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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魚丸 -【役鬼通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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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49:58
七章 神風絕烈

  若若的動作極快,在房頂三步兩步便追上她想要的東西……那是一只貓,一只四腳著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裡閃動著狡猾光芒的小貓。

  唯一特別的,就是這只貓擁有一對大得驚人的耳朵,它正扇動著這雙耳朵,浮在空中。

  若若一把將小貓抱在懷裡,興奮的喵喵直叫。小貓同樣很好奇的打量著若若,喵了一聲應和著。

  “真是古怪,這種貓……應該是變異生物。”蘭默心裡分析道,“用耳朵飛行……這麼說來,它的身上一定有相當強力的術法,否則這麼肥的一個肉球怎麼可能用耳朵升上空中。”

  “蘭默哥哥,若若喜歡它,若若想留下它。”若若眨巴著眼懇求道。

  “如果沒人找你要,你就留著吧……說起來,琴兒還養著一只兔子,你養一只貓,哈哈哈,我養了一群鬼。”蘭默得意的大笑道。

  “兔子,對了,琴兒姐姐把那只兔子藏到哪裡去了?”若若偏著頭問道。

  “我幫她做了一個契約紋身,把兔子變成靈獸封在她的手臂裡了。”蘭默答道,“若若,要不要幫你也做一個?”

  “好啊好啊。”若若拍手笑道。

  “別鬧了,長不大的一對。”美帝月淡淡的提醒道,“你的約會差不多到時辰了。”

  蘭默拍了拍頭,笑道:“差點忘了這事,希望那位柳顯先生不會太心急……不過,他有說什麼時間嗎?”

  美帝月白了蘭默一眼道:“約在午後,自然是午餐之後一小時之內,我們已經晚了大半天了。”

  “是這樣,那我們就快去吧。”蘭默滿不在乎的嗯了一聲。

  武館通常是各大宗派在城鎮中設立的聯絡點,它的任務便是挑選適格的弟子,與達官貴人甚至是傭兵團聯繫,提供人手,接受供奉……

  威德武館,便是百戰門開設的武館,規模不大,門面也很樸素,顯然百戰門的“生意”並不是太好。蘭默站在武館門前,臉帶誚色打量著門口站立的兩個黑衣大漢。

  若若偏著頭打量著眼前的一切,若不是懷裡還抱著那頭小貓,她恐怕已經衝上去揮爪了。

  蘭默向前走了兩步,旁若無人的就向武館內走去,兩名大漢立刻伸手攔住了他。

  “拜貼呢?”大漢之一翻著眼問道。

  “拜貼?”蘭默微微一怔,笑道,“沒有拜貼,我是……”

  “沒有拜貼還來做什麼,走走走!”大漢不耐煩的揮手趕人,“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蘭默只是一笑,頭也不回的向後退了兩步,抬頭看著頭頂的招牌。

  “威德武館,哼哼,威是威了,不知道德在什麼地方。”

  “小子,你找打!”大漢怒而上前,揮著拳頭便向蘭默臉上打來。

  啪!蘭默乾淨利落的一腳踹在大漢的膝蓋上,那大漢一頭跪倒在蘭默面前。蘭默笑吟吟的伸手捏住大漢的下頜,抬起他的頭,直視著他的雙眼。

  “我就是來找打的,怎麼樣?”蘭默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等著,有膽子別走!”大漢兀自嘴硬,誰料蘭默是個天生心狠手辣的傢伙,指尖一用力,尖利的金屬指甲便微微一長,刺入大漢的皮膚,鮮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

  指尖直刺的正是頜骨的關節所在,蘭默對於人體解剖有極深刻的了解,指尖微微用力便狠狠挾在關節的交合處,大漢的下巴立刻脫?,苦不堪言。

  於是大漢嗷嗷亂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痛得滿頭是汗。另一名大漢見不對頭,連忙跌跌撞撞跑進門去,大聲叫人。

  蘭默也不阻攔,也不退避,只是仍然緊捏著那大漢的下巴不放手。大漢揮拳想掙扎時,蘭默只一用力,那深入骨髓的劇痛立刻會讓大漢老實下來,一來二去,大漢便學乖了,乖乖跪倒在蘭默面前動也不動。

  不一會兒,一名長須中年人帶著數名武者殺氣騰騰的快步而出,一出門,便看見蘭默折辱大漢的一幕,不由滿臉寒霜,鐵青著臉惡狠狠盯著蘭默。

  見主人出門相迎,蘭默這才放開那大漢,不等大漢有所動作,又是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腳尖柔力一送,便將大漢遠遠的踢到一旁。

  “閣下就是赤焰的蘭默?”長須中年人哼了一聲道。

  “嗯。”蘭默心裡好笑,臉上卻是一張撲克臉,看不出表情。

  “既然遠來是客,又為何不顧身份和這些粗人為難?”中年人大聲反問道。

  “是粗人為難我,不是我為難粗人,閣下。”蘭默木著臉答道,“問問這兩個蠢貨,我說的可是事實?”

  中年人轉臉看著報信的漢子,不怒自威,漢子額頭立刻沁出一層細汗,忙把之前的經歷一股腦報了出來。

  自然,責任都是那個說不出話來的大漢的,說話的大漢避重就輕的將事實簡單的說了一遍,小心翼翼偷眼打量著中年人。

  中年人臉色難看,扭頭看了蘭默一眼,咬牙切齒半天,偏偏不知道自己該是道歉還是翻臉,竟木在當場。

  “你是柳顯?”蘭默又道,“看起來不是很老啊,大叔。”

  柳顯一向以儒雅瀟灑自居,最忌諱別人說自己老。蘭默這一聲大叔立刻觸了逆鱗,柳顯兩眼一瞪,冷哼一聲,上前半步拱手道:“聽說蘭小兄弟也會本門百戰鞭法,柳顯忝為百戰門銀鞭大執事,向老弟討教討教。”

  這是挑戰了。蘭默哧的一笑道:“大叔真會開玩笑,想我蘭默沒有一點真氣,你向我討教鞭法,可是在故意笑話我嗎?”

  柳顯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來,蘭默的武技透著古怪,以他無法修習真氣的體質,又怎麼可能修習百戰鞭最為狂暴的一式“神風”呢?

  “要不然,讓若若陪你練?”蘭默指了指身邊的女孩。

  
  換了別人這麼說,柳顯一定放聲大笑對手沒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柳顯的心裡突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蘭默並不把他放在眼裡,不屑於自己決鬥一般。

  柳顯用力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蘭默不過是小小的赤焰裡一名文書,沒有真氣術法,單憑一點小小的召鬼邪術,在高手鞭下根本護不了身……這樣的對手又怎麼敢小看自己?

  “也罷,閒著也是閒著,就向柳大叔請教一下神風的奧義吧。”蘭默一直冷眼看著柳顯的表情和眼神,在心裡暗暗估計著對手的想法,見他心中動盪,這才出言邀戰。

  柳顯微微一怔,蘭默已然平舉右手,露出手腕子上固定著五根又細又長的寒鐵鍊。

  蘭默的鏈子是赤鬼王用來束縛暴拳的,雖然細長,卻極堅韌,完全抖開時足有四米長。而蘭默通常會用金屬細胞變化成護腕,暗藏絞輪,控制細鏈的長度。這五根細鏈在他手中可長可短,令人防不勝防,遠比玄魚劍更讓人恐懼。

  而柳顯的武器,則是一根不知是何種妖獸的皮製成的長皮鞭,鞭身上細細密密的纏著無數金屬細絲,銀光閃閃,耀眼奪目,顯然也不是普通的武器。

  論材質,柳顯的長鞭更適合百戰鞭,那柔軟的鞭身舞動靈活,抽擊起來卻剛猛無情,柳顯的名聲多半來自他的這柄長鞭。

  “柳顯,年近五旬,擅使百戰鞭,曾于紅陽島國侵襲戰中以一人之力擊殺來犯海寇六員大將,累戰功勳封為四品武官……算起來,大叔今年已經有五十了吧?”蘭默壞笑道。

  柳顯板著臉一句話不說,上前一步,向內一讓。蘭默也不客氣,領著美帝月和若若便長驅直入,踏進武館。

  武館有一個不小的演武場,兩側各有一排兵器架,上面整齊碼放著若干木製兵器,塗滿銀漆,顯然是武館弟子習武所用。演武場建材考究,每一塊地磚全是堅硬耐磨的金剛岩,算起來這片近千坪的演武場總共消耗了上萬的金幣。

  蘭默不客氣的直走入場中心,五根鏈子拖在身後,與地面磨擦發出清脆的叮叮聲,煞是好聽。而柳顯緊跟在蘭默身後,銀絲鞭緊抓在手中,鞭梢無風自動微微顫動著,一雙眼只盯著蘭默,準備出擊。

  “好了麼?”蘭默偏著頭問道。

  柳顯哼了一聲,長鞭凌空一抽,劈叭聲響徹整個演武場。

  蘭默毫不客氣的右腕猛振,五根細鏈毒蛇一般直咬向柳顯的喉間。

  柳顯不由大為好奇。通常來說,像柳顯這樣級數的高手在面對水準相近的對手也絕不會採用中宮直進這樣狂妄的戰術的,無論如何,胸腹頭腦總是武者們最重視保護的部份,這樣正面突擊只會給對手留下破綻。

  但柳顯很快失望了。蘭默的實力雖然遜色於他,這放肆的一擊卻也令他無機可乘……因為蘭默手中是五根細鏈,迎面籠來,並沒有給柳顯留下反擊的破綻。

  柳顯微歎一口氣,以他的身份,絕不可能在第一擊便被蘭默擊退,銀絲鞭華光暴漲,豪雨一般迎著蘭默的細鏈狂襲而至。

  蘭默只是一笑,他自然沒有柳顯那樣的功力,能夠將真氣注入鞭身當成長槍一般直刺。蘭默只是如風中落葉一般,隨著柳顯暴雨般的鞭勢進退,不慌不忙的跳著熟悉的圓舞曲。

  柳顯連變四種鞭勢,或豪雨如注,或疾風咆哮,或如盤腸山道,或如山崩落石,但蘭默總是不慌不忙,在那重重鞭影下怡然自得的躲閃,間或揮出一兩鞭來,便讓柳顯的鞭勢一遏,說不出的難受。

  但蘭默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趁勢追擊,柳顯有意無意露出的破綻,他竟是視若無睹。

  蘭默是狡猾人,他知道柳顯的武技要遠勝於他,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心理戰術??之前的一連串表演,已然讓柳顯在心裡將蘭默當成一個強大的武者了。

  柳顯很鬱悶,因為他發現,蘭默對百戰鞭的精髓極了解,總能好死不死的破在自己鞭勢最弱之處,若不是他全無真氣,無法將鞭勁抖直,恐怕早就破防而入了。

  相反的,柳顯對蘭默的武技卻幾乎一無所知,從蘭默揮鞭的手法,是有幾分像百戰鞭,只是少了三分剛猛,多了三分詭異,至於蘭默的步法身法,那就全然看不出是何來路,就好像……就好像一堆燉爛的雜燴菜,看不出材料。

  更讓柳顯鬱悶的是,蘭默的細鏈是五根。

  狡猾的蘭默就仗著自己的鏈子多,時不時的試圖用一根細鏈纏上柳顯的鞭梢。柳顯知道一旦鞭身被纏,那另外四根細鏈便能在蘭默的巧手操控下暴起傷人,唯有變招退讓,一來一去,原本熟諗至極的鞭法使得支離破碎,發揮不出五成的威力。

  “大叔,還有什麼絕招,一併抖出來吧。我還等著打完這場吃晚飯呢。”蘭默微笑道。

  柳顯的臉立時羞得通紅,揚手抖出一串鞭花,連退五步,下死眼盯著蘭默的雙眼。

  蘭默終於露出了鄭重的神色。柳顯的退讓並不代表他的攻擊有所下降,相反的,對於百戰鞭來說,這樣的距離反而是最危險的。

  於是蘭默右手的細鏈緩緩伸長起來,在金屬細胞精細的動作下,五根細鏈一直延展到地面,拖在堅硬的金剛岩地磚上,微微顫抖著。

  叮鈴叮鈴的聲音又細又密,蘭默還未出手,這一連串清脆的鈴鈴聲已然成為他的武器,刺激著柳顯的神經。

  銀絲鞭三米五,寒鐵細鏈四米一,且是五條,分別由蘭默的五根手指及其上附著的金屬細胞控制,靈活的好像手指的延伸。蘭默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優劣,揚長避短嘛,蘭默是最喜歡的。

  於是蘭默便向後退了一小步,不多,半米,恰恰比柳顯的鞭梢遠了半米。

  柳顯不得不跟上一步,否則,他便要輸蘭默半招,無論攻守,總要落於被動,他只能跟上蘭默的步調。

  於是滑稽的一幕開始了,蘭默步步後退,每次只是半米,而柳顯則步步緊隨,每步也是半米。

  連踏了十七八步之後柳顯終於忍不住了,一大步踏出。銀絲鞭劈頭抽了過去。

  蘭默兩眼爍然一亮,右手以同樣的姿勢猛的一振,五根細鏈迎頭襲上。

  “神風!”

  神風,收割生命的死亡之秋風,金風過境,百木凋殘,兩道淒烈的鞭影 同時撞在了一起。

  百戰鞭法至高的奧義,柳顯曾以此招在瞬息間將數百塊拳大的岩石抽成齏粉。而蘭默也曾以這一式神風擊殺上百盜賊。兩人幾乎同時起鞭,同時將鞭法奧義發揮到頂點,所差的,只是半步

  柳顯吃虧在他多踏了半步,蘭默狡猾的在半途突襲,此是柳顯步法未穩,腕力便不能發揮到十足,而蘭默都是以逸待勞,全身精氣神都調整在巔峰狀態。再加上細鏈沉實而多,又有蘭默精密如機器的手指操縱,那一式神風便風起雲湧,威勢非常,縱然全無真氣,亦使得霸道剛猛。

  啪……一聲脆響,或者說,是一連串無法分辨的脆響聲連成一片,諾大的演武場上鞭影如墨雲一般絞纏翻騰,將柳顯與蘭默的身形完全籠在其中,如墜黑暗中一般根本看不清一絲人影。

  剎那間,連片的鞭響聲嘎然而止,鞭影突然消失無蹤,整個演武場上猝然間安靜得如同墳墓。

  嘎……崩!蘭默腳下的金剛岩崩然碎裂。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地磚爭先恐後的爆裂成無數碎礫,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滿地方磚紛紛化為細砂一般……狂放的鞭勁是何等驚人,一為寒鐵,一為灌滿真氣的銀絲長鞭,同時以最強奧義相撞,所產生的恐怖破壞力,就連堅逾生鐵的金剛岩也承受不住了。

  蘭默低眉斂首,看不清神色,柳顯卻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癡癡的望著垂落在地的銀絲長鞭。

  他的長鞭,被蘭默的四支寒鐵細鏈牢牢的牽制住了。柳顯不敢相信,蘭默在四支細鏈被長鞭絞死的同時,竟還能用一根手指操縱最後一根細鏈,補上致命一擊。

  輕輕的,宛如情人的吻,在柳顯的右肩上點了一下,勁力直透關節最敏感的神經。於是柳顯的右臂失去了控制,原本就處於承受力極限的骨關節一聲脆響崩然撕裂,整個肩頭立刻紅腫起來,手中長鞭便再也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若若抱著大耳朵肥貓,嬉笑道:“蘭默哥哥一定會贏的,我早就知道了。”

  美帝月只是一笑,並不答話,不過多看了蘭默一眼。他看得出來,蘭默的實力成長極快,單單武技一道,便能夠和柳顯這樣的一流高手分出勝負,而數月之前,這小傢伙還只是個幾乎沒有自保之力的文書!

  “我敗了。”柳顯神情落寂,語聲雖輕,卻清楚可辨。

  蘭默難得的沒有出言譏諷,信手一收,五根細鏈便活物一般收回,纏在他的手腕上,柳顯的銀絲鞭便也在同時落入他的手中。

  “銀絲鞭……”蘭默望著手中的長鞭,那條曾在柳顯手中斬將奪旗,殺人無數的武器,輕輕嘆了一口氣,“柳顯閣下,你回去吧,越州城是一個火山,你沒必要將百戰門賭在二公子身上。”

  “不用說了,我明白……”柳顯嘆氣道,“百戰門欠二公子的人情,這一次便是來忝還的……我已經盡力了,我們走吧。”

  蘭默解下長鞭,擲還柳顯。柳顯苦笑著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一把抓住,熱淚盈眶的看著那條銀絲鞭,喟然嘆了一口氣,又扔給蘭默。

  “寒鐵鍊雖然沉實,卻不是最好的長鞭,我留著它也沒有用了,不如送給你好了。”柳顯摀著右肩,滿臉淒容,低聲道,“希望你能重振我百戰鞭法的威名。”

  蘭默點點頭,答道:“多謝閣下,方才得罪了。”

  “我明白,我明白,我的修為畢竟還不是夠深,竟然被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傢伙激得心浮氣燥……我輸得不冤,小傢伙,你雖然沒有武道的天份,卻注定會是戰場上的強者,我們後會有期吧,告辭……”

  蘭默望著柳顯移步向門外走去,心裡一動,雙臂一揎,兩道陰沉的氣息便出現在他的掌心。

  一,二,三……蘭默剛剛默數到三,雙手凝結的怨氣便化為實質,一頭撲入滿地的碎屑中。

  如蘭默所預料的一樣,就在這一剎那,劍光如虹,淒聲厲嘯著從半空中直射而至,目標竟不是蘭默,而是柳顯。

  
  殺手挑的位置很好,背對陽光,居高臨下,就算柳顯此時沒有受傷,也無法在刺目的陽光中看清殺手的劍意,更何況此時柳顯新敗,右肩負傷,全身實力不足一成,眼看就要喪命劍下。

  “好毒的伎倆,先讓柳顯約戰我,一戰失敗便刺殺柳顯嫁禍我,說我以毒計在決鬥中暗殺柳顯,以激怒百戰門,哼哼哼……”蘭默冷笑道。

  自然,作為潛入型試作素體的蘭默,五感天生就遠勝於常人,再加上布袋進化時曾賦予他超自然的第六感。柳顯剛剛轉身,蘭默便感覺到殺手的呼吸微微一顫,淡淡的殺氣鎖定了柳顯,那牆頭也因為殺手肌肉的緊崩而落下若干細礫,更關鍵的是,殺手的體溫突然升高了半度。

  足夠了, 這些資訊足夠蘭默預測出殺手的下一步行動,于柳顯安然無恙??復甦之怨魂搶先一步凝集起滿地碎石,化身為石人,以身體接下了殺手必中的一劍。

  殺手反應也不慢,長劍刺入石人體內便被緊緊的挾住了,於是他立刻放手,回身,箭一般衝向牆頭。

  血光崩現,若若嬉笑著出現在他的前路上,一手抱著肥貓,一手隨著一揮,金相的真氣便化為無形的風刃,應聲將殺手攔腰斬成兩段。

  狠辣,出手便不留活口,赤焰的各位好像都被蘭默帶壞了啊……

  接著,在蘭默刻意安排下,柳顯在弟子們的保護下匆匆離開越州,趕在二公子有所反應前回到百戰門,不久,百戰門派人與世子聯繫,表示願意為世子效勞。

  而柳顯也不吝名聲為蘭默揚名,很快各大宗派便知道,越州城的赤焰傭兵團內,有一個全無內家真氣的青年高手,蘭默。

  赤焰之名,頓時為天下所知。

  赤焰的五十驃騎,赤焰的兩架木魔偶,一架鋼魔偶,赤焰的鋼臂弩陣列,赤焰的古怪裝束……連帶的,赤焰的特別之處也正是從此開始為世人所知。傭兵界終於發現,那個只有八個人的微型傭兵團,一躍成為他們恐怖的競爭對手。

  沒有人會懷疑赤焰的競爭力。八個人,在半年內完成了八十人的傭兵團也未必能完成的任務數量。

  八個人,任何有八十人的傭兵團也買不起的昂貴裝備。

  而現在,赤焰已然增添了五十名驃騎兵,這五十名泰西人年輕漢子,竟然在蘭默的帶領下直闖城門,與城衛軍對峙,最後還逼得二公子退讓三分??誰不知道二公子渾身是刺最是沾惹不得!

  說來也怪,赤焰的名聲突然崛起,而赤焰卻沉寂下來了。

  春伯已然回到赤誠信身邊,琴兒仍然在貼身保護田雯雯,雷小雨仍然以客卿的身份陪著世子出沒於各個社交場合,方東浪和牛氏三熊仍然在監工督建大本營,唯有蘭默三個仍然在越州四處亂躥,惹是生非,玩得不亦樂乎。

  比如這會兒,蘭默就和美帝月坐在一間優雅安靜的小茶館裡,為美帝月展現他的茶藝。不安份的若若早就被蘭默趕到外面去玩了,當然,蘭默也沒有忘記讓春伯和火龍帶上幾個驃騎兵陪著若若??倒不是怕若若受人欺負,而是怕若若欺負別人,欸……

  蘭默是實用主義者,所學的茶道簡單明暸,全然不顧忌什麼禮儀,氣氛,只在意茶湯本身。好在美帝月的要求也不甚高,只是微笑在一旁看著蘭默的表演。

  燙杯,撮茶葉,潤茶……蘭默的動作輕巧流暢,如高山清泉一般明快乾淨,一點多餘的動作全無,片刻工夫,便將一整套繁複的流程完成,最後將初沸的山泉倒入茶杯中,雙手捧給美帝月。

  美帝月接過茶杯,注視著杯中茶葉緩緩舒展開,漸漸將純淨的白水染成淡淡的金黃,突然輕笑道:“好,如今閣下便如這茶,初展頭角,揚名天下了。”

  蘭默面無表情,等了片刻,直到茶香滿室,這才說道:“愚民向外祈求力量,智者向內發掘力量,我的力量便是我的頭腦。我本來就很強大,只是你們都沒看出來罷了。”

  美帝月微微抿了一口茶,輕聲道:“說的是,你的力量早就注定了。有這樣的頭腦,這樣的心,沒有理由不成為最強大的存在??好茶,苦味乾鮮,甘香醇厚,真沒想到你這樣偷工減料的茶道居然能有這樣的效果。”

  蘭默自失的一笑道:“我的心雖然冷靜,卻沒什麼閒情古趣之心境,難以泡出真正的茶道來……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茶藝’了上求極致了。”

  “不法其體而法其用,也是一法。”美帝月點頭道,“與我心有戚戚焉。”

  “好了,別掉文了。”蘭默笑道。

  美帝點頭,雙手捧杯又啜了一口,抬頭道:“蘭默,什麼時候,再和我一戰!”

  蘭默嘆氣道:“罷咧罷咧,被你這一句,哪還有什麼心情品茶。走吧。”

  “你的武技進步很快,我很期待著再與你一戰。”美帝月堅持道。

  “好啦好啦,等我把你的百骨摸清楚再說。”蘭默壞笑道,“我不打無勝算的戰……咦?若若又惹事了,我們快去。”

  美帝月沒問蘭默怎麼知道,他明白蘭默自然有種種難以想像的古怪方法做到這一點,於是美帝月只是默然緊跟著蘭默向前飛跑。

  遠遠的,便看見十名驃騎兵遠遠的圍成一個鬆散的圈子,在一旁掠陣。圈子中,若若的身影如淡霧一般飄乎模糊,而被她迅疾的攻擊所壓制的,竟然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

  一個長裙榭地,看起來清秀苗條的淑女,那一身淺草綠色的長裙隨風而舞,伴著女孩優美輕靈的動作如同初生的鈴蘭一般清新動人,而女孩的動作亦如她的衣飾一般,純淨中透著自然的清麗。(備註請刪:性格開朗,熱情,輕率,思維跳躍。純真清新追求自由奔放。)

  伴著時而優雅,時而奔放的舞姿,女孩手中的長杖不時噴射出一道道純色的火焰,化為烈焰的盾阻擋若若狂暴的速度??一個同時擁有術法和武技雙重力量的女孩,一個漂亮又有實力的女孩。蘭默不由笑了起來。

  女孩正全力揮舞著長杖,用火焰和長杖抵擋著若若狂風暴雨般的快攻,她的額角已是香汗淋漓,畢竟她穿著的是水瀉宮裝長裙,要要跟得上若若速度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突然,眼前黑影一閃,女孩驚愕間只來得回杖防守,不知怎麼的手掌一麻,手中的長杖便消失了。

  是的,消失,就像它本來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女孩又驚又怒又害怕,閉上眼等著若若的利爪收割她的生命。出乎意料的是,女孩只聽見小貓女喵的一聲歡叫,緊接著便是一個男子聲氣愛憐的問道:“若若,為什麼打架?”

  女孩偷偷睜開眼,打量著面前那突然出現的男子。天啊,他是如此的年輕,相貌卻又如此普通,女孩相信,如果是在人群中看見這個半大男孩,自己十有八九不會記得他??男孩一身黑色寬袖武服,柔軟順貼,腰間佩劍也是一色的全黑,黑發黑瞳,右腕處“長”著五根細長的鏈子。

  “若若不知道,是她先罵若若壞貓,還撲過來要打我的。”若若偏著腦袋答道。

  男孩便回過頭來望著女孩,問道:“小姐怎麼稱呼,為什麼和我家若若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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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0:38
第八章 殺機

  女孩仰起臉略帶著羞色,卻又絲毫不肯示弱的大聲回答道:“我叫攸袖……我不是罵她我是在叫我的壞貓,我找了它好幾天了……”

  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蘭默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女孩指的正是前幾天若若在街上撿來的肥貓,想來是女孩看見自己走失的寵物一時興奮忍不住快步撲來要搶,順便還叫了一聲壞貓犯了若若的逆鱗……

  那頭肥貓撲扇著大耳朵飄在半空咧著嘴傻笑,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新老兩位主人正在打得你死我活……它還真不愧壞貓之名呢,真不明白攸袖為什麼會喜歡這頭笨貓。

  “若若,還給她吧。”蘭默轉向若若,輕聲道,“是人家的東西呢。”

  若若不高興的嘟著嘴,不情願的回頭看了那頭肥貓一眼。肥貓傻兮兮的衝她一笑,搖搖晃晃的飛到若若懷裡。

  若若喵的一聲叫了起來,重重揉搓著貓的腦袋,挑釁式的看了攸袖一眼。女孩漲紅著臉,連連叫著壞貓,那頭肥貓卻怎麼也不理會,只是撲在若若懷裡不肯抬頭。

  蘭默看著好笑,將長杖交回攸袖手中,輕輕拍了拍攸袖的肩笑道:“算了,看起來這貓和若若更親近一點,你就換一個寵物吧。”

  “可是……”女孩欲言又止,狠狠的盯了肥貓一眼。

  蘭默輕輕拉了拉女孩的衣袖,小聲道:“藉我妹妹玩幾天,過兩天,她玩膩了我就還給你??我們在那個角落,一直走到城門附近就能看到赤焰的大本營,很好找的。”

  “赤焰?你們就是赤焰?”女孩顯然大吃一驚,後跳一步警惕的打量著蘭默。

  “你認得我?”蘭默似笑非笑的問道。

  “哼,早晚有一天,我要向你們挑戰的……壞貓,你再不回來,我就不要你了!”攸袖突然漲紅了臉,衝著肥貓尖叫道。

  肥貓這才不情不願的扭扭身子,撲扇著耳朵搖搖晃晃飛向女孩。若若正要伸手抱它,卻被蘭默拉住了。

  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蘭默喃喃自語了一句:“奇怪的女孩……很重的敵意呢……”

  “蘭默哥哥?你在想什麼?看上她了喵?”若若的爪子在蘭默面前晃來晃去。

  “我也不知道,這些天城裡的氣氛很奇怪。”蘭默道,“沒有什麼事情做,一切都太過平靜了。”

  “是啊,若若好無聊,好容易找到人陪我打架,又被蘭默哥哥放跑了。”若若不滿意的抱怨道。

  “這樣好了,我們回去看看方東浪的工作做得怎麼樣了。”蘭默隨口答道。

  出乎蘭默意料的是,方東浪的成績非常的好。

  一整條街都被方東浪買下來了,貧民區的地不值錢,而蘭默給的價錢是市價的十倍,沒有人會猶豫。

  新赤焰的大本營包括一間會客大廳,一排馬廄,一個演武場,數十間四合院子,以及街頭街尾隱藏的防禦工事。街頭街尾的三層小樓各有四具木製弓俑,街上還有不知疲倦的機關蜘蛛巡邏,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近。

  當蘭默和若若等人回到這裡的時候,兩個小碗大小的機關蜘蛛立刻從暗中躥了出來,嘶聲叫囂著,背上的一截小鐵管虎視耽耽的瞄準著蘭默。

  “方東浪這傢伙,難道他做出來的東西都不懂得分辨敵我嗎?”蘭默笑罵道。

  “大人,這些蜘蛛只是警報,它們沒有攻擊能力的,那些鐵管噴出來的是普通染料。”驃騎之一躬身回答道,“報出口令,它們就會自動退下。”

  蘭默頗為滿意的小聲說了一句:“果然沒讓我失望,方東浪是個天生的魔偶控師。”

  一路上見到不少活躍的蜘蛛,這些小東西簡單廉價,卻效果出眾,諾大一條街就在它們那無數雙永不懈怠的眼睛下守得一絲不透。

  蘭默一邊走,一邊估計著這條街上的防守力量,估計著自己能否突破這樣的防線。當然,以蘭默近乎變態的潛行能力和數不勝數的詭異手法,想要騙過這些蜘蛛是再容易不過了,不過其它的斥候,刺客,想要瞞過蜘蛛們的眼睛,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因為蘭默能夠控制金屬細胞的溫度,瞞過類似紅外線的炎靈之眼,而普通人至多只能玩玩遁影之類的幛眼法。

  回到駐地,方東浪正滿頭大汗的指揮著一票工匠,忙得不可開交,看起來方東浪對蘭默所說的流水線製造頗有心得,無數簡易而實用的木人偶就這麼製造出來,一字排開等待著方東浪親自完成最關鍵的部份。

  控制核心,是人偶最重要的部份,用蘭默的話說,一個優秀的作業系統,能讓人偶的總體實力提升五成不止。只有足夠聰明的人偶,才能完成人偶師複雜的戰術指令。

  當然這些聞所未聞的古怪術語並不是方東浪所能完全明白的。但這並不影響方東浪在製造魔偶上的天份,雖然完全聽不懂蘭默亂七八糟的理論,但在具體的製造技巧上,方東浪的水準甚至還要比蘭默高上一籌。

  一百木魔俑,一字排開,整齊的站在牆根,紋絲不動,唯有一百雙暗紅的晶石之眼偶爾一輪,才顯得三分活氣。

  方東浪的精神相當亢奮,幾天下來不眠不休對於這個體弱的術士商人騙子兼魔偶控師來說實在是太過勉強了。但是,一想到眼前這些奇妙的造物是自己親手創造的,方東浪就有一種自己是神的感覺,興奮得全然忘記了疲倦。

  “老方啊,你的成績很不錯嘛。”

  “我不是說過我做事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的嗎?”方東浪血紅著眼怒而轉身,死死盯著來人……竟然是蘭默?

  若若早就不情願了,噌的一聲躥到方東浪面前擒著他的衣領喵喵直叫道:“壞老方,做了這麼多好玩的東西也不告訴我喵!”

  方東浪最怕誰?一是蘭默,這個傢伙全身上下滿是難以理解的迷團,更兼著最擅長潛行,又有無數妖鬼可供役使,無論是惡作劇還是動真格的都是赤焰第一人;第二自然是若若,若若樣子可愛,擅長撒嬌,好奇心重又愛玩,最喜歡纏人,碰上若若,就算是強如雷小雨也要退避三舍,更何況方東浪這個體弱的術士……

  蘭默一把抱住若若,笑道:“若若別鬧,這些傢伙不適合你玩兒,你要是想玩,找笨笨去。”

  “笨笨?好久沒看到笨笨了,笨笨笨笨快出來!”若若的注意立刻被蘭默引走,在方東浪的房間裡大聲咆哮著。

  方東浪不由苦笑,雙手在胸前微微輕敲兩下,只見煙霧騰空而起,笨笨便從煙霧中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召喚?”蘭默眼前一亮,那是符文衛士的召來術,蘭默當然認得,他還以此技術為符文衛士增加了一身盔甲武器。在那身盔甲和開山大斧上,也有同樣的部件,能夠讓裝備和鋼塊本體同時響應控制者的召喚。

  “是的,我偷看了你的那個大家夥,從他的盔甲上找到了合適的符咒……”方東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蘭默一眼。畢竟,鋼塊是蘭默的私人物品,上面的符咒也是蘭默一手研製成的。

  “沒事沒事。”蘭默壞笑道,“反正笨笨只是作來玩的……把控制器給若若吧,她喜歡就送給她好了。不過你的財富……有沒有類似的裝備?”

  說到漂亮優美的財富,方東浪立刻興奮了。他立刻喚出了自己的寶貝,魔俑財富,出現在蘭默面前。

  “哇!財富現在好漂亮!”若若立刻扔下笨手笨腳的笨笨,飛撲上來,一把抱住財富。

  財富和若若差不多高,身態輕盈,精緻的臉孔和藍色如海水般的寶石眼睛相互輝映,令人眼前一亮。原本的軟木身體此時已被輕質的白色合金細心包裹起來,雙手佩備的武器也改為精緻的一對鋼爪,動作間更多了三分靈氣,像極了若若。

  “方東浪,你偷師我的召來符陣,又讓財富偷師若若的喵喵拳,連個招呼也不打,太不夠意思了吧。”蘭默笑道。

  “啊啊啊,財富也會喵喵拳?我不信,財富陪我打一架喵!”若若興奮的叫了起來,拉著財富就要往演武場走。

  方東浪哪裡肯,連忙上前勸住若若,不知道許諾了多少好處,才誘得若若放棄了和財富大戰一場的想法。

  正在若若和方東浪作好作歹說著話的時候,吱啞一聲門響,三條大漢推門而入,見蘭默等人在場,不由微微一怔,連忙打著招呼撲了過來。

  “笨熊,你們回來了喵。老方不陪我玩兒,你們陪我打架喵?”若若立刻放過財富,撲向剛剛進門的牛氏三熊。

  “饒了我們吧。剛剛當完監工,累得全身散了架似的。”牛大熊抱怨道,“蘭默倒是輕鬆,留下我們三個苦力欸……”

  “要不然你們陪若若,我去當監工。”蘭默笑吟吟的回答道。

  牛家三熊立刻苦了臉,後怕的看了若若一眼??若若的爪子是不認人的,打得興起把全身衣物撕得爛碎那都算是輕的,最嚴重的一次牛二熊的整條右臂都被若若劃拉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那個……舊房子剛剛推平,新房子還沒來得起,只建了簡易的演武場和 四角的塔樓,我們繼續去監工,馬上就去……”牛家兄弟語無倫次的回答道,匆匆就向外趕。

  “不好玩,若若有這麼可怕喵?”若若不滿意的回頭看向蘭默。

  “哪裡,若若最可愛了。”蘭默微微一笑道。

  吱啞……尚未修補的舊門再一次發出哀鳴聲,這一次又是誰?蘭默回頭望去。

  雷小雨仍然是那一身從風暴海中帶出來的服飾,腰間仍然是那柄蛟翼劍,只是和世子殿下多日一齊享受世襲王的待遇,這位世家出身的青年劍士多了三分高貴氣質。

  “蘭默,明日王爺葬禮,世子和兩位公子要去西郊祭禮。”雷小雨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有樂子來了,來呀,大家準備……”蘭默笑嘻嘻的將雷小雨拉進尚未完工的會客大廳,兩個嘀咕了好一陣子,雷小雨才點點頭,揚長而去。

  “伙計們,有活幹了,大家準備。若若,你帶上這封信去找琴兒姐,方東浪,把你的寶貝們都武裝起來,我去找牛氏三熊和火龍。明天一戰,將是我赤焰再次名動天下的好機會!”

  西郊,白玉泉,鎮南王府聽濤別院。

  在風光秀麗的白玉泉旁,已然搭建起一方巍然莊嚴的高台,高台前石馬石獅石翁仲等等張牙舞爪,彰顯王家霸氣,無數王府家人忙碌穿梭其中,準備著天明後的祭典。而為數更多的大群士兵嚴嚴實實的將祭典之地周圍五百米圍得鐵桶一般。

  與此同時,離聽濤別院一千四百米處,綠草成茵的一處疏林中,赤焰的八名成員靜靜的等候在這裡,而火龍和他的驃騎兵同伴們,則在祭典高台西北角附近不遠處的掩蔽所潛伏著。

  “祭典四個小時後開始。”雷小雨靜靜站在蘭默身邊,答道,“我和世子說好了,我們在外,他在內,無論二公子有什麼動靜,任由我們自由行動。只不過闖了禍他是不負責的。”

  琴兒嫣然一笑,也說道:“銳鋒那邊我也交待過了,他們會在城裡監視二公子和他的手下,不過銳鋒家大業大,不太可能陪我們瘋玩。蘭默,我們可是沒有援軍的哦。”

  蘭默哈哈大笑道:“赤焰什麼時候要過援軍了,各位,我們沉寂了好一段時間了,別讓大家忘了我們。瘋狂的赤焰,燃盡一切的無上威炎,啊哈哈哈哈……”

  “這廝還是那麼瘋……”牛大熊低聲嘀咕道。

  “一定是用功過度燒糊了,要不要給他弄點涼水來?”牛二熊回答道。

  “你們皮癢癢了喵?”若若的小臉及時湊了上來。正要說話的牛三熊立刻被他兩個哥哥無情的一把抱住死死摀住了嘴。

  “好了,廢話說完了。方東浪,你的寶貝們準備好。”蘭默命令道。

  方東浪點點頭,默不作聲的雙手連點。不遠處,一百具機關木俑緩緩從草叢中站了起來,雙手緊抱釘頭錘,全身上下覆滿偽裝的草葉,看起來雖然滑稽,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緊張。

  財富緊跟在方東浪身邊,這具漂亮精緻的魔俑是方東浪的最愛,身手輕靈的“她”擁有遠勝於普通魔俑的速度,能夠與方東浪分享傷害,快速治療,響應召喚……財富差不多是方東浪最強的守護者了。

  至於笨笨,在財富改造之後,它致命的笨拙速度再也無法和財富抗衡了,因此,此時的笨笨已然完全淪為若若的玩具。它可憐的背著所有人的武器,裝備,乖乖的站在蘭默身後,當一個稱職的運輸兵。

  蘭默遠遠的打了機關木俑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了方東浪,繼續潛伏。”

  “火龍,驃騎準備。”

  “是,大人!”耳邊傳來火龍的傳音,“驃騎營準備完畢。”

  “好了,現在只希望,我們的對手足夠強。”蘭默壞笑道,“別讓我的準備落空啊。”

  “如你所願。”琴兒哼了一聲道,“據銳鋒的情報說,這一次至少會有天馬傭兵團的大多數精銳和二公子私人武裝參予偷襲,共計四百人。”

  “我實在有些不明白,天馬的頭兒若不是白癡,應該知道公然襲擊鎮南王世子一旦有一個目擊者,他天馬就萬劫不復了。而且,就算沒有一個活口逃出,有這麼一個把柄在,天馬豈不是永遠要成為有心人控制的傀儡?”雷小雨反問道。

  “也許不像你想的那麼糟。”蘭默笑道,“證據,沒有證據,不但天馬要叫屈,就是二公子也可以藉口為屬下平反而鬧騰起來,向世子叫陣。至於怎麼消滅證據,我有一百多種方法,不知道二公子會幾種。”

  若若打了哈欠,伸了伸懶腰道:“好無聊哦,為什麼我們這麼早就要在這裡等,若若想睡覺。”

  “因為我們需要埋伏起來。太晚來,士兵巡邏隊和對手就會有所警惕,再想潛伏進來埋伏就沒那麼容易了。”蘭默輕聲解釋道,“若若要是想睡覺就睡一會兒吧。”

  若若慵懶的坐倒在蘭默身邊,枕著他的腿抱著他的腰,閉上眼就像小貓一樣沉沉睡去了。琴兒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正如蘭默所說,半個小時後,便時不時有兩三人一組的黑衣人疾馳而過。看這些人鷹視猿聽,步履輕快,顯然是專業的斥候……看起來,二公子的人已經準備好了。

  
  “火龍,讓驃騎們準備。”蘭默輕聲傳音道,“樂子就要來了,勇士們,你們太久沒有享受到鐵與血的腥味了吧……”

  “驃騎!赤焰驃騎!”五十名驃騎齊聲應道,聲音雖輕,語氣中卻帶著微微的狂熱。

  “方東浪,你的機關魔偶測試過實力嗎?”蘭默問道。

  “還好吧,和普通士兵相比強不了多少,不過好在聽話,耐久,不怕死。”方東浪答道,“聽你的,我把成本減到最低,側重於打奇襲戰……我說蘭默,為什麼你帶出來的驃騎兵也是一身的詭異,我原以為驃騎兵是泰西帝國最堂堂正正的軍刀。”

  蘭默一笑道:“一柄閃亮耀眼的軍刀,有時候是比不上一柄啞然無光的匕首的。我要的正是最有效,最無情的匕首。”

  方東浪苦笑道:“你看,若若被你帶壞了,越來越像個殺手刺客。驃騎也被你帶壞了,越來越像一群暗夜馬賊了。連我也被你帶壞了……欸。”

  “你要是不滿意,我可以幫你。”蘭默壞笑道,“殺了你再投胎吧,來世你一定會成為最光明正大,最有名,最強大的術士的。”

  “這就不麻煩你了……我還是再等一百年自動死掉重生吧……”方東浪連忙打個哈哈,轉頭不再看蘭默。

  沒多久,遠處偵察的機關蜘蛛發現了敵蹤。它們發現了目標,悄然豎起背上的小圓筒,將準備好的清煙噴了出去。

  蜘蛛的功能有限,那小小的身體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那一隊人馬悄然而至,直潛入離祭典之地不足一公里處,埋伏下來,等待著祭典開始,目標出現。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身後,有兩個木頭雕成的小東西無聲無息的將他們的位置賣了出去。

  清煙無色無臭,隨風飄散開去,那是一種蝶翼鱗粉提煉出的藥劑,唯有它的天敵,嗜吃蝴蝶的四翼妖蝠能夠捕捉到這種味道。蘭默早就準備好了兩只妖蝠,輕輕將它們放了出去。

  這兩只妖蝠身上,將會將蘭默帶到目的地。

  “琴兒姐,你居中調度。驃騎由火龍指揮,木魔俑由方東浪指揮,牛氏三熊留在這裡保護方東浪,若若……若若醒醒,開工了。”蘭默輕聲命令道,“琴兒姐,這個應聲蟲交給你,用它和火龍,方東浪還有我聯繫,若若你留在琴兒身邊,小心對手的偷襲。”

  “若若不怕喵,若若是最好的獵人,除了蘭默哥哥誰也逃不過若若的耳朵和鼻子喵。”若若睡眼惺忪的爬起身來,回答道。

  “好了,各自進入預定位置。行動開始。”蘭默深吸了口氣,將應聲蟲交給琴兒,自己便溶化一般消失在眾人面前。

  “若若最不喜歡蘭默哥哥這樣子了,怎麼也找不到他在哪裡……”若若嘀咕道。

  “何止是你啊,恐怕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找到隱匿身形的蘭默吧……”琴兒不由輕笑道。

  這裡很安靜,微風撫過,淡淡的草色波濤一起一伏,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為之沉醉。

  但屠人王並沒有心情欣賞,他的心裡很緊張。

  畢竟,自己要做的事,茲事體大,萬一失敗暴露就是誅連九族的重罪。在他的身後,還有兩百名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死士。

  屠人王是二公子秘密收留的悍匪,人稱“妖魔廚師”,他的武器便是一柄四指寬半米長的斬骨刀,一柄兩指寬一米長的剔骨尖刀……兩柄愛刀形似屠夫工具,一粗短一狹長,屠人王一身武技暴烈凶悍,和這一對刀的與眾不同是分不開的。

  昔日屠人王曾和王府侍衛酒醉打賭,以斬骨刀一式“巨象切”,一息之間將一付精鋼重盔甲切成大小厚薄一致的小片,緊接著又以剔骨尖刀將這些鋼片刺出點數當作牌九。王府侍衛們無不心服。

  屠人王很強,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他相信除非是十大宗主親自,否則以自己兩手詭異凶悍的刀法,任何敵人也無法輕易擊倒自己。但此時此刻,屠人王的心裡卻並不平靜。

  似乎有什麼危險就在身邊潛伏著。

  屠人王狠狠啐了一口,回頭道:“各位把眼睛睜圓一點,看到信號立刻向祭典之地突擊……天馬那邊有消息嗎?”

  手下人之一答道:“還沒有,頭兒,那些傭兵能有用嗎?”

  屠人王狠狠白了他一眼,斥道:“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你們幾個,去周圍放哨,一有動靜立刻報信。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平靜,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不遠處,風兒仍然又輕又柔,這一群人在樹叢高草間席地而坐,除了偶有幾聲竊竊私語,大部份時間都安靜得如在墓地。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兩只妖蝠從頭頂掠過。

  蘭默緊跟在妖蝠身後緩緩走來,如果這群人稍微細心一點,那麼他們就會發現滿地青草中那被人體重量壓伏的幾處痕跡。

  琴兒所在的位置正在這群武者身後不足百米,方東浪控制的一百具木人隨時可以衝殺而出。驃騎兵的掩蔽所則在他們與祭典高台之間,截斷了他們衝擊的必經之路??在蘭默眼裡,這群人已經是死人了。

  “火龍,天馬傭兵的動向如何?”蘭默低聲問道。

  “尚未發現。”

  蘭默覺得有一些不安。雖然天馬曾在他手下吃過虧,但蘭默相信堂堂十大傭兵團的實力一定不僅僅如此而已,當他們傾全力爆發的時候,也是一支很可怕的力量。而這一支力量,現在竟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琴兒,派若若去找田雯雯,讓她想辦法派幾個銳鋒的好手繞到祭壇周圍散開偵察,發現天馬立刻燃煙花報告位置。”蘭默小聲說道。

  “好,我這就讓若若去。”琴兒爽利的回答道,“蘭默,你快回來吧,那邊人多,你一個人……”

  “不要緊,一群草包,看我的吧。”蘭默微微一笑道。

  時間緊迫,蘭默要儘快知道天馬的消息。雖然祭壇之外有數千名士兵的保護,但是這些士兵到底忠於誰還尚未確定,蘭默不指望他們能起到什麼作用。

  相反的,銳鋒商號的私人武裝,無論是忠誠度還是實力,都要在這些王府衛兵之上,唯一可慮的是田雯雯雖然手眼通天,卻也無法在二公子眼皮子底下帶進太多人手。

  蘭默很有耐心,他就在離屠人王不遠的地方半跪在地,很悠然的等著銳鋒商號的回報。

  算起來,田雯雯應該就在聽濤別院,作為世子的貴賓吧,琴兒一定知道她的準確位置,這一點不需要蘭默操心。以若若的速度,加上世子的人手和銳鋒商號有不少人都認得這個嬌憨可愛的小貓女,想來這封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傳到田雯雯手裡。

  至於銳鋒的效率,蘭默並不擔心,作為最大的武器商人,一定有一支可靠的商業間諜隊伍,田雯雯一定會有辦法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將天馬的伏兵找出來的……否則,她也不會以如此年輕的女兒身成為老總長最倚仗的助手了。

  蘭默很有耐心,但屠人王卻沒有。

  他的刀法瘋狂而殘忍,他的性格也帶著同樣的特質。這條大漢雙手緊握著一對愛刀,雙手時而緊握,時而微松,一雙牛眼瞪得溜圓,想來已經極不耐煩了。

  “不知道這群人是作什麼用的。”蘭默對自己說,“假如我是二公子,我會怎麼安排手上的力量呢……”

  “蘭默,祭典開始了,世子和二公子三公子已經出了別院,進入祭壇。世子正北,二公子正東,三公子正西,一個老大臣正南……”耳邊傳來琴兒細聲細氣的語聲,顯然琴兒知道蘭默的處境,不敢大聲說話。

  “正北……”蘭默笑道,“這麼說,就是我們這個方向?”

  琴兒應了一聲是。蘭默沉思起來,望望天空,一時竟忘了周圍的一切。

  二公子不是大公無私的人,他應該不會讓自己的下屬作砲灰的,那麼這一夥人才是最後的殺招麼?奇怪,最後的殺招不是應該掩藏得最好,最後……”蘭默想道,“為什麼現在,卻是這些人如此容易被發現,而天馬的傭兵反倒深藏不露了……”

  正在蘭默苦思的時候,天空中突然爆發出整齊的三朵同樣的煙花。只不過,這三道煙花的位置看起來相距甚遠。

  “糟糕!果然是最壞的可能!”蘭默差點驚叫出聲,猛的站起身來,無聲無息的向屠人王摸去。

  玄魚劍啞然無光,寂然無聲,仿佛溶化在空氣中一般緩緩刺向屠人王的頸間。就在同時,遠方猝然爆發出震耳的喊殺聲。

  時間剛剛好,雙方的殺棋幾乎是在同時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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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1:14
第五集鬼的觸面
第一章 興奮的拳
  
  聽濤別院依白玉泉而建暠上有麗日風光之秀色,下有明鏡止水之佳泉是鎮南王府御用的休假聖地。

  此時,正是鎮南王府為已歿的鎮南王方浩澤祭天祈福之時高臺上莊嚴肅穆,三位公子雖然各自肚臉上卻一本正經,掂香祭灑,祈告……一步不亂。

  驀然間,突然一陣喊殺聲傳來,三位公子同時驚愕抬頭,表情各異的彼此看了一眼。

  聲音從正西方傳來,正在二公子所主持的方向,抬眼看去,只見一隊人馬煙塵滾滾直向這裡撲來,清一色的輕騎兵,一手持弩,一手持槍,軍容整齊,唯有肩上背著武器雜亂無章,與隊形的整齊形成鮮明對比。

  “保護二公子!”侍衛統領大喝一聲,大群士兵高舉長槍圍了過來,在二公子面前擺出一道弧形的防線。

  世子和三公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這位統領一道命令,就讓兩位公子身邊的防禦出現真空,雖然彼此都有心腹家將貼身保護,但這樣傾向明顯的命令還是不可避免的令他們憤怒。

  蘭默也聽到了喊殺聲,雖然相距不近,但蘭默還是隱約聽出那不知名隊伍的氣勢??一支訓練有素,相當默契的隊伍。

  心中想法流轉,手下卻是不停,一枝玄魚劍直刺入屠人王的後心。

  屠人王不是普通武者,玄魚劍雖然無聲無息,但武者天生對武器的直覺仍在,在長劍刺心剎那間,屠人王猛力扭轉身體,回頭就是一刀。

  剔骨尖刀擦著蘭默的胸前,將蘭默逼退,這一劍始終沒有刺下去。

  一個照面,屠人王后背一條長長的傷口,血如泉湧,蘭默毫髮無傷,笑吟吟的站在屠人王面前。

  喊殺聲突然在身後響起,只見草叢中人影幢幢,竟不知有多少敵人掩殺而至,仔細看去,這批敵人全身上下似長滿樹枝青草一般,伏在小樹叢,雜草間便如天生一截樹木一般不起眼。

  而此時衝殺上來,卻又兇猛無比,轉眼間便撲入屠人王的隊伍中。刀劍齊舉,兩支力量惡狠狠的撞在一起。

  屠人王很是鬱悶,他最拿手的一對屠刀竟然追不上蘭默詭異飄乎的身影。眼前的黑衣男子雖然速度不快,力量不強,卻如鬼物一般難以接近。

  “巨象切!”屠人王手中那厚重的斬骨刀高舉過頭,惡狠狠當頭斬下,刀身雖然不長,卻帶著撕裂般的氣流滾滾咆哮,轟然將地面撕出一條巨大的裂口。

  內氣外放!這個大塊頭屠夫已經修行到如此的地步了嗎?蘭默不敢輕敵,一劍失手,飄然身退,不再和這恐怖的傢伙近戰,遠遠的退開一旁。

  木魔俑已然衝入武者的隊形當中,這些看似笨拙的大家夥雖然沒有聰明的頭腦,卻有一個狡猾的指揮者,在方東浪的指揮下,這些永不疲倦,不懼危險的王牌砲灰一邊發出古怪的巨響聲,一邊揮動著木頭手臂將沉重的釘頭錘掄向對手。

  釘頭錘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需要舉起,掄出,收回,再舉起……一百根粗如兒臂的武器齊唰唰起落,一百雙木頭腳掌也幾乎是以同樣的姿勢踏出,相比武者們各自為戰的混亂,這些整齊到詭異的木魔俑們足以讓實力出眾的武者們感覺到恐懼。

  一名劍客準確的將劍刺入魔俑的左胸,心裡還沒來得慶幸,便被這魔俑反手一錘砸得滿臉桃花開,血光噴湧中,這名魔俑又嗷嗷怪叫著衝向另一名對手。

  狡猾的蘭默告訴方東浪,大多數武者已然習慣了攻擊人體的要害,比如胸,頭……因此,木魔俑的重要部份定然不能放在這些地方。當武者們條件反射的施展出拿手絕技的時候,他們是來不及想到木魔俑和普通人類的區別的。

  所以武者們很是鬱悶。這些魔俑雖然招式笨拙,卻力大無比,不知疲倦,除非將它們拆成零件,否則無論是重擊還是揮砍所造成的傷害都很難將它們完全擊倒。相反倒是這些略顯笨拙的怪物,在反擊的時候放倒了好幾名武者。

  若是二公子知道自己這批精銳的一流好手,竟是在一百具蠢笨的木人手下損失慘重,不知道心裡會有多心痛。至少此時的屠人王已經是雙眼血紅,眼角差一點就要滴出血來。

  蘭默沒有給屠人王發洩的機會,他飛快的在離屠人王兩步遠的地方顯出身形,雙手合在胸前,念念有詞。

  “暴拳,現臨!”

  屠人王嗷嗷大叫著揮舞著屠刀撲了上來,攔路的木魔俑被那可怕的斬骨刀反手一撩便從中剖成兩片,倒在地上四肢仍然不停扭動,滿肚子的零件散落一地。

  另一個嗷嗷怪叫的怪物也在同時出現在蘭默面前,揮舞著諾大的拳頭迎了上去。只聽得噹噹當數聲巨響,兩個怪物便扭打在了一起。

  屠人王身為二公子的親信,自然有他的強悍之處,一身肌肉虯結,加之數年苦習的爆烈真氣,無論是爆發力還是速度都相當出色,一對長短輕重各不相同的屠刀揮舞起來潑風一般,呼呼的尖嘯聲狂暴兇戾,恐怕大多數人不是被屠人王的武技擊敗,而是敗在這種暴戾的氣氛之下吧。

  而屠人王的對手,則是個真正的怪物,赤肌鬼??暴拳。

  既然是怪物,那麼就不能以人類的標準來衡量它,雖然暴拳的肌肉只能算得上健美,而不如屠人王的肌肉變態到誇張的地步,但不可否認暴拳的力量和速度甚至還在屠人王之上。暴拳沒有武器,它的全身就是武器,無論是碩大的拳頭,還是腕肘膝?上的粗大角刺,都是致命的凶器。

  那一連串噹噹當的巨響聲,便是暴拳兇狠的快拳敲打在斬骨刀側面所發出的。

  於是蘭默很悠然的背著手,看著暴拳與屠人王嗷嗷叫著打成一團,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也許是蘭默太過悠閒,因此激怒了屠人王的手下們,兩名武者不聲不響的向蘭默身後繞了過來,猝然間一聲大喝,刀劍齊舉猛力斬向蘭默。

  可惜呀,如果換一個對手,或許就被這一聲大喝嚇住,逃不過如此猛烈的聯手攻擊。但一旦將對手設置成蘭默這個怪物的時候,如此勢在必得的一擊就必然失效了。

  蘭默甚至沒怎麼動作,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也不見什麼力道,甚至那只手掌離兩名武者還有半臂的距離,兩名武者只覺得胸前一涼,手中的武器就再也沒有力氣斬落下去。

  一支細細的黑色長槍不知何時出現在蘭默手中,無聲無息的在兩人心臟處輕輕一點,不多不少,恰恰撕破心室的心肌??於是兩名武者胸前血如泉湧,兩眼圓瞪,便連同手中的武器一起摔落地面。

  蘭默一哂,手裡的細槍立刻縮了回來,在皮膚上泛起一絲波紋,便消失不見。

  其實,蘭默根本就沒做什麼,那兩名武者幾乎是自己撲到金屬細胞幻化的武器上送命的,他們根本沒看見蘭默手中這帶有光學迷彩的細槍,至死也不明白蘭默是如何擊殺他們的。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死人還會在乎自己是為什麼死的嗎?

  屠人王眼角餘光瞥見蘭默輕易將兩名屬下刺殺,心中暴怒,原本狂放的招式越加難以束縛,刀光劇增,轉眼間便將暴拳吞沒其中。暴拳身處逆境,反而越發興奮起來,連連嘶吼著一連串樸素迅捷的刺拳硬生生撞上屠人王的斬骨刀。

  “氣死我了……殺!”屠人王暴喝一聲,右手中沉重的斬骨刀忽然脫手而去,滴溜溜劇烈轉動著,帶起一陣陣咆哮般的風聲平平擊向暴拳的胸口。屠人王對自己這一手絕活很有自信,沉重堅硬的斬骨刀在自己暴走的真氣驅動下名符其實的能將一座石山崩成碎塊,更不用說暴拳的血肉之軀了。

  欸,我提醒過他,對於怪物是不能夠用人類的標準來衡量的。暴拳忽然雙手高舉過頭,一身碧綠的鱗皮漲得血紅??直到此時,蘭默才明白為什麼這種綠幽幽的怪物卻被稱為赤肌鬼。

  雙拳抱實成團,仿佛雙手中抱著的是一座大山,動作緩慢,卻威勢十足。雙拳沉重的撞上迎面而來的刀光,立時間轟然巨響如同雷鳴動地,一人一怪中間的土地倒卷而起,無數青草碎泥便被那剛猛的一擊震得激射向四周。

  斬骨巨岩崩!

  “該死的暴拳!”蘭默低罵了一句,連忙飛一般逃離了這塊危險的區域。

  武者當中偶有一兩個被木人纏住的倒霉蛋,便在那子彈一般高速飛過的雜草碎石的衝擊下被刮得血肉模糊。而方東浪的木魔俑則根本不在乎,它們厚厚的木質外殼縱然被刮擦得一蹋糊塗,也不影響它們的戰力。

  蘭默估算了一下,木魔俑的實力畢竟要遠遜於這群二公子的心腹死士,雖然是佔了敵方對木魔俑一無所知的便宜,又是伏擊,再加上木魔俑們悍不畏死,永不疲倦的優勢,最後佔盡優勢的,卻還是二公子的心腹們。

  “方東浪,差不多了,我們撤退。”蘭默輕聲說道。

  耳邊的傳聲法陣傳來了方東浪的答應聲,很快,在方東浪的操縱下,殘存的數十木魔俑搖搖晃晃的丟下對手,大搖大擺的回頭就走。

  幾名武者剛要追殺上前,屠人王的副手立刻大叫道:“別追,當心有詐。”

  屠人王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人卻不傻,立刻喊道:“聽我命令!全體向正南方突擊。”

  蘭默微微一笑,衝暴拳打了個手勢,暴拳立刻加快的拳法,死死纏住屠人王。

  幾名武者想要支援屠人王時,蘭默悄無聲息的當著他們的面隱去身形。這一下,武者們兩難了:要援助屠人王,就要冒著被那個神秘年輕人偷襲刺殺的危險,不救……屠人王畢竟是主將。

  “你們先走!這裡我對付!”屠人王大吼道,“別耗時間,主子的交待要緊!”

  副手立刻答道:“李四,王五,你們留下來給大哥掠陣,其他人,跟我走!”  


  蘭默在暗中微微一笑,心想屠人王果然不算傻,此時此刻,恐怕二公子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這一支關鍵的部隊若是被自己纏住,後果自然不用多說??可惜的,縱然屠人王足夠聰明,卻也是枉然,前方還有五十以逸待勞的驃騎兵,那才是赤焰真正的精銳。

  “琴兒姐,你們過來幫忙。”蘭默輕聲命令道,“把這個屠夫滅掉,我們去幫世子的忙去。方東浪,損失怎麼樣?”

  “都還好,基本上只要換下外殼就能修復,只有一個壞得太徹底,需要重新組裝。”方東浪嘿笑道,“不愧是我們赤焰的大腦,用一堆不值錢的木頭外殼換掉二公子六名精銳死士,值了。”

  蘭默嗯了一聲,又道:“火龍,敵人向你方接近中,數量十九,實力中上,一號計劃施行。”

  “是……驃騎,神機火準備,手弩裝填準備……”火龍的命令聲從耳邊傳來。

  與此同時,在祭壇東側,二公子半閉著眼,神情肅穆似乎無比虔誠的正在禱告著。但他的親信們卻能清楚的看見主子那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的後背。

  計劃很順利,兩支奇兵已經悄無聲息的潛進來了。現在,天馬傭兵團的一百多名騎士正殺氣騰騰的衝著自己身後撲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給諸位大人一個驚喜了。

  果然,正在二公子心神不寧的時候,身後傳來士兵們驚慌的大喊聲:“敵襲!”

  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了二公子身後。東面,煙塵滾滾,不知有多少人馬猛撲過來,粗略估計一下,那衝來的隊伍差不多佔據了整個東面。

  “保護二公子!列陣,抬槍!”王府待衛統領大聲命令道。於是衛兵們紛紛向正東方移動,列半弧形長槍陣,以標準的對騎兵陣型準備迎敵。

  世子殿下臉上寒霜一閃即沒。這位侍衛統領竟然將大半士兵抽調走,在自己身後留下一個防禦真空。偏偏此時自己不能太過示弱,否則以世子的想法,直接在精忠武士們的保護下一走了之也許是更安全的選擇。

  近了,近了……迎面衝來的騎兵們已然衝近祭壇,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這群騎兵的人數並不如他們看上去那樣多。這些騎兵的隊形散得很開,馬後還拖著一捆柴禾,雖然跑得煙塵張天排山倒海一般,但細數下來並沒有幾騎。

  “中計了!”陸致明咬著牙低聲道,“那個統領是二公子的人。他們早就計劃好這調虎離山計,將衛兵調開,殿下小心,怕是二公子還有奇兵出現。”

  世子苦笑道:“雖然王府衛兵諸統領中立的居多,但二弟在越州經營多年,恐怕在軍方在朝堂上的勢力並不小。致明……”

  世子的話尚未說完,身後的雷靜突然高聲叫道:“看,那邊有人!”

  世子驚訝回頭,只見數十名武者腳點草尖,行雲流水一般疾馳而來,顯然無一例外俱是高手,手中寒光閃閃的武器映著朝日直刺世子的眼睛,讓世子殿下的心臟也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保護殿下!”陸致明高舉右手大聲呼喝道。

  正在向二公子方向移動的王府衛士們微微猶豫了一下,幾名統領對視一眼,低聲爭吵起來,不一會兒,一名統領拂袖而去,領著兩百名士兵向世子殿下身後趕去。

  只不過,祭壇範圍相當大,剛剛列好陣的士兵們從二公子身後奔到世子身後還面要一點時間,眼看著那群武者就要搶先一步衝上世子身邊了。

  銀霜雷靜兩人哼了一聲,凌空撲下,一刀一劍光芒縱橫,細密如網,顯然兩人的合擊已有相當的默契,一擊之下便有數名武者血濺當場,狼狽退下。

  世子身邊的人手不多,三十名精忠武者,稱不上萬無一失。且雙方實力,人數相去甚遠,只是一個照面,便有十多名精忠武者重傷倒地。兩股力量猛然衝撞在一起,混戰。

  蘭默輕鬆自如的在兩名武者之中跳著華麗的舞步,在光學迷彩的幻相下,兩名武者縱然有高深的武技,卻怎麼也無法追上蘭默淡霧一般的身形。相反,還被蘭默那一手並不算高明的劍法刺得嗷嗷直叫。

  暴拳的皮膚變得一團血紅,它那原本就狂暴猛烈的泰拳更加凶悍起來。一連串刺拳機關槍一般連環攻上,伴隨著刁鑽的掃膛腿,膝撞,擺臂……硬是將屠人王人見人怕的雙刀逼得施展不開。

  暴拳已然被屠人王擊傷,赤紅的血燃燒一般沿著同樣赤紅的皮膚淌下。暴拳恍若未覺,下手更狠,動作更快,似乎傷得越重越是凶悍。而屠人王卻不行,外表凶悍的屠夫,在被暴拳的?擊踢中小腹後,那粗短的尖角就像魔針一般令他的真氣無法迴轉自如。

  雖然屠人王咬牙苦撐,但優勢仍然一步步的向著暴拳這邊傾斜著。

  正在暴拳痛揍屠人王的時候,蘭默突然爆發了。

  “風翼蛇魔,附靈!”蘭默突然顯出身形,雙手之上,隱隱有明黃色的光芒匯集成團。

  兩名武者大喜,難道這小傢伙的隱身秘技並不能持久?於是兩名武者興高彩烈的揮動武器撲了上去,他們看得出,眼前的小男孩並沒有真氣和術法的力量,以他們的武技,一定可以輕鬆制服他……

  越是美好的夢想破滅得越是無情,說這句話的人誠不欺我。兩名武者各自得意的劍技迎頭壓下時,映入眼簾的卻是蘭默促狹的笑臉。

  風翼魔蛇在空中布下的數道無形氣刃就在兩名武者心神一懈的剎那間脫縛而出,中階妖鬼的實力也許稱不上強大,但在蘭默手中,同樣是可怕的凶器。

  如果說炎帝的致命火焰是無可匹敵的重型火砲,靠的是無上的力量征服對手,那麼蘭默的風翼魔蛇便是一柄小小的餐刀,雖然不起眼,但在高手手中,同樣是致命的武器。

  正如此刻的風刃,雖然殺傷力並不驚人,卻是無心算有心,從各個角度齊齊暴射,只一瞬間便將蘭默面前的空間切割成無數細細密密的網……當然,包括其中那兩個鮮活的肉體。



  風刃一閃即沒,猩紅的血霧從網中緩緩散開,青綠動人的草地轉眼間便是一團血紅,妖異的血光中,蘭默冷笑著打量著屠人王。

  屠人王的心裡別提多膩味了,眼前這個時而綠油油,時而紅通通的直立蜥蠍怪物不知是什麼來頭,竟然僅憑空手,就能將自己引以自豪的屠夫雙刀壓制住,還一腳踢中自己的小腹,那?後升出的粗大角刺雖然稱不上鋒利,卻似乎專破內家真氣,只一腳便讓自己痛徹心扉,說不出的難受。

  相反的,自己雖然把那廝砍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其中更有兩道深可見骨的重傷,那怪物去恍若無事一般,反而是越戰越勇。

  欸……我早就告訴過你,怪物就是怪物,不要用人類的標準去衡量它們了嘛。

  “暴拳,夠了嗎?”一直袖手旁觀的蘭默突然問道,“夠了就回來,我還有事。”

  蘭默知道,暴拳雖然是九幽的魔物,卻是很有泰西人的騎士精神,一向不屑於用計,埋伏,以多欺少。此時雖然重傷,卻戰意鼎盛,蘭默也不想掃它的興,故有此一問。

  暴拳意猶未盡,不過既然蘭默如此尊重它的想法,它也自然不好意思太過執拗。於是蘭默手指輕點數下,暴拳便消失在屠人王面前。

  屠人王右手斬骨刀“巨象切”,左手剔骨尖刀“骨肉分離”,正是將一身武技發揮到巔峰狀態時,突然對手不見了??可憐的屠人王微微一怔,一口血噴了出來。

  可以想像,當一名武者以數百斤的力量猛力擊出一拳,卻落在空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暴拳的步步緊逼,正將屠人王一身武技逼到頂峰,這一下突然落空,就仿佛是被自己的力量重重搥在胸前,五臟移位,痛得說不出話來。

  更要命的是,雙手腕骨因此而脫了臼。

  屠人王忍痛握緊雙刀,回頭就跑。此刻他也顧不得面子了,蘭默雖然不算是武技高手,但卻是以逸待勞,屠人王真氣不順,內傷外傷齊發作,正是痛不欲生的時候,哪還顧得上和蘭默較勁。

  可惜,蘭默並不想放過他。

  琴子就站在屠人王的東側,不足百米遠。若若,雷小雨,則將他的另兩個方向堵得嚴嚴實實。三人早就趕到附近,只是見蘭默的妖鬼打得正歡,又顧忌兩個肌肉怪物之間狂暴不長眼的亂流,才沒有走近。

  赤焰的四大高手齊上陣,可憐屠人王重傷之下,哪還有一點反擊的力量。

  若若的肌肉充滿爆發力,一雙小爪,護腕,腰間更是閃動著術法的光澤,顯然不好惹。雷小雨全身上下那一身豪華的裝束,加之氣度沉淵,看上去也是青年一輩中的高手,同樣不好惹。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琴兒了。

  唯有琴兒一身上下沒有什麼顯眼的東西,手中的日月斬同樣是韜光隱晦,看上去就屬琴兒最弱了。於是屠人王一聲哀嚎,舞動雙刀撲向琴兒。

  欸,並不是人人都有蘭默那一雙毒眼的。蛟翼劍雖然光華流轉,若若的金剛爪雖然燁然生暈,卻都不如日月斬這柄擁有刀魂的豪刀。

  琴兒不慌不忙,不見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雙手握刀,緩緩上舉,迎著屠人王奔來的方向踏前一步。

  喝!只聽得琴兒一聲嬌喀,吐氣開聲,日月斬便如一團紅日西墜,在那燁燁紅光中,如殞星飛落,毫無花巧的砸向屠人王的頭頂。

  琴兒刀法,的確是砸下來的……中正深厚的青溟真氣,在刀魂的淬煉下引出日月斬天生的火氣,輔以蘭默所授的青木生離火之法,所激發出來的強勢刀光,足以於落日爭暉。

  大劈斬,沒有名字,只是至上而下,以腿力帶動腰力,傳到手臂,直劈而下,簡單得近乎寒磣。但就是這簡單的一擊,令屠人王這樣級數的高手,也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琴兒的武技最重氣勢,此時正是她全力出手,鬥志昂揚,而屠人王新敗重傷,哪怕屠人王的武技再高十倍,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是琴兒一合之敵。

  於是琴兒便一刀將屠人王從中劈成兩半,一點懸念也沒有,就這麼砍翻了對手……

  蘭默輕聲嘀咕道:“琴兒姐,看來屠人王的屠夫之名要讓給你才是了,砍得這麼血腥……嘖嘖嘖……”

  “你在說什麼喵?蘭默哥哥?”若若偏著腦袋,湊了上來。

  “啊啊啊,我在說……我在說這兩把刀很不錯,歸我了。”蘭默打了個哈哈,回頭便走,“來吧,我們該去看望世子殿下,希望他別死了才好,我正玩得起勁呢。”

  兩柄刀雖然一粗短一細長,份量卻都不輕,不符合蘭默的胃口,不過蘭默既然說了,也就只好將兩柄刀帶在身邊。好在兩柄刀材質都很不錯,平時當成菜刀用用也算物盡其用了。

  當蘭默帶著兩把菜刀叮叮噹噹的出現在祭壇周圍時,戰鬥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二公子的計劃雖然算不上周密,但離成功僅僅是一線之遙。當王府侍衛被天馬的騎兵牽扯到正東方向時,這群騎兵立刻從馬側拿出手弩,紛紛向衛兵們亂射,趁著衛兵們慌亂的同時,飛一般直插向正北方向。

  當衛兵們反應過來時,天馬的騎兵已然衝近世子的方位,一陣亂箭將世子身邊的精忠武士射殺數人。若不陸致明等親信身手出眾,反應得快,恐怕這一輪快射就要將世子射殺當場。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爆炸聲之後是勁弩破空之聲,緊接著就是數十人的慘叫聲。不多時,又是一票人馬出現在正北方。

  赤焰驃騎!火龍帶著五十驃騎,殺氣騰騰的向著世子方向疾衝而至。在他們身後,是被神機火和鋼臂弩虐待過的二世子親信,橫七八豎的躺倒一地。

  驃騎們的信條是行動多於語言,他們甚至連喊殺聲都省略了,悶聲不響的舉起右臂鋼弩,數十支勁弩轉眼間射倒了同等數量的天馬騎兵。

  驃騎們是蘭默一手訓練出來,這些原本恪守騎士精神的勇士,硬是在角鬥場的鐵血和蘭默的邪惡下潛移默化的成為一群精銳的馬賊。他們不僅僅使用了騎士們不齒的弩,還玩了一手射人先射馬……可憐天馬傭兵團這批半吊子騎兵雖然武技出眾,但論起騎戰,和赤焰驃騎的實力相去不可以道裡計。

  射擊,收弩,馬刀揚起,藉著馬力劈斬……驃騎們的馬刀使得得心應手,而天馬的騎兵們拿著各自拿手的武器,坐在馬背上卻不知怎麼耍弄?? 這也不怪他們,坐在馬背上揮舞九節鞭,長劍,長棍……本身就是滑稽的選擇。

  這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啦。在馬上,赤焰驃騎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師,雖然只有五十人,這五十柄馬刀卻像蠍尾的毒針一般,只一接觸,就將百來名天馬的騎士隊列殺得支離破碎。

  僅僅十五分鐘,驃騎兵的五人小組穿梭衝刺就將上百名天馬的騎士全數擊倒,且其中大半的騎士都是被歹毒的驃騎兵們一刀砍翻戰馬倒地不起,赤焰驃騎的凶悍威名,也正是在此刻第一次展現於世人面前。

  天馬的騎兵敗了,暗藏的凶器屠人王部也敗了,剩下的數十名偷襲者在精忠武士們的撲殺下很快便潰散了。而此時趕到的王府侍衛,則給了襲擊者最後的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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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1:51
第二章 赤血之屠戮

  王府士兵們趕來的時候赤焰驃騎便撤退了,他們不願意和這些普通士兵多作接觸。引用蘭默的話說鉶赤焰驃騎,就應該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影騎士,默然無聲的隱藏在黑暗之中隨時在敵人最重要的部份,插上致命的一刀。

  看著退潮一般無聲無息消失在視線的赤焰驃騎二公子輕輕嘆了一聲,又惡狠狠的看了被打殘的天馬騎兵們。

  “大名鼎鼎的天馬傭兵團,號稱帝國第三大傭兵,以精銳騎兵稱雄的一百天馬騎兵……竟然被五十騎赤焰騎兵打得稀爛!十分鐘!這群廢物連十分鐘也支持不到!”方睿鶴低聲嘶吼著,眼看著世子殿下的小命就要到手,鎮南王之位就要成為囊中之物,突然間發現煮熟的鴨子飛了??這種巨大的落差,讓方睿鶴雙眼赤紅,幾乎要暴走了。

  “殿下息怒,一定有辦法的,請稍安勿燥……”

  “滾!讓天馬傭兵團滾出越州,我們不需要廢物!”方睿鶴怒喝道。

  “殿下……不如再給他們一次機會。”那名親信低聲道,“既然赤焰對於世子殿下如此有用,不如讓天馬……畢竟天馬的人數和赤焰相差足足十倍,權當廢物再利用吧。”

  於是可憐的天馬就被這一句話決定了命運。

  祭典草草的結束了,世子在眾親信的保護下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一場折騰,讓世子殿下損失了近一半的精忠武士,這位一向不太擅長武備的殿下,終於嘗到武備不足的苦頭。

  “蘭默,你一定要幫我。”世子認真的說道。

  蘭默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雙手捧著茶,一雙毒眼在方睿麟身上掃過來,掃過去,卻不說話。

  兩人並不是在富麗堂皇的鎮南王府,也不是在赤焰的大本營,而是在一間隱蔽的密室裡交談著。蘭默,雷小雨,還有淘氣的若若,面對著鎮南王世子以及他的四大親衛。

  “這小子真是無禮。”銀霜低聲哼了一句,。

  “他有無禮的資本。”陸致明輕聲答道,“能以五十騎先擊敗屠人王在內的數十名死士,再一氣衝垮二世子上百名騎兵,不帶傷全身而退……擁有這樣的隊伍,他有狂妄的資本。”

  “殿下,我不太明白呢,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嗎?”蘭默天真的眨了眨眼道。

  “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世子耐著性子說道,“蘭默,我屬下的精忠武士死傷慘重,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我,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護衛。”

  “護衛?”蘭默一聽就笑了,“世子殿下,請原諒我的無理,您還真的很沒眼光。”

  世子愕然道:“怎麼?難道赤焰的實力不足以成為我的護衛嗎?”

  蘭默撲哧一聲笑道:“殿下,你的眼光甚至還不如田雯雯。至少年輕漂亮的田小姐也知道,我們赤焰是一個攻擊性的團隊,我們擅長的是破壞,襲擊,而不是保護。”

  方睿麟出神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抬起頭望著蘭默。

  蘭默不等他開口,便笑道:“好吧好吧,雷小雨先生出身世家,懂得貴族禮儀,相貌出眾,風度翩然,又有一手好劍法,就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世子殿下左右,下下棋,煮煮茶,殿下看可好?”

  世子又看了蘭默一眼,蘭默答道:“至於我和若若……且不說我們和王府其他成員的相處,單單若若這調皮搗蛋百無禁忌的性子,世子殿下還敢把她留在身邊嗎?”

  世子抬頭看著掛在吊燈上打鞦韆的女孩,不由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點頭苦笑道:“田小姐曾說過,赤焰上下除了陸瑤琴小姐和雷小雨先生之外,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了……看來她不是在開玩笑啊。”

  “世子殿下,身為王室繼承人,你怎麼可以這麼直白……”蘭默哈哈大笑道,“好了,世子殿下不便在外久留,若有什麼消息便找雷小雨,他會想辦法將您的意思傳達到赤焰的。不管怎麼樣,赤焰是您永遠的朋友……如果您不嫌我們逾越的話。”

  世子默然片刻,伸出右手緊緊握了握蘭默的手,滿懷深意的看了蘭默一眼,一笑轉身,帶著他的親衛和雷小雨揚長而去。

  若若撲的一聲放了手,從天花板上的吊燈鞦韆上跳了下,抱著蘭默的肩叫喚道:“蘭默哥哥,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到漂亮的王府裡住啊?還有還有,你不是要若若不要拿吊燈當鞦韆嗎?為什麼剛才又讓若若爬上去了喵?”

  蘭默笑道:“傻瓜,王府再漂亮,也不過是個危險的鬥獸場,我才不想在裡面提心吊膽……若若想進王府玩?等這頭的破事做玩了,我帶你混起去玩個痛快。”

  “蘭默哥哥最好了。”若若興奮的撲在蘭默懷裡狠狠親了他一口。

  回到赤焰大本營,那一排民房已然被收了重金的工匠們整修一新了。牛氏三熊摃著大槍,扯著嗓子在那裡監工,而方東浪仍然躲在他的工場裡,忙著給被破壞的木魔俑打造新的外殼。

  “方東浪,你應該去休息一下了。”蘭默一進門便笑道,“這些交給我吧。”

  方東浪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抬眼看見若若,連忙提起精神躥到蘭默身邊,小聲叮囑道:“蘭默,千萬別讓若若碰我的財富,上次……”

  “財富,來陪若若玩!”沒等方東浪來得及說完,若若已經發現了正靜靜佇立著的財富,興奮的撲了上去。

  “若若不要……”方東浪哀嚎道。蘭默微微搖頭,信手一揮,五條細鏈毒蛇一般追了上去,纏著若若的細腰硬是將女孩拉回他的懷裡。

  “若若你就別再嚇唬可憐的老方了,你不知道他最寶貝的就是他的財富了麼?”蘭默笑道,“去找笨笨玩吧。”

  “我才不要呢,笨笨太笨了。”若若嘟著嘴道。

  “那好吧……暴拳,現臨!”蘭默立刻召喚出了暴拳,指著青皮膚的妖鬼說道,“你和它玩吧,它的拳法很厲害的。”

  “喵!若若也很厲害呢!”若若立刻興奮的撲了上去,一把拉住暴拳的手就往演武場拖。

  “暴拳,你和她的拳法相似,讓她陪你練一會兒吧。”蘭默笑道,“也許你能學會她的拳法呢。”

  暴拳微微點點頭,便跟著若若離開了。  

沒有了若若的吵鬧,蘭默的工作很順利。與方東浪不同的是,蘭默擁有能夠自由變化的金屬細胞,不用像方東浪那樣時不時更換工具,而且金屬細胞就像是一支細而長的靈巧手臂,能夠從細小的孔洞伸入機體內部進行作業。

  如此一來,蘭默的效率是驚人的,兩個小時之後,一百架木魔俑便完全的整修一遍。

  “嗯……看起來時間還長。”蘭默看看天色,自語道,“也許,我也應該把笨笨好好改進一下了,不能被方東浪比下去啊。”

  笨笨的基礎實在很差,蘭默所要做的修改,難度恐怕不下于重做。事實上當蘭默將最終的結果拿出來時,沒有人認得出這個笨笨和原來的笨笨有什麼共同之處。

  新生的笨笨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台複合的處刑機器。它有一身純鋼的外殼,雙手粗壯,十指靈活,和原來近乎石像一般笨拙的前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最奇怪的是,笨笨的武器並不在它的雙手,而是在它的胸腹之間。

  那是一扇巨大的弧形鍘刀,鋒利的刃面和沉重的刀身,足以將重裝騎兵連人帶馬斬成兩片。事實上,蘭默原來的設計就是讓笨笨用雙手擒抱對手,然後再翻出胸腹間的大鍘刀將對手切成兩半。

  除了一雙堅硬的大手和能夠靈活翻動的大鍘刀之外,笨笨就沒有任何攻擊手段了,它的主要作用,仍然是以厚重的防禦保護主人。

  當然,召喚的符咒仍然是必需的,只要一個簡單的信號,笨笨便能像鋼塊一樣出現在蘭默身邊。說起來,鋼塊的力量強大動作靈活,以剛猛的斧技負責進攻,而笨笨厚重的甲殼和防禦型的戰技負責防守??單單靠這兩個強力魔俑,蘭默便是個很可怕的對手。

  赤焰沒有專職鐵匠,幸好,銳鋒商號也是赤焰的同盟,否則,單單是那柄大型鍘刀就足夠蘭默頭疼的了。外殼,武器,零件……所有的一切,用掉了蘭默四天時間和近一千金幣。

  當笨笨改造完成時,若若已經和暴拳打得火熱……從演武場上的大亂鬥到演武場下的嬉鬧,若若和暴拳似乎是天生的夥伴。

  同樣的行動快過想法,同樣的好戰熱血,同樣的喜歡狂風暴雨似的迅猛攻擊……至少,方東浪是放心了,若若現在不再有事沒事纏著他要和財富打架了,而是全心全意的和暴拳打成一團。

  只是這兩個傢伙似乎對於自己的力量似乎都沒什麼概念,一場架打下來彼此鼻青臉腫算是輕的了,若若的利爪和暴拳的尖角常常將對手劃得血肉模糊……好在這兩個怪物的再生能力都很強,又有蘭默這個赤腳醫生在,倒也沒什麼事。

  “喵,還是暴拳最好了,打得好痛快喵!”若若興高彩烈的拖著暴拳從演武場走了過來,一面衝著蘭默揮爪大叫大嚷著,“欸喲,蘭默哥哥,若若的臉好痛喵……”

  蘭默哭笑不得,捏著若若的小臉狠狠的將準備好的藥渣拍了上去。若若痛得喵喵直叫,而蘭默卻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打算,用力的揉搓著以期藥劑能夠滲入皮下。

  雖然痛,不過卻很有效,轉眼之間被揍得烏青的小臉立刻回覆了正常。若若也不叫了,一把摟住蘭默輕輕吻了吻他的臉,輕聲道:“蘭默哥哥,若若喜歡和你在一起。”

  “小淘氣,你們就不能稍微輕一點嗎。”蘭默疼愛的看著一身是傷的若若,柔聲道。

  “若若也想喵,可是打著打著就光顧著興奮了,於是就忘了。”若若答道,“沒關係喵,反正它也打不過我。”

  蘭默回頭看看暴拳,暴拳比若若稍好一些,它的抗擊打能力更強,雖然若若的利爪剖金斷玉,卻也只能劃傷暴拳的皮膚而已。

  同樣是迅猛的戰鬥風格,若若偏向於迅,而暴拳傾向於猛,雙方的戰鬥打得是很激烈,看上去血肉橫飛的煞是嚇人,不過實際上,若若和暴拳之間的實力差距並不大,輸贏都只是運氣的問題罷了。

  “蘭默哥哥,這麼些天都沒事做,我們去逛街喵?”若若偏著頭問,“若若要帶暴拳一起去。”

  蘭默看著若若,突然笑道:“也好,我也正想做件大事,不過不是現在,是晚上。”

  “晚上?”若若晃著小腦袋疑惑的看著蘭默,“好啊好啊,晚上就晚上,好玩嗎?”

  “我想,也許會很有趣吧……”

  傍晚時分,西城門,一隊百人左右的城衛軍正向著城門開來,他們是奉命搜查“當眾襲擊世子殿下和二公子殿下的暴徒”而滿世界轉悠的可憐孩子,眼下正從越州附近的一個村莊搜查完回城。

  帶隊的統領是個滿臉紅鬍子的中年大漢,雖然身後的士兵精神萎靡,但這位統領大人卻是意氣風發,分外精神。

  原因……當然是因為近日二公子殿下的勢力佔了上風,不少中立的家臣都向二公子殿下含蓄的表達了敬意,而城衛軍軍官中的中立派也已然完全被清除出去了,現在的城衛軍差不多是二公子的私人武裝了。

  城門附近,來往的商旅平民自覺的閃開一條路來,站在驕橫的城衛軍前進的道路之上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這些兵痞戰鬥力不怎麼樣,欺負弱小卻是一絕,尤其擅長鬥毆……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儘可能遠遠的讓開城門。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城門正中,站著一個大個子。這廝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愣愣的站在原地。

  紅鬍子統領已經稱得上人高馬大,但在這個大個子面前仍然矮了兩個頭。而大個子一身灰褐色的破衣,看上去就像是蓋貨物的破氈布一般。這破布一般的連帽斗篷將大個子全身上下連同頭臉一起遮得嚴實,只能從那被撐得膨脹的斗篷中隱約看得出他極其強壯。

  城衛軍就算再白癡,也知道這傢伙不是來索要簽名的了。錚錚聲成片響起,百餘名城衛軍一齊抽出雪亮的腰刀,殺氣騰騰的逼了上去。而紅鬍子統領則有意無意的走慢了兩步,落到隊伍當中。

  昂!一聲如嬰兒啼哭的怪聲從斗篷中傳出,方圓百米之內,所有人都仿佛被人在心臟上重擊一拳,說不出的難受,少數體質較弱的人類竟被這一聲怪叫擊倒在地。

  一聲哭聲之後,斗篷大漢猛然向前撲擊,攔在他面前的數名城衛軍便在這一撲之下被撞得飛起,再落地時已是血肉模糊,顯然那大漢一撞之力力量驚人,看這幾具屍體,分明像是被一群野豬踩過一般。  


  紅鬍子冷眼旁觀,並不急著出手。士兵只是士兵,和糧食兵器一樣只是戰略物資罷了,他並不在乎死傷多少手下,他在乎的是,眼前這個奇怪的大塊頭究竟有多強的實力。

  衝撞,拋擲,踐踏……這個古怪的大漢似乎沒有什麼武技,只是憑著一身蠻力強衝硬撞。紅鬍子稍稍放心,抽出腰間長刀,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踏上前去,掄起大刀當頭斬下。

  不遠處,蘭默坐在高高的城門樓頂端一手挽著若若,一手拿著爆米花,邊吃邊看別提多得勁了。金屬細胞化為薄膜,自動將兩人保護起來。

  “嘻,石塊很厲害呢。”若若嬌笑道,“蘭默哥哥,你說石塊和暴拳打,誰更厲害些?”

  蘭默笑道:“石塊的力量速度與暴拳相似,石塊的優勢是它的絕叫慟哭,而暴拳的優勢在於它出色的拳法,要是真打起來,這兩個傢伙大概誰也沒辦法奈何對方……不過我更看好暴拳,它的潛力還有發掘的餘地。”

  若若搖晃著腦袋,好半天才答道:“聽不懂,蘭默哥哥說話老是這麼複雜……暴拳更厲害一點,對吧?”

  “算是吧……白說了,嘻。”蘭默笑道。

  腳下,戰鬥還在繼續。

  紅鬍子那一刀竟然沒有砍中。

  誰也想不到,那個身形巨大的神秘大漢竟然有如此靈活的身手,也不知他怎麼能夠違反常識的將身體對折到如此詭異的姿勢,躲過紅鬍子志在必得的一刀。

  一刀失手,神秘大漢再不隱藏實力,折疊起來的身體彈簧一般猝然彈開,突然爆發的彈力伴著大漢強壯的手臂重重砸在紅鬍子的下頜。

  想想看,一根人那麼粗的彈簧會有多大的彈力,如果在這樣巨大的彈力上再加上一支螳螂般鋒利的前肢,就算劈開一塊岩石也是輕而易舉的。

  神秘大漢……也就是蘭默的馴養的妖鬼石塊,就是這根彈簧,它的前腳便是鋒利的刀刃,而那身披鎧甲,威風凜凜的城衛軍統領,就是那倒霉的岩石。

  鋒利的前臂劃過鎧甲,火花四濺,一聲沉悶的撕裂聲過後,慟哭魔也不理會身邊的士兵,帶著那身血淋淋的破衣回頭就走。見這大漢如此凶悍,士兵們哪還敢攔,避之尤恐不及,轉眼間慟哭魔便在人群中踩出一條路來,三下兩下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留在原地的,僅僅是一副被斬為兩片的精鋼鎧甲,和血肉模糊的現場而已。

  蘭默靜靜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指揮著石塊一口氣跑進小巷子裡,這才將它收了回來。

  這一下,留給城衛軍的,就只有一個當眾殺人又逃之夭夭的巨漢,和一件勉強稱得上證物的血衣,僅此而已。

  至於慟哭魔招牌式的怪笑聲,想來在越州城內也沒幾個人見識過,畢竟,慟哭魔不是普通邪法師能夠降伏得住的,它的能力雖然不算極強,特技卻很難防……當然詭異如蘭默或強大如赤鬼王這樣的怪物不在討論之列。

  如蘭默所料,沒過多久,城衛軍的提督隆將軍便帶著近千人的城衛軍部隊浩浩蕩蕩開了過來,將城門附近堵了個水洩不通。

  士兵們分散成小組,搜查每一間民房,檢查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當然,我們也不指望這些普通士兵能找到一個已然消失在九幽之淵的妖鬼,不過他們找到那件血衣的速度也實在太讓人訝異了吧。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士兵們才注意到在某個小巷子的盡頭,有這麼一件滿是血污的破布斗篷。於是幾名士兵一邊跑一邊爭搶著將那件證物送到姍姍來遲的提督大人手裡。

  蘭默事先做過調查。正牌提督素有勇名,武勇過人,暴燥豪爽,和二世子交情甚好,同時對文弱的世子殿下頗為異議。相反的,副提督的武技略遜,但為人精細小心,加上立場中立,因此才在城衛軍中混到如今的地位。

  果然,來的是隆將軍,這位老粗一聽自己的親信紅鬍子在城門被人當街擊斃,大怒之下,便帶著浩浩蕩蕩千餘名士兵將整個城門圍得水洩不通。

  蘭默等著就是這一刻,天生小心的他雖然有了詳細的情報,卻仍然不肯大意,眼看著士兵們血衣交到隆將軍手裡,這才算確定下了主將的身份。

  看到隆將軍草草看了一眼,便滿不在乎的將斗篷拋落地面,蘭默都是肯定,這個蠢蛋就是自己這一次的目標了。

  “若若,準備開始吧。小心。”蘭默低聲說道。

  若若嘻了一聲,輕巧的順著牆滑下城樓,悄悄的藏了起來。

  蘭默悄無聲息的掀開腳下的皮箱,取出一柄折疊的狙擊弩。這柄弩是做工很粗糙,顯然是製造者短時間內製成的,連弩身都沒有打磨過,還帶著鋸痕和木刺。弩身中央是鋼製的箭槽,其中正躺著一枝純鋼製成的三稜箭矢。

  蘭默用力將弩臂打開,小心的系上弩弦,輕輕撥弄兩下,聽了聽聲音, 這才滿意的微微點頭,將弩弦拉開,輕輕扣上扳機。

  雖然是作工粗糙,但蘭默出品,必然是賣相雖差而效率絕高的實用派。當弩弦在機簧的作用下緩緩拉開時,弩弓漸漸彎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而與粗糙的弩臂相比,握把處則平滑如玉,顯然是精心研磨過的,握在手裡很是舒服。

  弩端還有一枚小小的標尺,以及一整套看起來複雜而古怪的輔助裝置。至於它們到底有什麼用處,恐怕只有蘭默自己才知道了。

  “風向東偏南12度,風速4,距離四百一十二米,高差12米,氣壓……”一串數據在蘭默眼前閃過。電子腦將影響射擊的諸項因素同時列出,並實時變化著,與此同時,蘭默手中的重弩也在瞄準具的輔助下漸漸鎖定了目標。

  眼中有一紅一藍兩個瞄準點不斷的晃動著,紅點代表弩矢的預測落點,藍點代表目標的運行方向。當兩個點終於重合在一起的剎那間,蘭默輕輕扣下了扳機。

  強勁的弩弓錚的一聲彈得筆直,弩弦發出清脆響亮的崩響,將致命的弩矢射了出去。銳風厲嘯,眼見著半空中一道銀光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應聲沒入隆提督的胸口。

  一擊斃命。弩矢帶著恐怖的力量刺入肉體,鋒利的三稜箭頭如鋸條一般扯爛了肌肉,血管,將受害者的身體內部撕扯攪動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從外看去,隆將軍的心口血如泉噴, 手指粗的矢將胸口射個對穿,顯然已經沒救了。

  城衛軍士兵齊唰唰的愣住了,一片寂然,蘭默不慌不忙的收起強弩,折好放回皮箱中,將早已準備好的火藥包一同放入皮箱,做好機關,合上了箱蓋,這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頂。

  片刻,士兵們才反應過來,叫嚷著救人,抓兇手,忙忙亂亂的擠成一團。群龍無首,士兵們立刻亂了陣腳,渾然沒有發現蘭默和若若不聲不響的沿著城牆逃遠了。

  沒走多遠,城門樓上轟然巨響,那裝有重弩的皮箱應聲被炸成碎片散落一地。蘭默只是一笑,帶著若若遠遠的繞過城牆,從另一個城門潛進城去。

  次日,在世子殿下的影響下,副提督接任隆將軍的職業,成為越州城衛軍實際上的負責人。二公子的武力優勢蕩然無存,雙方的關係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雖然兩位王子都猜到這事和蘭默有關係,不過雙方都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此事與蘭默有關。城衛軍還在繼續搜索那個不存在的高大壯漢,二公子仍然在堅持不懈的做著最後的努力,世子殿下也仍然在繼續向維持傳統的中立派們伸出橄欖枝……

  唯有赤焰,是越州城內唯一不緊張的一支力量了。

  不過蘭默沒有閒下來,他正在對笨笨做著最後的調試。

  關節是否光滑,盔甲縫隙是否嚴實,控制晶體是否工作正常……蘭默幾乎是將笨笨拆開了重新裝配了一遍,樂此不疲的一遍又一遍的折騰著笨笨,看似手腳不停,其實卻是無聊的打發時間。

  不止是蘭默,方東浪也似乎是被蘭默傳染了,整天圍著他的那一百具木魔俑,費盡心力的發掘它們最大的價值。若若仍然纏著暴拳成天打架,牛氏三熊藉口出去監工,整日價在街上流蕩不見人影。一連數日,越州城雞犬不寧的鬧翻了天,赤焰的諸位卻老老實實的窩在大本營裡哪也不去。

  這天,正在給笨笨上潤滑油的蘭默突然接到了雷小雨的傳音??晚間,鎮南王府將宴請越州的頭面人物,以及王府的家臣,以答謝葬禮期間各方勢力對鎮南王府的禮數。這本是個很尋常的素宴,唯一不尋常的是,世子殿下和二公子竟然不約而同的請了蘭默……

  蘭默,一個剛剛新興的赤焰傭兵團中普通一名文書。而邀請方是兩位王爺公子……

  沒多久,兩份金線描紅的邀貼便送了過來,世子殿下的信使便是陸致明,他和蘭默喝茶扯談,足足聊了大半小時才走,卻一句實在話也沒說。而二公子的信使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年輕武士,心高氣傲,言語無禮,最後氣得若若叫出暴拳來,兩人一頓胖揍,把可憐的信使揍成豬頭一般踢出門外。

  更可氣的是,蘭默一直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不但不阻止若若的無禮,還摸出紙筆將詳細的經過記了下來,包括這位年輕武士的叫囂一併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派人送給二公子,請教二公子為什麼如此當眾污辱赤焰的名聲……

  據說當這位豬頭武士回到二公子府上時,暴怒的二公子將整個院子裡一切看得見的東西全數砸得稀爛了。當然,也包括這個自以為是,擅自招惹蘭默大人的年輕人。

  而收下請貼後,蘭默立刻讓方東浪喬妝外出打聽情報去了。蘭默想知道,今晚的宴會的詳細人數,身份,甚至菜餚的名稱和數量,以及僕人上菜的路線和順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蘭默更是情報至上主義者中的極品怪物,只可憐方東浪,在蘭默的壓搾下,已經由騙子行商向專心密探轉職了。

  傍晚時分,方東浪帶著打聽到的所有情報回來,蘭默與之一番長談之後,可憐的方東浪又再次做回商人,帶著蘭默的採購清單再次出門。而蘭默,也在人偶工場中不停忙碌著。

  時間,慢慢的流過,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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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2:27
第三章 宴飲中的青蛙

  鎮南王府門前,兩排王府侍衛分列門前紅毯兩端,昂首挺胸挎刀佇立,白紙糊成的燈籠高掛在大門兩側,讓富麗堂皇的王府顯得三分哀慟。

  蘭默的身份並不足以從正門進入,他很自覺的拿著兩份請貼,從偏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想不到的是,在小小的偏門,竟然有不少人聚在這裡。見蘭默進來,至少有七八雙眼睛迎了上來。

  “呵呵,又來了一個小傢伙。”某個肥胖商人乾笑道,“又是哪一個小門小戶的小傢伙,不知道怎麼弄來的請貼呢。”

  蘭默沒有隨從,一身裝束實在稱不上特別,布帶束髮,樸素的一襲青衣,腰間像是纏著一條麻繩,腳下一雙獸皮靴子也絲毫不見好處。看起來,就像是混進王府謀一公職的年輕平民。

  蘭默只是一笑,沒有理會,看起來,從偏門走進來的客人大半沒有提前入席的權力,他們必須在這裡等到正門的客人全部就坐之後才能進場。當然……作為主人的兩位世子將會帶著身份最貴重的客人從貴賓室最後出現壓軸。

  於是蘭默便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向四周打量著。

  肥胖商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似乎不想放過蘭默,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打量著蘭默。蘭默也不理會,靠在牆邊悠然自得,就差沒有哼出歌來。

  “小傢伙,你是哪家的小孩?”胖商人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城裡的世家子弟和商人我大多都 認識,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蘭默抬起眼看了胖子一眼,笑道:“全認識?”

  胖子得意的拍拍胸口,豪氣的答道:“當然,上至銳鋒商號,下至街頭行商,我都有熟人。”

  蘭默只是一笑,沒等他答話,便看見兩名衣著華麗的侍從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東張西望的看了半日,這才發現了蘭默,向他這邊疾衝過來。

  周圍人用看好戲的眼光看著蘭默,心中暗道:“又一個混起來的可憐小傢伙,不知道這一次是……”

  “蘭默閣下,您怎麼從偏門來了?殿下等您好久了,請這邊走。”兩名侍衛熟練的向蘭默行了一禮。

  蘭默笑而答禮,這孩子做事全無定法,對二公子這樣的豪強尚且強項輕狂,而對春伯,僕役卻反而謙和有禮,讓人難以揣測。見蘭默在兩名侍衛畢恭畢敬的帶領下揚長而去,已是目瞪口呆的肥胖商人這才反應過來,面如土色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蘭默進入內堂宴飲大廳時,靠近主位的數張大桌已坐滿了人,蘭默東看看,西看看,倒是沒看見幾個熟人,除了銳鋒商號的左長老之外,就沒有看到幾個能說得上話的。

  於是蘭默大搖大擺的無視身邊侍衛的眼色,直走到左長老身邊坐下,輕輕咳了一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左慈方老先生。

  左慈方一看蘭默就笑了,柔聲道:“小傢伙,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蘭默哼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兩名侍衛走開。兩名侍衛臉上泛紅,尷尬的不知所措。按規定,蘭默這樣的年輕人是應該和世家子弟們坐一桌的,而左慈方長老雖然只是分行的負責人,卻德望出眾,所坐的位置乃是相當靠主位的一席,侍衛們怎麼敢讓蘭默隨意佔下這個位置。

  左慈方笑著揮揮手,示意侍衛離開。以左長老的面子,要留下蘭默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大事。

  “老頭,很久不見,你還是健旺得很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這話在你身上不管用。”見侍衛離開,蘭默不客氣的回敬道。

  左慈方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蘭默的肩頭。蘭默只覺一股大力傳來,痛得差點嗥叫出聲,不由惡狠狠的白了左長老一眼。

  “小傢伙,一年不見,你的名望雀起,本事也是漸長啊。”左長老道,“聽我的兩個小徒說,你單槍匹馬,殺了赤鬼王?”

  蘭默睜大了眼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左慈方孩子般的做了個鬼臉答道:“我大慈悲宗和天鬼宗天生死敵,天鬼宗內如此大的動靜我怎麼會不知道。倒是小傢伙,憑你的實力,能擊敗赤鬼王麼?”

  蘭默壞笑道:“想試試我的邪術嗎?讓你的兩個寶貝徒弟來,我正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狂妄自大的小東西,哼哼哼……”

  一老一少正說笑間,又有數名身份高貴的大人物氣度從容的踱步走來,見左慈方身邊坐著個便裝少年,不由好奇。眼看著蘭默一身樸素裝束,雖然不見華貴,隱隱卻有大家風範,眾人不由留上了心。

  眼力好者自然能看得出,蘭默腰間纏著那麻繩一般的腰帶其實是以赤蛟之韌皮,織以輝金白銀細線而成,其價難以估量。而那一身青衣,卻是以百節碧玉蠶之蠶絲為主,輔以上等木棉織成,透氣防水,冬曖夏涼,便是鎮南王府也沒有幾件。至於束髮的布袋,腳下的快靴,無一不是用料考究,設計精巧,又外表簡陋的玩意兒。

  這一看之下,幾位大人物自然不再對蘭默能儕身於此有任何異議了,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眼神不怎麼好的傢伙。

  “這是誰家的小傢伙,去去去,這裡不是你坐的地方。”一位老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斥道,“越州城有身份的青年俊彥我見得多了,沒聽說過有你這麼個小傢伙。”

  蘭默聽了又是一笑,這老東西的話和偏門外的肥胖商人何其相似。他偷眼看了看左慈方,左慈方撫須微笑,顯然是算準了蘭默自然有解決之道。

  蘭默的解決之道很簡單,他只是看了老者一眼。

  蘭默毒眼之名不是隨便喊出來的,只是一眼掃過,老頭子便如墜冰窖一般全身一涼,只覺得全身上下仿佛被看穿了一般,如赤身裸體行走於大街之上,甚至連靈魂也被那冰冷的視線凍結了。

  “吳氏商會,專營古董玉器,家產共計十二萬六千金幣,其中八成產業在越州,兩成產業在藏州,自稱帝國第一玉商,實乃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蘭默突然開口冷冷的說道,“吳氏一年利潤不過兩萬金幣,不及誠信商號一半,所經營玉器多為普通貨色,整間玉器行唯有一尊血眼白玉?稱得上佳品。至於這位吳樂善老先生……德行有虧,尤好製假,十足的衣冠禽獸。”

  蘭默如數家珍,隨口間將吳樂善的老底抖得乾淨。幾名商人不由訝然多看了蘭默一眼,顯然對於蘭默所說的情況,他們也略有所知,細想之下竟然無一不是事實。想到這裡,商人不由對蘭默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吳樂善已經氣得滿臉血紅,一雙昏黃老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蘭默喘著粗氣半晌說不出話來。蘭默卻似乎不想放過他,端起麵前的香茶輕輕抿了一口,皺眉又道:“四天之前貴號還收了四件假玉,如此眼光,還是早日關門大吉的好。”

  聽到這裡,吳樂善再忍不住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搖搖晃晃撲倒在地。  


  蘭默只是皺了皺眉,並不理會。倒是左慈方微微一笑道:“小朋友還是這麼霸道,看來老頭子是得好好教訓一下你才是。”

  蘭默嬉笑道:“老家夥想教訓我,除了劍法便是棋道,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比得上我麼?”

  好大口氣!左慈方長老是銳鋒商號最老資格的長老,也是越州商號的負責人,更兼著大慈悲宗的長老身份,不僅見識淵博,武技高超,還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便是老學究也不敢在左慈方面前說此狂話。

  讓眾人意外的是,左慈方居然點了點頭道:“小朋友的棋藝實在讓老夫深以為憾事,若是小傢伙能多三分大局觀,少一分斤斤計較,恐怕至少能和老朽打得平手,可惜,可惜。”

  蘭默微笑道:“小子生性便是如此市儈,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睚眥之仇也必將十倍報償。想讓小子高瞻遠矚,怕是不容易。”

  左慈方瞪著蘭默,蘭默毫不在乎的回望左慈方,一老一少突然相視大笑。蘭默笑了片刻,舉起面前玉盞朗聲道:“以茶代酒,盡老家夥一杯。”

  兩人旁若無人大笑交談,不多時幾名僕役走了上來,架起半條命的吳樂善扶到後院“調養”去了。這樣一來,蘭默的位置倒是名正言順的佔住了。

  大人物與大人物一桌,年輕世家子弟們,家臣,各自有安排。王府宴請,座次安排自然有其學問在,政見不同者不能同桌,身份懸殊者不能同桌之類常例,恕在下不一一詳述。各桌賓客互相引見,寒喧一陣,便是王府主人及若干貴客出場亮相,按程式佔了主位,之後便是正式的宴會開始。

  有人說,大凡如此宴會,吃的是面子,而不是肚子。果然大多數賓客交談者多,進食者少,各自講究身份,只偶爾拈一筷佳肴品味一口,贊嘆幾句,大多數時間仍然是在敘同年,拉關係,忙得不亦樂乎。

  諾大一個宴會廳內,唯一旁若無人胡吃海塞的便只有蘭默一人而已。

  同桌貴客不由皺眉,但蘭默雖然吃得盡興,舉手投足卻無失禮之處,雖然手使餐具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飛,臉上唇邊卻一絲油跡不留,讓人找不出錯處來。

  那一邊,正在淺笑低飲的田雯雯遠遠看見蘭默的吃相,忍不住撲哧一笑。站在她身後的琴兒不由苦笑,抬頭看了雷小雨一眼。

  雷小雨與琴兒一樣,站在世子方睿麟身後也是無奈。蘭默呀蘭默,你可真是為赤焰傭兵團狠狠的掙了一臉啊。

  聽得美女撲哧一笑,世子和二公子便下意識的順著她的眼光看了過去。一見是蘭默在作怪,饒是世子和二公子此時勢如水火,也不免相視一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色,場中央不知何時一隊舞姬彩帶飄然且歌且舞,脆生生的嗓子伴著天魔般的舞姿,總算將大多數異樣的眼光從蘭默身邊吸引開去,望向場中的美人。

  “咦?”蘭默不由一愣,舞姬中,赫然有一個熟人。

  當日和若若打成一片的年輕女孩,那位喜歡蔥綠長裙,手持長杖的攸袖姑娘。

  蘭默想不通,一個術法武技都有小成,能在若若強攻之下苦撐半日的女孩子,為什麼要當舞姬。

  左慈方再在和身邊的老者低聲談著生意,突然瞥到蘭默發呆,不由大奇,順著蘭默的眼光看見,啞然失笑道:“小傢伙,在看什麼呢?”

  蘭默茫然抬頭,見是左慈方,尷尬一笑道:“左長老你看,後排右手第二名舞姬……她的身手怎麼樣?”

  “身手?”左慈方微微一怔,通常談到舞姬時說的都是其舞姿,儀態,氣度,極少有人會問舞姬的身手,左慈方定睛看了一眼,那名少女裙袂飛揚,果然與其他舞娘不太合拍,顯得三份生澀,但舞動間多了三分英氣,三分高傲。

  “身手……蘭默你果然不愧通州第一毒眼,我銳鋒的首席鑑定師恐怕都未必勝得過你。”左慈方嘆氣道,“這女孩肌肉柔軟,動靜起伏帶著三分英武之氣,顯然不是真正的舞姬。論身手,這女孩恐怕速度有餘,力量不足,看起來和你一樣。”

  “和我有什麼關係?”

  “和你一樣沒有真氣底子。說起來,你和她的體質都稱得上很出色,但都沒有真氣底子,武技上終究無法達到高手的水準。”左慈方答道。

  “老眼昏花了,你難道沒看出她學的是術法嗎?”蘭默白了老者一眼。

  “術法?”左慈方一怔,仔細看了攸袖幾眼,這才笑道,“原來如此,以武技修煉速度,以術法彌補力量的不足,能夠一邊劇烈運動,一邊凝神施術的人不多,這女孩也算是前途無量了。她頸上的細鏈,大約就是用來鎮壓術法的痕跡的,也難得你一眼就看出她的底細。”

  蘭默嘿然一笑,靠上椅背放鬆的欣賞著遠處的女孩尚不熟練的舞姿。

  許是感覺到蘭默那洞穿靈魂的眼神,攸袖下意識的向蘭默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見蘭默似笑非笑的緊盯著自己,舉杯向自己遙遙一敬,不由臉上飛紅,狠狠白了蘭默一眼。

  在旁人看來,便是蘭默調戲舞女,舞女嫵媚的拋了個媚眼過來。竟有幾名客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趣的傢伙,有趣的女孩。”

  舞姬們時而如花團錦簇,時而如清風拂柳,令人眼花繚亂,即使是定力深厚的左慈方長老,也不由得被那繁複的舞蹈所吸引,一時間整個宴飲廳,唯有蘭默和田雯雯琴兒幾人,沒把心思放在舞蹈上。

  琴兒和田雯雯是女孩,自然不會欣賞舞姬們白生生的小腿俏生生的細腰,而蘭默……這個古怪的傢伙對於自身的控制已經登峰造極了,雖然欣賞,卻不沉迷,他的大半心思還是警惕的放在四周。

  舞姬們的群舞已然到了最後的高潮階段,猝然間,一聲怪笑傳來,繁花錦鍛中突然冒出一個青衣青袍,甚至連面色都是青滲滲的枯瘦男子。

  舞姬們驚叫著,連滾帶爬的向四面散去,再顧不得教坊所傳授的什麼風姿優雅,氣定神閒,哭爹喊娘的只顧著跑。唯有攸袖尚自掌得住,面色蒼白的連連後退。

  砰!二公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喝道:“什麼人!竟敢鬧鎮南王府的答禮宴!來人,給我拿下!”

  蘭默不引人注目的撇了撇嘴,世子身為長子都沒有發話,你這個二公子倒是急著當家主逞威風。果然,不少老年家臣都露出了淡淡的怒意。

  二公子反應得快,見王府侍衛還在發怔,直勾勾的看著一臉青白的世子殿下,連忙在背手向著親信比劃了兩下。幾名侍立在身後的親隨會意,扯著嗓子大喝道:“白狼,白虎,領二王子命,捉拿此人!”

  兩名武者大聲答應,抽出配刀撲向場中的青衣人,兩柄腰刀錯金鑲玉,顯然價值不菲。刀光雪亮如匹練一般一上一下,一斬喉,一斷膝,顯然這一對同姓武者天生默契,擅長合擊之術。

  青衣人不慌不忙哼了一聲,舉手連點兩指輕斥一聲“殺!”那兩名武者高速撲來,便以同樣的高速倒跌回去,心口處一團血肉模糊,胸口竟被無形的力量洞穿。

  隔空殺人?一指點出碗口大的孔洞?這是什麼武技!  


  啊……舞姬們的清脆的驚叫聲與商人貴族們的嚎叫聲此起彼伏,相映成趣,宴會廳內亂糟糟響成一片。蘭默眯著眼打量青衣人,似乎是想看出這個古怪傢伙是如何一擊殺死兩名實力不俗的武者。

  “閣下是誰?”世子終於站了起來,沉著的發問道,語氣中帶著王家的氣度,雖然平淡,卻有不容置疑的權威。相比之下方睿鶴就遜色得多,他臉上一白,頹然坐了回去。

  “山野之人,不勞世子殿下問詢。”青衣人的聲音同他那張青灰色的刀削臉倒也是絕配,如金屬刮擦一般難聽。“在下呼蘭邪念,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青蛙。”

  “青蛙!”左慈方臉色一寒,回頭看了蘭默一眼。

  “看我幹嘛,難道這廝也是天鬼宗的?”蘭默暗暗好笑,回答道。

  “不知道,沒有人看出青蛙是如何殺人的,或者說,見過的人都死。”左慈方小聲解釋道,“青蛙是很有名的殺手,而且他經常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

  蘭默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用自己吸引注意,讓妖鬼從暗中襲擊,這種事我也常做的……對了,他是我的,你和你的弟子不許和我搶。”

  左慈方聞言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左家兄弟的位置,果然那一對高傲的青年劍士正想站出來向青蛙挑戰。左慈方不由苦笑,站起來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把他們逼回座位。

  蘭默笑吟吟的走出座位,一直走到青蛙對面不遠處,背著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青蛙。

  青蛙微微皺眉,幹著嗓子道:“小鬼,一邊去。”

  蘭默心裡暗笑,今天他已經聽多了這句話了,於是蘭默認真的問道:“閣下就是青蛙?”

  青蛙點點頭,青灰色的臉上帶著倨傲不耐煩的答道:“我就是青蛙,小鬼,你……”

  “你喜歡哪種蛙呢?是碧目蟾蜍還是赤紅箭毒蛙?又或者是庚金沼蛙?”蘭默不等青蛙說完,便一口氣報出數種罕見的蛙類,笑吟吟的看著青蛙。

  青蛙臉色微變,認真打量了蘭默一眼,反問道:“小子也知道這些?”

  “原來是這樣,你叫青蛙不是因為長得像青蛙啊……”蘭默若有所思的點頭道。

  呼蘭邪念長得是不怎麼規範,聞言一怔,好容易相明白蘭默是在笑話他,勃然大怒舉手斥道:“殺!”

  蘭默突然微微一閃,輕呼一聲,狼狽的跳後兩步,吃驚的看著青蛙。

  那道無形的力量,竟然能夠一快如斯!蘭默雖然閃得及時,卻不免被那種力量擦過脅下,血流不止。

  呼蘭邪念也同樣驚訝,竟然有人能閃過自己萬無一失的殺人秘技?

  蘭默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展顏一笑道:“再來一次,剛才我沒有看清楚。”

  呼蘭邪念哼了一聲,故伎重施,輕斥一聲,一指點向蘭默的心臟。

  “果然如此,我說你為什麼每次只點心髒了。”當的一聲脆響,蘭默哈哈大笑,青蛙卻是臉色一變,滿臉的痛惜。

  蘭默笑吟吟的從懷裡摸出一捆細鏈,輕輕抖開,小心的套在右腕上。剛才,蘭默無聲無息的將寒鐵細鏈盤在胸口,用金屬細胞固定住,攔下了呼蘭邪念必中的一擊。而且,他看穿了呼蘭邪念的攻擊路數了。

  “別藏了,把你的寶貝叫出來吧,我想它的舌頭一定很痛,哈哈哈……”蘭默放肆的大笑起來,右手的五根細鏈活物一般叮鈴作響,伴著蘭默身體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來。

  青蛙很是鬱悶,自己的底細若是被人看穿,今後再殺人,恐怕就要難上許多了。他惡狠狠的盯著蘭默,澀著嗓子道:“那丫頭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護著她?”

  蘭默心裡一動,笑道:“我不管什麼丫頭不丫頭,敢在鎮南王府上行兇,閣下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青蛙哈哈大笑,忽然神情獰惡,望著蘭默咆哮道:“你以為我僅僅只有食心蟾蜍一種妖獸嗎?我是最強的妖獸控師,大不了把你們全部殺光……出來,三睛碧眼蟾蜍!”

  空氣中綠幽幽的雲霧一閃,一頭半人高的大型蟾蜍呱的一聲怪叫,蹦了出來,殺氣騰騰的看著敵人。在它的頭頂,那雙碩大的水泡眼中赫然有三個瞳孔,閃動著妖異的碧光。

  “你果然是控制妖獸的邪法師。”蘭默壞笑道,“很不幸,我恰巧也是個邪法師,我的力量,是妖鬼。”

  這也許是蘭默第一次公然展示自己邪法師的力量,只不過,找上號稱最強妖獸控師的青蛙,似乎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布袋,附靈,精神囚牢……”蘭默輕聲說道。

  布袋嗷嗷怪叫著出現在蘭默手中,八張猙獰的人臉惡狠狠的盯著青蛙,一邊抱怨道:“主人,英明的主人,你終於想到要給我餵食了……不錯不錯,這次的食物很可口!”

  青蛙氣得臉都白了。在場的賓客或許看不見布袋,但青蛙同為邪法師,甚至能聽見布袋的聲音……聽到這個八張臉的怪物竟然將自己稱為食物,一向以實力自豪的青蛙焉能不怒。

  精神囚牢是布袋的特技,能夠用精神力製造實質的“力”,以布袋此時的能力,一個精神囚牢至少能夠讓蘭默的鞭達到柳顯那樣的高手用真氣才能達到的效果,只見細鏈如長槍一般抖得筆直,五條鏈子如極長的五指一般詭異兇狠直刺青蛙。

  而蘭默的左手,竟握著柳顯贈送的銀絲鞭,長鞭掄起,鞭梢狠狠抽向那頭巨型蟾蜍。

  “百戰鞭?神風?”識貨的武者驚叫出聲,他們想不到,蘭默竟然一出手就是柳顯的招牌絕技。

  如果說之前的神風只是蘭默憑感覺用妖鬼的特技模仿出來的把戲,那麼在見識過柳顯真正的神風之後,蘭默所施展的神風便有了那種千錘百煉的精華,六件長兵器同時施展以剛猛迅疾著稱的“神風”,原本不大的舞毯上便滿是狂亂的鞭影。

  還用得著說嗎?周圍的賓客再也顧不上什麼氣度從容了,連忙遠遠閃開,免得被兩個邪法師的決鬥所傷害。唯有攸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怔怔的站在蘭默身後。

  “你在發什麼呆呀,跟我來。”琴兒不由動了好心,一個箭步搶到女孩身後,攬住她的腰將她拖到安全的地方,隨手拋給田雯雯的侍女。

  琴兒很小心,她看得出攸袖不簡單,於是沒有冒失的把她帶到田雯雯的身邊,而是留給了在偏門邊待命的隨叢。在此期間,攸袖似乎掙扎了一下,不過她的力量和琴兒相比就如同嬰兒之如成人,毫不費力的便被琴兒制服了。

  場上,風聲怒嘯,蘭默的五條細鏈材質堅硬,抽打之間雖然沒有長鞭的靈動,卻破壞力十足,而細鏈的數量更是充分彌被了變化的不足。一式神風過去,青蛙被抽得暴跳大叫,狼狽不堪。

  這……就是第一高手的風度麼?

  巨大的蟾蜍同志突然呱的一聲,紅影一閃,一條血淋淋的長舌以驚人的速度射出,舌頭膨起,其上隱然閃動著幽藍的光芒,竟如同金屬一般,和長鞭撞在一起噹噹作響,竟絲毫不落下風。

  舌頭直來直去,快得肉眼難辨,而長鞭勝在靈活多變,材質出色,一來二去,倒是這只大蛤蟆和蘭默打得不亦乎,青蛙本人反而不相干了。

  只見碧眼蟾蜍與蘭默左手軟鞭鬥得棋逢對手,青蛙大人被蘭默右手細鏈逼得四處亂蹦……雙方實力敦優敦劣顯而易見,那青蛙全然就沒有身為高手應有的實力。

  可以說,若沒有食心蟾蜍快如閃電的偷襲,沒有三睛碧眼大蟾蜍的強力攻擊,眼前的這名青蛙一無是處。

  於是,一向蹂躪對手弱點為攻擊手段的蘭默,又怎麼會放過青蛙?看蘭默的架勢,倒有七分力放在右手的細鏈上,只餘三分力操縱著左手軟鞭糊弄著那頭畜生……別誤會,我說的不是青蛙本人……

  “那孩子,難道只會一招神風嗎?”旁觀者不由疑惑,蘭默的六條長鞭似乎永遠只有一招神風。

  蘭默微微一笑,手中鞭法突然一變。

  “神風怒濤!”

  五條細鏈猛然興奮起來,布袋強大的精神力順著鐵鍊流轉全身,銀光閃閃的鏈條隱然出現了一絲黑線。轉瞬間,黑線便擴大成暗紅的光帶,再接下來,便是滿眼赤紅的光影。

  耳輪中只聽見破風聲響成一片,爆米花一般的劈叭聲幾乎細細密密的炸響,當紅光退散,鞭影黯淡下來時。場中央連同十數張宴會大桌已然被蘭默抽得粉碎。

  青蛙……這位大叔倒是機靈,見蘭默出手不凡,竟躲在碧眼蟾蜍身後。雖然可憐的大青蛙被神風怒濤蹂躪得篩子一般,但青蛙大叔本人卻逃過一劫。

  “怎麼樣?大叔?”蘭默背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放……放過我吧。”青蛙突然撲 一聲跪倒在地,連聲哀求道。

  “啊?”蘭默確定,自己腦後一定有一滴很大滴的冷汗。

  “饒了我吧,大哥……老大……爺爺……”青蛙似乎已經崩潰了,嘴裡一疊聲亂叫著,一邊連連頓首。

  蘭默默然不語,半晌突然問道:“你到底是誰?碧眼蟾蜍哪裡來的?”

  青蛙愣愣了好半天,這才回答道:“我……我是呼蘭惡念,它們……它們是我從大哥的住處附近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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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2:58
第四章 伏雷劍

  難怪如果是原版的主人,才不會這樣控制碧眼蟾蜍在自己放鬆左手長鞭強攻“青蛙”本人的時候,如果是真正的青蛙一定會看到這個機會讓碧眼蟾蜍撲上強攻,一舉壓制左手長再強襲蘭默本人,逼著他後退。

  可惜……蘭默又冷笑道:“呼蘭邪念閣下的住處又在哪裡?”

  “在蟾蜍沼澤滇州的蟾蜍沼澤!”呼蘭惡念已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蘭默又問了幾句,揮揮手,回頭問道:“兩位殿下,怎麼處置他?”

  呼蘭惡念眼裡寒光一閃,猛然間右手一指,直指蘭默的後心。

  “省省吧,已經用過的伎倆就不要再拿出來了。”蘭默微笑回頭,手中緊握著一只漆黑的蟾蜍。

  食心蟾蜍,動作快如閃電,喜食人心。蘭默是不打算養一只如此挑食的妖獸的,他隨手一捏,便將蟾蜍捏死,布袋立刻貪婪將以血食蝕肉之術將整只蟾蜍“吃”得一乾二淨,只留下那根彈性十足,能洞穿人心的堅硬舌頭。

  “別……別……別殺我,我大哥很厲害的,你不能得罪……”

  “晚了,反正已經得罪你到了死處,不如掐死了你滅口。布袋,吃掉。”蘭默惡狠狠的命令道。

  “蘭默,這裡是王府。”左慈方及時提醒道。

  蘭默哼了一聲,低聲道:“也罷,那只大蟾蜍應該更有營養,這個廢柴……”

  布袋會意,撲向已被抽得血肉模糊的巨型蟾蜍身上,只見一陣血光繚繞,那半人高的大蟾蜍便連渣也不剩??呼蘭惡念乾脆直接暈了過去。

  “青蛙……青蛙……嘿嘿嘿……”蘭默冷笑道,“看起來過不了多久,我就得去蟾蜍沼澤一趟了。”

  一場宴會算是毀了,在世子的命令下,王府侍衛們連忙打招戰場。這一次,世子是決定不給二公子留面子了,一連串命令下來,一點徵求意見的意思都沒有,雷厲風行的將一切佈置下去。

  蘭默頗為驚訝的看了方睿麟一眼,他第一次發現,在世子殿下溫文爾雅的光環下,這位未來的鎮南王同樣擁有相當的手腕。

  一場好好的宴會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青蛙攪得一團糟,兩位王子的心裡大概都不怎麼痛快,這位狐假虎威的呼蘭惡念先生的前途堪憂。不過蘭默此時並不在意這廝的死活,他擔心的是躺在田小姐侍女懷裡臉色蒼白的攸袖。

  琴兒淘氣的衝著蘭默眨了眨眼,蘭默白了她一眼,兩人熟練的用眼神互換了幾個資訊。不一會兒,琴兒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蘭默的意思,蘭默便也不告辭,混在退場的人群中溜出王府。

  “莫名其妙。”蘭默抱怨道,“我才吃得半飽,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攸袖,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青蛙,還有這……咦?”

  剛出王府,蘭默便感覺到有數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他頭也不回的向前慢步,直走上長街,和其他客人漸漸走散。

  赤焰的大本營在貧民區,所以基本上走出兩條街之後,蘭默身邊就沒有同路的客人了。黑溜溜的街道上寂然無聲,偶爾傳來梆子的敲擊聲和貓兒夜啼聲,在靜夜中分明響亮。

  這就是貧民區的特色了,貧民們自然沒有錢消費在油燈上,他們天一黑便上床安息,整條路上黑漆漆的,讓人不由覺得後心發涼。

  忽然之間,蘭默仿佛踩到了石子一般,失去重心慘叫著一頭跌跌撞撞的向前撲倒在地,一頭撞在堆放於街邊的雜物堆中間,大大小小的竹筐木板立時傾洩而下,將可憐的蘭默壓倒掩埋起來。

  安靜,安靜。蘭默似乎是昏過去了,竟然一動不動。

  終於,追蹤者們忍耐不住,從暗中潛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接近蘭默,手肘後隱藏著的腰刀微微露出一絲雪亮??顯然這幾位仁兄並不是專業的殺手。

  “一,二,三,四……”蘭默安靜的蹲坐在牆頭,好整以暇的數著腳下的黑衣殺手。他不是應該被埋在雜物堆中嗎?那是錯覺,是光學迷彩產生的錯覺,事實上,蘭默早就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眾多埋伏者,他是故意假裝拌倒,來製造一個假相。

  失去重心是真,衝入雜物堆撞倒雜物也是真,但在竹筐木板們壓倒下來時,蘭默已然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隱去身形,不慌不忙的攀上牆頭,靜靜的等待著反擊的時機。

  來的只有四個人,論武技,這些尾隨于蘭默身後的好手大約能和琴兒打成平手,至於他們手中的腰刀,蘭默似乎在天馬傭兵團中間見到過,那是一種狹長而略帶彎曲的輕型單手刀,雖然算不上很特別,不過想來在這種情況下,大約也只有天馬的人會拿著這種廉價武器伏擊自己了。

  襲擊者一步一步走近了,他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肘後的刀光微微發顫,顯然蘭默的兇名對他們的心理有很大的影響。再走近,再走近,猝然間,蘭默發動了。

  蘭默手中是四片碎瓦,在金屬細胞變形的工具打磨下,這幾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瓦有著鋒利的鋸齒狀邊緣。為了讓它們更具殺傷力,蘭默喚出小冰,在鋒利的邊緣上塗上冰蟲的卵,揚手將碎瓦甩了出去。

  假如是正面發射暗器,以這幾人的武技並不難躲避,但是蘭默的力量並不大,粗糙的碎瓦表面自然也沒有反光,在微微的風聲中,這幾片臨時打造的凶器角度刁鑽的擦破襲擊者的大腿或是手臂,在殺手們沒在意間便在體表留下一個小小的傷口。

  一個長不盈寸,薄薄的,近乎連擦傷也算不上的輕傷。

  但是,這薄薄的輕傷,卻足夠讓小冰的蟲卵溶入傷者的血液之中。冰蟲的毒素令緊張的襲擊者們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皮膚被擦破,只覺得傷處微微一涼。很快的,這種涼意隨著血液的流動緩緩漫延開來,當殺手們發現體內的異樣時,他們的整只手臂或是大腿已然被寒毒所麻木了。

  更致命的是,冰蟲的卵也在小冰的妖力驅動下孵化了。以寄主之血為餌食餵養更多的冰蟲,以更多的冰蟲釋放更多更致命的毒素,只是短短七步,冰蟲們便將四名殺手變成四具僵死的冰雕。

  而殺手們甚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沒來得及反應。

  蘭默淡淡一笑,隱入黑暗中。很顯然,對手不僅僅只有這四個砲灰。

  沿街兩側是低矮的民房,越州多雨,因此民房頂部是傾角狀的,還有專門的雨溝排水。這些雨溝對於蘭默來說無異於康莊大道,他靈巧的踩著雨溝貍貓般無聲移動著,很快,狡猾的貍貓就發現了獵物。

  那是一個自以為是獵人的獵物,他小心翼翼的壓抑著身上的氣息,靜靜伏在房頂,腳下是一柄深插入房頂的匕首。獵人正是踩在匕首上,保持身體不向下滑。

  安靜,安靜……長時間繃緊的神經總有放鬆的剎那,這一剎那也許在旁人眼裡不那麼明顯,但在蘭默這雙毒眼中,每一個微小的差異都是鮮明的信號。

  那個獵人的雙腿肌肉稍微放鬆了一下,顯然為了維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這位老兄已經站了很久了,何況腳下並不是平地,而是一柄小小的僅能容得下一個腳尖的匕首。

  就在獵人微微分神,活動了一下雙腿肌肉的剎那間,一道模糊的影已然貼著屋簷以詭異的姿勢猛衝了過來。

  黑影一閃即沒,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一切恢復了平靜,只是持弩的獵人已然失去了生命。  



  蘭默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正安安靜靜的靠在死屍旁。他自然不需要用匕首穩定身體,金屬細胞變化出無數小鉤緊鉤在屋頂的縫隙中,牢牢的將蘭默固定在原地。

  一手接過死屍手中的弩,一手輕輕的將死屍推落房頂,這一聲輕微的悶響聲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緊接著,光學迷彩很快將蘭默變成獵人的模樣,佔據了獵人原來的位置。

  手中的弩很沉實,一長兩短三根箭矢全都淬了毒,竟然是罕見的三連弩。雖然蘭默手上有更先進的六連弩,但是對於手中這柄弩的素質蘭默還是相當欣賞的,他輕輕撥了撥弩弦,仔細檢查了一遍。

  蘭默自己便是造弩的行家,打量一番便知道這弩力量不強但精度極佳,主矢能在五十米內射中杯口大小的目標,且兩枝副矢離主矢的距離不會超過一個手掌寬。當然在蘭默的射擊輔助系統的幫助下命中率還能再次提高。

  至於目標……蘭默很快選中了離他五十米之外的另一名潛伏者。於是他輕輕瞄準了對手,扣下了扳機。

  “風速風向……氣壓……高差……一連串數據過後,指引死亡的紅點再次出現在蘭默眼中,寂夜中清脆的一聲崩響,三支弩流星般劃過半空,準確的釘在另一個的頸間。

  果然是好弩。 主矢正中咽喉,兩支副矢一在左肩窩一在右胸,要害攻擊,加上化骨劇毒,必殺!

  一箭出手,蘭默便拋下弩消失在黑暗中。幾乎是在同時,埋伏失敗的數名殺手從周遭一躍而起,十數枝勁弩射在蘭默停留過的屋頂,激起一串串火星。

  “蠢貨,居然這樣暴露自己的目標。”蘭默嘿笑道。

  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蘭默的身形很快出現在某個殺手的身後,細鏈輕輕繞上他的脖頸,猛然向後一仰。殺手連聲音也來不及發出,便被蘭默整個人拉翻在房頂,而蘭默面無表情的掛在半空中,身體的重量通過細鏈壓迫著殺手的頸動脈,數秒鐘後這名殺手已然是個死人了。

  蘭默不聲不響的放鬆鏈子,下墜,輕輕在地面一點,便又消失在黑暗中。他認准了殺手們的位置,殺手們的動靜在他眼中就如同白晝,相反的殺手們卻無法看清蘭默的一舉一動。

  這是自然,潛入型強化人嵌入了多種偵察設備晶片,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有驚人的觀察能力,而且蘭默還有額外的力量強化這一優勢。相反的,在光學迷彩的掩護下,哪怕是白天也很難看清蘭默的行動,更何況此時是漆黑的夜。

  片刻之後,又一名殺手死在蘭默暗中刺出的玄魚劍之下……

  當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至少有六名以上的殺手死在蘭默的偷襲之下。這真是一個諷刺,一群埋伏好的殺手竟然被他們的獵物所刺殺。

  或許,一對一的決鬥,這幾名殺手和蘭默還有一戰的能力,但在夜幕下玩刺殺……蘭默可以拍著胸脯大聲說:“老子才是這一行的王牌!”

  天馬很倒霉。

  這一夜,二公子不負責任的將伏擊蘭默的命令丟在團長手裡,便鐵青著臉揚長而去。天馬只知道,蘭默會來參加宴會,除此之外他們對蘭默的所知僅限於傳聞。

  他們竟不知道,蘭默是如此可怕的殺手。

  為了圍殺蘭默,天馬精英盡出,不僅團長韋伏雷親自出馬,還動用了天馬武技最強的四十名好手,在赤焰大本營周圍四條必經之路上設伏。

  只是沒想到,短短幾分鐘後,蘭默一路走來的十名餘好手已然沒有一個活口了。蘭默貼著牆緩緩向赤焰走去。

  赤焰就在眼前了,人類總有一種天生的心理,看到目標就在眼前時,不由的心裡一松。比如此時的蘭默就輕輕鬆了一口氣,加快的腳步。

  哧……腦後傳來輕微的破風聲,蘭默反應極快,就地一滾狼狽的閃過一邊。破風聲似有生命一般不肯放鬆,緊追著蘭默撲殺而至。血光崩現,蘭默竟然受傷了。

  “好!好一個偷襲的韋伏雷!”蘭默突然大笑道,“能得韋大團長不顧臉面親自偷襲,我蘭默與有榮焉!”

  蘭默的話如毒刺一般令韋伏雷心裡一痛,霸道連綿的劍法不留神鬆動了一隙。狡猾如蘭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間不容髮的從韋伏雷的劍網中逃了出去。

  韋伏雷畢竟是帝國第三大傭兵團之長,劍法如其名,沉厚剛烈,滾滾不絕,如同低空中的悶雷,最得意的武技便是以連綿不絕的劍技將對手逼至絕路。只是,韋伏雷從來都和對手正面決戰,第一次偷襲便被蘭默喊破,手裡的伏雷劍再發揮不出十足的威力,反而讓蘭默有機會逃走。

  蘭默咬著牙,緩緩扭過頭來面對著韋伏雷。金屬細胞及時變成絲線,密密的將蘭默的傷口縫死。伏雷劍何等威勢,蘭默雖然反應極快,但還是受了重創,那一劍幾乎從他的右肩直劃到左大腿根,血肉模糊,換了別人早就失血過多倒地不起了。

  韋伏雷,雖然蘭默不認為他是個出色的領導者,出色的指揮官,但蘭默相信韋伏雷絕對是很強的戰士。正面對抗這樣一個對手,蘭默也是敗多勝少,更何況此時他還負了重傷。

  但蘭默的臉上滿是輕蔑之色,仿佛受傷的是韋伏雷而不是自己,這高深莫測的作為讓韋伏雷第一次在對決中有了猶豫的感覺。

  是啊,換了韋伏雷自己,受如此重的傷,也不可能如此輕鬆,那一絲蔑色……尤其讓韋伏雷心裡刺痛,他堂堂一團之長,大名鼎鼎的伏雷劍,居然偷襲一個小小的文書,而且還失敗了……

  尤其是蘭默的輕蔑讓韋伏雷很是自責。為什麼呢,對方明明是個不擅武技的半大孩子,從剛才那一劍足以看出,就算是正面交鋒,他也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事實上,蘭默很清楚,韋伏雷的三劍如果不是偷襲,也許自己已然沒命了。像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肉體的能力已經提升至極限了,心境的差距才是最重要的。以韋伏雷的劍意,最合適他的就是堂堂正正從半空中躍下攻擊,而不是從背後貼地偷襲。

  就是這一點差距,讓韋伏雷千錘百煉的劍法出現了一絲破綻。

  蘭默當然不會因為韋伏雷偷襲他而輕蔑于韋大團長,這個狡猾的傢伙自己就是偷襲使姦的好手,臉上的輕蔑不過是刺激韋伏雷的伎倆,其實背後的傷痛入骨髓,讓他的小臉扭曲變形得厲害,只有靠著金屬細胞“做”出來的假臉誤導對方。

  “韋大團長,你的閉氣工夫不錯,我竟然沒有察覺到。”蘭默臉上輕鬆自如的誇獎著對方,心裡卻在自責,自責自己這段時間太過輕鬆,已然忘了自己真實的實力。

  是啊,蘭默的優勢在他的頭腦,在他的潛行偷襲,而不是傻傻的和人正面對決。蘭默竟然高興過頭的將自己的後背賣給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想到這一層教訓,蘭默便冷汗直冒,心道這重傷傷得值得。

  場面很奇怪,蘭默和韋伏雷都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的等著。  


  蘭默在等著金屬細胞包紮好自己的傷口,以強化人的恢復能力,大約用不了幾分鐘就將傷口結痂。當然,是在沒有劇烈運動的前提下。


  而韋伏雷則是心裡一團亂麻,正在慢慢的穩定心神。


  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這裡離赤焰很近,稍有動靜,赤焰的援軍便會出現。但同樣的,韋伏雷的三十名好手也許會搶先一步趕到。因此蘭默和韋伏雷都沒有鬧出點聲響招引同伴的打算。


  想不到的是,先出手的竟然是需要時間療傷的蘭默。


  “復甦之怨靈,現臨!”蘭默雙手極快的在胸前比劃著,兩道晦暗的影頓時從他的手中飛出,一頭沒入地面,以韋伏雷的眼力,竟然看不出那是什麼怪物。

  蘭默根本不給韋伏雷想像的機會,他很快又召喚出自己的第二個妖鬼:暗刃。這柄漆黑的妖刀只在空中一閃,便消失無蹤。

  蘭默沒有動用石塊和暴拳,它們的攻擊雖然強大,但在韋伏雷這樣級數的高手面前,就顯得弱小無力。除了拖延幾分鐘的時間之外,就只有被伏雷劍切碎的下場了。

  蘭默召喚的第三個妖鬼就是小冰,蘭默的攻擊力不足,唯有用小冰的劇毒威嚇對手,讓韋伏雷忌怛自己的攻擊。而第四個妖鬼,便是久未出現的銅頭,以青銅骸靈的堅硬程度,大概可以在伏雷劍下支持更長的時間。

  韋伏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波一波如軍隊一般輪番出現的妖鬼大軍,他一時怔住了,渾然不知蘭默想做什麼。

  第五個妖鬼是布袋,第六個妖鬼是暴紅蓮鬼……當韋伏雷反應過來的時候,整條街上大約已然站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鬼了。

  從一開始召喚十六種低階妖鬼,到現在一口氣召喚十六只中階妖鬼,其間的實力差距大約是四到八倍,蘭默的進步很明顯……可惜韋伏雷並不知道蘭默有這種能力。

  就算知道,此時也已經晚了。

  對於其他以召喚為主的邪法師,韋伏雷當然是以強橫的伏雷劍技一氣衝殺直擊邪法師本身,將作為控制者的對手擊倒,一切自然就結束了。但對手是蘭默,那個從來不可以常理揣測的蘭默啊!

  於是韋伏雷“驚喜”的發現,他的眼前除了這樣那樣的妖鬼之外,竟然找不到蘭默的痕跡了。就在妖鬼們越來越多的出現時,蘭默便藉著它們的遮攔隱去了身形。

  不僅僅是身形,連同呼吸,熱量,殺氣……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韋伏雷暗暗叫苦,眼前是大大小小十六只妖鬼,誰強誰弱,他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全力以付防範任何一個對手。

  幸好,他是韋伏雷,換了別人,早在暗刃的偷襲,冰蟲母的噴毒,或是暴紅蓮鬼狂暴的自殺式爆彈攻擊下死翹翹了。

  伏雷劍法很出色,蘭默是這樣評價的,在韋伏雷手中,那柄雙手大劍就像是一朵壓在地面的烏雲,震雷滾滾,沉悶而壓迫力十足,帶著無可阻擋的力量向前緩緩推進,任何試圖進入雷雲的生物都將被強烈的閃電撕碎,化為灰燼。

  已有兩個爆紅蓮鬼用自殺式的爆彈衝至韋伏雷的身邊爆掉了。在刺眼的火光中,韋伏雷臉如金紙,雙手緊握劍柄,吶喊著一劍旋風般回卷,將身後偷襲的暗刃彈上半空,緊接著舉劍過頭回身劈下,將想找便宜偷襲的兩個石人劈成四片,連忙又踏前一步,一劍點中第三個暴紅蓮鬼的獨眼,將那團火焰震得四散消逝……

  “暗刃,附靈。”蘭默低聲命令道,受創的妖鬼立刻厲嘯著出現在蘭默手邊,化為一柄細劍纏在蘭默的腕間。

  韋伏雷立刻察覺到蘭默的所在,他大喝一聲,強運真氣扭過身來,以失去重心為代價一劍刺向蘭默。

  這便是伏雷劍技的致命一擊。滾滾悶雷,終化為一道貫通天地的閃電,直指對手的心臟。

  可惜,韋伏雷為了應付妖鬼,已然連續四次變向了,縱然以韋伏雷一身修為高出蘭默一倍不止,這樣的連續轉向仍然太過勉強。

  而蘭默,還有殺手 沒有使用。

  地面突然隆起,復甦之怨靈操縱著街心的石塊,化為一顆半圓形的巨人頭顱探出地面,巧巧的攔在韋伏雷面前。

  劍至,石塊碎裂。而韋伏雷這一劍上的雷電也隨之爆開,韋伏雷竭盡全力的一擊竟被這兩個小小的妖鬼引爆了。

  失去銳氣的伏雷劍不再可怕,蘭默輕輕向後退了半步,銅頭及時的補了上來,以身體攔住了韋伏雷的劍尖。

  劍尖貫通銅頭的肋骨,直從背後穿出,伏雷劍雖然劍氣盡失,卻依然如雷霆一般無可阻擋,推著銅頭向蘭默直刺而去,劍尖依然向著蘭默的心臟,堅定,毫不遲疑。

  蘭默終於色變了,他始終還是看輕了韋伏雷。

  “邪骨狩。”蘭默輕輕念道。

  正掛在伏雷劍上的銅頭突然雙眼光芒大甚,雙腳猛然伸直,青銅鑄成的腿骨竟然直沒入地面……默契十足的,兩個復甦之怨靈也在同時將它們控制的地面凹陷。如此一來,銅頭就像標槍一般深插入堅硬的石板地面中,伏雷劍上壓力倍增,劍尖再也刺不下去。

  只是這一劍,本就沒有打算回手,只有一往無前,百死而猶未悔的豪氣。韋伏雷縱然想停手,也是不可能的了,更何況銅頭的肋骨突然陰險的向內一錯,將伏雷劍緊緊鎖在體內。

  邪骨狩,這是蘭默專為相對弱小的銅頭設計的攻擊模式。銅頭勝在身體堅硬如武器,除此之外它就沒有什麼稱得上優勢了,因此,蘭默便把可憐的小銅頭變成一架專門鎖拿對手武器的機器。

  以一個中階妖鬼的能力,將堂堂伏雷劍鎖住,如果傳出去銅頭也算是身價百倍了。

  韋伏雷用力奪了一奪,但銅頭總算是個青銅骸靈,從一塊青銅中撥出劍來,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伏雷劍剛剛撥出半尺不到,空中已然傳來銳利的破空聲。

  韋伏雷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差點連下巴都要砸到地上??半空中飛撲而下的,竟然是蘭默,蘭默手中所持的,竟然是一柄漆黑的長劍,這一柄漆黑的長劍所施展的劍技,竟然是伏雷劍!

  伏雷劍啊!韋伏雷自創建伏雷劍法之後,自己還沒有收徒弟呢,突然發現對手施展出得意的躍空飛擊刺向自己,心裡的感想可想而知,一定得複雜得要死啊。

  感嘆歸感嘆,手中劍仍然牢牢控制在眼前那個造型可愛卻邪惡無比的妖鬼胸肋之間,無奈之下,韋伏雷只有揮劍上揚,格了蘭默一劍。

  蘭默居高臨下,飛空一擊,正是將伏雷劍的奧義發揮到極致。而韋伏雷倉猝回擊,劍上又吊著銅頭這麼一大塊金屬疙瘩,這一擊蘭默便佔盡了上風,竟然將韋伏雷逼退三步。

  趁你病,要你命,蘭默的戰術一向以邪惡的實用主義著稱,腳未沾地,手中劍又是一劍緊逼上去,果然深得伏雷劍連綿不絕,沉厚剛烈的風格,一劍接一劍轉眼就將劣勢中的韋伏雷逼出十數步。

  “警告,警告,傷口再次崩裂,禁止劇烈運動……”電子腦很不適時的報告,讓蘭默冷靜下來。

  背後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開了,雖然有金屬細胞的保護不至於大量失血,但重傷依然是重傷,蘭默不得不緩了一下。

  韋伏雷何等樣人,敏銳的感覺到蘭默的困境,腳下一頓,牢牢的站住陣腳,竟然反手攻了回來。

  “靠,你逼我出絕招的!”蘭默怒喝一聲,玄魚劍憑空消失在空中,只聽得唰唰唰數聲銳響,韋伏雷立刻狼狽的退了回去。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布袋開心的笑著出現在蘭默的左手,化身為無數長鞭纏在他的左腕上。正是這個多嘴的小傢伙,以一式神風怒濤將韋伏雷逼了回去。

  也幸虧韋伏雷的反應快,否則,被布袋的血食蝕肉之術抽中,就算不死也要少塊肉,那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還有什麼招數,一併使出來吧。”韋伏雷啞著嗓子怒聲道。

  雖然,一連串打擊並沒有讓韋伏雷負傷,相反卻是蘭默自己失血過多,但心高氣傲的一代宗師怎麼能忍受被一個小傢伙用自己最擅長的伏雷劍逼得步步後退?

  “一併使出來麼?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要是一併使出來,讓您老人家輸得太慘,那怪不好意思的……”蘭默竟然忸怩起來,一番話說得韋伏雷勃然大怒,雙手一頓,大劍高舉過頭迎面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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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暴前的整休

  劍光如雷,滾滾而至。

  “嚇,好機會……”蘭默輕笑一聲道,“銅頭,回來吧。”

  手中的劍突然輕了一半,韋伏雷這樣的高手對劍的狀態是何等敏感,立刻感覺不對,略一分神,手中的力量便不好掌握,這一劍用得力大了,大劍惡狠狠直劈而下,竟然煞不住手直斬入地面。

  韋伏雷的冷汗立刻下來了,連忙要撥劍時,蘭默又怎麼肯給他機會,玄魚劍立刻當胸刺來,用的果然還是伏雷劍法……

  “銅頭,附靈!”

  玄魚劍本身就很鋒利,在銅頭的附靈下更是不必擔心劍身過於輕薄而斷裂,這一劍風雷隱動,竟然有七分韋伏雷的造詣,另帶著三分詭異的變化。

  這就是蘭默的伏雷劍。

  “暗刃,幽暗劍?萬蛇絞殺!”與此同時,早已準備好的暗刃脫離蘭默的右腕,極快的化為一道黑線狂亂的卷向韋伏雷。

  正面是伏雷劍的強勢一擊,身邊是暗刃的狂亂暗影,腳下還有兩團隨時可出現的怪物……韋伏雷終於知道,為什麼二公子對於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孩如此的忌怛了。

  因為這個男孩的全部力量,都是無比邪惡,無比黑暗,無比見不得人,無比凶殘的……

  這是韋伏雷最後的念頭了,蘭默沒有給他展現實力的機會,在他試圖全力施展伏雷劍的最終奧義拼個同歸於盡的時候,小冰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輕輕咬破了他的脖頸。

  寒毒,見血而化,全身凍殭而死。而韋伏雷,顯然已沒有運真氣抗毒的機會了,正面的伏雷劍,身後的暗刃,腳下的石塊怪物,在同時爆發最強大的攻擊力,將可憐的團長大人撕得粉碎。

  留下的,只是一地血肉模糊的屍體,和一柄閃閃發亮的伏雷劍。

  “怎麼樣了,蘭默。”耳邊傳來方東浪輕鬆的問候聲。

  “你們纔來,打算給我收屍麼……”蘭默無力的回答了一句,便暈了過去。

  其實,方東浪早在暴紅蓮鬼自爆的時候便發現了異樣,他立刻叫醒牛氏三雄和火龍,準備接應蘭默。很快的,方東浪便派出機關蜘蛛四處散開,終於發現對手還有數十名殺手隱藏在赤焰附近。

  論夜戰,偷襲,驃騎兵們是蘭默一手帶出來的,他們帶著炎靈之眼,手持弩弓,無聲無息的找出目標,一一射殺,以完勝解決掉天馬的數十名好手,少數漏網之魚,則在方東浪的魔俑們海一般的衝擊下砍成肉泥。

  至於蘭默這邊……方東浪邪惡的決定什麼也不做,當然,財富已然舉起重弩,隨時準備從百米外支援蘭默……

  蘭默的傷並不是很大的問題,他之所以昏倒,是電子腦“覺得”這樣比較有利於恢復,於是在蘭默的默認下他便昏了過去。

  一連幾天,在金屬細胞的修補下,蘭默的傷口再次結痂,醒過來的蘭默便臥床半個月,什麼也不做,每天只是養傷,喝喝雞湯,打打太極拳,逛逛大本營……悠閒至極。

  而另一邊,重新取得優勢的世子殿下在銳鋒的幫助下步步逼近,國手對弈每一子都考量充分,反之二公子手下勇武有餘智囊不足,一時間老實了不少。

  當然其間世子也曾派人來問蘭默,赤焰下一步要做什麼。蘭默很客氣的告訴使者,我們什麼也不打算做……

  而使者納悶的走掉後,蘭默又找來方東浪,讓他去銳鋒商號向左長老藉五十個探子,走馬不停的打聽二公子及其黨系的一舉一動,細緻到每天採購的食材,雜貨……方東浪親自上陣,教這幾十個探子如何獵取情報。

  對於這一點,方東浪曾有疑問,這不是把他老方壓箱底的絕技傳人了嗎?而蘭默的回答則是:探情報易,分析情況難。方東浪想想也就釋然,專心去做他的密探教官去了。

  百無聊奈的蘭默於是開始研究金屬細胞了。

  蘭默發現,金屬細胞雖然好用,但無奈的是總量太少,顧得上防禦,就顧不上攻擊,而變成武器,就幾乎沒有餘量構建防禦。蘭默多麼希望,當初得到的不是一方鎮紙,而是一個大鐵箱啊。

  但事實是無情的,蘭默本以為自己注定要在不能兩全的猶豫中沉淪了,偶然之間,他發現金屬細胞擁有自我修補的能力。

  韋伏雷那幾乎致命的一擊,將長長一條金屬細胞構成的皮膚毀滅性的破壞了,但在不久之後,當蘭默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時,他竟然發現金屬細胞也已修復了。

  於是蘭默便留意瀏覽電子腦,果然,他發現,金屬細胞從某種程度上已有了生物的特性,它擁有類似遺傳物質的核心資訊,並以此資訊“繁殖”。與普通生物不同的是,金屬細胞需要幾種特別的金屬為原料,才能製造更多的細胞。

  而修復則簡單多了,只需要將破壞的細胞重新利用即可。

  “原料……需要什麼樣的金屬,才能製造出金屬細胞呢?”蘭默仔細在電子腦中的資料庫裡搜了一通,但沒有找到詳細的資料,想來這種奇妙的工具是當時的絕密資料,以自己的電子腦等級還不足以接觸它。

  而且,金屬細胞好像很挑食,它們所需要的原料,大多數都是極稀有的金屬,以現階段的科技根本無法提取。

  那麼,蘭默就用笨辦法,逐一試驗每一種金屬礦石。結果,仍然是失敗……金屬細胞們根本沒有興趣試吃這些不純的礦石,而電子腦的權限又無法對金屬細胞下達指令。

  最後,無奈的蘭默只得放棄,他將將一小片金屬細胞連同伏雷劍,屠夫雙刀,以及一大票金屬礦石一併扔在密封箱中留作日後樣品分析,便繼續去處理方東浪收集來的各種情報去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當三天后蘭默偶然間打開樣品室的箱子時,他訝然發現,留作樣品的金屬細胞已經長大到和原來那塊特大號鎮紙相似的大小了,而箱中的武器和那些礦石,卻被這些挑食的細胞腐蝕得千瘡百孔。

  “原來,修復是要在金屬細胞認定自己含量不足的時候才會開始的。”蘭默心裡暗暗想到。

  有了這一次的經驗,蘭默很快又收集到相應的礦石再來了兩次。這一次就不需要太多的礦石了,蘭默按照第一次實驗中各種礦石的損耗情況選擇了相應的配方,經過數天的繁殖工作,金屬細胞的總量總算達到了蘭默理想的水準。

  分三次完成的金屬細胞開始的時候並不相合,因為蘭默的身體一直默認金屬細胞只有原先的總量,但慢慢的,由於原金屬細胞們無法分辨這些金屬細胞是否原產,無奈之下它只能將這些細胞統統當作身體的一部份融合成一個整體,重新在其中烙上特別的印記。

  當蘭默最終令自己的武裝理想化之後,他的戰利器伏雷劍和屠夫雙刀以及寒鐵細鏈都已然成為廢鐵了。這三件武器的材質都很難得,恰好成為金屬細胞製造中那些稀有金屬的提供者,在被金屬細胞無情的吞食後,這三件寶貴的武器已經成為三柄滿是碎紋的廢鐵了。

  而效果也很顯然,現在的蘭默,擁有30公斤的金屬細胞,這些金屬無論是變化為武器,還是構建防禦,都綽綽有餘。


  三倍體積的金屬細胞,意味著三倍的重量。對於潛入型強化人蘭默來說,太過沉重的裝備會導致他的機動力下降的,於是蘭默不得不又為自己準備好增加力量和速度的法寶……

  當蘭默將一切都完成的時候,他已然一整個星期沒有休息過了。當他走出自己專用的密室時,方東浪崇敬的看著他。

  “幹什麼,老方?”

  “頭兒不愧是頭兒,當日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就差點病倒,頭兒一整周都未曾出過門,竟然還這麼精神健旺……”方東浪大聲贊道,“頭兒,有什麼成果嗎?”

  “有……”蘭默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把伏雷劍,屠刀和寒鐵鍊煉成廢鐵了,不如把財富的外殼藉我煉上一煉吧。”

  一提財富,方東浪立刻變了臉色,支吾兩句便頭也不回的逃走了。蘭默暗地偷笑,忍不住懶懶伸了個大懶腰,回房睡他的大頭覺去了。

  “蘭默,銳鋒商號有情報……”方東浪遠遠的提醒道。

  “你處理吧,我好困,等我醒來再說……”蘭默打著哈欠進了臥室,不多時便鼾聲夢話連天了。

  三天后。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嗯,好睡好睡。”蘭默全無風度的打著哈欠,走出臥室,只見四下一片安靜,似乎整個世界都沉默下來一般。

  “老方,三熊,若若……”蘭默大聲喊著,一邊緩步向議事廳走去。

  “呃……你們都在這啊。”剛一進門,蘭默便看到方東浪等人圍坐在桌前,皺著眉頭似乎是在討論什麼重要的問題,最有趣的是,全無心機的若若也一臉正經的皺著彎月眉,嘟著小嘴考慮著。

  “蘭默,你來了。”方東浪有氣無力的打了個招呼,“銳鋒有情報,說鎮南王府麾下精銳火山軍團於東海剿海匪大勝,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火山軍團?那可是四千人的精銳部隊,他們回越州做什麼?”蘭默自顧自的走到一角的洗漱架上,擰了一把濕毛巾擦了擦臉,隨意的問道。

  “據說是以要求犒賞三軍為由回來休整的。”方東浪答道,“當然,真實的目的多半是為二公子撐腰,據說二公子有不少少年好友都在軍中任武官。”

  “欸,世子殿下怎麼就不拉攏幾支軍隊呢。”蘭默報怨道,“有文事必有武備,這個世子殿下難道只靠著區區幾十名精忠武士,就想和二公子爭嗎?”

  “世子文弱,二公子卻是琴兒姐同門,從小就以靈藥築基,名師調教。據說武技相當不錯。”方東浪答道。

  “隨便啦,那傢伙的武技……大約也就和牛氏三熊聯手差不多。”蘭默看了牛氏三熊一眼,補充道,“一年前的牛氏三熊。”

  牛三熊撇了撇嘴,答道:“不是俺兄弟誇口,現在俺們兄弟已經比原來厲害一倍都不止,整天被若若和笨笨逼得打架,想不厲害都難。”

  蘭默回頭看若若,若若難得的臉上一紅,小聲道:“誰叫三頭大狗熊的槍陣那麼麻煩,若若看著眼花,所以叫上笨笨一起玩。”

  蘭默輕輕哧的一笑道:“若若變聰明了,槍陣中暗藏法陣,有迷惑人眼,匯集水相真元的作用,用笨笨沉重的身體來阻擾水的流動,以笨笨的寶石眼睛看穿紅纓的干擾,若若真的變聰明了。”

  若若嬉笑著撲進蘭默懷裡撒嬌道:“若若當然聰明喵。蘭默哥哥,若若閒得很,蘭默哥哥陪若若玩兒喵?”

  蘭默微笑道:“很快就有的玩了,若若。”

  若若疑惑的仰著小臉看蘭默,蘭默微微一頓,又回答道:“火山中的青年軍官多半和二公子交好,他們回越州,二公子的實力便要大增。局勢又會變得微妙起來。”

  “天馬已經退出這局棋了,四十名好手連同韋伏雷夜襲赤焰,證據確鑿,他們便有滿肚子不情願,也只能背著罪名灰溜溜滾出越州。”蘭默又道,“赤焰的名聲很快便能取代天馬,成為帝國十強之一了。”

  方東浪苦笑道:“除了五十驃騎,我們赤焰連步卒都沒有,稱得上十強麼?”

  蘭默解釋道:“赤焰嘛,自然要疾迅如風,侵掠如火,驃騎兵是最好的選擇。我不打算要更多的人手了,方東浪,把你的一百個機關魔俑好好改進一下,我們就靠它們稱霸天下了。”

  “那些魔俑?”方東浪睜大眼睛道,“恐怕不行,這些木頭的材質普通,控制核心,機關,都是以廉價為原則設計的,它們至多比普通士兵強上一倍,勉強稱得上精兵罷了。”

  “夠了,夠了。”蘭默笑道,“太昂貴的魔俑需要很高的維護費用,我的標準是夠用就行,這些機關魔俑物美價廉,已然夠我們赤焰橫行天下了。不過,我還要你設計一套機關馬車運輸這些傢伙,我們赤焰要的便是速度。”

  “機關馬車?”方東浪眼前一亮,笑道,“你是說,既能運兵,又能發射箭矢戰鬥的活動堡壘嗎?”

  “差不多,不過我更想稱它們為裝甲車。”

  方東浪立刻跳了起來,叫上財富便匆匆向他的工場跑去,顯然,方東浪自從有了財富之後,對人偶製造業的熱情那是日益高漲啊。若若似乎也來了興趣,追著方東浪跑了出去。

  “狗熊,現在方東浪有了那麼多人偶士兵,不用你們保護他了。”蘭默又回頭看著牛家三熊,壞笑道,“看起來你們沒有什麼用了,不如回家種田去吧。”

  牛大熊嗷嗷大叫道:“誰說俺們兄弟無用?吃俺一槍再說!”

  蘭默撇撇嘴道:“槍是兵中之鬼,長而柔軟,直刺橫掃,變化多端,正合水勢無常之理。你們幾個傢伙耍得一手槍守多攻少,全無巨浪應有的威勢,也只能欺負一下普通的武者。”

  牛氏三熊知道,和蘭默爭辯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且不說蘭默的記性奇佳悟性驚人,恐怕眼下的蘭默單憑武技也能把牛氏三熊打得滿地找牙??眼前的蘭默已不是當初那個全無武技的文書了。

  “那要怎麼辦。”牛三雄咕嘟道。

  “重練。”蘭默從牙縫中崩出幾個字來,“將驚濤拍岸改為驚濤裂岸,以攻擊性的槍陣重現牛家家傳驚濤槍的奧義。”

  “說得簡單……等等,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你有辦法了?”牛大熊兩眼睜得溜圓,直盯著蘭默。

  蘭默輕輕點頭,笑道:“我是誰啊?我是在兩年之內拜過三位數的師父,學過兩位數以上的武學,見識淵博的天才蘭默大人!”

  “……”蘭默有這個實力,牛氏三熊實在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說著,蘭默從懷裡摸出一本手繪的圖書扔在牛氏三熊面前,翻開一看,果然是蘭默的招牌點線式祕籍。

  “琴兒姐回來了!”正在牛氏三熊三顆大腦袋湊在一起看書的時候,若若突然從門外蹦了回來,興奮的大嚷道。

  話音未落,一名英氣逼人的長髮少女推門直入。少女腳下長筒馬靴踏著青磚地發出橐橐的響聲,一襲武服筆挺純白,淡金色的頭飾緊束著烏黑的長髮,只是腰中一柄大刀看起來太過礙眼,和這一身簡約大氣的盛裝不相匹配。  

  “琴兒姐?你這是……”蘭默愕然迎了上去,幾天不見,琴兒竟換了一個人似的,如此的明艷搶眼。

  琴兒展顏一笑,拉著蘭默的手一把捏住他的“小臉”,仔細端詳了一番,這才答道:“怎麼樣,漂亮嗎?”

  “漂亮,漂亮……琴兒姐放手啦,我的小臉都要被你捏變形了,那就不漂亮了!”蘭默怪叫起來。

  琴兒如言放下蘭默,輕歎一口氣道:“出事了。昨夜,左慈方長老處所被人偷襲,來襲者五十人左右,擊殺守衛二十六人,重創左守左毖兄弟,左慈方長老右肩中劍,三個月之內拿不了劍。”

  “這麼糟?”

  “還有更糟的,支持世子殿下的老臣鄭經在回家途中受襲,刺客連殺二十餘名武士直刺座車,鄭老先生若不是運氣好,在殺手行動的同時恰好彎腰去拾卷宗,恐怕此時也已是個死人。”琴兒皺眉道,“另外兩名家臣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都是要害中劍,一劍斃命。刺客一擊得手,便在武士的包圍下自盡,全無線索。”

  “這是不是最糟的?”蘭默的小臉上絲毫看不出有不安的神色,隨意的問道。

  “最糟的……最糟的是,火山軍團已經進城了。”琴兒答道。

  “火山進城了……可憐的世子,難怪二公子忍不住下手。”蘭默笑道,“那麼這時候琴兒姐為什麼不陪著田大小姐呢?她身邊只有你一個能貼身保護她的人吧。”

  “因為你,雯雯讓我來逼你,她說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些猖獗的殺手。”

  蘭默苦笑道:“琴兒姐,如果你能告訴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誰,那麼或許我能用我的小詭計來招待一下他們。但是,親愛的琴兒姐姐,越州城內至少有十個以上的目標,你讓我怎麼分身呢?”

  “你,下一個目標一定是你。”琴兒冷笑道,“你得罪了二公子多次,這且不說,一月下來連敗易方天,柳顯,呼蘭惡念,韋伏雷……從前你沒有什麼武力的時候已然讓二公子頭大如鬥,如今你的能力一升再升,二公子已經忍不住要解決你了。”

  “你們確定了?”

  “不確定我怎麼會親自跑這一趟,我要回來護著你,你這個讓人不放心的小弟弟。”琴兒重重拍了拍蘭默的頭頂,臉上卻帶著一絲溫情,蘭默心裡微微一熱,突然緊緊抱住了琴兒的玉腰。

  “蘭默……”琴兒只說了半句,突然看到牛氏三熊的三顆大頭正好奇的湊過來,不由滿臉飛紅。

  “你們幾個還不快滾?”蘭默頭也不抬大聲威脅道,“若若,替我教訓這三頭笨熊,晚上我請你吃孜香烤魚!”

  “喵!”若若興奮的揮爪猛撲而上。若若出手向來不知輕重,牛氏三熊又不敢向她下重手,無奈之下只有邊打邊退。四人就這麼打打鬧鬧的退出門去,將空間留給蘭默和琴兒。

  琴兒的小臉靠在蘭默的肩上,滿面飛霞,猶豫著想要掙扎,復又忍住,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讓蘭默這麼環抱著自己。兩人都沒有說話,許久,蘭默輕輕嘆了一口氣,放開了琴兒。

  “琴兒姐,你回來就好,現在的赤焰只知道有蘭默,不知道有陸瑤琴,這可不太好哦。”蘭默輕笑道。

  “其實……你比我更適合做赤焰的團長,你我都知道,大家也都知道。”琴兒柔聲回答道。

  “那可不行,左慈方老頭兒應該告訴過你,蘭默此人盡有小聰明,卻沒有大局觀,重眼前之利而無遠見……他有沒有這麼說?”

  “我不全信。”琴兒乾脆的回答道,“那是你下棋的時候和他說的,左長老自己恐怕也不太相信這句話吧?”

  “嗯…… 其實我沒有騙他。”蘭默苦笑道,“全局真的不是我能掌握的,我最適合的舞台,仍然是幕後。”

  “蘭默……你有打算了嗎?”

  “打算是沒有,不過要暗殺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蘭默冷笑道,“以韋伏雷之能,伏擊我也是死路一條。”

  “蘭默,別大意,二公子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兩次的。”

  “這就由不得他了。”蘭默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窗前望向窗外,半晌突然問道,“琴兒姐,你有沒有想過,二公子真正的目標很可能是田大小姐?”

  “明修棧道?”琴兒眼睛一亮,“你放心吧,雯雯身邊還有希莉婭,左長老把大半的力量都放在她身邊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不行,琴兒姐,你還是應該在她身邊,無論怎麼樣,我認識二公子殺死田雯雯要比除掉我更容易,也更有價值。”蘭默沉吟道,“至於我,我打算去找美帝月,以他的身手,保護我不成問題。”

  “那……你自己小心,有空來銳鋒一趟,老爹和雯雯都想見見你……我先走了。”琴兒仍然擔心著田雯雯,見蘭默如此篤定,不由已經放下大半擔心,便要回銳鋒商號。

  “琴兒姐。這個給你。”蘭默搶到琴兒身邊,鄭重其事的將一枚戒指放在她的手中。

  “這是……符文衛士的召喚戒指?你給了我那你呢?”

  琴兒觸電一般想要拒絕,蘭默緊緊握住了女孩的柔荑,認真的說道:“琴兒姐,接受它!我不願意你再冒上一次的風險去救田雯雯,在我眼裡她不如你重要,明白嗎?”

  琴兒紅著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戒指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琴兒左手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戒指,那是蘭默從二公子手中得來的青木結晶之戒,這一下,琴兒雙手的無名指,可全都被蘭默的戒指佔據了。

  她的心呢?是不是也被蘭默完全佔據了呢?

  女孩的小臉通紅通紅的,美豔不可方物,猛然間琴兒推開蘭默,逃跑一般衝出門去,轉眼便消失在蘭默視線之外。

  “臉皮薄的琴兒姐姐,你明白我的心意對吧……可惜的是,我畢竟只是一個強化型素體,我算不算一個真正的人還未可知呢……”蘭默望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喃喃自語著,呆立良久。

  蘭默沒說實話,他沒有去找美帝月,他所能倚仗的,就只有笨笨和他自己。

  金屬細胞能夠製造出納米彈簧狀的保護層,吸收動能,降低傷害,倍增三倍的金屬細胞自然能夠製造更多層的微彈簧墊,無形之中蘭默的保護措施增強了三倍。

  因此蘭默有信心對付任何試圖刺殺他的對手。

  一切,需要的只是時間證明罷了。但是琴兒啊……你是否能感覺到我的感情呢……

  二公子咄咄逼人,田雯雯身邊只有琴兒和希莉婭可堪大用,世子不能失勢,否則赤焰的前途必然一片晦暗……琴兒似乎不太接受蘭默,若若……

  “牛氏三熊,若若,老子心裡煩。出來陪老子打一架!”蘭默突然一把掀翻桌子,牛氣沖沖的闖進演武場。

  愕然……寂靜……正在交手的牛氏三熊和若若不約而同的石化,保持著滑稽的姿勢僵立在那,表情怪異的扭頭看著蘭默。

  蘭默要打架?這大概是赤焰成立以來第一次吧,蘭默可是從來沒下過訓練場的。

  當啷……牛二熊一個失神,手中長槍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蘭默也不客氣,雖然叫囂著要打架,但這並不代表蘭默要和對手玩什麼公平……哪怕是和自己的隊友過招,蘭默也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金屬細胞聚集向蘭默的右手,這一次,不用擔心金屬細胞總量不足了,蘭默肆無忌怛的調集資源,將右手十指變成妖魔一般漆黑修長的鋼爪。

  長一尺,一指粗的鋼爪,重僅五百克,將蘭默的一只右手包得嚴嚴實實,蘭默相信的受激強化狀態下的金屬細胞武器足以和大多數武器撞擊而無損,何況金屬細胞的自我修復能力更是恐怖的強悍。

  無聲無息的,蘭默已然迎頭撲上,左手不知何時擎著那條銀絲軟鞭劈頭抽向牛氏三熊,看樣子,蘭默顯然是要一口氣將三條笨熊全數圈進戰團。

  “蘭默哥哥加油!使勁!往死裡揍他!”若若興奮的叫囂著,高高躍起蹲踞在牆頭大聲為蘭默助威。

  猝不及防之下,牛氏三熊竟被蘭默逼退!

  “該死的蘭默,你果然從來不講武道家的風度和禮儀!兄弟們並肩子上,抽他……”牛大熊不愧是大熊,立刻反應過來指揮著兄弟們反擊。

  驚濤槍陣,就算是驃騎兵的五人衝鋒陣型也拿他們沒辦法,在三個大塊頭的全力支持下,驚濤槍陣不愧為最強的防線,一直以來正是他們的努力保護,才讓方東浪這個弱小的傢伙從大小的戰陣中安然走出。

  但驚濤槍陣卻是蘭默所創造的,融合了法陣與武技的陣。蘭默甚至比三頭笨熊更了解槍陣。

  鋼爪疾速的一陣狂啄,在牛氏三熊迷亂人眼的紅纓中徑直磕在槍尖上,發出連續不斷的敲擊聲,牛氏三熊最讓人頭疼的紅纓對於蘭默竟然完全無效。

  而同時的,左手軟鞭詭異的從各個方向或抽或掃,在鋼爪撕扯出的防禦空隙間伺機偷襲。這種感覺非常的難受,牛氏三熊的槍陣立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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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亂局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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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得很徹底,蘭默的每一啄每一鞭,都敲打在驚濤槍陣最大的破綻上一點一點的將牛氏三熊的槍陣撕開,到最後牛氏三熊差不多已經是憑著本能阻擋蘭默狂風暴雨的攻擊了。

  但輸的卻是蘭默,因為他沒有牛氏三熊那樣好的耐力半個小時後蘭默就沒了最初的狂暴,他知趣的停了手。看看牛氏三熊,個個滿身臭汗,喘著粗氣怒視著蘭默。

  “太……太可怕了,比若若的爪子更陰險,更歹毒……不愧是蘭默。”汗流浹背的牛氏三熊小聲嘀咕道。

  蘭默微微一笑,右手再伸出時,已然是白白淨淨如女子一般。牛氏三熊看得呆了,就連若若也在好奇,蘭默那隻手究竟是怎麼回事,纏著蘭默問個不休。蘭默只是笑而不語。

  “好了,笨熊,好好練習新槍陣,再一次,我要你們成為赤焰的陸戰之王!”蘭默拍著笨熊們寬闊的肩膀鼓勵道,“驚濤,不僅僅是防守而已,你們能夠擁有摧毀一切的巨浪,那才是驚濤的真正力量。”

  “聽不懂你說什麼……不過好像很不錯。”牛二熊嚴肅的點點頭。

  “聽不懂……欸,沒關係了,我本來就不抱太大希望。”蘭默搖頭笑了笑,拉著若若邊走邊說道,“你們繼續練,若若,跟我出去一趟。”

  走出赤焰,蘭默一句話不說,拉著若若一陣飛跑,在大街上這一對奇怪的小傢伙格外引人注意。

  “蘭默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若若偏著腦袋問道。

  “打架。”蘭默停了下來,想不想便回答道。

  “好啊好啊,若若最喜歡打架了,和誰打?怎麼打?”若若拍著手笑道。

  “很快就會有架打了。”蘭默一邊回答,一邊四下張望著,“怎麼還不來?”

  “你在找什麼呀蘭默哥哥。”若若撲扇著耳朵追問道。

  “他們。”

  順著蘭默手指的方向,若若狐疑的抬頭看去,眼見所見,赫然是數名人高馬大的粗壯大漢。

  “熊……是熊族人!”若若漂亮的眼瞳立刻變得血紅,一雙利爪蹭的冒了出來。

  這些熊族大漢的身上,穿著的是火山軍團的制服,腰間挎著粗大的戰斧,勾肩搭背,醉燻燻的向著這個方向走來。

  “要打嗎?”蘭默輕聲笑道。

  “打,揍死他們。”若若興奮的揮著小爪答應道。

  “那好吧,你去逗他們,讓他們先動手。”蘭默笑道,“跟了我這麼久,應該難不倒你吧?”

  若若歪著頭想了一想,爽快的回答道:“好啦,看若若表演喵!”

  說著,若若大搖大擺的迎了上去。

  “呵,卡特琳娜部落的?”其中一人發現了若若,示威式的揮了揮黑漆漆的大手,大笑道。

  “卡特琳娜部落啊,讓我們好好疼一疼我們的好鄰居吧。”另一頭大熊咧開嘴,圍了上來。

  熊族人身上並沒有太多獸性的特徵,他們身體異常魁梧,全身黑毛密而柔軟,一雙大眼又圓又亮,在夜間便如一對明燈,性情凶暴,擅長劫掠。卡特琳娜部落恰好是他們常常劫掠的目標之一,因此對若若的部落紋身很熟悉,一眼就認了出來。

  若若血紅著眼,微微揚了揚嘴角,那一對特製的金屬爪錚然彈出,爪身上並排鑲著三枚閃閃發亮的寶石,迷亂人眼。

  “好東西!”熊人們立刻睜圓了雙眼,單單爪身上三顆爍華晶,便值得這三頭熊人兩年的俸祿了。

  三頭大熊想也不想高舉雙手,六只有常人大腿般粗的黑毛胳膊重重的砸向若若。

  在火山軍中,熊人士兵是最好的戰士,他們唯一的優點便是力大無窮,身披重甲,手持開山大斧,破陣,砸門,少數強者甚至還能用腳蹬開守城床弩,破壞力驚人。火山軍團四千人的編制中僅有兩百人不到的熊人突擊營。

  “想玩麼?”若若偏著頭,反問道。會家不忙,若若悠閒的等到那六只大手砸到頭頂的瞬間,突然一縮一彈,冷銳的光華暴漲而起將那三個兩米多高的巨漢吞沒其中。

  快,仗的就是一個快字。若是在戰場上,全身重型鋼甲的熊人戰士固然可怕,但是僅有制服和戰斧護身的熊人,又怎麼是若若的對手。若若的利爪是蘭默特別改造的,速度極快,攻擊力更是一流,剎那間三個熊人已然全身都是皮肉翻卷的傷口了。

  而若若,仍然得意的遊走於六條粗大胳膊之間,刺,勾,劃,挑……爪的特性被她發揮得淋漓盡致,那舞踴一般輕快的身影更是讓人著迷。

  啪啪啪……蘭默囂張的當街鼓起掌來。當眾襲擊士兵,還帶鼓掌……熊人們暴怒了,下手也不再是打架鬥毆的程度,而是拔出大斧,衝鋒陷陣一般猛衝向若若和蘭默。

  “殺人了,火山軍團殺人了!”蘭默等的就是這個,他大喊著衝進人群,一邊“驚惶失措”的大叫,一邊引著熊人們向人多的地方跑。若若跟了蘭默這麼久,自然也知道蘭默的小心思,兩人默契十足的邊喊邊逃,向著行人最多的地方猛跑。

  於是越州人倒霉了。這三頭已然雙眼血紅的半獸人哪會顧忌自己坦克一般的體重和手中的戰斧,一路碾去至少有數十人倒在他們的踐踏之下??蘭默高喊殺人了其實也沒有冤枉他們。

  蘭默不是個厚道的好孩子,他並不會因為熊人們誤殺行人而內疚,相反的,這兩個邪惡的小傢伙越發興奮的在街道上狂奔,領著熊人們遊街。

  以蘭默和若若的速度靈巧,要甩開熊人就像河馬下河一樣輕鬆,可是他們偏偏不急不忙的在熊人前面領跑。熊人們已然被怒火灼燒盡所有理智,哪還考慮到為什麼這兩個小跳蚤跑得這麼慢。

  蘭默和若若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原地,此時,城衛軍已經趕來,上百名士兵高舉長槍虎視耽耽的盯著蘭默和若若,幾名士兵上來就想抓住蘭默。

  “回來!”領隊的統領並不愚蠢,自從紅鬍子統領和隆將軍被刺殺之後,城衛軍基本上已然是控制在世子殿下手中,新任的幾名統領差不多都是世子的人,其他有權力的武官至少也是中立。統領顯然是認出了若若,這個淘氣的小貓女在越州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那麼和她手牽手狂奔的少年多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蘭默了。

  蘭默和若若交換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觀眾已經到場,大戲可以開幕了。

  那麼,若若和蘭默再不客氣,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爪,若若喵的一聲尖叫凌空撲下,雙爪帶起一陣勁風,只見金光一閃,全力揮舞的利爪甩出四片薄如帛紙的風刃。而蘭默陰著臉,右手上犬牙交錯的長出五枝長短粗細均不相同的晦暗鋼爪,無聲無息的襲向熊人們的下盤。  


  熊人們的力量十足,戰斧威勢驚人自然是不消說的,但沒有了全身鋼甲的保護,在若若的風刃爪和蘭默的暗襲爪下,顯然沒有反擊的餘地。血光崩現,若若和蘭默毫髮無傷的從熊人的斧影中一閃而過,穩穩的停在不遠處,笑吟吟的回頭。

  沒人看清蘭默的爪,他們只看到若若那華麗的貓爪掃過之後,熊人的大頭仿佛是被千百片刀片犁過一般慘不忍睹,其中還有數片暴走的風刃不經意在的牆上留下數道半寸深的刀痕。

  至於蘭默,他的爪是真正的凶器。每一只手指都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蘭默竟是以五根手指同時施展五種完全不同的匕首技巧。三角形的拇指匕首短而有力,彎曲的食指匕首刁鑽奸滑,狹長的中指匕首直來直去……被這樣一只右手劃過腹間,強壯如熊人也無力抵擋。

  皮開肉綻已經是輕傷了,在一柄匕首撕開皮肉的同時,另一柄匕首必然會順便的在對手的內臟處輕輕留下一個血如泉湧的傷口。蘭默的心狠手辣在赤焰已是公開的秘密,可惜他的敵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當城衛軍想要阻止這一切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三頭熊人乾脆的倒在地上,腹部血肉模糊,隱約還能看到噁心的內臟蠕動……不少士兵甚至忍不住嘔吐出來。

  “你們……”城衛軍統領臉色煞白,指著蘭默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可是火山兵團的精英啊,你們太不給面子了吧,竟然當街誅殺!

  “沒辦法,我們是自衛嘛……”蘭默似乎聽到了統領的心聲,解釋道,“你看,他們拿著這麼可怕的大斧子,還踩死踩傷不少無辜行人哩……”

  “他們可是火山的人啊。”統領小聲提醒道。

  “有什麼關係,反正早晚都是要來的。”蘭默同樣小聲而隱晦的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

  “幹他奶奶的熊!”蘭默毫不在意的來了一句粗話。

  “城衛軍怎麼和火山比?他們是正規的野戰部隊。”

  “有我在你怕啥。”蘭默安慰道,“實在不行,你把城衛軍交給我。”

  “開玩笑的吧……我怎麼敢……再說這事要提督決定的。”統領立刻傻了。

  “一周,交給我訓練一周,保證讓火山乖乖的安靜下來。”蘭默伸出一根手指,神秘的說道,“火山只帶了一千人進城,城衛軍有多少人?”

  “四千,四千城衛軍對抗一千火山軍團精銳,一樣是我們輸。”統領無奈的回答道。

  蘭默只是一笑,他已經決定將城衛軍的訓練教官這一職位收歸囊中了。現在,首先要解決的是這三頭熊人,以及他們的屍體所引來的麻煩。

  顯然熊人的死併沒有引起火山軍團的注意,蘭默下手太乾脆了,甚至沒讓熊人們有呼救的機會。蘭默眼睛一輪,便回頭說道:“統領大人,我看我們就把現場佈置一下,做成意外好了。”

  “意外?”統領臉都白了,你們把那三個倒霉蛋撕咬得死無全屍了,還怎麼做成意外?

  “弄幾個屍斑,刀痕什麼的再容易不過了,我有經驗。”蘭默撇撇嘴道。

  統領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立刻把眼前的少年抓起來拷打一番,看看他是不是某人通緝已久的殺人要犯。

  不過統領還是放棄了這種誘人的想法,因為蘭默絲毫沒有和他商量的打算,徑直走了上去,將三頭熊人拖進一旁的巷子裡。

  三頭熊人,加起來足有半噸重,一個不用真氣的少年竟然隨手拖起就走……統領看傻了,城衛軍士兵也看傻了。

  其實這算不了什麼,蘭默只是用金屬細胞在熊人的身下鋪上一層以減低磨擦力,半噸重的熊人只需要一百斤的力量就可以輕鬆的拖著狂奔。強化人的力量又何止一百斤。

  也不知蘭默是如何整治的,反正,當兩小時後火山軍團的人找到這三頭熊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只是三具一身酒氣,滿臉淤傷的醉鬼。

  火山軍團打仗是好樣的,不過說到驗屍,卻是城衛軍仵作的強項。火山軍團的幾名軍官看了好半天也沒看出破綻,只是認為這三個蠢貨喝醉了酒自相殘殺起來,胸腹間那巨大的傷口也極像是熊人的巨斧撕扯出來的。

  那名統領自然和手下的士兵打過招呼,他們不會亂說。周圍的路人更是一早就跑得遠遠的,一時半會火山軍團縱有疑惑也沒有什麼理由公然翻臉。沒奈何,他們只有將三具熊人屍首拖回營地去了。

  火山軍團沒有追究,不代表蘭默就這麼算了,相反的,在方東浪和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銳鋒探子的努力活動下,越州城內很快傳開了一條條的謠言。

  “昨天火山軍團的三個大兵發酒瘋,踩死砍傷一百多人呢……”

  “熊人士兵獸性大發,醉酒當街殺人,自殘……”

  “火山軍團軍紀不嚴,劫掠平民……”

  “聽說火山軍團打算藉那三個醉貨的屍體污衊世子殿下打內戰呢……世子殿下是個好人吶……”

  諸如此類的謠言,一條一條在城內傳開,很快的越州城內的平民甚至大臣都知道了火山軍團的“別有用心”。少數性急的家臣甚至在小朝會上拐彎抹腳的批評二公子無君無父,氣得方睿鶴差點當眾撥劍。

  另一邊,蘭默也沒有閒著。

  在那個偏僻而乾淨的小旅店內,蘭默正和兩個身份不凡的年輕人低聲交談著。

  帝國第一武器供應商銳鋒商號的最高執行者田雯雯,鎮南王世子,很快就要接受正式策封的鎮南王,方睿麟……兩個身份高貴的年輕人,正謙虛的聽著蘭默的高談闊論。

  田雯雯身後站著的是琴兒和希莉婭,相比蘭默所說的種種陰謀,兩個女孩顯然對蘭默的本身更感興趣,希莉婭時不時的看看蘭默,再回頭看看琴兒,偶爾撲哧一笑,便把琴兒逗得滿臉通紅。

  而方睿麟身後站的是則陸致明和雷小雨,陸致明很認真的聽著蘭默的話,盤算著他的計劃究竟對世子有多大的好處,而雷小雨的興趣卻是蘭默的氣質??那小子似乎又變強了不少。


  蘭默的計劃很簡單,威嚇,要有兵。

  朝堂之上的優勢,遠不如真刀明槍的威嚇更有效,當朝堂上的優勢逼得二公子鋌而走險時,必須有足夠的武力來保證政令的執行。

  眼下,二公子手頭有可以調動的火山軍團一千人,這一千人全是少壯派軍官和直屬的親兵,戰力出眾,而與二公子交情甚好。其餘的火山軍團也許不會參予政變,但一定不會是世子殿下能輕易調動的,在兩位公子之間,他們十有八九保持中立。

  那麼,世子殿下能用的,只有剛剛掌握在手的部份城衛軍了。

  至少,在朝堂之上宣布世子殿下為法定繼承人的時候,即便是中立的城衛軍軍官,也會同意維持先王的遺旨的。

  蘭默要求世子給他安排一個秘密的城衛軍教官身份,並向世子殿下要了大量的軍備。

  世子殿下很有些為難,蘭默要的八千張獵弓,四十萬枝箭矢數量巨大,但眼下的局勢,世子又不分管軍隊,拿出如此數量的武器實在有些為難。

  更重要的是,突然將如此規模的凶器調入城內,會給局勢帶來多大的動盪,世子自己也不清楚。

  蘭默又轉向田雯雯。女孩微紅著臉,輕輕點頭道:“武器是沒有問題,我可以在帳面上稍稍動一動,世子殿下也可以在三個月後付款。只是運輸……”

  蘭默又轉向世子,但很明顯,他的眼光看向的是陸致明。

  陸致明稍稍猶豫了一下,輕咳一聲反問道:“蘭默先生,你有多大的把握,用四千人的城衛軍控制住一千人的火山軍團?”

  “這很容易。”蘭默答道,“但世事無絕對,我不想說什麼萬無一失,總之你們決定要不要搏這一把。”

  “蘭默先生很有賭徒的狂熱啊。”陸致明笑道,“但世子殿下賭不起。”

  “那麼一周之後皇室的詔書下達之日,世子登上王座之時,你們打算用什麼對抗二公子身後的一千精銳火山軍團?”蘭默哧的一笑道,“讓銳鋒商號和赤焰陪你們決一死戰麼?很抱歉我對勢均力敵的戰場不感興趣,我只喜歡恃強凌弱。”

  “蘭默,城衛軍積弱已久,短短一周你就能讓他們和火山軍團抗衡麼?說起來我也不敢相信,你為什麼有這樣的信心?”田雯雯問道。

  “因為我是蘭默,奇蹟的創造者,天才的蘭默。”蘭默不客氣的自誇道。

  “蘭默,別胡鬧。”琴兒臉上一紅,忍不住瞪了蘭默一眼。眾人似乎這才想到,琴兒才赤焰真正的團長。

  “陸小姐,你是赤焰的團長,你覺得……”陸致明抬起眼看著琴兒,小心的問道。

  “蘭默的計劃從來沒有錯過,一次也沒有。”琴兒沒頭沒腦的回答道,“哪怕是最小的錯誤。”

  世子沉吟許久,抬起頭來對田雯雯說:“就這麼辦了,大不了,逼得雙方提早動手而已。”

  “沒那麼糟。”蘭默笑道,“城衛軍訓練是每年都有的,二公子就算有所警惕,也不會對城衛軍有太大的提防,否則上一次殿下你也沒有這麼容易從他手裡搶過城衛軍的控制權。你只需要用上一點小小的幛眼法,足夠瞞過二公子了。”

  “幛眼法?怎麼玩?”田雯雯好奇的問道。她突然想到自己搶了世子殿下的話頭,不由得俏臉一紅,歉意的朝著世子嫣然一笑。

  蘭默神秘一笑道:“兩位附耳過來……天機不可洩露啊……”

  看著兩位權貴不凡的年輕男女被蘭默說得臉色連變,琴兒和雷小雨不由相視一笑。倒是陸致明和希莉婭忍不住滿臉疑問,多看了蘭默兩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個小時後,蘭默心滿意足的走出旅店,消失在空氣中。片刻之後,田雯雯和方睿麟也喬妝改扮離開此地。周圍數十名躲在暗處布防的精忠武士緊接著離開了。

  數日後,一批武器由黑市流入城衛軍。得到消息火山軍團派數百士兵在城外紮營布防,公然設卡檢查來往商人。

  又過數日,火山軍團終於踢到鐵板,搜查一輛馬車時,竟然衝撞了世子的女謄。於是世子震怒,帶一乾家臣直撲軍營,劈頭蓋腦將軍團上下罵得狗血淋頭。火山軍團主將不得不出面,把那群放肆的士兵一陣痛罵,降職罰俸了事。

  再後來,二公子的人還是不死心,隔三岔五的在城門口瞎轉悠,一見稍有異常的商隊,總要找藉口上前盤問一番。

  如此,一周以來二公子手下的全部注意已然被這小小的城門吸引,竟然沒有注意到,城衛軍突然安靜了下來。

  除了每日例行的上街檢查,偶然能見到一百來名打著呵欠的城衛軍士兵之外,大多數時間都難以看到平日裡驕縱橫行欺軟怕硬的城衛軍士兵。

  城衛軍去了哪裡?

  一周之前,城衛軍的主官便帶著一名年輕人和五十名高大威猛的金髮大漢來到兵營,不由分說,將正在嬉嬉哈哈亂成一團的士兵揍了個遍。

  那名年輕人好像叫做蘭默,他二話不說,只一揮手,五十名精壯大漢便摃著木棍摟頭便打。揍完人,這群大漢便扔了木棍,翻身上馬,死板著臉盯著這些士兵。正在打鬧頑笑的士兵們哪來得及組織反擊,一場混戰下來,他們總算記住了這五十名自稱是赤焰驃騎的泰西大漢。

  赤焰,在越州也算是頗有名氣了,尤其是赤焰的大腦蘭默小同志,更是可以和妖魔劃上等號的邪惡代名詞……等等,蘭默,那個年輕人,好像就叫做蘭默。

  邪惡的代名詞說話了,他背著手輕鬆的在點將臺上轉著圈子,輕輕的,卻在每個人耳邊回響一般,說道:“接下來的一周,你們是我的。”

  百分之六十的士兵覺得身後有冷汗緩緩滑下。接著,蘭默又說了一句話。

  “你們也許聽過赤焰的名字。赤焰很有錢,赤焰也很恐怖,乖乖聽話的小孩,會有糖吃,不乖的小孩,會餓肚子。”

  百分之八十的士兵覺得腦後有一滴很大的冷汗正在滴下。換了是別人,早就群起噓他下台,可是臺上的是蘭默,一個剛剛狠揍過他們一頓的邪惡傢伙。更何況,訓練場周圍還有那五十名一手馬刀,一手重弩的赤焰驃騎,正在用鄙視的眼光掃向他們。

  “今天的訓練任務是每人射一千支箭,射完箭沿訓練場跑十圈,休息十分鐘,重複以上訓練七次。第一天,我就不計時了,完成的晚上加餐,沒完成的晚上挨餓。”蘭默慢條斯理的說道,“好了各位,開始吧。”

  城衛軍很少有人學過射箭。不過蘭默並不要求他們射得多準,只要將每人一千支箭射出去就好。只見四千名城衛軍士兵排成五列,面對一堵草木搭建起來的牆狂射。不少士兵第一次摸弓,手忙腳亂的,竟能將諾大的目標射偏。

  連射五十枝箭,便換一張弓,如此反覆。射完一千支箭後,所有官兵的右手幾乎都是血肉模糊,雖然每人都有一枚弓手指環,但如此強度的速射,就算是專業的弓箭手也會叫苦的。

  城衛軍的大統領,李提督對蘭默的安排有些不解,某天他終於忍不住問蘭默為什麼要準備如此數量的獵弓。蘭默回答:“我只要他們的箭震慴對手就行,所以射得越快越好。這樣強度的連續發射,只一張弓是支持不住的。”

  “這麼多弓箭,你是怎麼運進城的?據我所知,二公子盯得很緊啊。”李提督又問道,“城衛軍一向只配長槍和刀斧手,從來沒有配弓的,你這麼做,殿下不會有所警惕嗎?”

  蘭默撇撇嘴道:“二公子的人都是粗漢,哪知道這些。這些獵弓是銳鋒特意挑選的半成品直木,卸了弓弦,偽裝成木柴,通過商會大量拉起來之後,浸水加熱用特製工藝彎曲,就是成品獵弓了。當然,這種方法做出來的弓不夠強,不夠精準,不過夠我用了。”

  李提督不可思議的看著蘭默,好半天笑道:“箭矢,弓弦,這些東西很顯眼的,你又是如何運輸的呢?”

  蘭默哧的一笑道:“箭和絃體積不大,自然是走私進來的,火山軍團不比城衛軍,對於這些小門道他們知道個屁。”

  “閣下也知道……”李提督臉上一紅,說到城衛軍,那真是沒什麼可說的,酗酒,打群架,走私……各種毛病一個不落。而蘭默這個外人竟然也知道……

  “不奇怪,禮崩樂壞之日,官不官,兵不兵,也是正常。”蘭默笑道,“這次倒是多虧了城衛軍這條暗線。”

  “蘭默,年輕人,閣下的事蹟早有聽說……不過短短一周,你能把城衛軍訓練成什麼樣?”

  蘭默答道:“能拉得開弓,能射得出箭, 在火山軍團的煞氣前不崩潰,就好。”

  “這個要求倒是不高。”李提督笑道,“不過,這樣的四千人,對和火山軍團的精銳對抗嗎?”

  蘭默放鬆的伸了個懶腰,朗笑道:“上兵伐謀,這些兵痞,只是用來牽制火山軍團。一個小時,只需要一個小時,就能讓二公子順利的登上王位,到時候鎮南王一聲令下,中立派自然望風歸順,二公子……哦,我好像說得太多了。”

  李提督心裡暗道:“你小子百無禁忌的名頭越州人誰不知道……”

  第一天的訓練結束,所有士兵全在暗地裡罵罵咧咧,一天下來沒有誰不是手臂腫脹,手指鮮血淋漓。不過,晚餐是滋滋冒油的醬汁肥牛肉,兩層厚的大塊烤麥餅……看到這些,士兵們立刻安靜了。

  每人兩個銀幣的晚餐……這差不多是士兵們兩天的薪水了,蘭默說自己有錢還真是沒錯。而今天的訓練說實在並不是很困難,大多數士兵都能成功的完成。於是士兵們天真的認為,這一周是他們改善伙食的大好機會。

  那麼,第二天的訓練就讓可憐的士兵們鬼叫連天了。

  第二天,蘭默隨手在靶牆上潑了一桶白漆,要求每一名士兵在半小時內將所有箭射滿這個一米見方的大白點。目標雖然大,但對於這些僅僅練過一天箭術的傢伙們來說,還是相當有難度的,一輪箭雨過後倒有數千支箭射了空。

  蘭默也不管射中與否,只盯著幾個拉弓只拉半弦,漫不經心的傢伙,一輪箭雨射完,便大搖大擺走上前去,一掌摔得這幾個傢伙滿臉桃花開。這幾名悍卒伸手要打,蘭默卻是等著這個藉口,見他們動手,右手立刻長出五柄利匕,當著眾士兵的面將這七名士兵揍得皮開肉綻,渾身上下無一塊好肉,一周之內是爬不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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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4:56
第七章 功成身退

  至於這幾個貨的同伴朋友倒也不是沒有想把蘭默幹翻在地的,不過,五十赤焰驃騎的馬刀和重弩仍然在身邊晃盪著……士兵們親眼見過驃騎兵們精準快速的射擊,和輕易斬開石柱的豪刀,他們還沒有偉大到為了義氣而不要命的地步。

  沒有人會懷疑蘭默會不會真的下殺手,沒有人會懷疑赤焰驃騎會不會放箭,他們的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

  “掛到那邊示眾,激勵一下士氣。”一頓狠揍完,蘭默隨手批示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於是接下來,當蘭默命令士兵們在半小時內背著四十斤重的背包跑上十圈時,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了。更讓士兵們叫苦的是,五名驃騎兵騎著戰馬,揮舞著馬刀在隊末督促,稍有遲疑便是一刀背砸在身上,縱然不致命,也足夠讓你痛得罵娘了。

  四十斤負重,五公里的路程,半個小時……這樣的成績,僅僅能算得上勉強合格而已。但是,當這樣的訓練在一天之內重複三次之後,還能達到蘭默要求的士兵,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於是當天晚上的晚餐,是華麗的烤全羊席。看著強壯的隊友們樂呵呵的圍在餐桌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剩餘的數千名士兵滿臉苦味的惡狠狠嚼著手中的幹燕麥餅,一邊嚼一邊咒罵著蘭默的名字。

  這樣的訓練一天接一天。七天后,已有八成士兵能夠在蘭默的地獄式訓練下達到他的要求了。

  在三十分鐘內跑完五公里路,緊接著布陣,在十五分鐘內將一千支箭全數射中一米直徑的圓靶,再放下獵弓拿起長槍三連刺,橫掃,頓槍……這一套被蘭默稱之為老三樣的訓練,已經無法難倒這些士兵了。

  在蘭默緊鑼密鼓的訓練城衛軍的士兵時,這場爭奪王位的較量也差不多進行到了尾聲。

  上有朝堂之上眾多家臣的支持和長子的優先權,下有銳鋒商號的經濟支持,世子殿下一路小心謹慎,不給二公子任何機會。相反的,二公子雖然掌握著火山軍團一千名精銳士兵和數十名少壯派軍官,卻苦於找不到動手的藉口,一直被動著。

  在此其間二公子策劃了四次刺殺,無一例外的,在琴兒的日月斬和雷小雨的雷翼轉生面前,被無情的粉碎了。二公子已經找不到一個擅長行刺的好手了,他手邊雖然養著不少死士,但在世子殿下身邊重重護衛下,並討不了好。

  而幾次二公子試圖挑動火山軍團兵變,也被世子殿下若有若無的空城計嚇住了。畢竟,沒有好的藉口公然動手,即使事成也很有可能被皇帝陛下宣為叛逆,到時候萬一藉機撤了他的王爵,那可就真的是漁翁得利了。

  但二公子已經等不下去了,皇家派出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一旦?令送到,世子名正言順登上王座,那麼他就有足夠的力量和名義奪走自己的一切,兵權,爵位,甚至生命……

  不得已,二公子只能孤注一擲,賭上最後的力量。

  夜,晴,月色皎潔如玉,映得越州城明如白晝。

  寂靜如水的夜色中,猝然間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二公子府煙塵滾滾,無數親信高喊著“有刺客,有刺客……”衝出大門,保護著二公子向城外疾走。

  蘭默幾乎是在同時一躍而起,披衣而起直奔城衛軍大本營。城郊,四千城衛軍已然厲兵秣馬,整齊的列陣等待著。

  “消息果然沒錯!”蘭默一進軍營第一句話便是感嘆,他一邊急急向點將臺上走去,一邊對李提督說道,“二公子果然要反了。”

  李提督苦笑著搖頭道:“同室操戈畢竟是不吉,四千城衛軍對上一千火山軍團精銳,後果更是……”

  蘭默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只要上場亮個相,捧個場而已。二公子欺世子殿下手中無兵,那麼我們就找四千兵給他看看。只要雙方在兵力上僵持不下,那麼世子在朝堂和民心上的優勢就足夠擊倒二公子。”

  提督微微點頭,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滿腦子肌肉的將軍,顯然蘭默所說的,他也有所想法。只是,這位提督大人顯然不相信自己這一票手下能和火山軍團相抗衡。

  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小傢伙的確是個治軍的人才。李提督相信,自己如果認真起來,也許能將城衛軍訓得煥然一新,但絕不能像蘭默一樣,只有一周時間,就將一支渙散的兵痞部隊轉變成一支真正的軍隊。

  蘭默的確是太心狠手辣了。在他的地獄訓練下,吃不上飯那是常有的事,稍有懈怠不是一頓馬鞭就是直接剝了軍服踢出營房。更有少數士兵被蘭默用以下犯上的名義釘在靶牆上示眾……

  再加上異常豐盛的晚餐,和許諾的每人兩個金幣的賞錢,於是一周下來,士兵們對蘭默的服從甚至超過了李提督本人。

  “兄弟們,拿好你們的武器,準備……來!去拿我們的獎賞!”蘭默的話很簡單,略一揮手,五十驃騎分成兩隊,一為先導,一斷後,押著四千城衛軍疾步向越州城跑去。

  目標,世子府。

  蘭默的情報系統堪稱帝國第一,二公子和他的手下多是好勇鬥狠之輩,哪懂得什麼偵察和反偵察。在蘭默這個專業的情報人員的帶領下,方東浪和一票銳鋒的商業密探竟然完美的客串了一把軍事間諜,且成果頗豐。

  二公子的目標果然是世子府。當城衛軍背著獵弓和沉重的超大號箭袋趕到世子府門口時,不遠處人影幢幢,估摸著有上千人正在向這裡狂奔而來。

  “火龍。”蘭默輕輕哼了一聲。火龍會意,帶著五十驃騎,一字排開,站在城衛軍之前。

  “預備……放!”

  五十支勁矢激射而出,遠遠的在百米開外一字排開深深插入堅硬的青石地面,只留下一排微微顫動的箭羽。

  箭羽上塗滿瑩光劑,在夜外中如同一排閃亮的指示燈。

  驃騎兵一箭射出,便退潮一般讓到一旁,露出城衛軍的方陣。

  “全體都有……越過瑩光線者,一律格殺勿論!”蘭默大聲喝道。

  “越過瑩光線者,一律格殺勿論!”軍官們響亮的重複著蘭默的命令。士兵們略有些興奮的舉起弓,特大號的箭袋就放在身旁,那可是兩百支箭啊……

  黑影近了,一千名盔甲鮮明的火山軍團士兵殺氣騰騰的衝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二公子的手下死士,一邊高喊著抓刺客一邊向前猛衝,跑得那個歡快啊。

  “越線者殺!來人止步!”蘭默厲聲大喝道。

  死士們哪管這麼多,他們毫不猶豫的跳過那一排瑩光箭,撲向城衛軍方陣。

  “第一排,放!”

  第一排五百名城衛軍毫不猶豫的拉弓,放箭,一連三箭連射而出。蘭默的訓練總算有了成果,只見一千五百箭立時將並不寬的街道扎得荊棘林一般。

  單個士兵的箭術只能算得上勉強入門罷了,但五百名士兵齊射,就算全是瞎子也能有一枝箭射中十環??畢竟那一千五百枝箭雨點般灑過去後,總會有射中目標的一枝吧。

  於是勇於爭先的死士立刻變成了刺蝟,二十五名死士,全身上下插滿了箭矢,他們甚至連格擋的機會都沒有。

  “越線者殺!”四千名士兵齊聲大喊道。寂靜的夜晚,便被炸雷一般的大喝聲撕碎。

  火山軍團士兵個個全副武裝,鋼甲,雙手大劍,論戰鬥力肯定在四千城衛軍之上。但是這裡不是他們熟悉的野戰戰場,而是城衛軍們日夜巡邏的街道。鎮南王府坐北朝南,身後就是高大的城牆,無論從哪個角度衝擊王府,都必須面對四千城衛軍。

  四千名能在一分鐘內射出五十枝箭的快射手。

  而鋼甲畢竟不是罐頭,無論怎樣出色的鋼甲,都不可能完美無缺。幾個莽撞的火山士兵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他們跑過了線。

  於是第一排蹲下,第二排連射,又是一千五百枝箭射來,這幾名士兵立刻被箭雨格殺。鋼甲雖然毫髮無傷,但裸露在鋼甲外的面部,手腳,卻是被插得無立錐之地。

  百米,以火山的速度,至多只需要十五秒就能衝過。但,一旦頭頂落下瘋狂的箭雨,一千名火山軍團,真的有這樣的勇氣嗎?

  面對的是城衛軍,而不是敵人,士兵們猶豫了。

  “過線者殺!來人止步!”迎面又傳來一陣大喊聲。

  火山軍團停了片刻,突然人群中一陣騷動,四個熊人大漢不知從哪裡拆來無數厚重的大木板,釘成一張特大號木盾,頂著它向王府走來。

  “又是熊人,看我的,若若跟我來。”蘭默冷笑道,“看我掀翻它們!”

  若若嬉笑著跟了上去。兩個人影以驚人速度疾衝向前,轉眼間已在熊人大漢面前。

  人未到,四枚神機火搶先一步狠狠砸在大盾之上,瞬間火焰飛騰,諾大的木板登時變成一塊熊熊燃燒的燒烤盛宴,熊人們吃痛嗷嗷怪叫著,條件反射的將手中木板甩了出去。

  “喵……”若若興奮的尖叫著,猛然躥上熊人的大頭前雙爪齊出,應聲沒入熊人頸間中。粗壯的熊人被一身鋼全身甲保護得如坦克一般,但頭盔和鋼甲中卻只有柔韌的皮革保護。若若的利爪何等鋒利,輕易便刺破韌皮,直插頸動脈,只一擊便挑斷了熊人的血管。

  那頭熊人兩眼圓瞪張大著嘴,卻再也發不出聲來,轟然倒地。  


  至於蘭默,自然是更加凶殘……只見蘭默合身撲向熊人,身影突然一晃,就在熊人揮動著粗大胳膊想要將他擊飛的同時狡猾的閃現在熊人身後,“輕輕”在熊人膝上踢了一把。

  所謂的輕輕一踢,只是相對而言,在金屬細胞受激強化的保護上,蘭默相信自己這輕輕一腳足以將一塊石頭踢碎。重心前傾的熊人立刻嗷嗷怪叫著跪倒在地,那一塊膝蓋骨大約是被踢碎了。

  蘭默毫不留情,一腳踢碎膝骨之後便藉力撲向另一頭熊人。抱住他的大頭藉著衝力一個折旋。只聽得清脆一聲咯嚓,熊人那粗大的頸骨竟然應聲被蘭默折斷。

  蘭默輕輕呼了一口氣,抬頭冷眼看了近在咫尺的火山軍團一眼。火山軍團身經百戰,氣勢自然不凡,但在蘭默那雙毒眼的掃視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有了退後的衝動。

  一種連靈魂都被看穿的感覺。很冷,很強大的眼神……

  就在蘭默解決掉兩個熊人的同時,若若也已將剩下的熊人全數擊倒。無一例外的,若若下手處都是相對柔軟的頸部,那鋒利的爪尖輕易就能撕開兩層熟牛皮製成的護頸,挑斷頸動脈。對手空有一身強悍的力量和堅固的防禦,卻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這就是若若的力量,速度的力量。

  “解決,收工。”蘭默冷冷一笑,拉著躍躍欲試的若若回頭揚長而去,千餘名火山軍團士兵,竟然沒有一人上前阻擋,他們都愣住了。

  雙方僵持在這裡,只有一百米,難以跨越的一百米,卻讓火山軍團束手。

  二公子暴怒欲狂。原本以為,憑自己一手訓練的死士強大的攻擊力撕開世子的防線,再以一千名火山軍團精銳壓上,一戰便能將世子的所有力量擊潰,誰曾想,城衛軍竟然拿起了弓箭,竟然一回合格殺自己的二十五名精銳死士,竟然讓一千名百戰之餘的精銳軍團寸步難行!

  更讓二公子暴怒的是,果然又是那個蘭默,果然又是赤焰……早知道當初為什麼要得罪他們呢?不但沒把赤焰壓垮,反而逼得他們全心全意和自己作對.

  最後擊倒二公子的,是世子殿下。年輕的世子殿下頗有膽色,推門而出,在精忠武士的保護下怒斥火山軍團無君無父,公然攻擊鎮南王府,形同謀反。怒斥之後,又是悲天憫人的一番演講,說得火山軍團人人面有慚色。

  蘭默早就帶著赤焰驃騎撤退了,眼看世子已經佔了上風,蘭默隱蔽的一聲命令,驃騎兵們在黑暗的掩護下無聲的退去。當世子勸降火山軍團之後,蘭默和赤焰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過世子已然沒工夫理會赤焰了。在他面前,還有很多事要做。

  當夜,火山軍團圍困世子府一夜,與城衛軍對峙。

  次日,皇家使者及時趕到,?封方睿麟為鎮南王。火山軍團退散。同日,新鎮南王派人入駐火山,撤銷中下級軍官六十四人,以謀反罪誅殺三人。當晚,二公子及其餘黨逃出越州城,不知所蹤。

  接下來,在家臣中大事封賞穩定人心,重整越州城的城衛軍,火山軍團,招攬親信擴編精忠武士……當世子回過神來想到蘭默的時候,赤焰的全部成員已然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赤焰不在越州,新建的大本營像洗過一樣乾淨,除了市場上可以買到的東西之外,蘭默沒有留下任何特別的東西。

  但是蘭默留下了一封書信,“拜交鎮南王陛下親啟。”

  據說當日鎮南王打開書信一看就大笑不止,隨手將信點燃焚為灰燼。從此,鎮南王再不提赤焰和蘭默兩字。

  赤焰在哪裡?蘭默在哪裡?

  此時,蘭默正舒服的躺在豪華的馬車中,全無風度的抱著一個天鵝絨枕頭呼呼大睡。不止是蘭默,琴兒,雷小雨,方東浪,也都是一臉睡意。

  雖然赤焰只有不到百人,但赤焰在方睿麟登上王座中所起的作用便是方睿麟自己也不能否認。沒有方東浪帶領的暗探,沒有雷小雨和琴兒的貼身保護,沒有蘭默的籌劃……方睿麟只怕要花上更高得多的代價。

  當然,蘭默不做沒有好處的事,他自己也說過,他太重視利益而沒有大局觀。這一番勞心勞力,為赤焰掙來的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

  除去銳鋒商號的兩千金幣,蘭默還從銳鋒手上拿到了大量的武器防具。赤焰的名聲也已然成為新的十大傭兵團之一,雖然忝居末座,但沒有人會懷疑以五十八人的規模進入帝國前十位的赤焰真正的實力,至少,論身家,赤焰的財政收入絕對可以讓所有傭兵眼紅。

  無論是誰,看到馬車隊前後那一百架全副武裝的木頭魔俑,看到滿地爬的機關蜘蛛,看到五十名單兵裝備高達四百六十金幣的赤焰驃騎,看到這二十輛裝得滿滿當當的豪華馬車……任誰也會忍不住羨慕吧。

  “蘭默,你有什麼打算嗎?”琴兒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柔聲道,“我迷惘了,我們該去哪裡?”

  “回膠州吧。那裡環境優美,我喜歡那個美麗的泰湖。”蘭默微笑道。

  “對了琴兒姐,那個和若若打過架的跳舞女孩,現在怎麼樣了?”蘭默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

  琴兒笑答道:“怎麼,看上那個漂亮女孩了?”

  蘭默搖頭道:“那倒不是。那個女孩……讓我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她身上一定有什麼值得我注意的秘密。不管怎麼說,她不可能毫無目的出現在王府的宴會上。你們問過她了麼?”

  琴兒答道:“問過了,我只知道她叫攸袖,其他的,她不肯說。”

  蘭默想了半日,說道:“也許和那個呼蘭惡念有關,看起來,她很害怕那只青蛙。”

  “那只青蛙不算什麼,也許她害怕的是那個真正的青蛙,呼蘭邪念。”琴兒答道,“說起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好像……”

  “好像是特意送上門來的。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呼蘭邪念找來的替死鬼,用來製造什麼藉口……”蘭默嘆了一口氣,“欸,想得我頭暈。若若,唱個歌我聽。”

  若若嘻的一笑,爬在蘭默的腿上,輕聲唱著卡特琳娜部落的山歌。清揚悠長的歌聲緩緩流過心田,令人精神一振。  


  馬車隊緩緩向前,數十只機關蜘蛛靈活快速的在馬車隊周圍四處亂轉,時不時的發出代表一切正常的哨聲。一百具木頭魔俑木然執行著方東浪的命令,緩緩護送著馬車向前行進著。

  蘭默一邊撫弄著若若的柔發,一邊靠著天鵝絨枕頭望著車頂發怔。琴兒也似乎有不少心思,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車簾一掀,牛三熊的大臉從車外伸了進來,衝著若若咧嘴一笑,粗聲大氣的說道:“頭兒,天色不早了,我們紮營吧。”

  若若正在興頭上,猛然被牛三熊嚇了一跳,不客氣的一腳踹在那張醜臉上,喵喵叫著一躍而起就要上去揍人。蘭默一把抱住若若,笑罵道:“好啦,準備紮營。”

  “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呢。”若若剛剛鑽出馬車,就抽著小鼻子說道。

  “是啊,我好像聞到野生犬科動物特有的腥臭味了。”蘭默很認真的點頭應和道。

  “什麼是野生……犬什麼動物?”若若好奇的偏著頭問道。

  “他的意思就是野狗。”琴兒笑著摟著若若的肩頭,一起走向正在忙著紮營的木頭魔俑們。

  “我說的是狼。”蘭默低聲笑道,“似乎,有很多啊……”

  木頭魔俑不愧為永不疲倦的優質勞工,在方東浪的指揮下,這些木頭疙瘩們賣力的支起營帳,搭建臨時柵欄。只不過短短十多分鐘,一個直徑二十米的營地就這樣出現在山頭。

  背山臨水,五米高的柔韌柵欄,四個營帳,一個四米高的簡易哨塔……這樣一個營地,簡直可以稱得上縮微般的軍營了。

  夜間,蘭默獨自一人站在哨塔上放眼四下張望著,在赤焰,他是最適合的哨兵。不知為什麼,心裡覺得不太舒服,於是蘭默便一個人走上哨塔,靠在粗糙的木柱上,低聲嘆息著。

  迷惘,蘭默的心裡很迷惘,他突然找不到自己目標了。將赤焰建成天下第一的傭兵團麼?那需要很多的人,很多的錢,需要向高高在上的貴族,商人們折腰。

  蘭默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向何方去,怎麼走。

  柔風輕撫而過,蘭默的臉色卻微微一變,他抽了抽鼻頭,輕巧的翻下哨塔。

  野獸的腥味,很濃重,應該是上千頭的野獸聚集在一起發出的氣味。蘭默悄無聲息的越過柵欄,順著風向疾跑而去。

  獸群的位置並不遠,十數分鐘後,蘭默便找到了他的目標。

  足足一千頭野生胡狼,整齊的圍成一圈犬坐於地,在它們的圈子當中,是二十頭狼頭人身的怪物。

  胡狼其實並不醜陋,愚蠢,事實上,這些天生的獵手不僅狡猾兇狠,還有一副弧線優美的外形。至少蘭默是很喜歡這些傢伙。

  而站在狼群中的狼頭怪物,蘭默卻沒有見過,在蘭默那繁雜浩瀚的資料庫中,並沒有類似的記載。

  半獸人?不,半獸人的外形仍然和普通人類相似,只有部份獸化的痕跡,比如貓人的貓耳,熊人的巨大體型,等等。而眼前的這些狼頭怪物,顯然更傾向於野獸。

  金屬細胞緊緊的將蘭默裹在其中,保護著蘭默的體味不至於被這些嗅覺靈敏的野獸所發覺。而蘭默也自覺的隱藏在下風向,靜靜的觀察著這些怪物。

  很快,獸群中似乎發生了騷動,只見一頭高大的銀色胡狼仰天長嘯,氣度從容的緩緩走進圈子,凌厲的眼神向周圍掃了一眼。

  “狼王?有戲看耶。”蘭默心想道。

  果然,那二十個狼頭怪物互相看了一眼,此起彼伏的嗷叫了幾聲,也不知是要討論還是爭執,好一會兒,才從中推舉出一個最強壯的戰士。

  看起來,這是要決鬥了。蘭默不由得心裡好笑,數量佔絕對優勢的狼群,竟然如此有騎士風度的選擇了單挑。

  不過,這條商道一向很少有胡狼出沒,這一支近千頭的狼群,又是為什麼離開它們的領地,來到這個少有獵物的人類世界呢?

  正想著,場上兩頭狼猛然撲向對方。銀色狼王很聰明,它清楚的明白對手的弱點便是身高,那高大強壯的身體,是很難擊中貼地疾掠而過的銀狼的。

  只見一道銀光腳不點地的圍著狼頭戰士亂躥,可憐狼頭戰士空有一身強壯的肌肉,卻永遠追不上狼王的速度,只能不停的轉身,不讓狼王有機會撲擊自己的後背。

  但狼頭戰士畢竟是兩腳直立的生物,相比於四腳著的銀狼來說,他的速度還遠遠未夠班。三下兩下,便被狼王找到一個機會猛撲而來,兩道利爪毫不客氣的撕下一大塊鮮血淋漓的肌肉。

  狼頭戰士忍不住那刺骨的劇痛,仰頭慘叫起來。隨著那一聲撕裂般的慘叫聲,這頭怪物的身體漸漸開始了異變。

  狼頭戰士的雙眼逐漸變得血紅,全身肌肉膨脹,一雙利爪竟也緩緩伸長,直至如雁翎刀一般,那血流如注的傷口也隨之幹竭。

  感覺到對手的變化,狼王不安的低吼著,伏低身子,戒備的注視著對手。

  “真是不守規矩啊,竟然使用這種同歸於盡的下流招數。”蘭默想著,從腰中抽出血崩,作勢瞄了一瞄。

  銀色狼王很合蘭默的胃口,這頭優雅,強大而聰明的生物,要比那些變異的狼頭戰士“可愛“得多。於是蘭默毫不介意介入這場並不公平的決鬥中。

  猝然間,狂暴化的狼頭戰士猛力撲向狼王,片刻之前還被狼王的速度耍得團團轉的大塊頭突然之間擁有了恐怖的速度,狼王雖然矯健,卻也吃了一驚,沒奈何狼狽的貼地一滾,躲過了對手撲擊。

  鋒利的漆黑長爪用力插入地面,狼頭戰士也藉此急速的轉了半圈,向著狼王再次撲去。另一手長爪在夜色中隱隱閃動著金屬的光澤,刀頭一點赤紅,竟是在那插地的瞬間因為劇烈磨擦而熾熱發光。

  狼王畢竟是狼王,雖然獸類的智慧並不足以和人類相提並論,但是在戰鬥上,野獸卻有天生的本能。狼王不閃不避,竟是向著對手對撲,在那漆黑的長爪的縫隙中一掠而過。

  果然,大塊頭的速度快是快了,卻不敏捷。狼王一頭撲過,一個折返再回身躍上對手的後背,緊緊咬狼頭戰士的後頸,死咬著不放四腳亂刨,看起來倒是和撒歡的小狗有幾分相像。

  狼頭戰士似乎已經被狂暴化的熱血衝昏了頭,感覺不到痛苦,看不見對手,它突然茫然了,四下張望著,一雙眼紅得更是可怕。

  蘭默放下槍笑了,看起來,這些狼頭人的智力並不比狼聰明多少,力量雖有增長,敏捷卻有所下降,且數量的劣勢讓這種生物並不見得什麼好處。

  只是,蘭默還沒有看出來,這些怪物是為何而來,難道,它們想要領導狼群?以蘭默對狼的了解,他並不認為狼群會接受一群僅僅長著狼頭的怪物的領導。

  “嗷嗚……”受創的狼頭戰士仰天長嗷,雙手平舉齊肩,一雙眼中的血光幾可流淌出來。

  “該死的笨狼……”蘭默心中一驚,那姿勢,莫非是……

  來不及多想,蘭默迅速舉槍,瞄準,輕扣扳機,三十發特製子彈從“血崩”中激射而出,迅疾無比的在狼頭戰士們身上綻開一朵朵血花。

  一槍爆頭,顯然,對於這種怪異的生物,唯有擊破它們的腦部才是殺死它們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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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7 19:58:08
第八章 巨大之綠影

  也許是蘭默低估了對手當與狼王搏鬥的狼頭應聲爆成一團血花的剎那間,其餘的狼頭戰士便有了警覺蘭默這一輪快槍只幹掉了四個怪物。

  而蘭默的子彈並不多,他身上只有兩個彈夾而已。想用這種小口徑槍械和這些怪物血拼顯然太過浪費蘭默很知趣的將槍收了起來,從右手上長出那五柄匕首組成的鬼爪。

  “暴拳現臨!”

  “布袋,現臨!”

  “石塊現臨!”

  蘭默最強的三大妖鬼逐一出現在他的面前。

  “銅頭,附靈。”代表青銅骸靈的光芒固化在蘭默的右手爪上,這會令蘭默的金屬細胞更加強硬。

  “小冰,附靈。”代表冰蟲母的光芒則無色無味的浸染了爪尖,為利爪帶來凍結骨髓的寒毒。

  一切準備就續,蘭默相信,就算這一千頭胡狼盡數撲上,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把它們變成布袋的血食。

  狼群們發現了這邊的獵物,蠢蠢欲動起來。銀色狼王不慌不忙的撲倒對手,先撕裂對手的咽喉,這才抬起頭來低吼了兩聲,回頭看了蘭默一眼。

  蘭默含笑向狼王點了點頭,那頭白狼圓溜溜的眼睛打量了蘭默幾眼,嘶吼了幾聲,便帶著群狼離開了。

  它們的方向,是遠離大路的山谷。看來這群狼是被這些怪物引出山谷的,一旦蘭默替它們“勾引”了這些狼頭怪物,這些胡狼便不客氣的甩甩尾巴回家去了。

  還真是一群不客氣的生物啊。蘭默心裡笑道。

  正想著,狼頭戰士已然撲了上來,二十頭怪物,立刻和蘭默的三大妖鬼打成一團。

  暴拳很興奮,嗜血的它爆發出高亢的戰嚎,猛撲向對手。面對迎面劈來的黑色刃爪,暴拳不閃不避,一個鞭腿攔空掃過,應聲將那刃爪踢向一邊,旋身又是連環三記鞭腿,將那狼頭踢得暈頭轉向。

  布袋很配合的伸出無數觸手纏上對手的頸間,輕輕一勒。可憐的狼頭立刻張大了嘴,舌頭吐得老長,呼吸不暢。於是暴拳默契的一腳踢碎對手心臟,一把掄起死屍當作兵器惡狠狠掃去。

  相比之下,慟哭魔的戰鬥就要寒磣得多,他的速度不如暴拳,也不擅長和布袋配合,只有憑著那一身堅硬的昆蟲甲殼硬抗對手的長刀,找機會反擊。但慟哭魔的力量雖大,卻沒有暴拳對武技的天份,幾手簡單的拳腳拿得極其蹩腳,讓蘭默這個“師傅”非常不滿,連聲咒罵它。

  於是可憐的慟哭魔大聲痛哭起來,恐怖的昂昂聲令在場所有人心中一震,動作也自然一松。

  “石塊,你再亂哭我揍死你!”差點挨了狼頭戰士一刀的蘭默大罵道,右手爪暴起抓住對手的前肢滿懷誠意的順勢一肘撞在它的心口,反手砸向石塊。

  不給狼頭戰士狂暴化的機會,在蘭默的劇毒,暴拳的泰拳亂舞,布袋的血食蝕肉之下,沒多久場上就沒有能動的狼頭戰士了。

  石塊……可憐的孩子本來就只有一身蠻力和震人心魄的慟哭聲,在被蘭默禁止它隨便痛哭之後,可憐的石塊基本上除了防禦就沒有任何功勞了。

  蘭默呼了一口氣,一爪將最後一頭狼人劈頭蓋臉撕成四片,布袋便開心的將觸手插了過來,一把纏住半死的狼人將它吸成一具幹屍。不過短短十多分鐘,二十個強壯的怪物便被蘭默和他的妖鬼們血洗虐殺了。

  呃……似乎蘭默和他的追隨者們比狼頭戰士更像怪物吧……

  “咦,好像有人過來了。”蘭默突然看到,不遠處一個淡青色的影子正在夜色中疾馳而來,他輕輕一招手,幾個妖鬼便知趣的消失了。

  來的是一個青衣中年人。蘭默心裡一跳,臉上雖然平靜,暗地裡卻在不斷的咒罵著。

  “該死的,竟然是呼蘭邪念,正牌的頂級殺手青蛙大人……”

  “咦?你是什麼人,竟然能以一人之力殺死我的二十頭狂獸人?”那青衣人影轉眼間便已在蘭默面前,上下打量著蘭默,問道。

  “狂獸人?”蘭默偏著頭想了想,問道,“是什麼?”

  呼蘭邪念聳聳肩答道:“是我用人類與胡狼融合而成的新生物。這些是實驗品,看來不太成功,太弱了……”

  “那群胡狼也是你特意引來的麼?”

  “胡狼?”呼蘭邪念左右張了一眼,恍然大悟道,“是啦,這些傢伙,還以為自己是狼族……本來我可以獲得更多一些的實驗品。可惜了。”

  “你不癩蛤蟆沼澤裡蹲著,到這裡做什麼?”蘭默乾脆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好整以暇的打量著青蛙。

  相貌上,呼蘭邪念和呼蘭惡念的確是非常相似,但蘭默可以保證不會有人將兩人弄混。眼前的中年男子同樣一身樸素的青衫,卻落落大方,自然有大家風度,眉眼間雖帶著三分邪氣,卻也帶著高傲和從容,不像呼蘭惡念渾然一副將惡人掛在臉上的淺薄。

  “你怎麼知道……蟾蜍沼澤,我不喜歡別人稱我的寶貝們癩蛤蟆。”呼蘭邪念平淡的說道。蘭默卻是下意識的崩緊肌肉??他能感覺到呼蘭邪念那一瞬間的進攻慾望。

  “你知道我?”呼蘭邪念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盯著蘭默的眼問道。

  “青蛙嘛,你出來很久了吧?”蘭默心裡猜測著,一邊笑吟吟的回答道。

  “說的是,我離開沼澤已經一個月了。”

  “那你一定不知道,半個月前你親愛的弟弟呼蘭惡念先生帶著你的兩個寶貝蛤蟆闖進鎮南王府,得罪了鎮南王二公子,被關起來咯?”蘭默很愜意的挑撥著。

  “這個混蛋!”呼蘭邪念果然大怒,不過……

  “居然不好好照看我的寶貝們!找到他我一定要撕碎了這廝作飼料!”顯然青蛙的憤怒是因為呼蘭惡念沒有好好照料他的妖獸們……

  “那個什麼碧眼三睛蟾蜍……好像也被二公子殿下拿去了,他說那張皮綠油油的做一身貼身軟甲一定不錯。”於是蘭默很順手的又補上了一手棋。

  “什麼!什麼!我的三睛……”呼蘭邪念顯然已經抓狂了,只見他雙手一張,便是一陣陣妖霧騰起。妖霧中,三只殷紅的眼惡狠狠的盯著蘭默。

  “解決掉他!”呼蘭邪念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餵,滇州在那個方向!”蘭默好心提醒道。

  “呃……謝謝,你安心的去死吧。”呼蘭邪念很有禮貌道了聲謝,轉了個方向急吼吼的跑走了。

  “真是不客氣呀……餵,怎麼稱呼你?”蘭默轉過頭,打量著黑霧中漸漸清晰的巨大身影。

  一頭兩米高,足有四五噸重的巨型蟾蜍……  


  巨型蛤蟆張開了大嘴,仿佛是在嘲笑這個弱小的生物。巨型蟾蜍的真名叫做“震旦”,體積龐大,動作笨拙,但沒有任何生物敢小看它的威脅。

  因為它有一根靈巧的舌頭,與它那不動如山的碉堡身體相比,這根舌頭便是碉堡中的重機槍。從蘭默所知的記載上看,震旦的舌頭能夠在千分之三秒內射中十米外的飛鳥,極威力足以洞穿鋼甲,一來一去,人眼根本無法捕捉其軌跡。

  而震旦的防禦號稱能與城牆相比,據說過去曾有一支軍團在路過沼澤邊緣時遇上了一頭打盹的震旦,一千名士兵刀砍斧剁弓箭術法輪番上陣,總算將那頭震旦從睡夢中吵醒過來……其強悍之處可見一斑。若不是野生震旦不喜歡吃人肉,恐怕那時候這支軍團就要成建制的消失掉了。

  紅影一閃,蘭默早已嚴陣以待,見震旦張嘴便已然在準備閃避了,饒是如此,蘭默還是覺得右腿仿佛被一匹奔馬迎面撞正了一般。

  若不是金屬細胞及時受激強化,構成無數細小的彈簧狀墊層消減了那強大的衝擊力,恐怕此時蘭默的右腿已經被震旦射穿了。

  “該死,該死的暴肉坦克!”蘭默惡狠狠的看了震旦一眼,終於,撒腿就跑。

  開玩笑,蘭默雖然也認為自己很厲害,但是,面對如坦克一般防禦堅固,攻擊力強大的怪物,不跑實在對不起自己。

  只是蘭默低估了這台坦克的速度了。只見那粗大的後腿騰的一蹬,便躍出十米開外,兩三次撲騰,就趕得上蘭默飛奔十多步,因此蘭默不敢跑直線,被逼著不斷變向,狼狽不堪。

  可憐的蘭默啊,哪怕你掌握的武技成百上千,哪怕你能夠用光學迷彩掩蔽身形,哪怕你的動作輕巧靈動,但在震旦蟾蜍簡單至極的攻防手段面前,卻幾無還手的餘地。

  守,它有厚達一掌,油滑柔韌的硬皮。攻,它有快如閃電,洞穿鋼甲的長舌。此外,被那數噸重的身體凌空壓下,就算蘭默的金屬細胞再敬業,也保護不住蘭默那小身子了。

  “混蛋……”轉瞬之間,蘭默已然變了六次向,仍然逃不過震旦鬼影般的巨大身體,有幾次,那數噸重的身體差點就將蘭默壓扁。而蘭默逃過一劫之後的反擊,卻只在蟾蜍光滑油亮的韌皮上留下一條白影,轉瞬即沒。

  蘭默相信,就算是破城巨弩射在這層油皮上,也會被那光滑的油層滑向一旁的。

  鋼爪對這貨顯然沒什麼用,蘭默手中,那五柄匕首流動著化為一柄長槍。不過蘭默似乎沒有打算用這柄長槍和那巨大的傢伙硬攻,他只不過將長槍當成輔助工具,幫助自己快速變向而已。

  還是要逃跑啊,畢竟雙方相差了好幾十個數量級呢。

  就這麼一追一逃,蟾蜍終於累了,畢竟,震旦不是愛好運動的生物,要讓它將自己那五噸重的身體拋來拋去,的確是件很辛苦的事。

  於是蟾蜍累了,蹲踞在地一動不動,三只鮮豔如血的眼打量著蘭默。

  眼……蟾蜍的眼不是不好使嗎?蘭默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青蛙的眼嚴重近視,通常它們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但對於運動中的物體,這些傢伙卻有超乎尋常的銳利目光……眼前的蟾蜍,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特性呢?

  也許是這樣吧,否則,這個大家夥怎麼能追得上蘭默。當蘭默快跑起來時,光學迷彩的特性使得他的身形看上去模糊扭曲,用正常方法是很難追蹤他的動作,而這頭大蟾蜍卻能死死咬住蘭默不放,完全無視光學迷彩的作用。

  趁著蟾蜍停了下來,蘭默終於得以緩上一口氣。既然蟾蜍大人不願意主動進攻了,那麼,就讓我們的蘭默表演一把吧。

  “影妖姬,現臨!”蘭默壞笑著使用了百鬼夜行咒,從九幽之淵,召喚出了一個下階妖鬼。

  影妖姬,生活在魔性森林中的小妖鬼,妖鬼中的異類。嚴格來說,這些小傢伙或許不屬於妖鬼,她們的外形就好像是微縮版的十四歲女童,撲扇著四對透明的蜻蜓翅膀,喜歡吸食植物汁液,稱得上是人畜無害的小傢伙。

  而這些木相小妖鬼唯一的技能,就是影代之術。

  所謂的影代之術,就是……簡單說,就是任何人也無法直接命中這些小傢伙,無論什麼樣的攻擊,這些小東西總有辦法,用某段枯樹,或是某塊石頭,和自己瞬間交換位置。

  蟾蜍終於看到了新的目標,在它的眼裡,這種嬌小的,帶翅膀的小東西,看起來就很像它最喜歡的萊頓龍蠅,它立刻忘了主人的命令,歡天喜地的撲向影妖姬。

  一躍之間,便是十米,緊接著又是一條十米長的舌頭激射而出。震旦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一躍一吐便就能擊中二十米方圓的任何目標,而它那強大的攻擊力,是任何人都不願意面對的。

  也個影妖姬是個例外,她很開心的在蟾蜍周圍飛來飛去,絲毫不介意那個隨時可以吞掉自己的巨型怪物。

  唰……紅影一閃,那條鮮豔欲滴的血紅色長舌準確無比的射中影妖姬,輕輕一粘便將獵物卷起口中。

  嘻嘻嘻……空中傳來悅耳的輕笑聲,只見影妖姬不慌不忙的從地面飄上半空,繼續撲騰著漂亮的透明翅膀,挑釁式的在蟾蜍身邊飛舞著。

  舌頭的速度雖然快,但影妖姬的秘術卻更快,那是一個被動的能力,只要影妖姬受擊,那麼她必然會在同一瞬間與某個物體完成空間位移。

  一個幾乎是無敵的技能。

  “乾得好,小寶貝。”蘭默誇獎道。

  影妖姬嬉笑著飛向蘭默,輕輕的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便又格格笑著飄遠了,繼續挑逗著可憐的震旦。

  很顯然,以震旦的智力很難明白為什麼空中的獵物永遠吃不完,它很開心的重複著捕獵著,並沒有發現自己吞起肚子裡的只是一塊一塊石頭,泥土,或者朽木。

  震旦是個大白癡,一個很強大,但沒有腦子的大白癡。這是蘭默對於對手新的評價??一個連自己吃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有什麼可怕的,蘭默突然有了主意。

  “出來,小冰。”蘭默念道。

  冰蟲母搖晃著粗短的身體,睜開圓圓的大眼睛看著蘭默,撒嬌的扭動著。蘭默微微一笑,將它放在肩上,抽出血崩等待著。

  在影妖姬又一次被震旦捕獲的剎那間,蘭默猛然向震旦的大嘴連開數槍。雖然震旦的外皮有如坦克一般堅固,但它的嘴總該是肉質的吧……  


  震旦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哀鳴聲,蘭默的特製子彈帶有術法法陣,終於讓震旦受了傷。雖然相對於震旦巨大的身體,口腔的小小傷口連輕傷都算不上,但是,從未受過傷害的震旦蟾蜍對於疼痛卻沒有一點抗力,忍不住震天哀嚎起來。

  小爬蟲!小爬蟲!是那個小爬蟲讓我不舒服!震旦的心裡一定是這麼狂叫著的吧……它的三只鮮紅的眼整齊的望向蘭默,緩緩向蘭默爬去。

  地面因為震旦的體重而震動不止,若不是蘭默平衡能力出色,恐怕已然被震倒在地了。關鍵時刻,影妖姬仍然不忘自己的使命,嬉笑著出現在震旦面前,在它的三隻眼睛前晃來晃去,晃得它煩不勝煩。

  終於,震旦把它的注意移到影妖姬身上了,它朝著影妖姬張開了大嘴。

  “影妖姬,交換它!”蘭默希望影妖姬像她的樣子那樣聰明,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影妖姬沒有讓蘭默失望,在鮮紅的舌頭捲上她的剎那間,她無聲無息的和冰蟲母換了一個位置。

  於是冰蟲母便被震旦一口吞了下去。

  “好了,總算解決了。”蘭默松了一口氣,從半空中召回影妖姬,掉頭就走。

  影妖姬偏著漂亮的小腦瓜看著蘭默,顯然不明白主人的想法。

  “它死定了,它吃下去的是寒毒之王冰蟲母,等一會兒來給它收屍就好……小傢伙,要不要做我的寶貝妖鬼?”蘭默輕輕用指尖點了點小妖鬼的小臉,問道。

  影妖姬偏著腦袋想了半日,終於下定了決心,用力點了點頭。

  “嘻,這次解決了這個大家夥,你的功勞不小呢……以我蘭默的名義,賜你名為‘小影’,收伏你為我的馴養妖鬼,從此享我供奉,聽我號令,成為我忠實的夥伴。”蘭默微笑著,逗弄著小傢伙。

  顯然小傢伙很喜歡蘭默的逗弄,就像小貓喜歡主人輕騷它的下巴一樣,小影非常喜歡賴在蘭默懷裡,讓他輕輕用指尖揉自己的小臉。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動作有一種很邪惡的感覺哩?

  當蘭默回到營地時,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經醒來了。

  “呃……天還沒亮,你們這麼早起來去哪啊?”蘭默推門而入,笑吟吟的問道。

  琴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答道:“你說哩?千軍萬馬也沒有這麼吵,一晚上撲 撲 的鬧個不停,那是什麼東西啊?”

  蘭默臉上微微一紅,他當然知道是什麼,那是震旦跳動的聲音。想來赤焰的諸位早就被那悶雷的震動吵醒了吧。

  若若突然咦了一聲,跳到蘭默身邊伸手就要去抓……她看見影妖姬正怯生生的躲在蘭默的懷裡,從衣襟中探出頭來。

  只是小貓百分百中的貓爪終於也落空了,不知怎麼,若若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影妖姬時,手中突然一重,仔細看時卻是一塊木樁。而小影卻樂吱吱的出現不遠處搖搖晃晃的浮在半空中。

  “啊啊啊,她會飛!若若也想飛……”若若立刻兩眼滿是紅星,望著空中的小傢伙不停的咋舌。

  “小若若,你會嚇著她的。”蘭默笑了笑,伸手接住小影,將她小心的放在若若心裡。

  小小的影妖姬,偏著腦袋看著若若,若若也同樣偏著腦袋,好奇的打量著手裡的小傢伙。

  “可以吃嗎?”牛大熊愣愣的問了一句。若若立刻抬起眼惡狠狠的望向他,嚇得可憐的大熊立刻閉了嘴。

  “若若喜歡她,若若要抱著她睡。”若若立刻纏著蘭默叫嚷道。

  “隨便你了,別弄疼她就好。”蘭默笑道。

  “嘿,蘭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琴兒插話道,“外面那聲音……”

  “我遇見青蛙了,真正的,呼蘭邪念。”蘭默若無其事的回答道。

  “呼蘭邪念!”琴兒驚叫著一把將蘭默抱在懷裡,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這個淘氣的小傢伙全身上下沒有少掉什麼零件,這才松了一口氣。

  “琴兒姐,你還是喜歡這樣……”蘭默無奈的甩了甩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比小孩子更讓人擔心。”琴兒直言不諱的揭了蘭默的老底,“至少小朋友們不會招惹這麼可怕的對手。大名鼎鼎的殺手,神秘的青蛙……你竟然這麼隨便的說我遇見青蛙了……”

  “好吧我承認。”蘭默笑道,“那傢伙比我強很多,至少現在是這樣。”

  “真的沒事麼?”琴兒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一頭五噸重的大蛤蟆而已,等它蹦累了我們去給它收屍。”蘭默聳聳肩回答道,“不得不承認,呼蘭邪念馴養的怪獸很強大,這頭震旦……分明就是一座會走路的要塞啊。”

  “震旦?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方東浪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的是,震旦啊,那種又韌又滑,連破城弩都射不穿的巨型蟾蜍!”

  “破城弩也射不穿它的皮膚,而它的舌頭卻能輕易的射穿鋼甲,蘭默,你果然像琴兒大人所說的,專門招惹了不得的對手呢。”方東浪笑道,“你打算怎麼對付這個大家夥?”

  “我把冰蟲母扔進它嘴裡了。”蘭默輕鬆的說道,“等一會兒,你就會看到一頭從內部被吃空的大型蟾蜍幹。嗯,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利用它的殘軀吧。蟾蜍皮可以用來製造魔俑的外皮,蟾蜍的眼是上好的火相材料,蟾蜍的頭部有一個腺體,可以提取蟾酥……”

  “癩蛤蟆皮……想想都覺得噁心,我的財富絕對不要這種外皮。”方東浪擰著眉抱怨道。

  “我的意思是讓你用它來強化那一百具普通士兵。”蘭默聳聳肩道,“要不是蟾蜍皮太過噁心,我倒是想給你們每人做一身皮甲,欸……”

  “去,打死我我也不碰那種油膩膩的怪物。”雷小雨終於鮮明的表明了他的態度,當然,大多數赤焰成員都是這麼想的。

  “我就知道。”蘭默笑道。

  按蘭默的估計,在一個半小時後,赤焰收拾好營地,準備出發。蘭默帶著火龍和另外三個驃騎兵去收拾那頭震旦。

  如蘭默所想,震旦已然變成一具乾癟的皮囊。無數新孵化的冰蟲密密麻麻的從蟾蜍的孔竊中鑽進鑽去,遠遠看去就讓人不由自主的反胃。

  “咦?怎麼有這麼多……”蘭默感覺到了不對,冰蟲母雖然能令蟲卵加速繁殖,但眼前冰蟲的數量,實在太讓蘭默吃驚了,那足足有上萬只冰蟲啊。

  “別靠近,有一點不對,火龍,你們在這裡等我,準備神機火。”蘭默交待了兩句,便小心翼翼的向震旦的屍體靠近。

  蘭默並不是很擔心這些小蟲子造反,金屬細胞能夠給他披上一層完全密閉的外衣,蘭默擔心的是,他會從此失去小冰這個有用的妖鬼。

  “小冰,你在哪裡,出來。”蘭默大聲命令道,他已經感覺不到冰蟲母與他的靈魂聯結了。

  幸運的是,蘭默一向有和妖鬼說話的習慣,也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多時,從那上萬冰蟲母中,一個小小的圓滾滾生物跳了出來,探著頭四下張望著。

  “天啊……小冰進化了……”蘭默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冰蟲母雖然是寒毒之王,但仍然不過是區區12階的小妖鬼,是介乎下階妖鬼與中階妖鬼之間的弱小魔物,而眼前這個嬰兒般大小的冰蟲,顯然具有40階以上的實力。

  妖鬼的進階是個很緩慢的過程,像布袋這樣的千年幽魂也僅僅提升到47階,而最後的進化也不過是從47階躍升到50階。相比之下,小冰的進階,簡直是質變了。

  對的,是質變,蘭默能夠感覺到,小冰已然不是原來的小冰了,原來的那個小冰與蘭默之間的契約聯繫已然中斷了,眼前的妖鬼是一個全新的存在。

  那嬰兒般的冰蟲得意的嗤嗤出聲,搖搖晃晃的在蘭默面前跳了跳,轉眼前,那無數冰蟲發瘋一般向它湧去,將它吞沒。蘭默眼前,只有一團由無數冰蟲組成的巨型飯團。

  “看樣子,它是吃得太飽了,所以過度的進化成一個大飯團,嗯。”蘭默心裡這樣想到。

  不多時,巨型飯團開始蠕動,漸漸的變化成一個人形。蘭默哭笑不得的看著冰蟲的表演,那個人形,分明就是蘭默的鏡像……這些小蟲子倒有很不錯的藝術天份。

  體型擴大十倍不止的冰蟲母嗤嗤怪笑著,那個“蘭默”便很快覆上一層冰晶組成的盔甲,擺出一個戰鬥的姿勢,挑釁的對著蘭默。

  “別鬧了小冰,快回來。”蘭默白了對手一眼,大聲喊道。

  冰蟲母不滿意的扭動著身體,指揮著冰晶構成的蘭默大搖大擺的走到蘭默面前,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淘氣的盯著蘭默,仍然在不停的怪笑著。

  “淘氣鬼……以我蘭默的名義,賜你名為‘冰晶’,收伏你為我的馴養妖鬼,從此享我供奉,聽我號令,成為我忠實的夥伴。”蘭默緩緩伸出手去,輕點在冰蟲母圓溜溜的腦袋上,柔聲念道。

  冰蟲晃晃了腦袋,便解散了那上萬只冰蟲,跳到蘭默肩上,親熱的舔著他的老臉。

  “吃撐了吧,小壞蛋,嘻……”蘭默捏了捏胖蟲子的肥臉,笑著將它收了起來。

  隨著冰晶沒入蘭默的體內,腳下那近萬只冰蟲也隨之化為白光紛紛沒入蘭默身體。一萬只最低階的靈體化妖鬼在身體內……想想也是件很可怕的事呢。

  蘭默估計了一下,冰晶所具有的能力,仍然是寒毒和蟲卵。只是,進化後的冰蟲母擁有的寒毒無論質還是量都令人感覺到恐怖,蘭默相信冰晶的所有毒素加在一起足以令上古神龍昏厥……這還不算它的上萬追隨者們呢。

  冰晶的另一項能力,以靈的力量令蟲卵擴增生長,也同樣增加到令人膽寒的程度。想像一下,在蘭默離開到回到的短短一個小時內,冰晶已然繁殖了一萬只冰蟲……各位一定知道一萬是個什麼概念對吧?一萬張薄絹堆起來也有兩三層樓高了。

  一萬只冰蟲所聚合成的妖物,和蘭默的金屬細胞頗有異曲同功之效,它們無異於一團冰寒的巨型膠質怪,單單論水相術法的能力,就足以和中階水相妖鬼相比了。

  而被一萬只冰蟲撲倒,淹沒……那種感覺,相信任何敵人也不願意嘗試吧。

  蘭默的收穫不僅僅是冰蟲母的超級進化而已,他還弄到了一張絕對有價無市的極品皮革。

  震旦的皮革雖然擁有絕佳的物理強度,但在蘭默手裡,也不是不能加工的。現在,蘭默們所要做的,是回到膠州,回到那漂亮的泰湖邊精緻的駐地。

  但是當赤焰一行來到膠州城郊外,那美麗的泰湖邊赤焰的駐地時,迎接他們的卻是一派被洗劫過的慘狀。

  蘭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第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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