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安納貝兒 -【常霧遊龍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0:08
第十八章 誤會

「這…….這樣好嗎?」蘇壹有點猶豫,畢竟已經答應父親三年不回家,現在突然跑回去,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豈不違背了對父親的誓言?

「阿壹,家人有時候還是比較重要的。」符明語重心長地說道。

蘇壹聽到這番話,感覺符明似乎有什麼不堪回首的經驗,他不敢問,怕觸及符明的傷痛。

「好,那我明早就快馬趕回去。」蘇壹終於下了決心。

「不,」符明道:「你現在就回去吧。」

「什麼……這不好吧?」蘇壹遲疑地道,他想的是現在山中應該是漆黑一片。

「事關家中安危,哪有什麼好不好的。」符明不知道他怕黑,只當他是不好意思太早離開:「聽大哥的,盡快回去吧,遲了說不定就來不及了。」

蘇壹不知該說什麼好,不能直說他的恐懼,但又找不到別的理由,讓他急得額上冒出冷汗。

「阿壹!」官御佳的聲音解救了他。

「御佳姑娘……嗚!」蘇壹一聲悶哼。原來是官御佳撲上來的擁抱恰好撞到他的肩傷。而跟她形影不離的祈櫻則在一旁竊笑。

「怎麼了?阿壹?」她聽見他的痛哼。

「沒……沒事。」蘇壹拉了拉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強作鎮定地把手從官御佳懷中抽出。

「師妹,不在大廳陪師娘吃飯,跑出來作啥?」符明見他倆親密的樣子,皺了皺眉。

「我才不要參加爹的應酬呢!」官御佳嘟著嘴道:「我看你們偷偷摸摸的,來看看你們在幹嘛啊!」

「什麼偷偷摸摸,胡說八道。」符明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和阿壹有要事商量,妳回去陪師娘。」

「不嘛!我要聽!」她撒嬌道。

「說到這個,妳不是被師父禁足了嗎?這樣隨便亂跑不怕被罵啊?」符明使出殺手鐧。

「嗚……師兄,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官御佳一想到官勝麒的態度,又有一股酸楚直衝鼻腔。

「知道不妙就好,快點兒回去吧。」符明笑著道。

官御佳朝著他吐吐舌,悻悻然地拉著祈櫻離開。

「好。阿壹,我去幫你和師父說一聲,你就儘快出發吧。」符明話音未落,就消失在蘇壹面前。

「符──大哥……做事真是雷厲風行啊……」蘇壹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客房,他慢吞吞地把剛放下的包袱又拿起來,正想要多拖些時間,符明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阿壹,我和守門師弟知會過了,你直接出去就好。」

「…….好,多謝符大哥費心。」

由於符明還要招待其他門派代表,所以就沒有送他出門,而蘇壹也樂得在院子裡晃悠,慢慢靠近大門。

「蘇公子,你要離開了嗎?」祈櫻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祈櫻姑娘,妳怎麼沒在廳裡?」蘇壹高興地轉頭,心中為又多拖一些時間感到慶幸又愧疚。

「我……不太習慣人多的地方。」她面容平靜,湛亮的眸子盯著蘇壹,道:「蘇公子要離開了嗎?」

「呃……嗯,是的。不過我會先回家一趟。」蘇壹想了想,照實說道。

「太好了,那咱們一起走吧!」祈櫻高興地推著他,快速朝門口前進。

「啊?等等,妳不用準備一下嗎?」蘇壹見漆黑的門口越來越近,臉色漸青,趕緊開口說道。

「我沒有帶什麼多餘的東西!」她輕快地答道。

「什麼?!」蘇壹大愕,見到近在咫尺的門,心裡喊著:『我命休矣!』

……………………………………………………………..

「什麼?!」同時在大廳,官御佳也大叫:「阿壹走了?!祈櫻也跟去了?!」一時間引起不少人側目。

「師妹,別那麼大聲。」樂正桑低聲道。

剛才樂正桑禁不住心裡的愧疚,跑到客房想再和蘇壹道歉,沒想到竟人去樓空,找了符明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家中有事先趕回去了。結果和官御佳聊天的時候,無意間提起這件事,讓她當場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不成,我得趕快跟去!」官御佳想到祈櫻和蘇壹孤男寡女的,心裡就難受,當下就快步朝門外走去。

「佳兒!」突然官勝麒的低喝傳進她耳裡,使她不禁停了腳步。

「別忘了妳現在正在禁足。」官勝麒傳音威嚇道。

「嗚……」官御佳又想追,又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急得在門口直跺腳。

符明見兩人氣氛僵硬,甚至有些賓客也發現不太對勁,連忙拉著她一邊向外走、一邊道:「師父,我帶師妹去找師娘。」

到了花園,官御佳一抽手道:「感謝師兄帶我出來,我先去追阿壹了。」說罷便要轉身離去。

「慢著。」符明又將她拉住,繼續向前走道:「我是真的要把妳帶去師娘那兒,可不是幫妳。」

「師兄!」她不可置信地大叫:「你以前都會幫我的,怎麼這次窩裏反!」

皺了皺眉,符明道:「什麼窩裏反,怎能這樣說妳師兄。阿壹是家中有緊急事要趕回去,可不是去玩的,妳瞎攪和什麼勁。」

「不管啦!人家就是要和阿壹一起去嘛!」官御佳開始拉著他的袖子左搖右晃。

「不成,妳現在正被禁足呢,想被師父加重責罰嗎?」符明不理她。

官御佳無語。她不可能為了一次的痛快,而換得終身監禁。但是想到蘇壹和祈櫻兩人攜遊而去,就覺得心裡不痛快。

符明見她安靜下來,但仍面色不佳,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拉著她繼續往左氏的房間走去。

…………………………………………………………………….

「呼………呼………」

「蘇公子,你怎麼了?」祈櫻問。她一轉頭就見蘇壹慘白的面色,額上還有細汗冒出。

「我……」蘇壹停下原本就已經很慢的腳步,抱著頭蹲在地上,肉眼無法查覺地瑟瑟發抖。

「累了嗎?你等等,我去收集枯木升火,咱們休息一晚好了。」祈櫻雖然奇怪他怎麼走沒多遠就累了,但還是體貼地扶著他靠一旁樹木坐下。

起身正要離開,祈櫻就感覺自己的裙襬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低頭一看,竟是蘇壹抓著,而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蹲在他身前,祈櫻看著他的頭頂,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她一直覺得蘇壹現在的樣子很眼熟,很像是以前執行任務時,目標害怕求饒或等死的樣子,但是祈櫻想不通他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出現。

「不……不、不要走……」蘇壹低啞的聲音傳出,微微顫抖著。

「……嗯。」祈櫻順著他的意思,端坐在他旁邊。而蘇壹的手一直沒放開她的衣角過。

看著蘇壹低著頭、頹喪畏縮的樣子,她心裡浮出了以往沒有過的感覺,很心疼、也有莫名的痛。祈櫻不自覺地張開雙臂,把他納入自己的懷中,而蘇壹也緊緊抱著她的纖腰,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了下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祈櫻輕聲道。

翌日。

蘇壹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發現自己窩在一個很柔軟的地方。

「好久沒睡那麼舒服了………哇啊!」

他一抬眼就看見祈櫻熟睡的大特寫,而且他自己的臉還埋在姑娘家的胸口,嚇得他整個人跳起來,倒退好幾步。

「嗯……好吵……」祈櫻緩緩睜開眼,發出不滿地咕噥,揉著眼道:「你醒啦?現在什麼時辰了……?」

「妳……妳………我……我們倆………」蘇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話。

「我們倆昨晚一起睡的沒錯。」祈櫻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伸了個大懶腰。

蘇壹靜默一會兒,說道:「……..我會負責的。」

「負責?」她疑惑地看著他,道:「負責什麼?為什麼要負責?」

「因、因為我……我非……非禮了妳……」他紅著臉,勉強說出這句話。

祈櫻還是茫然地看著他,最後只能道:「我想……我們不是發生你想的那種事,所以你不用負責。」

蘇壹抿著唇,不發一語。

祈櫻見他固執己見,索性就隨他去,整整衣裳道:「該趁早趕路了吧,我們浪費很多時間了呢。」

「好,妳累不累?要不要我扶妳?」蘇壹一臉關心。

「……不會,謝謝。」

只有兩個人,行進速度便快了許多。兩人只花了上山時間的一半就到了長青村,這期間蘇壹對祈櫻噓寒問暖、關心備至,讓她覺得奇怪,但也不好拒絕。

「祈櫻,喝口水吧。」將水袋遞給她,蘇壹連稱呼都改了許多。

「謝謝。」祈櫻不覺有異,只當他體貼。

接過水袋喝了一口,她道:「可能不行走原來的路了,別忘了玄陽幫還在通緝咱們。」

「有別條路可以走嗎?」蘇壹第一次出遠門,這種事情不在行,只好虛心求教。

「嗯,我知道有另一條路,但是比較沒那麼安穩,很多強盜山賊之輩,不過以我們的實力我想足以對付了。」祈櫻道。

「如此甚好,就走另一條吧。」蘇壹點點頭。

途中,兩人都沒說什麼話,祈櫻本身就話少,而蘇壹更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祈櫻問道:「你家中發生何事?」才打破僵局。

「我寄信回去都沒收到回覆,所以擔心可能出了什麼事,想回去看看。」蘇壹如實道。

「那我們會不會太晚出發啦?萬一你家真的出事……」祈櫻皺眉道。

「嗯……」蘇壹模陵兩可道:「反正早一點出門也來不及,現在快點兒趕路就好。」

「哦……」祈櫻點點頭,不予置評。又問道:「蘇公子,我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你身上聞到血腥味,你受傷了嗎?」

「呃,小傷罷了,不足掛齒。」蘇壹沒想到她鼻子那麼靈,著實嚇了一跳。

「嗯。」她又點點頭,不再說話。雖然心裡疑惑小傷怎麼會有那麼濃的血腥味。

祈櫻畢竟是殺手出生,對於血腥味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因為她們隨時都會面臨要追殺目標的情況,如果目標受了傷,那她們就可以循著血腥味找到人了。

蘇壹自然不會知道這個原因,他滿腦子只想著別讓其他人知道樂正桑刺傷他的事、還有對於常霧宮的擔心。

「祈櫻,以後叫我阿壹就得了,不用那麼生疏。」他突道。

「好。」她沒多想什麼,點頭應是。

「如果……如果家中沒事……我就正式和我爹娘說咱倆的婚事。」蘇壹紅著臉,艱難地說道。

「什麼婚事?」祈櫻有些摸不著腦袋,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扯到這個。

「我說過我要負責的,所以我一定會娶妳。」他堅定地道。

「咱們沒什麼事,你幹麻負責?」祈櫻淡淡地道。

「可是我────」

「別說了。」她知道蘇壹接下來要說什麼,道:「反正我是不會嫁的。信不信由你,咱們什麼事都沒有。」

蘇壹見她那麼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雖然他從她懷中醒來是事實。

第十九章 反叛

「站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突然一聲渾厚的大喝聲傳進兩人耳裡,蘇壹奇怪地抬眼一看,見大路上站著五個男子,其中最前頭是袒胸露背的彪形大漢,粗壯的手抓著一把光亮的大刀,面目兇惡地瞪著兩人。

「現在還有人喊這個口號啊……明顯是唱戲的看多了。」他喃喃道。

「真是不自量力。」祈櫻冷哼一聲。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不要當眾喧嘩,忽略我張豪的存在!」彪形大漢──張豪見兩人沒有預計中的驚嚇,怒喝道。

蘇壹一愣,道:「奸夫淫婦?當眾喧嘩?怎麼聽怎麼怪呀?」

「用錯成語了吧,盜賊都沒受過教育的。」祈櫻向前走一步,高聲道:「滾開!不要擋我們的路。」

「你們這兩個小雞肚腸的偽君子!弟兄們,給我上!」張豪一臉兇惡相地大吼。他身後的四個男子也應聲衝出,罵罵咧咧地朝兩人殺來。

「天啊……聽他講話真沒力……」蘇壹苦笑著向前一步,一掌拍昏殺到他面前的猥瑣男子。而一旁祈櫻更是手下不留情,幾個迴旋踢就讓剩下三個人躺在地上哀嚎。

「兄弟!」張豪見自己人三兩下就被解決,悲痛地大喝一聲,道:「我一定要為弟兄們報仇!呀────!」說完便舞著大刀朝祈櫻衝去。

祈櫻輕哼一聲,驟然消失在他眼前,在張豪驚愕地東張西望時,出現在他身後以一記撩陰腿踢向男人的弱處,引起張豪的淒厲慘叫。

「天啊,真痛。」蘇壹在一旁見證這一幕,不禁夾緊了雙腿。見祈櫻慢步走回,小心地道:「只不過是攔路搶劫的,不需要那麼狠吧?」

「這種賊子一定不止搶財物的,說不定已有多少個姑娘家毀在他們手裡,當然要教訓一下。」她淡淡道:「好了,我們可以繼續走了吧?」

「嗯……」蘇壹跟在一馬當先的祈櫻後,經過張豪旁邊的時候,停下來從懷中掏出一袋碎銀,道:「這些給你去看大夫吧。」說罷把碎銀放在他身旁。

「對盜賊不用那麼仁慈。」祈櫻微微回頭道。

蘇壹聽了,搖搖頭道:「就當作……同病相憐吧。」

張豪一定想不到,這趟出來竟不是搶錢,而是被人施捨。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死都不想出門吧。

兩人重新上路,接下來就沒有再遇到強盜了,一路上風平浪靜。而這條路的確沒什麼住家,所以兩人也只得餐風露宿,而每晚

蘇壹一定都是守夜的那一個,祈櫻看在眼裡,雖然疑惑卻也沒問什麼。

就這樣兩人到了溫沙鎮。

「真是久違了啊,出去轉了一圈,又回到這個地方。」踏進鎮中心,蘇壹感慨地道。

「這一圈幾乎都是在趕路呢。」祈櫻末了替他加上一句。

「啊……是啊,沒做什麼大事,倒是和最大幫結下了樑子。」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太辜負父親的期待了。

祈櫻看了看不遠處那濃霧瀰漫的高山,問道:「那座就是常霧山嗎?」

「沒錯。」蘇壹點頭,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憂慮道:「糟了,三年未到,爹不會打開結界的。」

「怎了?」祈櫻見他一臉懊惱和擔心,問道。

「只怕我們上不了山了,」蘇壹望著高聳不見頂的山峰,道:「山腰佈有十八座玄門遁甲陣,只有掌門可以解開,當初我爹要我三年再回去,也就是說陣勢三年後才會開,現在上去只是徒勞無功。」

「………沒有聯絡掌門的方法嗎?」祈櫻問道。

「不如我再寫一封信吧。」蘇壹從包袱中拿出紙鶴,寫了速回的字樣後,放出紙鶴,看著它緩緩消失在林間。

「你出發的時候沒想到這個問題嗎?」祈櫻看著他問。

蘇壹搖了搖頭,心想:『那時都快嚇死了,哪裡還能想到這些。』

「不如,咱們先上去看看吧,說不定有開呢。」她提議道。

「也好,與其在這兒乾等,還不如上去試試。」他點頭同意。

於是兩人快步上了山,在蘇壹的帶領下朝著常霧宮直衝而去。

話說蘇壹離開常霧宮之後,慕黎為首的一幫弟子著實安靜了一段時間,而蘇憶也天天盼著哥哥回家。唯獨女弟子周嫻,她對蘇憶貌美的容顏有著濃濃地忌妒,除了和一些男弟子私通之外,她還時不時在他們耳邊醜化蘇憶,以致於蘇憶的形像漸漸在他們心中被轉化為外表純真、內心淫騷的浪貨。

後來開始有些男弟子會對她毛手毛腳,但是都被蘇憶的雲月功打了回去,不過看在同門的面上,她並沒有將此事跟父母說。
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蘇煌和秋月雲才知道這件事。

這天,蘇憶獨自在房前院子練功,一條金鈴綢緞舞得絕美傲妙,有如天仙下凡一般,引來不少鳥兒、小動物佇立。

舞到一個段落,還來不及擦汗,忽然聽見門口傳來拍掌聲,回頭一看,竟是周嫻。

「真不愧是雲月功唯一的傳人,實在是太美了。」周嫻輕笑著道。

「多謝誇獎。」蘇憶微微點頭,甜美地微笑道:「不知嫻師姊來憶兒這兒有何事?」

「我看妳練功辛苦,又怕妳太思念蘇壹傷身子,所以特別燉了一鍋湯,來給妳補一補。」周嫻面上掛著溫柔地微笑,一揮手道:「綠兒,端上來。」

一名身穿綠衣的女孩走進門,雙手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有一盅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的湯,還有一個白玉小碗及餐具。她把托盤輕輕放在院中石桌上,然後立在一旁。

「蒙嫻師姊掛念,憶兒感激不盡,但憶兒現在不餓,不如分送給其他人吧。」蘇憶微笑道。她深知周嫻品行,不知又想耍什麼小手段。

「憶小姐……」這時名為綠兒的女孩突然發話了,她細聲道:「憶小姐,別喝,裡面有……」

「別多嘴!」周嫻忽然面目猙獰,一運勁揮掌把綠兒打倒在地。

「嗚啊!」

「綠兒!」蘇憶跑到嘴角帶血的綠兒身邊,將她扶起:「綠兒,綠兒,妳怎麼樣了?綠兒,醒醒!」

「咳……憶、憶小姐……千萬別喝……那湯……」綠兒斷斷續續地道。

「妳這丫頭!看我不斃了妳!」周嫻又要揮掌,蘇憶馬上就擋在綠兒身前。

「嫻師姊!手下留情,何必濫殺無辜!」蘇憶高聲道。

「哦?」周嫻收回掌,冷笑了幾聲,道:「好,只要妳喝了湯,我就不殺她。」

「不……憶小姐……」綠兒在蘇憶背後拉著她的衣襬。

「好,我喝。」蘇憶一反往常甜美嬌柔的樣子,此時眼神中充滿了堅毅的氣勢:「只要我喝,妳就不要殺她!」

「哼,妳就快喝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周嫻模糊地道。

蘇憶不發一語的起身,走向桌旁,舀了一杓湯,絲毫沒有猶豫地喝了下去。

「憶小姐!!」綠兒見了急得想要爬起,不料卻被周嫻趁隙一掌拍向天靈,當場斃命。

「綠兒!」蘇憶一見綠兒慘死,恨聲道:「嫻師姊,妳們都一樣是被爹爹帶回來的孤兒,怎麼忍心痛下毒手!」

「誰要那丫頭背叛我。」周嫻不以為意地整整衣裳,像是剛殺了隻螞蟻一樣:「蘇憶,妳就罵吧,趁妳有力氣的時候,等會兒就會讓妳享受到極樂的感覺。」

「妳……呃!」蘇憶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手腳開始虛軟,一股灼熱之氣自下腹升起:「妳……在湯裡放了什麼!?」

「呵呵,只不過是能讓貞節烈女變成淫娃蕩婦的藥而已。」周嫻悠閒地靠著石桌,看著蘇憶在她面前軟倒,讓她感覺心裡一陣舒服。

「妳……妳不怕……爹爹他……」蘇憶意識慢慢模糊,吃力地道。

「哼,慕黎早就去處理了,妳還是擔心妳自己吧。」周嫻不屑地道。

「爹爹………娘……!!」蘇憶大叫一聲,頓時暈了過去。她的耳邊彷彿還聽得見周嫻得意地笑聲。

「小姑娘搞定了嗎?」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周嫻身後傳來。

「蕭郎!」她面容春色,投入來人懷中,道:「你交待的事,當然沒問題囉!」

「很好!」男子用力捏了周嫻的酥胸一把,引起她一陣嬌哼:「多虧了妳我才能報仇,嫻兒。」

「能幫上蕭郎的忙,奴家當然願意。蘇壹那傢伙一離開,對付幾個老弱婦孺不算什麼。」周嫻吃吃笑著。

「好!好!哈哈哈哈!」男子大笑,又道:「外面的事就交給妳處理了,我去秘洞看看。」

「早點回來,注意安全哦,蕭郎。」她柔聲叮嚀。

目送男子離開,周嫻臉上換上冷笑,看著倒在地上的蘇憶,喃喃道:「妳就好好享受吧。」

常霧宮主廳,此時門口正密密麻麻圍著一群人,包著中間傷痕累累的蘇煌夫妻。

「黎兒,你怎能做出這種事!」蘇煌痛心地道。他抱住力竭的秋月雲,而秋月雲則靠著他喘氣。

「哼,就憑你不讓我進入秘洞。」慕黎排開人群走到兩人面前,傲慢地道:「我就不信我比不上蘇壹,憑什麼他能進去我卻不行?」

「黎兒,你的玄霧功還抵擋不了洞內的瘴氣,為師是為你好啊!」蘇煌看著他,不明白自己真心對待的小孩怎麼會反咬自己一口。

「放屁!我的玄霧功已經到第四層了,十年前蘇壹可以進去的時候也不過才第三層,為什麼你就是不讓我去。一定是你偏袒自己的小孩!」慕黎怒吼著,心裡的嚴重不平衡、加上命根子被蘇壹用不明方法封住的恐懼,讓他的思想越來越偏激。

「黎兒…….」蘇煌又氣又急,氣得是他們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急得是蘇憶的安危,他一直都知道慕黎對蘇憶很有興趣,現在發生這種事,最讓蘇煌擔心的就是自己女兒了。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殺你的,以免被人唾罵。不過我會把你關在主廳地下室,你後半輩子就在那下面別出來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0:45
第二十章 發狂

蘇煌見四周圍的人漸漸逼近,慘笑了一聲,道:「慕黎,你要我怎樣都沒關係,只希望你放過憶兒,她還是個孩子。」

「哼,蘇老頭,你想太多了。」慕黎冷笑道:「那麼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我怎麼可能放手,相信現在周嫻已經制住她了,等我這邊結束,就要去享受享受。」

「你!」蘇煌氣極,猛然牽動了傷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點點紅花。

「相公!」秋月雲見他竟咳出一口鮮血,趕緊撫著他的背。

「蘇老頭,我還是要感謝你將我養大的,所以你就乖乖待在下面吧,我會好酒好菜地伺候你,哈哈哈───」慕黎長笑一聲,一
揮手道:「帶走!」

蘇煌此時的心情五味雜陳,最多的是憤怒和不解,他親手帶回來悉心照顧的孩子,怎麼會全都這樣對他?他自己還不要緊,更讓他懊悔地是還連累妻子和女兒,要不是自己太相信這些弟子,也不會被他們暗算。

「看來今天一劫是逃不過了……」他憐愛地看向懷中的妻子,又抬頭看著周圍人潮湧動,這些往昔悉心照顧的孩子,面目兇惡地朝他一步步逼近。

「雲,連累妳了,為夫對不起妳。」蘇煌喃喃道。

「不!相公,能和你在一起是雲兒今生最幸福的一件事!不管天涯海角,雲兒都願意跟著你!只是怕壹兒和憶兒………」秋月雲眸子閃著淚光,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啊。

「壹兒……對了,讓壹兒去救憶兒!」蘇煌雙眼猛然爆出精光,直勾勾地瞪著慕黎,右手結印,大喝道:「咄!玄門開───!」

「哼,老頭想討救兵嗎。」慕黎不屑地冷笑,高聲道:「快把他們給我拿下!」

蘇煌看見面前熟悉的弟子們如餓虎撲羊般衝來,緩緩放下右手,臉上掛著滿足地微笑。

「壹兒───!」

……………………………………………………………………………

「喂,我們爬這座山那麼多天了,怎麼還沒到啊?」祈櫻臉上有著不耐,她道:「天劍門都不需要那麼多天。」

「對不住,應該快到了,再支撐一下吧。」蘇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心裡滿懷希望地想:『已經過了山腰都沒有被傳下山,那陣勢應該是關閉了。只是不知爹怎麼會把陣勢關了呢?』

「你該不會迷路了吧?」祈櫻斜眼瞟他,充滿了不信任。

「這裡是我家,怎麼可能迷路啊。」蘇壹哭笑不得地道。

「難講,畢竟你從沒出過遠門啊,不認識自己家門是有可能的。」她還是不相信他。

「……唉,隨妳怎麼說。」他放棄爭辯。

兩人一路上披荊斬棘,硬生生「走」出一條小道,總算是在第六天早晨看到了常霧宮山門。

「噯,看到了,我們就快到啦!」蘇壹高興地道,同時腳下步伐也大大加快,久違的白色山門讓他倍感溫馨,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直衝過去。

「等等,氣氛不大對。」祈櫻作為殺手所訓練出來的敏感,立刻發覺了不對勁。

「哪有什麼不對,是妳看不習慣啦!」蘇壹急迫的心讓他沒辦法注意周圍的情況。

「是誰!?」門口守門弟子聽到人聲,高聲問道。

「是我,蘇壹。」蘇壹滿臉笑容地看著他,卻沒發現守門弟子聽到他名字的時候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原來是壹師兄,請你先等會兒。」守門弟子笑著,轉頭對旁邊另一個弟子道:「大金,去通報一下。」

看著大金跑進去,蘇壹疑惑問道:「什麼時候咱們常霧宮需要通報來人了?」

「壹師兄也知道,咱們把陣法打開了,總是要防止有惡意之人闖上山嘛。」守門弟子陪笑道。

「也是。」蘇壹點點頭,又道:「怎麼會突然打開陣法呢?」

「我不清楚,聽說是師父收到壹師兄你的信吧。」守門弟子回道。

看到跟在他身後的祈櫻,守門弟子又打趣道:「壹師兄,這次下山還帶了個媳婦回來呀?」

「別胡說!」蘇壹俊臉微紅,道:「我和祈櫻不是那種關係。」

「我了解、我了解。」守門弟子露出一副都是男人的表情。

這時大金快步跑回,道:「宗浩,大師兄說讓他們進去!」

「哦,壹師兄,你請吧。」守門弟子──宗浩道。

「多謝,你們辛苦了。」蘇壹滿臉笑容地跨步走進山門,祈櫻也低著頭跟在他後面。

待兩人走遠,大金小聲道:「壹師兄平時待我們很好啊,希望大師兄能放過他。」

宗浩聽了皺眉,道:「非常時期別亂說話,大師兄的勢力沒有人敢得罪的。」

「哦………」大金擔憂地看著蘇壹離去的方向,喃喃道:「……壹師兄,希望你自己多小心……」

「師弟,歡迎你回來啊。」慕黎帶著笑,迎上剛踏進門口的蘇壹。

「大師兄別來無恙,看來你這段日子長進了不少。」蘇壹是指慕黎以前一直和他針鋒相對的事。

「呵呵。」慕黎面上笑容有些僵硬,道:「小時候不懂事嘛。來來,看你風塵僕僕的,想必很累了吧?快進來坐,我命人幫你準備好茶水了。」

「多謝大師兄費心。」蘇壹偕同祈櫻入坐,四下張望一周後問道:「爹、娘呢?憶兒怎麼也沒出來?」

「師父、師娘已經派人去通報了,憶師妹大概等會兒就會過來。」慕黎微笑著道:「畢竟你回來得太突然,大家都措手不及呢。」

「哦?是嗎?」蘇壹心下覺得怪異,道:「聽到我回來,憶兒應該是衝最快的才是。」

「姑娘家總會長大嘛。來,為兄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你平安回來。」慕黎舉起玉杯,笑道。

「多謝。」

蘇壹舉杯正要喝,就聽身旁祈櫻淡淡道:「閣下真是好興緻,喝個茶也喜歡多加點兒料,這莫非是常霧宮的習慣嗎?」

慕黎臉色微變,強笑道:「姑娘說什麼呢?師弟,這莫非是你媳婦?」

「不。」蘇壹放下茶杯,盯著他道:「大師兄,我爹娘和憶兒呢?」

「師弟。」慕黎沉下臉,猛然站了起來,道:「我不是跟你說已經派人去請他們出來了嗎?」

「免了,我自己去找就好。」蘇壹說完,正想轉身走出大廳,就聽見身後有破空之聲。

「鏘!!」

祈櫻閃電般出手,把射向蘇壹背後的暗器攔下。

「毒蒺藜?做人兄長有必要這麼狠毒嗎?」她看了一眼掌中之物,冷冷道。

「妳這賤人!」慕黎惱羞成怒,大喝一聲:「通通出來!」

一時間廳內廳外都圍上一群常霧宮弟子,把出入口堵了起來。

「大師兄,這是怎麼回事?」蘇壹回過身盯著他,喝問道:「你做了什麼?!」

「哼,只不過是請師父師娘隱退而已。」慕黎獰笑道:「而憶妹妹在我房裡呢,她真是上天完美的傑作啊。」

「你這畜生!!」蘇壹暴喝一聲,運掌成爪猛然朝他抓去。

「蘇壹!你若以為我和之前一樣,那你就錯了!」

慕黎也運勁與他相交,一時間廳內的譚木桌椅都被氣壓劈成碎片。

「怎麼可能!?」蘇壹吃驚地停下手,道:「你怎麼會常霧功第五重!?」

「哼,我已經進去過你不敢進去的秘洞了,裡頭可是有不少密笈啊,足以讓我一飛沖天了呢。」慕黎得意地笑著,他這幾日武功進步的速度是以往不敢想像的。

「你……」蘇壹心憂爹娘和妹妹的情況,再加上慕黎的武功大進,頓時讓他思緒大亂,以致於連慕黎揮掌劈向他都感覺不到。
「小心!」

祈櫻衝上前,代替蘇壹擋下那一掌,不料卻因功力無法抗衡而噴出一道血柱,軟倒在他身上。

「祈櫻!」蘇壹赫然驚醒,抱住滑落的祈櫻。

「你……你這笨蛋……專心一點……」她斷斷續續地道,嘴裡一直不斷地冒出血泡。

「對不起……都是我…….」蘇壹懊悔地看著她。

「笨蛋……先別……管我了…..那賊子又、又要動手……了……」祈櫻瞇著眼,掙扎地道。

慕黎這時正要再度揮掌打向蘇壹,卻被突然爆起的風壓吹得欲倒。而周圍眾弟子較弱的抵抗不了這陣強烈的風,慘叫聲此起彼落。

「什、什麼?!」他定神一看才發現風壓的中心是從蘇壹身上發出的,嚇得他縮回手,快速退後。

蘇壹這時輕輕放下祈櫻,慢慢站了起來,雖然低著頭,卻讓人感覺他身上發出陰冷的氣息,使人不禁瑟瑟發抖。

「你、你要做什麼…….!?」慕黎顫聲問道。

「呵呵……」蘇壹突然仰起頭,長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竟然問我想做什麼?」

「笑、笑什麼?再笑就讓、讓你好看!」慕黎結結巴巴地道。他控制不了自己打從心底冒出的恐懼,這時的蘇壹就像蛇一樣,而他就是被蛇盯上的青蛙,想逃卻逃不掉。

「哼!」蘇壹猛然瞪向他,慕黎訝異地發現他的雙眼竟然變得通紅,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一樣。

「你背叛常霧宮、暗算我爹娘、又辱我妹妹,還敢問我想幹麻?」

蘇壹長髮披散隨著狂風亂舞,配上那血紅雙眸,乍看之下有如天降邪神一般,狠狠打擊每個人的心,挑戰每個人的恐懼極限。

「你、你你………你們還傻站著幹啥!?快給我上啊!」慕黎一邊後退、一邊喝斥著還在苦苦抵抗風壓的弟子。但眾弟子光是全力支撐不被風壓影響就很吃力了,更何況是攻擊蘇壹呢?

冷笑一聲,蘇壹道:「不用勞煩你們,我自己來就好。」

話音剛落,狂亂的風壓驟然增強,化為銳利的風刃切割著眾弟子的身體,一轉眼的時間,原本周圍還倖存的弟子竟一個都不剩,每個人都變成碎塊掉落在地,一時間常霧宮的大廳變得像人間煉獄一樣。

「啊…啊………你….你、你不是人!」慕黎眼中充滿濃濃地恐懼,腳步不停退後,直至撞到牆才坐倒在地。

「哼,我不是人?那你們這些恩將仇報的小人又算什麼?」蘇壹血紅的眼怒瞪著他,咬牙道:「今天不將你碎屍萬段我就不姓蘇!」

隨著他的話音,蘇壹兩手中竟各出現一團黑霧,漂浮在他的掌心,不停地變化各種形狀,看得慕黎嘴張得老大,伊伊呀呀地說不出話來。

「呀啊啊啊───────!!」門口突然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慕黎定神一看,看到了周嫻。

「嫻師妹,快來救我!!」他連忙大叫。

「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周嫻看著滿地屍塊血水,嚇得全身發抖,顫抖的手抽出腰間長劍,指著背對她的蘇壹喝道:「你、你是誰?為何殺我常霧弟子?!」

「周嫻,妳別得意,等會兒就輪到妳了。」蘇壹嘴角勾起獰笑,頭也不回地道。

「嫻師妹,這是蘇壹,快幫我殺了他!」慕黎高聲叫道。

蘇壹眉頭一皺,沉聲道:「囉嗦!」同時右手一揮,不停變化的黑霧竟飛進慕黎體內,饒是擁有第五重常霧功的他也無法阻止黑霧的入侵,硬生生被入體的黑霧侵蝕全身經脈,痛得他滿地打滾、不斷哀嚎。

蘇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神情,轉頭問道:「周嫻,我爹娘呢?」

「我…….我、我跟你說他們的下落……..但、但是你不能殺、殺我!」周嫻全身僵硬,顫聲說道。

蘇壹忽然消失在她眼前,又出現在她面前,兩人相距不到五公分,周嫻可以聞到他身上那令人作噁的血腥味,還可以聽見血珠滴滴答答的聲響。

「廢話少說!我爹娘呢!?」他喝道。

「在……在地、地下室……」周嫻嚇得全身發抖,偏偏又暈不過去,只好照實道。

蘇壹冷哼一聲,又消失在她面前,不一會兒就聽見地下室傳來巨大聲響。

周嫻跪坐在地,兩腿間突然變得一片濡濕,還發出陣陣惡臭。

「我……要快通知蕭郎……快……」

第二十一章 前因

剛把地板砸開,正要跳下去的蘇壹就抱著頭蹲了下來。

「嗚…….啊………」他痛苦地呻吟著。蘇壹現在感覺身體裡有被劇烈撕開的感覺,彷彿是有兩個靈魂在爭奪身體一樣。他原本通紅的雙眼也隨著時間慢慢退去,恢復正常的顏色。

「嗚…….我、我是怎麼回事……?」蘇壹一手撐著頭,一手扶著牆,感覺巨痛正緩緩退去,意識也慢慢清明起來。

「不管了,先找爹娘再說。」甩甩頭,把疼痛和疑惑丟到一旁,他決定先探視蘇煌夫妻的狀況再說。

「爹!娘!」

蘇壹在地下室發現緊抱在一起的蘇煌夫妻,兩人緊閉著雙目,嚇得蘇壹趕緊衝上前查看。

「爹、娘,醒醒啊!」他搖著兩人,深怕自己來不及救他們,連聲音都微微哽噎了起來。

「壹……壹兒?」

蘇煌緩緩張開眼,見到滿臉血污的蘇壹,心疼地道:「你受傷了……?」

「爹!」蘇壹抱住他,虎目含淚,嗚咽道:「還好你沒事,我真怕我……真怕我來不及……」

「壹兒,爹娘沒事,只是被餵了化功散,全身無力。」蘇煌溫柔地拍拍他的背,平靜地道。

「化功散!?那你們的內力不就會被分化掉嗎?!」蘇壹跳了起來,恨恨地道:「慕黎那麼畜生,不該讓他那麼好死的。」

「壹兒,你殺了他?」蘇煌眼裡有痛苦和不捨,畢竟是自己帶回來養大的孩子,武功也是自己親自傳授的,就這樣被殺了還是會心痛。

「……對不起,爹,因為他害了你們,所以我…….」蘇壹知道父親始終把那些孤兒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低著頭道。

「不……我看開了,你沒事就好……」蘇煌拍拍他的頭,問道:「憶兒呢?找到她了嗎?」

「我先來救你們,等會兒就去。」蘇壹飛快地道。

「不用了。」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子聲,蘇壹發現父親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手顫了一下。

一回頭,看見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站在那兒,他手臂勒著蘇憶的咽喉,瞪著蘇壹等人。

「憶兒!」蘇壹見妹妹雙目緊閉,衣衫不整,急得想衝上前去。

「別亂動,不然我可不能保證這丫頭的性命。」男子沉聲道。

「……可惡。」蘇壹暗罵。突然發現父親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男子,顫聲道:

「你是……蕭定宇?」

「蘇大俠……不,現在應該叫蘇老頭,你還記得我啊?」男子──蕭定宇冷笑道。

「不可能……你應該已經死了!」蘇煌雙目圓睜,瞪著他道。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呢?如你所見,我活得很好,甚至比你年輕。」蕭定宇得意地道。

「放開憶兒!」蘇壹喊道。

「哦?我現在放開她,她可能會死喔,我這還是在救她呢!」蕭定宇淡淡地道。

「什………」蘇壹正要喝斥,就發現蘇憶緩緩睜開眼。

「哥…….哥哥……?」她軟軟地道。

「憶兒,別怕,我馬上把妳救出來。」蘇壹壓下心中焦急,溫言安撫。

「好…….但是……憶兒現在……身、身體好熱……」蘇憶又瞇起眼,好像在承受什麼巨大痛苦一樣。

「熱?」蘇壹怒瞪蕭定宇,喝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呵呵,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知道怎麼救她。」蕭定宇突然伸手覆蓋蘇憶胸前的高聳,慢慢地柔捏起來。
「你這畜生!不許你輕薄我妹妹!!」蘇壹氣極,正想衝向前,卻聽見蘇憶發出模糊的吟哦聲。

「我可不是輕薄,說了多少次了,我這是在救她。」蕭定宇得意地看著蘇氏父子,手中動作不停地上下撫摸蘇憶的身體。

「嫻兒給她吃了強力春藥,不讓她發洩一下會死的。」

「什麼……」蘇壹整個人驚傻,狠狠道:「周嫻……剛剛應該殺了她的……」

「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們吧!」蘇煌突然爬了起來,跪倒在蕭定宇面前,咚咚咚地磕著頭。

「爹!」蘇壹衝上前攔住他,惡狠狠地瞪著蕭定宇,道:「是男人就爽快一點,直接把我們都殺了,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

「哦?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可是來報答你父親年輕時對我的恩情的。」蕭定宇嘴角泛起冷笑。

蘇壹看看父親,又看看他,不明白他們到底有什麼仇恨。

「壹兒,」彷彿知道兒子的疑問,蘇煌輕聲道:「爹對不起你們,我年輕的時候做了一件錯事,連累了你們,對不起……」

「爹……」蘇壹還是不明白。突然蘇憶的喊叫聲傳進他耳裡。

「啊──好熱!」

她尖叫一聲,驟然昏了過去。

「憶兒!」蘇壹緊張地看著她,想衝上前把她搶離魔爪卻沒辦法。

「呵呵,」蕭定宇滿意地看著他著急的樣子,道:「本來這小姑娘不會那麼痛苦的,只要有男子跟她交合,她就會從烈火中解放。可惜慕黎那傢伙竟然在緊要關頭沒用,又死都不讓給別人,所以才讓小姑娘飢渴難耐啊。」

「慕黎……..」蘇壹咬牙瞪著他,回想起他出門的時候,有把慕黎命根子封住的事,不禁覺得自己做得真好。

「求求你…….放過我妻兒吧……我任你處置都沒關係……」蘇煌哀求道。

「哼,怎麼可能就這樣饒了你。」蕭定宇冷笑一聲,道:「至少要讓你和你的家人也嚐嚐恐懼的滋味。」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1:20
他看向蘇壹,微笑道:「聽嫻兒說你很怕黑對不?」

「那、那又怎樣!」蘇壹瞪著他,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沒怎樣,只是想讓你去見識一下你家那個漆黑的洞罷了。」

話落,蕭定宇突然出現在蘇壹身後。

「什……」蘇壹還來不及轉頭,就被他點了昏穴。

見到兒子昏倒在地,蘇煌急地大叫:「蕭定宇,你有什麼怨恨就沖著我來,不要為難我兒子!」

「蘇老頭,你就在這兒等著,我處理完這小子再回來收拾你。」

眼睜睜看著三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蘇煌不禁絕望地坐倒在地。

……………………………………………………………….

走在漆黑的洞中,蘇壹知道自己又作夢了。

他知道,再往前就會看見爹、娘、妹妹,或許還會再增加一些人。說不定連令他怨恨的慕黎都會在。

雖然不想,但是在夢中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不停地朝裡頭走去。

漸漸地,他看見蘇憶。

這次作夢有些明顯的變化,比如蘇憶的頭好端端地在她的頸子上,只是她面無表情地坐著,對於走到她面前的蘇壹視而不見。

秋月雲大致上和蘇憶一樣,不同的是她躺在地上,無神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蘇壹張望了一下,沒看見之前出現的兩名大漢,常芳慈也不在。當然也沒見著慕黎,著實讓他鬆了一口氣。

這時他身後突然出現男子的啜泣聲。

「對不起…….嗚…..對不起………」

蘇壹覺得這個聲音很像蘇煌,於是好奇地轉身。

「爹?」

「壹兒,我對不起你………..」蘇煌跪在他面前,低著頭道。

「爹!你說什麼呢?快快起來!」蘇壹連忙蹲下要扶他起來,卻被他閃過了。

「我年輕的時候做了一件錯事,破壞了一個美滿地家庭,現在那個一家之主要來找我討債了。都是我連累你們……對不起……..」蘇煌懊悔地道。

「爹………」蘇壹無語地看著他,沒想到外人讚頌的義俠也有做錯事的時候,因為一件錯事,一代大俠老年被廢去武功,還被眾弟子背叛,這大概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吧。

「爹,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嗎?」他問道。

「那件事發生在你還在你娘腹中的時候,」蘇煌眼神迷茫,陷入回憶中:「我接到塞關城有惡人作亂的消息,就夥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打算去剷除邪惡。出發之前,你娘一直勸我,要查清楚才能動手,我當時只是隨口應了一聲,沒有想那麼多,因為那時候我被眾人推崇景仰,導致我變得自大起來,我認為的惡人就一定是作惡之人,不可能會錯。」

「於是我找到了那個人,在要殺他之際,他的妻子竟抱著嬰兒擋在他身前,於是我…….誤殺了她,還有他們的孩子…….」蘇煌痛苦地抱著頭,顫聲道。

「我一時傻了,竟沒發現那個人衝過來,在心神恍惚地情況下就…….殺了他。

「後來我經過那次事件,不禁懷疑起我以前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嗎?因此不想再插手江湖事務,帶著你娘一起隱於常霧山。」蘇煌緩緩說完過往,老淚縱橫地看著蘇壹,道:「現在那個人……蕭定宇來尋仇了,我對不起你們…….」

「原來…….原來事情是這樣……」蘇壹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會在名聲正旺的時候歸隱,原來是因為心有愧疚,所以才遁往山林。一切都是因為自大、自滿的心,才會害了一個家庭和一代大俠。

「但是為什麼已經死去的人會復生呢?」蘇壹心裡浮出疑問:「而且沒有老化,還是年輕時的樣子,莫非是後人?」

「壹兒,」蘇煌淒涼地道:「為父一死也難辭其咎,只能另尋他徑了。你娘和憶兒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她們救出來。」

「爹!你想做什麼?!」蘇壹發覺不對,上前一步想抓住父親的肩,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穿透蘇煌的身體,而這一瞬間他也驚覺自己被向後拉著,離那漆黑的洞穴越來越遠。

「爹───!不要做傻事啊!爹────!!」他用全身的力氣嘶吼著。

「爹!!」蘇壹猛然跳起,發現四周一片黑,令他有一種還沒從夢中脫離的錯覺。

「這兒是哪?」他蹲下身,摸著地面,道:「難道是後山的秘洞?」

在這個不管睜眼閉眼都一樣的地方,蘇壹心裡反而沒有以前那種恐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要想辦法出去救家人。

「爹、娘、憶兒,等著,我一定會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暗暗發誓道。

…………………………………………………………………………………

話說蘇壹去救蘇煌夫妻之後,祈櫻就靜靜地躺在滿目瘡痍的大廳、躺在一堆屍體之間,閉目養神。而原本滿地打滾的慕黎也在蘇壹離開不久就斷了氣。

因為自小的殺手訓練,使她很了解自己的身體,她知道自己現在傷得多深、流了多少血、會不會危及性命。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祈櫻的肋骨大概斷了兩、三根,因此傷及肺腑,導致無法順暢呼吸。

『沒想到這傢伙那麼厲害,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草包樣……不過蘇壹更讓我吃驚,竟然完全變了個人,莫非是他平常就裝模作樣?』她雖然不能動彈,但是腦子很清醒,閒著沒事就開始分析剛才的狀況。

「噯,剛才發出聲音的就是這兒。」

突然一道耳熟的聲音傳進耳裡,打斷了祈櫻的冥想。

「啊!這裡是怎麼回事,怎會死那麼多人?!」

「嘔………宗、宗浩,你快來看,這…..這莫非是慕黎大師兄?」

「嚇!大師兄死了!大金,我想這一定是壹師兄幹的。」

原來突然出現的聲音是守門的兩人──宗浩和大金。他們是屬於被反叛派欺壓的那一邊,所以才會被推去守門,沒想到竟因此保住一條小命。因為他們聽見大廳方向有很大的騷動,還有人的慘叫聲,讓他們疑惑地走來查看。

「宗浩,快來啊!這不是跟在壹師兄身後的姑娘嗎?」大金低叫道。

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祈櫻感覺身旁多了個人。

「糟了,該不會被殺了吧?我來看看。」宗浩道。一會兒祈櫻就感覺有人在幫她把脈、檢查身體狀況。

「還活著,只是受了重傷,需要立刻治療。」宗浩急切道:「大金,快幫我把這位姑娘抱去房裡,我去準備藥膏。」

「嗯!」

不一會兒,祈櫻就發現有人正把她抱起,不料卻牽動她的傷勢,使她忍不住呻吟一聲。

「對、對不起,我會小心一點兒的。」大金連聲道歉,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

『看來我暫時是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了,只是不知蘇壹那邊怎樣了…….』祈櫻模模糊糊地想著。過一會兒,她就在一搖一晃中睡著了。

第二十二章 後果 (卷初 尾聲)

此時的蘇壹正在摸牆前進。

由於洞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所以他只能扶著牆,順著牆壁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多久了,只是覺得體內的常霧勁一直快速的轉動,似乎在抵抗著什麼東西。

「難怪爹要限制弟子進來,原來是要等常霧功到一定程度才能保護自己啊。」蘇壹恍然大悟。

這時突然有一道奇妙的說話聲傳進他耳裡。

「少年,你身負常霧功法,想必是常霧宮弟子吧?」這道聲音聽起來虛無飄渺,忽男忽女,不似人間之音。

「是的,請問前輩是?」蘇壹趕緊停下腳步,恭敬問道。

聲音靜了一會兒,又道:「不久前有一名男子闖了進來,由於他非本宮弟子,所以被蒼、玄兩衛趕了出去,不知外面是否出了什麼變故,怎會有外人闖洞?」

「是,有弟子連合外人叛變,所以常霧宮整個覆沒。」蘇壹連忙道。

又靜了一會兒,那聲音道:「看來是現任宮主惹下的債啊,竟要賠上整個常霧宮,真是本宮的損失。」

「前輩,」蘇壹跪下來道:「請前輩原諒我爹,不要怪他,他也是出於無奈…………」

「哦?原來你是現任宮主的兒子?」聲音打斷他的話,道:「為何會進洞來?怎麼沒有在常霧宮遇叛之時在外支援?」聲音說到最後有些冷硬。

「請前輩息怒,晚輩是被闖進來的外人設計,才會到這兒來的。」蘇壹額上冒出冷汗,急急地道。

「是嗎?」聲音又緩和了下來,道:「我乃常霧之靈,奉開山祖師之命在這兒教導每一任宮主。既然你身為宮主之子,又是弟子,那就是下一任宮主了,我將教給你常霧的精隨,讓你得以為師門報仇雪恨。」

蘇壹正要道謝,就聽常霧之靈又輕咦一聲。

「你體內竟有瘴氣和詛咒?真是稀奇啊,這兩種邪惡之物居然結合在一起了。但是對你本身可不是好事啊,少年。」

「瘴氣和詛咒?」蘇壹微微蹙眉,道:「晚輩也不知為何體內有這種東西,不知前輩是否可指教一二?」

「瘴氣乃是聚天地萬物之怨氣而形成的東西;而詛咒則是人類怨恨醜陋的心所產生,兩種至陰至邪之物原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的,若是它們相遇,照理說會產生互相吞噬的情況,直至強的那一方把弱的那一方消滅為止。但它們卻奇蹟似地在你體內水乳交融,尤其是瘴氣,它似乎在你體內很長一段時間了,對你全身經脈熟門熟路,如果它帶著詛咒之力在你體內作亂…….少年,你恐怕活不了多久啊。」

「什麼…….前輩說的可是事實?」蘇壹不敢相信地道。

「我乃霧靈,豈會撒謊?」常霧之靈語氣略帶不滿。

「對不住……冒犯了前輩請見諒。敢問前輩是否知道如何去除這兩樣邪物?」蘇壹戰戰兢兢地問。

「這兩樣至邪之物必須借助至聖之物才能去除,例如佛宗的紫金扥缽、或是密宗的轉經輪等等,至於它們的下落,我也不清楚。」

蘇壹聽了,又問:「那……晚輩抖膽再問前輩,有這兩樣至邪之物在身,小子該注意些什麼嗎?」

常霧之靈停了一下,道:「你不久前似乎才被它們影響過。它們會讓你瞬間得到強大的力量,但也會漸漸影響你的身體,用越多次越嚴重。慢慢地你會發現體內常霧功法運轉變慢、甚至變弱,而且你的心神也會越來越殘暴,最後會變成六親不認的殺人魔。」

頓了一下,又道:「你必須避免去使用它們,也不要讓情緒過於起伏。我等會兒會教你清心功法,用來穩定心神,使其不被瘴咒影響。」

「多謝前輩。」蘇壹立刻叩了幾個頭。他心裡感覺有一塊大石壓在上面,體內多了這來歷不明的東西,而且還危及生命,任誰都不會輕鬆的吧。

接下來過了很久很久,蘇壹一直都在洞內跟這位常霧之靈學習清心功法和進階武功。由於不管睜眼閉眼都是一片漆黑,因此蘇壹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天,只想著趕快學成、趕快出洞。

而洞外的常霧宮大廳,滿地的屍塊血水早已被清理乾淨,只是重建速度緩慢,使得一個寬闊的場地有種蕭條的感覺。

原本常霧宮弟子眾多,再怎麼樣也不會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但繼蘇壹發狂殺了近一半以上的弟子之後,常霧宮就變得冷寂異常、人煙稀少。

目前常霧宮弟子只剩下忠心派還守在這兒,而反叛派則死的死、逃的逃,一時間原本的繁榮景象不在,獨留下滿地瘡痍。

蘇煌夫妻被忠心派的弟子救出,悉心照顧。而蕭定宇、周嫻及蘇憶則不見蹤影,惹得秋月雲整天食不下咽、以淚洗面,而蘇煌雖擔心兒子可能被丟進洞裡,但他現在身無武功,餘下的弟子功力也不夠高,因此無人可以進洞搜尋。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蘇煌丟了兒子、失了女兒,整個人蒼老不少,彷彿全身精力都被抽走一樣,每天都陪在秋月雲身邊安慰她,不然就是靜靜地坐在木椅上,不知道想些什麼。

而重傷的祈櫻以驚人的速度復原後,就留在常霧宮照顧兩老,也協助眾弟子重建的工作。

這天,祈櫻正在服侍蘇煌用膳,吃完之後,蘇煌突然請求她去召集所有弟子,有事宣布。

因此餘下的十幾名弟子在收到命令之後,就匆匆趕到院子裡,等候著蘇煌宣布事情。

蘇煌在祈櫻的扶持下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間,深深地看著這些弟子,開口道:「你們都是我撿回來的孩子,這些年雖沒有把你們
教成名揚一方的豪傑,但也給了你們不少求生技能。」

他雙眼泛著淚光,道:「但我已經沒有能力教導你們了,失去功力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當你們的師父,要是想另尋他師的人,不用顧慮我,儘管離去吧。我不想耽誤你們的大好前途。」

眾弟子聽了,不約而同地騷動起來。

「師父!我今生只認您一個師父啊!」

「沒錯!師父,是您給我們新生,我們怎可能離開您!」

「師父!別趕我們走!我們什麼都會幫您的做的!」

「師父!」

蘇煌欣慰地看著這群青年,道:「你們都是我的驕傲,所以我更不可能耽誤你們。老夫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勸了。」句末堅定地道。

宗浩排開眾人走到前頭,恭敬道:「既然師父心意已決,那麼弟子們也不便違抗。宗浩代表眾弟子宣佈,我們組成一支常霧護衛隊,一部分留在山上打理雜務,一部分下山尋找師妹。」

「你們這些孩子.……..」蘇煌眼眶泛紅地看著他,又來回看看每個弟子,不禁淚如雨下,顫聲道:「好、好!既然這樣,那老夫就不干涉了,你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多謝蘇先生!」宗浩等弟子自動把稱謂改成敬稱,全體單膝下跪道。

祈櫻站在一旁,見證這感人的一幕,令她也鼻酸了起來。在花煞的那段日子可不會有這樣催淚的陣杖,每個人都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簡直和現在這些常霧弟子們完全不同。

『果然外面的世界,並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狹小啊。』她微微笑著。

在大夥兒都各自分派工作之後,一支日後名動天下的隊伍雛形就出來了。

由於祈櫻非常霧弟子,但是在她熱心幫忙的情況下,以宗浩為首的弟子邀請她為客卿護衛,守衛著蘇煌夫妻的安全。畢竟夫妻倆都已散功,算是普通老人家了,在仇家還有可能來危害的威脅下,就由祈櫻保證兩位的安危。

另外宗浩也真的派出在僅剩的十九名弟子中,挑出五名社會經驗豐富的忠心弟子,下山尋找蕭定宇等人的蹤跡。

而餘下的弟子,含宗浩在內則留在常霧宮,處理重建及日常生活瑣事等事務。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山上的花兒已經開闔了三次,常霧宮大廳也已經重建完畢,只是沒有以往的華麗。古樸的宅子坐落在群山之間,配上四周淡淡的霧氣及鮮豔花草,頗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

秋月雲一年前因為思兒過度,重病倒下之後過沒幾個月就撒手人寰,獨留下蘇煌一人每天守著秘洞,期待著蘇壹平安無事的歸來。

這日,負責服侍蘇煌的祈櫻在用膳時間沒見到他,就心領神會的走到秘洞處尋找。

「義父……….」祈櫻看到他駝著背坐在一張凳子上,花白的頭髮束成一把垂在腦後,一時間心底有一股心酸直衝上來。

「櫻兒?妳是來喊老夫吃飯的吧?再等會兒,等等就過去了。」蘇煌回頭看了一眼,慈眉善目地笑道。

由於祈櫻一直照顧蘇煌夫妻的關係,就被兩位老人家收作義女,使她終於享受到遲來的天倫之樂。所以秋月雲去逝的時候,祈櫻是哭得最慘的。

微微笑了笑,她走到蘇煌身後,輕輕按摩他的肩膀,感受著手下的瘦弱,不禁覺得唏噓不已。

蘇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回頭笑著道:「老囉,總算能告老還鄉啦!」

「義父怎能如此自得其樂呢?」祈櫻輕聲問道。她實在是不了解為何在經歷失兒喪妻之痛後,蘇煌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老夫還有希望。還沒見著壹兒的屍骨,而且憶兒也有歸來的可能,既然這樣,老夫怎麼可以倒下去呢?」蘇煌遙望漆黑的洞口,想著那三年沒見面的兒子,笑著道:「說來好笑,今天剛好是當初跟壹兒說好三年歸來的日子,不知這小子是否守信?」
祈櫻微微一笑,並不答話,依舊不輕不重地按摩他的肩。

忽地,一聲長嘯自洞內傳來。

「壹兒!」

蘇煌喜出望外地站了起來,正想朝洞內走去,卻被祈櫻擋在後頭。

「義父,別衝動,不能保證他就是阿壹!」祈櫻警戒地盯著洞口,深怕裡頭衝出不祥之物。

「不,我肯定他就是壹兒!」蘇煌顫聲道,不屈不饒地朝洞口走去。祈櫻迫於無奈只好緊跟在旁,以防不策。

「壹兒,爹在等你,快出來啊!」他忘情地大喊道。

在兩人緊張的直視下,漆黑的洞裡緩緩傳來腳步聲,那不輕不重的步伐在整個洞穴裡迴盪著,一下一下地打擊兩人緊繃的心。

終於一個臉孔被長及膝的黑髮遮住、衣著破爛凌亂的人緩緩走了出來。

「你……..你是蘇壹嗎?」祈櫻警戒地問。

「壹兒!我是你爹啊!」蘇煌急切地道。等了三年,也強迫自己相信了三年,他終於見到自己的兒子還活著,令他一時激奮不已。

不料卻因此刺激原本就已經很脆弱的身體,嗚咽一聲昏了過去。

「義父!」祈櫻查覺不對正要回身,就突然發現原本在身前的長髮之人出現在她身後,恰好接住昏倒的蘇煌。

祈櫻聽見他啞著聲音道:「爹……孩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此人正是失蹤三年的蘇壹!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1:53
卷中 七星劍

第一章 重回天劍

西廂房內,蘇壹坐在床邊,深深地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父親。

印象中開朗健壯的父親已不復在,如今的蘇煌變成一個普通的花甲老人,銀白的頭髮垂散在枕上,刺痛了蘇壹的眼。

房門開,祈櫻端著一碗黑到不能見底的中藥湯走進來,看見他頹然的側臉,不禁嘆了口氣。

「祈櫻,謝謝妳這幾年代我照顧爹。」蘇壹頭也沒回地道。

「不用謝,畢竟蘇前輩也認了我作義女,我很感謝他。」她走到床邊,將藥碗遞給他,道:「由你來餵義父喝藥吧。」

「嗯。」蘇壹默默地接過碗,小心翼翼地將蘇煌扶起,細心地一邊餵藥一邊擦拭流出來的藥汁。而祈櫻則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一時間房內一陣沉寂。

待藥碗一空,蘇壹又慢慢地讓父親平躺下去,掖好被子。

「憶兒她…….有消息嗎?」蘇壹問道。他想起不久前聽祈櫻描述大致情況,得知蘇憶跟著蕭定宇、周嫻兩人一起失蹤,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氣。

「那五位尋人的弟子這三年都沒消息……」祈櫻低垂眼簾,她知道蘇壹此刻的心情,但也無能為力。

默唸清心訣,蘇壹強行把湧起的怒氣壓了下去,他可沒忘了霧靈的交待,事情還沒做完、妹妹還沒找到,他不能就這樣死去!

猛然起身,蘇壹抽出祈櫻腰間的長劍,抓過自己及膝的長髮一揮,削去了一半以上,唰唰幾聲,前額的長髮也跟著被削短。

一旁的祈櫻見他這個舉動,細心地拿出一條黑色絲帶遞給他,蘇壹對她點點頭,接過絲帶三兩下就把腦後的長髮束了起來。

整理過頭髮的蘇壹看起來精神許多,只見他堅毅地看著窗外,狠聲道:「蕭定宇,我蘇壹要是不將你揪出來碎屍萬段,就誓不為人!」

「祈櫻,」他轉頭喚道:「我爹就麻煩妳了。」

「………嗯,包在我身上。」祈櫻也緊瞅著他,眸子流露出強烈地堅定、以及決心。

微微點了一下頭,蘇壹毅然走出房門,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房門,祈櫻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著上天祈禱,希望蘇壹能夠平平安安、順利找到仇人。

蘇壹上路後,一直都急匆匆地向前趕路,他想去找他的大哥,符明。符明是他的智囊,蘇壹覺得他一定會有辦法找出蕭定宇。

因此他一路上都沒有多作停留,迅速穿過村莊、城鎮、森林、平原。為了怕玄陽幫還在通緝他,蘇壹帶上了大斗笠、身披長披風,十足十的旅行者裝扮,以往書香公子哥的樣子已不復在,頓時滄桑不少。

正所謂事必有因,蘇壹以前下山雖然時間不長、也沒做什麼大事,但也讓他累積了不少在外闖盪的常識,使他現在已經能夠隻身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了,完全沒有以前的土包子樣。

但他千辛萬苦、拔山涉水的到了天劍門,等待他的卻是不友善的對待。

「我是符明的朋友,為什麼我不能見他?」蘇壹皺眉道。

「右使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見著的,更何況是你這種無名小卒?去去,別擋在這。」看門守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道。

雖然覺得守衛對符明的稱呼怪異,但蘇壹沒細想,耐著性子道:「那麼我要如何才能見到他?」

「你?你就算排上一百年也見不著啦!」守衛不想理他,隨口回道。

蘇壹見他這樣子,知道再怎麼問也問不出所以然,只好悻悻然地走下山。

走到山下的長青村───這裡已經改為長青城了。短短三年,這個原本純樸和樂的小村莊發展迅速,已經超過一千人口、也建了城牆、城門等等,跟昔日蘇壹習慣的樣子大不相同。

走進一間看起來生意興隆的客棧,蘇壹跟店小二要了一張靠窗的位子及一壺茶,靜靜地坐在角落,聽著其他客人的高談闊論。

「自從天劍盟成立之後啊,咱們長青村…….噢,是長青城就壯大不少啊,整個跟以前是不同樣子呢。」一個酒客高聲道。

「是呀,真是多虧了右使的經營,連我們長青村也跟著雞犬升天哩!」另一個人道。

「噯,你們知不知道天劍盟是怎麼成立的啊?好像是一夕之間就碰出來了不是嗎?」

「不知道,這件事可是最大的謎啊!聽說只是一場晚宴,竟然所有門派的代表都主張加入天劍盟,連各派掌門想反對都來不及呢!」

「別說這個了,萬一等會兒招來殺身之禍就不得了了。倒是聽說天劍盟左使近幾日要迎娶盟主的掌上明珠啊?」

「沒錯沒錯,我可是等著去大吃大喝一頓呢!」

聽到這兒,蘇壹湊到他們之間笑著問道:「請問各位大哥,天劍盟左使的婚事在哪兒舉辦?小弟也想去吃喝一頓。」

幾人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目端正不似惡人,便親切地道:「三天後就在長青山上的天劍盟廣場,到時可會擺出好幾百桌佳餚啊,據說可以招待全城百姓吃到飽了呢!」

「有這等好事?」蘇壹又問:「有需要什麼證明之類的嗎?難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直接進去?」

「不用不用,這次婚宴就是右使為了造福咱們舉辦的,右使他真是大善人啊!」

「不好意思,各位大哥,小弟是外地人,不知道你們所說的右使是何許人也?」蘇壹進一步探聽道。

「你竟然連右使都不知道。」一開始說話的酒客大搖其頭,熱心解說道:「右使就是原天劍門大弟子符明,還有一個左使是盟中武藝高強的樂正桑。其中右使足智多謀、而且樂善好施,常常為咱們著想;而左使則是負責守衛盟中安全,一旦有人上門找碴就把他們打回去,厲害得很啊!」

「原來如此,多謝幾位大哥解惑。」蘇壹和善的作揖道。

「不用客氣啦!倒是我們要提醒你,千萬別在婚宴上鬧事啊,不然幾大門派同時找你尋仇可是很恐怖的。」另一個酒客語重心長地道。其他人還在旁邊附和的點點頭。

「感謝大哥提醒,小弟受教了。」蘇壹一拜,告辭一聲就離開了客棧。

『三天後……這可是大好機會。』他暗暗想道。

就在城中一派和樂融融的氣氛中,婚宴之日很快就到了,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掛起了鞭炮,選在吉時一起點燃。

而長青山也人山人海的,有路的地方擠滿了人,沒路的地方也硬生生被走出一條路來。在人海中,有一些人高來高去的,看來
應該是別的門派來道喜,一時間陸、空皆是人啊!

蘇壹趁此機會,混在人群中,低著頭默默跟著向前走,不時抬頭張望一下,看看有沒有熟識的人。

順利踏進天劍盟大門,蘇壹四下張望了下,發現這裡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很明顯有改建過,原本的小院子被擴建了許多,足以容納所有去吃喜酒的賓客。

『看來天劍門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呀…….』他默默想道。

跟著一群人坐到位在邊角的一桌,蘇壹正好可以正對著高台處的主位,能夠很清楚看見天劍盟門人的一舉一動。

主位那桌坐了原天劍掌門官勝麒,還有幾個蘇壹不認識的人,卻沒看見符明。官勝麒身上披著華麗的長袍,一派威嚴華貴的樣子,另人不敢逼視。

「感謝各位來參加小女的婚宴,官某不勝感激。」官勝麒從主位上站了起來,運起深厚的內功讓聲音迴盪在每個人的耳邊:

「敝盟左使和小女能夠結為連理,著實是一大美事,而且與此同時,也要慶祝咱們天劍盟蒸蒸日上,規模越來越壯大了。所以在這裡官某要請長青城每位百姓吃香喝辣,感謝各位長期以來和天劍盟的互助互信。」

待他說完,下方百姓一陣歡呼,似乎整個長青山都震動了起來。

滿意地笑了笑,官勝麒豪邁道:「那麼官某就不囉嗦了,大家開始用膳吧!」

頓時間下方又哄鬧了起來,氣氛相當歡樂。蘇壹見每個人都盡情吃喝,他藉故離席,假裝要去解手。

輕手輕腳地來到印象中的客房處,索性這兒沒有改太多,只是擴建了而已。蘇壹在路上沒遇見半個巡守的人,似乎都去前院吃喝了。

由於他也不知道符明會在哪兒,只好一間一間查看。

不一會兒,他走到一個別具風格的精緻小宅子,院子裡種滿了桃花樹,恰好正值桃花盛開的季節,使得整個院子一片春意盎然的樣子。

放輕腳步走向其中一間房的窗口,蘇壹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娘……人家不想嫁,爹怎麼老是要人家嫁嘛!」

「傻佳兒,妳都已經十九了,再不嫁都要變成老姑娘啦!別的姑娘在妳這個年紀都已經好幾個孩子的媽了。」

「我……我不想嫁樂正師兄….」

「怎麼會呢?桑兒一表人材、又武功高強,妳怎麼會不想嫁他?而且現在都已經大擺宴客了,妳怎麼不早說呢?」

「我………」年輕的女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蘇壹聽了這段話,心裡大致知道這兒是誰的宅子,連忙轉頭急忙離開。

『沒想到不小心闖到御佳姑娘的宅子裡了,她現在是新娘子,我可不能去添亂。』他想道。

走出官御佳的宅子,蘇壹正想再繼續往前,就聽見背後傳來耳熟的聲音。

「閣下有何貴幹?為何在這鬼鬼祟祟?」

猛然轉頭,蘇壹拉下頭上斗笠叫道:「符大哥!是我!」

「你是阿壹?!」符明訝異地看著他。符明過了三年沒什麼變,只是穿著變得華麗些了。

「符大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見到昔日認的大哥,蘇壹不禁覺得有點鼻酸。

「阿壹……」符明也驚訝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道:「….先到我房裡來坐坐吧。」

到了符明房內,蘇壹接過他倒的茶,怔怔地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些年過的好嗎?」符明坐在他對面,縱使有滿肚子疑問想說,但最後也只化為七個字。

搖搖頭,蘇壹兩眼無神地盯著手中茶杯,低聲道:「發生了很多事,我娘死了…….還有其他的……..」

符明無語地看著他,伸手拍拍他的肩。

蘇壹抬頭感激地點點頭,又道:「我這次來這兒,是想請大哥幫個忙。」

「只要是大哥可以幫得上忙的,儘管說。」符明堅定地看著他道。

「謝謝大哥。」蘇壹馬上說道:「我想請大哥幫我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哦?」符明疑惑問道:「是誰?」

蘇壹臉色沉了下來,咬牙道:「…….蕭定宇。」

第二章 神秘爺孫

「蕭定宇?」符明皺了皺眉,問道:「這人跟你有什麼過節嗎?」

「何止是過節,他簡直害得我家破人亡!」蘇壹憤怒地低喝道。

符明看了看他,若有所悟,道:「沒問題,大哥保證一定盡全力幫你找到此人。」

「多謝符大哥!」蘇壹感激地看著他。

「沒什麼。」符明微微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阿壹怎麼沒在前頭喝喜酒,沾沾喜氣?」

見他答應尋人,蘇壹整個人放鬆了一些,笑著道:「其實我前幾天就有來找過你的,只是不得其門而入,你們的守衛還真是盡責啊。要不是藉著今天貴盟辦喜事,我還沒法見到你呢。」

「真是難為你了。」符明大笑了幾聲。

「說到這個,」蘇壹好似想到什麼,問道:「天劍門什麼時候變成天劍盟啦?這三年也變太多了吧?」

「這………只是志同道合的各個門派打算把力量結合起來,共同治理江湖武林而已。」符明面上帶著微笑道:「阿壹,你接下來有打算要做什麼嗎?」

「我想和你這邊同時尋人,順便找一些東西。」蘇壹沉吟道:「總不能都讓你出力,我自己在這兒閒著吧。」

「也好。」符明道:「現在你已不用擔心玄陽幫找麻煩了,可以放心在江湖上行走。」

「哦?何出此言?」蘇壹疑道。

「天劍盟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合併一些大勢力,以免和我們的大業衝突。」符明道:「玄陽幫是我們的首要目標,由於他們拒絕合併,所以盟主就下令結合眾門派高手圍剿他們,因此現在玄陽幫已經名存實亡了。」

「那……..羅天胤呢?」蘇壹想到那個讓他右臂不能動彈的陰冷男子。

「也死了,出動五大門派頂尖高手才將他擊斃。」符明淡淡地道。

「死了……」蘇壹啜了一口茶,想像著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又道:「既然他死了,那常宛兒呢?」

符明輕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道:「在我們攻進玄陽總部後,就發現她自盡了。」

「什麼!?」蘇壹猛地站起來,撞倒了椅子:「她才過沒多久好日子,怎麼會自盡了呢!?」

「我也很疑惑,所以就去問她被我們俘虜的侍女。」符明沉重地道:「據說她自從跟了羅天胤回去,並得知母親已死之後,就一直都悶悶不樂。我們進攻玄陽更是助長她尋短的想法,所以就……….」

「…….這個傻姑娘。」蘇壹垂下眼,道:「我想,她一定滿心自責吧……自責自己害死了母親。」

悶悶地坐回椅子上,他又道:「當我聽聞我娘死了,我也覺得是我害的,都是因為我沒有在她身邊、沒有早點脫困……..要是、要是我早點趕回去…….」

蘇壹想著想著,又覺得體內的瘴氣開始蠢蠢欲動,連忙默唸清心咒沉澱心情。

「別想太多了。」符明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好好考慮未來的事才是最重要的。符大哥永遠支持你!」

蘇壹點點頭,感激地看著他。

「好了,我要去前頭幫忙了。阿壹,看你要繼續待在這兒、或是去喝喜酒都可以。」符明道。

「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多謝符大哥的幫忙。」蘇壹起身道。同時戴回斗笠、披上斗篷。

「那麼急著走?」符明皺眉道。

輕點下頭,蘇壹道:「我不能再拖了。」

「好吧,你路上小心,有蕭定宇的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符明道。

「先謝過大哥了。」蘇壹說完,轉身推門離去。

符明見他背影消失,突然淡淡地道:「你不去前面當你的新郎倌,跑來這兒幹麻?」

「……我看你很久都沒出來,想來關心一下。請師兄……右使見諒。」

樂正桑穿著大紅的新郎服,從暗處出現。

「阿壹要找的人,不是“他”的得力手下嗎?」他看著符明道。

「是啊。」符明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竟然關係那麼錯綜複雜,我怎能讓阿壹去送死呢?希望只是同名同姓罷了。」

看向樂正桑,他道:「不說這個了,你放著新娘子不管,跑來這兒行嗎?」

「師妹她……」樂正桑眼中出現哀痛的情緒,道:「她壓根兒就不喜歡我,我現在去也只是自討苦吃。」

「…….師弟,我相信你長久以來對她的愛不是假的,你就用行動去感動她吧。師妹不是鐵石心腸的姑娘。」符明安慰他道。

「多謝師兄開導。」樂正桑抹去眼中傷痛,笑道:「那我回前廳去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符明站在原地,皺著眉想:『蕭定宇怎麼會剛好在那次晚宴時到常霧宮去?莫非是“他”所支使?但“他”怎會知道蘇壹的事情呢?』聰明如他,已經大致想到蘇壹遇到了哪些事,但知道越多、疑惑越多。

「希望事情不要往更壞的地方發展才好啊…….」他喃喃道。

……………………………………………………………………………

蘇壹快速離開了長青山,開始他的雲遊之旅。

『呵呵,當初說雲遊是要四處遊玩,現在雲遊竟只是為了要尋仇和找救命聖器,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他自嘲地想。

「公子請留步。」

蘇壹聽見這聲音有點耳熟,好奇地回頭一看。

「妳是……..林姑娘?」他驚訝道。

來人正是凌雪三仙之一林宓。

「太好了,果然是蘇公子。」她高興地道:「好久不見了,我剛才就覺得可能是你。」

微微一笑,蘇壹問道:「妳怎麼會在這兒?」才剛問完,他自己就笑了起來,道:「瞧我,妳一定是來喝左使喜酒的吧?」

「是的。」林宓現在才發現自己行為太大膽了,紅著臉道:「不、不知蘇公子走那麼急,想去哪呢?怎麼不多坐一會兒?」

「我有急事必須要先走。」蘇壹看了看她身後,道:「寧姑娘和司空姑娘怎麼沒和妳在一起?」

「寧師姊沒有來,司空師姊還在席上。」林宓眼神黯了一下,又抬頭笑道:「既然蘇公子有急事,就不打擾你了。」

「嗯。」蘇壹一笑,道:「有機會再找妳們一敘,再會了。」

說完,他一甩披風,轉身就走遠了。獨留下林宓神色複雜地凝視他的背影。

接下來的日子,蘇壹以尋找聖器為主要目標,到處探訪各個廟宇、道觀,順便打探蕭定宇等人的消息。

這一段時間,他都過得十分平順,體內的瘴氣也都安安份份地沒有添亂,幾乎讓他都快忘了這件事兒。而他怕黑的問題也在他的盡量避免下沒有出現。

這日,他因為在一間廟宇耽擱的時間過久,竟來不及趕到下一個城,天就漸漸暗了。

「糟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蘇壹急道。一邊趕路一邊東張西望,剛好就被他發現樹林中有一間亮著燈的小屋。

蘇壹心下暗叫好險,腳步加快地朝小屋奔去。

「請問有人在嗎?可否借宿一宿?」他在門外高聲喊道。

不一會兒,木門被輕輕拉開一條縫,一隻眼睛上下打量著蘇壹。

蘇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突然聽見一聲歡呼,木門大開的同時有個人從裡面朝他衝出來。

「大哥!我們終於見面啦!」一聲清脆的女聲傳進他耳裡。

「等等!」蘇壹擋住這個要衝進他懷裡的嬌小身影,喝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有什麼關係,要不是大哥當初救了我,我早就死在妖女手裡啦!」小姑娘道。

「妖女?」蘇壹低頭仔細看了看小姑娘的臉,雖不是大美人,但也可愛有餘,不禁道:「在下認識姑娘嗎?」

「當然認識呀!大哥你還保護了我呢!」小姑娘笑嘻嘻地勾住他的手,將他拉進屋子裡。

「來來,別站在外頭,快進來。」

蘇壹被拉進屋裡,坐在凳子上,不一會兒手上就多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姑娘……這倒底是?」他一頭霧水,滿眼疑惑地看著她。

「就由老朽來說明吧,這丫頭都只顧著自己高興。」一名白叟自內堂掀簾走出,眼中滿是笑意地看著蘇壹。

「這丫頭複姓淳于、單名一個錦字,大約三年前在溫沙鎮當了偷兒,險些被人追打,幸好有人好心出手相救,還放了她,不然錦兒就沒法和她外公相認啦!」

「三年前?溫沙鎮?」蘇壹還是滿頭疑惑,道:「但我在溫沙鎮救的是男………」

「是我!就是我啦!」淳于錦在一邊高聲道。

「………..」蘇壹無語地看著她,半晌開口問道:「妳多大歲數了?」

「錦兒十六了!已經可以嫁給大哥作新娘了唷!」淳于錦得意洋洋地挺起小巧的胸脯看著他。

「妳這丫頭,一點兒都不害燥!」白叟雖然嘴上罵著,但卻沒有阻止她,笑呵呵地在一旁看著。

「那有什麼關係,我要以身相許報答大哥啊!」淳于錦又窩回蘇壹旁邊,嬌聲道:「大哥,錦兒找了你好久呢!從小到大除了爹娘之外,都沒有人對錦兒那麼好的,大哥是第一個唷!」

「…….老人家,請問您是淳于姑娘的?」蘇壹強笑著問道。

「甭客氣了,你就直接稱老朽為老蓬就行啦。」老蓬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隻煙管,吧嗒吧嗒的吸著,一邊道:「老朽正是錦兒的外公,這丫頭的父母、也就是老朽的女兒和女婿,十六年前離家之後就不知去向、音訊全無。後來女婿早死,錦兒她娘過沒多久也撒手人寰,她在臨終之前跟錦兒說了老朽的名字及住址,這丫頭辦完娘親的喪事之後,就膽大包天地隻身一人北上了。」
老蓬吐出一口白煙,又道:「途中經過多少挫折就甭提了,重點是她到了溫沙鎮後盤纏竟然用盡了,餓得沒辦法的情況下,這丫頭就做出傻事啦!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多虧了大哥救我呢!所以我要嫁給大哥!」淳于錦整個人巴在蘇壹身上,惹得他一臉尷尬。

「蓬、蓬老先生,在下目前還沒有娶妻的打算…….」他額頭冒出冷汗。

「怎了?你嫌棄我孫女兒是不是!?」老蓬氣得吹鬍子瞪眼。

「不不,當然不是。」蘇壹心裡苦笑,道:「在下還有家仇要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是怕耽誤了淳于姑娘。」

「大哥有仇家呀?」淳于錦睜著發亮的大眼盯著他,看得出來好像在打什麼主意。

「沒錯,所以請姑娘另找賢婿吧。」蘇壹飛快地道,語氣僵硬。

「錦兒很厲害唷!可以幫大哥出氣呢!」淳于錦不理會他後半句話,興奮道。

「得了吧,憑妳這丫頭的三腳貓功夫,還好意思拿出來見人呀?」老蓬在一旁涼涼道。

「外公!」淳于錦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到底幫不幫你孫女啊!」

「好好好,為了賢婿,我只好幫妳這個小丫頭片子了。」老蓬又吐出一口白煙,看著蘇壹道:「賢婿,你體內應該有很讓你困擾的東西吧?」

短短一句話,蘇壹就感覺自己已經被這位神秘的老人看透了,驚得他全身冷汗直流。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2:23
第三章 七星劍

「蓬老先生您怎會知道?」蘇壹緊張地看著他,心裡同時想到:『該不會遇到高人了吧?』連老蓬叫他賢婿都忘了糾正了。

「你別想太多老朽只不過是看得出來而已,沒法子幫你解決。」老蓬深吸了一口煙吞雲吐霧道。

「瘴氣是從你小時候就慢慢入侵體內的,這點沒人知道原因。而詛咒是後天來的看起來像是有人強行打到你體內,這個詛咒充滿了惡意所以才會和瘴氣那麼合。」

「強行打入體內的詛咒?」蘇壹努力回想以前有跟誰接觸,道:「莫非是羅天胤?」

「是誰不重要,這個詛咒已經和你的身體徹底融合,就算施咒者要消除也沒辦法了,如果不趕緊處理,你的功力和壽命都會受影響呀!」老蓬語重心長的道。

「謝前輩關心,晚輩目前正在進行尋找聖物的旅途。」蘇壹改了稱呼,心底對老蓬敬佩不已。

「哧!」老蓬鼻子用力噴出一團煙,道:「少給我前輩來、晚輩去的,老朽可不吃那一套!」

說完,不理蘇壹尷尬的臉色,又道:「聖物嗎?老朽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可能有道教至寶──七星劍。」

「還請前…….蓬老先生明示,晚輩洗耳恭聽。」蘇壹恭敬道。

老蓬斜瞟了他一眼,才慢條斯理地道:「幾百年前發生了一場大戰,是道、佛兩教和邪魔妖物的戰爭。因為閻王失蹤,所以黃泉之門不知被誰打開了,使得許多怨魂、魑魅魍魎全都跑到人間作亂。當時有個道教的後起之秀…….他的名字老朽已經忘了,他帶著七星劍到穿雲山上攔截群妖之首,雖然成功把妖物的首領打回黃泉、也關閉了黃泉之門,但七星劍卻作為封印被定在那兒了。」

蘇壹聽得入迷,不禁疑惑問道:「那七星劍若被拔起,黃泉之門不就又被打開了嗎?」

「幾百年過去了,七星劍早就因為力量用盡而失去作用。」老蓬彷彿追憶著什麼,眼神迷濛道:「若河寺所屬佛宗,他們用了
般若神力在黃泉之門四周佈了陣法,並派人在那兒駐守,而七星劍也作為紀念那位道教的後起之秀,被供奉在那裡。」

「原來如此,那麼現在拿走七星劍也不怕打開黃泉之門了。」蘇壹心下歡喜,覺得自己有救了。

「理論上是這樣說沒錯,但佛、道兩教會不會讓你借用七星劍還很難說,況且是拿去吸引陰邪之瘴氣。你的取劍之行必是困難重重呀!」老蓬搖頭晃腦的道。

「無妨,晚輩有的是耐心,多謝蓬老先生賜教。」蘇壹想起身朝老蓬一拜,卻發現淳于錦趴在他腿上睡著了。

「呵呵呵,這小丫頭,真的是喜歡你喜歡的緊呢!」老蓬樂得呵呵直笑。
「蓬、蓬老先生…….」蘇壹尷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時間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這丫頭那麼喜歡你,你就娶了她吧。反正男人也不差多一個老婆!」老蓬笑呵呵地說著風涼話。

蘇壹一聽,頓時無語,苦笑看著好夢正酣的淳于錦,不禁覺得無奈。

翌日早晨。

蘇壹走出木屋,大大伸了個懶腰,揉著酸麻的大腿。

「相公!」淳于錦拉開門蹦跳到蘇壹背上,賴在他身上不下來。

「淳于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別這樣。」蘇壹尷尬地掙扎著。

「不行唷,相公,你要稱呼我為娘子,或是錦兒也可以啦!」淳于錦死粘著他,笑嘻嘻地道。

蘇壹小用巧勁掙脫她的手,飛退好幾步道:「淳于姑娘,妳我兩人既沒有訂親、也沒有成親,何來娘子之說?」

「咱倆昨晚已經睡在一起了呀!」她回得理所當然。

「沒錯沒錯,你們倆已經睡在一起啦!」老蓬笑呵呵地走出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

蘇壹不想再跟這對爺孫廢話了,戴上斗笠、拉上斗篷,轉身道:「在下在貴府叨擾一夜,現在該走了,感謝兩位招待。」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急奔而去,不一會兒就只剩一個小點兒。

老蓬看向淳于錦,道:「妳的夫婿跑了,還不追呀?」

「嗯!」

她應了一聲,使出令人訝異的身法衝進屋裡,再次出現在老蓬面前的時候,身上衣著已經換成了方便行動的衣褲,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

「外公,我走了。」淳于錦一臉肅穆,堅定地道。

老蓬看著她,眼露欣慰之情,和藹道:「去吧,去追求妳的幸福。」

她輕點臻首,轉過身幾個起跳就不見蹤影。

蘇壹埋頭狂奔,恨不得直接長出翅膀飛到穿雲山算了。他現在滿心家仇和體內威脅生命的瘴氣,怎會有心情談兒女私情呢?

想到這兒,蘇壹在心裡向淳于錦道了聲抱歉,更是覺得自己不能耽誤姑娘家的幸福,鐵了心要回絕姑娘的示愛。

「相、公,等等人家嘛!」

說曹操曹操到,蘇壹才剛剛想到她,淳于錦的聲音就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淳于姑娘!」他訝異地回頭,看見她整裝待發的樣子,心下不禁“喀登’’ 一聲。

「終於追到你囉!真不愧是相公,武功高強!」淳于錦衝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嬌笑道。

「妳、妳怎麼會………」蘇壹太驚訝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嫁雞隨雞咯!」她蠻不在乎地道。

「妳到底知不知道我要去哪?要去做什麼事啊?!」蘇壹有種快暈過去的感覺。

「我知道嘛,不就是報仇、還有找七星劍嗎。」她還是一副“我跟定你”的樣子。

「沒錯。」蘇壹看著她,說教似的道:「這些可都是有生命危險的事,妳要是跟著我去了,萬一出了事,沒人照顧妳外公怎辦?」

「相公一定會保護我的!」淳于錦認真地看著他,一派“天塌下來你扛”的氣勢。

蘇壹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只好道:「隨妳吧,我可不保證妳的安全。」

淳于錦聽到這話,臉上又掛起大大的笑容,拉著他問道:「那咱們現在要到那兒去呢?相公?」

「………找個地方打聽穿雲山怎麼走吧。」他放棄掙扎,兩條胳膊隨她摟。

於是這對奇怪的一男一女,就沿著官道走著。蘇壹的腳步沒有放慢過,他一直想要藉機甩掉淳于錦,卻發現不管他怎麼加速,她都追得上。

到最後他放棄了,老老實實的和淳于錦並肩而行。

「相公,前面是止水城,咱們要進去看看嗎?」

蘇壹聽到她問話,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天色,道:「好,進去吧。」

止水城只是一個小地方,人口不到五百,但從這兒出產的酒都非常香醇,因此有不少酒樓都開在這兒,也會有許多嗜酒之人特地來此地品酒。

兩人順利進了城,撲鼻而來的就是陣陣酒香。

「相公,咱們也找間館子坐坐吧?」淳于錦臉頰紅通通的,像是被酒氣熏的一樣,可愛極了。

蘇壹沒有反對,他也需要到酒樓打聽一些事情。

於是他們找了一間看起來生意挺好的酒樓,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小二小二!我要一壺桂花釀!」淳于錦高聲道。

「小二,來一些饅頭、小菜,和一壺茶。」蘇壹道。

「呃…….」店小二為難地看著他們,小心地問道:「請問兩位客倌是要饅頭、小菜、茶………跟桂花釀嗎?」

「對對對,我相公說什麼就來什麼!」她見風轉舵的道。

店小二下去之後,蘇壹手肘撐在窗邊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怔怔地不知在想什麼。淳于錦見他眸子裡有一股憂慮,輕輕問道:「相公,你在擔心什麼嗎?」

「沒什麼。」蘇壹隨口回道。在他心裡,他和淳于錦交情不深,沒必要說太多給她知道。

「唔…….」淳于錦見他不想講,大眼靈活地轉了幾圈,轉移話題道:「相公,那邊有一桌人在講最近很有名的當紅花魁呢!」

「花魁?」蘇壹看向她指的方向,的確有幾個面目猥褻的男子坐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

「最近京城的怡紅院出現一個美如仙的花魁!」

「我也有聽說,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女子,被人扔在怡紅院的院子裡,讓嬤嬤驚為天人呢!」

「你們都只是聽說,我可是有見過呢!」得意洋洋地聲音。

「什麼!?那花魁可是難見的緊呀!長啥樣?快說來聽聽。」

「這…….很難形容啊,太美了,我辭窮。」

「真的跟仙女一樣嗎?」

「沒錯,或著說,她本來就是仙女!只是看起來挺憂鬱的,不過這樣又別有風情。」

蘇壹聽見這番話,不禁想起他回到常霧宮的那天,蘇憶被挾持的時候已經被餵了春藥,心裡便猛然竄起一陣猛烈的擔憂。

「那個混帳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吧?」他喃喃道。

「嗯?相公你說什麼?」淳于錦正在進攻剛上桌的好菜,茫然問道。

「不行!我得快趕過去。」蘇壹猛然站起,拿起包袱就往外走去,扔下她在椅子上發愣。

「相公!」淳于錦大叫:「相公,等等呀!天都快黑了,你還要去哪兒啊?」

她見自己快喊破喉嚨了都沒用,趕緊扔下一錠銀子在桌上,隨即起身追去。

此時健步如飛的蘇壹已經快走出城門了,淳于錦三步作兩步地在後頭追著,一點兒都沒有被落下。

蘇壹滿心掛念著行蹤不明的妹妹,連漸漸變暗的天色也沒放在眼底,還甚至更改了取七星劍的行程,不顧自己的性命,就是一定要找到蘇憶。

於是兩人披星戴月,連夜趕路,完全沒有停下來休息,著實把淳于錦累得夠嗆。

要知道止水城到京城不是一小段距離呀!足以走上十天半個月了,蘇壹也沒想到妹妹出現的地方有可能和七星劍是兩個反方向,結果現在聽到消息,想要立即飛到蘇憶身邊是不可能的,只得不顧自己身體狀態盡力趕路。

好在霧靈對他的訓練提高了他的體能、和玄霧勁的渾厚程度,要是以前的他,估計連續走個三、四天就趴下了。

在歷經半個月的腳程之後,兩人已經可以看見遠遠的京城影子,只是看著前方蜿蜿蜒蜒的路,蘇壹心下一急,捨棄了官道,毅然決然地衝進林中,打算直線衝到城裡。

無奈天不從人願,欲速則不達,兩人這樣一闖,竟然衝到山賊窩裡頭了。

第四章 瘴氣再發

「喂!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喝問著。

「讓開,我在趕路呢!」蘇壹心繫妹妹的安危,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啊!」大漢獰笑幾聲,掄起背後大刀,道:「老子正愁看門兒無趣呢,沒想到這就來一個找死的傢伙。」

「我叫你讓開!!」蘇壹耐不住焦急的心,衝上前揮出看似普通的一掌。

「來的好......呃啊!!」大漢剛要揮刀砍去,不料鋼刀卻被這一掌劈碎,一個八尺大個兒頓時飛了老遠。

蘇壹一掌揮出去之後,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甩頭繼續向前趕路。而淳于錦只是瞄了大漢一眼,吐了吐舌,隨即跟著離開。


兩人疾步前進,很快就看見山寨那木條搭成的大門。

「站住,來者何人?!」兩名在門口站崗的賊子大喝。

蘇壹不答,反而聚氣於右掌,瞬間凝結成一顆不大不小的球體,球心白中帶黑,隱隱露出狂暴的氣息。

淳于錦不經意瞄到他的表情,驚訝地發現現在的蘇壹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似的,雖然面無表情、卻全身都流露出一股肅殺之氣。

「喂.......你們倒底是........」

「讓開!!」

蘇壹大喝一聲,手中圓球輕輕一推,那顆看似無害的球便直直飛向其中一名賊子。

「這是什麼.........」賊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圓球透體而出,胸口頓時間出現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另一個賊子瞬間傻了,愣愣地看著同伴直直倒了下去,這才反應過來舉刀大吼。

「有人入侵!!」

蘇壹冷哼一聲,右手劈出一道圓弧形的風刃,瞬間那名賊子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寨裡頭的其他山賊聽到警告聲,通通都抓著自己隨身兵器衝了出來,每個人都以為有官兵來找碴了,沒想到一出來看見門口只有一個人。

盜賊頭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走上前,上下打量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和他眸子接觸的一瞬,竟被蘇壹冷酷的眼神嚇得全身一顫。

「你、你......你是誰?來、來....來我們山寨有何、何貴幹?」他顫著聲道。

「讓開!」蘇壹感覺自己的耐性已經快磨完了,咬牙瞪著盜賊頭子。

這時一個不識相的從頭子後面站出來,提刀指著他喝道:「開什麼玩笑,咱們山鷹寨可是你來就來、走就走的地方嗎?! 」

蘇壹朝他一瞪,一個跨步就出現在那名放話的賊子面前,令周圍的人都嚇得目瞪口呆。

「我叫你們讓開!」

蘇壹終於忍不住了,週遭暴出一道強烈的狂風,就像三年前在常霧山上一樣的風壓襲擊眾山賊,頓時間慘嚎聲不斷,遠一點的山賊一個個都被吹上天,近一點的山賊都立即被風壓撕成碎塊。

淳于錦站在遠處,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屠殺整個山寨的人們,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血腥的景象,忍不住白著臉蹲下身大吐特吐。

蘇壹雙眼通紅,殺的正興起,突然心底深處響起霧靈教他唸清心咒的聲音,令他不知不覺地也跟著低頌起來。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慾豈能生。慾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如此清靜。漸入真道。既入真道。名為得道。雖名得道。實無所得。為化眾生。名為得道。能悟之者。可傳聖道...............」

隨著清心咒的牽引,蘇壹狂燥的心慢慢平復了下來,雙眸的紅也逐漸退去,而那令人驚懼的風壓也漸漸變弱、消失。

平靜下來的蘇壹看了看周圍,臉色微微發青,喃喃道:「......我又用了那股力量啊...........」

突然一陣暈眩,他不支跪倒在地,蘇壹奮力撐著自己的身體,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氣虛地道:「淳于姑娘?我沒傷到妳真是太好了..........」

「......相公,你沒事吧?」淳于錦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

「沒事........妳現在......應該知道......我、我是很危險的人物吧.....?還不快......回去找妳外公。」他吃力地擠出一個苦笑,道。

淳于錦不發一語地盯著他看,似乎在想些什麼。

蘇壹見她不答話,道:「隨妳吧.....我、我要先.......睡....一......」

說沒說完,他便一頭栽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發出細細的酣聲。

淳于錦見他真的睡著了,便輕輕蹲在他身側,深深地看著他。

「咱們是夫妻啊,怎能大難來時各自飛呢?」

她擦了擦他的臉,抹去上頭的血滴,喃喃道。

...........................................................................................................

蘇壹進入夢中世界,看著周圍的環境。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這個地方根本就是後山的秘洞嘛。」他自語。

他跨步向前走著,打算去尋找以前不想看見的東西。蘇壹認為既然在夢中都看得見家人,那麼現在或許可以藉由夢境來確認家人的情況,尤其是蘇憶。

雖然他這麼想,但是這個夢卻好像並不想如他所願。只見蘇壹走了兩個時辰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該死的夢,需要你的時候就不靈。」他喃喃咒罵著。

正罵著,蘇壹突然感覺自己踩到某種東西。

「這是什麼?」他蹲下身查看,發現是一支女兒家用的珠釵。拿起珠釵細細看著,他竟然在另一面發現上頭有刻字。

「..........憶在東南.............?」

蘇壹緊蹙著眉,這句話讓他聯想到蘇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提示。

正疑惑著,他發現週遭的氣流變快了,不但變快、甚至還朝著同一個地方聚集著。不一會兒,蘇壹前方不遠處就慢慢出現一顆黑茫茫的球體。

「這是..........難道這是在我體內的瘴氣?」蘇壹看著它,心裡突然有一絲明悟:「莫非我從小作的夢就和瘴氣有關?」

彷彿在回應他的想法,黑球猛然一個收放,瞬間把蘇壹吹了老遠,下一刻他就覺得眼前的場景越來越模糊,唯有手中緊握的珠釵還保持著金燦燦的樣子。

...........................................................................................................

張開眼,蘇壹看著漆黑的天空,上方不見一點星光或月光,整個天空烏雲密佈。

握了握右手,他發現手中空空,那支珠釵沒有跟著他回來。

「真傻,夢中的東西怎會出現在現實。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起身,就發現淳于錦趴在他肚皮上沉沉睡著。

「這丫頭.......還真是不死心啊。」蘇壹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把她移開,平放在草地上,又脫下身上的外衫蓋著她嬌小的身子。

站起身,他伸了一個大懶腰,四下張望,疑惑道:「這兒是哪兒?她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

只見四周雖同是樹影搖曳,但已經看不見那個山寨和遍地的屍體。兩人原本躺著的地方旁邊有個火堆,但是因為沒人看顧已經熄滅,此時正向上飄著縷縷白煙。

蘇壹蹲在熄滅的火堆旁,試著把它重新點燃。

一旁的淳于錦緩緩張開眼,聽到聲響趕緊坐了起來。

「妳醒啦。」蘇壹聽到聲音,頭也沒抬地道。

「相、相公............」淳于錦呆呆的看著他忙碌,不禁有點出神。

「這兒是哪?怎麼沒在那個山寨裡?」他隨口問著。

「山、山寨在上頭,我不想待在.........那邊,就把你搬下來了。」淳于錦吶吶答道。那場屠殺對她的震撼很深,現在還心有餘悸。

雖然驚懼,但她沒有脆弱地嚇到暈倒,淳于錦在外流浪的經歷讓她變得比尋常女子還要堅強。

蘇壹點點頭,同時他也把火堆燃了起來。他起身盯著搖曳的火光,想著夢中那支珠釵上刻的字,思考下一步該往哪兒走。

「淳于姑娘,」他道:「妳知道東南邊是什麼地方嗎?」

「耶?東南?」淳于錦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大概是塔塔各族的領地吧。」

「塔塔各?」蘇壹道:「那是什麼民族?」

「那是一個很神秘的族群,他們習慣用巫術過生活,很玄。」她回想起經過那裡的經歷,不禁打了個冷顫。

「巫術?」蘇壹沉吟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有水滴打在臉上。

「唉呀,下雨了。」淳于錦跳了起來,躲到樹下,期盼大樹茂密的葉子能幫她擋雨。

剛升起的火堆,沒一會兒又被越來越磅礡的雨給澆熄了。蘇壹站在雨中,心裡覺得陣陣不安。



翌日。

他們兩人踏著濕濘的泥地,又朝著京城前進。在蘇壹左思右想之下,決定先去京城看看那位花魁是否就是蘇憶,如果不是,再往東南方找去。

在瘴氣又出來作亂之後,蘇壹試著去運轉體內原本的常霧功,卻發現經脈中的白流比以前稀薄了一些。

『看來霧靈前輩說的是真的,我一定要加緊克制自己的情緒才行。』他想道。


由於兩人本就離京不遠,所以才走不到一天的路就到了京城門下。京城是整個國家的政、商重鎮,人潮多就甭說了,更驚人的是整座城牆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沒有間斷,各種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京城呀........我以前來過呢,可是這兒的人都好冷漠。」淳于錦嘟著紅潤小嘴道。

「怎麼個冷漠?」蘇壹隨口問著,同時四下張望。他畢竟也是第一次來京城,頓時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只不過是跟他們討個飯,那些勢利眼的就把人家踢出門。」她氣呼呼地,彷彿那些人不給她東西吃,是很罪大惡極的事似的。

蘇壹沒理她的牢騷,反問道:「淳于姑娘,妳知道怡紅院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呀,那兒的姑娘都好............啊!」她驚叫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道:「相公,莫非........你有了我還不夠,還想去窯子找女人!?」

蘇壹懶得理她,一瞪眼道:「妳到底知不知道在哪!?」

「當、當然,我這就帶你去。」淳于錦被他瞪得心花怒放,馬上勾著蘇壹的手臂轉了方向。

口中還直道:「相公好有男子氣概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2:55
第五章 花魁

兩人親密的行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淳于錦勾著蘇壹的手,滿面春風的哼著小曲,熟門熟路的在巷道間穿梭著。

「淳于姑娘,」蘇壹覺得她拉著自己的手繞了好久,忍不住開口問道:「妳真的知道怡紅院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呀!」淳于錦頭也沒回,語氣輕快地道。

「可是我怎麼感覺繞了好久?」蘇壹不敢直說──是不是妳根本不知道路。

「我帶相公你走的是捷徑嘛!」她還是一派輕鬆樣,一點兒都沒有被質問的感覺。

蘇壹靜默了下來,不想再去多想淳于錦的意圖,他總覺得這個丫頭的想法不是他能理解的。

「到了!」

耳邊突然傳來淳于錦的聲音,蘇壹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大紅色的門柱和匾額,匾額上還用燙金色的娟秀小楷寫著「怡紅院」三字。

大開的門不時有人進出,大多數出來的客人還一臉癡迷樣,連口水滴下來都不自知。

「唉唷!」一聲刺耳的高八度女聲襲來,怡紅院的嬤嬤扭著腰枝,抹著艷紅色唇脂的厚嘴一開一闔地道:「竟然有那麼英俊的公子來敝院,真是讓咱們怡紅院蓬蓽生輝啊!」

蘇壹微微皺眉,伸手拉了拉掀起的斗笠,淡淡地道:「聽說你們這兒最近新來一位花魁?」

「沒錯,看來公子您也是為了夢織而來囉。」嬤嬤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令蘇壹不禁一陣手癢,很想用拳頭招呼一下她畫著濃妝的老臉。

「咱們夢織身子虛,一天沒法和太多客人聊心底話。唉!要是奴家能賺更多錢………那多買一些人參、雪蓮來給夢織補補又算的了什麼呢!」

「相公。」淳于錦在一旁拉了拉蘇壹的衣角,低聲道:「這個老妖婆不過就是要你多掏些金銀。」

蘇壹挑挑眉,轉頭看看怡紅院不高不矮的磚牆,冷哼一聲後轉身就走。

「哼,不就是窮小子嗎,還擺什麼酷呢!」嬤嬤見他走遠,撇了撇嘴角不屑地道。一會兒又轉身招呼其他客人。

淳于錦急急追上他的腳步,問道:「相、相公,你就這樣放棄啦?」

「開什麼玩笑。」蘇壹頭也不回,大步向前走著:「山不轉路轉,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哇,下定決心的相公好俊呀!」淳于錦兩眼放光,粉嫩的臉頰紅撲撲地。

在蘇壹快步帶領下,兩人在怡紅院附近找了間不大不小的館子坐了下來。他還特意向店小二要了二樓靠窗的座位,入座之後就一直盯著怡紅院的方向,皺著眉不發一語。

淳于錦在店小二把飯菜送上來之後,就一直埋頭狼吞虎嚥,還不時把一些菜往蘇壹碗裡放,不一會兒就堆得跟小山一樣高。
「相、相公,」她終於發現碗已經放不下了,抬頭看向蘇壹,嘴邊還粘著幾顆飯粒,道:「你不吃嗎?很好吃耶!」

「妳吃吧,不用理會我。」他依然看著窗外,隨口回道。

淳于錦斜睨他一眼,悶悶地放下碗筷。

蘇壹聽見聲響,回頭問道:「怎麼?不吃了?」

「你一定是對那個花魁念念不忘,才會吃不下噎。」淳于錦嘟著小嘴,吃味地道。

「這妳不用管那麼多。」蘇壹頭又轉回去,冷冷道:「這是我的事。」

「你………..」淳于錦秀眉倒豎,正想發作,卻看見他的眼中露出濃濃地憂傷和擔心,頓時一肚子委屈不禁自動消散了。

默默拿起碗,繼續一口一口的扒飯,淳于錦決定暫時不和他計較這件事了。

時間就在兩人的沉默中飛逝,就在店小二第十二次來請倆人離開的時候,蘇壹突然站了起來,快速衝下樓。

「啊!相公…………」她正要高呼,心裡突然想到之前的經驗,便硬生生把話吞回肚子裡,馬上也跟著起身,順手把銀子丟在
桌上,隨著蘇壹奔出店門,而掌櫃和店小二也鬆了一口氣。

蘇壹見怡紅院的大門關上,便知已經到了休息時間,於是按照原訂計劃朝怡紅院快速奔去。到了院旁,他翻上矮牆,打量著院內狀況。

「相公!」淳于錦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惹得蘇壹回頭瞪了一眼。

「對……對不起嘛,人家只是想來看看…….你幹麻像賊似的?」她壓低聲音,跟著他左瞧右看。

「………既然不能從大門進去,那我就另尋他路。」蘇壹輕聲道。他自己也有些驚訝,要是以前,他絕對不會做這種宵小之事的。現在為了蘇憶,他整個人都豁出去了。

淳于錦聽了,臉上又露出崇拜、癡迷的表情,差點兒沒從牆上摔下去,還好蘇壹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不然就成了史上第一個硬闖妓院的女子了。

「嘿嘿……….相公,你要如何才能知道那位……夢織姑娘的住處呀?」淳于錦小心翼翼地問。

「……..這妳不用擔心。」蘇壹指著一個剛從屋子內走出來的女子,道:「答案這不就出來了?」

淳于錦閉起眼嗅了嗅,道:「哇……好香呀!她手上端的應該是剛燉好的人參雞!」

「沒錯,這應該是給那位……..夢織姑娘吃的。」蘇壹見她轉過屋角,趕緊跳至院內,輕聲道:「該走了。」

倆人偷偷摸摸地跟在那名女子身後,一路跟到一間別緻靜謐的小苑裡。淳于錦見四下無人,便一個閃身貼到女子身旁,白嫩小手輕輕往她頸後一摸,端著雞湯的女子下一刻就無聲無息地暈了過去。

淳于錦快手快腳地接住差點落地的雞湯,道:「好險,差點兒就浪費這鍋珍饈了。」

「淳于姑娘,妳這是做什麼?」蘇壹急忙從藏身處走出來,壓低聲音斥道。

「人家在幫你制造機會進去嘛!」她嘟著嘴,拿起湯道:「我假扮成女侍,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屋了嗎?」

「啊,淳、淳于姑娘,真是太謝謝妳了。」蘇壹恍然大悟,連忙點頭道歉。

「不用謝,只要你能叫人家一聲錦兒就得了。」淳于錦期待地看著他。

蘇壹尷尬地拉開視線,結結巴巴道:「這…………..我們…….這樣不妥……..」

「算了!」淳于錦見他那麼難以開口,嘴一撇道:「現在還是辦正事重要,我要進去了,你自己找機會進來!」

說完,她就忿忿地端著湯走上前敲門。

「誰?」屋內一道溫柔婉約的嗓音傳出:「小玫嗎?」

「呃…….是。」

「進來吧。」

淳于錦依言推門而入,進去之後故意把門留了一條縫。而蘇壹也趁隙快速地閃身到屋子裡。

「小玫?怎麼不進來?」

「啊,這就來了。」淳于錦趕緊快步繞過屏風,往內廳走去。

走進內廳,她就先聞到了一股泌人心脾的檀香,接著看到以粉白色為主的紗帳及簾幕。走進房中,看見中央擺了一張雕刻精細的紅橝木桌,上頭排放了幾個白玉杯組,一旁牆邊立著一張鑲有大銅鏡的桌子,周圍還有一些用來收衣褲的紅木櫃。
而溫柔嗓音的主人正坐在中央的木桌邊,手上拿著女紅針線活,低著頭不知在繡些什麼。

淳于錦戰戰兢兢地走到桌邊,輕輕把托盤放下,然後退到一旁,靜靜地打量傳說中的花魁。

因為已經是休業時間,夢織臉上沒有多作梳妝,素著一張臉反而正讓她的知性溫婉流露。她頭上梳著雙螺髻,幾束髮絲從鬢旁垂下,躺在她飽滿的胸前。婀娜的身材沒有因為穿著素衣而失去風采,反而貼著她的嬌軀顯出令男人瘋狂、女人忌妒的線條。
她長長的睫毛低垂,下方可愛的瓊鼻挺立,紅潤的櫻唇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想著什麼有趣的事。

夢織似乎發現今天的侍女太過安靜,抬頭道:「小玫,妳今兒個怎麼……….啊!」

見到陌生的面孔,讓她嚇了一跳,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原本放在腿上的針線籃頓時散了滿地。

「妳……..妳是誰?新來的侍女嗎?」她小心地問著,眼中有著防備。

「我可是有相公的人,才不會來窯子作妓女呢!」淳于錦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是我家相公有事找妳啦!」

「找我?」夢織覺得很疑惑,如果是來看她的客人,應該都會在營業時間由嬤嬤通報才對呀。

「沒錯。」淳于錦回頭喊道:「相公,該出來了吧?別躲在暗處猛瞧!」

「胡扯什麼!」蘇壹尷尬地從陰暗處走出,走到離夢織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拱手道:「在下蘇壹,失禮了。」

「蘇…..公子?找夢織有什麼事嗎?」她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名俊秀中帶著滄桑的青年,本能地覺得他不是宵小之輩。

「在下本是要尋小妹,她被歹人擄走,下落不明。在止水城聽說怡紅院有新進花魁美如天仙,在下擔心是歹人將小妹帶至此地,所以才…………」蘇壹如實道。

「相公!原來你是來找小姑呀!怎麼都不跟人家說!」淳于錦在一旁插嘴道。卻引來蘇壹轉頭一瞪。

「原來蘇公子是為了尋找令妹才來怡紅院,真是讓夢織感到敬佩。」夢織看著他們的互動,微微一笑。

「不,這種小事,沒什麼值得說嘴的。」蘇壹又一拱手,道:「在下見姑娘非胞妹,就不打擾了,告辭。」說完轉身便走。

「等等。」夢織喊住他,見蘇壹停下,道:「不知蘇公子接下來會往哪個方向去呢?」

「喂!我家相公要去哪干妳啥事!」淳于錦朝著她叫道。

「在下會往東南方繼續找。」蘇壹沒有回頭,淡淡道:「直到找到為止。」

夢織眼中露出些微落寞,隨即道:「這樣啊…….那麼,如果公子有機會再到京城,就由夢織招待吧。」

蘇壹沒回答,只是輕點一下頭,便快步離開夢織的閨房。而淳于錦朝她吐吐舌,就緊跟在蘇壹身後離去。

「蘇公子……..」夢織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倆人離去的背影。

………………………………………………………………………………….

「相公!等等人家嘛!」淳于錦維持著一跳一蹦的步伐,緊緊跟著他。

蘇壹一言不發地翻過原來的矮牆,耳邊一直傳來她的叨唸聲,不禁覺得有些心煩。

「相公!你還沒喚人家的名兒……….」

「別再叫我相公!」蘇壹猛然停下腳步,回頭喝道。

淳于錦被他一嚇,一個顛僕差點兒跌倒。她好不容易站穩腳,就見蘇壹又快步走得老遠,急得她快速追去。

「幹麻那麼兇嘛!人家知道相公是因為找不到小姑,心裡難受才會對人家發脾氣的,大不了咱們再往別處找嘛!」淳于錦好不容易跟上他,開口又道。

「妳不明白前因後果就不要亂說話!」蘇壹不留情地低喝,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失望和擔憂。

「好、好嘛!」淳于錦識相的閉上嘴,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第六章 魏氏兄妹

兩人在一陣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靜默中向前走著,蘇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路上撞了好幾個人,令淳于錦看了暗暗心憂。

「喂!站住!」

突然一道清脆女聲從後方傳來,讓她停下腳步,正想轉頭看看是誰出聲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藍衣女子快速地從身旁掠過。

「你這無禮的登徒子!本姑娘叫你站…………啊!」女子衝到蘇壹面前怒喝著,但卻被低頭想事情的蘇壹撞成了滾地葫蘆。

「相公!」淳于錦見狀趕緊跑到蘇壹身旁,扶起他道:「你沒事吧?」

「沒事………」蘇壹終於回過神來,疑惑看著她:「怎麼回事?」

淳于錦看向一邊,臉上表情怪異地道:「你撞倒了一個姑娘。」

蘇壹一聽,本能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見到幾根銀亮的東西朝著他飛來。

「小心!」他連忙壓倒一旁的淳于錦,險險避過那些催命銀針。才剛趴下沒多久,耳邊就傳來銀針插入地面的聲響。

「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暗器傷人!?」蘇壹站了起來,喝道。

「傷人又怎了?本姑娘還沒找你算帳呢!」藍衣女子也站了起來,高聲道。

蘇壹一看,說話的是一名長相清麗的女子,她長髮飄逸、頂上隨意挽了一個髻,雖沒有特別梳理,卻散發出慵懶嬌媚的風情。這名女子此時正一臉怒容地看著他,卻不減美貌反而更添特殊的氣質。

他正看著發愣呢,忽然就感覺頭上又有一股詭異的氣流,蘇壹下意識地使出迷雲身法左躲右閃,連連避開數百根催命針。

「姑娘,何必這麼置人於死地呢!」蘇壹忙開口道。

「哼!本姑娘豈是你這種登徒子可以看的!」女子雖然生氣,但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感覺像在撒嬌,頓時令蘇壹產生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方才在下沒有注意週遭狀況,冒犯了姑娘,蘇壹在此向姑娘賠罪了。」他有禮的向她道歉,不打算和女子計較誰對誰錯。

不料女子聽了他的話,反而又驚又怒地道:「你是蘇壹!?」

「在下便是。」蘇壹雖覺得她的反應奇怪,但也沒想太多。

「原來…….就是你……..就你是害了我哥哥!」女子由原本的低喃逐漸轉為高聲喝斥。話音剛落,就見她從原地消失,瞬間出現在蘇壹正上方,手指還捻著銀針,向他直撲而來。

「納命來!」她嬌喝道。

蘇壹嚇了一跳,不明白為什麼這女子會突然像見到仇人一樣。雖然他腦子還沒想明白,但腳下功夫可不馬虎,不慌不忙地踏著
步法閃躲銀針。

「別傷我相公!」一旁的淳于錦把這一切都看進眼裡,只見她站了起來,快步衝向兩人交戰處,伸手入懷拿出一個小布袋,用力扔向站在高處的女子。

女子發現異物飛來,玉手一翻又射出幾根針,把布袋刺了千瘡百孔。雖然將布袋攔住,但裡頭的粉末卻全數撒在她的身上。
「嗚!」她呻吟一聲,一個踉蹌從高處跌了下來。

「危險!」蘇壹一個飛身,接住摔落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地面上。

淳于錦匆匆跑來,見他救了女子,不滿地道:「相公,何必管這個瘋女人,她攻擊你耶!」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弱女子,怎能眼睜睜看她受傷呢!」蘇壹仔細查看著女子的狀況。

淳于錦見狀,輕哼一聲,叨唸道:「都快把你射成刺蝟了,還是弱女子哦?」見蘇壹沒理她,又道:「相公,甭看了,她中了我的迷魂粉,不睡個三天是不會醒來的。」

蘇壹一聽,立刻放棄手中的活兒,一把將女子橫抱而起,道:「先找個客棧安置這位姑娘吧。」

淳于錦見他邁開大步走向不遠處一間客棧,連忙趕上道:「相公,你都不問我怎會有那種東西嗎?」

「妳本就來歷不明,拿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是很平常的。」蘇壹隨口答道。

「哼!怎麼說這種話。」她鼓起腮幫子,不滿地道。

蘇壹走進客棧,向店小二要了一間上房,隨即轉頭道:「淳于姑娘,麻煩妳幫忙請個大夫。」

「請什麼大夫,人家剛剛已經說了,她只是睡著了嘛!」她不依的道

「我方才抵擋她的攻擊時,發現她似乎是在勉強自己,我擔心她可能有受傷。」蘇壹進房將女子輕輕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哼,對人家就沒那麼體貼。」淳于錦不滿地道:「好啦,我去請大夫。」

「嗯。」蘇壹輕聲道:「淳于姑娘,多謝了。」

「又是淳于姑娘,什麼時候才會喚人家錦兒呢……….」她一邊叨唸一邊走出房。

蘇壹聽見她的碎語,微微一笑,坐在床邊看著女子,努力回憶在哪兒得罪過她的家人。

「夏哥哥…….秋哥哥…….不要去…….冬兒會怕……….」女子突然夢囈著,神情慌張痛苦,額上也冒出細汗。

蘇壹聽了,連忙溫聲道:「姑娘莫怕,妳現在已經沒事了。」

「…….春哥哥……..」她又喃喃道。

蘇壹皺著眉,還是想不出來在哪兒得罪過這女子,從她的囈語中也無法判斷他認識的人、事,著實讓他傷透了腦筋。
這時,一件從她衣領露出澄亮的東西吸引他的注意。

「嗯……姑娘,在下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借看一下而已……」蘇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牌子拉了出來。

那是一塊金鎖片,正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另一面則刻著“奕冬”二字。

「奕冬…….?應該是這姑娘的名字吧?」蘇壹輕輕把它放回去,突然靈光一現,喃喃道:「奕冬?還有兩個夏、秋的哥哥?莫非是魏奕夏和魏奕秋?」

看著她逐漸平緩的表情,蘇壹不禁猜測起魏家兄弟的下落。

「雖然符大哥說玄陽幫已被消滅,但逃出幾個人也是有可能的,難道夏、秋兩兄弟也被殺了?」

想著想著,他就覺得他們的確是自己間接殺害的,心底頓時對女子產生一股愧疚。

「相公!相公!我帶大夫回來啦!」

「唉、唉唷,姑娘,妳走慢點兒!」

這時淳于錦正好拉著大夫走進門,打斷了蘇壹的思緒,他趕緊起身讓大夫看看女子的狀況。滿頭大汗的大夫坐在床邊,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蘇壹催促著看病,讓這名白髮齊眉的老人累得夠嗆。

「這位………姑娘身上有很嚴重的內傷,導致氣血不順,我等等寫個藥方子,你們去幫她抓藥。」大夫診斷過後道。

「多謝大夫。」蘇壹道。他看著女子,不禁好奇她是如何受那麼重的傷。

「相公,我跟大夫去抓藥。」淳于錦這次沒有囉嗦,很爽快的就和大夫一起離開了。

蘇壹見兩人走出門,正要起身倒茶的當口,門又被打了開來。

「怎麼?有東西忘了拿…………..」他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一根鞭子朝著他飛射而來。

蘇壹想要閃開,卻發現身後是女子所躺的床,如果他閃開就會波及她。在幾經衡量之下,蘇壹閃電般出手,抓向已經快要觸體的長鞭。

「哼!」

突然一聲冷哼,眼看快要入手的鞭子竟然改了方向,轉了一個大圓繞向蘇壹後方。
「不好!」蘇壹一時心急,顧不得自已,一個鷂子翻身撲倒在女子身上,替她硬受了這一鞭。

鞭子觸體,他頓時感覺一陣熱辣自背後傳來,痛得他差點兒大叫出聲,蘇壹連忙咬緊下唇,緩緩從床上爬起,堅毅地站在床前面對來人,但身體仍微微顫抖。

「來者……..何人?」他咬牙道。

「這你不必管,你這淫賊!」站在門口的男子不理他的問話,手臂一甩,長鞭頓時快速飛向蘇壹。

蘇壹不敢躲,也躲不了,他現在腦子都被背後的灼熱感佔據,就在下一鞭又要來到的時候,身後女子又發出一陣夢囈。

「春……哥哥………」
「冬兒!?」男子連忙收鞭,大步向著蘇壹走來。蘇壹一時不防,就被男子大力推倒在地,他還來不及阻止就見男子停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女子。

「冬兒?冬兒,妳醒醒啊!」男子輕輕搖著她的身體。

「甭叫了。」蘇壹忍住疼痛站了起來,坐在椅子上,道:「她中了迷魂粉,睡個三天就沒事了。」

「是你!」男子刷地一聲轉過頭,怒瞪他道:「是你這淫賊害我妹妹昏迷不醒!」話還沒說完又舉起鞭子欲揮。

「噯!等等!」蘇壹見情況不對,連忙道:「她似乎有內傷,在下方才請大夫幫她看了,等會兒舍……..舍妹就抓藥回來了。」

他一時情急,把淳于錦說成自己的妹妹。

「但我問其他人,他們都說是你把我妹妹打傷帶走的!」男子聽到他請大夫幫自己妹妹看病,語氣稍稍軟化了一點。

「兄台,是這位姑娘突然以銀針攻擊在下的,在下只是正當防衛罷了。」蘇壹耐心解釋。

「這……..」男子看來是接受了他的解釋。躊躇了一陣,最後拱手道:「魏奕春,代妹妹謝過兄台幫助。方才不知實情而傷了你……..真是對不住。」

「在下蘇壹。不用客氣,助人是應該的。再說,我也沒什麼事。」他強笑道。

「你是蘇壹!?」魏奕春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麼。

蘇壹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索性道:「魏兄是否還有兩個兄弟?」

「……..沒錯。」魏奕春走到桌旁坐下,道:「如你所想,就是魏奕夏和魏奕秋。」

「果然沒錯。」蘇壹嘆了口氣,道:「他們怎麼樣了?」

「夏弟手無縛雞之力,被各派當場……..絞殺。」魏奕春咬著牙,神情悲慟,又道:「秋弟為了讓部下先逃而留下來殿後,卻也被圍攻而死……..」

蘇壹靜靜地聽著。

「冬兒因是女流之輩,追殺的各派人士並沒有特別刁難她。但她卻被叛變的部下打傷了……….」魏奕春一搥木桌,那張桌子承受不住他的悲傷和憤怒,頓時碎成片片。

他又道:「因為我們都知道幫主在通緝你和符明,所以當有人看見符明帶著各派攻過來的時候,多數人都認為是你們帶人來報復了。」魏奕春看向躺在床上的妹妹,道:「其中又以冬兒最甚,她偏激地認為是你和符明害死了兩位兄長,才會對你下手吧。」

「原來如此。」蘇壹道:「你呢?怎麼不殺我?」

「我雖然也恨,但我知道幹這行遲早會被尋仇的,早就看開了。」魏奕春低下頭,道:「我本就不希望弟妹們走這條路,現在玄陽幫被滅了,我多少也鬆了口氣。」

蘇壹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他覺得魏氏兄妹死了兩個有一部分是他的錯,雖然沒有直接參加那場屠殺,但卻覺得全身都沾滿了血腥。

體內的瘴氣似乎感受到這股悲戚之氣,突然又快速地流竄起來,一下一下地沖撞蘇壹的心靈,讓他覺得彷彿快被撕成兩半。

「………..!」蘇壹握緊拳頭,低著頭不讓身旁的魏奕春發現異樣。而這時他的雙眼也開始慢慢變得微紅。雖然想用清心咒壓下這股肆虐的瘴氣,但心靈的痛和背上的傷卻使他無法集中精神。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3:25
第七章 伊人歸來

就在蘇壹感覺快失去意識的時候,房門突然“碰”地一聲打開,淳于錦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手上還捧著一碗苦味四溢的藥汁。

「相公相公!我把藥煎好了!」她才剛說完,就發現房裡多了個人:「你是誰呀?」

「我是你們所救這位女子的兄長。」魏奕春沒有注意到身旁蘇壹的不對勁,看著她手中的碗,道:「這是要給冬兒的藥嗎?」

「沒錯,等會兒你必須給我藥錢哦!」

在兩人對話的當下,蘇壹終於忽視背上疼痛,快速地默唸起清心咒。他打從心裡感激淳于錦,要不是她用力開門製造聲響,他也沒辦法把注意力從傷處移開。

「相公?你怎都不說話呀?臉色怎會那麼蒼白?累了嗎?」淳于錦不知他的想法,歪著頭看著他道。

「…..沒事。」蘇壹總算是成功把瘴氣壓了下來,不過他也發現瘴氣比以前還難控制了,似乎還強大了不少。再這樣下去甭說是救妹,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沒想到蘇兄竟有如此活潑貼心的妻子,實在令魏某羨慕。」魏奕春拿起藥碗,小心翼翼地餵藥給魏奕冬。突然好像想到什麼,隨口道:「不知令妹去哪了?蘇兄方才不是說她去買藥嗎?」

淳于錦輕咦一聲,狐疑地看著蘇壹。

「呃…….這不重要。」蘇壹愣了一下,趕緊道:「倒是在下有要事在身,必須先行一步,魏姑娘就讓魏兄照料了。」

「那麼急著走?我還沒好好謝過你呢!」魏奕春停下餵藥的動作,吃驚道。

「甭客氣了,助人是應該的嘛!」蘇壹笑了笑,起身道:「在下先走了,魏兄後會有期。」

「好罷,後會有期。」魏奕春點點頭。

蘇壹和淳于錦走出客棧,朝著東南方前進。在蘇壹的深思熟慮之下,決定先去東南方找蘇憶,在他心裡,家人的重要性還是高於自己的。

淳于錦並不知他的內心掙扎,她只當是在遊山玩水,非常享受兩人世界。

在她的帶路下,頭戴斗笠、身著披風的兩人,風塵僕僕地朝著神秘的塔塔各族前進。一路上風平浪靜,連個攔路打劫的都沒有,官道上大多都是三三兩兩的商隊和行人。偶而看到一些較為華麗的轎子,隨隊的護衛在前頭趕人的囂張樣,蘇壹也只得硬拉住想衝上去教訓教訓他們的淳于錦,免得她去惹事生非。

自從差點兒在客棧瘴氣發作的事發生之後,蘇壹每天只要有空,就會在心底默唸清心咒,將瘴氣壓到最低層。但他也知道,要是某天控制不住,爆發出來的話,其影響將會非常嚴重。

『雖然危險,但我還是必須先將憶兒救出來,畢竟她從小都沒有離家過,遇到這事兒定會非常害怕。』他想著。

「相公!」淳于錦拉著他,指著前方道:「前頭那片林子就是塔塔各族的領地了!」

蘇壹一聽,連忙加快腳步,想要直直衝到林中。就在離林十步遠的地方,他突然感覺有一股力量阻擋了他的前進。

「這是什麼?」蘇壹不信邪,用力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越前越退,前進的力量越大、反彈的力量也越大。

「淳于姑娘,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他試了幾次未果,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淳于錦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怪東西的。」她也滿頭疑惑地摸了摸前方,感覺有一層壁擋著。

正當兩人無從下手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乾啞的嘻笑聲。

「年輕人、小姑娘,你們這樣是沒有用的。」

蘇壹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名看起來莫約古稀之年的老人站在一旁,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們。

「敢問老丈,您知道塔塔各族發生了什麼事嗎?」蘇壹對著他作揖,有禮地道。

「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幹麻要告訴你?」老人還是和藹地笑著。

「呃……」蘇壹沒想到老人竟一開口就是質問他們的身份,怔了一下道:「在下姓蘇,單名一個壹字;這位姑娘姓淳于,名喚錦,是……….」

「我是他的拙荊!」淳于錦搶著道。

「淳于姑娘!」蘇壹瞪了她一眼,轉頭向老人歉意地笑了笑。

老人似乎不以為意,依然笑咪咪地道:「小姑娘對年輕人一片真心,但年輕人卻是頭笨牛啊!」

蘇壹一聽,頓時尷尬了起來,吱吱唔唔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嘛!我家相公就是遲頓!」反而是淳于錦很大方的點點頭,親熱地對老人道:「老爺爺,錦兒以前有來過塔塔各玩,本想再來找朋友的,但卻進不去呢!」

只見老人嘆了口氣,道:「塔塔各不久前被一些奇怪的人襲擊,為了躲避那些人,族長下令將村子封閉,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也進不來。」

「那、那該怎麼辦呢?」淳于錦面露擔憂,看向樹林,道:「這樣封村也不是辦法呀…….」

「老丈,請問您知不知道那些人是何方神聖?」蘇壹開口道。

「不知,只知道他們都是一身奇特的黑衣,臉上還用一條布遮著,一句話都沒說。」老人搖搖頭。

「難道是番邦的人?」蘇壹猜測道。

老人沒有回應他的臆測,反而轉頭對淳于錦道:「小姑娘,妳無論如何都要進去嗎?」

「沒錯。」她堅定地點點頭。

老人又看向蘇壹,蘇壹也跟著點頭。

「那好,你們倆站到前面,面對林子。」老人揮揮手下達指令。

蘇壹兩人雖然疑惑,但還是跟著照做。

「如果是你們,應該做得到吧……….」身後的老人突然道。

蘇壹正想回頭問這是什麼意思,卻在下一秒感覺背後被推了一下,頓時間整個人被強大的力道彈飛出去。與此同時,他也聽見身旁的淳于錦驚叫了一聲,蘇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抓卻抓了空,只能瞇著眼看著樹林快速地穿梭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前進的速度慢慢減弱,一個翻身,他穩穩地站在鬆軟的草地上,卻不見淳于錦的身影。

「淳于姑娘?」蘇壹一邊警戒的向前進,一邊尋找。

正當他四下張望之時,身旁樹叢裡突然飛出一根前端削尖的長棍。

蘇壹眼角發現不對,趕緊踏著迷雲步法閃身而過,而那根長棍擦過他的衣角遠遠針在一棵樹上,可見力道之強。

蘇壹高聲道:「在下只是誤闖貴寶地,絕無異心,請前輩息怒!」

「哼!」

一聲冷哼自頂上傳來,他抬頭卻不見人影。

「你和那些黑衣怪人一樣,都會詭異的功夫!還敢說你沒有異心!?」一道年輕男子的話聲傳來。

「清者自清,不然在下就坐在這兒,隨兄台處置好了。」蘇壹說完就真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閉目養神。

那男子似乎很遲疑,好一陣都沒有聲音。過了半柱香時間之後,蘇壹才感覺有人踩在草地上的聲音。

「不淮動!」男聲又傳進耳裡:「你一動就會被木槍刺穿,識相的就乖乖坐著。」

蘇壹心裡苦笑,照樣閉目坐著,過沒多久就感覺有繩子把他全身捆得結結實實,還把他的雙眼用布條遮著,又發現自己被人扛了起來,似乎正快速地往什麼地方移動著。

『沒想到竟然要以這種方式進入塔塔各族,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心想。

感覺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蘇壹發現這個男子的體力很好,而且長時間奔跑竟然都沒有喘息聲,不禁在心裡為塔塔各族讚嘆不已。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蘇壹終於感覺對方的速度慢了下來,停在一個充滿藥味的地方。

男子推開了一道門,粗魯地把他扔在地上,道:「你就在這兒乖乖待著,看族長怎麼處置你!」

說完,他就把門“碰”地一聲關上,但蘇壹卻沒聽見上鎖聲。

『竟然沒上鎖,看來應是有人把守著。』他猜測。

蘇壹沒打算強行突圍,畢竟是他先闖進別人地盤上的,況且突圍對他的目的來說是不智的行為,他還要問人家蘇憶的下落呢!

所以他就索性閉目默唸起清心咒來。

唸咒的時間是過很快的,就在他唸完一遍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外有人說話的聲音。

「…….族長要見他,把他帶到聖壇那兒。」那名帶他回來的年輕男聲道。

「是。」

門被打開,蘇壹也停止唸第二遍清心咒,隨即他就感覺自己被人一左一右架著走出門。

跟著他們的腳步,蘇壹左彎右拐地走了很長一段路,最後在一處有水流聲的地方停了下來。

「族長,人帶來了。」年輕男子語氣恭敬地道。

「……莫魯啊,帶他進來吧。」

那名族長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似乎才三十幾歲,令人意外地年輕。

「莫魯,這是怎麼回事?」族長語氣驚訝,好像看到了什麼。他道:「你們怎麼把他綁成這樣?速速解開!」

「族長,萬一他是之前那夥人的……….」

「不可能。」族長堅定地道:「我保障絕對不會有事,快點解開,這是我的命令!」

「……….遵命。」莫魯雖然不願,卻也只能從命。

蘇壹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禁覺得奇怪,莫非那族長認識他不成?

下一刻他就覺得架著他的人一個在幫他解身上繩子、一個在解蒙眼布條。

雙眼恢復光明的一瞬間,蘇壹有些不適應,眨了眨眼舒緩光線帶來的刺痛之後,他首先見到的就是那名在林子外遇見的老人。

「老丈?是你?」他驚訝地道。

老人──塔塔各族族長笑咪咪地看著他,道:「當然是我啊,不然你以為怎會那麼容易穿過結界呀?」聲音竟不像原本那樣乾啞。

「這……..的確是晚輩愚昧。」蘇壹認了,反正已經達到原本的目的,計較這些細節不是他的作風。

「老丈…….不,族長,不知你有沒有見著淳于姑娘?」蘇壹問道。

「呵呵,你總算是想起來啦。」族長笑著對莫魯道:「讓她們進來吧。」

莫魯領命之後,轉身走向一旁的一道幕簾裡。這時蘇壹才發現這裡是個寬闊的室內大廳,但周圍竟有著粗壯的樹木根莖、以及潺潺小河流動著。

不一會,一道人影從幕簾中衝出,直奔蘇壹。

蘇壹認為是淳于錦,便反射性地接住她,但來人一開口卻把他嚇得愣在原地。

「壹哥哥!」一道耳熟至極的聲音從他懷中傳來。

蘇壹怔住,不確定地吶吶道:「憶、憶兒?」

「是憶兒……」她抬起頭,泛著淚光的星眸看著他,道:「憶兒好想你啊!」

蘇壹顫著伸出手,摸摸她的臉,又滑向她的長髮。那入手如絲緞般的觸感,令他無比熟悉。蘇壹顫聲道:「真的是妳…….憶兒……..憶兒……..」

「嗯,壹哥哥。」蘇憶滿足地窩在他懷裡,臉上卻已佈滿了淚痕。

第八章 蘭寧

潺潺的水聲響徹大廳,除此之外就只剩蘇憶低低的啜泣聲。

族長一臉欣慰地看著兄妹倆相擁而泣,而後來走出的淳于錦也反常地沒有來攪局,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感傷時間過去,蘇壹緩緩放開蘇憶,擦了擦她的淚珠,柔聲道:「憶兒別哭了,哥哥來接妳了。」

「嗯。」蘇憶哽咽地點點頭,一雙紅紅的眼直盯著他,彷彿怕他消失似的。

「族長,」蘇壹單膝跪在族長面前,道:「您救了舍妹,蘇壹不甚感激。」

「呵呵。」族長笑嘻嘻地道:「年輕人啊,你妹妹可不是我救的哦!」

「哥哥。」蘇憶在一旁道:「我是被莫魯恩人救了的。」

「莫魯?」蘇壹有些意外,畢竟莫魯在林中對陌生人的戒備是他體會過的,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莫魯接觸到他的視線,冷哼一聲別過頭。

雖然收到不友善的回應,蘇壹還是恭敬地道:「感謝恩人救了舍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蘇壹一定在所不辭。」

「免了,你快點離開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莫魯扔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讓蘇壹尷尬地站在原地。

「年輕人,莫魯就是這脾氣,甭在意。」族長笑著出來打圓場。

「多謝族長。」蘇壹又朝他一拜,隨後道:「那麼在下就遵從恩人的意思,帶舍妹離開了。」說完牽著蘇憶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等等,年輕人,不用這麼急著走。」族長從位子上跑了下來,攔在兩人面前,道:「你難得來塔塔各族一趟,再怎麼說也得逛過再回去。」

「這………」蘇壹看了看妹妹,蘇憶則回給他希冀的眼神。

「好吧。」他妥協了。

「太好了───!」淳于錦跑到蘇壹旁邊,抱住他另一隻手,道:「相公,我帶你去認識認識我的朋友。」

「錦兒,咱們先帶哥哥去蘭寧那兒喝茶吧!」蘇憶在一旁道。

「好哇。」

「等等,妳們什麼時候變那麼好了?」蘇壹一頭霧水,任憑兩女拉著他的手前進。

「族長爺爺把我送進來之後,就直接到蘭寧那兒啦!正巧憶兒也在那喝茶呢!」淳于錦快速地把她進入結界之後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她被族長推了一把之後,過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在好友的屋前,才剛推門進去就發現好友正在和一名美如天仙的女子聊天。活潑的她馬上就嘻嘻哈哈地加入兩女的茶聚,一時間三人好得如親姊妹一樣。

「原來如此。」蘇壹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憤憤道:「那麼族長為何不把我直接送到妳們那兒,偏偏要我被莫魯綁進來!?」

「嘻嘻,大概是族長爺爺懲罰你不了解我的心意吧!」淳于錦在一旁竊笑著。

蘇壹無語,又轉頭看向蘇憶,道:「憶兒,那妳怎會來這兒的?」

「憶兒也記不清了耶……」蘇憶可愛地吐吐舌,道:「憶兒只記得喝了嫻師姊給的湯,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在塔塔各族了呀!」

蘇壹再一次無語,沒想到連當事人都不清楚事情經過,這樣讓他怎麼找蕭定宇和周嫻算帳?

「還有還有,」蘇憶似乎話匣子打開了,又道:「莫魯對憶兒很好唷!雖然他不說,但是他都很細心照顧憶兒呢!憶兒身體發熱的時候他都會找冰來幫憶兒降溫唷!」

「發熱?」蘇壹猛然想起周嫻給她吃的春藥,緊張地道:「妳現在身體還是會……發熱嗎?那個莫魯有沒有對妳做什麼!?」

「沒有呀。」蘇憶奇怪地看著他,道:「哥哥在緊張什麼?」

「沒、沒事……」聽聞莫魯沒做什麼踰矩的事,蘇壹就鬆了一口氣,蘇憶身體會發熱就代表她還是處子之身,不然藥效應該會因破身而失敗才對。

「唔……哥哥,莫魯是很好的人,他只是太愛自己的族人了,所以才會對外來者非常不客氣,你可不能怪他唷!」蘇憶見他似乎對莫魯沒什麼好印象,趕緊道。

「嗯……哥哥知道。」蘇壹點點頭,在他心裡也是很欽佩莫魯的,只是莫魯的態度一直讓蘇壹覺得莫魯似乎不喜歡他。

「憶兒───!」淳于錦怪聲怪氣地道:「妳那麼拼命為他說話,該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

「哪、哪有!」蘇憶俏臉飛過一片紅雲,趕緊擺擺手道:「我、我才沒有……才沒有喜歡他!」

「咦?我又沒有說妳喜歡他?妳怎麼自己招了?」淳于錦笑嘻嘻地看著她。

「錦兒!妳………討厭啦!我要先去蘭寧那兒了!」蘇憶又羞又急地跺了跺腳,轉身跑開。

看著她跑遠,淳于錦吐了吐舌道:「還真的說中啦?」

「……憶兒,她也長大了呀。」蘇壹感嘆地道。

「怎麼?人家說長兄如父,你這個父該不會想嫁妹子了吧?」淳于錦嬌笑著道:「想嫁妹子也得自己先娶媳婦才行吧?不然怎麼會有說服力呢?」

「這……」蘇壹露出苦笑,道:「我說淳于姑娘,妳一定要把話扯到這兒嗎?」

「當然要時時刻刻提醒你呀!」淳于錦理直氣壯地叉著腰道:「不然你老是忘了人家已經許身於你耶!還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喚人家“錦兒”?」

「呃………」蘇壹見話題越滾越大,趕緊道:「我們快去找憶兒吧,讓她們等久了可不好。」

「哼,又轉移話題。」淳于錦嘟噥了一聲,道:「這次就放過你吧,我帶你去認識認識蘭寧。」

「妳們一直提到她,她到底是什麼人?」蘇壹好奇地問。

「蘭寧是個很特殊的……人唷!」淳于錦欲言又止,道:「反正你看到就知道了。」

蘇壹雖奇怪她那麼詭異的反應,但也知趣地不再追問。

倆人在淳于錦的帶路下,很快走到一間精緻的小木屋前。這間木屋的樑柱都經過細心雕刻,大多都是刻大自然中的花草樹木,可以看得出來雕刻者對於森林的熱愛和敏銳。連那扇木門也被刻上了花草,門把更是一條在草原上的河流,看起來栩栩如生,似乎真的會流動一樣。

就在蘇壹呆站著欣賞這棟木屋時,淳于錦已經上前把門推開了。

「咦?不用敲門的嗎?」他訝異地道。

「因為我是蘭寧的好姊妹呀,換作是其他人這樣做,早就被蘭寧抓去曬乾當茶葉泡了!」她如是說。

蘇壹無語,首次覺得女人的友誼很難理解。

淳于錦不理他,進門高聲道:「蘭寧,我帶相公來囉!」

「錦兒,快進來吧!」蘇憶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蘇壹看淳于錦大步地踏進屋,突然想起之前問她塔塔各族時的反應。

………..

…….



「那是一個很神秘的族群,他們習慣用巫術過生活,很玄。」淳于錦說完還打了個冷顫。



……

………

蘇壹目前為止還沒看見可以稱之為“玄”的地方,令他懷疑是不是淳于錦這小妮子騙了他,但她當時的冷顫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甩甩頭,蘇壹拋開腦中的胡思亂想,跟著走進木屋。

木門在他進入之後,緩緩地自動關上。一時間森林裡安靜了下來,甚至沒有蟲鳴鳥叫聲,在大白天的林子裡,這個現象可說是非常詭異。

回到大廳,塔塔各族族長站在高位上,看著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莫魯也靜靜地站在底下,似乎在等著族長講話。

「莫魯。」

過了許久,族長終於開口了:「他們都到蘭寧那兒去了?」

「是。」

「蘭寧那孩子……希望這些人能夠幫他。」族長嘆了口氣,道。

莫魯皺了皺眉,安靜地站著沒說話。

「怎麼?你有話說嗎?」族長注意到他的表情,問道。

「莫魯只是覺得……為什麼需要靠外人?而且目前是大敵當前,可不是管這些事的時候。」他看著族長直聲道。

「莫魯啊……我知道你是為了族裡好,但蘭寧這孩子不早點解決那個問題,對全族都不好呀!」族長語重心長地道。

「……莫魯明白了。」他低下頭道:「那麼外敵就交給我吧,我會誓死保護族人。」

「……族人就拜託你了。」族長見他堅決,便把本來要說的話吞了回去,隨口道:「對了,聽說你之前對那位蘇姑娘照顧有加啊。」

莫魯握了握拳,道:「那是……因為蘇姑娘昏迷不醒,所以我……」

「呵呵。」族長又笑了起來,道:「莫魯,族裡那麼多美女示愛都得不到第一強壯的你的青睞,現在你總算是找到可以成家的姑娘啦!」

「族、族長!」莫魯額上冒汗,急急地道:「你、你誤會了……」

「說什麼呢!」族長呵呵笑道:「看上眼就快去追吧,我瞧那蘇姑娘似乎也對你挺有意思的!」

「族長…………」

木屋裡,蘇壹進門之後看到的就是一大片葉簾,上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用各種葉子一片一片縫成的,令他嘆為觀止。

掀簾一看,竟是一個兵器庫。整面木牆上都掛著各式各樣的刀、槍、盾、劍,不約而同都是木頭雕刻而成,這讓它們沒有作為兵器的殺氣,反而有一股豪邁的英氣。

「真是看不出來這間屋子的主人是男是女呀……」蘇壹一面走、一面喃喃道。

「您就是蘇公子嗎?」突然一聲清脆有磁性的話聲出現在他身後。

蘇壹趕緊回身,看到一張清秀逼人的臉,不禁心虛地道:「蘭寧……姑娘嗎?」

「隨你叫。」蘭寧手上端著一壺茶,面無表情地道:「請蘇公子到廳內坐坐吧,憶兒和錦兒等你很久了。」

「哦……多謝。」蘇壹一愣一愣地,不知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位看不出男女的人。

跟著她,蘇壹順利地走到大廳,被淳于錦拉著坐下,而蘭寧也開始著手泡茶的工作。蘇壹看著她精湛的手藝、熟練的技巧,不禁打從心底敬佩她,漸漸地也和蘇憶、淳于錦一樣,陶醉在緩緩散開的茶香中。

「好了。」

“咚”地一聲響驚醒蘇壹,他低頭一看,面前多了一只小巧精緻的木杯,裡面盛著碧綠色的茶水,瀰漫著陣陣清香。
蘇壹端起茶杯,四下張望,發現自己妹子和淳于錦已經一臉滿足的在品茶,當下也不再猶豫,道了聲謝之後輕啜了一口杯中物。

茶方入口,他就覺得一陣清新直衝腦門,頓時有全身舒暢的感覺,就連體內潛伏的瘴氣似乎也拜倒在這茶香之下,竟消散了一些。

「這……這是什麼茶?」蘇壹驚喜地問。這茶說不定對他的瘴氣有抵制的功效。

「無名。」蘭寧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唉唷!相公,蘭寧的茶是不會有名字的啦!」淳于錦終於回過神,在一旁答腔。

「是呀,哥哥。」蘇憶也道:「蘭寧每次泡的茶味道都不一樣唷。」末了又加一句:「但是都一樣好喝!」

「是這樣嗎……」蘇壹有些失望地看著杯中茶水。想著───應該連功效都會不一樣吧。

蘭寧看了他一眼,道:「我用法力泡出來的茶,會因我不穩定的法力而變化。」

「法力?!」三人齊聲驚呼。
匿名
狀態︰ 離線
1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3:54
第九章 悲慟

「法力泡的茶?蘭寧,妳怎麼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呀?」淳于錦大發嬌嗔。

「因為妳沒問。」蘭寧淡淡地回道。

「蘭寧,一般人是不會想到法力泡茶這種事的……」蘇憶笑著道。

提到法力茶,蘇壹又想到之前淳于錦所說的“用巫術生活”,沒想到塔塔各族連泡個茶都和尋常人用不同方法。

「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呀……」他捧著茶杯,想在上面找出一絲絲施法的痕跡。

「對了,相公,你不是還要去找七星劍嗎?」淳于錦突然道。

「啊,沒錯。」蘇壹猛然想起。找到妹妹的放心,使他完全忘了這件事。

「七星劍?哥哥,你找那個做什麼?」蘇憶疑惑問道。

「這……」他不想跟家人提起瘴氣之事,只得道:「我手邊沒有好配劍,想去看看傳說中的七星劍是否稱手。」

「拿七星劍當普通武器用,你也真是夠自大了。」蘭寧在一旁冷冷道。

「蘭寧……姑娘,何出此言?」蘇壹皺著眉問道。

「七星劍乃道家至寶,豈是你能使用的?」蘭寧道:「我看你是為了體內那個東西吧。」

蘇壹大驚,沒想到他竟然看得出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哥哥,什麼東西呀?」蘇憶擔憂地看著他。

「沒、沒什麼,妳不用擔心。」蘇壹強笑著道:「蘭寧姑娘真是令在下敬佩,竟知道七星劍的來歷。」

「三歲小兒都知道。」他還是冷冷回了一句,末了又道:「看在你是憶的兄長和錦的相公份上,我就做一把稱手的劍送你吧。」

「為什麼?在下怎能得如此大禮?」蘇壹訝異地道。而淳于錦則大叫:「相公,太好了!蘭寧可是族裡數一數二的工匠啊!」

「沒什麼,只是為了讓你解決體內威脅,助一臂之力而已。」蘭寧低下頭,急急走出房間,道:「我去準備一下。」

看到他走出去,淳于錦搭上蘇壹的肩,笑嘻嘻地道:「相公,你方才都叫蘭寧為“姑娘”呀?」

「是……啊,難不成他是男子?!」蘇壹恍然大悟道。

「哥哥,蘭寧是有特殊體質的人,所以他其實……沒有性別。」蘇憶在一旁補充道。

「是呀,相公,別看他這樣,蘭寧如果是女子的話,就會是族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聖女呢!」淳于錦一派驕傲樣,道:「因為他體內流的是上一任聖女的血唷!」

「那……他既不是女子,不就代表塔塔各族目前沒有聖女了?」蘇壹若有所思地問道。

「當然有呀,只是蘭寧還沒決定要當男子還是女子罷了。」淳于錦口快地道。

「這、這還可以選?」蘇壹覺得這個族群所有的事情都非常匪夷所思,使他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變成習以為常了。

「蘭寧因為是上任聖女和妖物所生,所以體質特殊。」蘇憶語氣沉重,緩緩道:「因為父母的關係,蘭寧在族裡是被排斥的,
所以才一個人住在村落最外圍,而且還在房子周邊佈上結界,徹底封閉自己。」

淳于錦也憤憤不平地道:「沒錯,幸好族長爺爺深明大義,他擋下那些要殺害蘭寧的族人,堅持讓他自己選擇要不要擔任下任聖女,因為只要成為聖女,族裡就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夠了。」

兩女說得正興起,突然被一聲清脆的喝斥打斷,使得三人一齊看向門口。

蘭寧站在門口,淡淡地道:「材料準備好了,請蘇公子跟我來吧。」

「嗯……多謝蘭寧……」蘇壹拱了拱手,跟在他身後走出門。

見他們走遠,淳于錦嬌嗔道:「要是相公認不清我是男是女,他就不會那麼生份地叫我“淳于姑娘”了。」

「要是哥哥認不清妳是男是女,」蘇憶在一旁接腔道:「妳就別想成為我大嫂啦!」

「對哦!」淳于錦恍然大悟,隨即又懊惱地抱頭道:「唉唷,相公什麼時候才會喚人家“錦兒”啦!」

蘇憶見她一副苦相,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微笑著。

………

……



蘇壹隨著蘭寧走到一間四周堆滿木塊的房間,見他挑了一塊不起眼的黑木頭,在手中拋上拋下的,似乎是在選擇合適的材料。

「等會兒你在一旁待著,等我叫你的時候再動手。」蘭寧坐到一張凳子上,把木頭擺腿上,手指結成奇特的印,似乎打算要作法。

蘇壹雖然不明白他所說的“動手”是什麼意思,但見他閉上眼便不敢出聲詢問,靜靜地立在一旁。

蘭寧嘴裡喃喃唸著,手指同時快速變換各種形狀,不一會兒,那塊漆黑的木頭就慢慢有軟化的跡象,失去原本的樣子。

蘇壹瞪大著眼看著那塊原本稱為“木頭”的東西,現在已經變成一灘軟滑狀的異物,在蘭寧手裡不停地變換形狀。一會兒像刀、一會兒像劍,再過一會兒又變成一把弓。

「蘇公子,請將您的生命真元滴在這上面。」蘭寧突然開口,小心翼翼地捧著不斷變化的“黑泥”道。

「生命真元?」蘇壹愣了一下,頓時醒悟,趕緊咬破手指滴了幾滴鮮血的血在“黑泥”上。

蘭寧見他動作完成,又閉目繼續喃喃唸咒,手中的黑泥顏色則慢慢轉淡。

蘇壹大為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在他記憶中,製作兵器應是使用火爐、槌子等器具,鐵匠經歷很長一段時間千錘百鍊,才會做出一把好作品。而蘭寧的製作完全顛覆這個傳統,他光是坐著就能製作兵器,那其他鐵匠不就沒飯吃了嗎?

這時蘭寧手突然伸了起來,對著顏色轉淡的黑泥不斷揉捏。

那泥在他手中從原本的不規則形狀,漸漸拉長、變寬。在蘭寧的巧手下,一把長劍的雛形出現了,它比一般同種類的劍還要長
很多,劍身狹窄,一道溝槽刻在劍刃上,整體呈現淡淡的灰白色。

蘇壹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只覺得這把劍在他手中像變戲法一樣,不停地增加紋路。而蘭寧也似乎在思考要給予這把劍什麼樣的外型,專心地進行手中工作。

慢慢地,一把樣式古樸的長劍出現在兩人面前,長身比一般的劍還要長約十吋,約兩指的寬度,沒有多餘的裝飾在上頭。劍柄深黑,上頭還有個龍形圖騰盤繞其上,威猛無比、栩栩如生,彷彿隨時要衝上天一般。

「好了。」

蘭寧額上有著細汗,氣若游絲的道:「這把劍融合了你的精血,用上等黑靈木制成。別看它是木頭做的,它可是能夠達到削鐵如泥的效果。」

把劍遞給蘇壹,他道:「我去休息一下,你們三人自便。」

說完,蘭寧就逕自起身,走到內室去了。

蘇壹手上捧著長劍,思緒還沉在方才的制作過程中。一塊木頭能變成泥狀也就算了,泥狀的東西還能變成堅硬的長劍,這讓他頓時了解塔塔各族的「玄」是玄在哪了。

「哇!這就是蘭寧新做的劍呀?好美唷!」

淳于錦的聲音傳來,讓蘇壹從茫然中清醒。原來他不知不覺拿著劍走到大廳裡了。

小丫頭從他手上搶過劍,不停的上下翻看,還煞有其事的舞了一段劍花───但險些讓劍脫手飛出。

「呼~好險。」淳于錦暗叫了聲,轉頭見蘇壹瞪著她,趕忙道:「哎呀!這把劍挺沉的,還是還給你吧!」

蘇壹接過劍,隨手挽了個劍花,頗有瀟灑自在之俠客的風格,讓小丫頭看得是臉紅心跳。

「蘭寧……說他要去休息一下,我也要出發了。」蘇壹道。他還不習慣直呼蘭寧的名諱。

「哥哥,你那麼快就要走啦?」蘇憶急急起身,拉著他道:「我還想在這兒多留段時間呢……」

「為什麼?爹盼妳回家可盼的緊呢。」蘇壹看著她,心下有所感悟。

「莫非妳有什麼不能走的原因?」他眼中帶笑的看著她。

「哪、哪有!」蘇憶被道破心事,急得面紅耳赤,道:「只、只是……人家照顧我那麼久,說走就走有點兒過意不去……」邊說著,小手還不斷絞著衣裳。

「好了好了,別絞了。」淳于錦插話道:「再絞下去,衣裳都變梅干菜了。」

「錦兒!」滿臉通紅的小臉似乎快冒煙了。

見她這付模樣,蘇壹再遲頓也知道自己妹妹戀愛了。大嘆歲月不饒人的他只得道:「要留下來可以,但為兄有幾句很重要的話必須跟妳說。」

現階段他不可能帶著蘇憶去找七星劍,而且也不放心讓她自己回家,蕭定宇和周嫻仍然下落不明,讓妹妹獨自一人很有可能再度被擄走,還不如將她留在守備森嚴的塔塔各族。

想到莫魯的身手,蘇壹笑了一下。

他或許會很樂意幫忙保護蘇憶。

「哥哥有什麼話要交待嗎?」蘇憶知道兄長要去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只當他要說「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

「這……」蘇壹本要跟她說家裡的巨變,但話到喉嚨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伊伊呀呀個半天。

蘇憶也是冰雪聰明的女子,見兄長面色凝重又難以啟齒的樣子,心下便知道家裡出大事了。

「怎麼回事?爹娘發生什麼事嗎?」她急急的問。

蘇壹見她明白他的難處,便鼓起勇氣道:「娘……已經去世了。」

「什麼!?」

蘇憶呆立當場,圓圓的眸子瞪大看著他,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怎、怎麼會……哥哥你一定是要懲罰憶兒不願回家,才會說這種謊話騙憶兒……」她面色蒼白,吶吶的道:「憶兒……憶兒不會上當的……」

「憶兒。」蘇壹認真的看著她,眼中有著濃濃的悲慟。「為兄從小到大,可有騙過妳嗎?況且這是關係到爹娘的事兒,為兄是不會拿來開玩笑的!」

蘇憶心裡也非常清楚他的個性,不禁咬著下唇,眼眶蓄淚。不一會兒,粉頰上就淌滿了淚痕。

蘇壹見她已經相信了,嘆了一口氣,又道:「爹還在家裡等妳,常霧宮的弟子也四分五裂了,只剩下宗浩他們……其他人都……都離開了。」他本要說「都叛離了」,但這對妹妹來說太過刺激,只好臨時換個說法。

「怎麼會……原來在我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家裡發生了那麼多事……真是人事已非啊!」蘇憶軟倒在地上,趴在茶桌上大哭了起來。

「我好久沒見到娘,我好想她!」她哭叫道:「但、但娘已經……不再等憶兒了……」

淳于錦在一旁也聽的清清楚楚,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常霧宮竟然已經名存實亡了,一代俠士蘇煌的妻子、秋商人的女兒,也去逝了。真可說是紅顏薄命啊!

「憶、憶兒……」她緩緩蹲下身,輕輕拍著蘇憶的背,道:「別哭了……這樣……這樣妳娘會心疼的……」
淳于錦說著說著,也想到自己爹娘過逝時的情景,不禁也悲從中來,抱著蘇憶大哭起來。

蘇壹看著哭成一團的兩女,苦笑著想:『看她們哭成這樣,連我都想哭了……』

第十章 塔塔各族

「搞什鬼?讓不讓人休息了?」

蘇壹正傷腦筋,背後就傳來蘭寧的聲音。

「怎麼回事兒?怎麼都哭得像淚人兒一樣?」蘭寧微微蹙眉,讓他秀麗的臉蛋又多了幾分嬌媚。半晌,他猛然瞪向蘇壹,狠聲道:「莫非是你這傢伙!」

「不不不!」蘇壹下意識的直搖手,道:「不是在下,是……」哎,原因很難敘述。

「蘭寧,別怪我相公。」淳于錦抬起頭,雙眼紅通通的。「我們只是……想到娘親的事兒而已。」

「娘親……」蘭寧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有什麼好哭的?人都死了,再哭也不會活過來!」

蘇壹皺了皺眉,話雖然沒錯,但他也忒狠了點兒吧?

他正想開口,蘇憶就舉袖拭了拭淚站起身,道:「對不住……蘭寧,咱們不哭了。」連淳于錦也快速擦去淚水,微微一笑,彷彿剛剛都是一場夢似的。

「這就好,甭整天為了個死人哭哭啼啼的。」蘭寧淡淡的說完,轉向蘇壹道:「這是劍的劍鞘,請你好好對待它們。」他遞出一把和劍柄同樣顏色的劍鞘。

「……謝謝。」接過劍鞘,蘇壹愣愣的道。現場情況變化太快,讓他反應不太過來。怎會蘭寧說幾句狠話,兩女就止住悲傷了呢?

不再細想,他看向蘇憶,道:「妳就待在這兒吧,爹認了一個乾女兒,家裡有她照應著。」頓了頓,蘇壹又道:「妳的新姊妹名喚祈櫻,大約跟妳差不多歲數。」

「原來爹爹有人照顧,那我就放心了。」蘇憶對於又多一個姊妹感到高興,吸了吸鼻子,紅通通的眼看著他道:「哥哥,你等會兒就要走了嗎?」

蘇壹正想回答,就看見她眼裡的不舍,加上她眼角還有淚花,令他更難回答了。

「呃……不,我明兒個再走吧。」他改口,屈服在妹妹的眼淚之下。

「嗯!」蘇憶高興的點點頭,笑中帶淚讓她更有種令人憐惜的氣質。

看著她的笑容,蘇壹在心中暗嘆,自己性命都要不保了,還在這邊逞英雄。但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還是令他很歡喜的,畢竟是最重要的家人。況且,這樣就算出師不利死了,自己也了卻了一樁心願。

「太好了!我好久沒回來了,我想想……大約有四年了吧!」淳于錦又恢復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興奮的數著日子。

「哼……不回來才好呢,我樂得清靜。」蘭寧偏過頭。

「哎唷!」淳于錦搭上他的肩,嬌聲道:「我知道四年前我離開之後,蘭寧你就非常非常無聊。所以放心吧!這次我會留久一點,陪你玩個夠!」

「哼,說什麼呢。妳相公一走,妳還不是屁顛屁顛又跟上去!」蘭寧對這個好友的理解可不一般。

蘇壹見他們倆鬥嘴鬥得興起,就拉了蘇憶到一旁,講些兄妹的悄悄話。

「憶兒,妳說妳醒了後就在塔塔各族,那怎麼沒有託人捎個信回來呢?」他非常想搞清楚妹妹究竟是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剛醒的那幾天我還有點兒神智不清。」蘇憶回憶道:「我的病時不時會發作,都是莫魯找藥給我吃,才慢慢的把發作間隔拉長。」

「本我有想要在病情隱定後直接回家的。」她懊惱的道:「但就是那麼巧,我正要離開的前一晚,就有人來襲擊,後來你就知道了,出不去也進不來。」

「那麼巧?」蘇壹眼裡精光一閃。不論是湊巧還是蓄意,有人阻止蘇憶回家是不爭的事實。

三年前的背叛、天劍門的聚會、天劍盟的成立、黑衣人的襲擊,似乎這些事情的幕後黑手都是同一個人。

但和常霧宮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一定要讓常霧宮眾叛親離?

「哥哥。」

思索中,忽然聽見蘇憶喚他。

「哥哥,你現在還怕黑嗎?」蘇憶梨頰微渦的笑著,她還記得兄長的弱點。

對於這個妹妹,蘇壹總是沒轍。猶記得小時,他還會為了不讓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盡失,特別撒謊扳回自己的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憶已經知道兄長最怕的東西了,但還是不改對他的敬愛跟尊重。

「嗯……當然是───」他頓了一下,看了蘇憶一眼,道:「一樣怕……」他本想說「不會」,但看見蘇憶那對發亮的星眸,就改口了。

「啊,那今晚要幫你點著蠟燭才行。」蘇憶已經在思考怎麼招待兄長了。「你可以睡在“河間“……河間是蘭寧屋子的房間之一。整面牆都是藍色的哦!哥哥你一定會喜歡……」

「憶兒。」蘇壹道:「我可以不用睡,只要打坐調息就可以了。所以不必幫我準備房間。」他打從心底欣慰妹妹的成長,她現在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孩了。

「哥哥你都不用睡?」蘇憶瞪大眼,道:「對身子不好吧?」

「呃……」蘇壹怔了一下,道:「別看為兄這樣,我可是功力大增哦!」

「嗯!」蘇憶毫不遲疑的點點頭,露出明燦如花的笑靨道:「哥哥是最強的!」

「喂~」淳于錦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盯著兩人道:「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呀?我肚子快餓死了!」

「呀,都這個時候了。」看看天色,蘇憶驚叫一聲,看向蘇壹道:「抱歉,哥哥,我必須去準備莫魯的晚膳了。」

「耶?」蘇壹還來不及答話,就見自己的妹妹箭步如飛的跑得不見蹤影。

「憶兒她……還幫那傢伙做飯?」他呆愣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心底有股莫名的情緒浮上來。

他是她兄長耶!親哥哥耶!竟然撇下他跑去幫別的男人做飯?那傢伙有什麼好的?有好過親兄長嗎?自己從小看著妹妹長大,就是要得到現在這種待遇嗎?女兒果然都是胳臂向外彎啊!

「相公。」淳于錦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嘻嘻笑道:「你該不會在吃未來妹婿的醋吧?」

「妹婿!」這個詞踩到了蘇壹的地雷,只見他突然跳著腳叫道:「我沒有什麼妹婿!那小子才配不上我妹妹!」

心思太容易看穿啦!───淳于錦在一旁竊笑。

「好啦!」她道:「別亂吃飛醋了,倒是人家快餓到前胸貼後背啦!咱們快去吃蘭寧煮的晚膳。他煮的東西都很好吃哦……」

當夜,閒來無事的蘇壹坐在屋前的階梯上,抬頭望著滿天的星斗。

「你不睡嗎?」

蘭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蘇壹轉頭看了他一眼,反道:「淳于姑娘睡了吧?」

蘭寧點了點頭,也跟著他一起坐在階梯上。

「憶是個好姑娘。」蘭寧突然開口道:「四年前錦來到族裡,發現了被族人關起來的我。她把我從黑暗中帶了出來,給了我光亮,但過沒多久,她就離開這兒了。」

「後來,憶來了。」他看著星斗,回憶道:「她被莫魯的狼叼了回來,身上染了奇怪的病,常常都會全身發熱。族人都不敢靠近她,只有莫魯和我會照顧她。憶漸漸康復之後,就和我跟莫魯最好,尤其是莫魯,她的心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了。」

蘭寧看向蘇壹,道:「我很喜歡憶和莫魯在一起,他們是很適合的一對。」

聽了這話,蘇壹神色怪異的看著他,彷彿他說出很奇怪的話一樣。

「至於錦,」蘭寧又道:「我覺得你配不上她,但只要錦喜歡,也是可以接受。」

「……多謝。」蘇壹被他古怪的言論弄得有點兒頭大。

正思考間,就感覺身旁的人湊了過來。蘇壹轉頭一看───這不轉還好,一轉差點兒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他的鼻尖正好擦過蘭寧的鼻尖!

「……!!」蘇壹跳了起來,大叫:「男、男女授受不……不對!蘭寧,你沒事兒靠那麼近做啥!?」

蘭寧依舊坐在那兒,明亮的眸子由下往上看著他,淡淡道:「我方才發覺你這人也不錯。」

「什麼……?」蘇壹簡直快被他搞到精神衰弱了,一會兒對他不客氣、一會兒又說他人不錯,這人到底什麼毛病?

「或許為了你,我會想變成女的吧。」蘭寧冷靜的丟下一顆炸彈。說完之後,起身走進屋內,留下一尊化為石像的傢伙。
蘇壹大概永遠都對女人沒轍吧,就算半個女人也一樣。

翌日清晨,蘇壹早早就整理好行裝,準備要出發到穿雲山尋找七星劍。他知道光憑他自己是無法出村的,便來到族長家請求他的幫助。

「……蘭寧,你為什麼也要跟著在下來這兒?」蘇壹瞄一眼站在他身旁的人兒,冷靜的問道。

自從昨晚的事件之後,他看到蘭寧就會渾身不對勁,早膳還為了躲他而沒吃,天還未亮就收拾好包袱準備出發,沒想到到了族長家門口就發現蘭寧早就等在那兒堵人。

「我早就到了,不是跟著你來的。」蘭寧淡淡的答道。說完,他就踏上族長家門前的階梯,輕輕叩了門。

「來了。」
一道輕快的女聲伴隨著開門聲而來。門一開,走出一位長髮及膝的年輕女子,她碧綠色的眸子在瞧見蘭寧後,瞬間變成妖異的紅色。

「你!」她面上掛著濃濃的憎惡,原本輕快的聲音沉了下來:「你這不男不女的妖物,來這兒是想找碴嗎!?」

「沒的事。」蘭寧依舊面無表情,彷彿只是在閒話家常一樣。「我只是有要事找族長大人。」

「哼!你這妖物找爹爹能有什麼好事?我看八成是要和你的妖怪朋友妥協,打算佔據村子吧!」女子抽了抽嘴角。

「隨妳說,反正我今天定要見到族長大人。」蘭寧見她不肯讓路,索性大步朝著屋內走去,決定硬闖。

女子知道她的意圖,大喝一聲:「想見爹爹先問過我再說!」同時身形一晃,轉眼到了蘭寧跟前,伸出手打算朝他肩膀抓去。

蘇壹見情勢不對,正要出手援救,就發現蘭寧的嘴動了一下,須臾間女子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抓起,高高的吊在半空中。

「妖物!放我下來!」女子狼狽的大喊。

蘭寧眼中閃過一抹嘲笑,道:「等我進屋再說。」說完,一馬當先的走進屋裡。蘇壹見他毫不猶豫的走進去,只好硬著頭皮跟進。

族長家中滿溢著自然的氣息,四處都可見到植物的蹤跡。蘇壹跟著熟門熟路的蘭寧左彎右拐,頃刻間就到了一條長長的梯道前。

蘇壹看了看梯道盡頭的那扇大門,開口問道:「咱們……是否應該先讓人通報一下?」

「免了。」蘭寧快步朝大門走去,道:「反正他們也不可能讓我進去,方才你不是瞧見了?」

到了門前,他伸手一推,蘇壹一下子以為自己來到了叢林深處。

門裡頭有樹葉沙沙、有河水潺潺、還有鳥兒啾啾,就像是一大片自然的樹林一般,充滿著純淨的氣息。

「這、這是……」蘇壹失態的瞪著眼,道:「如果在下沒記錯,咱們應該是在族長的屋子裡啊?」

「別驚訝,這只不過是族長大人的溫室。」蘭寧踏步走進林間,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那股和諧。

半晌,他睜開眼道:「族長大人在這兒。」說著,蘭寧便直往森林深處走去。

蘇壹沒想到,他竟然連問都甭問就可以知道族長在那兒。塔塔各族的神秘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教蘇壹領會了不少。
匿名
狀態︰ 離線
1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4:45
第十一章 族長的溫室

巨大的樹幹,長長的藤蔓,還有足以遮天的濃密樹葉。這是一棵年齡不小的神木,它所經歷的漫長歲月,足以讓它───學會說話。

「來者何人?」

樹幹沒有裂出一條代替嘴巴的縫,倒是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低沉飄邈的話音瀰漫在整個空間。

「我們有要事求見族長大人。」蘭寧面色不改,彷彿在和一般正常人說話一樣。

「托奇庫塔塔各有交待,」這是族長的名諱。「凡是不經通報闖進綠林海的人,皆是入侵者───」

它話音未落,蘇壹就察覺左後方有一陣風嘯聲傳來,他下意識一把抱住蘭寧往旁邊一滾,不一會兒就聽見原來站立的地方傳出一聲巨響。

匆忙間回頭,在一片草屑紛飛中,只見一條跟象腿一般粗的藤蔓正從地上緩緩伸起,露出地上那個深深的泥洞。

「神木大人,我們沒有惡意───」

蘭寧正要再說,卻又被蘇壹往旁邊一拉,一聲轟然巨響,中斷了他的話音。

一把甩開蘇壹的手,他憤憤的道:「別拉我,我還要跟神木大人交涉呢!」

「別拉你?」蘇壹哭笑不得的道:「要交涉也得讓自己先別被打成爛泥吧?」

說話間,又是一根根的藤蔓飛射而來,蘇壹不顧他的抗議,抱著他使出迷雲身法,在藤蔓間快速穿梭。神木似乎殺紅了眼,完
全不把蘭寧的話聽進耳裡,拼了命的要拿下兩人的性命。

「神木大人,請您聽我說───」

話音未落,刷地一聲,讓蘭寧的嫩頰被劃出一道血痕。

蘇壹暗罵一聲,抱緊蘭寧身形再轉,閃過隱藏在藤蔓中的樹葉飛刃。
「這棵樹根本不想聽你說話,在下認為咱們還是只能硬闖───」一個鷂子翻身,躲過一條朝他們身後襲來的藤蔓。「除了硬闖,大概也沒什麼好法子了───」再一個迴旋踢,把從上頭殺來的藤蔓打得遠遠的。

「神木大人───」蘭寧還是不肯放棄,但蘇壹可不想再讓他這樣“交涉”下去,抓著他在重重攻擊下閃到神木後方,腳下一點朝著遠處直奔而去。

「有入侵者───殺-無-赦-!」

綠林海裡邊,什麼都沒有就是樹木最多,在神木的一聲令下,所有的樹都動了起來。蘇壹現在必須要保護在懷中的蘭寧,還要閃過樹木們的襲擊,這些沒有感情的樹木動起手來可是毫不留情的,招招朝著要害殺去,令蘇壹防不勝防。不一會兒,他的身上就已經多了不少或大或小的傷口。

「蘭寧───」嘖,又被刮了一口子。「族長人在哪個方向?」蘇壹百忙中詢問懷中的人兒。

「西南方。」蘭寧這會兒倒是安靜了下來,合作的很。在他發現溝通無效之後,便很認命的讓蘇壹帶著跑來跑去了。

「好!」

一個提氣,蘇壹高高躍上枝頭,在樹頂上快速前進。自下方襲來的藤蔓都被他當成踏腳石,一個接一個的把他送上下一個目的地。

蘭寧窩在他懷中看著他鬢旁的細汗,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幾個起躍,蘇壹降落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放下蘭寧稍事休息。看著不遠處的樹林藤蔓揮舞依舊,蘇壹不禁慶幸樹木底部是長根的。

「到這兒應該就可以放心了。」他一屁股坐了下來,沒注意到蘭寧怪異的眼神。

「你……為什麼要這麼拼命?」蘭寧突然問道。

「為什麼?」蘇壹奇怪的看著他,道:「這事兒沒為什麼吧?就算你不是憶兒的朋友,在下也還是會這麼做的。」

蘭寧盯著他,還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但心裡卻悄悄伸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突然,他轉頭看向另一邊,道:「來了。」

「什麼來了?」蘇壹被他莫名奇妙的發言搞得摸不著頭腦。

「溫室的另一批守護者。」蘭寧冷靜的回答。

蘇壹一愕,頓時間很想抱頭倒在地上大叫「人家不來了」。

草地的另一邊,有著一群小點兒朝著兩人快速接近著。等到牠們完全映入眼簾,蘇壹才知道樹林的另一批守護者是何種生物。

在百步遠的另一端,一隻長著金黃色鬃毛的獅子威風凜凜的站在那兒,鄙眲的眼神盯著蘇壹上下打量著。在牠的身後,還有許多獅群恭敬的站在後方。

蘇壹站起身,悄聲道:「這獅……該不會也能開口說話吧?」

蘭寧聽見,正要回答,對方就搶先一步了。

「吾乃森林之王───」獅王張開嘴,像咆嘯一般的洪亮嗓音朝著兩人撲面而來。「受托奇庫塔塔各所託,守護這座綠林。今日兩賊人未經通報闖入,罪行足以受到守護者的制裁,念在方才未傷一草一木的份上,本王就賜汝一個痛快。」

話音方落,獅王身後的眾子弟兵就一擁而上,張牙舞爪的朝著兩人直撲而來。

蘇壹呼出一口氣,一把將蘭寧拉到身後,道:「請先待在在下身後吧,千萬別亂走。」

蘭寧一臉平靜的站在他身後,眸子則在蘇壹身上打著轉。

「吼!」

數聲充滿威嚇的咆嘯聲傳來,蘇壹閃電擋下一對鋒利無比的爪子,揮掌拍飛另一隻從右方抓來的利爪,一個扭身再踢飛一張不懷好意的血盆大口,忙得不亦樂乎。

獅王看一群子弟兵竟然都無法傷到蘇壹一分一毫,不禁收起對他的輕視之意,輕吼了幾聲,把子弟兵全招回來。

「年輕人,」獅王見牠們全都回到身後,便道:「汝令本王另眼相看,本王旗下的子弟兵都非泛泛之輩,汝屈屈個人類竟能毫髮無傷,實讓本王訝異。」

「呃……前輩過獎了。」蘇壹朝牠恭敬的拱了拱手,心中一點兒都不覺怪異。

「念在汝為真君子的份上,本王就陪汝打一場吧。」說著,獅王向前走了幾步,身後的徒子徒孫們瞪大眼看著牠,對於獅王要親自下場感到非常驚訝。

「多謝前輩抬愛。」蘇壹再度拱了拱手,下一刻馬上進入警戒狀態。獅王出手可不能掉以輕心。

「年輕人,」正當蘇壹以為牠要出手的時候,獅王又說話了:「奉勸汝最好把劍拿出,否則會傷了自己。」

「劍?」蘇壹一愣,恍然大悟,他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昨兒個從蘭寧那兒得到一把好劍。對著後方人兒歉意一笑,他鄭重的拔出腰間長劍,“錚”地一聲,鋒芒畢露,連眾星也無法和它相比,拿在手上還有種和手臂合為一體的奇異感覺。
「好劍。」獅王嘴角似乎勾了勾,道:「注意了!」

牠腳下一踏,直直朝著蘇壹撲來。蘇壹緊抓劍柄,瞬間格擋那閃著陰冷光芒的利爪,接著一個扭身踢向獅王下腹,不料牠竟早有淮備,一個閃身繞到蘇壹後方,張嘴朝他腿部咬去。

蘇壹感到一陣冷顫,下意識的往上一躍,令獅王撲了空。

「不錯,年輕人。」獅王眼中閃著滿意。「汝有野性的直覺。」

說完,牠突然大吼一聲:「那這樣如何呢?」

隨著牠的吼聲,一陣沁涼之意襲來,獅王的嘴裡竟噴出了一道強而有力的水柱,而那水柱還隱隱夾雜著雷鳴之聲,對著蘇壹直直衝去。

蘇壹著實被牠出奇不意的攻擊嚇了一跳,但腳下不慌不忙的往旁邊一閃,卻發現那水柱竟會拐彎!

他暗嘆一聲,再度使出早已熟練於心的迷雲身法,但閃了沒多久就發現,那個水柱一直追在他屁股後面,怎麼甩都甩不掉。

「哈哈哈哈。」獅王笑了起來,看著他被水柱追得滿場跑的狼狽身影,得意的道:「汝現在可知道,有時候光是閃躲並不會解決問題了吧?」

蘇壹一頓,險些被水柱打中背部,卻只見他突然朝著獅王直奔而去。獅王怎會不知道他的意圖,在蘇壹到達身前的時候,就閃電般揮出利爪,“呲啦”的一聲,蘇壹胸前的衣袍被扯掉一大塊,但他及時一個翻身跳到獅王身後,逼得牠不得不中斷自己發出的水柱。

看了看自己身上已化為破布的衣袍,蘇壹拱手道:「多謝族長前輩承讓。」

獅王聽見他更改的稱呼,訝異的轉過身道:「汝怎會認為吾乃塔塔各族族長?」

「方才前輩提到『光是閃躲並不會解決問題』,若不是賢明睿智的族長大人,又怎會知曉晚輩正在逃避什麼呢?」蘇壹爽朗的笑了笑,眼中散發出自信的光采。

「好、好、好!」獅王道了三聲好,似笑非笑的道:「但汝少猜了一項,就是───」

趁蘇壹正用心傾聽,獅王突然一躍,向他直直撲來。

蘇壹一驚,下意識向旁邊一閃,卻查不妙。

「糟了!」

只見獅王躍過他,朝著蘭寧而去,蘇壹迴身不及,就眼睜睜的看著獅王叼著蘭寧,閃電般跑進樹林裡,一溜煙就不見蹤影。

「……可惡!」蘇壹氣得跳腳,咬牙切齒道:「我真是太大意了!」

雖然氣憤,但他知道獅王不會對蘭寧下毒手的,經過方才的過招,他發現獅王是能夠明理的。

所以,他氣的是自己太沒有警戒心,怎會這樣就放鬆了呢!

「蘇公子。」

突然一聲叫喚從他身後傳來,蘇壹猛然轉身,發現是一隻母獅子。

「王有令,請你跟著我一起走。」

蘇壹不知獅王、仰或是族長葫蘆裡究竟是賣什麼藥,但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也只好遵從獅王的命令。

跟在母獅身後漫步在樹林間,蘇壹發現原本對他張牙舞爪的樹木們全都靜了下來。在這種靜謐的氣氛中,彷彿方才的殺意都只是說笑的。

蘇壹已經不覺得這只是一間溫室了,這簡直像在保護某種東西的措施一般,看似平靜又戒備森嚴。

正思考間,前頭的母獅在一個山洞前停了下來。山洞旁有著一條清澈的潺潺小溪,裡頭的魚兒悠遊自得的在石縫間穿梭。山洞的上邊披著一層厚厚的青苔,旁邊大樹的藤蔓還像守門人一般的纏繞在洞前。

「蘇公子帶到。」母獅走到洞前,高聲道。

不一會兒,藤蔓緩緩鬆了開來,露出洞口前的通道。

「蘇公子請。」

母獅說完,就轉身離去,似乎沒有帶他進去的意圖。蘇壹見只剩他一個人,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洞裡。

方才進洞,他就聽見背後有聲響,轉頭一看,那藤蔓已經纏繞回原本的樣子,把洞給封了起來。

蘇壹緩緩轉頭,鬆了口氣。因為那洞內沒有他想得那般漆黑,遠處好像有人點了蠟燭,壁上有搖曳的燭光。

他快步朝著光源而去,一個拐彎,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老人身影。

「族長!」蘇壹脫口而出。

此人正是塔塔各族的族長───托奇庫塔塔各!

「哦!」族長轉頭,發現是他,便笑呵呵的道:「年輕人過來坐呀,一起喝一杯。」

蘇壹正要上前,卻發現威風的獅王正趴在族長腳邊,動也不動的盯著他。

「獅王前輩!」蘇壹想到蘭寧,刷地一聲衝到獅王面前,急道:「您把蘭寧帶到哪兒去了?」

「呵呵呵呵。」獅王沒有答話,反倒是族長笑了起來。「蘭寧呀,這小夥子倒真的挺關心你呀!」

「族長大人說的是。」

一道耳熟的清徹嗓音從一旁傳來,蘇壹不禁一愣,轉頭望去,卻見蘭寧從石壁後走了出來。

第十二章 終需一別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蘇壹愣在原地。

「傻小子。」族長嘿嘿笑了幾聲,道:「看到蘭寧就犯傻啦?蘭寧根本就不是被抓走,只是被帶來我這兒而已。」

「但獅王前輩……」蘇壹看了看趴在地上打著哈欠的牠,不明白為什麼方才威風凜凜的獅王,現在變得和小貓沒啥兩樣。

「阿金是獅王沒錯,但在我面前可不像方才那樣的表現。」族長笑咪咪的摸了摸獅王的頭,而獅王也很受用的回頂了他。「方
才是我把神識附在阿金身上,牠才能夠說話的。」

蘇壹恍然大悟,原來這從頭到尾都是族長的詭計。

「族長何苦這樣為難晚輩……」他苦笑。

「我可沒有為難你啊!」族長似笑非笑,和方才獅王的表情有著驚人的相似。「不這樣做,怎能知道你對蘭寧的心意呢!」

「族長!」蘇壹大愕,趕忙道:「一個淳于姑娘已經夠我頭疼了……」

「哦!」族長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童,拍著手跳起來道:「你這小子總算承認錦兒丫頭的心意啦!」

蘇壹無語,他早該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件事兒。

「族長大人。」一旁的蘭寧見他困窘的說不出話,便接話道:「我已經決定了。」

「哦?」族長別有深意的看向他,又轉頭看看蘇壹,道:「是因為他嗎?」

「部分是。」蘭寧依舊一臉平靜。

「那,」族長突然一甩長袍,單膝朝著蘭寧跪下,高聲道:「托奇庫塔塔各在此叩謝聖女大人對我族的仁慈。」

「聖、聖女?」蘇壹看著眼前的景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蘭寧瞟了瞟他沒說話,族長則站起身道:「你小子好狗運呀!咱聖女大人唯獨對你傾心,為了你甘願成為負擔起一族生存重任的聖女一職,真不曉得該虧你還是謝你。」

「蘭寧……」蘇壹頓了頓,接道:「……姑娘,在下可沒有那種意思。」

「我知道。」蘭寧───“她”淡淡的道:「我可以陪著錦一起等你。」

蘭寧完全知道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也大略猜到他為了什麼尋找七星劍。看了看他掛在腰間的長劍,她又道:「那把劍,具有壓制瘴氣的作用,你只要隨時帶著那劍,就可以減少發作的機會。」

蘇壹這才明白,為什麼他今天情緒起伏那麼大,體內的瘴氣卻都沒有燥動的跡象。

他拱了拱手,對她道:「在下多謝蘭寧姑娘的救命之恩。」

「甭謝。」蘭寧微微蹙眉,道:「倒是你,七星劍還是要找的,不然我也不能保證那劍的效力能持續多久。我不可能陪著你去穿雲山,因為聖女必須坐鎮在族內,那把劍一旦離我太遠,效力就會慢慢減弱。」

「在下明白,還是多謝蘭寧姑娘的幫助。」蘇壹打從心裡感謝她,有了這把劍,他就可以多延一些時日,不必再這樣匆匆來、匆匆去了。

蘭寧盯了他一會兒,轉頭對族長道:「今晚就舉行儀式吧。過了今晚,村外頭的結界也甭佈了,由我來就好。」

「托奇庫遵從聖女大人旨示。」族長恭敬的彎下腰。

「……我累了,讓阿金送我回去吧。」蘭寧轉頭不再看蘇壹,自顧自朝著洞口走去。

「是。」族長朝著獅王一揮手,獅王馬上就站起身,跟著朝洞口走去。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族長轉頭語氣不善的對蘇壹道:「你這小子,怎麼還對聖女大人那樣生份呢!聖女大人一顆心已經屬於你了,你還這樣傷她的心!簡直是冥頑不靈的臭木頭!」

蘇壹沒有反駁,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太過生份,但就像他一直以來所說,他不願拖著病體和家仇耽誤她們的青春。但現在,癡癡等待的又多一人,令他的決心多了一個疑問。

他是否應該帶著她們一起同甘共苦?等她們受不了是否就會自動離開了呢?

見蘇壹低頭沉思,族長在一旁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這根木頭總算還有救。


當晚,塔塔各族歡天喜地的準備聖女繼任儀式,一點兒都沒有想到,這個聖女在繼任之前,還被他們無情的打罵。只是一昧的認為聖女保護他們是應該的、認為聖女本就該有無盡的慈悲心腸,能夠為他們付出自己的性命、和自由。

今晚的主角───蘭寧,難得一襲女裝裝扮,一身的淡藍令她更顯神秘,額上的寶石墜飾令她更顯嬌貴,再配上那面無表情的冷豔面容,說是仙女下凡絕不為過。

蘇壹、蘇憶、淳于錦皆坐在族長身側,被當作貴賓一般禮遇。莫魯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神情,坐在蘇壹對面。淳于錦高興的對眼前的美食進攻,一邊拉著蘇憶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說著悄悄話。蘇憶一邊聽她說話,眼睛則時不時的飄到莫魯那兒。而蘇壹看著坐在高處的蘭寧,腦子裡想著自己的事。

“啪啪”兩聲,是族長站起身拍了拍手。他清了清喉嚨高聲道:「承蒙聖女大人厚愛,塔塔各族才能生存到至今。在這個神聖的繼任儀式,咱們新任聖女會付出她的一切,為塔塔各族帶來安樂及豐饒。所以,請各位塔塔各的一份子全都起身。」

底下的族民全都站了起來。

「向聖女大人行我族最崇高的膜拜禮。」族長道,並率先朝著蘭寧雙膝跪下,兩手交叉於胸前,彎下腰將臉貼近地面。
底下族民也全都做著這個動作。連先前對蘭寧出手相向的年輕女子也一臉崇敬的膜拜她。

蘇壹看著這副場面,不禁覺得有點兒滑稽。同樣是那個妖物與人生的混血兒,怎會前後待遇差那麼多呢?

「相公、相公,」淳于錦湊過來,貼在蘇壹耳邊道:「跟你說唷,四年前我來這兒的時候,這些人明明就對蘭寧又打又罵、還把她關在後山的廢屋裡,一關就關個十天半個月,還不給她食物和飲水。要不是莫魯一直默默幫助,蘭寧現在早就不在這兒了!現在卻又對蘭寧這種態度,根本就是牆頭草嘛!」

聽著她的控訴,蘇壹大致能夠了解蘭寧的處境,但這是塔塔各族的文化傳統,外人是沒有資格說些什麼的。

蘭寧平靜的臉蛋依舊,不因為被族人接受而欣喜,她明白他們的想法,也明白自己的命運。但……

看向蘇壹,她難以查覺的嘆了口氣,表面上她能和淳于錦一塊兒等他,但蘭寧心裡知道,自己過了今晚,可能連想別件事兒的力氣都甭談了。

族長的祝禱聲到了最高潮,族民臉上的敬畏也越發真實。在族長的示意之下,兩名壯碩的男子抬著一座透明晶石,放在蘭寧身後。那座晶石挺高,莫約有一米八,周圍還環繞著一道濛濛的霧氣,讓人覺得冰冷之氣陣陣。

蘭寧似乎明白時辰已到,突然站了起來,竟然面對晶石開始寬衣解帶。

「蘭、蘭寧姑娘!」蘇壹偏過頭不敢再看,俊臉微紅道:「她怎麼在脫衣裳呢?」

「年輕人,這樣就受不了啦?」族長唸完祝詞,見到他那副窩囊樣,嘻嘻笑道:「聖女繼任都是這樣的,讓全身去貼近聖晶才會得到最佳的共鳴。」

族長說的沒錯,只見蘭寧全身一絲不掛,纖細的身子在晶石前閃著純潔的光輝,她緩緩伸出藕臂,輕輕擁住晶石。下一刻,晶石周圍的霧氣就將她團團圍住,那若隱若現的嬌嫩反倒更讓人血脈賁張。

底下塔塔各族人皆聚精會神的看著這歷史性的一刻。不一會兒,晶石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視,底下的人雖然將眼閉上,但從同時發出一陣歡呼,他們都知道,聖女已經誕生了。

蘇壹感覺光芒稍稍退了些,便些微睜開眼,下意識看向高台的方向,卻發現蘭寧不見了,連晶石都不知什麼時候被搬走了。
「蘭寧姑娘呢?」他問族長。

「她已經去擔任守護族人的重任了。」族長淡淡的回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他站起身,看著天空道:「等會兒我就會將結界解除,屆時你就可以動身去尋找你要找的東西了。」

這話聽在蘇壹耳裡,趕人的意味頗為濃厚。雖然心中不滿,但他還是好聲好氣的問道:「離開之前,在下想和蘭寧姑娘道別,不知她人在何處?」

「聖女大人正為族內要事忙錄,怕是沒空見你。」族長淡淡的道:「我看你也有要事纏身,還是早早出發較為妥當吧?」

他說完,雙手掐了個法印,口中唸著語調奇異的咒文。不一會兒,他低喝一聲,雙手翻向上一推,一道綠色的光束就朝著天空飛去。只見那光似乎直直撞上了什麼,下一刻就出現了一層包圍著村落的薄膜,它微微閃了閃,彷彿空氣一般的淡去。

不知是否為心理作用,薄膜散去的同時,蘇壹也覺得輕鬆了許多,四周也溫暖了不少。

「聖女大人開始施法了!」

突然一聲大喊,蘇壹下意識轉頭一看,發現樹林後竟然發出不明藍光。他立刻明白,蘭寧就在那個方向,於是舉步欲朝藍光處而去,不料卻被族長擋了下來。

「年輕人,樹林後是我族聖地,外人是不可踏入一步的。」族長面無表情,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不讓路的意圖表示的很清楚。

「但───」

「聖女大人施法期間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否則術法反噬會害了聖女大人的。」族長又道。

「……在下明白了。」蘇壹見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便不再堅持。雖然心下覺得奇怪,但也不便插手管別人的事兒。

他拱了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勞煩族長幫忙知會蘭寧姑娘一聲。」

蘇壹見族長點了點頭,便叫上淳于錦,雙雙踏著夜色離開塔塔各村。見他們離去,族長這才轉向發出藍光的方向,露出一臉的淒楚。

「蘭寧丫頭……為了咱們全族的安危,卻要犧牲妳的幸福,我實在是對不起妳呀…….」他老淚縱橫,拳頭緊握,用空洞的聲音喃喃說著。淚濕的雙眼直直穿透茂密的樹林,看到聖地那棟莊嚴的白色建築。

建築由白色圓柱所構成,一層接著一層,彷彿要直沖天際一般。而最頂端竟是方才那顆巨大的晶石。

只見晶石周圍的霧氣變成淡淡的藍霧,從中可以發現晶石中似乎鑲著一名一絲不掛的女子,居然就是蘭寧!

她閉著眼,面目平靜,非站非坐的姿勢鑲在晶石中,長長的秀髮披散,充滿著平和的感覺。

「雖然一年可以出來一次,但若被小夥子見著妳現在的模樣,他一定會不好過吧……為了不刺激他體內的邪物,只好瞞著他了……」族長低聲說道:「畢竟,這是妳的選擇,對吧?蘭寧丫頭。」
匿名
狀態︰ 離線
2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18:45:21
第十三章 白竹城

入夜林間樹影森森,伴隨著蟲鳴獸吼。枝頭上的梟兒好奇的看著兩名不速之客奔走在樹叢之間廕廎時不時的「嗚嗚」幾聲,告知人類這兒是牠的地盤。

蘇壹和淳于錦兩人疾步前其實大部分原因是蘇壹在前頭埋頭趕路,淳于錦則輕巧的跟著他的步伐。她不斷回頭看著越來越小的塔塔各村漫中的不捨洩漏了她的情緒。又看向蘇壹,鬢間有著細汗證明了他緊繃的心情。

拉著他的衣角,淳于錦速度依然,絲毫沒有落下。

「相公,咱們就這樣走了,憶兒怎麼辦呢?」她問。

「莫魯會照顧她的。」蘇壹頭也不回,腳下快速的穿越層層樹影,急著想衝出這片樹林。和莫魯的幾次接觸讓他知道,把疼愛的妹妹交給他是不會受委屈的。

「呀,那莫魯就是我的妹婿了。」淳于錦嘻嘻一笑,心裡想著該怎麼使喚輩份瞬間變低的第一勇士。

「噯,相公。你說我是該先讓他給我搥搥背呢、還是讓他給我端洗腳水呀?」她認真的問:「啊,應該讓他奉茶孝敬孝敬我這個大嫂先吧?」

「……」

在淳于錦不間斷的話音中,兩人終於在天濛濛亮的時候踏上官道。路上行人匆匆,對於這兩個從茂密的林間鑽出來的人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多加反應。

「相公,趕了那麼久,咱們該找個地方歇歇了吧?」淳于錦趁隙捏了捏自己已然僵硬的雙腿。

歉疚的看了她一眼,蘇壹點點頭。

「小夥子噯!」

突然一道聲若洪鐘的喝聲從兩人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名年約二十七、八的粗壯青年,趕著一輛犢車,車上載著滿滿的莊稼,喀啦喀啦的行進在官道上。

「掌鞭的,你喚我家相公有何要事呀?」淳于錦開口問。

「要事是沒有,但你們一副舟車勞頓的樣子,讓我王猛不得不伸出援手啊!」王猛豪爽的道。

在樹林裡晃了一整個晚上,讓兩人的身上沾上了不少樹葉、泥灰和露水,活像是高山上下來的野人,再加上一夜未歇的趕路,使兩人的臉蒙上一層狼狽。

淳于錦看向蘇壹,她的腿實在是酸痛的不得了了。

「那就……多謝王兄盛情了。」蘇壹了解她的意思,便向王猛拱了拱手,扶著淳于錦讓她坐上犢車後邊,他則和王猛一同擠在前頭。

「小夥子怎麼稱呼啊?」王猛問。

「在下姓蘇、單名一個壹字。」

「原來是阿壹啊。」王猛自來熟的道:「別跟我在下來在下去,只有酸儒才會用那套。我看你腰間配劍,應該不是酸儒之輩吧?」

他說完,瞄了瞄蘇壹,大有一副「你若答是就把你踢下車」的意味。

「在下……我自小習武,應該不是王兄說的那種人。」蘇壹也很配合,近幾年來的歷練,已經讓他見怪不怪了。

「好!我王猛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武林人士。」王猛問道:「阿壹想要往哪個方向去呢?」

「王兄可知穿雲山?」蘇壹反問。

「誰不知道呀!」王猛一聽,一拍大腿道:「百年前那場大戰可是客棧裡瞽目先生的必講故事噯!」

蘇壹一聽,不禁為自己的閉塞感到汗顏,他長那麼大才從老蓬那兒聽到這個傳說。

「阿壹要到穿雲山呀?定是為了七星劍是吧?噯,幾十年前各幫各派為了七星劍搶破頭,但都被若河寺的和尚硬是擋了下來。後來再攻未果,這幾年就清冷了不少。這個時候去剛剛好啊!沒人跟你搶。」王猛自顧自的說道。

「但我不知穿雲山在哪個方向,可否請王兄指點迷津?」蘇壹不恥下問。

「這問我王猛就對了!」王猛拍拍自個兒厚實的胸膛,豪邁的道:「想當年我還是小屁孩兒一個,聽了瞽目先生說了七星劍的
故事之後,還真的去研究穿雲山的方位呢!」小時以為自己長大會變成一代俠士,沒想到夢想雖美、現實殘酷啊!

「穿雲山在北方,一個極寒之地。那兒有許多和咱們不同的人,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兇猛動物,尋常人去的話,還沒走到穿雲山的山腳就會被生吞活剝了!」王猛擺出一副猙獰樣,想嚇嚇蘇壹,沒料到他不吃這一套。

「北方啊……多謝王兄指點。」蘇壹微笑拱拱手,又道:「王兄這匹莊稼是要載到城裡賣嗎?」

「是啊。」王猛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現實,道:「我家那婆娘讓我把這些拿去換錢,好給孩子做衣裳。」

「那好,就請王兄載咱們到城裡就行了。」蘇壹道。

「當然沒問題。」答完,王猛看了看車後,神秘兮兮的對他道:「我說,後面那姑娘是阿壹你的小娘子吧?兩個人年紀輕輕就出來闖江湖,難不成是出來找生子妙方的?」哎呀,七星劍可不管這事兒的。

「咳!」蘇壹被他的猜測嚇得夠嗆,連忙揮揮手道:「我和淳于姑娘還未成親……」

「那麼就是家裡人不淮,所以偷偷私奔的小情人囉?」王猛自以為聰明的哈哈一笑,道:「放心放心,我王猛最欣賞你們這種人了,我不會同其他人說的。」

「……多謝。」蘇壹見他誤會的深,也就懶得去解釋了。他有預感,這一路上相同的事件一定還會再發生。

犢車喀咚喀咚的前進,淳于錦早在上車後沒多久就累得睡著了。蘇壹體貼的拿了件披風蓋在她身上,又惹得王猛一陣竊笑。

過了三個時辰,犢車一搖一晃的到達白竹城。蘇壹抬頭看見城牆的匾額上,白竹兩字斑駁脫落,城門也陳舊不堪,心想白竹是不怎麼豐饒的城市。

沒遇多少刁難,犢車很順利的經過無精打采的守衛,進入白竹。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兩個一文。」

「包子!」原本在睡覺的淳于錦一個鷂子翻身,從犢車上跳了下來,直直衝到賣包子的小販前。

「給我兩個!」她一點兒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一邊挑錢一邊嘀咕白竹的包子怎會比較便宜。

「來,姑娘的包子。」小販手腳麻利的包了包子給她,淳于錦付了錢後就心滿意足的回到停下來的犢車上。

「相公,來一個包子吧!」她拿出一個包子,遞給蘇壹:「咦?這包子怎麼那麼小?」她驚呼。

只見那號稱「又大又香的包子」只有一般包子的一半大,而且一剝開,裡頭竟沒多少料。

「可惡!那小販匡我,我要找他算帳!」淳于錦氣得小臉通紅,正要跳下車,就被蘇壹拉住了。

「別去,那小販應該不是故意要這樣的。」蘇壹看了看周圍,每個攤販都差不多是賣品質粗劣的東西,心下大致推測出白竹城的居民生活情況。

淳于錦見他意有所指,機靈的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堅持。

王猛駕著車停在一間其貌不揚的客棧前,轉頭宣佈道:「這兒是白竹最好的一間客棧。我就送你們到這兒了,接下來你們只需一直往北走就會見到穿雲山了。」

「多謝王兄熱心相助。」蘇壹下了車,拱了拱手。

「甭客氣,和你小娘子好好相處啊!」王猛說完,大笑著離去,留下一臉尷尬的蘇壹和春風滿面的淳于錦。

「那位掌鞭大哥還真是識相呢!」淳于錦一臉得意,步伐一轉,道:「吃飯啦!我都快餓死了!那包子小成那樣,我吞兩個都不夠!」說著便一馬當先走入客棧。

蘇壹一開始還不能適應這種夫妻間的私密話題,後來慢慢接受,已經不再為這種事兒大驚小怪了。男子漢大丈夫,為這種事兒龜龜毛毛的怎麼行呢?

他跟著進入客棧,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殘破的木桌、長凳,不是掉漆就是缺腳。接著是髒兮兮的掌櫃端著兩個大碗在各桌間穿梭,應付著整間店的客人。從人數可以看得出來,這兒的確是白竹城最好的客棧。

好不容易在一張靠牆邊的位置發現淳于錦的蹤影,蘇壹立刻就艱難的穿過桌與桌之間的縫隙,朝著她走去。

「相公,快來快來。」淳于錦發現他,用力揮了揮手:「我方才把一個人趕走才找著這個位置呢!」

「……下次別這樣了。」蘇壹為那位被鳩佔鵲巢的人士默哀。

坐定,喚來掌櫃。那掌櫃百忙之中抽了空跑了過來,圓圓的肚子硬是挺飛了幾個坐在長凳上的客人。

掌櫃一邊賠不是、一邊小跑步撞倒更多人,最後終於到了蘇壹的面前。

「客倌要些什麼呀?」掌櫃的圓臉上汗珠直落,卻沒空擦拭。

「來盤廚子的拿手菜、兩碗白飯、一壺茶。」淳于錦道。
掌櫃應了一聲,回頭咚咚咚的朝灶房跑去,途中又撞倒了不少人。

「這城也真夠荒涼了,一個客棧竟沒錢請店小二?」淳于錦揉著自己的腳,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著:「我看那廚子八成也是掌櫃自己包了。」

「這兒土地不大豐饒,百姓大概生活都不容易。」蘇壹皺了皺眉,客人個個高談闊論,整間客棧吵得比菜市場有過及而無不及。

就比如說靠門邊那桌的客人,講著城東的劉寡婦又勾搭上了城西的董鰥夫。靠窗邊的那桌客人,講著城南的花家閨女下嫁給城北的林家公子。靠角落的那桌客人,講著市集上某個女人的胸多麼豐滿、腰枝多麼纖細。

市井小民的生活,在這客棧裡一覽無遺,大家關心的只有肚皮、還有別人家的芝麻綠豆大等小事。

「客倌,上菜囉!」

掌櫃的依舊滿頭大汗的撞倒人,手上端著淳于錦點的東西走了過來。

蘇壹聞到油煙味從掌櫃身上傳來,心下為淳于錦的猜測喝采。

「哇,這看起來……真是難以入口。」原本餓昏的淳于錦翻了翻菜,一瞬間食慾全消。那菜油亮油亮也就算了,竟然還有沒熟
的肉絲。

「罷了,咱們向掌櫃要間房,再自個兒出去找吃的吧。」蘇壹招來掌櫃,花了不多的銀子訂到兩間房。

在白竹城,可以說是比露宿好那麼一丁點兒,但其實也差不到哪兒去。就連當過小乞兒的淳于錦也受不了這兒的粗糙,直催蘇壹早點兒動身。

第十四章 又遇舊恨

蘇壹和淳于錦只在白竹待了一晚,隔天一大早天還濛濛亮便迫不及待的動身。臨走前還向客棧掌櫃買了點兒乾糧,所幸乾糧和其他地方一樣,沒有特別糟糕。

在路上攔了幾個老人問了北門的方向,兩人便疾步朝著目標走去,滿腦子都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白竹城雖不大,但客棧離北門還有段不短的距離,途中要經過一長排的破舊民家,還有一些看似無人居住的無人小巷。

由於城內為數不多的攤販都聚集在城南,所以城北反而荒涼了許多。除了高高的城守府較為顯眼之外,其他的房舍都大同小異───破損的地方亦然。

巷道間偶而傳來幾聲老人的咳嗽,還有不甚活潑的孩童聲,剩下的就是冷風呼呼的聲音。

在城北的這段路上,聚了一些衣不蔽體的叫化子。比較志同道合的會湊在一塊兒,另一些便是了無生趣、面無表情的乞丐,他們會獨自一人坐在牆邊,神色空洞的望著前方,有些還會喃喃唸著只有自己才聽得懂的句子。

蘇壹走到這兒,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叫化子,但數量那麼多的叫化子倒是第一次看見,況且這兒的叫化子不似其他地方一般乞食,而是自個兒做自個兒的事。

淳于錦快步走在前頭,她還是小乞兒時看多了這種畫面,自然是見怪不怪了。她走了一段,發現後頭的蘇壹腳步越來越慢,好奇的轉頭。

「相公?怎了?」她問。

蘇壹不答,他仔細的看著每一個叫化子的臉,想從他們眼裡看出些什麼來。在這些叫化子的眼裡,似乎失去了為生存奮鬥的動力,只有滿滿的死水佔據。

「咦?」

半晌,他發現一名坐在牆角的叫化子有些眼熟。

快步走近,蘇壹蹲在他面前,瞇起眼想從糾結的黑髮和厚實的污垢中看出些端倪。而叫化子一動也不動,毫無反應的任他觀察。

淳于錦見他瞧了老半天也瞧不出什麼,索性拿出繡帕沾了點水,就直直朝那叫化子臉上抹去。

這一抹,污垢再也藏不住叫化子的臉,只見一名二十出頭的年青人目光呆滯的盯著前方,對於淳于錦的舉動一點兒反應也沒。

淳于錦瞧不出什麼,反倒是蘇壹抽了一口涼氣,猛然站起身。

他「鏘」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抵著叫化子的咽喉,面上罩了一層烏雲,低沉的嗓子冷冷喝道:「蕭.定.宇!」

原來這叫化子便是串通周嫻、慕黎等人、聯手滅了常霧宮、還把蘇憶綁走又棄之不顧的蕭定宇!

「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找到你了!」蘇壹冷著聲,面帶殺氣的瞪著仇人,恨不得一劍將其刺穿。當年就是他帶著宮內眾多弟子叛變,常霧宮才會一夕之間化為血腥地獄,也害得整個蘇家面目全非。

「你毀我常霧宮、綁走我胞妹、還令我爹武功全失,一夕之間失去女兒、兒子、還有妻子。我不報這仇就不叫蘇壹!」

他緊握手中長劍,正欲刺穿蕭定宇的咽喉,卻被淳于錦攔了下來。

「相公,等會兒。」她拉住蘇壹的執劍的手,傾身靠近蕭定宇,道:「他好像在說些什麼。」

「哧。」蘇壹冷哼一聲,道:「還不是在講些求饒的話。淳于姑娘,妳讓開,我要殺了這狗賊!」

「急啥,讓他多活個一時半刻又不會怎樣。」淳于錦少有的瞪了他一眼,心知他報仇心切,但眼前這名男子似乎在述說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側耳靜聽,努力想把男子所說的話拼湊起來。

「尊上……秘洞……聖女……失敗……我錯……饒、饒命……別抽……靈……」

就這幾個字不斷重覆。

站起身,淳于錦試圖將這些字拼成句子。

「他好像是有什麼事兒失敗了,扯到什麼“秘洞”跟“聖女”的。他主子好像因為他失敗,抽了他什麼東西,才讓他變成這樣。」淳于錦微微蹙眉,猜測道:「聖女……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聖女吧?」

塔塔各族的聖女,正巧是兩人唯一所知的聖女。

蘇壹瞇起眼,回想道:「族長曾說過,有來歷不明的黑衣人襲擊村子,莫非是蕭狗賊派的人?」

還有「秘洞」……很明顯是說常霧宮後山的洞窟。

上下打量著蕭定宇,蘇壹這才發現他的怪異之處。他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麼猖狂,現在反而像一具失去靈性的肉軀,茫然且呆板的縮在角落。

確認他再也無威脅性,蘇壹終於將手中長劍入鞘,一把抓起蕭定宇,回頭走回剛離開不久的客棧,又同掌櫃要了間房,將手中虛軟無力的傢伙一股腦丟進房裡。

「相公,咱們該拿他怎辦?」淳于錦一直跟在他身後,忍不住開口問。

「他還不能死。」蘇壹站在房間中央,瞪著半躺在床上的蕭定宇,道:「我有話要問他,所以必須把他醫好。」

「那我去請大夫。」

淳于錦自告奮勇,一溜煙就衝出門。

於是兩人就索性不走了,又在客棧住了好幾天。這期間一個又一個的大夫來看過蕭定宇,但都看不出所以然,每個大夫異口同聲認為,他根本沒病。蘇壹也因此氣得跳腳,好不容易找到仇人,卻一丁點事兒都問不出來,反而還要照顧他,實在令人氣惱。

這天,蘇壹心煩意亂的坐在北門牆頭,遙望著遠邊的山峰,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淳于錦輕巧的坐在他身旁,手裡捧著不知打哪兒來的桂花糕,拿了一塊遞到蘇壹面前。

「吃一點兒吧,你這些天都沒什麼吃呢,相公。」她低聲道。

蘇壹看了她一眼,默默的接過糕點,有一口沒一口的啃了起來。

淳于錦見他吃了,心下歡喜,自個兒也一塊接一塊的進攻手中目標。

「還有一個人。」

蘇壹突然道。

「什麼?」淳于錦嘴邊沾滿糕粉,怔怔的看著他。

「我大師姊……周嫻。」蘇壹看著遠方,淡淡道:「她當初是和蕭狗賊一起失蹤的,只要找到她,說不準就會發現什麼。」他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夠找到大師姊,問清楚她叛變的動機。

「但茫茫人海,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呀?」淳于錦嘟著嘴,拍拍掉在身上的糕粉。

她從來都沒有過問蘇壹的家仇,只是默默的在一旁陪伴著。陪他在黑夜中穿梭、陪他大江南北到處跑、陪他走遍一個又一個地方找著不知名的人兒。淳于錦非常單純的把他當作自己的夫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一直都沒有想問清楚這一切的始末。

這些蘇壹都看在眼底。他瞇著眼,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讓這個女孩一心追隨。想到這兒,蘇壹不由自主的伸起手,輕輕抹去還沾在紅唇旁的糕粉,惹得淳于錦嫩臉上升起紅霞。

收回手,蘇壹站起身,心下決定儘快解決一切恩怨情仇,用剩下的時間好好彌補這個貼心的女孩兒。

「我們明天就出發去出雲山吧。至於大師……周嫻,我相信一定會遇到她的,蕭定宇還不是被我無意間發現了嗎?」蘇壹笑了笑,看向淳于錦,溫聲道:「又要辛苦妳和我一起東奔西跑了……錦兒。」

「沒什麼啦,我……」淳于錦正要答話,突然驚覺蘇壹方才說了一句她一直想聽的話。

「相、相公…….你、你方才……」她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的大眼,感覺眼裡升起一層霧,萬分期待的看著蘇壹,希望他再說一次。

被她的模樣逗笑了,蘇壹勾著嘴角,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咱們回客棧吧,錦兒。」

隔天一早,蘇壹給了掌櫃一大筆錢,託他請個人照料待在客棧內的蕭定宇。掌櫃一見白花花的銀子,忙不迭的就答應了下來,也不管在房中的是叫化子了,當下就折回櫃台後邊,開始擬徵人告示。

蘇壹又用剩下的錢買了一匹馬。這匹馬是一名住在白竹的人家急欲脫手的,因此蘇壹只用了市價一半的價格就買到一匹好馬。

淳于錦知道兩人的感情有了飛躍性的進展,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不想去探究。現在的她只想安安心心的沉浸在幸福的氛圍中,滿心都是苦盡甘來的甜蜜滋味。

一切都準備妥當後,蘇壹破天荒的和淳于錦共乘一匹馬。在這之前,他還小心翼翼的扶著淳于錦上馬,彷彿在對待易碎物品一般,令她的芳心又是一陣顫動。

這次順利的出了北城門。一出北門,就是一望無際的針葉林,越往北邊,就覺得風兒越來越刺骨。蘇壹披著一條大斗蓬,同時護住坐在身前的淳于錦,將她牢牢的包在斗蓬範圍內,不讓寒風傷害到她。

雖依王猛說法,出雲山只需直直向北走就到了,但要走多遠、走多久卻還是未知數。好在兩人都是抱著出遊的心態,倒也不會急著趕路。

一路上,蘇壹開始慢慢說明自家的事兒給淳于錦聽,而淳于錦也很合作的當個優良聽眾,一方面讓蘇壹抒發心中壓力,一方面了解目前有哪些要事需處理。

蘇壹也發現,自從他將事情說給淳于錦知曉之後,心頭的煩燥竟自個兒消除了不少,連帶的瘴氣也安靜了下來。雖然原先有蘭寧煉製的劍壓著,但瘴氣時不時還是會翻動一下,著實令蘇壹苦惱。這會兒心裡不煩了、瘴氣安靜了,蘭寧施加在劍上的法力也不用擔心耗損過快,這讓蘇壹可以甭趕路,可以晃悠晃悠的和淳于錦一路玩到出雲山。

「相公,你的劍怎都不取名呀?」

淳于錦坐在他身前,把玩著劍上精美的花紋,想著遠在塔塔各族當聖女的好姊妹。

蘇壹微微一愣。老實說,他沒想到這點兒。

「妳來給它起個名兒吧。」他微笑道。

「好啊!」淳于錦露齒一笑,眼珠一轉就想到了好名兒。

「就叫它蘭寧劍吧!」

「蘭寧劍?」蘇壹挑了挑濃眉,心裡默念了幾聲,覺得還挺順口的。

「是啊,因為是蘭寧做的劍嘛!」淳于錦拍拍長劍,像在拍好友的肩膀。「這樣我也可以睹物思人啊。第一次見到蘭寧是四年
前,這次一走可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

她語氣有些落莫,隨即又振作起來道:「不過,蘭寧雖一個人在族裡獨稱大局,卻有憶兒陪著,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她再被人欺負了。」

就算好友已成為族裡地位最高的聖女,來自於長久友誼的擔憂還是免不了的。

蘇壹頷首,淺笑道:「嗯,那就依妳所言,命名為蘭寧劍吧。」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9:4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