是我一個人?為什麼?」她已經整整五天沒有見到羅德,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爵爺本來就習慣獨處,尤其是在白天的時候,他從不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查理不著痕跡的瞄了她一眼。

  「哪有人會習慣獨處?人類是群居動物,沒有人可以忍受孤獨……」突然想到某件事,她的表情有些怪異,「該不會是因為……他有雙紅色的眼睛?」

  查理低頭,沉默不語。

  真被她說中了?于若水輕哼一聲,「別告訴我,這全是因為他的自卑感作祟。」

  紅色的眸子,很奇怪嗎?

  「小姐,你的眸色和髮色……也十分奇特。」查理淡淡的開口。

  「叫我若水吧!你一直叫我小姐,我實在很不習慣。我的發色會很怪嗎?只要是亞洲人,大家都黑髮黑眸……」看到他充滿疑惑不解的眼神,再想到昨天發生的情況,她想了想,隨即無所謂的聳聳肩,「因為沒看過,所以成為眾人好奇的物件,這種情況我可以理解。」而且已經得到深刻的印象。

  剛醒時,她只在城堡內見過三個人,所以以為這間大屋內只有幾隻小貓,沒有太多人居莊。

  沒想到在得加自己處於哪個環境之後,查理接受羅德的命令,將她視為城堡裏的客人,打算將她介紹給大家,她這才發現,城堡內根本不只有她以為的三個人,而是有一大群男女。

  大部分的人是城堡內的僕役,城堡外還有無數的士兵,真要仔細算起來,數量多到令她無法想像。

  畢竟撒倫島屬於羅德的領土,擁有士兵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在聽了查理的解釋後,她也大概瞭解一些事。

  撒倫島原本隸屬於英國,只是礙於某個理由,算是被放棄的領土,不過被放棄不等同于完全沒落,至少在羅德的掌管之下,撒倫島上的人民過著自給自足的平安和樂生活。

  但是昨天當查理介紹她給大家認識時,一見到她的黑眸黑髮,有些人被嚇傻了,有些人卻流露出期待的眼神。

  「查理,雖然我真的很不想這麼說,但是……我想你們一定不懂什麼叫做井底之蛙吧?」說了句夾雜中文的句子,于若水清楚的看到總是面無表情的查理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哈哈大笑,接著看向廣闊的大地,正色的說:「現在這時候沒有發達的科學技術,所以羅德的紅色眸子是不是被喻為奇怪的特徵?」

  早已習慣她老是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奇怪話語,查理不以為意的自動將它們忽略,淡淡的說:「爵爺對大家來說充滿神秘,再加上邁倫多家族的詛咒,很少有人敢靠近他。」

  「詛咒?我就知道,該不會紅色的眼珠代表不吉利?還是因為他的雙眼異于常人,所以你們認為他很邪惡?」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眾人對於不瞭解的東西總是喜歡加油添醋,穿插鬼神怪誕的可怕故事,一點也沒變。

  查理看著她站得挺直的身子,渾身上下散發出高傲的氣息,宛若比男人還要強勢,在他的認知中,沒有任何一名女性能夠流露出如此自信奪目的神采。

  「算了,他習慣孤獨是嗎?」于若水轉身,晶亮耀眼的眸子看向查理,「正好,我是個超級害舊孤獨的女人,所以麻煩你帶我去見他。」

  在她發現到自己身在異世界卻仍然願意相信她,讓她以客人的身分繼續待在城堡內,不用擔心接下來如何生活,她說不感激是假的。

  為了這份感激……好吧!也為了她看不慣羅德總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弧僻行為,她決定做一件事。

  「若水小姐,請問你打算找爵爺做什麼?」查理不解的問,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做什麼?當然是……找他一塊吃早餐囉!」

  他不來,就她來吧!反正在想到回去的辦法前,她也無事可做,不如……就讓她為自己找些事情做。

  ※※※

  微弱的油燈光芒映照在大理石桌上,微微晃動,在漆黑的房內顯得陰沉虛寂。

  黑暗中,異常明亮的紅色眼眸眨也不眨的直視著前方。

  這裏是他獨自一人的世界,就算只有他自己一人,羅德也從不讓窗外的明亮照射進房內,宛若只適合生存于黑暗的陰夜者。

  連他都對自己這雙紅眼感到痛恨,即便孤獨一人,也拒絕讓它的色彩顯現,更何況是其他人在見到他這雙紅眼時,神情理所當然的充滿驚懼和恐慌。

  推開眼前冒著白煙的熱食,他毫無胃口。

  在這靜悄冷清的空間內,除了無語與沉靜外,沒有半絲的聲音,如同他這個人一樣,一天之中少有開口的時候。

  想到了什麼,坐在椅子上的羅德緩緩的揚起嘴角,詭譎的火紅眸子因為突如其來的好心情變得更加鮮紅,可怕的色澤亮度要是讓一般人見了,很可能會嚇昏。

  他想到那個叫做于若水的奇怪女人,她一點也不害怕他的眸子,不怕他帶有惡魔血印的紅瞳,還能義正詞嚴的批評和教訓他。

  呵……哪里來的怪女人?她一定不知道,這麼無禮的行為,他可以判她死刊。

  腦中浮現她那雙有如漆黑夜空的幽眸,隨著她說話,眸子更加生動耀眼,連他瞧了,也忍不住受到吸引。

  連他都受到吸引?

  突然閃過的念頭,連羅德都感到訝異,不禁緊蹙眉頭。

  撇了撇嘴,他決定將這種可笑的想法拋到腦後,那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他為何想這麼多?何況她還是個陌生的女人。

  她的行為和態度太奇異,她有一張他不曾見過的奇怪面孔,她的膚色太白、說話的方式太無禮,還有,她沒有淑女該有的氣質,她的態度太高傲,沒有身為女人的優雅自覺,就算她是黑眸黑髮也一樣,這個女人太奇怪了。

  但她還是吸引了他……當他看到她不知為何躺在山洞內,當他發現她是黑色眸子的瞬間,當他看到她有一頭烏黑的發絲時,不禁一反常態的好心救了她。

  因為好奇,想要再次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有一雙黑眸……所以救了她?還有,等待她醒來的時刻,他莫名的感到焦慮,沒想到她是個不懂禮儀的女人?

  一想到她故作正經,眼底卻閃動著頑皮的笑意,羅德的笑痕再次加深,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正覺得心情稍稍好轉,敲門聲干擾了他。

  「爵爺,很抱歉在你用餐的時候打擾,若水小姐希望得到你的首肯,與你一塊用餐。」

  羅德皺了皺眉頭,查理瞭解他從不與人面對面,更別說和任何人同處一用餐?他在開玩笑嗎?

  「告訴她,我現在很忙。」他想也不想的回絕。

  門外一片靜默,羅德以為查理已經離開了。

  「爵爺,但是若水小姐非常堅持,她……她正餓著肚子等待,你要讓女士餓著肚子等待嗎?這……這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查理說得膽戰心驚,好像一點也不願意說出這些話,而是被強迫、被威脅,又或者……帶著半看好戲的心情。

  「查理,別以為我重視你,你就可以對我無禮。」羅德冷冷的挑起眉頭,瞪著緊閉的房門,好像這麼做,門就會被他瞪出一個洞,連帶站在門外的無禮傢伙也會被他的冷箭射傷。

  門外的查理一臉無奈和悲慘,平穩自若的臉色確實因為羅德可怕的警告而嚇得微微顫動,可是身後有個不斷慫恿他拔獅毛,挑戰野獸耐性的女人,令他好為難。

  「爵爺,若水小姐說,如果不能與你一塊用餐,她寧可餓死,就算她的身子狀況仍然非常不適,需要食物來增加抵抗力……她可能會因為少吃這一餐而死去……」查理的嘴角微微抖動。

  他一點也不想這麼說,以他對邁倫多家族的忠心發誓,真的沒有膽說出這麼無禮的話,可是……可是若水小姐說了,她有辦法讓他的爵爺不再封閉自我,她拿爵爺未來的笑容誘惑他,慫恿他一塊與她為惡……

  聽到門內傳來可怕又清楚的腳步聲,查理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如臨大敵,做好被爵爺教訓一頓的心理準備。

  房門被用力的打開,他毫不意外的看到羅德那雙駭人的眼眸怒瞪著自己。

  雖然自從懂事以來,就跟在爵爺的身邊,十分瞭解爵爺的個性,更知道爵爺並不如外界所說的是個魔性之子,但是面對那雙紅眸,承受著怒火,查理仍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我說的話,你聽……」可怕的獅吼頓住。

  查理繃緊神經,等著被狠狠的吼一頓,可是等了許久,發現野獸的咆哮聲竟然消失了,氣氛凝結,不禁好奇的抬起頭。

  「早安,羅德。」于若水在聽到門內的腳步聲時,自動站到查理的面前,笑咪咪的開口,和善、毫無殺傷力的對著怒氣衝天的羅德揮揮手。

  在黑暗之中,羅德首先看到的是那雙異常明亮的黑色眸子,她的聲音溫柔愉悅,矯小的身子此刻站得直挺挺的,似乎想藉此彌補在他面前顯得不足的身高。

  「你……」他的怒氣消失了一大半,攢起眉頭,然後想到她無禮的行為。「我沒有答應接見你。」

  那雙紅色的眼眸原本瞪得大大的,因為查理待在他的身邊很久了,久到早已習慣他的紅瞳,所以面對查理時,羅德從來不會感到不自在,但是面對于若水……

  囂張的氣息再次消散了一些些,羅德向後退了一步,就算四周充滿陰暗,沒有任何的光芒足以展現他異色的眼眸,仍然習慣性的不希望讓人瞧清楚他的面孔。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站在門外。」未經允許,她沒有進入他的私人領域,這就不代表她見他,而是他開門見她。

  于若水笑咪咪的眯起眼,在黑暗中看著羅德,隨即發現他的身後除了桌上有一盞油燈外,幾要比黑夜還要陰暗了,不禁皺起眉頭。

  「你應該待在自己適合待的地方。」

  「例如哪里?」撇除對陰暗的不滿,她的心神專注在羅德的身上。

  一直以來,她都沒能好好的、仔細的看清處他的模樣。

  除了那一次無意間與他太過靠近,透過隱約的光芒,她能看到他有一張好看的臉孔、紅色的眼眸,還有棕金色的鬈發……好吧!她貪心的想要在陽光下將他看得更仔細,想到的是那幅掛在牆上的畫像,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男孩,他熱情活潑的那一面。

  「餐……」

  「一個人在餐廳用餐,得面對長長的桌子,好寂寞、好孤獨、好空虛,而且那麼大一間餐廳只有我一個人,好可怕。」于若水一臉無辜的眨眨眼。

  「雪停了,你可以到屋外走……」

  「人生地不熟,只有我一個人很危險,再加上我的眼色和發色與大家都不同,我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異類了,既然你好心的留下我,讓我能夠免於煩惱吃住的問題,要不要也大發慈悲,順便帶我認識外頭的世界?我想經由你的帶領和介紹,一定能夠讓我更加充分的瞭解這個世界……不,瞭解撒倫島。」于若水眼底閃動著真摯的渴望。

  「我允許你在撒倫島自由的行動,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包括那間掛滿畫像的廳房?」她試探的問。

  沉默一會兒,羅德點頭,「包括掛滿畫像的廳房。」

  「你不陪我?」

  「查理可以……」羅德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嚴厲不和善。

  「查理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他得指揮所有的僕人打掃整理,聽說很多東西需要清洗,還得趁著暖陽出現時,將潮濕的物品全都拿出去曬一曬,我剛才還聽到他打算親自去剷除阻擋了行道的積雪。」

  聽到她和查理如此熟絡,羅德緩緩的抬起紅色眸子,瞪著站在她身後的查理。

  感受到令人不寒而慄的鋒銳視線,查理的臉龐僵硬,暗暗祈求若水小姐別再把他拖下水了。

  「再說,我一點也不希望查理陪我,他太無趣也太無聊,總是面無表情,又不愛說話,這幾日相處下來,我真懷疑他的嘴裏是不是藏了黃金,捨不得開口。」她質疑的睨了眼松了口氣的查理,然後再次將視線轉移到前方,看著羅德,「我比較希望你能陪我到外頭逛逛……」

  「你想讓我在眾人的面前丟臉嗎?」儘管羅德的心情好了一些,不過她的話還是刺到他的痛處。

  「讓你在眾人的面前丟臉?」

  「別裝作不知道,你已經看到了,不是嗎?」她的故作無知讓他的語氣變得森冷。

  「你是說……你有一雙紅色的眼珠?」

  「別以為我讓你以客人的身分留下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對我無禮。」羅德對她毫不在乎的說出他有一雙紅色眼眸感到生氣。

  「那不過是一雙紅色的眸子,有什麼差別嗎?」于若水忍不住低喃。

  「不過是一雙紅色的眸子?」羅德感覺氣憤,而且前所未有的難看,充滿危險的緩緩逼近她。

  不需要看到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他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駭人氣焰。

  「少在這裏說不負責任的大話,別告訴我,你對我的紅眼沒有好奇,當你看到它時,沒有覺得可怕嗎?就算只是一瞬間也好,我看到你眼中的驚訝。」

  「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怕。」任何人看到有人的眼珠是紅色的,正常反應一定是會多看幾眼,或說出“紅色的雙眼”幾個字,僅此而已。

  「是啊!每個人都這麼想,不把我當成怪物,一開始大家都是這麼想,只是紅色的眼眸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當我的家人陸續死去之後,你知道大家說我什麼嗎?鬼性之子,因為我有惡魔的血,所以我的雙眼是紅色的,只要被我的雙眼看過之後,只要看到血瞳的人,都會像我的家人一樣死去,連皇室都因為我的雙眼和傳聞而放棄了撒倫島,你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嗎?上帝不接受惡魔的血,有撒旦庇護的地方得不到天神的救贖,這裏的人只能下地獄。」羅德譏嘲的說,笑聲充滿苦澀和悲哀。

  當他發怒的時候,他的雙眼會變得異常明亮、連鮮紅的色彩也詭異得令人恐懼不已。

  惡魔之後?魔性之子?無所謂,反正他已經習慣了,也已經感受到大家對他的恐懼,他又何必自欺欺人,以為有人能夠接受他?

  「爵爺,你誤會……」

  「閉嘴。」羅德對著查理怒聲大吼,「你竟然敢無視我的命令。」

  「羅德,我的雙眼也和大家不一樣,你看,我連發色都是黑的,這又有什麼?」于若水無奈的開口,雖然看不到他此刻的面孔,但是感覺得到他語氣中的無奈和不被眾人接受的哀傷。

  「你和我不同,這裏沒有人認同我,更別說有誰願意接受一個擁有惡魔之血的魔性之了,趁我還有一點耐心,滾出我的視線範圍,別讓我再看到你,留下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無禮行為。查理,帶她離開。」她竟然讓他露出太多的脆弱情緒,羅德感覺很難看,粗聲大吼,然後用力關上門。

  「若水小姐。」查理輕聲呼喚,並為羅德感到傷心。

  門內的男人發出受傷一般的怒吼聲,接著是一連串東西被掃落地上的巨聲。

  于若水沒有回頭,凝望著房門。

  「若水小姐,請跟我走吧!」查理歎口氣。

  宛如背負著所有痛苦的嘶吼聲,獨自承受苦楚的哀號,充滿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的憤怒……她緩緩的閉上眼,將傳入耳中的聲音留在心底,不讓它消逝。

  那種悲哀、無奈、無助、脆弱,卻又只能自我保護,封閉心靈的痛苦滋味……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不被眾人看好、認同,即便再努力,所有的一切卻被視而不見,多麼可悲又令人哀傷的結果。

  「查理。」

  緊閉的房門猶如連人心都封閉了,怯於敞開心房面對。

  于若水轉身,對著查理揚起苦澀的微笑,「這真是令人洩氣和難過,不是嗎?」

  為了羅德,為了他承受的傷害,獨自舔舐傷口,卻又故作冷漠無情的態度,她覺得不捨又心疼。

  ※※※

  于若水承認自己對羅德除了有好奇心外,還有難得浮現的心疼。

  他是一個領土的領主,擁有崇高的爵位,可是一點也不快樂,因為眾人將他當作可怕的惡魔看待。

  惡魔?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如果這世上真要談論什麼是惡魔,那麼他們肯定沒有真正見過。

  所謂的惡魔,該是那些市儈貪婪、不顧人民生死的利益者,為了賺取金錢、奪取利益的吸血鬼,除此之外,還有像她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情者。

  是的,她非常無情,因為從小的環境讓她為了生存只能不顧別人的死活,將弱者踩在腳底下,一步步的往上爬。之所以可以在二十五歲就擁有于氏企業,也是因為當她那些有血緣卻沒有親情的哥哥一個個出事後,她冷眼旁觀,看著他們每況愈下,直到最後被剝奪了繼承權。

  如果她真的好心,在得到于氏企業後,大可以將那些哥哥接回來,同時發發慈悲,幫他們在公司安插一個職位,而不是任由他們生活困頓。

  如果真如羅德所說的,大家當他是惡魔之子,那麼她的行事作風肯定和他有得比,否則不會被那些對她有所質疑又看不慣她強勢行事作風的傢伙給綁架,丟在無人島上,任由她自生自滅。

  想到自生自滅,于若水又想到自己流落在十八世紀的困境,甩甩頭,將煩惱丟到腦後,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她要針對的是羅德,那個弧僻到連她都想抓狂的傢伙。

  他一直躲著她……不,不是躲著她,他完全沒必要躲她,只是不想見她,不想理她,雖然收留她,卻將她當作隱形人。

  在城堡裏探險?沒關係,她愛怎麼闖就怎麼闖,只要別煩他就好。

  跑出城堡玩?也可以,只要別去打擾他,連堡內僕人都為了防止她出去遊蕩,不小心失蹤,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當個跟屁蟲。

  好,下次她打算做出另一項創舉,在城堡大廳裏堆木架,生火烤肉,順便到城堡外的湖裏抓幾條魚來吃吃,當個十足十的野孩子……反正只要別去煩他,就算把城堡燒了,他也不在意嘛!

  狗屎!他以為她愛煩他?他以為她只有他可以理嗎?他以為她這麼愛招惹也嗎?他以為她喜歡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嗎?

  這裏只有他願意用正常的方式與她對話,除了他之外,連查理都一樣,每個人見到她,說話不是有禮生疏,再不不然就是用充滿期待,近乎把她當作女神的態度來對付她,從大家異常的眼神中,她感覺得出來他們對她有種連都無法解釋的期待,但是到底對她期待些什麼,連她都摸不著頭緒,更別說當她詢問他們時,每個人總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開口。

  她……她只是看不慣他愈來愈封閉的行為,只是看不慣他因為遭受排擠,就自動閃得遠遠的,順了大家的意。

  到底誰說他是撒倫島的主子?他不是這裏的老大嗎?既然是老大,哪有老大躲起來的道埋?

  聽說他本來就很封閉,不是愈來愈封閉。

  哼!她才不管他原本是如何,如果別人敢對她閒言閒語,她才不會躲躲藏藏,因為愈躲藏,別人愈得意,最後註定是輸家。

  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快樂,讓別人幸福?門都沒有。

  以她的個性,要死也是他們死,自己活得開心就好。

  對,就是這樣子,她才不會委屈自己,這是她活了這麼久以來,始終堅持的生存之道,所以她看不慣羅德的自我犧牲。

  她不玩了,整日替自己找事情做實在太無聊了,因為再如何有趣的事,也比不上羅德那抹沉鬱孤獨的身影像一根銳刺紮在她的心口,拔除不了。

  所以呢?

  她決定玩其他的事。

  拿羅德來玩,看能不能讓他變成一隻暴走的野獸?

  對,這遊戲才是最好玩的。

  ※※※

  羅德睜開眼睛,周遭是無光的漆黑。

  早已習慣了陰暗,即便沒有光明,他仍然輕鬆自如的離開床,朝著置於桌上的銅盆走去。

  幾日的難眠,讓他的心情處於惡劣狀態。

  那個女人不斷的惹麻煩,非要吵得他不得安寧才肯甘休。

  先是突然消失在城堡內,動員了所有的僕役,才在刑牢內發現她把自己扣鎖在審架上,無所謂的打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蹤已經引發一場混亂。

  再來她又悄悄的離開城堡,在一陣兵荒馬亂的尋找之後,竟然發現她跑到城堡後方的綠湖抓魚,而僕役之所以能找到她,是因為她需要乾燥的木柴烤魚。

  前天那個女人又在城堡的外牆上做文章,想用鮮豔的色漿為黑磚的城牆上色,直到僕役們發現如何也說服不了她之後,才來告知查理,請求他這個領主大人阻止她的惡行。

  而昨天,那個女人竟然開始打他的主意,不斷的要求與他見面,想和他談一談。

  她真的是一天不找麻煩,渾身都不對勁嗎?

  談什麼?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她。

  所以當查理傳達她的要求,希望與他見面後,他只給了她幾句話,接著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至於她到底想和他談什麼……既然她沒有再堅持見他,代表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

  掬起盆內的溫水,將臉龐清洗乾淨,丟下棉巾,羅德朝接連廳房的方向移動。

  其實他不是討厭見她,一點也不討厭她,只是不習慣她毫無掩飾的目光,她的黑色眸子在面對他時,總是坦蕩無掩,對於他的怒火、他的不善、他的衝動,她總是冷靜的面對,再用和善的口吻說著足以影響他的情緒的犀利話語。

  當他被她激怒時,她卻老神在在,以輕鬆平淡的態度接受他的暴躁時,這令他更加衝動。

  她有一雙令他難以移開視線的清澈眸子,當她說話時,總是散發出自信的神采,她的嗓音輕柔卻清利,她的笑容令他自慚形穢,無法正視。

  就好像他畏於面對她耀眼的神采,又克制不住的受她吸引。

  所以他寧可避免與她接觸,也不願面對她。

  捫開廳房的門,羅德的思緒瞬間中斷,耀眼的光芒讓他的雙眼無法承受而刺痛不已,猛烈的甩上門。

  該是陰暗無光的廳內,竟然充滿明亮,陽光充斥每一個角落,連一點點陰暗的色彩都沒有,沉寂幽冷的氣息消失無蹤,仿佛活力充沛的朝氣蔓延在他的領域空間,他習慣的陰沉廳內。

  「查理!」他如于若水所願,自臥廳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音量大到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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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20:41
第四章

  數十名僕役一字排開,有男有女,驚懼的伏跪在大廳,不敢抬頭,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僕承受不住驚恐而哭泣。

  這是于若水在查理的帶領下走進幽暗的大廳時,勉強看到的景象。

  羅德坐在大廳上方,紅色的瞳眸流露出詭異的光芒,直盯著她。

  看著一室的暗沉,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聽說你找我。」

  天空藍的長裙配上白色的荷葉綢衫,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突出,她站得挺直,微昂的臉蛋從容無懼,就連一臉擔憂的查理走到羅德的身旁時,她依然神色自若,仿佛無事。

  「是你命令人改造我的廳房?」羅德發出質問。

  「你看到了?感覺如何?喜歡我的設計嗎?」于若水微笑的點頭,看不慣那間陰沉的廳房,窗子全被封起來也就算了,連窗簾都用晦暗的黑色,連一了點的光芒都透不進來,身處在那樣封閉的環境裏,也難怪他會愈來愈自閉、愈來愈沉悶。

  「你不否認那些是你的主意?」羅德挑了挑眉頭,揚起駭人的笑容,詭譎的紅眼逐漸散發出殘惡的氣息。

  「不否認,事實上,我很滿意將廳房內的窗子全都打開。你知道嗎?窗戶之所以被製造,就是為了通風和有光線,再加上溫暖色調的簾子,我相信每天當你從房內出來時,看到室內的光亮,心情肯定會好上許多。」也就不會自我封閉,變成孤僻的怪男人。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就是聽你的命令更動我的廳房的僕役?」羅德的微笑有些冷冽,眸子變得鋒銳。

  「有問題嗎?」聽出他的語病,她選擇不做正面回應。

  「當然有,將這些人全吊上死刑台。」

  站在他身後的查理沉重的閉上眼,跪在底下的僕役各個恐慌,不斷的求饒,原本在哭泣的女僕更是嚇得放聲大哭。

  「等一下。」

  「沒有聽見嗎?我說把這些人全吊上死刑台。」羅德提高音量。

  門外的士兵聽令,快步進入大廳,準備將所有的僕役架離。

  「我說了,等一下。」于若水不敢置信的睜大眼,阻擋上前抓人的士兵,堅定的望著羅德,「能夠告訴我,這些人為什麼要吊上死刑台?他們做錯了什麼?」

  「做錯什麼?這些人藐視我的命令。」

  「請問他們藐視你什麼命令?」

  「我的廳房變成那副模樣,全是他們做的,他們聽從你的命令,就是藐視我,未經我的允許隨意更動,就是不把我放在眼底。」

  「只是這個原因?你想把他們吊死,只是因為他們打開你的窗子、換上明亮的簾子?」

  羅德冷笑,毫不遲疑的說:「只是這個原因?這個原因就讓我有權結束他們的生命。」

  「為什麼?他們只是出於善意的舉動,並不是不把你看在眼底。」

  「善意的舉動,這些多餘的事對我來說不是善意,凡是不聽我的命令的子民,留下來有何用?」他的語氣冷血無溫。

  于若水不自覺的皺起眉頭,「因為你是撒倫島的領主,所以可以任意的決定別人的生死?這太霸道了。」

  「他們現在所吃的每一餐,都是我賜與的,他們能在撒倫島生活,也是我提供的。凡是撒倫島的子民,之所以能夠安居樂業,不需要煩惱戰爭,免於恐懼饑餓……全是我費盡心血的緣故,因此我的話就是命令,我的命令就是規定,想要在我的領土上生存,不遵從我的規則行事,只有死路一條。」羅德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對他而言,眼前的生命比螻蟻還要不值錢。

  為了讓撒倫島的居民生活安樂,邁倫多家族做了許多犧牲,他也犧牲了很多。

  這些人懼怕他,畏於他的詛咒,他就不再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獨自面對詛咒的孤獨,卻又盡心盡力的豐富他們的生活,這些還不夠嗎?難道他做了這麼多,只要求得到一點點的尊重捫敬畏也不行?

  貪心的子民現在連他的命令都不聽了,那麼他為何要替這些人設想?既然不聽他的,既然對他存在恐懼,將他當作惡魔看待,那麼他就展現惡魔殘忍的一面。

  聽了他的話,看到他毫不留情的可怕和殘忍,于若水沉重的歎了口氣,輕聲的問:「是我要求他們做的,你也要判我死刑,把我吊上死刑台嗎?」

  羅德面容僵硬,目光複雜的望著她堅定的眼眸,然後冷冷的出聲,「我可以當作你初到撒倫島,不懂這裏的規則,原諒你一次,但是只要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輕饒。」

  如果真是這樣,她才不要這種特權,揚起冷淡的笑容,眼眸銳利,口吻譏諷的說:「那我真該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同時決定向你吐實,和我一塊改造廳房的不止這些人,還有另外一名共犯。」

  「另一名共犯?」羅德輕揚眉頭,睨向始終沉默不語的查理,「是誰?」

  「如果我把另一名共犯的名字說出來,是不是他也得處以死刑?」于若水的神態充滿無禮的挑釁。

  「除了你這個外來者可以得到一次原諒外,任何撒倫島的人都該知道我的規矩,所以不管你說出來的人是誰,就算是我重視的對象,我一律不輕饒。」羅德的眼眸愈來愈冷冽,渾身散發出殘忍的氣息。

  他厭惡光亮,查理是知道的,但是他竟然為了聽從這女人的要求,不顧他的命令,他怎麼能不失望?

  「只要是撒倫島的子民?嗯……」她滿意的點點頭,看著羅德,又下經意的掃了查理一眼,「邁倫多公爵,不知道……你算不算是撒倫島的子民?」

  「你說什麼?」得到的答案非他所預期的,羅德攢起眉頭,眼底閃動著火光。

  「我說,另一名共犯就是你,請問你也要把自己吊上死刑台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同意讓你改造廳房?」這個女人不知好歹,他都已經願意勉強原諒她,她竟然還敢說出這種謊言。「你不要命了嗎?」

  「我沒有說謊,是你應許我改造你的廳房,不是嗎?」于若水毫無畏懼他嚴厲的態度,溫和的笑了,「昨天我請查理告訴你,有事想和你談一談,結果你讓他傳話給我,這件事?你忘了嗎?」

  羅德冷冷的瞪著她,一語不發。

  「查理,難道昨天你沒有幫我傳話?」她故作驚訝。

  「我有和爵爺提起你的事。」查理同樣面無表情,冷靜的回答。

  「那麼請問你家爵爺昨天是如何告訴你的?」于若水微笑的問。

  「告訴那個女人,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來煩我,我很忙,沒空接見她。」查理一字不漏的重複一遍,眼中隱隱閃動著擔憂,深怕激怒了羅德。

  「謝謝你,查理。」她滿意的揚起嘴角,優雅的開口,然後看向羅德,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那雙鮮紅帶火的眸子已經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請問你讓查理對我說的話,還有印象嗎?昨天是你允許我做任何事,只要別去煩你,請問我說的對嗎?」

  那雙燃燒著怒火的鮮紅眸子逐漸冷卻,流露出令人膽寒的冷光。

  于若水看到了,仍然毫無畏懼。

  羅德冷冷的蹬著她那不算帶著得意,但態度看來也相差不遠的微笑。

  「請問爵爺大人,這樣不能說你也是我的共犯嗎?請問你要將自己吊上死刑台嗎?還是因為你也做錯了,所以大家都能得到原諒?這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原來你不只想考驗我的耐性,還故意讓我在眾人的面前出糗,看著這些厭惡、畏懼我的人取笑我,很有趣嗎?」羅德冷笑的質問。

  眼前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卻和這個女人一個鼻孔出氣,難道他真的如此被人厭惡?甚至連查理都對他感到極為不滿?

  他沒有覺得受傷嗎?

  那是騙人的,再如何剛硬心腸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他原本就沒有所謂的剛硬心腸,不過是武裝保護自己而已,為什麼處處替他的子民著想,最終換來的卻是這種傷害?

  羅德的眸子黯了黯,笑容充滿苦澀和嘲諷。

  「我突然發現你真的是個喜歡悲觀,總是以負面方向思考所有一切的男人。」于若水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自嘲的口吻讓她聽了很不是滋味,這個男人該不會以為自己是活在悲苦世界上的委屈者吧?

  「請你睜開雙眼,仔細的瞧瞧你的子民,好嗎?這裏的人,不,所有撒倫堡島的人民,大家都愛你,為什麼你一直認為大家都討厭你呢?」她指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僕役們。

  「愛我?他們害怕我,對我身上的詛咒感到恐懼,連抬起頭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你說這些人叫做愛我?」羅德譏嘲的大笑,眼底染上濃濃的苦澀。

  從他的父母和姊姊相繼死去後,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傳起,人民認為他的親人死去是因為他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那是惡魔的詛咒,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只要看到他的雙眼,都會莫名的死亡。

  剛開始只是傳聞,然後這些人變得愈來愈害怕,開始反抗他的權勢,企圖推翻邁倫多家族的統治,由小小的爭吵變成群起圍城,他看到大家眼底對他的驚懼,看到他們眼神中的憎恨,慢慢的,他不得不用軍隊鎮壓抗爭的群眾,不得不用殘忍的方式喝止他們,也因為眾人對他的害怕和怯懼,他只好躲在黑暗中,從不離開城堡,也從來不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可笑的是,就算他的人民僧厭他,他卻無法殘忍、狠心的真正傷害他們。雨季、雪季來臨的,他以壓制的手段強迫人民將所有的糧儲繳入城庫,好讓他們在非農作時期擁有足以度日的糧食;為了防止外來者侵略,他獨裁的命令所有的年輕人加入軍隊,為的不是壯大自己的勢力,不是想讓人民懼伯他的勢力,而是預防有一天發生戰爭時,有能力足以保護這些無辜弱小的子民。

  然而這些人不懂他的心思,不懂他是如何的愛撒倫島,依然痛恨他,排斥他的統治……這是愛?

  「嘿,他們不是害怕看到你,也不是真正害怕你的雙眼。」于若水緩緩的來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其中一個男人的身邊。「他們是對你感到內疚,覺得羞隗,不應該誤解你,所以在你真正原諒他們之前,這些人沒有抬頭看你的勇氣,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正視你。」

  羅德一語不發,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話。

  她當然知道他不可能輕易的相信自己,不過這些全是事實,而且還是昨天她和這些僕役一塊忙著改造廳房時,從他們的口中得到的真正答案。

  于若水看著伏跪在地上的僕役們,鼓勵的說:「做錯事的是你們,如果你們真的覺得對羅德……不,對照顧你們的公爵感到愧疚的話,是不是應該跟他說聲道歉,和他解釋清楚,而不是畏懼說出實話?因為他被你們傷害了,卻仍然不放棄你們,讓你們的生活無憂安樂,我想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對你們來說應該很容易就能說出口。」

  年約四十歲的男人慢慢的抬起抵著地面的頭顱,眼底閃動著不安和猶豫,神情充滿內疚,先看看她,然後不甚確定的望向持續待在陰暗中的羅德,自責的開口,「公……公爵,對不起,我們都誤會你了。」

  羅德冷冷的眯起眸子,瞪著底下的男人。剛才他看到那個男人拾起頭,與他的視線相交,發現毫無懼意,只有濃烈的懺悔。

  「我……在城堡內工作整整三十年,還記得當時才出生的你是十分開朗的,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對待我們這些僕役就像把我們當作家人,你和的大公爵一樣,為了我們這些子民著想,為了我們的生活擔憂,做了許多的事。」男人的話語充滿深切的悲傷和難過。

  跪在男人身旁的一名婦人鼓起勇氣,拾起頭,「公爵,我們知道你下令將糧食收入城庫是為了幫助大家度過寒冬,撒倫島內的軍隊全是為了防範敵軍入侵,你為了替撒倫島爭取權益,被皇室排除在外,又要求你離開被惡魔佔領的撒倫島以示清白,你也憂心我們的生存而反抗命令,害你成為大家口中的惡魔之子,你為我們做了這麼多,我們卻……卻這麼傷害你,真是對不起……」她同樣看著羅德從小長到大,想到自己一時偏差的想法,害了這麼一個好心腸的男人,不禁內疚的低泣。

  「我們不該受到鼓吹,明知你不是惡魔之子,卻又畏懼你的雙眼……我們真的該死,真的對你好抱歉。」

  「公爵,你怕我們見到你會害怕,所以總是避著大家,我們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公爵,我們都忘了自己到底該相信的是什麼,居然做出傷害你的行為。」

  「公爵,謝謝你在大家放棄傷害你的時候仍然選擇為我們設想,謝謝你這麼愛撒倫島的子民,我們能夠成為你的子民,真是太幸運了。」

  「公爵,你的雙眼一點也不可怕,我們全錯了,我好後悔因為誤會而傷害你,卻又儒弱得不敢對你表達愧疚的心,我們……所有撒倫島的子民都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你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大家都想和你道歉,但是從抗爭的事發生之後,你再也不出現了,你拒絕接見任何人,大家都覺得好對不起你。」

  當一個人鼓起勇氣說出內心話後,所有的人跟著出聲,除了眼底充滿歉疚之外,不少人流下了慚愧不安的淚水。

  看著跪在地上的僕役們不再低垂著頭,懼於面對他,而是抬起頭,真誠的盯著他,訴說心中的歉意,羅德怔愣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胸口竄過一股熱流,他不確定這種無法控制的激動情緒到底是什麼,太陌生了,早就被他遺忘,忘了他的心也曾經有過溫度,而不是冷冽到令人打顫。

  「羅德,這些才是他們的真心話,你的子民並不是看不到你對他們的在乎,並不是瞧不清你有多麼愛他們、多麼關心他們,他們全都知道錯了。」而他封閉自己太久,久到睜不開眼,看不清眾人對他的尊重和敬畏。

  他以為人民的怯懦、不敢正視,是因為對他的恐懼和害怕,事實上,那是因為對自我的錯誤行為感到羞恥。

  在陰暗處發出詭譎光芒的鮮紅眸子瞬間變得柔和明亮,不再可怕,反而像是透亮動人的紅寶石,美麗又令人驚豔。

  羅德移動雙眼,看著底下的僕役們,再緩緩的看向同樣站在下方、等著聽候他指示的士兵,又轉身望著查理……眼前這些人的眼神不是畏怯,不是驚駭,而是帶著尊敬和愛戴,堅定且感激不已的望著他。

  曾經感受到的鄙視、恐懼、排擠、憤怒和嫌惡,全成了不一樣的溫度、不同的溫暖……

  再次轉動紅眸,瞅著從頭到尾凝望自己的于若水。

  她露出溫柔的微笑,眼底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一感受到他的注視,隨即偏著頭,嗓音清亮的說:「大家都愛你,羅德,不是嗎?」

  ※※※

  望著微亮的餐廳,于若水忍不住皺起眉頭。

  幾天前更換上的鵝黃色窗簾又被暗黃色的簾子取代,室內雖然稱不上暗沉,但是陽光不再充足,情況看似有些改變,但是那樣的改變好像也稱不上令人滿意。

  她正想抱怨,卻在發現餐廳內不只自己一個人後,驚訝得忘了開口。

  「早安,若水小姐。」查理等候著她的到來。

  雖然看到查理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最令她吃驚的是,羅德也坐在餐廳內,而且那雙犀利的紅眸直盯著她。

  接受查理的服務,于若水坐在椅子上,看著不遠處的羅德,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早餐時刻出現,而且準備與她一塊用餐。

  「你都睡這麼晚嗎?」羅德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他有些不自在的局促。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像個傻瓜一樣愣愣怔怔的直盯著他。

  藉著微亮的室內光線,她第一次在明亮底下看清楚他的模樣。

  他的膚色是微淡的銅色,沒有因為長年躲在黑暗中而變得白皙,那雙紅色的眸子隱約不自在的遊移,原來他的發色不是棕金色,而是比棕色更明亮,卻又比金色還淡淺的黃亮色彩,微鬈的頭髮有些長,蓋過他的濃眉,鼻子非常高挺,唇瓣因為不自在而緊抿,雖然只是穿上簡單的白色荷葉邊襯衫,但是明顯襯托出他毫無贅肉的結實挺拔身軀。

  「早晨的時間過很久了。」羅德的口氣充滿抱怨。

  于若水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是嗎?」她不在乎現在幾點幾分,反正睡到自然醒是最幸福奢侈的享受。

  「再過一刻就是正午。」

  「難怪我的肚子這麼餓,原來是錯過早餐了。」她恍然大悟,點點頭。

  「你讓我會在這裏一整個上午。」他眯起眼,看著一點也不內疚的她。

  「我哪有讓你坐在這裏一整個上午?」于若水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搖搖頭。

  「若水小姐,爵爺原本打算和你共進早餐。」查理的好心情全都顯現在臉上。

  她一臉驚訝,隨即皺起眉頭,「你並沒有對我提出邀請。」如果他早點和她說,她一定會特別早起。

  「我充許你和我一塊用餐,並不需要邀請你。」

  「平時你都一個人躲起來吃,我怎麼會知道你今天改變念頭?」

  「有家教的淑女不會睡到午時才起床。」

  「我沒有說自己是淑女,而且我本來就很嗜睡,睡覺與吃飯,我寧可選擇睡覺。」只有餓了,她才會想要吃東西。「再說,如果你是一個有修養的紳士,不管自己的身分地位多麼高尚,對待女人的方式絕對不是命令,而是有禮的詢問。」于若水嘲諷的笑著。

  瞪著充滿挑釁意味的她,紅色的眸子緩緩的眯起。

  「不過不知者無罪,我可以勉強原諒你的無禮,反正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希望下一次當你想和我一塊做某一件事情時,先做出紳上該有的行為,提出邀約。」她不忘拿昨天的機會一事反將他一軍。

  羅德說不出話,冷著一張臉。

  查理站在他的身後,忍不住緊抿著唇。

  「對了,為什麼簾子換上暗黃色?」

  「原先的顏色太亮了。」室內變得明亮令他感到刺眼。

   「也就是說你還在適應中,所以尚未感到習慣?嗯,我可以原諒你未經許可就任意變動,不過如果你敢連自己的廳房都換回嚇人的黑色,我可是會翻臉的喔!」至少他已經在慢慢的改變自己了,于若水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翻臉?」

  「非常生氣。」

  查理再一次隱忍不住,偷偷笑著。

  羅德的眼中閃動著銳利的光芒,神情看起來有點危險,似乎正在忍耐。

  身後的門開啟,查理走向前,接過僕役重新熱過的早餐,放在兩人的面前。

  看到那些僕役仍然只能站在門口,不能進入,再瞧見羅德一發現有其他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他又在明亮的室內,讓人能清楚的看見而感到神經緊繃,于若水忍不住露出放心的微笑。

  唉,畢竟在黑暗中待太久了,想要一個適應漆黑和孤獨的人出現在陽光下,看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至少他有在改變,不但能夠待在亮度足夠的地方,今天竟然還願意與她一塊用餐……耶!這樣子想想,她還滿光榮的。

  「今天天氣很不錯耶!」她找了個話題吸引他的注意力,藉機讓他分神。

  羅德抿著唇,一語不發,等待她逕自接著說下去。

  「如果真的有誠意的話,要不要邀請我一塊出城堡走走?」于若水睜著無辜的大眼。

  「女人,別太貪心了。」他的警告意味濃厚。

  「我貪心什麼?找你一塊曬曬太陽就叫做貪心?」

  「你明知道我……」

  「你很帥,有什麼好怕被人看到?」

  「帥?」

  「非常好看,你的臉龐很好看,我相信當你站在陽光底下時,肯定十分耀眼。」尤其是他的發色,再搭上紅寶石一般的鮮亮眸子,她已經能夠想像出他的模樣有多吸引人……連她都會被吸引吧!

  耶?她又想到哪去了?

  于若水一臉怪異的皺起眉頭,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迷惑。

  「你在取笑我?」羅德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我在取笑你?那是讚美,好嗎?」這男人真是會疑神疑鬼,難道他真的覺得自己見不得人?

  「沒有人會覺得我的模樣好看。」

  「我就這麼覺得。」她認真的說。

  羅德眯起的眸子緩緩流露出異樣的光芒,唇瓣不著痕跡的揚起。

  因為緊盯著他,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于若水都能看得很清楚,突然站起身,沖向他,驚訝的大叫:「你在笑嗎?」

  他快速回復嘴角的正常弧度,故作冷靜,「你看錯了。」

  「才怪,我明明看到你在笑。」

  那是她曾經在畫像上看過的笑容,是那麼的溫和,是那麼的閃耀,是那麼的……迷人。

  「看吧!我就說你真的很好看。」連笑起來都隱含著危險又性感的氣息,讓她無法移開視線,故作可憐兮兮的請求,「再笑一次,好不好?人家說笑容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性情,就算再如何孤僻乖張的個性,也會因為簡單的笑容而改變一個人。」

  「我說你看錯了。」羅德重申,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很接近,只要再向前微傾,兩人真的要碰上了。

  他真的很久沒有和任何人如此靠近,甚至可以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奇妙又好聞的香氣,不是那種刺鼻的花香味,也不是任何他曾經聞過的調劑氣味,而是一種……好像從她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馨香氣息,清清淡淡的,卻又異常的強烈,竄入他的鼻息間,他感到渾身燥熱。

  「才怪,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了,而且查理可以作證,他一定也有瞧見。」于若水絕對不是故意逗他,也絕對不是因為看到他難得改變的好心情而跟著希望他能永遠保持這種溫和的態度,她只是……喜歡這麼溫柔的羅德。

  查理沒膽出聲,只敢偷笑,他已經好久沒有看過爵爺如此自在放鬆的面對一個人……而這一切都是若水小姐的功勞。

  羅德一臉無奈,不知道自己在面對她時,表情有多麼的溫和與寵溺。

  「我說你真的……」

  「好吧!不笑就算了。」于若水不知道想到什麼,故作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看到她隱含著微微失落的表情,羅德的眉頭皺了皺,總覺得心頭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你是……」

  「不過我有另一個要求。」下一秒,她變臉了,語氣充滿祈求,緩緩的蹲下身,雙手置於他的腿上,無辜又可憐的望著他,「能不能帶我出去?」

  「你明知道我……」

  「走嘛!我聽查理說你有幾匹很棒的馬,我從來沒有騎過馬,好想學。」她再次要求。

  羅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眼前這女人似乎都知道他想說些什麼,而且在他打算說出拒絕的話時,她很懂得適當的打斷他的回答。

  「我不想……」

  「我聽查理說雖然撒倫島只是一座島,但是非常的大,土地面積十分遼闊,整天悶在城堡內真的很累,你也不想找一直在你的城堡裏玩花樣吧?既然這們,就找事情讓我做嘛!」

  「玩花樣?」

  「就是搞怪?」

  羅德再次皺起眉頭,「為什麼你說的話都這麼奇怪?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不只是說些奇怪的話,還有她毫不畏懼的個性,有自我的想法,敢挑惹他的怒火,無懼他的權勢。

  「我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對你無害就夠了。」要她解釋清楚自己的身分,不只羅德會嚇傻,說不定她還會被當成瘋子,她何必替自己找麻煩呢?

  「你可以試試……」

  「嘿,別想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出城堡、騎馬。」于若水故意將話題拉回來,不讓他繼續問下去。

  「現在還不行。」他抿著唇,神色僵硬的回答。

  「因為還不適應、不習慣人家對你感到抱歉,其實他們都非常敬愛你的事嗎?」她輕聲的問,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舉止有多麼不禮貌,更沒察覺自己竟然拉著他的手。

  羅德看著她,選擇沉默。

  「好吧!其實要你馬上接受大家從排斥你到敬愛你確實是強人所難,不過你畢竟是這裏的領主,總是對大家避而不見真的不是一件好事,與其兩方的心中存在芥蒂,不如你就大方點,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原諒他們吧!」就算他不習慣、不適應也沒有關係,反正她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羅德面有難色。

  「若水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爵爺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不曾與人民見過面。」查理好心的替她解惑。

  「十……十年?」于若水驚訝的低呼,聯手上的麵包掉在桌上都不自覺。

  整整十年,他把自己困在黑暗中,獨自面對孤獨?

  「羅德……」她看著他,想到他獨自生存在寂寞的世界,沒有人瞭解他的感受,沒有人能夠陪他說話,他的世界只有這座孤獨的城堡,便莫名的感到心疼。「不如把當初那些反對你的人,說你是惡魔之子的傢伙,全都砍頭算了。」

  如果她知道他承受這麼久的折磨,才不會想要幫助那些人跟羅德解釋,一千多個日子,這是多麼漫長的歲月,他是如何忍受過來的?

  難怪他會這麼容易動怒,難怪他的個性有些極端的殘忍,難怪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眼底的冷沉是這麼的清晰,因為他曾經遭受到如此的傷害,曾經被所愛的人民狠狠的背叛了。

  看到她眼底的心疼和對他的不舍,羅德緩緩的揚起嘴角,垂下眼,隱藏眼中的動容,沒來由的,他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快吃吧!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帶你離開城堡,不過……咳,也許你願意……和我一塊到城堡頂端的庫房去走走。」

  「庫房?」斂起不舍的心情,于若水睜大眼,驚喜不已。「我聽查理說庫房裏放了許多寶藏,除了邁倫多家族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進入。」

  羅德神色不自在的點點頭。

  「你……願意讓我進去?」去看屬於他家族的寶藏?她已經想像得到滿室寶物的畫面。

  他故作冷靜的點點頭,神態很不自然。

  于若水忍不住微笑。

  瞧!這個男人其實真的不是這麼惡劣又壞脾氣,也有不自在和尷尬的時候……真是令人感到可愛。

  不過這些話絕對不能告訴他,否則這個因為不自在而顯得可愛的男人說不定馬上又變成暴走的野獸了。

  「是的,我十分願意接受你的邀請。」她揚起明亮耀眼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晶亮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查理驚訝的看著羅德的改變,再看看令羅德改變的于若水,眼中再次盈滿笑意,安心的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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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21:53
第五章

  羅德坐在書桌後,看著不久前由撒倫島南方緊急送來的信件。

  「查理,大家現在在哪里?」

  「爵爺,雅伯特男爵和斐森男爵還在東部,多倫斯子爵在西部。」

  「該叫他們回來了。」羅德拿筆沾墨,在粗紙上寫下訊息,同時以融蠟將信件封起,印下邁倫多家族的標記。

  看到他嚴肅凝重的表情,查理也蹙起眉頭:心情變得沉重,「爵爺,南方發現什麼事了嗎?」

  「波羅各貴族投降聯合王國,打算為他們的軍隊船隻引路,攻進撒倫島。」

  「波羅各貴族?他們要如何做?撒倫島四面環海,海外有危險的礁岩,船隻根本進不來。」

  羅德冷冷笑著,「船隻不會進來,聯合王國的軍隊在撒倫島海外一百哩以小船挺進,再進駐撒倫島,軍隊所有的糧食物資由波羅各貴族提供。」

  「老天!波羅各貴族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幫助聯合王國?當初聯合王國將撒倫島撇除在外,在大家生活苦不堪言時拒絕伸出援手,難道他們都忘了?」查理的眼中冒出火花。

  「沒有忘,波羅各貴族當然不會忘記這些事?但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有時候良心將被蒙蔽。」

  「利益?你已經將南方領土交由他們管理,這樣還不夠?」

  眼看查理一臉疑慮,羅德露出諷刺的笑容,「他們想要的不只是南方,而是整個撒倫島。」

  查理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為……」

  「為什麼?撒倫島有什麼特別的好東西嗎?」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女聲自兩人的身後傳來。

  查理嚇了一跳,睜大眼,轉頭一看。

  羅德挑起濃眉,雖然對她的出現感到驚訝,但是冷靜多了。

  「若……若水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你何時進來的?」查理結巴的問。

  因為羅德給了她特別的禮遇,因此不需要通報就能隨意地進出任何地方,所以當她要找羅德時,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他最常待的廳房。

  「我有敲門,可是沒有人理我。」于若水聳聳肩,對於自己突然出現嚇到兩人絲毫不以為意。

  「廳房的門用敲的,聲音非常細微,通常僕役都會在門口通報。」查理好心的提醒。

  「是嗎?不過我想都這麼晚了,也不確定你到底睡了沒,所以就叫門口的僕役不要大叫出聲。嚇到你了嗎?」她眼底閃動著頑皮的笑意,故作天真的問。

  看著她佯裝的舉動,羅德的嘴角微微揚起,「有家教的淑女不該在夜半時候進入男人的臥房。」

  「抱歉,我以為你是個夜貓子,而且現在也沒有多晚,照你們這裏的時間……我是說現在才九點……不對,我是說現在僅僅到了即將休息的時刻,所以我就來了。」抱歉,她本來就不是淑女,而且確實沒家教,於家教導的是行動力與思考力同步進行,打算做任何事時,不需要有太多的憂心和煩惱,計畫一成立,隨即付諸行動,才不會錯失良機。

  「有事嗎?」羅德選擇忽略她說的一連串令人費解的話。

  「對,我想和你道謝,關於這個,謝謝你把它送給我,我現在很肯定它一定很貴重,每個看到我脖子上這條項鏈的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于若水想到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目的,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鑽石項鏈。

  查理依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當下驚訝的瞪大眼。

  她發現查理的不對勁,「對,就是像查理現在的表情,好像嚇傻了。查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看到它就這麼驚訝嗎?」

  「那個……」查理正想出聲,眼尖的發現羅德正以眼神警告他。「不,沒……沒什麼事,只是太久……太久沒有看到它出現了,這條項鏈一直被爵爺收在庫房內,突然看到它,我才會……才會這麼驚訝。」再次偷偷的睨了一眼掛在她脖子上的黑鑽石項鏈,他低下頭,不再開口。

  「只是這個樣子?」丁若水質疑的眯起眼。

  「是……是的。」已從震驚中陝複冷靜,查理沉著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查理避重就輕的態度,讓她相信答案絕對不只是這樣,不過此刻她的好奇心不在這上面,而是……「羅德,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波羅各貴族想要佔領撒倫島?」

  羅德瞧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不是為了打探消息而詢問。「這裏的土地擁有絕佳的開墾資源。」

  「絕佳的開墾資源?怎麼說?」

  「這裏的氣候穩定,適合作物種植,山上擁有豐富的礦物,再加上四面由海與礁岩形成絕佳的保護屏障,外敵想要入侵並不容易。」

  「照你這麼說,想要離開撒倫島也不是那麼簡單……莫非你也有船隻,而且撒倫島其實有可以通往沒有礁岩防護的出口?」于若水一臉肯定的猜測。

  查理瞪大眼,看著她,沒有想到她竟然猜得到這個答案。

  羅德眯起發紅的銳眼,緊盯著她。

  「我說對了?」從查埋和羅德的表情,她確定自己猜對了。「因為這裏的資源豐富,氣候穩定,不但適合人民安居樂業,更重要的是,波羅各貴族得知有建造船隻和入口處的傳聞,推測你靠著航運到世界各國做交易買賣,促使撒倫島上的居民生活愈來愈好,不禁眼紅,他們希望奪下你手中的權勢,這樣子才能利用所有的資源讓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我猜得沒錯吧?」

  深深的凝望她好一會兒,羅德垂下沉思的目光,「目前只做靠船隻游走於世界各國的計畫,還沒有開始實行。」

  「只是剛開始的計畫?羅德,該不會連你都沒有坐船離開這裏,」根據旅遊簡介,她明明記得英國航海實行的時間很早,怎麼會……

  「直到目前為止,撒倫島上沒有一個人離開過這裏。」他是在父母來到撒倫島後才出生的,所以理所當然不曾離開。

  「撒倫島等於是一個真正封閉的世界,你們不曾接收外面的資訊,而外頭的人對你們也充滿陌生。」

  就像一個被孤立,卻又神秘的地帶?一個稱得上未曾被探索的世界?

  不只外界的人無法理解撒倫島,就連聯合王國,未來的英國,也對這裏一知半解。

  「也就是說,雖然撒倫島被聯合王國撇除在外,但是現在他們發現這裏有好處可以拿,不對,是擁有豐富的資源,所以打算再把它納入版圖,只是……你拒絕了?」

  「剛開始撒倫島一片荒蕪,人民生活十分困苦,別說饑餓的問題無法解決,甚至連可以住的屋子都沒有,是爵爺的父親,也就是邁倫多公爵開墾荒地,才為撒倫多島的居民帶來一絲機。」查理解釋,「二十年前,撒倫島爆發了可怕的瘟疫,當時邁倫多公爵為了救治病患,特地請求幫助,因為這裏介於蘇格蘭和愛爾蘭之間,所以一直無法確定到底屬於哪里,可是他們以『撒倫島並不屬於愛爾蘭和蘇格蘭的領土』一句話為理由,直接拒絕,使得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民死亡……我的父親,前一任邁倫多家族的總管,也死在那一場瘟疫中。」

  于若水十分驚訝,隨即充滿歉意的說:「查理,很抱歉,我不該問這些……」

  「沒關係,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查理不在意的笑了笑,「在疫情逐漸掌控後,邁倫多公爵帶領居民走向穩定安樂的生活,直到羅德公爵接位,他發現撒倫島擁有豐富的礦產,並研究出這裏的季節向性,同時教導人民在什麼季節種植適合的作物,撒倫島在這三十年間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沒有依賴幫助,更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曾經認定是累贅的撒倫島成為豐衣足食的領土,現在合併,在發現這裏的豐富資源後,三年前他們卻又改口認定這裏屬於聯合王國。」

  「他們會知道這裏不如想像中的落後,而且富含資源,是因為有人向他們洩漏這項消息……是波羅各貴族,對吧?所以你才會拒絕接受他們的統治。那麼教宗要求你放棄惡魔的信仰又是怎麼一回事?」于若水好奇的又問。

  「我的父母與姊姊十年前相繼罹患重病,因為這裏的醫療資源不足,再加上醫療知識落後,為了替他們治病,我曾經向聯合王國尋求幫助,又為了讓他們接受我的拜託,我轉而向梵蒂岡請求幫助。」羅德冷冷的笑說,眼底染上沉重卻又故作堅強的哀傷。

  「可是因為撒倫島不被聯合王國承認,所以為了打發你,他們給你的答案是你拜信惡魔,擁有一雙紅色的眸子,你的家人才會受到詛咒,只要你拒絕崇信撤旦,證明自己已經脫離惡魔的掌控,雙眼的顏色恢復正常,他們才願意幫助你?」于若水為羅德曾有的遭遇戚到哀傷,氣噴的咒罵,「老天!這些人的腦袋全都灌泥漿了嗎?這種無稽之談一點根據也沒有,竟然只是為了小小的理由,他們便拒絕幫助?」

  「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民間有了傳言,爵爺的家人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受到爵爺惡魔之血的詛咒,如果不推翻崇信撒旦的爵爺,他將會再釋放瘟疫,毀滅撒倫島。」查理照實的說。

  「原來這裏所有的人不只沒開化,根本就是沒腦袋,居然連這種事也信?我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就不要幫他們了,做出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說一句對不起、流幾滴眼淚,便輕易的得到原諒?早知道我就不阻止你把他們的頭砍了。」于若水的眸子微眯,露出兇狠的表情,氣憤難平,真的非常後悔讓他的人民好過。

  羅德凝望著她,露出費解的笑容,好像得到了安慰。「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其實那時我也有錯,急著救我的家人,卻忽略人民不安恐慌的心情,他們會反抗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還替他們說話?如果事先知道這些事情的始末,我一定會惡整他們一頓。」她為他曾經受到的遭遇和委屈感到憤怒,只要一想到那種情況和也許發生過的情景,就好不心疼。

  他不但得承受失去家人的痛,更得忍受人民對他的不認同和亟欲置他於死地的折磨……

  無論她如何壓抑,不甘心、痛苦和無法忍受的怒火還是無法控制的不斷從隱隱作痛的胸口間竄出來。

  「有人能夠理解我、懂我……就夠了。」至少他不是孤獨的。羅德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查理清楚的看到羅德看著于若水的眼神,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揚起欣慰的笑容。

  于若水十分認同的用力點頭,轉過身子,直盯著查理,「我知道,查理,還好有你陪在他的身邊,在他痛苦難受的時候對他不離不棄,還是你最懂羅德了。」

  看著她認真誠懇的神情,查理覺得很想笑,勉強抿住唇,再偷偷的睨視表情變得僵硬的羅德,故作鎮定的開口,「我和爵爺從小一塊長大,相信他,本來就是應該的。」

  「是啊!」她拍了拍查理的肩膀,認同的說。

  她這樣的舉動令坐在一旁的羅德眯起眼,查理則是不自在的扯扯嘴角,態度有些僵硬,緩緩的退後一步,讓她的手離開他的肩膀。

  「好,現在我瞭解所有的情況了。」于若水突然眯起眼,黑色的眸子閃動著詭譎的光芒,顯得有些可怕。「羅德。」

  她揚起絕豔的笑容,那雙充滿算計的幽銳眸子不若以往那般清亮。

  羅德一語不發,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讓我來幫忙你吧!」充滿自信的笑靨,令人著迷的絕美神態,沉睡在她體內的殘忍野獸也蘇醒了。

  ※※※

  在於若水決定幫助羅德的第四天之後,被召回城堡的幾個男人都來面見羅德。

  「羅德,你說這個計畫……是一個女人想出來的?」雅伯特男爵有張粗擴的面容,身材高大像頭熊,驚訝的大吼。

  「是一個女人?為什麼她能想出這種點子?」斐森男爵金發藍眸,身材同樣高大,一臉狐疑的提出疑問,雙眼直盯著桌上的粗紙,上頭寫了精確的攻略計畫。

  「若水小姐似乎對這種……呃……設計別人落入圈套的事樂此不疲。」查理解釋,只要一想到那天當她提出建議時,黑色的眸子燦亮得令人發毛,就覺得有趣。

  「這個女人……安全嗎?她為什麼要幫我們?」最年輕的多倫斯子爵抱持著懷疑的態度,雖然這個計畫很驚人,但是要他們這些男人聽從一個女人的計畫……「羅德,你也贊成這個計畫嗎?」

  羅德站在窗邊,靜靜的聆聽親信們訴說對於于若水的攻略計畫的意見,直到身後一片寧靜,這才微笑的轉身。

  「她沒有義務幫助我們,卻這麼做了。」

  「說不定她別有用心,我聽其他僕役說了,她是被你救回來的陌生女人,她如何出現在撒倫島?究竟來自何方?連她都無法說清楚,說不定她是那些人派來的。」斐森發出質疑。

  「一個無法說明自己的來歷的女人,要我們怎麼相信她?還要將所有的軍隊按照她的指示做……這風險會不會太大了?」雅伯特附和。

  「她是如何知道我們有火藥和大炮?這些都是我們的秘密,除了我們幾個人以外,沒有人知道。」要他聽一個女人的話?嘖!多倫斯很反對。

  突然,雅伯特驚訝的伸出手,指向羅德,「等一下,羅德,你剛才……正在對我們露出微笑嗎?」那種真正的笑容?

  「咦?真的耶!而且我發現你的廳房變得好亮。」斐森難以置信。

  「我記得這裏的簾子是黑色的,怎麼……」變成這種明亮到足以令陽光滲透的色彩?多倫斯好奇極了。

  「這些都是若水小姐的功勞。」查理得意的說。

  「那個女人?」斐森眯起眼。

  「你說她叫什麼?漏水?」雅伯特的滑稽。

  「好怪的稱呼,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語言。」多倫斯開始感到好奇了。

  「更重要的是,若水小姐有那個神秘特質。」查理一臉神秘的又說。

  「神秘?」三個男人皺起眉頭,異口同聲。

  「查理。」羅德發出警告聲,瞪著多話、好像和于若水感情匪淺的查理,語氣中帶著濃厚的不滿。「我選擇相信她,她的計畫對撒倫島有幫助……難道你們不相信我的決定?」

  「不,我們怎麼會不相信你?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至少你也讓我們認識這位元漏……漏水小姐吧?」斐森觀察細微,看出羅德對她是絕對的信任。

  多倫斯一臉沉思,「嗯,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連他們這些和羅德一塊長大的親信都無法讓他走出陰霾,那個女人是何方神聖,居然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那個女人的計畫有危險,但也稱得上是好辦法,可是我有幾個疑問……」雅伯特看著計畫圖,若有所思的說。

  「什……」

  「什麼疑問?」一道女聲突然冒出來。

  在場的幾個男人同時嚇了一跳,一同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若水小姐?你……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查理受到的驚嚇最大,因為他站在門前,她正站在他的身後。

  于若水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從他說我別有用心開始。」她走到羅德的身旁。「晚安,羅德,我想你應該還沒有睡,又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為了避免吵醒你,所以又沒有敲門便自己進來了。」她的口氣一點也沒有打擾到人的歉意。

  「沒有經過通報,私自進入是一種無禮的行為,淑女不該有這種舉動……我上次提醒過你了。」羅德好像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表面上是指責,語氣卻隱含著寵溺。

  「這麼說,我打擾到你了?需要我重新出去,再敲一次門?又或者……叫門口的僕役通報一聲?」于若水打趣的說,挑了挑眉頭。

  「有事嗎?」她不認真、不在乎的玩笑態度,讓羅德忍不住又笑了。

  「是這樣子的,我有點私事想要請你的裁縫師幫忙,所以需要得到你的許可。」

  「私事?」

  「嗯,女人的私事。」她說得很含糊,表情有點彆扭。

  「女人的私……我同意你的請求,明天查理會讓裁縫師過去找你。」一聽到是女人的私事,羅德決定不追問。

  「謝謝。請問你方才說對我的計畫圖有疑問,是什麼疑問?我是于若水。」她轉身,望向雅伯特。

  除了羅德和查理之外,另外三個男人一見到她,全都驚訝的瞪大眼。

  「你的眼睛和頭髮……」雅伯特驚呼,無法回神。

  「是,我的眼睛和頭髮是黑色的,這到底有什麼好奇怪的?」為什麼每個人一看到她的模樣,都是嚇傻、驚愕?于若水看向羅德,祈求他能大發慈悲的給她一個解釋。

  可惜他很殘忍,只是露出有趣的笑容,望著她。

  她無奈的歎口氣。也許哪一天她得好好的追問他這個問題。

  「那是真的?」雅伯特呆呆的問。

  「當然是真的,難不成你以為我有假髮?」于若水忍不住翻白眼。

  「有很多人和你的模樣相同嗎?」多倫斯也是直盯著她。

  「嗯,當然,但不是在這裏。」于若水聽出他的語病,不確定的問:「你們真的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和我的模樣相同嗎?」

  「我在撒倫島看過有黑色眼珠的男人,也看過有黑色頭髮的女人,可是同時具備這兩個特點的……你是第一個。」斐森老實的回答。

  「撒倫島以外呢?我是說,你們也沒有離開過這裏?」

  三個男人有志一同的搖頭。

  「那你們一定跑得不夠遠。」她所謂的東方,是地球的另一頭。于若水皺起眉頭,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對勁,但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三個男人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好像她是非常稀奇的異類。

  于若水哭笑不得的看著羅德,雖然已經習慣這裏的每個人看她的表?總是充滿好奇,可是……

  「漏水小姐,我想請問……」斐森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

  「是若水,不是漏水。」她無奈的歎口氣,中文的發音對這些人而言確實有些難度,但是自己的名字被叫成漏水,這種感覺真是有點……

  「若……若隨?」

  她揮了揮手,放棄了。「沒關係,叫錯就算了。」反正人是需要習慣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關於你的計畫,打算讓前來攻擊撒倫島的國家再也不敢靠近這裏,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你提議派士兵身上帶著火藥上船,把他們的船炸了,我也同意,可是把他們的船炸了以會引來更多的仇敵,要如何讓他們不敢再打撒倫島的主意呢?」斐森提出疑問。

  「羅德?」于若水看著他。

  「這三個人都是我的親信,斐森男爵、雅伯特男爵、多倫靳子爵,他們和我從小一塊長大。」

  也就是說,他們十分值得信任就對了,她點點頭。「利用羅德的傳言。」

  「利用羅德的傳言?你是說……」

  「對,他們既然認為羅德是惡魔之子,我們就利用這個謠言,讓他們不只感到恐懼,更讓他們看到他的惡魔能力。」

  多倫斯小心翼翼的看著羅德的表情,大家都瞭解他最討厭自己被人冠上這種稱號,而這會兒竟然還想以惡魔之子的身分採取行動,他肯定是第一個反對的。

  「我記得你不相信這種謠言。」羅德出聲,而且表情嚴森,顯然對她現在的提議不贊同。

  他接受她的計畫,以不花費一兵一卒的方式去擊敗敵人,但是不認為這種未經證明的謠言可以打敗任何人,包括整個軍隊。

  「我確實不相信惡魔之子的傳言,這是可笑的無稽之談。」她目光堅定的沖著他微笑。

  「那你如何認為對方會相信。」

  「當然是裝神弄鬼,再做出幾個嚇死人的事實,讓他們信以為真。」于若水揚起詭譎的笑容,黑色的眼眸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讓人感到害怕。

  「說來聽聽。」雅伯特好奇的追問。

  「首先讓會泅水的士兵在半夜的時候帶著火藥摸黑靠近船,只要把火藥分別綁在船的週邊,再把全部的火藥綁在同一條引線上,接著把船炸了。」

  「把船炸了?那船上的人怎麼辦?」查理好奇的發問。

  于若水的表情變得很凝重,緩緩的抬起眼,看著等著她回答的眾人,「一個也不留,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回去,一個都不行。」

  眾人滿臉驚愕,紛紛發出抽氣聲。

  羅德凝望著態度嚴肅的于若水,一語不發。

  「覺得很可怕?一次要殺這麼多人?」她垂下眼,淡淡的笑了。

  殘忍嗎?她當然知道這麼做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你們有保護撒倫島的決心嗎?你們真心希望撒倫島不被其他人搶去,直到他們將所有能利用的資源耗盡之後,就拍拍屁股離開,放任這裏的人民自生自滅,無力生存嗎?對敵人同情,就是對自己殘忍,不是嗎?」

  「可是……一艘船上有多少人,你知道嗎?」多倫靳急著解釋。

  「一千人?數百人?那些人有比撒倫島的人民還多嗎?對你們而言,誰比較重要?請你們記住,這是你們的戰爭,成功與否在於你們的決定,我只是個提議者,只是希望你們最愛的人民不要白白的犧牲性命。相信我,現在這個時期的戰爭,你們肯定沒有真正見識過,他們的大炮、軍火發達進步的攻擊遠比你們想像的要先進,你們不曾真正踏出撒倫島,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有多麼不同。」如果這些人和他們硬碰硬,撒倫島上所有的人必死無疑。

  但是她知道英國的歷史,知道一八一三年的英國擁有多麼可怕的軍艦軍隊,知道戰爭中所謂的真正死傷,也知道在未來的英國歷史並沒有撒倫島這個地方……也就是說,未來撒倫島將消失,至於何時消失,老實說,她不知道。

  既然現在她在這裏,那麼就不容許撒倫島現在消失,更不准它被攻陷,因為……

  轉頭望著羅德,因為他是這麼努力的為這裏的人民設想,他有多愛撒倫島,從這些行為就看得出來,所以她不希望他失去一切。

  這是她自私的理由嗎?

  是,這是她的私心,因為她遇到的人是他,就當作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當作被他感動,當作為他的遭遇心疼,無論任何理由,她就是決定要幫忙他,保護他,不希望他因此而受傷……因無力抵抗的戰爭而死去。

  看著她隱隱閃動的燦爛眸子,羅德垂下眼,紅色眼底的柔光愈顯清楚。

  胸口莫名的火熱,不需要她開口解釋,他已經從她的眼中看清她心底的答案,她是為了他,才願意幫助撒倫島……

  「為什麼船上一個人都不留?不讓他們回去的原因是什麼?嚇阻他們不就好了?為什麼全部的人非死不可?留幾個人逃回去,經過口耳相傳,不是會讓傳言更加真實?」雅伯特的口氣沒有任何責備,只是單純的疑問。

  「只要有一個人逃回去,把所有的情況說出來後,難保不會有人提出質疑,這不但會讓他們更加想要征服這裏,又或者派出更加強大的軍隊。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前來攻打撒倫島的船隻沒有回去,一次、兩次、三次,久了之後,他們會認為除了危險外,得不到任何音訊有可能和羅德是惡魔的事有關,不只是消失在大海中,還有可能它們消失了被捲入海底,因為得不到答案,人們會愈來愈恐慌,至少可以嚇阻他們,讓他們放棄攻擊這裏一段時間。」

  「只是一段時間有什麼用?」斐森認為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只要一段時間就夠了,因為撒倫島的船必須開始向外行駛,必須開始進行海外買賣交易,你們必須得到世界最新的資訊,必須打開視野,得到更多的消息,為這裏帶來更多的勢力。」于若水嚴肅的看著斐森。

  「然後呢?只要打開你所謂的世界視野,撒倫島就能保住,不受攻擊?」多倫斯認真的看著她,開始有些佩服她的想法和見解。

  「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于若水揚起充滿自信的微笑,「然後在十年之內,他們將沒有時間打這裏的主意。」

  查理皺起眉頭,「為什麼?」

  于若水轉身,笑著面對查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將有自己的戰爭要打,內憂外患,將忙得不可開交,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成為他們主要面對與必須解決的麻煩。」撒倫島將乘勢而起,在數十年間掌握所有的勢力。

  室內一片沉靜,眾人看著她,都不再開口。

  羅德同樣沉默的瞅著她,眼中閃動著費解的光芒,心口變得柔軟,連他都不懂的溫柔逐漸蔓延、加深,再激烈的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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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眾人全都離去了,于若水也跟著要離開時,竟然被羅德要求留下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還是你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她以為他對她的計畫還有其他的疑問。

  「你……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但是不確定到底該如何詢問。」他的態度雖然冷靜,但心底充滿不確定和期待。

  「嗯?」她看他似乎被什麼事困擾著,心想,該不會他又受到什麼委屈了?「你出了什麼事,還是你的子民又對你說什麼傷害的話?」

  她顯得有些激動,急急來到他的身前,眼底充滿關心。

  就是她這種態度……羅德的紅眸黯了黯,凝望她的目光變得火燙。

  他緩緩的站起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從沒想過不適應任何人靠近這麼多年,竟然對於她的接近和無距離的接觸充滿眷戀和滿足。

  「你為什麼要幫我這麼多?」

  「你說什麼?」

  那近似低喃的沙啞嗓音,輕輕緩緩的流進她的耳中,她緊盯著他的紅眸,被他這麼專注的凝望著,她發現自己的身子竟莫名的有些顫抖,心跳也不正常的加速。

  「我說……」羅德再朝她邁進一步,兩人幾乎要貼在一塊了。「我和你之間……我以為你對我不是很滿意,因為我先前對你……」十分不友善。「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事?幫助我改善和人民之間的不佳關係,幫我對抗聯合王國的戰爭,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他的凝視,于若水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亂,吞了口唾沫,垂下眼,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

  「這樣子做、這樣子幫你……不好嗎?」

  「沒有不好,但是,為什麼?」

  「哪……哪有什麼為什麼,想做就做了,一定需要原因嗎?」她有些慌張、不自在,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麼?老天!連她都沒有答案,要如何回答他?

  「一定有原因,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人民和我之間的誤會,從來沒有人想要解決它,沒有人敢藐視我的命令,而你,為了掃除我心中的陰霾,對抗我的命令,冒著被吊上死刑台的危險,出要幫助我,為什麼?」

  「我……」他的話太直接,于若水一反牙尖嘴利的能耐,難得的說不出半句話。

  「當你一聽到我的人民因為誤會我,曾經如何的傷害我時,我看到你眼中的心疼和不舍……為什麼?」

  「我……」是啊!她到底為什麼會對他這麼不對勁?

  「當你聽到聯合王國準備對撒倫島發動戰爭時,為什麼想要出手幫助?為什麼聽到他們如何對待我時,你的表情是這麼難過?為什麼你連想到這麼幫我有可能自己都會喪命,卻仍然無懼?」羅德的雙眼眨也不眨,緊鎖在她低垂的臉蛋,仿佛渴望從她的臉上看到什麼、得到什麼。

  「哪……哪有什麼為什麼?哪……哪有這麼多的疑問?我想做就做了,想幫就幫了,我根本……根本沒有考慮這麼多,只是……只是……」她只是希望他快樂,看到他難過,她的心情異常的難受,討厭他有這種傷心的神情,厭恨他故作堅強,看不慣大家打壓他,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原因,又要怎麼回答他?

  她慌亂的逃避他銳利的注視,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的加快,心情隨著他的問題劇烈起伏,就好像……就好像連她自己都不懂的想法,被他毫不隱藏的完全看破,無助又無所適從。

  「你說謊,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沒有任何原因就想幫助其他人,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並不是個善心的人,我以為以我對你的瞭解,你是個無情的女人,任何人的喜怒哀樂,你從不看在眼底。」羅德一針見血的將她形容得無所遁形。

  在兩人之中總是占上風的于若水,這會兒被逼得說不出話,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跳出胸口,連抬頭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

  「你知道嗎?你這樣子的行為會讓我誤以為……」

  「誤……誤以為什麼?」喉嚨十分乾渴,她忍不住再次吞了口唾沫。

  「誤以為……」她的心思和他一樣。

  緩緩的伸出手,羅德抬起她閃躲的臉龐。

  于若水無處可逃,只能面對他紅色的雙眼,眼底的溫柔和火熱毫不掩藏的席捲她的心靈。

  她的身子顫抖,眸子變得深幽,口中低喃,感覺……一種連她都覺得好陌生的窒息感,渴求般的欲望正侵襲著她的身心。

  他輕輕的歎息,忍不住低下頭,貼近她的唇瓣。

  「羅德,我有些事忘了和你說……」廳房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

  站在門口處的斐森抬起頭,領著大家前去休息的查理跟在他身邊,兩個男人原本面帶笑容,因為看到廳房內的情景而錯愕的瞪大眼,動彈不得。

  于若水瞬間回過神來,無法克制的臉色漲紅,荒亂的伸出手,一把推開羅德。

  「我……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斐森聳聳肩,眼底充滿戲謔的笑意,對於破壞別人的好事,一點也不覺得內疚。

  查理一臉尷尬的咳了咳,承襲了于若水的壞習慣,進門不先敲門。

  羅德的表情很難看,本來深情的紅色雙眸當下變成深江。

  「我……咳,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大……大家晚安。」她一臉尷尬,故作鎮定,先是偷偷的睨向緊繃著臉的羅德,然後低垂著頭,迅速逃出廳房。

  斐森看向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的羅德,打趣的笑了笑。
  查理站得直挺挺的,看天花板,看傢俱,看明亮的油燈,看著任何地方,就是打死都不看羅德。

  「嘿嘿……破壞了你的好事?」斐森不怕死,即使被瞪了好久,還是嘻皮笑臉。

  「你說呢?」羅德忍不住眯起眼,想用自己銳利可怕的眼神瞪死他們。

  ※※※

  面對親信的時候,羅德從來不刻意隱藏自己異色的雙眼,再加上逐漸放下對外形不同的在意,這一天的晚餐熱鬧得不可思議。

  在昏亮的油燈映照下,于若水第一次感受到大家一塊用餐的樂趣和愉快。

  平時總是只有她與羅德,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是這麼遙遠,每次說話總是得用吼的才能傳進對方的耳中,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但是今晚不一樣,雖然座位實在太多了,每個人相隔的距離同樣不近,不過不只有兩個人的談論聲,而是五個人東聊聊、西談談,一頓晚餐吃下來,倒也令人感到意猶未盡。

  只是,氣氛有點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老實說,雅伯特和多倫斯也說不上來,因為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大家的態度和表情都很好、卻又有些奇異。

  例如,羅德一向習慣在大家的面前保持沉默,如同以往一般靜靜的喝著麥酒,靜靜的聽著大家吵吵鬧鬧,靜靜的看著大家喝醉酒,鬧得像瘋子,然後……他的眼眸總是流露出很奇異的光芒,停留在於若水的身上,那種眼神、眼中的那種溫度,燙得像是要把人灼燒了。

  例如,于若水還是一樣十分健談,活潑的和大家一塊瘋、一塊喝酒、一塊吵吵鬧鬧,但是她看雅伯特,看多倫斯,卻有些不自在的看著斐森,一臉尷尬的看著查理,然後……打死不看羅德,只要她的雙眼不小心對上羅德,就像個做壞事的心虛女孩,像野貓遇到饑惡的獅子,趕緊撇開頭。

  斐森和查理更好笑了,他們的表情很詭異,總是莫名其妙的偷笑,到底在笑些什麼,他們打死都不告訴他們這兩個腦中充滿問號的疑惑者。

  因為心情太快活,也因為今天的態度太奇怪,不知為了躲避什麼,于若水總是藉故不斷的灌著麥酒,直到晚餐結束,她的臉頰泛紅,雙眼流露出混沌的笑意,明顯的醉了,尷尬和不自在全拋到腦後,拉著查理喊羅德,又沖著斐森笑咪咪,對他說羅德晚安,卻一再強調自己沒有醉,並哼唱著奇怪的旋律。

  四個男人心知肚明,她真的喝醉了,只是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查理帶領她離開,朝她的臥房走去。

  四個男人終於見識到女人喝醉後的可怕模樣,除了羅德之外,其他三個人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讓自己的女人喝酒。

  「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雅伯特灌了一口麥酒,讚揚的說。

  「如果真的要與一般的女人相比,她確實特別。」多倫靳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他從沒見過這麼豪爽的女人,喝酒用灌的,還和他拚酒,害他現在有點難受。

  聽出多倫斯話語中的不滿,又瞧見他不自在的臉色,斐森忍不住笑說:「你的年紀比她小,所以不滿被她欺負?」

  「我是子爵,那個女人太沒有禮貌了!」不只拉著他拚酒,還勾上他的肩膀,吼著從小她一直想要有個弟弟……呿!誰要當那個酒女的弟弟?一點淑女氣質也沒有。

  抱怨雖抱怨,他眼底隱隱閃動的笑意卻騙不了人。

  「是嗎?我以為你一整晚都在偷瞄她,幾乎把我們這些人忘了。你該不會喜歡上那個女人?」斐森故意嘲笑,意有所指的睨了眼與自己坐得最近的羅德。

  「誰……誰喜歡那個女人?她……她太粗魯、太可怕,沒見過像她這樣殘忍的女人,她……」一點也不淑女。多倫斯畢竟年輕,才十八歲,一被嘲弄就忍不住臉紅。

  「我倒是覺得她不錯。」雅伯特出聲了,「她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女人,不是嗎?」雖然才相處了幾天,但是感覺得出來她是個聰明有智慧的女人,而且真心的為撒倫島設想。

  羅德看著多倫斯紅得不正常的臉龐,又睨了眼雅伯特眼中明顯對於若水欣賞的光芒,緊抿唇瓣,眯起的銳眼中流露出濃烈的不滿。

  「只是她有時候說的話很奇怪……」斐森若有所思的說。

  「沒錯,她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今天她還很無禮的罵我少根筋……天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多倫斯抱怨,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從她輕蔑的眼神中就能知道,肯定不是一句讚美的好話。

  「我們三個人似乎都對她有意思。」斐森飲了口麥酒,又偷覷身旁的羅德一眼,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連你也對她有意思?」雅伯特睜大眼,一向視女人為麻煩的斐森男爵竟然說對女人有興趣,這太令人驚訝了。

  「像你聽說的,她很聰明、有趣、特別,我認同,而且我覺得她十分有勇氣,你們沒有發現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大家的心情都會很好,連僕役都十分喜歡她,她又幫助羅德走出陰霾,運用智慧解決人民與羅德之間的芥蒂……還有就是她的那個特質,她是一個……」

  羅德毫不客氣,用力的放下手上的酒杯,發出巨大的聲響。

  眾人嚇了一跳,斐森隨即露出了然的微笑。

  紅色的眸子不知何時變得幽詭駭人,充滿怒火,充滿危險,羅德冷冷狠狠的掃視在場的三人,聽他們談論于若水,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怎麼了?羅德,難道你也喝醉了?」斐森的年紀比羅德還要大,對他來說,羅德就像自己的弟弟,也只有他敢對羅德說出無禮的話。

  「明天就出發了,你們早點休息。」羅德渾身上下散發出詭譎的氣息,心情十分惡劣。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現在很不爽,所以千萬別理他。

  可惜有個人一點也不害怕他的怒氣,雙眼長在腦後。「你要去睡了?還是……有其他的事要忙?」

  他當然有事要忙,要忙著去找那個躲了他好幾天的女人。

  明明平時犀利得難以相處,每次總是喜歡以捉弄他為樂,誰想到在發生那件事的隔天后,那個女人竟然躲他躲得徹底,見到他像是見到鬼……該死!

  他恨死這種被躲避、忽視的戚覺。

  舉步走到門口的羅德突然停下腳步,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或者早就想到什麼,只是把話憋在心底,不願說出口,緩緩的轉身,幽紅的眸子很冷無情的看著在場的三人。

  「她是我的。」

  這群人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說出對於若水有興趣?

  哼!

  高大的身影,在三個人的視線範圍消失。

  多倫斯愕然的瞪大眼,拿在手上的酒杯掉在桌上,卻沒有自覺。

  雅伯特的眸子也瞪得很大,忘了自己剛才到底在羅德的面前說了些什麼欣賞、讚美于若水的話。

  斐森搖頭,忍不住大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眼裏充滿玩弄的笑意,沒想到只是小小的激將法,也能將羅德惹火,真是太有趣了。

  「斐森,該不會你早就知道羅德對她有意思?你是故意這麼說的?」雅伯特終於搞懂了。

  「羅德……喜歡那個女人?」于若水?那……老天!多倫斯一臉慘澹。他剛才到底批評了那個女人多少話?

  「你們真傻,沒瞧見于若水的脖子上戴了什麼嗎?」斐森好笑的看著那兩個臉色慘白的可憐傢伙,好心的提醒。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斐森再次替自己倒滿酒杯,輕緩的開口,「邁倫多家族流傳下來的黑鑽石項鏈,那條項鏈只有歷任邁倫多家族繼承人的妻子才有資格配戴、擁有。」

  雅伯特和多倫斯瞪大的雙眼幾乎要凸出來了,過了一會兒,可怕的暴吼、哀號在寧靜的夜裏久久不散……

  ※※※

  「真的喝太多了……」于若水的身子完全浸入冒著白煙的熱水裏,些許熱水溢了出來。

  炎熱的夏季來臨後,她特地要求工匠將她的臥房與隔壁無人使用的房間打通,然後在那裏打造了一間專屬的私人的浴室。

  這裏竟然連浴室都沒有,一般人想要洗澡,竟然是讓僕役提了個大桶,再來回好幾次提水,注滿桶子。

  有必要這麼麻煩嗎?為何這裏的落後不能再文明一些呢?

  既然她生長在未來,當然要做點未來人該有的行為與享受。

  望著寬敞的浴室、舒適的浴缸,一旁還有所謂的更衣間設施,大面的落地鏡同樣是她命人特地打造的,還有那所謂的尿盆……嘖嘖嘖,雖然效果不算完整,跟她實際想要的衛浴設備相比差了許多,但是至少勉強合格了。

  還好,這裏並沒有落後到拿葉子來擦屁股,而是用粗紙,否則她大概真的要抓狂了。

  活在這個世紀,最大的困難大概就是生活上的不方便吧!

  習慣了高科技的便利生活,這裏的所有一切都教人不習慣,沒有發達的電器,沒有愉速的聯絡方式,更別說隨著風吹而晃個不停的油燈火光,真是……唉,將就點吧!

  直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十八世紀……如果那時沒有一時大意被綁架,沒有被那些傢伙丟到無人島,沒有走到那個山洞……不對,就算她沒有來到這裏,說不定早就死在那座無人島上了,也不會讓羅德救了她。

  「喔!老天!」于若水忍不住呻吟。

  她怎麼又想到羅德?怎麼又記起好不容易暫時逐出腦海的男人?

  這個困擾了她好久的男人,到底要怎麼做才願意放過她?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從他那一次……他是想吻她吧?

  「喔!于若水,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用力揉了揉額頭,她發現自己快被羅德那雙紅色的眸子搞瘋了。

  她一直忘不了那日當他逼近自己時,聞到他身上的麝香氣味。

  她一直忘不了當他紅色的眸子緊盯著自己時,急促的心跳讓她快要昏眩的滋味。

  她一直忘不了他眼底的柔光、他吐出誘人話語的沙啞聲音,當他低下頭時,當他抬起她的臉龐時,當他……

  「喔!我想我大概完蛋了。」

  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吧!她竟然對他有了悸動的感覺,竟然覺得想到他會令她心跳加快,今天她連看到他、面對他,和他冷靜平穩的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她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她……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這麼在意?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心慌,忍不住感到緊張、忍不住……覺得好心動?

  早知道會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和心悸,她寧可不要被他救,就算是其他的阿貓阿狗救她也無所謂,為什麼就是羅德救了她呢?

  當時她可是記得很清楚,明明記得自己踏入洞穴內就昏死過去,可是在昏過去之前,她曾經看到羅德那雙紅色的眸子。

  是因為那時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才會導致她對他有不正常的想法嗎?

  不!當然不是!她不是因為看到他的雙眼而對他有不正常的想法,而是……被他所救,所以他讓她待在他的城堡裏,讓她看到他的所有遭遇,讓她忍不住不為他感到心疼,讓她一點一滴的對他有感覺,讓她……咦?等等!

  當她在洞穴內即將昏過去時,看到了羅德的紅色眸子?

  那是指,當她一踏進洞穴後,就來到十八世紀?

  于若水用力的甩頭,想要理清混亂的思緒。

  也就是說,她一踏進洞穴……那個洞穴……洞穴?

  她是因為踏進洞穴才看到羅德,才會來到這裏?

  洞穴是關鍵?

  她恍然大悟,混沌的思緒豁然開朗,深吸一口氣,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滴。

  對!她也許知道……該怎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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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23:18
第七章

  于若水想要站起身,雙眼倏地睜得好大,身子僵住。

  「羅……羅德?」

  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映入眼中的是那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而他此刻正與她四目相接。

  咦?耶?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她驚訝的低喃,看到他那雙紅眼,稍稍消退的心慌感覺又冒了出來,心跳也開始異常的加速。

  那雙紅眼雖然平時就鮮豔明亮,但是此時流露出比上次更加火熱燙人的光芒,顯得更亮、更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熱水的關係,她感覺身子也比上次還要燥熱,而月喉嚨愈來愈乾渴。

  羅德只是想問她為何要躲他,所以才來這裏,沒想到會見到她這副模樣。

  可是當他進來時,發現她的臥房竟然被打穿了一個洞,連到隔壁房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逕自踏了進來。

  就在他疑惑著這裏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時,她毫無預警的站起身,而且……全身赤裸。

  他所有的疑問都在瞬間被拋到腦後,取而代之的是蠢蠢欲動的欲望。

  「你……在做什麼?」羅德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

  「洗……洗澡。」

  「那個是什麼?」雖然映照出來的影像不是很清楚,但是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毫無保留的呈現,看起來……引人遐思。

  瞄了眼倒映在鏡中、全身赤裸的自己,于若水忍不住舔了舔唇瓣,胸口間的起伏變得劇烈。

  「呃……落地鏡。」

  「這些……是你讓人做的?」羅德緩緩的朝她移動,眼底的火花愈來愈熾烈。

  隨著他的逼近,看清楚他眼底的欲望,她莫名的感到興奮,腹部微微的發熱、發燙。

  「嗯,工匠應我的要求做的……你說了,我可以任意使用城堡內的任河東西。」

  「是這樣沒錯。」他終於來到她的眼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因為熱水又或者醉酒關係而緋紅的臉蛋,她的雙眼在霧氣充斥的空間內變得迷蒙。

  「那麼……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敲門。」他的雙眼愈來愈火熱,連帶的讓她變得像是要燒起來。

  「我學你的。」簡單一句話,把他錯誤無禮的行為歸咎到她身上。

  眉頭一挑,于若水苦笑一聲,「所以……呃……我在洗澡。」顫抖的手指向臥房。

  「你……在躲我。」感謝老天,他終於在最不理智的時候恢復一丁點的理智。

  「是……是嗎?」她的腦袋混沌,一點也不覺得現在可以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她在洗澡,她全身赤裸,她……變得怪怪的。

  「是的,所以……也許你願意給我一個答案。」羅德努力的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可惜有時候希望並不能成為理智。

  「現在?」老天!放過她吧!她現在只覺得自己不正常到了極點,竟然認為現在這種情況好……好害羞,又有種莫名的興奮。

  他的眼眸從鮮紅變成深紅,漫天的大火似乎再也無法壓抑,嗓音低沉沙啞的說:「也許……晚一點。」

  「晚……晚一點?」心跳變得急促,尤其在看到他眼中赤裸的欲望和熊熊燃燒的火花後,于若水不得不承認一項事實,一項連她都無法否認的事實,她……

  「晚一點。」他堅定不移的開口。

  她似乎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身子忍不住戰?,「等一下……是因為……你……要我?」

  受到他眼底欲望的感染,她覺得身子燙得快要融化了。

  「對。」他毫不扭捏,心底的火苗已經燃燒成大火,不受控制的在體內竄燒。

  吞了口唾沫,滋潤乾澀的喉嚨,被他這麼毫不掩飾欲望的凝望,于若水覺得自己的身子更加疼痛,心悸不已經。

  她……也想要他。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她當然也想要他,而且早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她不只在意他,而且在意的程度連她自己都想像不了的多。

  既然他想要她,而她也想要他,那……還有什麼好矜持?

  「呃……你能不能先……去那裏?我泡在這裏,無法離開……」至少讓她想辦法離開這裏,她的身子還是濕的,也許可以等她先把自己弄乾了,再來讓他要她。

  還來不及回神,她看到羅德仲出雙手,將她抱離浴缸。

  「現在離開了。」他將全身赤裸的她擁抱在懷中,身上的衣眼也濕了。

  他們凝望著彼此,一觸即發的火苗早在兩人的體內猛烈的竄燒。

  「那……那很好……」她的身子與他緊緊相貼,感覺得到他火燙的體溫,她的體溫跟著飆高。

  他移動腳步,然後一起倒落她柔軟蓬鬆的大床上。

  那雙飽含野火的紅眸緊盯著她不自在、顯得嬌羞的臉蛋,他俯下身,品嘗她柔軟、溫暖的檀口。

  無法滿足的歎息聲,自彼此的喉嚨逸出。

  情況變得無法控制了,當四片唇瓣相纏時,狂猛的欲望仿佛要將人吞噬。

  也許在見到彼此的第一面,他們就想這麼做了,擁抱對方,將對方的氣息烙印在自己的心口。

  他的雙手揉撫著她的濕頭髮,再遊移到她的身軀,感覺光滑細緻得不可思議,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氣息,她的唇瓣有一種甜甜的滋味,融合了淡淡的麥酒氣味,他不確定這種美好的滋味是否有一天會倦膩。

  陽剛的氣味在她的唇齒間擴散,他的唇瓣十分柔軟,沉浸、淪陷的滋味瞬間佔領了她所有的思緒。

  也許她第一次在黑暗中發現他那雙紅色的眸子時,就已經有了渴望擁有的佔有欲。

  毫不羞怯的捧著他剛硬的臉龐,于若水的眼底充斥著火燙的欲望,憐惜的凝望他,仿佛瞧見了他的靈魂深處。

  這個男人啊……其實擁有一顆溫柔熱情的心。

  抬起頭,溫柔的吮著他的唇瓣,她撫著他的臉龐、撫著他高挺的鼻樑、撫著緋紅的眼,絕對不會對他承認,其實自己對他那雙紅眸十分的喜愛與著迷。

  總覺得他就是個適合有紅色眸子的男人,當他生氣時,那雙紅又亮的眼睛會讓人感受到窒息般的怒火;當他愉快、溫柔時,那雙紅眸會變得清亮,令人難以轉移視線。

  「羅德……」這個身軀高大的男人,這個性感得令她戰慄的男人,此刻屬於她,任由她擁抱著。

  熾熱的眸子緩緩的眨動,他親吻著她發燙的白皙身軀,吸吮著她灼熱的頸子,舔舐著她敏感的耳朵,她的身子因為他的挑逗而顫抖,他的雙手撫上她柔軟纖細的腰肢,水滑般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他的唇瓣落在她豐腴的胸口,緋紅妖豔的尖挺令他發出渴望的讚歎聲,著迷的吮嘗它的滋味,手掌撫逗著她的豐腴,軟柔的觸感激發巨大的火花,狂熱的火焰不斷的竄燒,從胸口向外擴散,蔓延身心,無法壓抑。

  脆弱敏感的胸口被挑撫、撩撥,陣陣的快感由胸口竄出,她逸出呻吟,輕撫著他不知何時赤裸的背脊,陷入激情的漩渦。

  思緒一片混亂,心跳失控一般狂亂,她的雙手在他的身上遊移,感受與自己相同的熱力自他的身上傳達至她的身上。

  兩具赤裸的身軀交纏,幾乎沒有空隙,他感受著她曼妙身子的溫度,愈發強烈的濃濃渴望佔領了他的理智。

  捧著她的胸口,他啃咬著她的尖挺,手緩緩的下移,撫著她光滑圓翹的臀瓣,讓她更加感受到他身下的火熱欲望。

  腹部的酸疼變得劇烈,她與他相貼,充滿熱力的欲望抵在她的雙腿之間,她不由自主的微啟雙腿。

  白皙的腿纏繞在他的腿上,她感受到他的欲望徘徊在她幽羞的身下。

  挑情的交纏令她的腹部竄燒著滾燙,曖昧的濕意自她的身下泌出,她輕喃著他的名字,雙手不住的撫著他的身子,緩緩向下,停留在他結實的臀部,然後仿效他,羞澀的幽口廝磨著他的火熱。

  那一雙紅色的眸子充滿了狂野的大火,他吮著她的胸口,拉著她的雙腿,欲望重重沉沉的向下探入。

  緊密結合的瞬間,滿足卻又愈發瘋狂的快感令兩人一同低喊出聲。

  粗啞的嘶吟聲自他的喉嚨逸出,雙眼緊閉,眉頭微微皺起,剛毅的臉龐緩緩的顫動,咬緊牙關,忍耐、克制著衝動。

  巨大的火燙令人無法喘息,于若水難以忍受的嬌吟出聲,咬著唇瓣,指甲毫不留情的剌入他肩膀的肌膚,他的熱情、他的灼熾,讓她感覺被撕裂了。

  她緊窒的包覆讓他的理智逐漸潰散,察覺到她身子正難以承受的顫抖,他愛憐的低下頭,吮著她的唇,雙手捧著她的臀部,感受著被排拒的緊窒和令人快要窒息的包覆快感。

  她……好小,小到幾乎無法將他的欲望完全包覆,小到讓他渴望奔送,渴望一次又一次狂野的佔領。

  緊扣著她的臀,他的理智控制不了欲望的衝動,以極慢的速度擺動。

  灼熱的昂長讓人難以承受,她忍不住咬著吻上她唇瓣的薄唇,將呻吟送入他的唇齒間。

  雙腿緊緊纏繞在他的腰間,隨著他極緩慢的擺動,她濕幽的甬道不斷的被挑起快感和疼痛。

  她的身子佈滿汗水,因為激情而染上緋紅的迷人色彩,當她與上方的他四目相接時,看到他眼底的熊熊欲火,放任他激昂的擺動,任由火燙的欲望侵入她的身子深處,感受彼此佔領的結合快感。

  狂野的欲望無法平息,燃燒的火花隨著激情的呼喊和嘶吟愈發熾烈。

  羅德拉起她,在她欲望飆高,逐漸習慣他的侵略後,讓她成為帶領者。

  他捧著她的身子,任由她無力卻又亟欲得到快感的痛苦擺弄,吮啃著她胸口的尖挺,膜拜似的刺激著她脆弱的嬌挺,隨著她的搖擺,一次又一次的探入她濕暖的體內深處。

  緊窒的包覆令她加深與他欲望廝磨的快意,她痛苦的呻吟、激情的叫喊,亮麗的烏髮披洩在胸口、身上,她的黑眸充滿激情的野火,強忍著欲望,不斷的搖擺身軀,感受著被充滿的滋味和愉悅。

  激烈的拍擊聲傳入兩人的耳中,紅色的眸子與黑幽的深眸凝望著彼此,充滿眷戀不舍。

  「羅德……」于若水不住的呼喊他的名字,低下頭,齧咬著他的頸子,好累、好倦,似乎再也無力動作。

  就算她再如何饑渴,身子還是不聽使喚,感覺酸疼不已,眼底帶著求饒,渴望得到快感和激情,渴望他能帶給她高潮。

  終於,她再次落在柔軟的大床上,急急的喘息,胸口的起伏加大,當上方的男人拉開她的雙腿時,他的欲望依然深沉的埋在她的體內。

  他擺動臀部,將激昂的快戚飆送給她,一陣陣快意叫囂,被充滿、被充斥、被佔領、被擁有、被填滿、被撫慰,狂野的欲望無法克制的不斷侵襲她的理智。

  「若水……」他輕聲呼喚她的名字,耳邊傳來她激烈的呼喃,她眼底燃燒著激烈的快感,她的呼吸急促,無法壓抑。

  她催促著他,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身子,雙腿更加收緊,不斷的求饒。

  紅色的瞳眸狂熱明亮,他瘋狂的衝刺,在她愈來愈混亂的尖叫聲中,放任自己沉淪在狂飆的快感中,放任灼熱的烈火狂野的沖出。

  激烈難受的快感急促的擴散,她忍不住哭喊出聲,隨著他激情的嘶吼,疾速的擺動中,她體驗到了極致的高潮,以及令人窒息的快感……

  筋疲力盡,于若水發誓,她已經完全無法動作了。

  她閉上眼睛,思緒飄移在混沌的睡意中,迷糊之間,她感覺自己被移動了,一個有著寬厚溫暖胸膛的男人正擁抱著她,不知要將她帶往何方。

  不一會兒,發熱的肌膚浸入溫水裏,她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吃力的睜開發酸的眸子,她看到羅德坐在她的身旁,體貼的掬起水,溫柔的為她清洗身子,還不時輕吻她的臉頰。

  「羅德?抱歉,我好累……」

  「沒關係,我來就好。」

  點點頭,她扯了下嘴角,心情異常的平靜和安寧。

  他仍然持續掬起溫水,輕輕的撫著她的手、她的頸子、她的肩和她的……

  「羅德……」

  「嗯?」

  「我很累……」他能不能不要幫她清洗之後,又用他身上那根棍子頂她?

  「我知道。」

  「那麼……你的手在做什麼?」他不累嗎?做了這麼激烈的運動之後,難道不想休息?

  「所以我說了,我來就好了。」

  有沒有這麼欲求不滿?

  嘖!原來那一句「我來就好了」不是指他要幫她洗,而是……她睡覺也沒關係,他要自己來繼續玩她的身子……

  ※※※

  于若水提出的計畫,即將開始進行。

  數天后的某個清晨,斐森和雅伯特帶著精銳的軍隊,悄悄的朝南方出發了,負責處理波羅各貴族的問題。

  依照她的計畫,波羅各貴族最後的懲處方式,如果不願意歸順邁倫多家族的統治,就派另一艘船把他們送到另一個無人島上,讓他們自力更生。

  為什麼不把他們關起來?

  因為她說了,波羅各貴族總共有幾百人,就算關一輩子,也只是浪費糧食,既然他們想當王,就去無人島上當王當個夠吧!

  「斐森、雅伯特。」在軍隊出發前,于若水急忙沖出城堡,來到他們的身旁。

  「若水小姐?」兩個男人同時疑惑的望著她。

  「一路順風,請千萬記得,無論發生任何事,安全最重要,計畫失敗了,可以重新規劃,但是如果失去性命,那就什麼都沒得談了。」她揚起燦爛的微笑,雖然眼底充滿憂心,但是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更不想加深他們的不安。「你們是羅德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家人,所以請一定平安,好嗎?」

  兩個男人不禁相視而笑,「我們知道。」

  「那麼,下次再見了。」于若水朝著開始移動的軍隊揮了揮手。

  突然,她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

  當時有人說到三十天,她不禁心生疑惑,為什麼從東邊到南邊處理事情需要三十天?就算騎馬,以這樣的距離,也不需要這麼久。

  於是她對羅德他們提出這個疑問,羅德很好心的將撒倫島的地圖拿給她看。

  這一看,不得了,于若水當場嚇傻了五分鐘。

  人啊!就是有這種迷思,她直覺認定撒倫島不過是個小島,可能只要花個一天就能走完全程,誰知道……這座小島之大,就算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騎馬快跑,從南邊要到北邊至少得花二十天……老天!這是多麼大的一塊領土,難怪當這裏被發現擁有豐富的資源後,那些人想來搶這塊大餅。

  送走了斐森和雅伯特後,多倫斯也準備要離開了。

  因為他的年紀最小,所以這場戰事,只被分配到南面去檢視正在建造中的軍艦的進度。

  原本于若水以為這時代所謂的軍艦,只是簡單的只要能在海上移動,同時在船上放入幾座大炮和火藥的規模而已,沒想到事實不止如此。

  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又想到正在城堡內整裝準備出發的羅德,同時十分敬佩他。

  雖然撒倫島與世隔絕,得不到任何外界的資訊,但是他以獨特的想法設計出的軍艦,可是與當前聯合王國的軍艦概念相差不遠,同樣是以機動性和航速便利性為主,不只軍艦的舵柄改用欖繩與裝在後甲板上的舵輪連接替代過去靠著人力轉舵的笨拙方式,船首縱向三角帆和桅桿之間的支索帆比更是採用橫帆,好讓航行起來更能順暢。

  再加上撒倫島擁有豐富的鐵礦,所以製作炮彈方面更為便利,與當前聯合王國缺乏鐵礦等物資相比,撒倫堡擁有更大的勝面。

  「多倫斯,路上小心,千萬別貪玩,耽誤了行程。」于若水伸出手,擁抱這個與自己相差五、六歲的大男孩,她是真心把他當作弟弟看待。

  「你這個無禮的女人,我並不會貪玩。」多倫斯非常不悅,再怎麼說他出是個子爵,她竟然小看他。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仍忍不住紅著臉,不自在的任由她擁抱,說話的口氣雖然有點沖,但不是真的發火。

  「我知道你當然不會貪玩……不過還是得注意安全,好嗎?」他同樣是羅德最重視的家人啊!

  聽出她話語中的憂心,多倫斯勉強願意原諒她的無禮,不自在的點點頭。

  「我會在這裏等待你平安回來。」

  看著他騎上馬,揚長而去後,于若水對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揮手,然後提起裙擺,轉身回城堡。

  ※※※

  來到大廳,她看到了最後一個準備離開的男人。

  「他們都走了?」羅德接過查理遞上來的長劍,將它放在腰間。

  「嗯,他們都走了。」于若水走上前,從查理的手上接過屬於邁倫多家族的標記攏套,親自套在羅德的身上。

  羅德轉身,「查理,這裏就交給你了。」

  查理目光堅定,微微頷首。

  羅德低下頭,凝望著于若水,抬起她的臉蛋,看清楚她眼底隱藏的憂心,輕聲呢喃,「等我回來。」

  她呼出一口氣,堅定的點點頭。

  「等我回來。」他重申,眼中散發出柔情。

  深深的凝望著他,于若水揚起微笑,「別讓自己受傷了。」她故意不回答他。

  「不用擔心我。」她故作堅強的模樣,他不是看不清。

  她輕輕的點頭,「我知道,該擔心的是那些軍艦。」因為他要去炸了那些船……最危險的工作,他選擇自己去執行,這是他保護自己領土的方式。

  「你不相信自己的計畫嗎?」雖然她故作輕鬆,雖然她將憂心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但他就是感覺得到她心底的浮動和慌亂。

  「老實說……」原來還是被他發現了,于若水歎了口氣,「是的,我非常後悔自己提出這該死的計畫。」

  為了不被敵人發現他們的存在,所以計畫中,負責去炸軍艦的軍隊不能帶太多,除了數十名精英之外,沒有任何人保護。

  也就是說,如果非常悲慘的被敵人發現了,包括主將和數十名精英,將全數毀滅,因為以數十人對數百、數千人……那根本是有去無回的結果。

  「該死!我後悔了,羅德,我再想其他的辦法,你不要去了……老天!為什麼我會做出這種計畫?那實在太危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軍艦、多少軍隊,還有,是不是有人洩漏了消息?而那些敵人正在等著你自投羅網……你別去了,我還有其他的想法,也許……也許我們可以做長程炮,把大炮放在岸邊,就能讓炮彈飛到數十哩的海外,把那些軍艦炸毀。或者……我們可以做原子彈,只要投下一顆,就能把那些人全都炸死……該死!為什麼我不是科學家?為什麼沒有學習製作原子彈的方法?為什麼……該死!或者我們可以用毒氣,讓它順著風向,飄到敵人那裏,這樣子就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毒氣要如何製作……」她愈說愈恐慌,幾乎胡言亂語,雙手緊緊的抓著他,好怕這麼一放手,他就要離開了。

  「若水,你冷靜一點。」羅德苦笑的開口,抓著她。

  「抱歉,可是我冷靜不了,我恨死了這種擔心的感覺,我討厭死了這種焦急的憂心。」她歎口氣,額頭無力的抵著他的胸口,聆聽他有力的心跳聲。「請你……一定要安全。」

  打從她出生至今,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的要求過任何人,面對家族的折磨時,沒有;初來到陌生的世代時,也沒有……她一直是自信高傲的于若水,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感到如此的不安。

  可是羅德……真是糟糕啊!她一定非常的在意他,否則不會為他如此憂心。

  「相信我,六十天后我就回來了。」羅德低下頭,吻了她的頭頂,緊緊的擁著她,給了她誓言。

  于若水也緊緊的擁抱他,雙手不住的顫抖。

  半晌,她終於點頭,無禮的警告道:「記住你的誓言,否則我會去追殺你。」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出最大的自我安慰。

  他逸出低沉的笑聲,似乎沒想到竟然會得到她這樣的威脅。

  很快的,陽光普照大地。

  于若水站在城堡口,神色凝重的看著軍隊愈走愈遠,羅德的身影逐漸消失,過了許久,始終佇立原地,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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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6 21:24:33
第八章

  生長在二十一世紀,于若水承認,她不曾經歷過可怕的戰爭。

  雖然不曾經歷,但是求學期間上過歷史課,她曾經看過戰爭的可怕和經過,人民的傷亡難以計數,死亡對於這所謂的革命抗戰時期,是稀鬆平常的事件。

  尤其是一個生命的渺小和簡單,更是讓人不得不對人生抱有珍惜和難能可貴的看法。

  是的,這是在文字上、在影片上所會看到的悲慘景象,與親身經歷的情況絕對無法相比較。

  也因為如此,就算她有再多的不安懼怕,仍然只能像個無用的女人,待在城堡內,等待所有的結局到來。

  羅德離開的第一周,她顯得冷靜,趁著無事可做之際,命人重新整理城堡,凡是足以遮掩陽光的簾子,她全都讓人換了下來,連羅德的臥房都被她做了大改造。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有點寂寞,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藉著待在充滿他的氣味的地方,自我催眠他仍然陪在她的身邊。

  到了第三周,她的情緒有些不穩,時常站在城堡的最高處,眺望著遠方,一待就是一整天,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人說。

  第五周的時候,她變得焦躁不安,不斷的追著派回來通知訊息的精衛隊,一再詢問關於羅德的所有情況,憂心忡忡到無法入睡,不然就是故意讓自己忙祿,一刻也停不下來。

  直到第七周,精神狀況瀕臨崩潰邊緣的女人終於爆發了。

  「你說……什麼?」于若水驚訝的瞪大眼,雙手微微顫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爵爺的行蹤被敵方發現,聽說兩軍在海上發生戰爭,雖然敞方的軍艦四周已經被裝上炸藥,可是數十名精英全部滅亡,所以沒有人可以去點燃炸藥。」查理急急的說,眼底浮現慌張。

  「那麼羅德呢?他現在在哪里?」她著急的詢問。

  查理搖了搖頭,「不知道,現在還沒有消息,依目前的情況來看,爵爺恐怕無法在約定的日子回來。」快的話,也許需要再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慢的話……

  她的臉色慘白,心中的不安逐漸加深、蔓延,顫抖著身子,眼神沒有焦距。

  「既然沒有壞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因為我們不確定這些訊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想也許再過兩、三周……」查理安撫的說。

  「再過兩、三周?我連一天都不能等。」她用力捏著雙腿,在心中喝令自己冷靜。

  「若水小姐,其實我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你,它只是傳聞,我還沒有接收到爵爺命人送來的消息,所以……請你務必……」查理輕聲的說。

  她眼底的恐懼和憂心太明顯了,再加上等待的這些日子她愈來愈不安穩的態度,讓他有些擔心。

  看著她在短短一個多月內疾速消瘦,他不是感覺不到她心中的著急,而且……怕是當羅德回來時,他這個管事就得受罪了。

  門外傳來僕役的通報聲,查理深深的看了神情僵硬、一語不發的于若水,搖搖頭,轉身打開門。

  她就知道,自己不該提出這個爛計畫,她就知道,那時候應該堅持自己的想法,將羅德留住,別讓他離開。

  老天!他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他到底有沒有危險、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他到底在哪里?

  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好氣自己的無用,好氣自己竟然沒有拉著他,要他別走,她……她再這麼毫無音訊的等待下去,羅德還沒有回來,她恐怕已經被恐懼和憂急嚇瘋了。

  她……她要去找羅德。

  于若水站起身,急急的轉身,準備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查理。

  「若水小姐。」查理突然又走同她的面前,手上拿著東西,露出疑惑和不解的表情。「請問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理?僕役說這些是當初爵爺救你時,從你身上拿到的東西,因為爵爺沒有告訴他們如何處理,所以大家都不敢亂動……不過連我也沒有看過這些奇怪的東西。」

  她低下頭,看著他手上的東西,霎時瞪大眼,剛剛下的決心變得更加堅定。

  接過那些東西,于若水眯起眼,冷冷的開口,「查理,我要去找羅德。」

  四周全是耀眼的黃金色麥田,眼前所見的世界是這麼的風平浪靜,沒有所謂的戰爭,沒有苦難的生活,撒倫島的人民露出和平安詳的神情,仿佛此刻的外侵入襲只是一個傳聞。

  是的,侵略者的消息確實被封鎖了,由統治撒倫島的公爵親自進行保護人民的抗爭,所有殘忍的事實,這些居民確實無從得知。

  接連三十天的趕路行程,于若水看到了撒倫島上的祥和安樂,看到了羅德極力保護人民的決心。

  也因為如此,當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同時帶領她前往危險前線的軍隊抵達後,她深切的感受到身為一個領導者的疲累和責任。

  她不是鐵打的,無法如羅德一般不眠不休的騎馬趕路,所以花了整整三十天才到達軍隊駐留處。

  只是當她終於來到目的地時,也累慘了,幾乎沒有心力去思考任何問題,只想要好好的休息,同時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竟然讓無法負荷的體力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雖然查理當時反對她的決定,但是她的堅持令他無法阻止。

  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被自己這種任性的行為害慘,她非常肯定。

  「羅德……公爵在哪里?」

  跳下馬後,于若水急忙朝營地走去。

  住在城堡內的精衛隊一看到她,都露出吃驚的表情,因為女人是不能上戰場的,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踏入營地,更別說她的突然到來有多麼令人驚訝。

  于若水站在精衛隊的面前,對著負責指揮軍隊的副官發問,「城堡那裏收到消息,說你們遭受到攻擊,全數罹難,你們都沒事嗎?」

  「我們確實有遭受到攻擊,但是並沒有人受到傷害,因為軍艦上的敵軍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所以我們趁夜把搭小船準備偷渡進來的一小支軍隊摧殺了。」副官照實回答,因為住在城堡內,所以對於她的傳聞和事情十分熟悉。

  事實上,凡是待在城堡內的人都知道于若水,不只清楚的瞭解,也不只是因為她有黑色眸子和頭髮,甚至在她為大家解決了公爵與人民之間長遠十年的誤會後,有些人暗暗希望她能夠成為下一任的邁倫多夫人。

  「也就是說,大家都沒有事嗎?」還沒有得到答案,于若水卻自以為是的松了一口氣。「公爵現在在哪里?我要見他。」

  副官一臉遲疑,「公爵……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她好奇的抬起眼,看出副官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羅德不在這裏?」

  「因為軍艦來的數量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所以一個月前當我們抵達這裏後,公爵命令我們只要負責在靠近撒倫島的軍艦上綁炸藥就好,至於週邊的軍艦,則是由公爵與另外十名精衛隊成員負責。」

  「你是說……他親自下海?那些軍艦在哪里?」于若水急急的問。她的計畫中並沒有這部分。

  副官伸出手,指向距離撒倫島十分遙遠的幾艘大型軍艦。

  她放眼望去,確實看見幾艘軍艦,似乎只為了觀望戰事,又或者想分散風險,所以不願意與其他軍艦距離過近。

  「你剛剛說……一個月前?意思是說……羅德失去消息整整一個月?」于若水強迫自己必須冷靜,儘管心底充滿驚慌,但是此時如果驚慌,容易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不,公爵並沒有失去消息,因為大家只能趁夜行動,所以精衛隊分為兩批,除了跟在公爵身邊的十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在這裏,這是早就決定好的計畫。公爵在接近山壁的那一頭,騎馬過去,快的話,半天就能到達,慢的話,大概需要到夜晚。」

  確定羅德沒有發生任何事,她終於稍梢安心了。

  「那麼你們現在在等待什麼?」

  她看著遠方的幾艘巨大軍艦,眼中隱隱浮現憂心。

  「等待後頭的軍艦發生爆炸。」

  于若水想了想,不確定的開口,「發生爆炸就是羅德給你們的訊號,是嗎?只要停在後方的那些軍艦爆炸了,阻斷前頭軍艦離開的去路,你們就能有充分的時間點燃炸藥?」

  「是的,原本的計畫是如此,可是現在我們遇到了另一個問題。」

  「另一個問題?」于若水轉頭,看著副官。

  「雖然我們已經在所有的軍艦上綁了炸藥,可是今天早上有另外數十艘軍艦駛向後方的另一處,我猜他們已經準備要進行攻擊,不過擔心我們有所防備,怕有更多的軍隊埋伏在這裏。」

  「那些軍艦移動了,可是羅德那裏的人手無法分成兩路,也沒有辦法同時進行點燃的工作,再加上如果分批進行,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對吧?」眯起眼,她望著另一方遠處一艘艘雄偉壯觀的巨大軍艦。「帶我來這裏的士兵呢?他們沒有辦法也加入點燃炸藥的工作嗎?」

  副官看著跟在她身後的另一批精衛隊,苦笑的搖頭,「沒有辦法,海上的戰爭對撒倫島來說是一項困難的工作,因為我們沒有遇過海上攻擊,所以對這方面無法勝任。再說,這批精衛隊主要接受的訓練是陸地上的攻擊,有些人甚至不會泅水。」撒倫島安居樂業的時間太久,雖然軍隊不斷的擴充,但是實行海上的任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些軍艦的炸藥全是綁在一塊的?」于若水指著最接近岸邊的數艘大船。

  「不算是全綁在一塊,不過只要幾艘軍艦發生爆炸,燃燒的熱度足以影響其他軍艦上頭的炸藥。」

  「那麼後頭的軍艦不能也用同樣的方式進行?」

  「那些軍艦之間的距離太大,只怕影響不夠。」副官看著她手指的方向,跟她解釋。

  她攢起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原本打算派多少人去炸掉前頭的軍艦?」

  「十名,四個人負責拿火,另外六名負責掩蓋火光,同時帶領拿火的士兵游過去。」因為手上拿著火油,不能讓它遇水。

  「如果讓你再多九名會泅水的精衛隊一起轉到羅德那裏,人力就足夠了嗎?」于若水小心翼翼的問。

  「多了九名,人力肯定足夠。」因為距離較遠,需要花費的精力較多,再加上長途泅水,火油可能被熄滅。

  「這個計畫已經決定好什麼時間進行了嗎?」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等於你們最慢現在就得出發了……」于若水喃喃,思考了一會兒,下定決心,目光堅定的看著副官,「等一下你留一個最會泅水的精衛兵給我,其他人全部整裝過去和羅德會合。」

  「全部?」副官的眉頭緊緊皺起。

  「對,全部。」她認真的點頭。

  「如果我們全都過去,誰來點燃前頭那些綁在軍艦上的炸藥?」

  于若水緩綬的抬起頭,伸出手,指向自己,「我來點燃那些炸藥。」

  ※※※

  沿著海面望去,微強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停在海面的軍艦隨波搖動。

  深夜時刻,除了少許駐留的士兵外,點點昏黃的油燈隨著風動而搖晃,令人視野不佳。

  也許是為了防止被察覺它們的停駐存在,海面除了海浪的拍打聲外,悄然沉寂。

  隨著海浪的波動,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漆黑的夜色中。

  「副官,你確定不需要由你帶隊過去找羅德嗎?」伏趴在男人的背上,于若水憂心又不確定的問。

  「沒有問題,精衛隊會幫我傳達,我想如果是公爵的話,也會命令我留下來幫助你,而且只有我最清楚炸藥的位置,再加上全隊的人員中,我最會泅水。」副官快速的游向軍艦,同時警戒的注意著每艘軍艦上是否有人朝海面探燈查巡。

  「攻擊的時間快到了嗎?」拿著東西的手高高舉起,她的另一手扣在副官的脖子上,壓低身子,愈接近軍艦,聲音愈小。

  「應該快了,所以我必須遊快一點。」

  「好,等一下我點了火之後,我們就直接朝海底遊去,能遊多遠是多遠。」于若水抬頭看著高舉在半空中的手。

  還好她有留下這些東西,否則現在就無法幫助羅德了。

  看著手上提的袋子,在這個世代,哪有塑膠袋可用?要不是當初那些人為了刻意嘲笑她,又認定她絕對無法在無人島上活下去,留下這些東西,現在她也沒有辦法盡自己的一份心力。

  「我能不能請問你手上拿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燃料,竟然只要撥一下就能冒出火。還有你說的那個袋……袋子,好奇怪的模樣,只要用手抓著它的封口,水就不會流進去……這些到底是……」另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在營地,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副官疑惑得眉頭都快打結了。

  從她提議要留下來點燃炸藥開始,又為了說服他接受她的要求而拿出那些奇怪的東西後,他的腦袋充滿了無數的疑問。

  「和你說了你也不瞭解,你別想這麼多,只要知道我們兩個人留下來就能讓羅德有足夠的士兵可以在後頭利用就夠了。」

  于若水懶得解釋,事實上,就算解釋也沒人會聽得懂吧!她總不能和大家說,這些是她帶來的未來用品。

  「喔!真糟。」她突然想到什麼,一臉懊惱。

  「怎麼了?」副官神色凝重,停下動作。

  用力拍了下額頭,于若水輕歎一口氣,「我竟然忘了告訴羅德,我已經想到要如何回去了。」

  看來不是被船上的士兵發現,副官松了一口氣,繼續向前遊,「回去?」

  「是啊!我忘了問羅德,當初是在哪里發現我?只要我能回到被他發現的那個地點,也許就能回家了。」她自言自語,隨即又想到什麼,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你說的是山壁上的避難穴嗎?」

  「避難穴?」

  「是的,公爵是在城堡後方的山洞內發現你的,那時我帶著幾名士兵跟在公爵的身後保護他的安全,所以看到他從裏頭把你抱出來。」

  「原來是在城堡後方的山洞內……」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發現的,于若水的表情沒有特別歡喜,反倒心情愈發沉重。

  「你說要走,是指從那裏回去嗎?可是就我所知,山洞是為了防止入侵者攻擊所躲藏的地方,那裏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並沒有可以穿越的另一個洞口……」

  「嗯……是嗎?」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事實上,就算沒有其他的入口和出口,既然她是從那裏出現的,就有可能可以從那裏離開。

  只是……想到也許那裏就能讓她離開這個世界,她的心情既沉重又憂鬱,無法感到喜悅。

  副官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的說:「而且你不能走。」

  「不能走?為什麼?」于若水回過神來,好奇的皺著眉頭。

  「因為你的身上有邁倫多家族的標記。」

  「我身上有邁倫多家族的標記?」在哪里,為什麼她自己不知道?

  「你剛才拿下來放在營區的那條黑鑽石項鏈就是邁倫多家族的標記,只有公爵夫人才有資格配戴,這是公爵對大家宣告的象徵。」

  「公……公爵夫人?」她被誆了?于若水的表情變得很詭異。

  在庫房裏發現那條項鏈時,她覺得它很美,而且很喜歡,所以羅德才會很乾脆的送給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它是邁倫多公爵夫人的象徵。

  難怪查理看到她的脖子上戴著那條黑鑽石項鏈時,才會露出驚訝的表情;難怪斐森發現她的脖子上有那條項鏈時,一臉高深莫測,沖著她神秘的笑著。

  原來她真的被誆了,而且不但不自知,還被誆得很高興……真是可惡!

  他什麼都沒有對她表示,既沒有所謂的告白、請求之類的話語,也沒有慎重的詢問她的感覺和看法,就在不知不覺間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真是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呢!

  于若水翻了翻白眼,雖然不甚滿意羅德在未告知的情況下做出這種事,但矛盾的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僅只是一下下而已,她的心情竟然異常的大好和……愉快?

  老天!她愈來愈搞不懂自己了。

  「還有……」

  「還有?」她驚訝的瞪大眼。她到底被誆了多少事情而不自知?

  「你的黑髮和黑眼。」

  「什麼?」她的黑頭發和黑眼珠也被誆了嗎?突然,她想到一個疑惑許久的問題。「我請問你,為什麼大家總是對我的黑頭發和黑眼睛表現得如此驚訝?」

  她問過許多人,但是沒有人願意詳細解釋,大家都會故作忙碌的跑開,就算是那些僕役也一樣,一點也不怕落跑的舉動會惹她生氣……看來是她太和善了,和善得連僕役都欺負她,而現在……嘿嘿嘿,他被她緊緊的揪著脖子,就算想落跑也無法如願。

  副宮確實躲不了,所以猶豫再猶豫,然後莫可奈何的開口,「只有烏髮的女神才能解救惡魔之子殘暴的心腸,只有黑瞳的女神才能洗淨惡魔之子詛咒的血液,有一天上帝會派出擁有烏髮和黑瞳、說著上帝語言的天使來解救邁倫多家族的詛咒。」

  「你是說……我?上帝派來的?」于若水挑了挑眉頭,表情很詭異。

  「是的,你擁有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眸子,還有……城堡內的僕役說了,有的時候你會說出大家無法理解的奇怪語言。」那一定就是上帝的語言。副官很肯定的說。

  「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她苦笑一聲。

  「不,這是事實,因為公爵改變了,你改變了公爵,也幫助人民化解與公爵之間的誤會和仇恨,你確實解救了惡魔之子的殘暴心腸。」

  「那麼你們傳說中受詛咒的血液呢?」她語帶嘲諷的反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大家都在會議,你確實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所有撒倫島的人民都沒有見過同時擁有這兩種特徵的女人。

  因為是傳聞,因為只是傳說,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因為撒倫島與世隔絕,不曾接受外來的資訊,所以只有個總結,完全的井底之蛙。

  于若水勉強擠出笑容,對於這個答案,她除了無可奈何外,還能如何向大家解釋自己沒有那麼偉大呢?

  真不知道哪一天撒倫島的軍艦駛向遙遠的東方世界後,到時候就來看看羅德到底該娶哪個女人為妻子,因為太多的烏髮黑眸的女人了……

  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想笑。

  老實說,她好像算是幸運的,因為出現在撒倫島而成為眾人口中的特別人物,也因為如此,她才能與羅德相遇,更不需要擔心異樣的眼光,即可得到眾人的認可。

  公爵夫人啊……這樣的身分、稱謂……讓人忍不住感到得意。

  副官的泅水技術果然很好,當他們抵達敵人的軍艦邊時,不只沒有被人發現,而且她拿在手上的袋子雖然濕了,但是裏頭的打火機是完好的。

  「請你先待在這裏,我過去另一頭,後頭的軍艦開始爆炸後,我會把那裏的炸藥先點燃,再來找你,到時你再點火,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游向海底。」副官確定她抓牢了綁在軍艦上的火藥繩後,朝另一頭遊去。

  堅定的點點頭,于若水小心的依在軍艦邊,為的就是不讓船上的人發現她的存在。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漆黑的夜晚讓人感到恐懼,但是她一點也不害怕,只有堅強的決心和勇氣。

  軍艦上方偶有微微的光芒移晃,顯示有人在甲板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前看到的世界成為無光的漆黑,連月亮都被烏雲覆蓋了,終於,後方的軍艦發出第一聲猛烈駭人的爆炸巨響……

  ※※※

  軍艦的爆炸威力極人,遠遠超過于若水的想像。

  波浪如兇猛的水龍,一陣又一陣,讓泳技不算太好,但頗有自信的她也感到無所適從,差點被捲入無止境的海底深處。

  來不及了……

  她浮出水面,還來不及吸足氧氣,再次被大浪捲入漆黑的海裏。

  游到另一頭的副官無法及時回到她的身邊,她所依附的軍艦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拔錨準備行駛。

  為了避免船與船之間的距離拉大,情急之下,她只能先點燃綁在軍艦上的炸藥。

  原以為憑著自己的泳技,她至少可以潛入深海,躲避炸藥的威力,但是……

  原來電視上所演的那些爆破場面都是假的,影片上所演的不可能任務果真在現實中是不可能成功的任務。

  瞧,她就是一個例子,當第一艘軍艦發生爆炸,連帶的影響了其他綁上火藥的軍艦時,陣陣駭人的巨大威力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就算她想努力的遊出海面,仍然徒勞無功。

  好難過……隨著翻卷的大浪一波又一波的向海內衝擊,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雙手無力的揮動,肺部的氧氣幾乎耗盡,她痛苦得快要昏厥。

  暗沉的大海,耳內的聲音,除了海面的轟隆聲外,眼前的世界漆黑無光,她的身子不斷的往下沉。

  她就要死了,死在這個未知的世界,再也無法回去了……

  不!其實她不是真的這麼想回去。

  當她得知可以回去的可能辦法後,一點也不覺得喜悅。

  當她想到也許離開後再也見不到這裏的一切,竟然有了卻步的退縮。

  她一點也不想再回去過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已經厭惡回去面對無止境的工作。

  她再也不想成為企業的傀儡,所謂的名聲、地位、財富、勢力……不!她一點也不希罕,就算於氏企業因為她而破產,她也不覺得心疼;就算那個老頭子因為她帶給於氏企業的危機而氣得跳腳,恨不得殺了她,她也不痛不癢。

  他是罪有應得,誰教他讓她和媽媽痛苦,誰教他不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兩個兒子,讓他們成為扶不起的阿斗,誰教他在她媽媽受到他兒子的傷害時,選擇冷眼旁觀,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只想快樂,只想活得自由自在,只想……

  沒有焦距的眸子無法眨動,她虛弱得任由自己愈沉愈深,任由肺部的空氣宣告枯竭。

  她只想待枉有著淳樸風情、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平淡快樂的撒倫島,看著這裏一步步的繁榮、成長,逐漸擁有強大的勢力,成為足以對抗外來者侵入的強國……讓她和羅德一塊努力……讓所有撒倫島的人一塊努力……

  她只想待在那個有著一雙紅色陰沉眸子的男人身邊,看著他從絕望的陰暗中逐漸懂得歡笑,她想親眼看到他的歡樂,想要親眼看到他走在人民的身邊,看到他敞開心胸面對所有愛他的撒倫島人民……讓她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塊面對。

  還有,她已經能想像,當他發現她做出這件事,又不幸從此沉睡在大海中,再也回不去時的模樣和態度。

  他一定會很生氣,一定會暴怒,一定以兇惡的紅眸瞪視著她……就像眼前的那抹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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