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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媜]暴君契約(代理孕母之落淚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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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7:46:12
第九章   

  一進別墅大門後,冷珣才發現今天偌大的房子裡竟出奇的安靜。

  沒有孩子哭泣、自得其樂的咿唔聲,屋子裡靜得令人窒息,不知不覺中,他竟已經習慣被這樣的聲音迎接,甚至想念這樣的聲音。

  他上樓來到嬰兒房,卻發現孩子不在小床裡,就連保母也不見了,他一路尋找來到樓下,終於在書房裡找到周明月。

  "媽!保母呢?"他蹙眉看著坐在書桌後,一派悠閒的母親。

  從他正式簽署繼承文件以來,母親就不請自來,每天惟一的事,就是坐在書房裡替他清算起企業名下的值錢產業,幾天來始終沒有離開的打算。

  "被我辭退了!"她邊不經心的丟來一句。

  "為什麼要辭退保母?"那孩子由誰照顧?

  "用不著啦!難不成請她留下來吃閒飯啊?"周明月挑起兩道刻薄的眉道。

  "什麼意思?"冷珣警戒的瞇起眸,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周明月懶懶的抬頭瞄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翻閱著產業清冊。

  "孩子死了!"

  她輕描淡寫的口吻,像是提及不相干的陌生人。

  死了?!冷珣宛若被雷劈中似的,渾身一震。

  "妳再說一次!"他顛了下,聲音微微發顫。

  "死了也好,那孩子成天哭鬧不休,吵得我快瘋了,現在總算是清靜了。"她一臉厭惡的撇撇嘴。那張宛若天使般的臉蛋,竟在一夕之間就這麼消失了。

  他震驚得無以復加,腦子裡儘是一片空白。

  "怎麼死的?"他顫著聲問道。

  周明月邊看著桌上的財產清冊,聽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道:

  "反正你已經獲得冷氏的繼承權,這孩子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這樣也好,倒也替我們省了一個麻煩。"周明月滿不在乎的聳聳肩。

  "我問他是怎麼死的?"冷珣再也忍無可忍的低吼道。

  他的怒吼,讓周明月陡的一愣,突然發現他竟也會關心這孩子。

  半晌,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

  "今天下午我正'忙'著,那孩子卻在那拚命哭個不停,我哪有空去理他,誰知道傍晚到房間一看,才發現他已經臉色發黑沒氣了!"

  看了眼她書桌上堆積如山的清冊,用不著問,他就知道她所謂的"忙",是清算冷氏名下所有產業值多少錢。

  "那保母總也在吧!"他悲憤的低吼道。

  "那時保母正下山買奶粉尿片不在,我也忙著,誰知道那愛哭的孩子氣一岔,就這麼死了?!"她說得極為流利,幾乎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詞。

  他知道唐盼愛雖然就住在別墅裡,但在他的限制下,根本無法接近孩子一步,自然也無法防止這個悲劇的發生。

  "妳沒有趕緊送他去醫院急救?"冷珣的聲音緊繃得像是即將繃斷的弦。

  "臉都發黑了救什麼?"周明月不以為然的怪叫道。

  "妳怎麼處理他?"

  "當然是花了幾千塊,送給殯儀館處理去,要不能怎麼辦?"

  周明月毫無一絲感情的口吻,像是處理一件過期的貨物。

  "孩子終究是我的骨肉。"許久之後,他才終於壓抑的吐出一句話。

  "緊握著冷家的大權要緊,若真想要孩子,將來還怕全台灣一半以上的女人,不主動貼上來替你生?!"周明月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冷珣看著眼前這張無情得近乎冷血的臉孔,剎那間的錯覺,讓他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出自這麼冷血的身體裡,而他徹底傳承了她的無情、深沉與心機,變成一個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冷血動物。

  一直以來,他也始終相信這孩子只是個讓他勝利的工具,但一思及自己的血肉就這麼消失,他已然冰封的心底彷彿被敲碎了一角,有一種隱隱的痛楚在擴大──

  或許孩子只是個工具,但終究是他的孩子,他身體的一部分啊!

  "怎麼?你這是在怪我?"周明月不滿的覷他一眼。"我可全是為了你啊!咱們母子倆委屈了這麼多年,就為了得到冷氏繼承權的這一天,只要能達到目的,這小小的犧牲算得了什麼?"

  頓了下,周明月又再度說道:

  "要不是我當年費盡心機,博得冷權的好感,又肯委屈進冷家做小的,你哪有如今的地位?這全是你媽我替你爭來的!"她提醒他該感恩。

  在冷家,凡事都得用心機去爭奪母親從小就不斷這樣耳提面命。

  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遺傳了父親冷權,跟母親強勢好爭的性格。

  尤其是背負著私生子的陰影,這讓他更是承受著一種旁人無法想像,被人輕視的壓力,因此,他從小就樣樣不肯服輸,樣樣要跟冷恕比,就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絕不比冷恕差。

  他終於認清,這樣的母親有多自私無情,而他,是謀殺自己孩子的幫兇!

  冷珣顫然的舉起雙手,自己竟用這雙極力想掌握一切的手,冷血的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他有種痛心的感覺,深刻的揪痛他的胸膛深處,緊繃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明天我就派人送您回明月山莊。"

  他木然吐出一句話,顫然轉身往門外走。

  ☆      ☆      ☆      ☆

  親手謀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的滋味?

  幾天來,冷珣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悲痛得幾乎無法思考。

  他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滿室的陰暗孤寂,正適合他此刻的哀傷。

  他以為他不會在乎孩子,他以為他可以將孩子視為利用的工具,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能棄之如敝屣──

  但,那小小的身子、那張酷似的的臉蛋,曾經衝他那樣毫無心機的無邪微笑,他全視為理所當然,卻在他一個錯手間,就無聲無息的消失。

  失去孩子的痛,至今他才能體會,那種痛,竟能牽動五臟六腑。

  也惟有此刻,他才真實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脈動已經在無形中跟孩子緊緊連結,再也剝除不掉。

  突然間,他想起了唐盼愛,那個一心盼著想見孩子一面的母親!

  他告訴自己,只是去看看她!

  起身步向唐盼愛的房間,腳步竟是令他難以想像的沉重。

  "孩子呢?我已經一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一進門,唐盼愛隨即抓著冷珣心急的問道。一種母子連心的感覺,總讓她覺得不對勁。

  看著她焦急的美麗臉孔,他的聲音像是哽住似的。

  "我的孩子呢?"她再度開口問道,渾身卻已開始不住的一陣陣發顫。

  他的表情不對勁!

  不,千萬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

  "孩子死了!"他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話。

  "你在開玩笑!"

  冷珣始終沒有說話,事實上他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以為自己無所畏懼、是個堅毅有魄力的勇者。

  但如今,他竟然怯懦得,連承認自己是謀殺孩子劊子手的勇氣也沒有!

  "不,你怎能這麼做?他──是你的孩子啊!"她不敢置信的喃喃低嚷。"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告訴我!"

  她抓著他的臂膀用力的搖撼著,希望能搖醒他的一絲良知。

  而他卻像尊雕像,不言不語、也沒有表情,像是默認了一切的罪刑。

  她震懼的瞪著他,在他臂上的手驀然一鬆,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她顫聲問道。

  此刻,她多希望他能開口否認,哪怕是一個"不"字都行,但他卻面無表情的望著她,許久之後,才終於吐出一句話。

  "沒錯!我就是劊子手。"

  是他害死了孩子?就在孩子對他毫無利用價值之後?!

  一股悲憤的情緒,猛然在唐盼愛胸口爆裂開來,她顫抖的雙手用力緊握成拳,不顧一切的遽然衝向他,拚命捶打他的胸口。

  "你怎能這麼狠心?"她心碎的哭喊道。

  她悲憤得無以復加,簡直無法相信,她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在一夕之間就死了?!

  然而冷珣始終是直挺挺的站著,任由她的拳頭加諸在身上,雖然憤怒的拳打在他身上,卻一寸寸的痛進了心底。

  看著他臉上毫無一絲情緒的表情,她以為這是他滿不在乎的表現。

  唐盼愛震懼的瞪著他,宛若這一刻才終於看清楚,他體內是怎麼樣一顆冰冷無情的心,甚至連他自己的骨肉死了,他都能這樣滿不在乎。

  "你怎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她的心幾乎寒進骨子裡。

  他怎會無動於衷?事實上他痛心得想掉淚。

  一個男人竟會掉淚?他以為自從九歲那年以後,他就不懂得該如何流淚。

  那股巨大的罪惡感與歉疚,讓他眼眶發熱,他沒有開口、沒有說一句話,臉上冷沉的表情,宛若一潭激不起波動的死水。

  "你是惡魔!"唐盼愛顫巍巍的吐出一句。

  是的!也惟有惡魔,才會有親手害死自己骨肉的冷酷。她臉上帶著至深的恨意瞪著他,一步步的往後退。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冷珣看著眼前這張充滿怨懟與恨意的臉孔,全身不由得繃得僵直。

  一輩子?這是多久的時間?

  他從來不知道恨意讓人這麼痛苦難受,而他卻得一輩子背負著沉重的恨意,擺脫不去。

  他只能選擇讓她離去──遠遠離開他!

  冷珣遽然別過身,吐出發自心底的沉痛低吼。

  "滾出這裡!"

  唐盼愛悲憤交加的瞪著他,許久才終於轉身跑出門。

  望著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冷珣終於卸下臉上那抹漠然,雙手已在身側緊握成拳,臉上至深的痛,宛若活生生被挖去一塊血肉。

  "該死!"他一拳狠狠擊向一旁的牆。

  他製造了一個什麼樣的悲劇!

  ☆      ☆      ☆      ☆

  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別墅,唐盼愛連腳步都是顛蹬的。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木然的移動雙腿,漫無目的往前走著,頓失精神倚靠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

  她想到了自己淒慘的處境,想到了孩子,曾經,那種母子連心的思念,讓她日以繼夜連心都泛疼。

  而如今,她的孩子,那辛苦懷了十個月的生命,那曾經活生生哭泣揮動著手腳滑出她身體的孩子,就這麼消失了?

  難道,她跟這孩子的緣分,就只是那短短一瞥的瞬間?

  巨大的打擊與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眼前一黑、雙腳一軟,就這麼暈厥在地。

  晴空下,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逸朗的身影,在小路上慢慢獨行往山上走來,最後終於在她的身邊停佇。

  辜獨看著昏迷在路上的身影,兩道劍眉緩緩蹙了起來。

  ☆      ☆      ☆      ☆

  昏迷了一整夜,第二天唐盼愛被噩夢驚醒,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妳醒了?"

  一個聽來有幾分耳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唐盼愛一轉頭,只見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正含笑瞅著她。

  "辜先生?"她記得他。

  "餓了嗎?"他淡淡的表情似乎沒打算解釋什麼。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真的記不得了。

  "妳昏倒了!"

  唐盼愛茫然抬起頭,孩子死去的打擊再度浮上心底,止不住的淚開始往外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靜靜的任她哭著,許久之後,辜獨才淡淡的開口道:

  "我幫妳安排了個住所,若妳願意的話,就留下來!"

  留下來?她疑惑的抬頭望向他!

  "不,謝謝!我不想讓冷珣知道我的行蹤。"這輩子她無法再面對他。

  "我既然會帶妳回來,就沒打算把妳的去處告訴珣。"

  "但你們是朋友不是嗎?"她疑惑的望著他。"你該幫的人是他──"

  "我是正在幫冷珣沒錯。"辜獨淡淡一笑,語氣頗有玄機。

  他救了她、收留她,卻說是在幫冷珣?霎時,唐盼愛更疑惑了。

  "總有一天妳會明白的!"看出她的疑惑,辜獨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很神秘,說起話來總帶著玄機,就跟冷珣一樣令人難以捉摸,她懷疑自己猜得懂他!

  "妳再休息一會兒,明天我會帶妳去新住所。"

  唐盼愛沉默的點點頭。暫時,她需要一個人清靜,從失去孩子的打擊中恢復。

  "我出去走走!"他轉身推門而去。

  辜獨走出了家門,緩緩的朝大馬路邊踱去。

  他喜歡走路,這可以讓他想很多事。

  一個下午有太多事情要做,他得邊走邊好好的想想,該先做哪一樣!

  昨天晚上他接到冷珣打來的電話,說是孩子死了,沉痛的語氣聽得出來他受到的打擊不小。

  當時,他覺得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內情實在不單純,所以立刻打了通電話,找了幾個朋友替他調查這件事,很快就揭穿了一樁拙劣的騙局。

  有朋友的好處就是,凡事用不著親自跑腿流汗!

  在路邊的公園坐下,看著一群孩子溜滑梯蕩鞦韆,辜獨相當悠閒自在。

  幾個鐘頭後,充當臨時快遞員的齊雍,送上了他指名要的大玩具。

  "謝謝,麻煩你了!"

  辜獨看著眼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卻英挺不滅的齊雍道。

  "跟我客氣什麼!"高大的齊壅笑著捶他一記。"誰的孩子?"他好奇問道。

  "冷珣。"他簡略的應道。

  齊壅瞭然的點點頭,他知道辜獨跟冷珣之間特殊的淵源,並沒有多問什麼。

  "諶墨跟匡閻好嗎?!"辜獨輕描淡寫的問道。

  "很好,匡閻依然一板一眼,至於諶墨他──跟你一樣,離開了!"

  "他走了?"向來冷靜的辜獨,也不禁詫異的微微瞇起了眼。"為什麼?"

  "跟你一樣,問不出個原因。"齊壅雖然臉上揚著笑,心底卻暗自歎息。

  原本以性命相交的四人,如今只剩他跟黑匡閻兩個了!

  偏偏黑匡閻又是個不苟言笑的大木頭,他的日子過得簡直半點樂趣也沒有。

  "我知道了!"迅速將浮動的情緒,隱藏在平靜的面容下,辜獨揚起了淡淡的笑。"你也去忙吧!我得替人送貨去了!"

  齊壅笑笑的一揮手,便瀟灑的轉身離去。

  捧著手上送來的大玩具,辜獨笑了。還是齊雍最有辦法!

  不過人有時候看似聰明,有時卻又莫名的傻,只看得到權勢利益,卻總是看不清真相!唉!

  他邊走邊歎息,順手在路邊打了通電話,在電話鈴響的冗長等待裡,同時也將頸子上的一條銀鏈,送給不安分的大玩具解悶。

  這大玩具不是別人,正是被周明月聲稱死亡的孩子,他不但半點事也沒有,還精力充沛得驚人。

  電話通了,應聲的是了無生氣的冷珣。

  "珣,在家嗎?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他捧著手上熱呼呼的小傢伙,發現這小子還真有幾分父親的份量──真難為了那嬌小纖細的唐盼愛!

  "來吧!"這就是冷珣,就算天塌了也從不拒絕辜獨。

  捧著孩子散步確實挺愜意,但小傢伙頗有份量、又好動得很,一團綿軟直想往地上溜,頗有要跟他較量的意味──

  他不敢大意冒險,這小傢伙可是冷珣的寶哪!

  抱著孩子來到了冷珣的別墅,整個偌大別墅裡,充滿的失意頹喪的氣息,還真有幾分地獄森冷的氣息。

  而地獄的主人就站在大廳,一臉陰鬱的表情,像剛從黑暗角落裡爬出來似的。

  "你來了!"

  冷珣漫不經心的開口道,直到目光不經意觸及他懷中不安扭動的物體,整個人才驚醒過來。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

  他手裡的嬰兒,簡直像極──不!幾乎是跟他的孩子一模一樣!

  "孩子──孩子──怎麼會──"他指著嬰兒,結巴得吐不出完整的話。

  "抱去!孩子大概餓了,啃得我一條鏈子全是口水。"辜獨將孩子遞向他。

  冷珣瞪大眼看著嬰兒,臉上有著惶恐與錯愕不信,他的孩子明明已經──怎麼又會突然活生生的出現?

  但他仍顫然的伸出手,迫不及待的接過不斷扭動的孩子,那種緊貼在胸口的溫暖讓他悸動。

  這是他第一次擁抱自己的孩子!

  當他接過孩子的那一刻,心底似乎有一股希望再度甦醒了。

  孩子咿咿唔唔的扯著他的襯衫玩,不斷湧現的口水,沾得他胸口一片濕,但他卻感覺沒有比此時更幸福的時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緊緊抱著孩子,須臾也不捨放手。

  "其實孩子沒事,是你母親偷偷將孩子送了人。"辜獨淡淡的解釋道。

  一記響雷再度打在冷珣震悸的心坎上。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這個當父親的,竟然沒有發現。

  "我想想這件事實在不對勁,就找了個身份特殊的朋友替你調查,才發現沒有一間殯儀館收了這孩子,最後調出你母親近幾個月的通聯紀錄,才發現她跟一名吳姓男子聯絡頻繁,最後才循著線索找回孩子。"

  "我母親她竟然──"

  用不著問冷珣也猜得出來,母親一定是怕這孩子,將來會繼承冷氏所有財產,索性就瞞著他偷偷送人,而後對他供稱孩子死了,好讓他死心。

  他瞭解自己的母親有多自私貪婪!

  毫不猶豫的,他立即騰出一隻手撥了通電話,毅然指示律師,將名下即將過戶到母親名下的大部分產業,立即轉入孩子名下。他要她嘗嘗自作自受的後果!

  "辜獨,謝謝你!你這回幫了我一個大忙!"冷珣一掃陰霾,快樂得心裡直想唱歌。

  辜獨笑了笑沒答話,但看著他臉上柔和的線條,與眼中的逐漸融化的陰鬱,他微微的勾起一笑。這也算是還他這八年多來的人情了!

  而辜獨也深信,這樣的安排對兩人最好!

  "你好好跟兒子共享天倫吧!我有事得走了!"

  他還得趕緊回家去,還有個靜候安排的人在家等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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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冷珣再也找不到唐盼愛了!

  這幾個月來,無論他怎麼找,也尋不到唐盼愛的蹤影,全台灣幾乎都被他翻過來,但她的芳蹤依然沓然。

  難道這是上帝給他的懲罰,甚至連給他一次彌補的機會也不肯嗎?

  他猜想,或許這輩子,他都得依靠著記憶過日子了!

  就因為失去,才體會得出有多重要,曾經掌握在手裡的一切,他卻沒好好把握任她溜走。

  每一天,他總要將往日的記憶細細的再重溫一回,只是,那種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的感覺,卻蒼涼得讓人有些心酸。

  夜半時刻,冷珣獨坐窗前執杯淺酌,然而嗆人的酒液,醺出漫夜對她的思念。

  他緩緩起身,來到唐盼愛住過的房間,粉白的床單、枕被,清新的氣息彷彿仍記憶著那樣純真美好的她。

  他不經意一轉頭瞥見了浴室,不自覺的,他的長腿踱進了浴室裡。

  仰頭望著頭頂的一片玻璃窗,沉浸在一片藍色夜空中的星子璀璨依舊,卻似乎再也找不回往日的那分清朗。

  他在遼闊深遠的星群中著了迷,索性跨進浴缸裡躺下來,放鬆自己仰望著一片藍色夜空中的星子。

  他還是想起她!

  曾經躺在這裡的唐盼愛,都在想些什麼?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再度浮現,她躺在浴缸裡看星星的笑容,那樣的笑容、那樣的從容自適,彷彿什麼事也驚擾不了她。

  有關她的點點滴滴,宛如洶湧的波濤湧上腦海。

  他想起她捧著手帕時,臉上專注的表情、她第一次抱著自己,緊靠在背後的那片溫暖,也想起了她立在花叢中,被風吹起一頭長髮的美麗模樣──

  一直到現在,他清出了被仇恨佔據了近三十年的心房,有用不完的時間,可以好好回想她的點點滴滴,去追溯他究竟什麼時候愛上一個女人,卻始終沒有發現。

  他從來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更從沒有過被愛的感覺,甚至沒有發現那種焦躁迷惑、狂亂不安的感覺,竟然就是愛!

  許久之後,冷珣才帶著被思念纏身的悵然心緒步出浴室,緩緩朝長廊的另一頭而去。

  來到嬰兒房,他輕輕推開門,腳步小心而緩慢。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細心溫柔的時候。

  冷珣小心的在床畔坐下,伸出長指輕撫著嬰兒床裡,出奇俊秀漂亮的小臉蛋,任由孩子柔軟帶著乳香的小手,緊緊抓住他。

  他入迷的凝睇著孩子香甜的睡臉,唇邊牽起一抹慈愛的微笑。

  這就是當父親的感覺嗎?

  那種漲滿胸口的滿足與驕傲,像是贏得了全世界,甚至比他得到冷氏大權,更加令他感到充實。

  為什麼他沒有早點發現,被愛與愛人的幸福?

  這曾經是他所擁有的一切,但如今,失之交臂卻已一切成空──

  若有機會,他只希望──用下半輩子的時間來彌補這個錯!

  ☆      ☆      ☆      ☆

  一年後──

  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靜靜的坐在窗邊,美麗的側影,襯著窗外一片明媚的春色,宛如一幅動人的圖畫。

  微風牽起她的長髮,凝望遠處的眸底,一如過去一年,平靜得激不起波濤。

  她的身旁是一名神情淡然依舊的男子。

  "我也該回去了!"

  辜獨陪她沉默對坐了一下午,見她思緒已百轉千回。

  "抱歉!我又不知不覺出了神!"唐盼愛抱歉的說道。

  她心知辜獨是怕她悶,總會三不五時抽空來看看她,她卻獨坐發呆成了習慣,不知不覺竟忘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每當她回家看爸媽一趟回來,整個人就會特別落寞,但辜獨知道,她的感傷,不是因為病情已經慢慢痊癒的母親,而是那個逝去的小生命。

  "沒關係。"辜獨淡淡笑了笑,眼神裡意會出了什麼。"想念孩子嗎?"他冷不防的問道。

  這個問題,無疑是在唐盼愛的傷上灑鹽,一年了,傷口的痛早被淚水腐蝕。

  她不說話,就怕會連帶想起孩子的父親。

  "想不想見他?"他又笑了,神情裡有著前所未有的開朗。

  冷珣嗎?"不!"她近乎倉皇的搖搖頭。

  "一年的時間,是否讓妳心底的恨意與怨懟沉澱了?"他淡淡的問道。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唐盼愛竟然無法回答。

  她不知道!

  這一年來,她從未提過冷珣這個名字,辜獨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起。

  她幾乎以為自己遺忘了他──帶著恨意遺忘了他。

  但,有關他的點點滴滴,宛如潮水一般,再度細細的流進她的腦海裡。

  多殘酷!

  經過這一年來,她逐漸放下了一切悲喜,平靜了心底的波濤。

  但不可否認的,她越來越容易被勾起任何一絲有關冷珣的記憶,胸口那股滔天的恨意,也逐漸在心底深處蟄伏。

  "也許吧!"唐盼愛歎了口氣,似有著無奈與惆悵。

  "走吧!我帶妳去看妳的孩子!"該是時候了。

  她的孩子?

  她遽然抬起頭,惶恐的猛搖著腦袋。他怎能殘忍的開這種玩笑?

  "是啊!等妳看到他後,一切就會明白了。"他得先賣個關子。"不過,在見他之前,我要先告訴妳一個故事!"

  故事?雖然眼中有著疑問,但她還是點點頭。

  "曾經,有一個小男孩──"辜獨緩緩述說著從認識冷珣後,從他那兒得知的一切。

  唐盼愛專心的聽著,眼中的疑問也越來越深,直到最後她才終於豁然開朗。

  他說的人是冷珣?

  "所以──"他歎了口氣。"才會造就了如今無情的他。"

  唐盼愛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平靜的心海悸動洶湧。

  她不敢相信,在那張陰鬱的臉孔後,竟會是個這麼孤寂與飽受屈辱的靈魂!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極度自私冷酷,只醉心於權勢的人,沒想到竟是因為他有這麼不堪的過去,讓他只得不擇手段為自己爭下一片天,來平撫心底的不安全感。

  "走吧!"

  她太震驚於自己內心那股莫名的心疼,只能毫無意識的,任由辜獨將她帶向不知名的方向。

  ☆      ☆      ☆      ☆

  那是她的──孩子?

  在草地上那小小奔跑著、活生生的小人兒,會是她的孩子?

  唐盼愛渾身發顫,許久無法動彈,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她以為她將會看到一個冰冷的墓碑,沒想到她竟會看到──自己的孩子。

  是的,那是她的孩子!她很確定那俊秀可愛的臉蛋、那圓潤白胖的小手、小腳就是在她的腹中孕育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孩子──"

  她不敢相信他怎會死而復生,而看似溫文的辜獨,竟會這麼殘酷,忍心將他們母子拆散整整一年?

  像是意識到她震驚、不諒解的目光,辜獨淡淡的一笑,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所以,我不得不這麼做!妳想,若我在一年前就將孩子交還給妳,除了獲得一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外,妳會願意去瞭解,一個對生命充滿懷疑的男人嗎?"

  唐盼愛愕然一怔。

  是的!若在一年前她知道孩子仍活著,或許她會立刻帶著孩子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見冷珣。

  畢竟冷珣給她的創痛太深,一時之間,她絕對無法接受他,即使他是孩子的父親!

  "妳瞧,孩子教會了他什麼是愛!"他轉頭將目光投向遠處的一大一小身影,淡淡的勾唇一笑。

  她恍惚的轉過頭,看到冷珣張開雙臂,迎接搖搖晃晃衝進懷中的小人兒,而後一把將孩子舉得高高的,陽光下,他的身影如此安全高大,似乎願意毫無保留的為孩子撐起一片天,他沐浴在一片陽光下的臉孔,洋溢著幸福的笑──

  幸福的笑容?她不敢相信,那樣慈愛的表情會出現在冷珣的臉上。

  霎時,一種胸口發漲、發熱的感覺再度回到她的心底。

  "妳要尋找幸福嗎?"辜獨靜靜的看著她。

  唐盼愛茫然的仰起頭,看著他眼中的淡然。

  許久後,她終於點了點頭。她當然想要幸福!

  "妳的幸福,就在那個男人身上!"他指著遠處挺拔修長的身影。

  看著近在咫尺的冷珣,唐盼愛猶豫了。

  她真的能原諒他嗎?在歷經他那麼無情的傷害與欺騙之後?

  "孩子是男女愛的結晶,若沒有愛,孩子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唐盼愛心底又是深深一震。孩子存在的意義,是因為愛?

  他說得對!孩子少了父親,就不會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而她少了他,心不再完整,也將不會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她不願意輕易錯失近在咫尺的幸福,造成兩個人的缺憾──

  緩緩揚起一抹堅定的微笑,唐盼愛舉步走向一大一小的身影。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冷珣不以為意的一回頭,整個人在瞬間震懾住了,許久無法移動。

  他幾乎不敢呼吸,深怕自己一用力就會驚醒。

  這又是夢嗎?為何她臉上的美麗微笑那樣真實,她身上那股清新可人的氣息,依然讓人心悸?她低頭看著冷珣長腿邊的小人兒,緩緩蹲下身來,顫抖的朝他伸出了手。

  或許是母子連心的天性,孩子咬著拇指不安的看了她半晌後,終於搖搖晃晃的朝她走來,而後用一雙肥胖的小手臂抱住了她的頸項。

  唐盼愛內心激動得想掉淚,她緊抱著孩子泛著一股奶香的小小身子,好久、好久──

  "他叫懷恩──冷懷恩!"一旁眼眶發熱的冷珣開口道。

  孩子的歸來就像上天給他的恩典,所以他希望孩子提醒他懷恩。

  "懷恩,媽媽回來了!"她抱著孩子哽咽著輕喃道。

  許久之後,她才終於鬆開手,緩緩起身面對他。

  "妳──怎麼回來了?"是來要回孩子嗎?

  "我回來尋找幸福,聽說,它在你這裡!"她柔柔的笑了,眼神中的愛意好濃好濃。

  "妳怎麼會──"

  "感謝辜獨用一年的時間,讓我沉澱恨意。"否則,她或許不懂得何謂原諒。

  冷珣看著眼前美麗依舊,讓人沒有一點真實感的唐盼愛。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日夜尋找的人就近在咫尺。

  "噓,我一切都明白了!"她伸出纖指阻止了他。

  "盼愛,我得告訴妳,一年前我來不及對妳說的話。"

  "什麼?"她注意到了,他開口喚對了她的名字。

  "我愛妳!"他不再害怕承諾愛情。

  他說──愛她?頓時,唐盼愛眼中的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但她卻仍能在他清朗的眼中,看到一片海闊天空。她的唇邊掛著一抹重尋幸福的微笑。

  "我也愛你──早在你愛上我之前!"她很確定!

  終於,冷珣將那個思念至深的身子,緊緊的攬進懷裡,像是再度為自己攬回了一片幸福。

  站在不遠處的辜獨,看著一家人緊緊相擁的身影,臉上依然掛著一抹淡笑,似乎再多的大喜大悲,也波動不了他的情緒。

  這就是愛情嗎?為什麼隱約中,他總會憶起有種讓他曾經激動得全身發燙、渴望得胸膛發疼的感覺?

  那是錯覺嗎?為何他就是想不起來那張臉孔?

  唉──他竟也在做白日夢!

  他玩味的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緩緩將情緒斂進他如謎般的眸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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