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甲子 -【熾焰戰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7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38:23
第八集紫色浩劫第八章嘗試
   「看來你對人類的想法已經完全改變了。」

     「我不否認,那個紅發小子讓我很驚訝,也讓我認識到人類的另外一面……」聲音陰柔悠遠,沒有了以往的凌厲。

    魅幽羽同樣沉默了,赤熾的確與一般人類不同,就連他的朋友們也都與眾不同,伐越、曹騎、遙獵都是不凡之輩,俗話說人以群分,人傑的身邊也往往凝聚著英才,連夜魈這樣冷若冰霜的鬼人都能為之動心,何況旁人。

     「不用擔心,現在我們沒有利益衝突,而且還有共同的目標,暫時不需要陰謀詭計,需要的是赤熾那樣的勇氣和膽識,所以我決定幫他。」

     「你不會被他迷住了吧?」魅幽羽想笑,卻發現自己一聲都笑不出來。

    夜魈若有所思的神情彷彿印證了隨口而出的猜測,鬼人並非無情,一旦牽入了感情,必然是世上最真摯的。

     「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五十年的壽命快到一半了,不做點事情實在無聊。」

     「好吧!赤熾那傢伙到底做到什麼程度了?他不會傻到憑一人之力去狙擊敵人吧?第一批出現的極有可能是那個世界最強大的人物。」

     「他在遊說,不過……」夜魈顯得憂心忡忡。

    無止境的慌亂已經覆蓋了整個定陽,原本還算鎮定的武士也漸漸出現非理性的舉動,殺人放火、強暴婦女,這些惡行屢見不鮮,單是銘博拳下手處置的人就有十四個,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從京城帶來的部下。

    魅幽羽完全明白赤熾如今的處境,雖然嘴裡表示懷疑,心中卻極贊成他的主張,主動出擊可以給人界爭取到更多準備的時間,但主動出擊的人,生還希望不到一成,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讓赤熾犧牲?他實在捨不得,黃龍一脈的號召依然強大,有赤熾在身邊,人界的力量可以很快聚集到青龍國來,組成史上最強大的防禦體系,缺少了他的號召力,效果會大打折扣。

     「不能讓這個傢伙亂來。」

     「讓他死了對你很不利吧?」夜魈的聲音近乎冷酷。

    魅幽羽避而不答,沉吟片刻後淡淡地道:「你回去告訴赤熾,一個月後援兵就到了,如何應付他自己看著辦。依我之見,敵人即便出現,也會深入人界腹地探明情況再回去禀告,不用急著在冰原上狙擊他們,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說?」

     「傳話的工作讓手下去做就好,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魅幽羽優雅一笑,高傲的如同天上白雲。

     「你……」夜魈眉尖一挑正想反唇相譏,魅幽羽卻已消失在空氣中,只得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夜並不能抹去紫色帶來的恐怖,藍色天空被黑抹殺之後,淡淡的紫色幻光接管了定陽的天空,赤熾與許多人一樣站在夜空之下呆呆地凝望天空,眸光映出的紫光彷彿已經與心神連接一起。

    幾天的興奮終於平靜了,思緒就如紫色光絮般清晰,遊說並不是他擅長的工作,尤其是在恐慌的氣氛控制場面下,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伐越,那個中年大叔沒有光彩照人的形象,卻以乾練著稱,這樣的事情交給他會更加有效。

     「人果然是需要團體,孤獨的英雄什麼也做不了……」

     「沒錯,人需要協助。」黑暗中閃出夜魈的身影,晃了一下便俏生生站立在赤熾左側。

     「姐姐辛苦了。」

     「我見到了魅幽羽。」

     「哦?那傢伙又回來啦!嘿嘿,還真想他。」

    夜魈咬了下唇,輕聲訴說了魅幽語要她帶回來的話,赤熾還沒聽完便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在黑夜中十分響亮,倒讓夜魈有些尷尬。

     「有什麼可笑?」

     「姐姐那麼冷靜的人,怎麼也會被他挑撥了?」

    夜魈微微一愣。

     「現在整個人界利益相關,他也不利外,我那麼做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才不會出手阻撓,不來見我大概是去做準備了,不必擔心。」

    夜魈想了想,覺得這番分析極有道理,魅幽羽未必會參加極度危險的狙擊戰,卻一定會動員可能動員的力量協助赤熾。

     「魅幽羽來了,看來我可以行動了,統籌大局實在不是我的強項,還是衝鋒陷陣比較爽。」

    夜魈疑惑地看著他,思緒跟不上赤熾跳躍的神經,就這些日子相處的經歷,這個青年大概又受到什麼刺激了。

     「你想做什麼?」

     「留下來是浪費時間,明天我要去紫色地域看看。」

    夜魈頓時被他的大膽嚇了一跳。

    舉城皆亂,民心盡喪,偌大的定陽彷彿進入了死亡世界,甚至能嗅到死亡氣息,人性最深層次的恐懼與狂躁便如同井噴一般,而另一些美麗的人性也同時盛放,美與醜,正與邪,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亂世出英雄,真正的菁英總是在最艱難的時候,表現出最強大的一面,赤熾用他的膽識勇氣證明著自己,而書清言和銘博拳也脫穎而出。

    他們原本就優秀,只不過知道的不如赤熾,一時間有些懵,當其他人漸漸陷入無法自拔的恐懼深淵時,他們反而清醒了,智慧之花與正義之果開始在二人身上浮現,就在赤熾前往紫色區域的清晨,銘博拳一口氣殺了三個搶劫殺人、強暴婦女的手下。

    書清言雖是文雅書生,手段更是雷霆萬均,為了給全城一個警示,竟然一把火把美麗的吳苑燒了,並把城中的武士都叫來,親眼看著美麗的吳苑在大火中灰飛煙滅。

    「這是人界歷史的分水巔,我們是時代的弄潮兒,縱看人界的的歷史,再也沒有人比我們更幸運了,只有我們這一代人,才有機會經歷如此驚天動地的大變革時代,你們怕什麼?怕,就會長命百歲、東方就會恢復原狀了嗎?不會!你們都是青龍武門的菁英,怎麼能被現實擊倒?」

    文質彬彬的書清言展現出慷慨激昂的一面,背靠大火沖天的吳苑,手指著蒼天,浩然之氣比那些高大的豪士更有氣勢、威嚴,恍若天神。

    銘博拳口辭不如兄弟,但豪情有過之而無不及,縱身跳上高牆,右手持著青鑪重劍,左手赫然拎著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吼道:「武士就要有武士的尊嚴,我們的尊嚴就是絕不能欺壓平民,這三個無恥之徒是我的手下,他們犯了逆天之罪,由我親手製裁。

     「同時我也要告誡你們,要做懦夫可以,那是你們的自由,但誰敢仗著武技欺壓百姓,這三顆人頭就是他的下場。」

    兩人之言恍若雷擊,一下子便驚醒了許多人,沒有比血淋淋的人頭更好的刺激物。

     「怎麼樣?都清醒了吧?定陽如今是絕地,一個月之內都不可能有援兵前來,你們只有兩個選擇││」書清言故意頓了頓,接著冷冷一哂,「無恥的死,或是不知生死,但有尊嚴和名譽的戰鬥!」

     「戰鬥、戰鬥、戰鬥!」

    幾乎所有的武士都舉起了手或兵器,興奮的嚎叫聲彷彿劈開了籠罩在定陽上空的死氣。

    夜魈悄然無聲出現在牆上,離二人相隔一丈,卓越的風姿、絕世的冷艷、性感的衣著,再加上手中倒提的那把雙刃巨鐮,立即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癡迷者不計其數。

     「赤熾呢?」

     「他可不喜歡幹動嘴皮子的事,一個人跑去紫色區域送死了。」

    書清言和銘博拳勃然變色,眼中投射出最崇敬的目光。兩人以為自己做到這一點已經難能可貴,沒想到赤熾更勇敢直接,獨闖絕地的勇氣,無論何時何地都足以讓萬人景仰。

     「聽到沒有,我們的兄弟││大家眼中飛揚跳動的紅發小子,一個人扛著武器就去闖紫色險境了,在場的人恐怕沒幾個比他年紀輕的,難道你們的勇氣還不如他嗎?」

    銘博拳右手反轉劍柄,朝左胸連擊三下,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一聲狂嘯,「你們這些傢伙自己看著辦吧!我要找可愛的小弟去了,老三,這裡交給你。」

    書清言張了張嘴,本想說我也去,但他知道如果二人都走了,這些武士極有可能恢復狂躁與墮落,因此必須留下一個引領這些人,這個任務或許比勇闖紫色險境更困難,非自己莫屬。

    夜魈手中巨鐮一橫,淡淡地道:「送死的一個就夠了,沒有必要再送一個,等他死了你再去,否則便是浪費人力。」

     「你……」銘博拳有些懵,這個冷美人明明與赤熾如影隨形,親密無間,說的話卻是如此冷漠無情,就像是在說一個已死的人物。

    書清言也大為驚訝,但他知道夜魈說的很正確,越是危難時刻,越要冷靜。二哥去了只能證明一個「義」字,對局勢的變化沒有任何好處,而且還讓會定陽損失一員大將。只是夜魈的口吻如此的冷漠,絕非常人能做到,看來她冰冷的外表下還有一顆堅硬冰冷的心。

    夜魈本不喜歡在人前行動,這番行動完全是為了赤熾,孤高冰冷的目光掃過人群,嘴角一陣冷笑,「看來定陽只有三個英雄,可憐!估計這城連根頭髮都不會留下。」

     「什麼意思?」

     「赤熾那小子傻得可愛,但他並不瘋狂,心裡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他從來不指望依靠別人成為英雄,在這樣的環境下,所有人都必須是英雄,至少他們必須把自己當成拯救世界的英雄,只有這樣,他們才有足夠的勇氣和毅力去面對危機。」

    書清言和銘博拳突然感覺熱血沸騰。

     「沒錯,英雄首先需要一顆英雄之心,世上的強者很多,英雄很少,差別就在於這一點。」

     「老三,我們可不能輸給那傢伙。」銘博拳深吸了口氣,目光掃視前方眾多武士,突然大吼一聲,嚎叫著問道:「誰是英雄?」

    武士們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都沒有成為英雄的膽量嗎?」

     「有!」

     「有就好,我們是武士,不想成為英雄就不要修煉,否則就是浪費生命,還有……這裡是英雄的聚會,沒膽量成為英雄的朋友請離開。」

    一盞茶的工夫,偌大的人群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選擇離開,誰也不敢在這種場面表現出膽怯。

     「很好,看來大家都是英雄,記住,成為英雄需要兩樣東西!」書清言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鮮血和勇氣!」

    英雄之名誰也無法獨占,勇氣總是引領著英雄之路,當赤熾邁向目標之時,另一個身影彷彿心有靈犀般,出現在紫域邊緣,當藍色雙槍出現在眼眸中時,赤熾整個人都呆了。

     「你怎麼在這裡?你的頭髮……」

    遙獵笑著轉身,原本蓬鬆的頭髮經過細心的打理後,在後腦扎了個短馬尾,刀削般剛硬的雙頰變得格外顯眼,透著清爽乾淨,性格也彷彿鮮明了許多。他笑著揚了揚眉毛,得意地道:「本大少爺有先見之明,知道你會過來,所以直接跑來等你了,嘿嘿,終於趕在你前面了。」

     「切!」赤熾撇撇嘴,故做不屑之色,眼睛卻一直在遙獵的臉頰邊掃動。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傢伙打扮之後,竟是如此俊朗,那是一種鋼鐵般的健碩剛強之美,與魅幽羽和自己都不一樣。

     「嘿嘿,怎麼樣?本少爺打扮起來還是能騙點美女的││我的魚兒妹妹呢?」

     「被她老爸帶走了,麻煩的女人,記得告訴她別再來煩我,本人名草有主了。」

    遙獵以翻白眼做為回應,一臉的不屑。

     「對了,你進去過了?」

     「沒!」望向紫色,遙獵眼中的戲謔不見,凝重得如同地上的冰刺。

    雖然平時嬉鬧不斷,遇上正事兩人都顯得十分謹慎,這裡沒觀眾,也不需要逞強鬥狠,更沒有理由拿小命來開玩笑。

    觀望了一陣,赤熾詢問道:「這些光好古怪,感覺就像蜜汁一樣黏稠,你說呢?」

     「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那些像冰塊一樣的東西飄在空中,若是人進去了,會不會也會變成那種狀態?」

     「萬一我們像那些冰塊一樣,可就出大醜了。」

     「那是,被人當標本一樣參觀,實在太沒面子。」遙獵笑著聳聳肩。

     「我先去試一試,你幫我看著如何?」赤熾豪邁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若是一個人也許會謹慎些,如今有強友在側便無所顧忌。

    遙獵卻搖了搖腦袋道:「不干,先到先得,應該是我先進去試,你在外面幫我看著。」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誰都明白進去極有可能就是死,也都明白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給後面的人傳遞消息。

     「要不要打一場?誰強就誰進去。」赤熾嘿嘿一笑,揮著冷巨扇起呼呼強風。

     「白癡。」遙獵白了他一眼,訓道:「進去就要全力以赴,這時浪費氣力根本就是找死,你這白癡啥都不懂,還是我進去吧!」

     「不爭了,要不先在這裡試一招如何?看看誰能劈開紫光。」

     「好!」

    遙獵雙手抽出背後雙槍,如電的目光在無邊的光幕上掃了一陣,尋找光芒中可能出現的弱點。

    相比之下赤熾更加主動,他身子拔起,倒豎著把劍插入冰體,左手同時在冷鉅的柄尾印上火手印。只見一團烈火化成火龍,沿著冷巨盤繞而下直至尖部,而赤熾的身子也隨著火龍一起圍著冷巨盤旋而下,當他平穩落在地面之時,冷巨再度化成一把「熾焰戰刃」。

    遙獵驚訝地看著赤熾手中的烈焰之劍,「原來還有這樣的變化。」

     「看好了,這輩子也就這一次!」赤熾調皮地擠擠眼睛,接著狠狠一咬牙,雙臂灌入千鈞之刀,暴吼道:「火鳳天舞!」

     「熾焰戰刃」在空中帶出一道艷麗的火線,直竄紫幕。

    遙獵凝固的表情擠出一絲苦笑,晃著腦袋道:「詭異,真是詭異。」

    赤熾惘然地看著正前方。火線清晰地衝入紫光地域,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彷彿被黑洞吸附了似的。

     「還是我來││風怒!」遙獵急舞雙槍,兩道藍色旋風迅速在槍尖兩側生成,雙瞳也如同灌入了風波,變成藍色。

    隨著瞳孔大張,他雙臂奮力朝前一推,旋風挾著強大的衝擊力撞向正前方,雙槍接著一送之力,在空中又迴旋了一個圓圈,兩道水波狀的力量如閃電般進入旋風,立即激發出漣漪狀的空間波紋,面積在一瞬間擴大到五丈。

    然而紫色的光幕受到如此強大的衝擊,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兩種力量存在於不同的時空,永遠也無法交錯。

    看到這一幕,二人都傻了眼,無論成與敗,至少要有個結果才好判斷紫色的力量,如今兩番攻擊皆無反應,因而也無法判斷紫光的特性。

     「我說……這樣下去,我們兩個累死了也不可能試探出紫光的力量,還是要進去才行。」

     「兩番攻擊都不受力,若是我們進去了,會不會也不受力呢?」

     「至少不會消失,否則不可能有那些懸浮於空的冰塊。」

    商議了一陣,兩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決定了誰第一個去嘗試││猜拳!

    踏入紫色險境有多難,赤熾此時算是領教了。他原本興致勃勃一口氣奔到紫色區域的邊緣,遇上遙獵時這口氣緩了一下,興奮度減弱之後,一陣莫名的心悸突然湧來。只有一個觀眾,也絕不會有叫好聲,一切只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奇妙的空靈感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空靈感與平常腦子一片空白略有不同,空靈感存在時,腦子明明在動,神智也清醒,可身軀卻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再清晰的思維也無法如意控制身軀,單單跨出一步就幾乎能把人累垮。

    赤熾經歷過雪暴時的死裡逃生,那時也感覺到雙腿像是灌了鉛水一樣沉重,現在感覺有些類似的,但直覺告訴他身軀的變化不僅僅是因為恐懼,似乎光芒也存在著某種特別的力量,極力壓制著神經。

    他知道遙獵絕不會嘲笑自己,因此心是平靜的,沒有一絲壓力,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完全抵消紫光蘊含的無名力量。

    剛才兩種攻擊無果,他不得不認為紫光對於動態的力量不會有反應,因此靜態的力量或許更加有效,因此他沒有衝擊光幕,而是一步一步接近。

    第一腳踏入紫光,感覺非常平靜,與平時行走沒有任何區別。緊接著半個身軀挪了進去,紫色竟然變得一片蒼白,雙眼一時無法適應,處於類似雪盲的狀態,不過身軀依然不受阻礙。

    第二步,置後的左腳也踏入了紫色區域,整個人被紫色包裹起來。在遙獵看來,赤熾的身影有些模糊,其他並無反常,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但表情依然緊張。

    赤熾的情況隨著視力漸漸恢復漸漸好轉,活動自如的身軀讓他更有自信,唯一令他驚訝的便是光芒,明明在外面看起來是紫光,進入其中卻是潔白的光輝,空中飄著的霧氣也呈乳白色,從天上到地下沒有一處呈紫色。

    興奮之餘他又有些失望,若這片特殊區域與平常無異,固然方便了己方的人從容進入,同時也會讓對手更輕易地進入人界。

    這片特殊區域真的不「特殊」嗎?赤熾依然有些懷疑,因為眼前整個畫面只有一樣東西不正常││火!

    熾焰戰刃上燃燒的火苗完全被壓縮了,就像一層薄膜貼在兵刃的表面,顏色也不是火紅色,反而呈現出粉紅,就像是被滲入了白色顏料的血液。

    身軀並沒有附著任何力量,因此身軀沒有受到影響,但熾焰戰刃的刃面上保持了手印的力量,卻明顯受到特殊力量的影響,或許這片特殊空間對於力量有著特別的效用,正如剛才。

    想到此處,他開始做新的嘗試,這一次使用的是武士皆練的內息。

    內息由丹田而起,隨著經絡流注全身,肌肉受到刺激後隨著膨脹,眨眼的工夫,赤熾便感覺全身都充滿力量,與平時並無兩樣,為了確認事實,他隨手用力一揮,冷巨劃出一道寒光重重地砍在冰面,濺起無數冰碎。

     「看來尋常的武技在此並不受影響。」

    緊接著他又做了第二次試驗,這一次是法陣,「天火」在他的擺弄下出現在冰面上,然而紅色符紋組成的大陣甫一出現便失去了火的色彩,變成了粉白色。若不是冰面潔白無瑕,幾乎看不出來法陣的出現。看著這一幕,他意識到這是一片限制非武技類力量的特殊區域。

    為了最後確認,他選擇了第三種試驗││「元神力」。

    赤熾的出生和成長都與眾不同,因而修煉也與尋常武士大相迳庭,常人都是練氣為主,他首先修煉的卻是元神力。

    即便是冥界新人,一開始也是以冥力、冥氣為主,用冥武技打好根底再去研究冥術,然而做為黃龍山第一個也是唯一出生的孩子,赤熾從小便被賦予了非同尋常的使命。

    黃龍山集合了仙鬼人冥四術,它的傳承者自然也必須學習四種截然不同的力量,而這四種力量唯一相同點便是對於元神力的使用。

    冥術修靈,以靈元九府為核心,通過修煉元神力使元神變得強大,不斷提升層次,直至貫穿靈元九府,赤熾能隨心所欲地施展法陣,並自創了手印,其實靠的便是元神力。

    仙術修真,赤熾受到父母的影響,原本在修真一途極有天賦,然而修真的恬靜無為與他的個性格格不入,雖有修真潛力,卻無力修真,因而他仙術一途只限於初階,並無大成。

    鬼術神秘莫測,絕不亞於靈元九府,赤熾只有書冊,並沒有指導者,只能憑一己之力領悟,因此不免產生偏差,可他又無法判斷對錯,只能憑著身軀的感覺下定論,無形間便走上了一條奇怪的道路。

    而人界的力量大都限於武技,赤熾在兵刃方面的使用幾乎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再要精進十分困難,也只能從元神力下手,利用內元助長心神,由內及外,使內府之力外助軀乾之力,如此一來,尋常的武技也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由於他的修煉並不專一,也沒有系統,旁雜無類,相互影響又相互牽制,有時可以達到互補,有時卻又相互掣肘,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因此元神力雖然已有小成,但使用起來還是有所限制,他知道這是必須突破的瓶頸,否則實力很難大幅提升。

    釋放元神力,對於人類而言非常不容易。赤熾原以為元神力的釋放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有大礙,然而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發生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39:28
午后的太陽升至中天光線脫離了紫色區域也恢復了正常,紫色區域邊緣處遙獵緊張而又無奈地站著,猜拳失敗或許會為他留下性命銧卻不是他所期盼的,看著紅色身影竄入光幕他整個心都提到了喉嚨。

    「真有勇氣!」

    身邊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遙獵一跳,轉頭望去映入眼簾卻是魅幽羽那漂亮的面頰,而深邃雙眸中透出的不安,更讓他心焦。

    「你早到了?」

    「沒錯。」

    「為什么不出來?」

    魅幽羽淡淡地道:「我不喜歡賭命,更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赤熾既然想當一次英雄,就給他這個機會。」

    聲音竟還是如此冷漠,遙獵心頭忍不住竄起了一團烈焰,不知不覺中他與赤熾已是莫逆之交,嬉鬧不過是兩人交流感情的方式罷了。

    「不必緊張,總是要有人試一試,讓赤熾去試總比你我去更合適。」

    「為什么?」

    「因為他來自黃龍山。」

    「這我知道,但黃龍山……」

    魅幽羽沒等他說完便搶白道:「世人只知黃龍山是武技聖地,卻極少有人知道那里兼合了仙鬼冥人四界的力量,赤熾眼下的實力還不足以進入超一流高手的行列,但論及潛力,恐怕他的前途更在其他人之上……」

    「我知道。」

    「你知道?」魅幽羽反倒被嚇了一跳。

    「嗯!」遙獵淡淡一笑魅幽羽見他沒有解釋的意圖也不再追問,心中的狐疑越來越重。幽皇莊的來歷他略知一二,似乎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遙獵也不應該知道黃龍山的內幕,那是連四國君主都不知道的秘密。

    「鬼使大人,如果是你,你會選擇進去嗎?」

    魅幽羽默然不答,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答案永遠都是那一個,「我有我該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該做的事情,並不是所有人都變成英雄才叫成功,難道不是嗎?」

    「沒錯,英雄需要平常人襯托。」遙獵淡淡一笑。

    魅幽羽哼了一聲,身子一閃便消失在空氣中。

    「古怪的家伙。」遙獵哼了一聲,魅幽羽對他有救命之恩,也不好罵,心里卻極度看不慣他的作風。目光再次落回紫色,瞳孔突然縮了一下,赤熾的身影就像紫色霧團那樣飄在空中動也不動。

    「難道……」

    赤熾此時可謂是一念之差,天翻地覆,當元神力透過冥術釋放出身軀之時,他的眼前突然一黑,整個身軀在一瞬間失去了感覺,眼、耳、口、鼻、神、意,任何感官都失去了作用,就連肌膚也沒有了疼痛感。

    唯一留下的感覺只有元神,卻被困在內府之中,就像是被關入了一間極小的黑房之中,然而這種感覺更像是元神被抽離了身軀,飄浮在一片陌生的空間內。

    抽離原本就是一種修煉手段,初練元神力的時候,他早已學會了抽離,意識留在元神上,在一片什么都沒有空間內飛翔,按前人的筆記,這便是修煉者的初階,這一次卻是被迫抽離。

    「慘了!」他意識到自己進入了非常危險的狀態,若是無法讓身軀恢復意識,便只能在紫色區域內活生生的餓死。

    「慘了慘了慘了!法陣那么強大的力量只是被限制而已,我這小小的元神力為何引發了如此詭異的變化,難道紫色的力量竟然是針對元神力的?」他的思緒一片迷惘。

    要尋找正常的方向,難度可想而知,不過赤熾倒是非常平靜。也許是因為從很小開始,修煉便等于領悟,他有一半以上的成果,都像這樣在狹窄漆黑的世界中尋覓,最終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赤熾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不弱了,若連自己都撐不住,人界的武士更不可能在此生存,倒是魅幽羽等人或許還有些機會,但若是異世界的敵人能通過此處,他們必擁有至少魅幽羽那樣層次的力量,那自己的狙擊恐怕很難奏效。

    「哎!想這些做什么呢!先讓身體恢復正常才行,否則大概會活活餓死在這里吧?」這種情況還能笑得出來的,也只有赤熾了。

    「奇怪,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片空間,紫色變成了白色,空氣中充滿了紫電和紫霧,像是力量釋放的特別形態,也就是說要想保持自由只有三個方法,一是只使用肉體的力量,二是完全壓倒一切的力量,三是擁有與空間相容的力量。」

    赤熾尋思道:「第一點固然可以,不過我現在的狀態只怕無法恢復到那種狀態。第二點暫時不可能實現,要想壓倒一切就必須明白充斥空間的力量為何,單是這一點,只怕一輩子都未必能弄清楚。

    「也就是說,唯一的出路就是擁有一種不會受空間抵觸的力量。只是若要研究新的力量,時間便是大敵,必須在餓死之前領悟成功。」

    赤熾的元神重新檢視了空蕩蕩的內府,剛才全力施展元神力,此時內府之中的元神力相當微弱,似乎釋放出去的元神力被某種力量隔絕或是禁锢了,或者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正在壓制靈息壁,使心神無法歸位……

    與其說是壓制,不如說是為內府罩上了一個罩子,只有打開了罩子,才能看到內府之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慢慢的,赤熾的思緒有了些突破,如此的困境是由釋放元神力造成,也就是說元神力與外界的力量產生了特別的效果,而困住內府,斷絕內府與身軀之間感應的力量,或許正是變異后的元神力。

    「元神力限制了元神力?」

    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瘋狂,但眾多猜測中似乎只有這個最有可能,元神力只是釋放出內府,一切便已經改變了。

    也就是說,異變的過程就在元神力離開內府的一刹那,因此元神力極有可能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產生全新的力量體,與固有的元神力無法產生共鳴,因此才有元神被困的情況。

    赤熾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離事實相近,若真是如此,靈息壁的力量應該足以抵抗空間的力量,否則那種變異會直接發生在內府中。

    真相會是這樣嗎?赤熾不知道,暫時也無法知道,不過既然這樣,要想打開內府,能依靠的力量還是元神力,因為這是內府之中唯一的力量,而且一旦能讓元神力與變異力量產生共鳴,對于應付紫色地域的特殊力量,將會產生至關重要的作用。

    「好吧!一切就從元神開始。」赤熾下了決定。

    紫色區域之外,遙獵已經急出一身大汗,赤熾竟然懸在空中足足兩個時辰一動不動,就像是落入蜘蛛網的獵物,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這個家伙在干什么?剛才不還是行動自如嗎?怎么一轉眼的工夫就……噫!」焦急的雙瞳突然放大,倒映出一幅詭異的景象。

    一團紫色霧氣突然出現在赤熾的周圍,一轉眼就把他整個身軀包裹在內,就像蜘蛛用絲網包住了獵物一樣。

    遙獵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冽寒沿著脊椎直竄入腦,身子連打了三個寒噤。眼前這一幕實在太恐怖了,遠比丑陋惡心的屍人更加可怕。

    「赤熾呢?」夜魈的身影悄悄地出現。

    遙獵不認識夜魈,若在平時,這個冷艷絕倫的美人一定會讓他目瞪口呆,可此時他整個神經都被赤熾身上發生的異狀牽引著,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回那團蠶繭般的氣霧。

    「他人呢?」

    遙獵木然朝紫色蠶繭一指。

    夜魈看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變成了青灰色,震驚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纏著紫色蠶繭。

    「他怎么了?」

    「不知道。」

    「剛才就是這樣?」

    「不!突然就……」遙獵深深吸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效果甚微。

    夜魈無法做出准確的判斷,這樣的變化也許是好事,也許是壞事,除非赤熾自己出來做出結論,否則大概永遠也無法確定。

    「看來還是太冒險了,早知不該讓他來,死誰也不能死他。」不知是不是為失去一個盟友傷感,星光般的眸子被一層迷離的氣霧所罩,多少顯得有些幽怨。

    「死誰也不能死他?」怪異的論調讓遙獵清醒了許多,轉眼再次打量夜魈,這才發現身邊之人竟是個絕色大美人。

    「沒錯,他絕不能死。」夜魈堅定地瞪著紫色蠶繭。

    遙獵咬著嘴唇沉默了一陣,忽然露出決然的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試試救他。」

    「救?進去救他?」夜魈嚇了一跳,但眼下似乎也沒有其他方法。

    「他離邊界大概是十五、六丈,找條繩子……」

    夜魈冰雪聰明,一點即透,眼中立即綻放出興奮的火花,身子一晃便往定陽方向去了。

    內府中,赤熾依然在努力地尋找解脫方法。

    紫色區域是一片充滿了特殊力量的空間,紫色不過是一種光澤而已,真正形成的原因,是兩個世界獨特的力量突然交匯,進入了一種特殊的融合狀態,空間內也充滿了這種新奇的力量。

    了解了這一點后,赤熾所需要做的,就是尋找變異后的力量形態,從而打開那道看不見摸不著的鎖。

    無論是仙鬼冥術,元神力都是其核心部分,差別在于手法的力量形態而已,赤熾最近一直在修煉冷焰,對于鬼術的控制力大大提升,鬼術力量也在改變內府的力量波,同時存在的還有道術,那是他最少修煉的一項,效果卻比鬼術和冥術都要有用。

    他心里明白,自己出生時父母都已經半仙之體,靈氣和仙氣對于胎身定然有一定的效果,也就是說在母親的肚子里,自己便開始修煉,雖然那是一種無意識的修煉,效果卻極佳,因為嬰兒靈台清明,無一絲雜質,最適合修真。

    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同一個空間下活動,都同時接受元神的控制,不免產生許多另類的組合,仙冥、仙鬼、冥鬼以及仙冥鬼三氣超強組合,雖然暫時不能融合使用,但在內府內演試的效果卻異常華麗。

    隨著元神飛舞的赤熾,被內府中的力量變化迷住,幻彩、幻光把平淡的內府變成了美麗天國。

    三種力量不斷地朝內府外發動攻擊,靈息壁並沒有阻隔這些力量,由此可見內府依然可以釋放力量,因此下一個攻擊點便是內府外的空間。

    就在突破靈息壁不久,化成幻光的力量遇上了一層無形的力量,沒有色彩,沒有動感,就像一座牢不可破的牆。

    「是它了!」然而赤熾發現時的興奮,很快便被新的發現抹殺了,幻光在觸及到那一層無形力量的時候,突然消失了。

    赤熾更驚訝地發現,那道奇怪的牆對于元神力竟然有吸附的作用,每次攻擊后空間便受到壓縮,這一現象足以證明他的猜測,外界的力量擁有吸收元神力的功效,被吸收的元神力阻隔了心神歸位,六識因此無法恢復。

    「吸附元神力?這是股什么樣的力量?」

    赤熾終于找到了問題的核心,然而離解開它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元神力雖有變化,但剛才試驗過程中,無論是冥術、仙術,還是鬼術,引發的力量無一例外都被吸附,也就是說元神力現知的所有形態,都無法突破這層禁锢,除非改變元神力的形態,否則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功。

    「難道就這樣完蛋了?」赤熾第一次感到旁徨,這已經不是在黑暗中尋找道路,而是要用雙手搬走一座通天巨山。

    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身軀突然傳來了反應,他驚喜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夜魈那張美麗的面孔。

    「你?」

    「你還活著啊!」

    遙獵的聲音把赤熾拉回現實,他朝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紫色區域,回到了正常世界,心中不禁一陣沮喪,暗暗歎道:「看來我還是沒有找到解決方法,靠他們才能逃生。」

    「喂!你沒事吧?怎么傻傻的,一點也不像赤熾。」

    赤熾跳了起來,再次轉頭望向紫色區域,那道光幕就是心上的一道坎,若是跨不過去,一生都會留下陰影。

    散溢在紫色空間的強大力量波,竟然可以封閉他的六識,還能吸附元神力,就像是為了限制元神力而出現……

    夜魈和遙獵對視了一眼,都對赤熾的反應感到詫異。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赤熾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似乎要讓自己完全清醒,「幸好還活著。」

    「你這小子,快把我們嚇死了。」

    「是嘛,那倒要慶祝一下了。」恢復正常的赤熾又說起了俏皮話,讓夜魈和遙獵都松了口氣。

    「剛才你被紫色氣霧包裹,像蠶繭一樣一動不動,當時到底怎么了?」

    「紫色氣霧?蠶繭?」赤熾聽得懵了。

    遙獵把剛才發生的情況簡單地描述了一遍,赤熾聽罷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團氣霧一定是未知力量吸附了元神力產生的特殊效果,竟然可以透體而出,可見那股力量的影響層面相當廣。

    「喂!發什么呆,問你話呢!」遙獵一槍掃到赤熾的屁股,接著便是一聲大叫。

    「啊!你敢打我!」

    遙獵白眼一翻,撇嘴道:「打你怎么了,再不說我還抽你呢!」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六識被封了,就剩下元神還有知覺,弄了半天才發現那片空間的力量能吸附元神力,在內府外形成了阻隔層,阻擋元神歸位。」赤熾知道這不是一個人的困難,而是整個人界必須面對問題,因此毫不猶豫地道出事實,同時也期待與同伴的交流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夜魈聽了身子微顫,倒吸一口涼氣,鬼人修魂,單是第一層入魂就必經由內府的元神力。封了內府,再強大的鬼術也無法施展,自己若是進入這片空間,后果與赤熾沒什么區別。

    遙獵對元神力不甚了解,聽得有些迷糊,但看到兩人的表情,意識到這是非常重要的消息,神色也漸漸凝重。

    「沒有什么方法克服嗎?」

    「要是想到方法,就不必勞煩兩位救我了。」赤熾苦笑著搖了搖頭。

    夜魈突然倒退了兩步,雙眼中充滿了恐懼,使用鬼術必須用元神力,如果元神力會引致六識被封,她一進入這片區域就會失去戰斗力,任人宰割,沒有什么比那樣的無力感更讓鬼人驚恐。

    赤熾似乎明白她的心情,輕拍香肩,「回去吧!一定會有辦法的。」

    帶著疲勞身軀和困惑的心情回到定陽,時間已至黃昏,偌大的定陽完全平靜下來,各處都有武士把守,瘋狂的人群都被趕回了家園,肆意發作的劣根性也被極大程度地禁锢了。

    踏入城門,赤熾很快便發現,所有武士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對勁,多了一種怪異的光輝,似乎是一種敬意。但所有人都用這種目光看著他,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喂!這些人沒瘋吧?怎么看我的眼睛都在發光?」

    「因為你去了趟東邊。」魅幽羽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羽大人,好久不見。」看到魅幽羽,赤熾突然感到心情輕松了許多。

    這個鬼人雖然重利,但眼下利益相同,他就是自己最好的幫手。

    「就為了這個?這些人也太俗了,本大少爺也在東邊待了一天,怎么沒人理我?沒天理啊!」遙獵撇起了嘴,一臉的不甘心。

    遙獵的不甘心就是赤熾最大的得意,一看便笑了,興奮地拍拍遙獵,一本正經地道:「好好跟在大英雄的后面吧!包你吃香喝辣。」

    「看我的口形……呸!」

    赤熾揚揚自得地舞著拳頭,慨歎道:「英雄啊英雄!是該慶祝一下,一定要弄點好酒,為了英雄二字,怎么也要一醉方休!」

    「滾!」遙獵一腳踹上紅色的屁股,然后一溜煙跑了。

    「他一定是忌妒我!」赤熾憤憤不平地揉著屁股嘀咕,很快被包圍上來的武士群推擁到了城南的定安客棧。

    一把火燒了吳苑后,都城二杰便把居所搬到此處,這種時候客棧老板也沒精神做生意,直接把店交給他們,自己躲到后面小屋里。

    「兄弟,你可算回來了。」銘博拳一把抱住了他,就像抱著親兄弟般親切,著實讓赤熾感動了一把。

    「我這輩子只有一個死法,就是泡死在酒缸里,誰也別想取我小命。」

    銘博拳哈哈一笑,搭著赤熾肩頭推入一間上房,屋內除了書清言還有三人,都是名武門的領袖,神色都顯得相當凝重,看到赤熾立即停止了對話,起身相迎。

    「說什么呢?」

    「我們在商議你的計劃。」

    「你說狙擊敵人?」

    「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有敵人出現,不過一旦出現敵人,第一時間狙擊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無法判斷敵人的實力,暫時無法確定如何才能狙擊。」

    赤熾已經了解了紫色區域的特性,除非敵人擁有特殊的能力,否則要想通過那片區勢域要花不少工夫,因而笑道:「不急,估計他們一時半刻也過不來,那鬼地方不是平常人能待的。」

    書清言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老弟在紫色地域碰到什么了?」

    「什么也沒碰,更准確的說是不知道能碰到什么,紫光能封閉六識,進去和死人沒什么區別。」

    在場眾人無不勃然變色,但很快又被下一句安撫了。

    「普通走路不受影響,但一些特別的力量會受到限制,所以……」赤熾笑了笑,「你們都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眾人都轉憂為笑。

    「我才走了十五丈,不知道再往深處走會不會有其他東西,不過那片區域至少應該有萬里之遙,就算是敵人,要想渡過這片地域可不容易,我們還有時間。」

    赤熾連打了兩個呵欠,滿臉疲態。剛才一直拼命控制著內府的元神力,內在的消耗非常大,心神已經無法支撐了。沒等其他人再問下一個問題,腦袋便垂下了來,接著鼾聲大作。

    「竟然累成這樣,看來紫色區域的確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

    「你們可以試,不過我不保證能活著出來,那是一種普通武技無法觸及到的層次,最好別試。」夜魈一把扛著睡著的赤熾,開門便走。

    「這女人,比冰還冷。」

    「冷就冷吧!這么美麗的冷美人,世上大概只有這么一個。」

    書清言和銘博拳都沒有閒情說女人,對視了一眼后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憂慮。赤熾雖然從未出手,但能與藏月打成平手,至少已經列入上級高手的行列,不會比自己二人差太遠,連他都如此吃力,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怎么辦?」

    「不知道,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我會選擇修煉,眼下似乎……」

    「也只能修煉,我打算閉關十日,無論如何至少提升一成實力。」

    「我也閉關吧!看熾老弟累成那樣,一定是內元疲勞,封閉六識的力量,沖擊的大概就是元神。」

    二人並非眾人想像中那么簡單,除了武技之外,他們還有擁有連夜魈也不熟悉的力量││幻武技!那是由幻術和武技組合后衍生出來的新力量,可以算是白虎國的國技。

    隨著赤熾平安回歸,定陽迎來了安定的一夜,冰雪不再,氣候漸暖,涼爽的山風讓心情放松的人們很快進入夢鄉。

    而在那遙遠的東方,紫色的盡頭,卻突然響起了一片急促的蹄聲……

匿名
狀態︰ 離線
7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0:31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一章通道
   喀嗒,喀嗒,喀嗒……

    萬里冰封的東方突然響起了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整齊、清晰、沉重,猶如戰鼓隆隆敲響,帶著無限殺氣,隨著飄渺無蹤的霧氣飛向四方。

     「嗖!」

    七道身影穿越了巨大的漩渦,巨大的雙翼承載著碩大的形體飄在空中,十四隻明亮的雙眼凝望著西方,無邊的冰層彷彿在訴說著世界的冷酷。

     「噢噫——」

    尖銳又古怪的嚎叫,如利刃般破開了平靜的時空,像是一紙宣戰書射向了遙遠的西方大陸。

    遙獵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不由自主地轉向東方,深沉的夜幕中,那淡淡的紫光佔據了眼眶。他從小到大從未如此緊張,從未如此激動,敵人彷彿在前方,遙遠的東方將要出現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他和赤熾一樣,都為生存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而興奮。

     「那是一片純武之地!」

    赤熾只留下這一句便沉沉入睡,卻讓許多人都徹夜難眠。庭院內,幔帳中,紗窗前,月光下,池水邊,總有無奈的身影晃動。

    山石頂部,一個旁徨的身影孤獨地立著,幽深的眸子一直凝視夜空,就像幽靈一般,遠遠地便能感覺到無奈與絕望。

     「在擔心嗎?」遙獵對這個神秘又美麗的女人充滿好奇,雖然只見了一面,感覺就像赤熾的影子一樣存在,陰暗而又充滿殺氣的影子。

     「你不擔心嗎?」夜魈頭也不回地反問道。

    遙獵聳聳肩輕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倒覺得一個純武之地對人類來說是優勢,而不是劣勢。沒有人不喜歡所向披靡的強大力量,一招致勝輕鬆簡單,但武學的動人之處不只是殺戮與爭鬥,也是一種思想與謀略的較量,更是一種美。

     「很多武士都喜歡創新招式,簡單的武技與華麗的武技都有它特殊的作用,讓武士迷醉的不是殺人的結果,而是一招一式綻放出來的魅力和美感,即便華而不實,對於修煉者而言,內心滿足便已足夠了。」

    夜魈不了解人性,更不懂人界武技,在她看來那些花拳繡腿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對於鬼人而言,任何行動都應該一擊致命,否則便會給自己留下禍患,因此修煉是為了目的,而不是過程,與人類武學理念有天壤之別。

     「我不知道仙冥鬼人的強大,卻知道人類是非常脆弱的,論到「術」,人類永遠也比不上你們,但若論「技」,人類未必會輸給你們。

     「人類沒有強大的力量,不能以「力」取勝就只能以「技」服人,純武之地對我們而言未必是件壞事,如此一來無論對手如何強大,他們都必須乖乖站在地上和我們生死肉搏,成敗還是未知之數。 」

    遙獵笑了笑,「就像我,我修煉的是槍術,又夾雜了自然教派的馭水術,「幽魂槍術」十八層,「馭水大法」七十二種變法,再把兩者混雜使用,產生數百數千種變化,每一項新的領悟我都會興奮,並不是因為它能殺多少人,只是單純因為境界提升而已。 」

    夜魈只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無法在紫色區域施展強大的鬼術,淪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人物,心情悲憤莫名,卻從沒想過力量被壓抑之後,另一些特質才會顯現出來——勇氣、戰意、忘卻生死的激情,即便她沒有鬼術一樣可以發揮作用,心中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豁然開朗。

    遙獵感覺到冷美人身上的抑鬱氣息淡化,笑得越發燦爛,「定陽缺乏絕頂高手,卻不缺勇士,如果告訴他們可以一對一的肉搏,而且勝負各半,不需要在意任何匪夷所思的力量,他們的勇氣和信心必然增大十倍百倍。」

    夜魈對這位東國大少不禁刮目相看,這個青年無論勇氣、智慧、膽識或是戰意都不輸於赤熾,只是來歷不如赤熾神秘罷了。

     「在說什麼呢?」魅幽羽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二人身後,鬼魅般的身影嚇了遙獵一跳。

     「在說如何讓我這個廢人變得有用些。」

    魅幽羽臉色一沉,夜魈一句話就戳中了要害,局勢的發展對他的衝擊最大。他一直認為,此刻的人界再沒有人比自己更強大,然而進入紫色區域之後無法發揮元神力,自己優勢盡失,巨大的失落感猶如大河決堤一般。

    遙獵摸了摸肩頭的槍尖,含笑問道:「你們想怎麼樣?等待結果,還是參與其中?」

    夜魈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魅幽羽卻陷入了沉思。

     「累死我了!」

    第五十七次陷入六識滅絕的絕境,赤熾感覺到身軀已經虛脫了。他身邊並排躺著同樣累得虛脫的遙獵和銘博拳。

    戰鼓在赤熾心頭一再敲響,明明什麼也看不到,卻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威脅就在前方,在那紫色深處,甚至能嗅到戰火的硝煙。

    紫光中,書清言輕輕地站著,心中感慨連連。事實一再證明,只要不使用肉體以外的力量,空間就不會產生任何負作用,然而赤熾三人還是一再地嘗試,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找到了突破點,便能控制這萬里疆域。

    紫光外,夜魈和魅幽羽都沉默無言,除了等待,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不如我們就守在邊界上吧!等敵人出來一哄而上,把對方劈成肉泥算了。」遙獵有氣無力地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人,萬一是一堆石頭人,砍一輩子也砍不動。」

     「嘿!這時候你還跟我鬥嘴。」

     「廢話,一天不能說話,不多說兩句不是要憋死我?」

    赤熾和遙獵就像兩個大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沒完,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起來。

    足足二十六天,他們每天都到此處尋找破解紫光的特性,每天試驗兩、三次,可惜無一成功,雖然二十六天的失敗並沒有瓦解他們的鬥志,緊張感卻越來越重。

    冰原在漸漸變化,一個月的時光,冰刺失去了鋒芒,只剩下變形的殘體。奇妙的是,紫色區域的冰原沒有任何溶化跡象,甚至人們有種感覺,紫色讓時間停止流轉了。因為站在紫色區域之內竟然沒有任何飢餓感,尤其是當六識封閉之後,身軀的機能彷彿也停頓了。

    局勢極為詭異,敵人未現蹤影,給後方帶來了困惑。

    是相信危機即將到來?還是否定危機論,以自然變化解釋一切?不同的觀點將需要截然不同的政策。

    赤熾也罷,魅幽羽也罷,藤忍也罷,青龍皇室也罷,四國元首也罷,似乎距離決定了他們的態度。

    對赤熾、遙獵而言,一個月轉眼流逝,除了累和乏之外,沒有留下任何記憶,然而一個月的時光對於定陽而言,卻有截然不同的意義,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一次改變環境不是自然,而是人。

    天氣轉暖,冰刺消退,打開道路的工作變得輕鬆簡單,五萬武士在龍館的監督下每日輪流工作,日夜不停,終於在開工二十七天后,打通了與定陽之間的道路。

    巨大的轟鳴伴隨著成功的喜悅與歡笑在定陽北面響起,最後一段冰路被打開了,人們看到通往定陽高地的長長險坡,綠色的山坡花團錦簇,孤地用盎然春意迎接貴客們。

     「成功了!」

     「我們成功了,成功了!」

    五萬人的呼嘯、歡笑、興奮,交織成東海最嘹亮動人的歌聲,擁抱、歌唱、跳舞,武士們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表達著內心的狂喜,激動的時刻點燃了沸騰的血液,就連藤忍也忍不住揮舞著拳頭。

    振奮的不止是他們,還有聽到動靜的定陽武士。數以百計的武士從高地飛奔而來,一起投入了歡樂的海洋。

    然而當紫色進入眼簾時,內心的陰影便一再浮現,武士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天空的色彩太艷麗了,美得無法形容,可藤忍、邢烙等人卻無法用同樣的心情面對異象。

     「果然是天變了。」

     「館主,這五萬多武士是不是……」

     「全部帶入定陽!」

    邢烙默然垂首,危機感同樣在他的心裡沉積,這五萬武士就是藤忍手裡的兵,萬一東方繼續發生劇變,這股力量也能發揮作用。只是這五萬武士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欽使帶入了危險之地,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隨著藤忍馬鞭一指,五萬人浩浩蕩盪踏上了定陽,而藤忍、觴寒、邢烙和伐越,則策馬飛奔在綠色高原上,當欽使專用的青色龍旗出現在定陽城門的時候,整個城市都沸騰了,昨日還是如地獄般寒冷刺骨,今日卻如天堂般溫暖宜人,絕望的情緒在馬蹄聲、歡呼聲和哭聲的夾擊下徹底敗退了,每一張臉都充滿了笑容。

     「朝廷來救我了,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聖明,皇上是明主啊!」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哈哈哈哈……」

    看著這些動人可愛的面孔,伐越也忍不住留下了熱淚,然而他和身邊的盛宣誠都明白,這不過是暫時的幸福,東方的紫幕已經完全呈現在他們眼前,驗證了魅幽羽所說的危機。滿城的歡笑也許維持不了幾天,更大的災禍與恐慌將會席捲整個人界,而不僅僅是小小的定陽。

     「還能笑多久呢?」盛宣誠呢喃著自言自語。

     「熱愛生命是人類最大的動力,只有這樣,人類才有生存下去的勇氣。」伐越拍拍他的肩頭,縱馬朝前小跑兩步,貼到藤忍馬側問道:「館主,我們現在去哪?」

    藤忍皺著眉頭道:「赤熾、鬼使、二傑似乎都不在城中,他們才是最了解情況的人,必須先找到他們。」

    他日夜盤算東海之計,為了自己,為了藤家,為了龍館,這一次的機會無論如何都必須把握住,東方的紫色讓他心悸,同樣也讓他看到了希望。

    這不是朝堂的權力較量,也不是官場的派系爭鬥,而是人與天的戰爭。

    政治、皇權、律法、官位……這些原本左右人類爭鬥的因素,都失去了固然的影響力,而他,第一次可以完全憑自身的實力做一件大事,一件無論成敗都名留青史的大事。

    懂得藤忍心思的,恐怕只有邢烙。他與藤騎一起成為新任館主的左右手,與藤騎扮演的打手角色不同,他所扮演的是幕僚與智囊的角色,更容易切中核心。

     「館主,依屬下之意,定陽的平民似乎該立即撤離,一旦出現慌亂,只怕會影響到武士的情緒,對我們不利。」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一時倒也不急,而且平民如此激動,十有八九也想著早點離開,只怕明天天亮就看不到這麼多人了。」

     「大人明鑑。」

     「伐越!」

     「在!」伐越在馬上欠了欠身。

     「東海之地你比我熟悉,除了定陽城之外,還有何處適合駐紮?」

    伐越一聽便明白其理,略加思索後道:「定陽三莊,鷹莊、虎林、熊谷都是極好的去處,不過鷹莊被官府封了,現在空置又近定陽山道,往東去較為方便,其他二個皆有舊主,控制不難,只是麻煩多一點罷了。」

     「既然如此就去鷹莊,你帶幾個人先去,把欽使行轅定在鷹莊。」

    話音剛落,側面便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

     「大人大人,鷹莊被一個叫赤熾的紅發鬼佔了,他還說,誰敢踏入鷹莊一步殺無赦,你們去可要小心啊!」

    馬上眾人都愣住了,一起朝聲音傳來處望去,卻是一名中年胖子,衣著華麗,但神色有些憔悴,恰好隨人群擠到馬側。

     「赤熾佔了鷹莊?為什麼?」

     「那個小子太可惡了,說鷹莊大小姐是他的女人,就把鷹莊給霸占了,敢踏入一步都會挨頓毒打,大人要替我們除害啊!」

    伐越等人忽然明白,魅幽羽為何堅定地相信赤熾會在定陽,原來其中還有這種桃色瓜葛,都不禁莞爾。

     「這色鬼為了美人連命都不要,居然千里迢迢從高遠跑到定陽來。」

     「我想起來了,那天聽到鷹莊被封,他整個人都變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姻緣,哈哈,有趣!」

    邢烙等人都同聲歡笑。

    藤忍卻在沉思,片刻後,轉頭吩咐道:「以欽使的名義發佈公告,以鷹莊為中心,方圓百里全部賜給赤熾做為……「黃龍別館」,閒雜人等沒有許可不許進入。 」

     「大人您這是……」

     「不必多問,立即去辦。」

     「是!」伐越深深看了上司一眼,與盛宣誠一起撥轉馬頭,往城門奔去。

    邢烙試探著小聲問道:「館主莫非要藉助黃龍山的威名?」

    藤忍沉默不答,一切答案盡在笑容內。

    鷹莊被突如其來的暖氣席捲,整座莊園的鮮花同時綻放,完全是一座花的莊園,就連幽靜的青檸小院也變得花團錦簇,各種花卉爭相競放,香氣滿院,把整個小院置於夢幻般的世界裡,在紫色大幕的襯托下分外迷人。

    傍晚時分,結束一天試煉的人們拖著疲勞的身影,沿著山道回到定陽高地。山風呼嘯,彷彿要吹過這些疲憊的身軀。

    赤熾扶著石頭站了一陣,一個月的瘋狂試煉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和精神,前所未有的疲倦一再壓抑神經。每天傍晚,他總是習慣性地眺望鷹莊,那片寧靜小院總能為他帶來安逸輕鬆的心情。

     「那是……」

    無意識的驚叫脫口而出,赤熾眼眸處倒映著數條輕煙直上雲霄,輕煙之下是一片花團錦簇的莊園,不是別處,正是鷹莊。

    其他人都吃了一驚,一起望向他又隨著目光望向鷹莊,裊裊輕煙像是炊煙,如同一條白龍蒸騰而上,在晴朗的天空下分外顯眼,與花海般美麗莊園融合為一,散發出迷人的氣息。

    他們回來了!赤熾心中一喜,但奔前兩步卻又突然停下了。理智告訴他,悠氏父女不可能現在回到鷹莊,這數條炊煙只說明有外人進了鷹莊,而且佔據了莊園。

    他勃然大怒,感覺就像是被人佔據了心中的聖地一般,雙眼圓睜,輕嘯一聲,提著冷巨便折往鷹莊奔去。

    眾人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加速追了上去。只有魅幽羽明白赤熾的心情,臉上露出外人看不懂的微笑。

    鷹莊無人打理,院內外雜草叢生,原本相當破敗,只是鮮花盛放的美景掩蓋了許多污處,只有青檸小院經過赤熾每日精心打理,一直保持著原有的模樣。

    然而,當赤熾奔至正院近處時,赫然發現院外的黃土大道已被人清理過了,路上的雜草完全拔乾淨,留下一條清晰可辨的泥石山路,而道路兩側的花地依然保留了,使得鷹莊入口的景色依舊美麗。

    莊門前,幾個身影靜靜地矗立著,腰跨配刀,日影西斜,拖出長長人影。

     「竟然占我鷹莊,給老子滾!」赤熾越想越是憤怒,疲勞成了澆在火焰上的油,微弱的火苗一下便竄了起來,直接燃燒著神經,不由分說便要朝那幾個守門人劈去。

     「熾老弟,慢!」

    一聲驚叫阻止落下的巨刃,赤熾愕然抬眼,兩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整個人愣在當場。

    熟悉的面孔笑吟吟並肩走來,不是別人,正是伐越和盛宣誠。

     「……你們?」

     「你這傢伙,動手也不打聲招呼,他們要是被劈可死得太冤了。」

    守門的四人都是二人招攬的野武士,實力不算太差,但從刀起到刀落連反應都沒有,此時才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後怕像毒蛇一樣鑽入心室。四人中有三人撲通一聲坐倒,還有一個雖站著,但褲管下已是一片水漬。

     「伐老大、小宣,你們怎麼會到這裡?」

    怒氣盡散,喜色滿顏,赤熾收起冷巨便跨了過去,一把抱住二人。經歷生死大關與摯友重逢是天大的快事,他心中的狂喜不是言語所能表達,興奮帶動著血色翻騰,臉色也通紅起來。

     「你在這裡,大家哪敢不來?」

     「你這傢伙重色輕友,我們只好來陪你了。」

    赤熾哈哈大笑,重重拍打著兩人肩頭,抒發內心的狂喜。

    後面的人也已經趕到了,遙獵、魅幽羽都認識二人。他們既然到了,無疑說明定陽與後方的通道已經完全打通,臉上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遙獵呵呵一笑,上前與二人一一擁抱。

     「伐老大,路通了嗎?」

     「通了,全通了,五萬武士已經進駐定陽城,館主也到了,大概處理好定陽的事情就會趕來與我們會合,這片山區不再是被遺棄的孤島了。 」

     「好啊!太好了。」

    遙獵和赤熾興奮得像個小孩,在院落中飛縱跳躍,幾近顛狂。

    一張張笑容陡然綻放,就像夕陽的余光一樣燦爛,就連守門的武士也被他們感染,以笑容相襯。只有兩位鬼人沒有笑容,一個望著眾人凝思著,另一個卻把目光移向了東方。

    半個時辰後,藤忍也到了,隨同他一起來的還有邢烙等參議,和以觴寒為首的武士領袖群。沉浸在歡樂中的莊園又掀起了一波高潮,但這一次的主角卻是都城三傑。

     「大哥!」

     「二弟、三弟!」

    殤寒一把抱著二位兄弟,眼中真情流露,晶瑩的喜悅之淚悄悄落下,東方經歷如此大變,仍然能與二位兄弟再度重逢,簡直就是上天恩賜。而書清言和銘博拳也禁不住淚灑當場,偌大的正院霎時變成了溫情殿堂。

    藤忍引著龍館眾名參議側立在旁,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明白,這裡將是青龍強者的中心,為了龍館也為了青龍國,青龍國內所有的高手都必須召集到這裡,共同對付未知的敵人,也許將來整個人界的精英都會聚集於此。

    歡笑平靜後,氣氛多了些凝重,畢竟危機在側,就算是再開朗的人也不能不面對這樣的事實。

     「各位坐下慢慢說,難得在此重逢,正是圖大事之機。」藤忍身為東海巡閱使,肩負欽差大任,地位最高,說話分量也最重。他一開口,眾人都沉默了。

     「赤兄!」藤忍突然朝赤熾抱了抱拳,態度極為謙遜。

    赤熾不明所以,從未見他如此客氣,不禁愣在當場,卻被身邊的伐越和邢烙推向正廳中央的主位。

     「這是……」
匿名
狀態︰ 離線
7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1:07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二章領袖
    伐越含笑道:「從現在開始]這裡是你的莊子。你是主人,自然要坐在主位上。我們都算是你的客人戩摫搫摲,睡碬碠碣怎能與主人搶座?快坐下吧!」

    赤熾越發糊塗,呆呆地看著眾人綺見大家都點頭微笑,尷尬地抓了抓腦袋吶吶道:「餵!說清楚一點,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我的莊子?什麼我的莊子?」

    盛宣誠按住赤熾的肩頭不讓他起身,又朝邢烙施了個眼色。

    邢烙心領神會,含笑道:「皇上已經把此處賜給你了,黃龍一脈對青龍國有恩,夕日未有封賞,一直是皇家的心頭大石,今日正好把這鷹莊送給赤兄弟,就算是黃龍別館。」

     「賜?」赤熾稍微明白了一點,汗珠也流了下來。雖然他心裡早已把鷹莊當成自己守護的地方,沒想到卻會直接劃到名下,還是青龍國皇帝御賜。

     「你不必多疑,總之,鷹莊附近方圓百里之內都是你的屬地,任何人進入其中都必須得到你的同意。」藤忍礙於身分不願露出獻媚之色,一直維持著淡淡的表情。

    赤熾一時不知所措,呆站片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哈哈笑了兩聲:「這個……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了下來。大家也都住下吧!這裡寬敞舒服,比定陽城好多了,就這麼定了,我做主。」

    一轉眼就以莊主自居,眾人不禁莞爾,這個紅發青年簡直就是活寶,總能讓人感到輕鬆。

    但藤忍不識趣地岔開話題,轉首問道:「伐越,此處的旗號命人訂製了嗎?」

     「是,明天一早就能製好。」

     「好!從現在開始,鷹莊正式更名為黃龍別館,我已經命人將佈告張貼在定陽各處,奏章一併發往都城。」

    書清言和銘博拳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暗自吃驚,龍館豎起這桿大旗便能號召天下英雄,這小小的定陽,小小的黃龍別館也將成為世人矚目的焦點,成為武士中心。

    觴寒對此頗有微言,倒不是反對這個提議,只是藤忍的手法讓他不太高興。藤忍先斬後奏,竟替皇帝賜莊,多少有些僭越之嫌,若皇帝真的追究起來便是大不敬之罪,後果不堪設想。

     「大人——」

    藤忍擺擺手阻止書清言說下去,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盤,不願給眾人再說話機會,客套兩句後,話鋒一轉便直奔主題,整個廳堂的氣氛也為之一變。

     「東方紫幕封天,是人界前所未見的巨變,相信在座諸位都已經看到了。如此異象必生妖孽,你我既然身為習武之人,有安邦定國之責,更何況,如此危機影響的不只是青龍一國,整個人界都會受到衝擊。」

    一開場,藤忍便把問題提升到整個人界的層次,在座之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部,屏息靜靜聆聽。

     「青龍國乃至人界都將陷入滅頂之災的危機中,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東海之地,為了人界四國億萬百姓,我們不能再坐視不管。此次,在龍館的號召下,五萬勇士加入了破冰之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打破了東西方的通道,成績有目共睹,這是青龍武士的驕傲。」

    藤忍說到驕傲,先挺起了胸膛,而其他武士受到榮譽感刺激也抬頭挺胸,滿臉自豪。

     「但——」藤忍突然扯高聲音,口氣一轉,「這並不足夠,為了應付東方未知的力量,必須增加東面的防禦力量。

     「來此之前我們已經商量過了,無論東方發生什麼變故,都先設置兩條防禦。定陽是第一線,負責狙擊敵人的探路部隊,無論來的是什麼,就算是塊石頭也把它砸成碎粉。

     「六華山脈是第二線,以雲河盆地為中心,建立一個更強大、更完善的防禦體系,當然,我希望這兩條防線都能平安守住。」

    書清言、伐越等人都連連點頭,這是萬全的布防之策,藤忍清晰的思路和大局觀都讓他們極為佩服,能如此準確地判斷出情勢,這份功力絕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經驗之道。

    觴寒忽然打岔問道:「按大人的意思,五萬武士難道都不夠?」

     「兩線防禦,五萬?還不夠填滿落鳳峽口。」藤忍不屑地笑道。

    觴寒被同僚小覷心裡不爽,冷笑著又問:「大人覺得需要多少人才足夠呢?」

    藤忍微微一笑,五指張開揚了一揚。

     「五……十萬?」觴寒倏地一驚。

     「我更喜歡有百萬,不過眼下要召集這麼多人,後勤補給有些困難,五十萬是下限,但要保障兩條防線的穩固,這麼點人實在不夠。」

    書清言插言道:「大人所言極是,若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種族,五十萬的確不算多,只是五十萬人不是普通士兵,而是武士,還要實力不差的武士,這恐怕就有難度。青龍國雖大,但要召集這麼多人……不容易啊!」

     「書三少所言極是,因此我打算以黃龍別館及青龍朝廷的名義發佈公告,向諸國召集勇士豪傑前來。」

     「向三國求援?」

    眾人已經捕捉到藤忍的思路,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不僅要控制青龍國的武士群體,還要號令四國,把人界的武士都籠絡到自己的麾下。

    邢烙比其他人更能明白藤忍的心思,紫色大幕就像惡夢一樣纏繞在思緒間揮之不去,如此巨變實在是千古罕見,集合人類所有的力量共同防禦,也是合情合理之舉。

    當然,龍館可以藉此機會提升影響力,於公於私都沒有理由反對這個提議,而且對於在座的人而言,也都是利大於弊。

     「我同意。」

    參議們都站了起來,伐越、盛宣誠也離開座位。殤寒原本不太贊同,但轉念一想,四國武士集於青龍國,無疑對青龍國的威望有極大幫助,而且各國武士未必會聽從龍館的決定,如此一來可以壓制藤忍的野心,因此也舉起了手。

    書清言和銘博拳雖然各有心思,但大哥都同意了,也沒有理由反對。

    廳堂中展現萬眾一心的畫面,但畫面也定格在這一刻。

     「我反對!」

    門外傳來尖銳的聲音,隨即飄入一個美麗的身影,彷彿一片輕雲,眾人不用細看也明白是鬼使到了。魅幽羽美麗的外表與冷若冰霜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立即吸引了所有註意力。

    藤忍皺了皺眉頭,這個想法已經策畫多日,反覆思考多次,覺得萬利而無一弊,幾乎無可挑剔,實在沒有想到鬼使竟然公開出言反對。

     「看來鬼使大人別有高見,在下聆聽教誨。」

    魅幽羽掃了一眼驚愕的眾人,架子一端顯示出雍容華貴之氣,侃侃而道:「藤大人初來,還不明白定陽情況,這番計劃雖然精妙,卻有些紙上談兵之嫌。」

     「哦!藤某的計劃竟如此不堪,倒要請教一二。」藤忍的口氣極平和。

     「此安排法度嚴謹,思慮完整,若是一月前,本使絕對雙手贊成這個議案,可是時過境遷,現在再用此法已經不合時宜了。」

    藤忍心中不快,正欲出言,忽見赤熾、書清言等人都暗自點頭,心中一動,意識到定陽果然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如此說來,倒真是自己的話不合時宜。

    他是梟雄,氣量自然不比常人,含笑問道:「莫非,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魅幽羽沒有回應,只將目光移向主位上的赤熾。

     「看來熾兄弟知道。」

    赤熾第一次在如此重大的決策會議擔任主角,即便是膽大包天的他,多少也有些不適。他是個樂天知命的勇士,並沒有決策者那樣的氣魄與威懾力,因此一直一言不發,直到魅幽羽進來,才似乎找到一些感覺,此刻見藤忍發問,便起身相應。

     「變故算不上,只是發現了一些小秘密。」

     「秘密?」

     「朱雀的道術、白虎的幻術、玄武的法陣、青龍國的自然教法術,都無法在紫色區域使用,不然六識會被封閉,除非拖出紫色區域,否則就是一個死人。」

    簡單直白的描述,讓正處於完成破冰之喜的人們無不大驚失色,一個個不由自主地從各自座位上站了起來。藤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愕,騰身而起,雙眉緊緊地鉤在一起。

     「那是一個純武之地,嗯,暫時是!」

    魅幽羽淡淡一笑,接口道:「現在各位應該明白了,紫色區域和我們現在的世界需要兩種不同的力量,各位引以為傲的特殊力量在那片區域是自殺毒藥,當然,我這個鬼人進去也會變成廢物,這就是現實。」

    幽默的口吻並沒有帶來笑聲,人們的表情都緊繃著。這是意料之外的麻煩,身為武士最討厭的就是擁有能力而不能施展。

    邢烙打破了詭異的寧靜,問道:「如此說來,在紫色區域中,肉搏式的戰鬥更加合適?」

     「可以這麼說。」

    藤忍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碰到了什麼樣的難題,目光深邃得可怕,緩緩坐回原位後一言不發。

    其他人各自歸座,但氣氛依然凝重。一個限制特定力量的區域,要想在其中獲得勝利,策略就變得更加重要,此時需要的是謀士,而不是勇士。

    赤熾自知不擅權謀,聳聳肩道:「你們想好方法,我只負責衝鋒陷陣,其他的事可別問我。」

    夜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冰冷的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身為主人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胡說八道,赤熾心領神會,回頭笑了笑。

    魅幽羽看在眼中,眸子閃出一道異樣的光芒。

    藤忍已經理出了脈絡,只是單憑軀體力量的戰鬥並非武士的強項,換成軍隊倒是很合適,但他絕不能容忍軍方搶走這次翻身的機會,因此隱而不發。

     「不知道鬼使大人有何良策?」書清言對魅幽羽的印像不差,因此態度也極為友善。

     「依我之見,藤大人之計可行,但要修改一下。第一,召集令繼續發布,改為黃龍山和龍館的名義,目標是人界所有的武士,手法如何運用,以後再細細商議。」他看了眾人一眼,心中早有定計,暫時不肯吐露而已。

     「第二,請皇帝派出使團出使三國,陳明利害關係,向三國邀請援軍,尤其是騎兵部隊,紫色區域內更適合大規模的軍隊作戰。」

     「這個恐怕……」

    魅幽羽微微一笑,截住了伐越的話,道:「我知道求援會損害青龍國的威嚴,因此用字上還可以斟酌,或許邀請三國使團來定陽看一看紫色世界,或許在這裡舉行小規模的騎兵演練,這樣消息很快就會傳回各國,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面對人類的危機,他們絕不會坐壁上觀。」

     「可行。」

    藤忍一點頭,其他人都不再發表意見。

    魅幽羽微微一笑,道:「這兩個是前提,也是眼下最直接有效的應對策略,剩下的便是細節商討。」

    眾人各自思量,定陽的局勢不明,眼下的確只有這兩點可做。

    赤熾忽然插嘴道:「尋找紫色區域的特性並加以突破也是重點,要是有更多人可以一起試煉,效率會更高,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不知道哪天才能找到突破點。」

    遙獵和銘博拳都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附和,一個月所耗費的精力只怕比一年還要多,六識被封後,身體的機能似乎也受到了一定影響,擔心會留下無法解決的後遺症。

     「試煉?」

     「嗯!」書清言點頭應道:「這一個月來,他們三個每天都在紫色區域內挑戰,一日兩到三次,每次都累得幾乎虛脫,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都要累死了。」

    藤忍等人都露出敬佩之色,向不知名的力量挑戰是英雄本色,三人的豪情勇略與膽識,足以為世人稱道。

     「觴大人,這事交給你如何?從那些武士中挑些實力高強、體魄健壯的一起試煉。」

     「義不容辭,這事就交給我吧!」

    觴寒已從兩位兄弟那裡聽說了赤熾的事蹟,心中也有結納之意,既然是他提起之事,又與二弟有關,自然不會反對。

    藤忍滿意地點點頭,道:「東方除了那些光芒氣霧,還有其他動靜嗎?」

     「暫時沒有太多動靜。」

    廳內突然沉寂,人們既擔心敵人的出現,又盼望敵人的出現,有了目標才好做事,現在卻必鬚麵面俱到,盡量做到萬無一失,壓力自然不比尋常。

     「餓了,吃飯吧!」

    赤熾用本色打破了寧靜,無論世界如何變化,日子也還是要一天天過,愁也沒用。

    用罷晚飯,他們換到了東苑的望楓閣。那是一座二層小樓,建在山崖邊的一處平台上,樓側便是萬丈深淵,白天時分可以看到氣吞山河的壯麗景色,也是觀賞日出的好地方。

    擠在較小的空間,緊張感與壓迫感更重,也許是吃了飯的關係,許多人都在閉目養神。

    赤熾在擺弄他那把黑雕大弓,遙獵拿著佈在擦槍,三傑交頭接耳,藤忍也與幾位參議小聲嘀咕,就連兩位鬼人都默不作聲。魅幽羽望著窗外靜思,夜魈則默默站在赤熾身後,誰也沒有觸及敏感的話題。

    魅幽羽掃了一眼,這一晚的相處,讓他對在座的人多少有些了解。

    赤熾、遙獵、盛宣誠、藤騎和銘博拳可以歸一類,算是武強文弱的勇士豪傑;伐越、邢烙是能吏實幹型人才;書清言智謀過人,口才了得,其思路之敏捷還在藤忍之上,可以算得上是絕頂的謀臣,武技似乎也不差。

    藤忍一代梟雄,謀略、政治、軍事無一不通,可以說是集大才於一身,可以任大事,可惜為人陰沉、手段毒辣、形像不佳,政治爭鬥尚可,這種關乎人界的大事則多少欠缺了些正氣。

     「這裡真是人才濟濟……可惜缺了一種人才。」

    魅幽羽的一句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紛紛投以驚訝的目光。

     「哪種人?」

     「領袖!」

    許多人都皺起了眉頭,尤其是藤忍。他自問在這些人中,自己的聲望地位都最高,武技也不弱,魅幽羽卻一口否定了自己的領袖能力,心中頗為不服。

    藤騎更是直爽,大聲問道:「誰說這裡缺少領袖?我大哥是龍館之首、國家重臣,三傑也都是皇上近臣,地位超然,難道他們都不合適?」

    魅幽羽笑而不答,但答案早已寫在臉上。

     「莫非,只有你能做領袖?」

    魅幽羽淡淡地道:「我也不適合,因為我是鬼人,統馭不了人類。」

    連自己都否定,眾人這才真正正視魅幽羽剛才的那一句,心裡都在問,「什麼樣的資格才能成為領袖?」

     「不是我看不起各位,只是突然有了這個想法而已,這一次並不是一方之爭,也非一國之爭,更不是一界之爭,而是整個世界的戰鬥。

     「如此浩大的戰鬥需要一個強大的領袖,他不僅僅需要實力,還有勇氣、鬥志、戰意、決心、信念、膽識、智慧、手段、忍耐力、意志力、洞察力、分析力、決斷力……」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擁有全部資質,畢竟人都是有缺點的。

    然而也有例外,赤熾由始至終都沒有反應。在他看來,領袖這種事情根本不用定,事情發展下去,有能力的人自然會浮上水面,否則即便找個了好「領袖」,沒有實力也一樣完蛋。

    他甚至輕鬆回頭對夜魈開玩笑道:「領袖有什麼大不了?沒有人想幹,我來就好啊,反正又不花錢。」

    夜魈白了他一眼,卻陷入了沉思。這個傢伙論實力不如魅幽羽,論智謀不如書清言,論手段不如藤忍,無論怎麼看都不具備成為領袖的資質。

    可這個人卻有一種奇妙的魅力,她的實力明明比他高,卻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助手,不能不說是奇蹟。

    氣氛過度沉鬱,魅幽羽見狀,連忙一轉話鋒:「召集來的武士需要軍隊化,按他們的特性組編,技巧型和力量型的武士需要應用在不同的戰場,此外,還有狙擊隊和巡邏隊,防線如此之長,難保敵人不會繞路滲透。」

    魅幽羽不愧為鬼界高手,思路井井有條,佈置清晰明了,就連藤忍也自嘆不如,而將武士軍事化的提案最得他心,既然不能讓軍隊直接參與防禦,而戰鬥又需要一支強大的軍力,將野武士軍人化是最好的辦法。

    藤忍沉聲道:「此事我親自去辦,五萬野武士參加破冰之旅,無非就是要去掉一個野字,他們既然想正名就給他們機會,再許以封爵的話,這些亡命之徒必然更加瘋狂,擁有這樣一支武士大軍,戰力只怕能抵得上十萬軍隊。」

    參議們無不出言附和,藤騎更是鼓掌叫好,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但書清言一句又把氣氛壓了下去,「召集三國軍力、豪傑都需要時間,只怕最少也要一年以上,緩不濟急,敵人也許明天就會出現,側重點還是偏向眼前的佈局為妙。」

     「書公子說的沒錯,召集三國力量是長遠打算,眼下需要做的就是防禦敵人突襲,因此巡視工作和整編現有力量的工作最為重要,有一支隨時出擊的部隊則是當務之急。」

    書清言搖了搖頭道:「編組武士固然是好,但是各位應該很清楚,敵人一旦出現便是頂級高手,普通武士恐怕只是送死。」

     「這個我同意。」銘博拳舉起了右手。

    藤忍臉色微沉,這一句切中了要害,敵人要嘛不出現,一旦出現便是頂級高手,也只有在場這些人有實力應付,除非能在短時間內調集更多高手前來。

     「寫個文告,召集各武門的精英前來如何?」

     「這倒是可行,只是也要時間。」

    赤熾坐在正中,靜靜地看著廳內眾人激烈的爭辯,心中感慨萬千。進入青龍後認識的豪傑英雄大都在此,藤忍、魅幽羽和書清言都是文武雙全之人;伐越、銘博拳都是能乾之士;立在身後,倒提巨鐮的夜魈則是武士高手,可謂人才濟濟,自己竟能成為其中一員,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夜魈彎腰在他耳邊問道:「你是主人,怎麼一言不發?」

     「嘿嘿,我和你一樣,只會打架,動腦子的事還是讓他們去做吧!」

    夜魈白了他一眼,卻喜歡這種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此關鍵的時候,最忌上位者剛愎自用,沒有本事卻亂下決定。

    吵雜聲中,突然竄起魅幽羽尖銳的聲音,立即壓住了所有聲音。

     「各位,你們似乎選錯了論題,整編武士也罷,召集精英也罷,都很正確,但有必須有一個前提……」

    他掃視一眼,森然冷笑道:「權力,執行這些計劃的權力,我們並不是這片土地的擁有者,如果我們要想擁有決策權,就必須做更多的事情││藤大人,你說是吧?」

    藤忍一點即透,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發表意見。權力是他想要的,卻也是他害怕的。龍館勢危,他名為皇親,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權力,這次也不過是藉用欽使的名義行使權力,一旦任務結束,又會變回一個普通的武夫。

    魅幽羽所指的便是如何穩固權力,避免權力者頻繁更迭帶來的不便與禍患。然而現在伸手問朝廷要權,不免會招來許多非議,只怕對藤氏一門不利,心中不禁猶豫。

    青龍國的官僚系統極為完善,要想擅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所有權力都需要皇帝的支持,即便再有才能的人,少了皇帝的認可也只能默默無聞。

    都城三傑對這個議題了解更清楚,他們都是皇帝近臣,對於少君的脾氣性格極為了解,若把實情傳回都城,皇帝十有八九會派文職宗室前來執掌權力,萬一派來一個庸才,那將是滅頂之災。

    魅幽羽冷笑道:「若要應戰就必須有穩固的權力,若沒有統一的指揮權,單憑這些人只怕連一成勝算都沒有。」

     「三位大人,這事只怕需要你們協助了。」藤忍朝都城三傑抱了抱拳。

    書清言一方面擔心指揮權不統一影響防禦佈置,另一方面也擔心龍館坐大。藤忍此人野心勃勃,解決了敵人後會有尾大不掉的禍患,沉吟了半晌才應道:「其實皇帝年輕睿智,只要痛陳利害,一定會有聖裁,至於誰來掌權更加合適,只怕還要仔細斟酌。」

    問題居然又回到魅幽羽最初的問題上——領袖,沒有一個像徵式的人物,一切似乎都變得搖擺不定。

    許多人此刻才真正明白魅幽羽提出那個問題的本意,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許多事情都會受到影響。

    沉默,還是沉默,領袖的人選就像天空的星星一樣無法觸摸。

    皇帝也許是一個選擇,可是那個沒有任何經驗、重文輕武的少君,能否擔當這個重任還是一個謎,其他國家或許有人才,但那至少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了,對眼下的局勢沒有任何幫助。

    在座之人,還有誰能承擔這個大任呢?

    這是關係到人界未來的大事,誰也不敢輕易下決斷,就連魅幽羽也沒有自信,顯得猶豫不決。眾人熱烈商議了一夜,其他成果倒是不少,但真正需要解決的問題卻是一籌莫展。

     「累死我了,各位,先睡一覺再商量吧!」

    赤熾突然站了起來,打了兩個呵欠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離開了。

    遙獵搖了搖頭也走了,與魅幽羽、藤忍相比,他也算是勇將型,因此從會議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

    夜魈如今已經像是赤熾的影子,赤熾一走,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其他人也魚貫而出
匿名
狀態︰ 離線
7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1:42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三章權力
   
    藤忍、書清言和魅幽羽三位智者留了下來,相互對視一眼,都露出苦笑,拯救人界的大事竟要落在他們三個人的肩上。誰也沒有想過,也許接近權力是一件愉悅的事情,但在權力之間搖擺就適得其反了。

    商議之初,他們都是從自己的角度考慮事情,如今他們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為人界的生存出謀畫策,思考的空間突然之間擴大了無數倍,不但要考慮定陽一處,還要考慮四國。

     「只有我們幾個恐怕要累死,從現在開始必須尋找人才,需要更多更多的人才。」

    魅幽羽心中一動,左右掃視了一眼,屋內只剩下三人,壓低了聲音道:「權力必須爭取到定陽來,權力中心也必須在這裡,只有這樣才能隨機應變,面對任何問題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準確的決定,所以這個權力中心必須獨立於青龍國,也必須獨立於任何一個朝廷。」

    書清言和藤忍都嚇了一跳,他們一個是皇家血脈,另一個是新皇寵臣,這種大逆不道之舉連聽都不敢聽,何況是做。

     「這……恐怕朝廷不會同意。」

     「前線有前線的作用,朝廷有朝廷的作用,這種事情只要我們心裡清楚就好,否則每次我們決定的事情都要送到朝廷等待皇帝的聖裁,不但拖遲時日,還會坐失良機。再者,若四國都派兵前來,任何事情都要四國一起同意才能辦,那可真是自找沒趣了。」

    藤忍和書清言都是聰明之人,其中利弊早就嫻熟於心,只是事關朝廷的名譽、皇帝的權威,都不便出聲。

    魅幽羽洞若觀火,輕笑道:「你們不必擔心上面的壓力,這裡名義上的領袖不是你們,而是黃龍之子赤熾,只要我們同意,那個愣小子絕不會推卸責任,不過他目前還沒有領袖的氣質,暫時還不需要用到他。」

    想到赤熾的個性,書清言立即點了點頭,若論相交,沒有比赤熾更好的人選,絕對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然而把他擺上這樣的位置,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藤忍較為謹慎,沉吟了一陣後道:「即便我們擁有了權力,戰鬥也未必會按照我們的意願發展,軍方、朝廷、武士未必能都聽從安排,必須有桿大旗豎起來,讓每個人都能站在旗下戰鬥。」

     「繞來繞去還是這個問題。」書清言苦笑著搖搖頭,硬找個領袖出來不是難事,但要積累那麼大的影響力,不是「隨便」二字能承受的。

     「武士群倒是可以,朝廷也可以遊說,只是軍方不太好控制,我們這裡也沒有軍方的人,他們未必會買帳。」

     「那位曹將軍好像也是赤熾的生死之交吧?請他前來,軍方必定欣然同意。」

     「這倒也是,只是他的官職還不夠高,影響力也不夠。」

    魅幽羽輕笑道:「這個好辦,官職之事你二位可以幫忙,影響力更容易,龍館、黃龍山,加上我這鬼使一起支持的人物,就算是白癡也會名動天下。」

    風聲又大了,吹得呼呼作響,連小樓也發出了吱呀的聲音,似乎有意要隔絕智囊小組的機密對話。雖然缺乏了一個領袖,但這個智囊小姐已經開始擺弄權力遊戲,為曠日持久的大戰奠定基石。

    但離開時,三人的心情依然沉重。沒有權力,這一夜的對話與茶客間的閒談沒什麼區別,縱使偷天換日之計也只是紙上談兵,為了讓所談之事變成事實,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藤大人留步!」

    藤忍正準備前往青檸小院去見赤熾,聽到叫聲立即停步,卻見魅幽羽一閃而至。

     「鬼使大人還有何事?」

     「席間的話還望大人見諒,我不是貶低你的能力,以你的才能完全適合成為領袖,卻不是這場戰爭的領袖。」

     「我明白,因為我缺少正氣。」

    藤忍並非氣話,這晚他已經想通了,站在權力頂峰的人不一定是領袖,領袖有一座屬於他的更高山峰,需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魅幽羽的建議並不影響自己的權力,只是為日後的戰鬥點出了一個關鍵。單就這份才情而言,自己的確不如,或許說是當局者迷。

     「人界需要一個帶來希望的領袖,而不是權謀家,所以這一次你我都只能成為配角,其實有時候站在配角的角度看事情,感覺也很不錯。」魅幽羽淡淡一笑,若秋風拂葉。

    藤忍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問道:「大概所有人現在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只有確立了核心,權力才能夠分層下放,形成完整權力系統,沒有中央的棟樑說什麼也沒用。不知閣下心中是否已經有人選了?」

    魅幽羽望向天際,喃喃地吐出一句,「如果那個人可以出現,非他莫屬!」

    東西道路貫通,那些準備逃跑的人立即行動起來,定陽城幾乎在一夜之間不見一半人,天亮後又不見了另一半,因為藤忍以欽差的身分發表了通告,把定陽劃成特別管制區,任何平民不許逗留,就這樣,把定陽縣內所有的平民都送往西方。

    一日之內,定陽已經沒有平民,野武士完全佔領了這孤島般的小城。

    從參加破冰之旅開始,他們的動力來自於正名,而今行動成功了,凝聚他們的力量也開始弱了,不習慣受到約束的野武士們開始各懷心思,彼此間的吵鬧和爭奪也越來越多,定陽城又有陷入混亂的跡象。

    藤忍只能帶著手下進駐定陽,一方面安撫武士,一方面統籌全新的權力架構,即便暫時沒有領袖,領袖小集團的權威還是需要豎立的。

    相比之下,赤熾就輕鬆多了,繼續進行他的突破試煉,而遠離麻煩又危險的權力爭鬥,是他給自己的箴言。

    一個月的試煉沒有一次成功,而且每一次都累得虛脫,然而他自己明白,這一個月提升的實力只怕抵得上五年的成績,肉體在六識被封的特殊狀態,呈現出異常的反應——這一點是夜魈告訴他的——肌膚泛起了紅光,表面像抹了一層油。

    而他內府和元神的進步更是明顯。這也很正常,元神每日被封在內府之中,要想突破就必須不停地增強元神力,從而抗拒內府外那一層至今還不清楚的力量,而元神力的運用更是精煉了許多,三種不同的力量在他的控制下伸縮如臂。

    當然,誰也不會滿足於這些,沒有突破就意味著一旦在紫色區域內開戰,他們就必須放棄強大的力量,那與找死沒有什麼區別。

    時間一天天過去,更多武士被挑選出來加入了試煉行列。由於黃龍山的威名,赤熾的地位與日俱增,只是他的特殊外形多少有些負面作用。

    此時,一個半官方的特別組織悄然成立了,書清言命名為「殺紫」。

    誰都知道,這將是應付未來變化的核心組織,然而,此時的它顯得相當脆弱,人數也極為有限。

    由於缺乏定海神針般的領袖,藤忍和魅幽羽選擇先建立首領層,成員除了他們二人還有書清言和殤寒,四人組成了組織最高層。

    第二層為實務層,包括伐越、盛宣誠、邢烙及龍館的眾參議。

    第三層為行動層,分為監察、行動、策畫、後勤四個小組,從五萬名武士中挑選精英組成。最低層便是普通武士,數目雖然不少,但沒有人知道「殺紫」,他們都以為自己在官府的架構下工作。

    由於打的是朝廷的旗號,因此幾乎沒有人拒絕出任職位,最多也就是討價還價,要求更大的權勢和地位,但並不足以影響「殺紫」的組建和運作,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赤熾、遙獵、博銘拳和夜魈名義上並沒有參加組織,地位與四首領平起平坐,相等於客卿的位置。這是因為四人主要負責的是試煉,與組織的實務無關。

    赤熾還有另一個身分,就是黃龍別館的主人,揮舞黃龍大旗號召天下英雄的旗幟。只可惜藤忍向外部發出的公告從來都沒有提「赤熾」之名,只用「黃龍之子」和「黃龍別館」,這一點讓赤熾相當鬱悶。

    組織歸組織,實際操作並非依據地位和身分,觴寒和邢烙負責控制那五萬名武士,伐越等龍館弟子負責內務,參議們負責與西部的連絡,藤騎負責定陽的治安。

    一切似乎已經進入戰爭狀態,緊張感甚至透過使者傳到了西面,而藤忍、魅幽羽和赤熾署名的聯合報告,送到皇帝的書案時,舉朝都被震動了。

    紫色天幕雖然是千古奇觀,但僅僅四個字最多只能招來一片嘩然,卻不足以引起人們高度重視,反倒是藤忍的兩項建議:召集四國武士和邀請派出三路使團,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青龍朝野並沒有完全意識到東方將要發生什麼事,現在依然是門派思路主導著官員的行動,軍方、武士、朝廷文官系統相當掣肘,藤忍的議案無疑成了引發更激烈爭論的火星,結果什麼事都處於「待議」狀態,白白浪費了彌足珍貴的時間。

    藤忍當然不會把所有指望都押在朝廷上,看似清明實際混亂的政局,讓他不敢有太多期待,因此,他又派出數名龍館參議,帶著召引天下英雄的檄文前往各處,希望能在平民間引發騷動。

    定陽的氣氛既緊張又平靜,五萬多武士漸漸習慣了山區的生活,在源源不絕的資源供給下,他們不必再為吃飯發愁,可以專心地修煉和整編。

    短短十日,已經把五萬人重新編組成一支由五個分部組成的大軍,遠程攻擊部、近程攻擊部、突襲部、巡邏部和後勤部,每部都由著名的武師負責,名叫「部督」。

    每一個部下面又分成若干支隊,領袖名曰「司督」,架構之嚴謹不亞於軍方,甚至有人私下說是定陽國的「國家衛隊」。

    此時,鷹莊突然迎來了三位特殊的客人,為戰意高漲的定陽掀起新的波瀾,氣氛也為之一變。

     「是你們!」

    看到莊門口三張熟悉的面孔,赤熾既驚訝又興奮,忍不住大聲驚叫。

    和澤、裁尉光與乂義,三位冥界使者從遙遠的玄武國來到這東海之濱,雖然風塵僕僕仍顯得精神奕奕,看到外表依舊古怪的赤熾,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我們找得你好苦啊!」

     「我也想你們!來得正好,有很多事情要請教你們,快跟我進莊。」

    赤熾的熱情讓三位遠方來客備感親切,長途跋涉的疲勞彷彿也減弱了,人界大地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算得上是朋友,也只有他可以依靠。

    時間已經入夜,恰好正院中正舉行小型宴會,藤忍邀請了「殺紫」所有司督級以上的部屬,來到已更名「黃龍別館」的山莊小酌。酒宴剛剛開始,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見赤熾領著三名男子走進來,遙獵等人都放下手中酒杯好奇地打量,裁尉光的禿頭形象固然特別,乂義與和澤白皙如雪的肌膚也同樣特別。然而,三人身上透出的強大氣勢最讓人驚訝,舉手投足都氣勢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一流高手。

    赤熾原本興沖衝引三人而來,但看到這麼多人在座,忽然想起三人冥使的身分,不禁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直接挑明他們的來歷。

     「紅毛猴子,怎麼不介紹一下朋友?」遙獵笑著叫道。

     「他們是……從玄武國來的朋友。」

    銘博拳起身抱拳行了一禮,含笑道:「玄武是武技之鄉,難怪三位朋友一進來,便讓大家感覺到無形的壓力,想必都是高手,在下銘博拳。」

    三冥使在人界待久了,多少了解一些人界的習慣。他們朝眾人抱了抱拳行禮,又自報姓名,態度平和謙遜,給人留下極好的印象。

    赤熾知道三人來意,也知道冥人不需要吃喝,因此沒有帶往主位,只引到偏廳的一張空桌旁坐下。這一舉動頗讓眾酒客不解,倒是魅幽羽略略猜到了三人的身分,心中大為驚訝。

     「三位別來無恙,能在這裡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乂義一把拉住赤熾的手,感慨良多地道:「當日一別,以為你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到了這裡。」

    赤熾微微一嘆,雖然經歷了許多,但真正的目標依然沒有達成,若是武神在此,何愁敵人來犯?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們先到了黃龍山,可惜什麼也沒找到,後來在玄武國遊蕩了一陣,在港口聽說東海發生怪事,想起你說的傳言,便起程來了。」

    乂義微微嘆了口氣,苦笑道:「人界的命運和冥界一樣,都陷入一場劇變之中,相比之下,人界的危機只怕更大。」

     「是啊!」和澤也是嘆息苦笑,期待救世者的心情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絕望。

    赤熾完全明白三人的心情,伸出雙手同時拍了拍和澤與乂義的肩頭,安撫著比自己大一倍的冥人,「敵人還沒出現,機會還存在,只要拼命也一定會成功。」

     「希望如此吧!」

    赤熾有心刺激三人,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們知道嗎?鬼界已經遇上大麻煩了,鬼門被毀,妖族大舉入侵,殺得鬼人節節敗退,如今的情況已是岌岌可危,人界和冥界都面臨同樣的麻煩,仙界大概也不會獨善其身,現在不只是一界的麻煩,而是這個世界的大麻煩。」

    三人大吃一驚,驚叫聲幾乎衝口而出。幸虧三人自製力極強,硬生生壓了下來,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赤熾指朝正廳的酒宴一指,輕笑道:「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那邊問問,席間就坐著兩個鬼人,他們現在無家可歸,正全力協助人界,準備迎擊即將出現的敵人。」

    三冥使都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思緒便像絲網一樣纏住了,有種天地之大不知該往何處的無奈,唯一能讓他們保持理智的,還是那個夢一般的人物。

     「沒有查到武神的下落嗎?」

    赤熾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搖頭。若那個身影在此,席間也不必為了誰是領袖而煩惱,有了那個身影,人們會更有自信,未來也更有希望,他很想衝口說出「有」,但事實就是事實,東海已經變成另一個世界,而傳說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

     「現在該怎麼辦?」乂義無助地看著兩個同伴。

     「冥帥大人下的是死命令,不找到武神絕不能回去。」

     「可人界也遇上這種事情,還能找到武神嗎?」

    經歷了太多危機,赤熾比任何時候都要輕鬆,「三位要是願意,可以留下來一起做事。」

     「留下來?」

     「鬼人都留下來了,冥使留下來也很正常,何況既然是這個世界的大災難,在哪一界打仗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話雖然淺白粗俗,卻無意中切合冥皇斷戈「四界統一戰線」的思路,不能不說是英雄所見略同。當然,此刻的赤熾還無法用那麼文雅的字眼來表達,他只知道如果人界完蛋了,敵人絕不會就此罷休,鬼界、冥界、仙界都會受到更大戰火的波及。

    想到冥界危機重重,正是需要人的時候,留下來幫忙人界抗敵顯得不太合適,只是上命在身,沒有找到武神無顏回去覆命,三人都顯得很猶豫。

    了解三人的難處,赤熾不禁笑道:「這還不容易?一個人回去問問就是,我倒覺得冥界也需要知道人界的動靜。」

    三人商議了一陣,覺得眼下的局勢必須通知冥界,的確沒有必要三人同去,最後決定由行動最快、口才最好的和澤回去,裁尉光和乂義暫時留下。

    於是,黃龍別館又多了兩員大將。

    酒宴依舊,推杯換盞喝了一個多時辰,人們依然沒有盡興,而重新投入酒宴的赤熾,也大口大口地灌起酒來。

    打通了道路,無數物資源源不絕地從西面運來,朝廷雖然對如何應付東方的危機存在爭論,但提供物資沒人有異議,美酒自然也是源源不絕,更重要的是不用花錢。

     「來,乾了!」

     「乾,誰不乾誰是懦夫!」

    魅幽羽總是淺嚐輕啜,不像其他人那樣豪飲。鬼人愛酒、愛色、愛任何形式的享受,但他現在卻沒有那份心思,目光總是停在三張陌生的面孔上。

    書清言留意到他的神情,移到他身邊坐下,小聲笑道:「鬼使大人似乎對玄武國的朋友特別感興趣,一晚都在觀望。」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們三個氣勢不凡。」

     「這倒是。平常武士的真氣遊走於經絡,可這三個人身上似乎有真氣附著,如同露水一樣貼在身上,這樣的功力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因為他們練的武技非同一般。」魅幽羽微微一笑,小飲了一口。

     「玄武的武技著實讓人欽佩啊!武神的故鄉,自然是高手雲集。」

    魅幽羽微微一愣,目光再次凝望冥使,之前倒是沒有把三人與武神聯想在一起,經書清言一提,又想起鬼界那些資料,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乂義三人不飲不食,都靜靜地坐在席上,思緒卻早已回到冥界。三人都是純正的冥人,耿直率真,不喜歡矯揉造作,更不喜歡想陰謀動心眼,憂思便直接反應在他們的臉上,眾人都看在眼中。

    藤忍礙於身分,給身邊的人施了個眼色。邢烙拱手問道:「三位玄武國的朋友為何愁眉不展,難道這美酒佳餚不能盡興嗎?」

     「哦,不……不是不是,只是我們……在想事情而已。」

     「莫非是東方之事?想必玄武國內無人知道天象已變吧?」

     「嗯嗯。」和澤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反應遲鈍且緩慢。單看這些反應並不像絕頂高手,讓不少人都心存懷疑,然而礙於三人是赤熾的客人,都不好相問。

    赤熾搔了搔腦袋,沒想到坐一坐也惹出麻煩,撇著嘴道:「和澤,有事的話就不必勉強了,現在立即起程。」

     「好!」

    和澤也不客氣,身子一晃帶著一道長影便出去了,神奇的是人已經走了一盞茶時間,影子居然還殘留在空中。

    這一手把在場的人都鎮住了,魅幽羽未見過冥武技,見了也暗暗點頭。

     「妙啊!玄武武學果然是天下武學的大宗師。」

    赤熾卻知道這一招並不只是身法,而是一招絕殺技,名叫「殘影幻刃」,空中殘留影子是力量的凝合現象,依然帶有強大攻擊性,常人見對手逃走都會放鬆心情,極容易觸及殘留的影子,可一旦相觸,力量就會突然爆炸,粗心大意的人極有可能因此受重傷。

    世上最強大的攻擊技,果然要數冥武技,像殘影幻刃這樣的詭異攻擊術已經算異類了,若換上那氣吞山河的狂攻之技,只怕一個人就能毀滅這座莊院,可惜以前沒多學點,自己還真是懶鬼啊!

    雖然自嘲,赤熾卻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興趣,尤其去學武技,倒不如全力把紫光區域的特性破解了,還有火焰的力量需要鑽研……

    他忽然發現,自己這一個多月的試煉竟然忽略了極其重要的一點——

    元神力受到限制不假,但如果同樣的武技不需要元神力便能施放,那麼即便在紫色區域,也一定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

     「嗖!」

    人們還在為那條殘影驚愕之際,又一條紅影劃過空間,雖然沒有留下殘影,卻足以吸引人們的目光。
匿名
狀態︰ 離線
7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2:37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四章道士
     「這小子怎麼了?」遙獵騰地跳起來,一個箭步就衝出正廳,像是心靈感應般望向東面,果然看到一絲紅色消失在牆頭,心中大感驚訝。

    其他人都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卻又發現兩條殘影留在廳中,正是乂義與裁尉光。他們以為赤熾的離去與和澤有關,擔心出了大事,追了上去。

    夜魈猶豫一陣,也閃身追了上去。

     「這些傢伙……」

    藤忍和書清言莫名其妙地對望一眼。赤熾做事一直都是隨心所欲,這樣的行為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倒是剛來的三人實力超群,引起他們的懷疑。

    而魅幽羽則慢悠悠地站起來,轉身往後堂走去。

    定陽山道的寧靜被被四個黑影打破了。論及奔行之術,赤熾並未比輸給乂義和裁尉光,一路飛奔而走,二人竟只能感覺到空中殘留的氣息,都吃了一驚。數個月內,赤熾的實力似乎有了明顯提升,在速度方面竟然已經不相伯仲,直到靠近紫幕,赤熾故意放慢速度,二人才追了上去。

    乂義衝到他身邊,一開口便是:「你練的居然是鬼術!」

     「沒辦法,鬼術似乎跑得更快些!」赤熾笑了笑。

    裁尉光見他還能笑得出來,知道沒什麼大事,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好奇地問道:「你突然跑出來,到底是為什麼?」

     「你們看到那片紫色了吧!」赤熾遙指東方。

    赤熾邊走,邊把紫色區域的特性解釋一遍,聽說不能使用元神力,二人都勃然變色,眼前的天地突然變成殺戮的地獄。

    這數十年來,冥界最響亮的口號便是「創新冥術,創新未來」,二人也是以冥術做為修煉的基本,到了這裡卻說不能使用,心情與赤熾初次發現這個秘密時一模一樣。

     「我正在全力試驗能夠與之抗衡的力量,雖然暫時沒有收穫,不過,我相信最終會有突破。」

     「難怪你的實力進步如此之快,原來在此修煉。」裁尉光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赤熾眼睛一亮,驚道:「好聰明,我也是剛剛發現這一點,這一個多月的修煉,元神力大幅提升。」

    夜魈趁三人停下腳步也趕了上來,狐疑地看著三人,「怎麼回事?」

     「這位姐姐是鬼界高手,你們認識一下吧!」赤熾調皮地擠了擠眼睛。

    一聽是鬼人,兩個冥人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冥界歷史上最大的敵人便是鬼人,然而,冥術一直是鬼術的剋星,兩個種族的恩怨,大概說一年都未必能說清楚。

    夜魈對人的判斷能力明顯不如魅幽羽,並未察覺到眼前是二位冥使,蹙著眉問道:「你這麼急跑出來幹什麼?」

     「我想到破解那層力量的一個關鍵。空間的力量可以吸納並改變元神力,這是我們暫時不能克服的難題,要想增強實力,或許可以考慮使用另一種力量代替元神力,而效果相同,那麼我們的戰力就不會受到影響。」

     「話雖然不錯,但還有什麼力量能代替元神力?」夜魈顯得頗為絕望。

    赤熾喃喃地道:「其實我也只是靈機一動,不過當初在裡面布下天火法陣時有火焰竄起,後來才慢慢熄滅,我在想,是法陣受到壓制,還是火焰受到壓制?若是法陣受到壓制,那麼只要不用元神力,普通的火焰並不會受到任何限制。」

     「火?」三人並沒有領悟這番話的精粹。

    事實上,赤熾也只是隱隱感覺到,「火」的本性並不受空間的壓制,如果可以用非元神力操縱火,那麼一切以火為源的力量,都可以在紫色空間內施放。

    冥人一直以追求強者為目標,對於修煉之事比任何一族都要勤奮專注,元神力被封的問題同樣會出現在他們身上,也必須思索破解之法,因此二人都顯得十分認真。

     「與元神力相同層次的力量,也許存在,不過未必是我們這個層次所能應用的。」裁尉光指了指天空,「傳說中的神域或許才有那種力量。」

     「神域?別開玩笑,我要的是眼下,任何力量都可以,只要不受影響就行,大家都想一想。」

     「自然的力量也許可行。」

    赤熾愣了愣,發現聲音並非傳自身邊三人,心頭一震,甩頭朝身後望去,赫然發現一個黑影矗立在一堆冰塊上,雖然看不清樣貌,卻隱隱感覺到飄逸出塵的清雅氣息。

     「什麼人?」夜魈三人大吃一驚,這人竟然能悄然無息地走到如此近的距離,還不被發現,實力簡直恐怖。

    黑影突然飄了起來,似乎仙鶴展翅,又如落葉飄零,有一種超脫物外的飄逸靈氣。四人看在眼中,都想起一種力量,不約而同衝口驚問:「仙人?」

     「非也,貧道南淮子,來自朱雀!」一張清瘦的面孔出現在四人面前,細眉秀目,淳厚的笑容就像和暖的春風,任何人看到他都不會產生敵意。

     「朱雀國的道士?」赤熾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男子給人的感覺太好,如沐春風,雖然突然出現,卻沒有引起任何戒心。

    道裝男子含笑揖首道:「貧道是奉命前來幫助赤熾。」

     「助我?奉誰的命?」

     「一個神仙般的人物,我朱雀道界祖師輩的人物。」

     「是他!」赤熾猛然想起一人,臉上立時露出興奮之色,那也許是繼武神之後人界最強大的人物,此時,能破解紫色區域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夜魈對任何人都心懷疑惑,即便是道士也不例外,懷疑地看著面前男人。來者是一名中年道士,瘦長的身軀裹在一件黑白格子相間的道袍內,頭束道髻,上插木簪,手中拿著一柄拂塵。

    赤熾親切地拉著南淮子的手問道:「那老……人家還好吧?」

     「道祖爺有事去朱雀,貧道遊走青龍,有幸碰上道祖爺,因此便被派來。」

    赤熾想起戟布說要幫助自己,不禁大喜過望,若有他在,朱雀國一定會鼎力相助。

     「小友剛才所說貧道都聽到了,能與元神力相比的只有自然之力。」

     「自然力量莫非指的是自然教?」

     「也是,也不是。自然教不過是個名目而已,讓人知道自然之事,借用自然之力,其實,那不過是修真者必須研究的東西。」

    想到開創自然教的是戟布,南淮子所說很容易理解,赤熾點點頭表示明白,「我剛才也在思考這一點,最初也曾用法陣試驗,結果法陣之火的力量極弱,受壓的感覺非常明顯。」

    南淮子笑問:「法陣之火由何而起?」

     「這個……催動法陣不需要元神,不過維持法陣就需要元神力。」

     「那就是了,法陣之火在外人看來是法陣之火,其實是元神之力,絕非自然之力。」

     「你的意思是,自然之火不受影響?」

     「貧道無法肯定,只不過是推論而已,未必正確,一切只有試驗之後才知道結果。」

     「那位老人家也曾指點我馭火術,如今控制火倒是頗有心得,只是……那到底是自然力量還是元神力量,還真不好判斷,最好找個能使用自然力量的人,但眼下上哪去找呢?可愁死我了。」赤熾捧著腮幫子,蹲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紫幕。

    夜魈忽道:「南淮子不就是道士,他說了這麼多,應該可以使用自然力量吧?讓他去試試不就好?」

    南淮子含笑道:「貧道學的是馭風,不過火與風皆是自然力量,試驗效果應該是一樣的。」

    赤熾大喜過望,連忙催促南淮子嘗試。

    一陣風輕輕拂起,柔得如同棉絮,赤熾四人還沒反應過來,南淮子已經飄了出去,如同無根之草隨風而動,輕輕慢慢地飄入了紫幕之後。

     「好本事!」乂義和裁尉光都忍不住撫掌叫好,若論輕靈飄逸,誰也比不上修真者。

    赤熾撇了撇嘴,道術的確美妙,只是那慢吞吞的力量實在不太符合急躁的性格,雖然看著漂亮,但修煉起來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相比之下,鬼術修魂時那綻放的純潔光輝,更讓他著迷。

    想著,赤熾的目光伸向夜魈。美麗的鬼女目不轉睛地看著泛起淡光的紫色世界,眼中滿是好奇,似乎第一次看到道術。

    南淮子若枯葉隨波,一直飄入紫色區域數十丈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實實在在地證明了自然之力的作用。

     「赤熾,看來他說的沒錯。」

    赤熾哈哈一笑,把冷巨往地上一插,雙手抱著後腦勺,笑吟吟地道:「真棒真棒,我果然有先見之明。」

     「你有先見之明?」夜魈懷疑的目光明顯不太相信。

     「我剛才就在想馭火術,只是被你們打斷了。其實想一想都是最簡單的道理,這片空間是天地所生,自然而成,所謂的自然力量就是紫色區域的力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然無往不利。」

     「說的極是。」南淮子不知何時又飄了出來,手舞拂塵,隨風飄在低空,漫步而來。

    赤熾雖然未從父母處學得任何修真之法,但未出世便已受到同化,即便沒有選擇修真之路,悟性卻未弱化。

     「其實,很多道理都非常簡單,只不過人把它弄得很複雜,然而又拿著一堆複雜的東西讓人修煉,那簡直就是受苦!就像南淮子的風,風就是風,管他是大風還是小風,暴風還是烈風,了解風就夠了,其他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南淮子不知道赤熾的來歷,受到戟布的要求因此前來,沒想到這個青年對於修真之路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徹,不禁刮目相看,想法也隨之改變。

    原本只是來幫忙,現在他發現與赤熾相處,對自己的修煉竟也有好處。

     「聽君一席話,貧道受益匪淺。」

     「哈哈,我是天才嘛!」赤熾見左右沒有回應,乾笑兩聲又道:「大家都是天才,以後一起切磋切蹉。」

     「出什麼事了?」

    後方忽然傳來一堆響聲,原來是藤忍等人擔心出事,都急忙趕來,見冰地裡五個人站著閒聊,氣氛平靜如常,都傻了眼。

     「哈哈,不好意思,大家怎麼都來了,好熱鬧啊!」赤熾搔著後腦勺,一陣傻笑。

     「你這紅毛猴子還敢說……」遙獵氣得一拳就捶了過去。

    赤熾急忙閃開,笑嘻嘻地道:「吃飽了跑一跑有益健康,你看,你又胖了,不多跑兩下,小心你的魚兒妹妹不要你。」

    遙獵白眼一翻,差點氣得暈過去。

    藤忍的目光掃及南淮子,一身道裝很容易辨認身分,態度立時變得溫和許多,含笑問候道:「是朱雀來的朋友嗎?」

     「正是,貧道南淮子。」

     「在下藤忍,現任龍館館主。」

     「原來館主大人,失敬!」南淮子倒也不是客套,青龍龍館之名四海皆知,早在朱雀已聽聞龍館的地位與實力。

     「道友是專程前來相助?」藤忍心裡清楚,除了難民和留守定陽的人,真正明白這場浩劫的少之又少,南淮子此時來到這裡,一定別有目的。

     「貧道奉命前來協助赤熾小哥。」

    眾人都露出驚訝神色,沒想到赤熾與朱雀道派還有關係。

    藤忍卻知道黃龍山集合了各國精英,其中數人便是朱雀道派的中興人物,甚至連武神也是朱雀國人,黃龍一脈在朱雀的影響力之大,僅次於玄武國,這也是他把鷹莊改為黃龍別館的主要原因。只是他一直對赤熾個人的影響力感到懷疑,擔心沒有人會在意這個不起眼的青年。

     「難得道友千里來助,真是青龍之幸,人界之幸。」

    赤熾忽道:「藤大人,能不能發公告,召集青龍國的自然教徒前來?」

     「當然可以,不過這是為何?」

     「剛才我們發現自然力量不受空間限制,或許自然教徒可以讓我們找到突破點。」

    眾人聽了,莫不喜出望外。

    遙獵便是自然教徒,一聽便樂了,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揮舞著雙臂,喜孜孜地叫道:「太棒了,哈哈,這裡是我的世界了,哈哈哈哈… …」

    赤熾白眼一翻,心中大叫後悔,白白讓遙獵撿了便直,只怕最近一陣要讓他得意了。

    藤忍雖然面帶笑容,心裡卻犯起嘀咕。自然教徒從來都是神秘兮兮,不受任何力量管制,即便召到此處,恐怕也不會聽自己的調派,對於剛剛成立的「殺紫」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必須有相應的對策。

    想著,他把目光鎖定在南淮子和遙獵身上——一個道士,一個自然教徒,若借用兩人的力量,或許還能震懾自然教徒。

     「明天,我就以黃龍別館的名義發出公告,遙獵兄弟也簽個名吧!想必很快就會有人前來報效。」

    赤熾卻知道自然教徒是戟布的傑作,若是他在,根本不用任何公告,只是按南淮子所說,戟布回了朱雀,一時半刻肯定無法援助。

     「好羅!都回去睡覺,明天繼續……開工大吉!」

    眾人都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傢伙的行動還真讓人無法理解。

     「不干!本少爺要先去試試。」遙獵得意洋洋地擠了擠眼睛,一下子鑽入了紫色區域。

    轉眼間雙槍疾舞,若遊龍般上下翻飛,不時綻放出寒氣逼人的槍花。

    在場都是高手,單是這幾手槍術足以列入一流高手行列,無不撫掌叫好,而藤忍也含笑頷首。

    遙獵有意賣弄本事,突然一個千斤墜狠狠砸向冰面,雙槍交到左手,右手單掌擊中冰面,立即濺出一片碎冰,奇特的是這些碎冰剛剛飛濺起,便溶化成水。

     「好本事!」銘博拳突然撫掌大叫。他看得清清楚楚,遙獵單手擊地之時,運起幽皇莊的「天焚功」,真氣化成熱力,一瞬間就將冰溶化成水,這手要求的是強大的真元還有敏捷身手,極難做到。

    遙獵微微一笑,身子陡然旋起,雙槍各回手掌並隨身軀盤,口中輕嘯一聲「血河槍」,只見槍尖若波浪點點,而飄散在空中的水珠隨著雙槍起伏翻騰,如同波浪一般。

    南淮子輕搖拂塵,讚道:「小小年紀竟然已經練到第三層,難得。」

     「什麼第三層?」

     「馭水術原本是道術之一,道祖爺將其重新定義,創立了馭水七十二變,一共九層,每層八變,這小朋友年紀不大,卻已進入了第三層,看來悟性極高。」

     「他嚷的血河槍是什麼東西?」

    南淮子茫然搖頭,其他人也是如此。站在最後的書清言踏步而出,含笑答道:「那是「幽魂槍法」其中一招,幽皇莊的幽魂槍法共有十七層,如果我沒記錯,血河槍屬於第十三層。記錄中,幽皇莊內從來沒有人在二十歲以前練過十一層,遙獵是個天才! 」

    赤熾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對眾人推崇遙獵頗為憤憤不平,提著冷巨也衝了進去,嘴裡還嘟囔著「臭小子別想搶我風頭」,逗得人們都樂了。

     「你也進來啦,要不要打一架?」遙獵舞得正起勁,見到赤熾立時勾起了鬥心。

     「打就打,我正手癢呢!」

    紫幕之後,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戰。

    冷巨呼呼生風,舞槍疾走遊龍,一時劍芒飛逝、烈焰騰空,一時槍花若雪、水波盈盈,殺得難分難解,紫幕外的高手都被吸引,全神貫注地觀看激鬥,生怕漏了任何一招,遺憾終生。

    冷巨碩大剛猛,在赤熾的控制下與身軀融為一體,與靈動的雙槍相比偏向剛猛一系,遙獵與槍同舞,若蜻蜓點水輕靈跳縱,是柔的代表。

    當然,武技並不是兩人的目標,把水火與武技揉合才是真正目的。

    附著於冷巨表面的烈焰,使赤熾的招式更有霸氣,同時也是一項挑戰,馭火術易學難精,就像烤肉一樣,火大則焦,火小則不熟,分寸必須拿捏得妙到毫尖,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然而武技也需要精神、精力,還要根據對手的行動隨時變化,因此赤熾必須一心二用,這便是難度。

    遙獵也是一樣。不過他早已開始將馭水大法融入槍術,施展起來更加自如,比赤熾要輕鬆些,而且水之力在於變,火之力在於猛,因此控制起來手法不同,力量不同,馭火術需要力量,而馭水術更重於技巧。

    魅幽羽悄然無息地出現在後方,靜靜地看著紫幕中的打鬥。在他眼中原本微不足道的二人,上演了一場精彩大戰,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力量的領悟,竟是如此微不足道。水柔火烈,槍柔劍猛,這兩人若是聯手而戰,會有怎樣的效果,真讓人期待!

    南淮子到來與赤熾的靈光一閃,給黃龍別館帶來新的生氣。

    赤熾和遙獵非常興奮,他們再也不用漫無目的的修煉,自然力量是突破瓶頸、改變劣勢的最佳方法。赤熾苦練馭火術,遙獵專注於馭水大法,兩人每日清晨就跑到紫幕之中修煉,而南淮子、銘博拳等人也陪同在側。

    自然之力說起來簡單,但要找到並藉助自然的力量,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一點遙獵最為清楚,從五歲到現在修煉了十幾年,才摸到一點竅門,能把水力入武技也算是小有所成,但他明白這遠遠不夠。

    藤忍等人一直視自然教派為異途,心存敵視,自然不肯參與研究,雖然赤熾說找到了方法,可實際參與者卻少得可憐,更多人依然選擇修煉武技為主。

    突然間,定陽變得異常忙碌,修煉者、組織者、策畫者都費盡心機,而利用冰面的通道,越來越多資源被送到定陽,雖然朝廷依然沒有定論,但資源的供給從未停過。黃龍別館無異是定陽的國中之國,百里禁區讓不少人都對這片美麗的山莊產生各種聯想,甚至也包括迎接武神的傳言。

     「武神?」

    聽到無聊的傳言,赤熾不禁啞然失笑,若真是那樣,這裡的人也不必如此辛苦了,每天勞師動眾前往紫色區域試煉。

    越來越多人意識到,遙遠的東方將會有未知力量到來,也許是敵人,也許是前所未見的種族,尤其在藤忍的推動下,逐漸軍事化的野武士集團有了明確目標,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狙擊任何從東方來的敵人。

    對於未知,人們總是帶著許多惴測,興奮、緊張與恐懼就像孿生兄弟,經常會出現有人發狂的現象,好在定陽已經沒有平民,因此不會有無辜的人受傷,發狂的人被暴打一頓後休息十天半月,情緒便受到控制。

    一些巡邏隊甚至被派入了紫色區域。經過精心挑選,巡邏隊都是純武技的野武士,因此不受特殊力量限制,當第一次巡邏後平安歸來,人們的內心再也不懼怕紫色了。

    每天清晨,人們總是習慣性地望向東方天空,看一看顏色是否改變,當確定一切都平靜之後,才開始一天的緊張工作。

    魅幽羽、書清言和藤忍終日忙碌地策畫,由於三人地位不同,負責的事情也不盡相同。

    藤忍有地位有權勢,手下又有一眾幹練的龍館弟子,實務方面都是由他主持;魅幽羽的鬼人身分不方便出面,因此一直藏在暗中;書清言對於皇帝和朝廷有更大的影響力,因此聯絡工作必須由三傑進行。

    這三人的合作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然而缺乏一個精神領袖,還是讓他們感覺到疲勞。

    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人們「希望就在前方」,躁動與不安就會消失,但誰也沒有自信站出來。

    分歧也不是沒有,魅幽羽強烈要求軍隊進駐定陽及周圍地帶,而藤忍因為自身的利益始終表示反對,他建議軍隊在六華山脈組成第二道防線,使書清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敵人出現的時候,早已註定要出現的種族,卻以一種沒有人想到的方式出現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3:20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五章驚變

     「天空?」

     「在天空上?」

     「天上?」

    定陽城、黃龍別館同時爆發出震天動地的驚叫,敵人以意外的方式出現,幾乎沒有人能控制自己的嗓子。

    一直懸浮在定陽上空的凝重氣息突然落下,恐懼與緊張化成波濤,衝擊到每一寸土地,沉重得讓人窒息。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即便早已等待這一天的到來,當消息真正傳來時,沒有多少人還能平靜地站著。

     「天空啊!」

    站在青檸小院的水池邊,赤熾平靜地看著蔚藍的天空。這一刻他已經等很久了,該做的準備並未完成,可是心裡卻沒有一點緊張,感覺很麻木。

    夜魈縮緊了身子,同樣在看天空,目標是空中的數個黑點。

    赤熾轉頭朝氣喘吁籲奔來的遙獵笑了,聳聳肩道:「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會從天上來,這樣做什麼準備也沒用,如果敵人都能飛,他們可以從任何地點攻擊人界。」

     「藤忍、魅幽羽那些傢伙白天想、晚上想,想得頭髮都快掉光了,卻換來這麼一個結果,估計都得哭死。」

    遙獵與赤熾一樣,也懷著無可救藥的樂觀心態,笑得甚至更加燦爛。

     「要是我們能飛就好了。」

     「紅毛猴子,那些傢伙飛得那麼高,也不怕摔死。」

     「那就保佑他們摔死好了,省得我們動手。」

    夜魈白了兩人一眼,冷冰冰地問道:「你們一點也不怕?」

     「怕!」二人同時點頭,又異口同聲地續道:「怕也沒用,還是別花那個精力吧。」

    夜魈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拿兩人沒辦法,無可救藥的樂觀等同於瘋子,不過正是因為有這兩個傢伙,這片莊院才會保持平靜的氣氛。

    敵蹤初現,莊內的其他人都動起來了,連腳步也比平時快上數倍,幾乎是飄著走路。就連藤忍也一改平時沉穩的氣勢,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快步穿過住所,走向正院正廳。

     「快,把所有人都請到正廳去,敵人出現了,立即商議對策。」

     「是……哎呦!」

    報信的武士慌亂中與另一名准備資料的武士相撞,文卷散得一地都是,氣得藤忍連罵廢物,卻沒有時間多管,瞪了幾眼就往正廳奔去。他知道慌亂不只發生在這裡,也發生在定陽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人的天性。

    書清言、銘博拳等人得到消息,直接往正廳去了,其他人也魚貫而入,只有赤熾和遙獵二人姍姍來遲,但在場的人都沒有在意。他們二人從不參與決策,因此來與不來也沒什麼影響。

     「各位,情況緊急,敵人的動向大大出乎了之前的預料,他們擁有飛行能力,這是人界永遠也無法相比的,我們必然會失去製空權,敵人可以任意出現在他們想出現的地方。 」

     「是啊!如果他們越過定陽直攻都城,我們也束手無策。」

    魅幽羽不安地道:「現在哪有精力去管都城,先把眼下的危機度過再說。敵人在天上,如果他們有遠程攻擊能力,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反擊,誰有本事衝到二、三十丈的天空去殺敵?因此,禦敵之策必須重新制定。」

    沒有飛行能力便只能挨打,這是無可挽回的絕對劣勢,慌亂的氣氛下誰也想不出破敵之策。

     「餵!你們不必這麼愁眉苦臉吧?敵人不是還沒下來嗎?」赤熾一直站在大廳入口,眼睛從未離開過天空那幾個黑點。

     「所以才要商議對策,等敵人下來就晚了!」

     「我倒是有個疑問,敵人既然有飛行能力,又不受紫色區域的影響,為何只來了這麼幾個人?」

    眾人都是一愣,緊張的氣氛、迫至身邊的危機,都使他們精神大亂,許多問題都沒有思考。

    魅幽羽一個箭步衝到廳門,仰頭看了一眼,漂亮的雙眉緊緊鉤在一起,呢喃著道:「照理說敵人第一波是試探,他們停留在高空不動,必然是因為對我們也有顧慮。」

     「不知道是什麼種族……」赤熾掃了在場諸人一眼,吶吶地問道:「這個……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

     「快說!」遙獵瞪了他一眼。

     「我們一直研究在紫光區域作戰的力量,為何不把總部推到紫色區域,在那裡迎敵不是更好嗎?至少他們看不到城池,不會隨便發動攻擊。」

    眾皆啞然。這個問題並非沒有人想過,只是各有顧忌,因此誰也沒有提出來。

    魅幽羽擔心在紫色區域自己變成廢人,任人宰割,因此不願進去;藤忍擔心武士大軍進入紫色區域後,出現各種問題,而且人數不足的情況下,守住定陽山道似乎更加有利,因此也隱而不提;書清言忙著與朝廷聯絡,進入紫色區域不方便,也沒有提。

    而他們不提,誰也不會主動提及此事。

    赤熾眨巴兩下眼睛,意外的沉寂讓他有些尷尬,偏偏在這時,空中的黑點突然動了,正用極快的速度往下方俯衝,這一幕讓許多人都發出驚呼。

     「他們下來了!」

    眾人臉色大變,急步衝出屋子,跳到屋頂上張望。

     「啊!他們好像有翅膀。」

    除了赤熾的驚叫,莊院中再也沒有人說話,因為敵人的輪廓已經呈現,那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全新種族。

    四條羊蹄形的白色長腿,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單這兩點便足以讓所有人驚駭不已,甚至懷疑飛來的不是種族,而是異世界的飛行獸類,但當異形生物的上半身呈現時,驚呼聲便同時響了起來。

     「人?」

    從空中俯衝而下的是人,更準確的說是個獸人,如山羊一樣的四條白色長腿,而腿上方是山羊一樣的橫狀軀體,然而,在本應是羊頸部位卻出現了男人上身形狀的軀幹,呈倒三角形,如果只看這一部分,與人類沒有區別。

    人形軀乾之上是一個類人的圓形腦袋,腦袋之上有一對碩大的山羊角,銀黑相雜的山羊角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非常漂亮。

     「獸?羊?人?」遙獵喃喃自語。

    赤熾聳肩輕笑道:「獸羊人?這個名字不錯。」

    二人隨口一言,便為未知來歷的敵人取了一個銘記千古的族名——獸羊人族。

    粗壯的雙臂,四腿更粗,一看便知雄武有力,碩大的雙手持著一把槍形武器,槍柄不到四尺,呈墨黑色,雙手剛好抓住柄尾與柄頭,柄頭前面則是一丈長的槍尖部分,而槍尖似乎是用一種晶體製成,在陽光下閃爍出夢幻般的彩芒,十分耀眼。

    槍尖部分大約有手掌般的寬度,兩側是鋒利的波刃,因此可以使用劈砍招式,而槍的最前端本應是尖的,獸羊人手持的槍尖卻是球狀,乍看倒像是平時人界士兵修煉時用的木槍,為免傷了同伴,槍尖也是球形。

     「這就是我們等了幾個月的敵人?」

    所有人都感到疑惑,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無論仙鬼冥人,其實都是人類形態,這是他們第一次遇上非人類形態生物,感覺很特別。

    遙獵咕噥道:「四條腿又能有翅膀,一看就知道能飛能跑,那對手臂比大腿還粗,刺一槍大概能捅十幾個,挺威武啊!」

     「你不會羨慕他們吧?」

     「沒什麼不好吧?」

     「打架倒是沒什麼不好,不過——」赤熾嘻嘻一笑,「你要是那樣,肯定沒有女人會看上你。」

     「呸!我又不是你這色鬼,天天想女人。」

     「是啊!你是天天逛青樓的正人君子!」

     「靜一點!」藤忍突然一聲暴喝,又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敵蹤現影,單以外形判斷,人類的弱勢非常明顯,單是飛翔這一點就無法比擬,感覺這場仗輸了大半,他的心情正是煩躁,身邊兩人輕鬆的說笑無疑是火上澆油。

    藤騎面如土色地扯了扯族兄的衣服,不安地問道:「大哥,這樣的敵人我們能勝嗎?」

    藤忍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沒有交手之前誰也不知道答案,怕的就是知道答案也已經晚了。

    氣氛相當詭異,各人反應大不相同——藤氏兄弟憂心忡忡,赤熾、遙獵輕鬆自在,伐越等人凝重不安,不同的氣氛混雜在一起,讓更低層的武士們無所適從。

     「他們好像往定陽城的方向去了。」

     「遙獵,走!」赤熾倒提著冷巨便往定陽衝去,而遙獵不甘落後,幾個翻騰也撲了上去。

    夜魈條件反射般地朝前跨出兩步,突然又定住了,現在與敵人交鋒生死未卜,完全是一次賭博行為,心裡不禁猶豫。

    她一猶豫,弄得氣氛也凝重許多,原本已猶豫的人更是猶豫。

     「怎麼辦?」參議高志哭喪著臉看著上司,那樣子就像死了全家。

     「定陽有七萬餘人,單憑這幾個獸……獸羊人,應該不會有事。」書清言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是這麼無力,甚至還在顫抖。

    藤忍苦笑道:「如果敵人是一個飛行種族,我們勝負的希望大概只有一成,如今只能寄望這幾個飛行人只是少數。」

    伐越看了眾人一眼,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卻沒有一個人對此刻的變化做出決斷,因為恐懼,這些精英分子也開始動搖了,「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大概是因為敵人來得太突然了吧!還是熾老弟有英雄本色,處變不驚,我們都不如他。」

    他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盛宣誠一眼,卻見那對充滿猶豫的眼睛也在看著自己,不禁苦笑一聲,「兄弟,這次你自己決定吧。」

    盛宣誠咬了咬下唇,這是道義與生死、勇氣與懦弱的選擇。

    伐越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向側門,出門後凝望著天空半炷香時間,喃喃地嘟囔著什麼,然後突然縱上牆頭,往西面奔去。

     「等等我!」盛宣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定陽,這座充滿礦石碎粉和商人銅臭氣味的小城,迎來了命運的最後時刻。 「轟隆」一聲巨響,七個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定陽城天搖地動,神驚鬼泣,無數飛塵驟然升起,一下便吞沒了山區小城。

    伐越已經全力加速,還是無法趕到定陽,停在定陽東方五里外的山頭上,定陽城的方向完全被粉末籠罩,看不清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潛意識告訴他——城毀了。

    僅僅七個人,就讓一個駐紮了數萬武士的城池變成粉末,這樣的事情告訴誰都無法相信。即便是親眼所見,伐越也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這是事實,雖然他親眼看著那七名羊腿人身的怪物,如蒼鷹般飛撲而下。

    一陣陣的轟鳴從塵雲中傳出,就像天神拿著大錘狠狠砸著城牆,每一聲都像砸在伐越的心口,心情一下便沉入深淵,越來越深。

     「嗖!」

    正在他迷惘之際,一條黑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狠狠地拋來,速度非常快,但似乎正在減弱中。

    伐越感覺到拋來的是人,下意識地高高躍起迎向黑影。此時,他才發現黑影的來速比想像中更快,衝擊更猛。

    就在黑影撲入懷中的剎那,一股難以想像的衝擊力透入胸中,伐越連忙運起全身之氣護住胸口,即便如此,胸口也如同被巨石撞擊一般,一時竟連氣都喘不過來,身子也隨著強大慣性推後了數十丈,重重摔向地面。

     「老大!」

    盛宣誠就在旁邊,驚得面無血色,飛快地撲到墜落地點,這才發現伐越接下的身軀竟是遙獵。不久前還精神奕奕的青年,此時已是滿臉血漬,昏厥不醒,右手依然緊握槍身,槍尖部分卻不知被何力所撞,竟折成了直角,可見撞擊力之大。

     「老大,沒事吧?」

    見伐越吃力地搖搖頭,盛宣誠連忙抱起遙獵平放在地上,「遙兄弟!

    遙兄弟! 」

    伐越好不容易平息了胸中悶氣,聽到盛宣誠的驚叫也嚇了一大跳,側身一看果然是遙獵,而且受了重傷,心頭又被敲了一記,「真恐怖!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竟然能把人撞飛五里……」

    盛宣誠這才想起,遙獵是從定陽城的飛塵之中被拋來,即便沒有五里也有三、四里,能把人擊出如此之遠,力量之強可想而知。

    更讓他擔心的是赤熾。遙獵敗得如此之慘,命在旦夕,赤熾的處境可想而知。

     「小宣,把人背回去,快!」

     「老大,你……」

     「放心,我不會去拼命,只是去確認一下熾老弟的生死!」

    盛宣誠凝望著那對堅毅的眸子,果斷地點了點頭,抱著遙獵便往回衝。

    伐越繼續往定陽撲去,所有人都預料到,最先遇上的敵人將是最強大的對手,只是沒想到強大到這種地步,數人之力便摧毀了一座城,城內武士能活下來的只怕也不多。若是讓這七名羊身人進入人口稠密的京畿地域,破壞力將恐怖到無法想像……

    黃塵滿天,籠罩著整個定陽城,恐怖的畫面就像是整個城市突然爆炸,升起的塵雲連接天地,一時無法散去。

    來到近處,伐越卻發現事情並不是想像中那般惡劣。密密麻麻的武士群像潮水一樣朝四方散開,雖然顯得慌亂,卻依然有組織,而且數量上沒有大幅減員,心中不禁大為訝異。

    他沖向武士群,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此時,定陽城的位置突然升起火光,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快走,所有人往山區散開,不要聚集!」

    熟悉的聲音傳來,伐越稍微清醒了些,目光急忙在人群中搜尋,很快就找到聲音傳來的方向,不是別人,正是三傑之首的殤寒。

    雖然同是「殺紫」成員,但他與藤忍的相處並不和睦,因此堅持留在定陽城,而藤忍也需要他的動員能力,便同意了。

     「殤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殤寒抹了抹臉上厚厚的灰塵,沉聲道:「伐大人,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控制人群,把人都疏散到四方。」

     「熾老弟呢?我見到他來定陽了。」

    殤寒心頭一熱,雙眸竟泛出淚花,轉頭朝定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他還在城內拖著敵人,為我們贏得疏散時間。」

     「拖!」伐越心頭大震,赤熾活著固然是天大的喜悅,然而現在還留在城中拖住敵人,難度與危險可想而知。

     「別猶豫了,快幫忙!」

    伐越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定陽一眼後,往城北的武士群撲去。

    飛塵如同大幕罩住了天空,卻無法遮住熾熱的紅色,逃出生天的武士們,很快就發現飛揚的塵土泛出紅色光芒。

     「熾老弟,你在幹什麼?不要太逞強啊!」想到遙獵的下場,伐越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又疼又酸,可周圍還有許多武士需要疏導和組織,不得不壓抑住心中的不安,奮力營救同伴。

    忽然,七道身影彈射出飛塵,一直往高空飛去,速度極快。

    伐越見狀心頭一鬆,卻有些狐疑,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七個獸羊人不應該輕易退卻,而且還是如此迅速,明顯是受到某些壓力,不得不離開。

    難道熾老弟戰勝了他們?伐越心中一喜一憂,再也顧不得逃散的武士,轉身便往定陽的廢墟撲去。

    進入漫天飛塵,他終於看到了敵人的破壞力,偌大的定陽有一半被夷為平地,只剩下殘破的牆體豎立在城中。

    更加恐怖的是,殘破的牆體表面有許多坑狀物和凸起物,伐越走到近處赫然發現,無論是坑狀物還是凸起物,竟然是一個個人體,有的像肉球被塞入牆體,有的半個身子擠成了血泥,而剩下的半個身子嵌在牆上。

    空氣中充滿了血腥氣味,地上滿是殘肢鮮血,幾乎沒有全屍,慘狀如同地獄,就連閱歷豐富的伐越也感到毛骨悚然,很難想像這麼多人是如何被塞入堅硬厚實的城牆之中,一股恨意也由心底鑽了出來。敵人竟是如此兇殘,如果不奮起反擊,人類必定會走上滅絕的道路。

    帶著恨意與殺意進入城中心,在一片寬廣的廢址中,他發現了一個豎立的身影。

     「夜魈?」

    聽到叫喚,身影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那美麗的鬼人。他心中一喜,急步往前狂奔,但隨著目光下移,倒在地上的紅色身影抑制了他的行動。

     「熾……」

    夜魈彎下腰,抱起紅色的身影幾個飛縱,便跳了過來,複雜的眼神在伐越臉上掃過,然後迅速往黃龍別館奔去。

    敵人走了,帶來了破壞、殺戮和血腥,留下半毀的定陽城,然後輕輕鬆鬆地飛走了——至少在人們的眼中是這樣。

    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定陽高地,趾高氣揚的武士都像被抽去了脊梁,一個個軟倒在地上,彷彿在等待死亡的降臨,那強勢的衝擊嚴重打擊了他們的自信。

    做為權力中心和信心之源,黃龍別館也像死域一樣的寂靜,正院內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每一張面孔都是那樣的凝重,滿眼愁意,憂色忡忡,像死人一樣。

     「不知道赤熾用了什麼方法把敵人趕走,也許敵人敗給了他。」書清言嘗試著用較為平緩的聲音打開局面。

    敵人的退卻到現在仍然是個謎,沒有人看到赤熾是如何拖住強大的敵人,他們都在等,等待赤熾醒來為他們解開這個謎團,所以沒有人說話。

     「各位!」藤忍喚了一聲後停頓下來,當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臉上時才再次說道:「事已至此,為了生存下去,我們不能頹廢,必須振作下去。」

     「我們還能做什麼?」有人苦笑著嘆息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敵人退了,我不認為這是因為他們的仁慈,我更相信是赤熾用實力擊退了敵人——雖然他受了重傷。」觴寒震撼性的聲音,迴盪在院內。

    伐越等人猛地抬起頭,這是他們心中的話,如果不是赤熾和遙獵,也許現在的黃龍別館只有死人。

     「我想活下去,相信你們也想活下去,敵人的強大有目共睹,人界已經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除非——」觴寒朝東方一指,「把他們趕回去,永遠地趕回去。」

    人類的堅強這時完全體現出來,相比之下,以智謀著稱的鬼人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一直神采飛揚的魅幽羽面目憔悴,目光黯淡,無神的雙眼只有憂慮、失落和絕望。

    夜魈沒有出現在正廳,而是靜靜地待在青檸小院,呆呆看著天空發楞。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驚動她。

    小屋內,赤熾沉沉地睡著,就像死去似的,感覺不到生命氣息,蒼白的臉頰、淺紫色的嘴唇,都訴說他的情況非常凶險。

     「還沒醒啊?」

    夜魈轉頭望去,南淮子不知何時已站在窗外,正朝屋內張望。

     「沒有。」

     「我感覺不到他的生命氣息。」

     「我感覺到他的死亡氣息。」

    兩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了。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嗎?夜魈從懂事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莫名的心疼,就像小刀在剮著心室,越來越空……
匿名
狀態︰ 離線
7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4:43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六章昏迷
     「已經三天了,再這麼下去,耗也把人耗死了。」

    伐越憂色忡忡地看著同伴們,三天的煎熬就像被凌遲一樣難受,不止是因為赤熾和遙獵,定陽的氣氛一直低沉,武士們都顯得無精打采,甚至有人開始逃了。若不是藤忍及時採取手段,只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武士軍團會土崩瓦解。

     「醒了!」一名侍從飛奔而來,人還沒到,叫聲就已響起。

    氣氛因這一聲驟然熾熱,像是火星落入了油中,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

     「醒了?快去青檸小院!」伐越迫不及待便要往外衝,但侍從的下一句話卻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是……遙獵醒了!」

    遙獵受了重創奄奄一息,但經過三天的調養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醒來是正常的事情。

     「混帳東西!」藤忍氣得一巴掌直接把侍從拍暈了。

    伐越擠出一點笑意,勸道:「遙獵醒來是件好事,大家也該高興點,我們先去看看他吧!」

    眾人都點頭同意,並隨著伐越來到遙獵的住所。

     「紅毛猴子怎麼樣了?沒了他可就不好玩了。」

    遙獵的狀態並不好,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肋骨斷了十根,腿骨臂骨幾乎無一倖免,只要一動便痛出一身大汗,人也因此極為削瘦,平日神采飛揚的俊小子現在已是骨瘦如柴。

    聽到遙獵醒來的第一句話,伐越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酸,淚水差點滾下來,最後還是強忍住了。

     「你安心休養,他還沒醒。」

     「是嗎?那小子千萬別死,不然我替他擋那一下就白費了。」

    遙獵呢喃的聲音極弱,好在在場的人都是高手,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這才明白遙獵為何傷得如此之重,竟是為赤熾擋下了致命一擊,心中都無限感動。若非如此,只怕赤熾根本撐不到現在。

     「好好休息,大家都盼著你們一起康復呢!」

    遙獵勉強擠出點笑容,輕聲道:「反正我們兩個沒什麼用,只會打架,這裡有你們就夠了。」

     「不,不,我們都需要你們!」藤忍拉著他的手鄭重地點點頭。這話並非虛言,而是發自肺腑的感言,這兩人擊退了敵人,為定陽留下一絲希望,只有他們重新出現在人群中,無助的定陽才能看到希望。

    侍從忽然走了過來,禀道:「大人,赤熾的情況……」

     「那小子怎麼了?不會那麼弱吧?」遙獵吃力地問道。

    侍從不明就裡,直白地說道:「醫師說他生命氣息極弱,無法用藥,但脈搏和心跳都在,正商議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

    遙獵沉默了一陣,正當眾人以為他力氣不濟又要昏迷之時,他忽道:「把赤熾送進紫色區域吧!」

     「紫色區域?」

    眾人都凝望著遙獵,但這一次遙獵真的昏了過去,說了一陣話他已經沒力氣了。

     「紫色區域?遙獵這話到底有什麼含意?」藤忍疑惑地看著眾人。

    邢烙苦笑道:「大家都束手無策,遙獵既然有提議,我們就試一試吧!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方法。 」

    正當眾人躊躇不前之時,銘博拳突然驚叫一聲:「我明白了!」

     「二弟,你明白什麼了?」

    銘博拳滿眼喜色地道:「我明白遙老弟的意思了。紫色區域雖然會封閉六識,但六識被封閉後,身軀機能也似乎停頓,也就是說,把肉體放在那片空間,就能保持固定狀態,在沒有找到救治方法之前,這是唯一保持熾老弟性命的方法,否則一天天瘦下去,機會也會一天天流逝。」

    眾人恍然大悟,都露出興奮之色,天下能人眾多,或許哪天就有救命之法送到這裡,只要人不死,就一定會有救。

     「快!準備軟床被褥,立即把熾老弟送入紫色區域。」

    赤熾的事情暫時緩解了,敵人也不見蹤影,誰也無法判斷他們何時再來攻擊,又會攻擊何處,人心惶惶的氣氛依然困擾著定陽。城池被毀,數萬人被迫住進了三大莊院及各處小村莊,堂堂武士竟淪落到這種地步,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大人,重建定陽吧!」安置完數萬武士,邢烙立即鄭重向藤忍提議。

    藤忍還沒開口,藤騎先表態反對,道:「這個時候哪還有時間重建定陽?現在必須找到克制敵人的方法,定陽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我覺得應該立即撤離定陽,回到都城。」

     「那樣我們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戰線,我反對!」邢烙一改溫和的老好人形象,態度極為堅定,有種忠臣死諫的氣魄,讓眾人驚愕不已。

     「我不同意,不要浪費時間了,快走吧!」藤騎急切地看著族兄,似乎晚一刻就要死了。

     「我同意重建!」書清言走了過來,神情淡淡的,口吻卻很堅決。

    藤忍猶豫不決,正想找人詢問,急忙問道:「書大人有何高見?」

     「定陽比以前更有戰略價值,絕不能棄。」

    藤騎不悅地反駁道:「為什麼?敵人從天空而來,可以攻擊任何一個地方,他們不會在乎一個小小的定陽,你這傢伙是不是被嚇怕了?」

    書清言沒有被挑動,沉著冷靜地應道:「敵人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他們還在試探,攻擊定陽同樣是試探,如果他們見到巨大的城池在一夜間重新豎立在高地之上,他們的心裡會有什麼感覺?」

    邢烙應道:「他們一定在想,這是個擁有強大復原能力的世界。」

    書清言朝邢烙投以讚賞的目光,點頭道:「不錯,敵人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否則不會只有七個敵人。」

     「七個就弄成這樣了,再來幾個……」

    觴寒突然切入人群,冷冷地道:「怕了?可惜怕也沒有用,如果敵人的目標是佔領人界,你又能躲到何處?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殺!」

     「誰……誰說我怕了,當日雪暴我都不怕!」

     「那就好,定陽不需要懦夫,怕了就滾!」

    書清言用微笑壓制波動的氣氛,平靜地道:「現在能阻止敵人進行破壞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害怕,但是他們能飛,我們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因此只能讓敵人自己限制自己的步伐,方法就是讓他們怕。」

     「怕?」

     「對!讓他們害怕這個世界,你們也許會問,為什麼他們那麼強大還會怕?很簡單,如果他們覺得自己的破壞力竟比不上這個世界的再生能力,他們就會認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打不死的敵人,而面對這樣的敵人,即便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會猶豫,何況……」

     「何況他們已經被打走一次!」魅幽羽拖著憔悴的身軀走來,精神卻已經恢復了八成,目光一如平常般銳利。

     「鬼使大人,你終於來了。」書清言笑了。

     「藤大人,書大人說得對,既然暫時不能用實力讓他們害怕,就用這個世界的力量讓他們害怕。請立即下令重建,以最快的速度將城池復原,定陽有的是材料,數萬武士也閒著沒事做,重建一座城市應該不是難題,我也很想看看敵人看到完好無損的定陽城時,會有什麼感覺。」

     「鬼使大人,你說,他們上次是被打走的?」

     「嗯!我剛才探望了遙獵,他說重傷之前,赤熾已經用法陣阻止了敵人的破壞行動。那些人大概沒有見過法陣,很容易就被困了進去,後來為什麼跑掉他不知道,但他們的確是因為我們的力量而離開,並不是傳言說的輕輕鬆松離開。」

     「法陣!」乂義和裁尉光的眼睛都亮了。他們也能使用法陣,而且所學的法陣比赤熾還多。

    魅幽羽掃了兩人一眼,沉聲道:「若是敵人再來,就要看兩位的了。」

     「一定盡力。」

    邢烙堅定地道:「定陽絕不能丟,這裡是我們的戰場,是世界的前線,也是決定命運的地方,無論如何都不能丟失,希望各位記住這點。」

    藤騎不服氣地問道:「敵人天天從上空飛過,我們留在這裡能做什麼?如果他們直接攻擊都城呢?難道見死不救?」

     「都城有都城的力量,我們有我們的責任,不要以為七個獸羊人就是敵人的全部,他們一定還有地面部隊,而且數目非常龐大。我們留在這裡,就是要阻止敵人的地面部隊前進。」

     「地面部隊?他們能飛,又何必走地面?」

     「如果他們全部都能飛,你覺得只會來七個人嗎?也許我們面對的種族有一支飛行大軍,但那絕對不是敵人的主力。」

     「我也不是不能飛。」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眾人大吃一驚,望去卻是南淮子那張平靜的笑臉。

     「雖然飛行不容易,但修真者中也有此類高手。當年的十大道仙人人都飛,如今朱雀道官中雖然精英不多,但能夠飛行的道士至少有二十人,如果可以請他們來此,應該可以起到震懾敵人的作用。」

     「真的?」

     「是的,我們也可以飛,如果有仙界助陣,情況就更好了。」

     「好,好,好!」藤忍喜得來回踱步,連續三個好字將內心興奮完全表現出來,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仙界的事我們無能為力,道官卻不能不請,無論如何都要在空中給敵人一個警示,讓他們不敢輕易動用空中力量,這事一定要辦,還要盡快。」

    魅幽羽並非不知道道士能飛,卻不清楚朱雀道官的真正實力。自從數十年前那場大變之後,朱雀道學便顯得極為低調,幾乎做到了真正的修心養性,他們甚至把權力交給純正的官員,一時摸不清他們的底細。

     「閣下也能飛行?」

     「貧道道基尚淺,自然是飛不了,不過學了點風術,可以御風而行罷了。」淮南子相當謙和,來此之後便給人留下極好的印象,每個人都喜歡與他親近。

    御風而行,對一直腳踏雙地的武士來說,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情,許多人眼中都流露出欲見識一番的渴望。

    淮南子極有涵養,眾人雖未言明卻已知道其意,微微一笑,右手拂塵朝左一甩,口中念念有辭,轉眼間一股極小的旋風出在他的掌心,乍看並不起眼,但隨著淮南子腳下一旋,風勢陡增,立即推著輕盈的身軀朝前進了三丈,腳下已是懸空。

     「飛了!真的飛了!」

     「太棒了,原來我們的人也能飛,真是太棒了。」

    藤忍滿眼歡笑,就連魅幽羽也露出會心的微笑,御風而行的實際作用並不大,但在心理層面卻完全修復被敵人創傷的心靈,自信的重現是勝利的基礎。兩人相視一笑,眼神都在說「我們還有機會」。

    人類的機會尚存,但赤熾復原的機會有多少?

    站在一片潔白的世界裡,夜魈、伐越、盛宣誠都在詢問,一張大床上平躺著一個很久沒有動靜的身軀,就像他每一次進入這片區域一樣,彷彿被封閉了六識。

     「真的還能醒來嗎?」

    伐越堅定地點點頭道:「許多願望只要相信就會成功,何況這個小子也沒那麼快死,不過是受了重傷而已。」

     「我是懷疑,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把他打成這樣?」

     「你想想遙獵從五里外被拋來的景象,那樣的力量擊在一個人身上,所受的衝擊力不是任何身軀都能抗拒的。」

    盛宣誠嚇得吐吐舌頭,那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能把人打出那麼遠,居然還沒有死,遙獵的生命力也同樣讓他感嘆——簡直就是蟑螂!

    夜魈一言不發地看著紅發包裹中的那張英俊面孔,白皙的面孔透著紅潤光澤,就像一個沉睡中的王子。

    盛宣誠扯著伐越走出幾步,小聲嘀咕道:「這個鬼女倒是對熾老弟極好,不會是迷上了他吧?」

     「那小子最近艷福不淺,先是鷹莊大小姐,又是鬼界美人,估計連上天也嫉妒他的運氣,所以弄成這樣。」

     「你居然還能開玩笑?」

     「這傢伙估計要找個美麗的公主把他吻醒。」伐越每次看到紅發中的那張臉,心情便感到輕鬆,那是一種沒有人明白的奇妙魔力。

     「那位公主?可惜有點冷。」盛宣誠被他的輕鬆感染,也說起了俏皮話。

     「冰吻的感覺也許不錯。」

     「餵,她不會當真了吧!」看著夜魈俯身向下,二人眼都直了。

    然而,夜魈的臉卻停留在離赤熾臉部數寸的高度不動,晶亮的雙瞳緊緊盯著下方,似乎要把人看穿。

    伐越和盛宣誠對視一眼,都意識到發生不尋常的事情,連忙奔了過去。

    像雪一樣白的氣息,一點點從赤熾的身軀滲透出來,平和安逸,沒有任何衝擊性,很快就把身軀包裹在內。

    夜魈陪著赤熾試煉了一個多月,這樣的場面每天都會出現,對這股氣息早已了若指掌,似乎是元神力與空間力量揉合的產生。

    會出現這樣的氣息,說明赤熾極有可能不是昏迷,而是元神被封在內府,以至於六識被封,所以才像死人一樣動也不動。

     「怎麼了?」

    夜魈咬著下唇,熟悉的場面讓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判斷,輕輕地道:「原來他不是傷了。」

     「不是受傷?」兩人聽罷,眼更加的直了,昏迷這麼久竟然不是受傷,實在匪夷所思。

     「六識被封,他的意識大概留在了內府中,正在想辦法突破封閉內府的力量。」

    伐越二人勃然變色,六識被封,意味著待在這里永遠也無法清醒,卻又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人被封了六識。

    難道一個人昏迷了,元神還在釋放力量嗎?

    夜魈也想尋找答案,所以她一把抱起赤熾的身軀,飛一般衝出了紫色區域。

    陽光射下,在赤熾的臉上泛著淡淡光暈,充滿了生氣,似乎隨時都會醒來,然而身上不散的白色氣息竟然也跟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換而言之,內府的力量正在湧動,並非與紫色區域有關。

     「難道這傢伙在修煉?」伐越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似乎也只有這個答案接近現實。

     「不知道,不過一定是那七人的力量過於龐大,意識進入了內府,只是……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釋放呢?難道敵人的力量也能封鎖內府?」

     「敵人能封鎖內府?」伐越和盛宣誠的修煉層面不涉及內府,但這些日子因為紫色區域的特性,此二字已經是眾人口中最常說的字眼,所以多少了解一些。

    夜魈搖搖頭,連遙獵也不知道對手的力量屬於哪一系,她就更不清楚。

     「到現在還能封鎖內府,看來赤熾需要外力協助他突破束縛,只是……」伐越苦笑嘆了口氣,內府之事他實在無能為力。

    盛宣誠拍了拍他的肩頭,也跟著嘆了口氣。

    回到正常區域,夜魈的力量又恢復了,催動元神力並不是難事,而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協助赤熾,只是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將元神力侵入對手身軀。半晌,她突然跳上半空,身軀在空中翻了一圈後垂立在半空,身上的衣服像是有靈般脫體而出,飄落在地。

    伐越二人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連忙轉頭,心裡直犯嘀咕。鬼女的行事常人實在難以琢磨,這種地方竟然敢裸身,換成人類早就被罵死了。

     「咳咳!老大,我看,我們還是避一避吧!」

     「嗯嗯,走吧!」

    兩人不能說是正人君子,但這樣與一個赤裸美人待在一起,總覺得很尷尬,何況這個冷美人還是赤熾的近身同伴,誰也不清楚兩人的關係,瓜田李下說不清楚,還是避開為上。

    跑上小山頭,下方的景像變得十分模糊,只能看到一團身影被蛋殼一樣的綠光包裹在內,半透明狀的光芒使視線受阻,尷尬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二人這才停下腳步。

     「你說,那鬼女要幹什麼?」

     「大概是救人吧!我瞟了一眼綠光,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純潔的綠光,讓人連一絲遐想都沒有。」

     「鬼人真是古怪啊!」

     「都說鬼人無情,這個鬼女倒是不錯,對待赤熾像對待親人一樣,整日整夜地守在旁邊,簡直就是鐵打的人。」

     「熾老弟艷福不淺,你我就不用羨慕了。」盛宣誠笑了笑,不經意地望向天,身子突然一顫,整個人便定住了。

    伐越察覺到他的異常,仰頭一看立即勃然變色。那七個消失的獸羊人竟然又出現了,飛在紫幕邊緣的高空,巨大的雙翅不停扇動,不進不退的姿態似乎在觀察什麼。

     「他……他們又來了!」

     「這些傢伙不進不退,到底想幹什麼呢?」伐越雖然比不上書清言、魅幽羽那麼足智多謀,卻是沉穩幹練之才,洞察力極強,獸羊人這個新種族固然奇特,但想到他們被赤熾擊退,二次相遇並不如初見那麼驚慌。

    盛宣誠顯得浮躁,不安地問道:「是不是該快回去通知他們?」

     「不必了,天空如此晴朗,定陽也一樣能看得清清楚楚。」

    盛宣誠麻木的點點頭,心裡想著即便修煉一輩子,也未必能與空中之人一戰,因此懼意始終無法消除。

    等待了很久,空中七人始終不動,似乎正在張望什麼。伐越卻越來越平靜,對方越是謹慎,越說明他們也在忌憚這片空間。

     「小宣,如果他們攻下來千萬別跑,我們的速度比不上他們,只有死拼才有機會。」

     「哦!」

     「來了!」

    伐越抽劍在手,虎眼猙獰,惡狠狠地望著下降的七個身影。七人朝正下方直線墜落,速度奇快無比,就像七道墨線從天空滑落。

     「不好!」伐越猛然想起地面的赤熾與夜魈,整個入如同放入冰窟一般僵化了。

    赤熾深睡未醒,單憑夜魈的力量,很難與七人相抗。

    飄渺虛空,三道光芒如游龍般飛行跳躍,朝著一片同樣燦爛的光層衝擊,衝擊波如同漣漪般不斷擴散。

    奇怪,這是什麼鬼力量,為何單單封阻內府呢?

    正如夜魈所料,赤熾被一層奇怪的力量封住內府,而這層力量並不是紫色區域內常見的那種,不能吸納元神力,只是單純的封閉,因此他並不驚慌。這樣的封鎖固然強大,但只要加強元神力總有突破的一刻,倒是敵人的力量讓他感到好奇。

    突破的戰鬥一直在進行,元神力的各種變化一一呈現,封鎖層明顯受到動搖。

    那七個可怕的傢伙好像走了,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回來?最後留下這一手太毒了,換了別人,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封在內府之中?

    赤熾一邊嘗試突破,一邊研究那層封鎖內府的力量。力量的形態頗為奇特,與紫色區域的力量唯一相似的就是韌性。元神的衝擊不可謂不強大,但總是無法在力量層上打出缺口,而且還有另一個非常古怪的特性││再生。

    釋放出身體的力量大都以消散告終,而鎖住內府的力量之所以能承受不斷的衝擊,關鍵就在於再生能力。出現破綻時,這種能力就能發揮效用,使赤熾的幾次努力都白費。

    這一刻,他忽然羨慕敵人了,擁有這樣的力量簡直就是夢,甚至異想天開地希望火焰也能擁有再生能力,那將使他所向披靡。

    只是,再生的力量如何才能使用呢?

    忽然之間,赤熾並不著急突破了,開始仔細研究異常的力量層。可惜他並不知道敵人又來了,而且正沖向沒有意識的身軀。
匿名
狀態︰ 離線
7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5:34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七章再敗
   
    冰面反射出天空的黑影,夜魈卻無動於衷,依然平靜地飄在原處,懷中平放的赤熾動也不動。

    純潔的綠光包裹在兩人身上,彷彿與天地融合在一起。

    伐越和盛宣誠很想出手相救,但他們知道根本來不及,獸羊人的俯衝速度實在太快,但值得慶幸的是,七人並沒有直接攻擊的打算,而在夜魈上方十丈的空中停了下來。

    七人圍成一個圈,十四隻眼睛好奇地看著綠光中的兩個身影。如果近距離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們眼中的不安。

    盛宣誠用眼神問道:「怎麼辦?」

    伐越用眼神回應:「不要動,看他們要幹什麼。」

    一陣聲音響起,七人用怪異的聲音和語調激烈地爭辯著,像是在討論要不要下去試探,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絕不亞於任何戰場。如果魅幽羽和藤忍在場,他們甚至可以感覺到七人之間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團結。

    夜魈不知道敵人就在上方,她的元神正在釋放著強大力量。進入赤熾的身軀並不難,但這一次並非攻擊,而是試圖衝入赤熾的內府,可同樣的一層力量也限制了她的進入。

    伐越和盛宣誠又迫近兩步,眼見七人離二人如此之近,都投鼠忌器,一動也不敢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下面頰。赤熾與夜魈的生死可謂是千鈞一發,他們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轉圈,一籌莫展。

     「你看!」

    一道光彩突然從半空射入,幾乎貼著綠光劃過,衝擊地面後又悄然無息地消失。

    伐越二人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嚇得幾乎連心跳都沒了。

     「這些混蛋耍人也不能這麼耍啊!再來幾次,遲早弄出心髒病來。」

    七人並沒有罷手的意圖,但敵意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就像是在探索未知的生物。

    其中一個長著灰色長角的獸羊人離開了同伴,獨自飛到低空,面對面地看著綠光中的夜魈。聖潔的光芒讓他有些不安,粗狀的手臂伸縮了十餘次,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然而,就在他下定決心的剎那,赤熾突然動了一下。

    灰角獸羊人嚇了一跳,連忙後飄數尺,神色緊張地看著橫臥的赤熾,而他上方也傳來了尖嘯的聲音,似是在詢問情況。

    赤熾動了一下又不動了,灰角獸羊人等了片刻恢復信心,再次準備挪近,可就在此時,兩道銳利的目光突然射到他臉上,寒氣凜凜,直入臟腑,懼意就像毒蛇般竄遍全身,巨大的黑色雙翼急忙扇動,帶著烈風急退數丈。

    赤熾醒了!

    綠色如同薄霧飄了起來,空氣驟冷,冰冷刺骨的氣息彷彿從地獄吹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黑色巨翅下的身軀。

    灰角獸羊人雙翼用力一扇,抓起兩股烈風吹向綠色,卻發現綠色穿風而過,竟然無法化解對手的攻擊,再想出手時,綠色已經襲到了近處。

    他連忙舞動晶槍,狠狠地刺了回去,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水晶般的槍頭同樣沒有刺中綠色,如同水流般的綠色化成細鏈,順著槍身,像毒蛇一樣狠狠地在健碩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冷焰,赤熾的絕技之一,在元神力的催動下散發著透骨寒氣,而地面的冰層竟因為冷焰之寒突然收縮,隨即爆裂成碎片。

    感覺到全身都被寒氣包裹,灰角獸羊人身子一晃便朝地面墜去,好在天上的六人早已感覺不對,一起俯衝而下接住同伴,然後飛向紫色區域。

    失去知覺的灰角獸羊人手腕一鬆,晶槍從高處墜下,直挺挺地插入冰層。

     「砰!」一股氣流夾雜著無數碎片,像泉水一樣噴湧向上,鋒頭直至三十餘丈,隨後又嘩的一聲墜回冰面。

    上方的獸羊人意識到兵器掉了,無不大吃一驚,在空中盤旋了一陣,最終還是放棄武器,帶著失去知覺的同伴進入紫色區域。

    被這一幕震撼的,還有後方的二人。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收回綠色火焰的赤熾,陡然間狂風大作,紅色長發瘋狂搖擺,猶如烈火般翻騰飛舞。

    被紅色包裹著的身影就像是火神的化身,傲然矗立在冰面上,相距百丈之遙,二人依然感覺到那股懾人的氣勢。

     「如同太陽般璀燦奪目,太帥了!」盛宣誠頭點得像雞啄米。

    赤熾伸了伸懶腰,回身靜靜地凝望懸在面前的夜魈。聖潔綠光包裹下的身軀猶如初生嬰兒,沒有一絲邪氣,或許這是他一生所見最純潔的身影。

     「小夜姐,辛苦了!」

    一片亮光突然閃入眼簾,刺得雙目微痛,他低頭看了一眼,奇特的晶槍倒插在一堆碎冰之中,晶體部分將陽光折射,散發出炫目迷人的光暈。

     「那是……他們的武器!」

    他幾個箭步衝到碎冰堆上,晶槍就在眼前,乍看之下除了形體外,並沒有特別,無法想像它竟有那麼大的力量。

    伸手拔出晶槍,槍身攝入冰氣,觸手感覺冰冷,摸上去有生硬感,似乎是由某種金屬製成,一時也說不出名字。再望向佔了三分之二的槍頭部分,鋒利的波刃在陽光下透著寒氣。

    他依稀記得在定陽城中,這把槍尖直接劈開了城牆,當時也為它的鋒利而驚嘆。

    這種晶體一定有古怪,從上空掉下來竟然砸出這麼大片碎冰,不知道裡面藏了什麼樣的力量。

     「熾老弟,小心上方,他們還沒走。」伐越見他無事心中大喜,又自知實力不足,不敢輕易接近,擔心赤熾會因此分心,所以只能大聲提醒。

    赤熾舉槍揚了揚,頭高高仰起,注視著沒入紫色區域的身影。又一次遇上這七個獸羊人,又一次交手,定陽那一戰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並不清楚,只記得七個人被誘入天火大陣,還記得遙獵差一點……

     「啊!遙獵怎麼樣了?」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定陽。那一擊非同小可,遙獵雖然全力防禦,但能不能活還是個疑問。

     「伐老大,小宣,撤!」

    伐盛二人哪裡捨得撤,這種時候扔下同伴會是一生的恥辱,留下卻又做不了什麼,這種無力感恨得他們咬牙切齒。

     「不用了,我們上!」伐越狠狠一咬牙,擎著配劍便衝了上去。盛宣誠也抄起手中鋼槍,並駕齊驅。

     「你們兩個……」赤熾搖頭,心裡卻是溫暖的,隨手把兵器一拋,「老大,這個給你。」

    接下赤熾拋來的怪槍,伐越皺起了眉頭。這把武器明顯是為天上的敵人量身打造的,平常人用起來頗為彆扭,但剛才此槍落入冰面時的景象歷歷在目,槍似乎別有力量,非同尋常。

     「這晶體一定蘊含著非常強大的力量。」

     「晶體?」看著一杖長的晶體部分,伐越第一個感覺就是隨手都能砸碎它,右手拿著劍便往波刃處砍去。

     「當!」伐越的配劍立時斷成兩節,斷下的尖部掉落在冰面上。

     「好鋒利的傢伙,而且竟然還有反震力,我的手麻木了。」伐越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手,難以想像那輕輕一劍,竟然連手都震麻了。

     「果然如此,看來晶體內藏有特殊力量,據有強大的反擊力,任何撞擊都會引發那種力量,釋放後就會變得非常強大。定陽城就是它毀的。」

     「啊!」伐越身子一顫,手中的槍差點滑了出去。

    他猛地想起那天救下遙獵的過程,一直在思考什麼樣的力量能把人彈出五里,此時也豁然開朗,定然是遙獵用力擋槍,引發了強烈的反彈能力,因此被撞得飛出五里之遙。

     「遙獵怎麼樣了?」

     「沒事,斷了些骨頭。」

    赤熾心中大定,思緒又回到獸羊人上,再次仰望天際時,發現七個身影都不見了,「如果他們個個都拿著這種武器,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力量越大,反彈越猛,不出力又被他們擊中,一樣是死。」

     「是啊!」盛宣誠附和著嘆道:「人能飛能跑,還有特殊武器,這可怎麼打?」

     「我和他們交手兩次,發現他們的確非常強大,任何一個的實力都似乎在我之上,不過,他們對我們還不熟悉,尤其是對我的法陣有些顧忌,剛才被我偷襲了一下,看來他們的身軀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硬。」

     「如果他們再來,你立即布陣,我們助你。」

    赤熾輕笑道:「不必了,剛才那人被我用冷焰偷襲一招,手臂應該受了傷,沒有摸清傷勢之前,大概不會再下來了。」

    伐越看了一眼夜魈,又連忙移開目光,不安地道:「這個鬼女到底在幹什麼?」

     「她喚醒了我,元神力消耗過大,正在修煉補充。」

     「鬼人的修煉都是這……這個樣子嗎?」

    赤熾見他一臉尷尬,忍不住哈哈大笑,夜魈並不在乎這些,這方面倒是人類顯得扭捏含蓄。

     「你終於醒了,這些日子快把我們嚇死了。」

     「是啊!這次差一點就完蛋了,多虧了遙獵,還有她!」

    赤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慶幸腦袋還在脖子上。一陣寒喧後,他才給大家講述當時狀況。

    七個獸羊人在城中肆虐,赤熾只能用火焰封住正面,而遙獵則從側面夾擊,引水柱衝上了天空,又在冷焰的燃燒下化成碎冰雨衝擊七人。密密麻麻的碎冰隨著冷焰的刺激不斷爆裂成粉,七人為了避開冰雨,一個接一個落入了早已佈置好的天火大陣。

    原本一切都很完美地進行,七人中有六人順利被引進法陣,然而最後一個人卻發生了變化。他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全身散發出金光的獸羊人,對方的半個身子進入法陣之時意識到情況不對,竟然利用殘餘的上半身突然擲出一槍,晶槍劃出奇妙的軌跡,從側翼衝擊赤熾。

    他當時正全力布陣,根本沒有精神和力量防禦,眼見就要喪命在槍下,遙獵突然閃到了他的身側,舞著雙槍硬生生吃了一擊,晶體強大的反擊力將他推了出去。

    那一槍到底是怎麼擲出來的,赤熾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他轉眼看著伐越手中之槍,晶體槍頭所能釋放出的力量是無法想像的,晶體內蘊含著一種天然力量,這種力量平時並不會產生殺傷力,然而一旦受到撞擊,撞擊力便會進入晶體,引動晶體的特質,使得初始力量被激化,最後反射出強大的衝擊波。

    遙獵被拋出五里之遙,並非七人的力量,而是他為了化解槍擊用盡全力,沒想到卻觸動了晶體的力量,他的力量被擴大了百倍反彈回來,猝不及防的遙獵只能硬生生吃了力量,好在是自己的力量,衝擊力雖大,卻不至於喪命。

    二度戰勝敵人,又奪取了敵人的武器,對於風雨飄搖的定陽而言,簡直就是驚天大喜訊,把絕望的武士群從地獄深淵拉了回來,讓連自殺都考慮過的人獲得新生的自信。

     「現實就是這樣,你認命吧!我們的英雄!」

    邢烙和伐越聯手把赤熾押回慶功宴,而素來把英雄掛在嘴邊的青年,此刻卻變成了害羞的小姑娘,怎麼說都不肯受眾人慶賀。

    這原本是赤熾最喜歡的場面,威風八面,意氣風發,但他此刻的神情卻很像是被催眠後的傻子,沒有人明白其中原因,也沒有人出言詢問。直到遙獵病床前,那個肆無忌憚的青年才開了口。

     「餵!你發什麼呆呢?沒傻吧?」

    赤熾用力騷騷腦袋,聳聳肩苦笑道:「你還真以為我打贏了啊!」

    遙獵撇嘴笑道:「我當然知道,要是那麼容易打贏,我就不用躺在這裡了,那鬼槍實在太恐怖了。」

     「我總覺得那七個傢伙在等什麼。」

     「援軍吧!不會有其他了。」遙獵輕描淡寫的神情,彷彿在說另一個世界的災難。

    赤熾從不懼怕敵人的強大,但這次卻不能不為同伴思考,「如果他們用自己的力量殺過來,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是那些武器……」

    敵人本身沒有意料中強大,但神秘武器使敵人的戰力提升了何止十倍。如果那隻是幾個人也就罷了,然而那樣的武器明顯人人都能使用,想到龐大的地面部隊人人都拿著奇特武器,殺傷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兩人縱使膽大包天,也不敢口出狂言說什麼必勝。

     「那樣的武器也應該有弱點吧?你弄到他們的武器,正好研究一下。」

    遙獵吃過水晶槍的苦頭,一擊之下全身骨頭差不多都斷了,心裡又恨又怒,恨不得立即康復找敵人報仇。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四兩撥千金,以柔克剛,直接攻擊敵人的本身,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他們的飛行能力和奔跑能力都比我們強,一個急步就能竄出十丈,恐怕鬼人也未必能追得上。」

     「我就不信對付不了他們。」遙獵眼中閃動著復仇的火焰。

     「伏擊!」

    赤熾回頭看了一眼,夜魈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靜靜地站在那裡,宛若一朵璀燦晶瑩的冰花。

     「伏擊?」

     「以鬼人的刺殺術對付他們。」

     「這倒是可以,只是……需要把他們吸引到地面來,這一點恐怕就不容易,而且萬一敵人出動大軍,刺殺術也未必能有什麼成效。」

     「至少能把這七個傢伙幹掉,如果他們被幹掉了,敵人一定不敢輕易派出大軍,他們不了解我們的實力,正如我們不了解他們一樣。」夜魈平靜地就像要幹掉七隻蟑螂。

     「那倒是可以,只是……」

    銀色眸子深處流露出濃烈的擔憂,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生死與共,定陽城內若不是夜魈最後時刻及時趕到,自己大概已經變成了一堆肉泥,而在紫幕邊緣,如果不是她全力相助,自己還被困在內府中。

    夜魈感覺到赤熾的溫柔,心頭一振,「我沒事,伏擊是鬼人的強項,天生的本事。」

     「還是太危險了,只有你一個不行。」

     「沒別人了!」夜魈轉身離開屋子,面無表情,口吻也淡淡的,卻有一種凜然之氣迴盪,讓遙獵和赤熾都不禁肅然起敬。

     「丟臉!靠個女人去刺殺敵人,丟臉啊!」遙獵不停地晃著腦袋,失落之色充斥著雙瞳。

    赤熾臉上火辣辣地,羞恥感像毒蛇一樣咬著心房,總是自誇仙鬼人冥四界力量都學過,可到了真槍真刀動手時,每一樣都拿不出手,連自私自利的鬼人都挺身而出,他卻束手無策。

     「魅幽羽呢?」

     「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冒險在他的腦海裡就等於魯莽。」赤熾對另一個鬼人知之甚深,雖然感慨卻無奈,個性並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你呢?」

    赤熾沉默不語,整個思緒都在尋找自己能發揮的作用。

    火?也許是他最擅長也最有興趣的力量,一個月的試煉大幅提升了元神力,使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可以同時驅使仙鬼冥人四種力量,也因此,才能在定陽佈置下那樣大的一個「天火法陣」。

    另一方面,冷焰的精進也隨著元神力有所提升。事實上,他已經非常接近修魂七法的第一階「入魂」,否則也不可能與夜魈的力量產生共鳴。

    然而,這些讓所有人嫉妒的進步,仍然讓他感到不滿。

    此刻需要的不是一般力量,而是對敵人有明確威懾力的力量,哪怕只有一招,也比現在無所適從要好。

    絕招,他需要的是驚濤駭浪、驚天動地的強大絕招!到底什麼地方才能找到那樣的力量?

    再生的力量,再生的火焰,再加上火焰分雜術,如果可以完成這幾項,情況就能大不一樣。想到此處,赤熾的眼睛突然一亮。

    小勝並不足以挽回定陽凝重的氣氛,甚至連遙遠的都城也逐漸被這團壓抑的空氣籠罩。書清言派來的使者,已經把定陽的情況仔細地描述一遍,然而許多人依然無法相信,七個人便毀掉了擁有數萬武士的定陽城。

     「這是真的嗎?」

     「我們怎麼可能如此脆弱?我們可是人界第一大國!」

    文官們不懂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們的思考範圍仍限於人界的層次。

    而將軍們同樣疑惑,懷疑這是藤忍在誇大其辭,從而要求更多權力。在這生死危機的關頭依然喜歡內鬥,或許這就是人類無可救藥的缺陷。

    少君也在迷惑。他完全相信報告的內容,相信七個人幹掉了一個定陽城,因為那是書清言的報告,是他最相信的智囊,但他腦海中始終無法描繪出獸羊人合一的全新種族,更無法想像七個人擊毀定陽的力量。

    朝堂議論紛紛,文武兩派不斷發表「高見」,一時間,整個都城都變成了「智者」的海洋,可惜真正認知到危機的人屈指可數。

    最令使者感到心涼的,是那些叫囂的口號,「守住落鳳峽口」、「把六華山脈變成青龍國的天然屏障」、「召集天下名士到都城,拱衛都城才是第一要務」。由始至終,竟沒有一個官員提出「支援定陽」的口號,彷彿在人們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定陽」這兩個字。

    龜縮思想出現在許多人的腦海中,尤其是高官。自保雖然是本能,過慣了太平歲月突然遇上戰亂,難免會想到自保,但這同時也意味著冷酷。

    藤忍和書清言一直對朝廷充滿了期待,堅信朝廷不會離棄定陽,畢竟這裡是皇朝的領土、國家的疆域,可惜使者只帶回三個字——「辛苦了」。

     「就這一句?」素來沉穩謙和的書清言也露出獅王般的吼哮,被遺棄的感覺像千萬小針刺痛著心臟。

    藤忍很沉默,靜靜坐著,臉色也如同緊緊糾纏的雙眉般烏黑。在朝廷的眼中,這片孤島已經獨立了,是一個不起眼的獨立王國,雖然他也擁有了控制這片孤島的絕對權力,只可惜權力的背後便是死亡。

     「藤大人、書大人,現在我們可都是孤家寡人了。」魅幽羽顯得極為輕鬆,笑容也十分燦爛。

    書清言痛苦地閉上雙眼,被人遺棄的感覺實在不好受。銘博拳和觴寒兩隻大手按住了他的雙肩,三人感覺是一樣的,但現在需要的是振作。

     「各位,若想退回去,現在還有機會。」邢烙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一語道破眼下的窘境,留下意味著孤軍奮戰,回去則留下逃亡者的污名。

     「大家自己決定吧!畢竟生命是自己的。」伐越比他的上司們更加輕鬆,豁達的心境完全展現在笑容間,許多人都投以敬佩的目光。

    盛宣誠一言不發,因為他知道赤熾和伐越都不會離開。

    藤忍肩負振興龍館的大任,遇上這樣的危機終日如履薄冰,每天休息不到三個時辰,吃少睡少,臉頰越發削瘦,眼窩也深陷了。龍館的生存與毀滅就在他的一念之間,如此沉重的壓力換一個人恐怕早被壓垮,但他堅持住了,不但堅持住,還展現出讓人欽佩的堅毅與果斷。

     「我不走。」平靜地吐出三個字後,藤忍又陷入了沉默。

     「願追隨館主!」藤騎、邢烙等參議騰的站起,用行動表示對館主的支持。這上下一心的場面頗為感人,似乎也讓猶豫的人們下定決心。

     「不走好啊!」

    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後傳來,許多人都愣住了。

    一個蒼老的身軀邁著平靜的步伐,慢慢走了進來,笑吟吟的表情在緊張的氣氛中格外顯眼,還有那頭如雪的白髮。

     「館……館主大人!」

    邢烙等人的眼睛都直了,來者竟是已經處於退休狀態的前任館主,就連藤忍也肅然起敬。

    自從平谷縣的那一夜後,他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館主便存了十二分的敬意。也許龍館在他的手上沒有任何進步,但這一個充滿智慧又沒有野心的老人,卻讓早已陷入危機的龍館,平穩地存活在權力巔峰之上。
匿名
狀態︰ 離線
8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1 22:47:48
第九集妖族入侵第八章遊說
  老館主含笑而入,還拍拍經過之人的肩頭,像是在激勵,又似在撫慰,所有被他拍過肩頭的人都彷彿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注入身軀,自信驟然提升。

    藤忍扶著老館主在他原本的座位上坐下,自己隨立在側。這樣做不會有人說他懦弱,只有讚揚他的謙和與胸襟。

     「老人家,好久不見。」赤熾笑嘻嘻地揮了揮手。

     「嘿嘿,聽說你出名了。」老館主笑得像隻老狐狸。

     「小名氣而已,不足為道!」赤熾口中謙虛,臉上卻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逗得不少人都笑了。

     「老館主,您怎麼突然來了?」

     「沒什麼,都說東方出現了神奇的景象,活了一輩子快入土了,怎麼也要來湊湊熱鬧。」

    藤忍含笑道:「有您在,大家就更安心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糟老頭,龍館是你的,你做你的,我也就看看而已,不過大家能安心自然是好,這樣我也安心了。」

    魅幽羽一言不發,老人雍容的氣度、和藹的形像給人留下好感,龍館前任館主加上皇家血脈都有極大威望,倒是極佳的領袖人選……

    書清言好奇地問道:「您是從都城來的吧?朝廷到底要幹什麼?」

     「這種事可不能指望朝廷,這是勇者和英雄的時代!」老館主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面孔,彷彿在說「英雄勇者便是你」。

    被這樣的目光觸及,每個人都挺直腰,眼睛亮了,眉角高了,笑容也浮現了,胸口凝聚著一股沖天豪氣。

    老館主笑得很燦爛,慈祥而溫和的笑容彷彿一股清泉,清新宜人,像一個老爺爺在教育子孫做人的道理。所有人都垂手而立,靜靜聆聽教誨。

     「英雄時代不需要政治,甚至不需要政權,不需要官僚,朝廷說什麼只需當作耳邊風,該做什麼就去做,這場戰爭之後,人界必然會出現全新的格局,一切格局都會被打破。」

    藤忍心中震撼,絕不亞於見到異族時那般。印像中的老館主是個持中守平的人,無視朝廷命令這個提議無法想像會出現在他的嘴裡,而且是那麼堅定、那麼強硬,甚至還在鼓動眾人建立改朝換代、建立新局的思想。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藤忍!」

     「在!」藤忍躬身相應。

     「不用多禮,我是想說,你們現在必須做好控制人界局面的準備,無論是實務還是心態。」

     「控制人界!」不單藤忍吃驚,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老館主含笑頷首道:「戰亂時代絕不可能由文人控制,他們的猶豫不決會讓戰機白白溜走,以青龍國現在的製度根本不可能打勝。你們必須超越朝廷,直接與其他三國聯手,而且還要請他們派人加入你們。」

    藤忍知道這是至理之言。事實上他早就在準備,只是他與其他三國往來不多,一時沒有想好用什麼手法遊說三國。

     「赤熾。」

     「老爺爺有事就吩咐,我一定辦到。」

     「現在這種時刻,你不能只做一個勇士,你必須站出來做個英雄。」

     「做……做英雄?」雖然那是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在聽起來卻那麼古怪,赤熾心中頗為不安。

     「不要裝了,你的來歷別人不知,難道我還不知道嗎?別忘了,當年我可被你家老爺子狠狠揍過。」

    赤熾尷尬地搔搔後腦勺,心裡已經明白老人要說什麼。

     「你父母赤瑕璧、菊寧是朱雀道官之首,當年十大道仙中的兩個,在朱雀國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只要你出面,朱雀國一定會鼎力相助。」

    眾皆嘩然,驚訝的目光投向赤熾。都知道他來自黃龍山,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家勢來歷,就連魅幽羽也驚呆了。

    南淮子更是目瞪口呆,菊寧、赤瑕璧都是仙人,竟然在人界還留有後代,而且如此年輕,難怪連戟布都會替他出面。

    赤熾有些尷尬,抓了抓後腦勺,乾笑道:「不要這麼看著我嘛,也沒什麼大不了,哈哈哈哈!」

    老館主捻髯笑道:「看來你這小子一直沒說實話,早點讓你出面,朱雀道官早就來助陣了。」

     「老爺爺,這你可錯了,已經有人替我跑朱雀國了。」

     「哦?」老館主意外地看著毫無心機的赤熾。

    南淮子閃身而出,恭敬地道:「道祖爺戟布已經前往朱雀國。」

     「戟布!」老館主也都驚呆了。那是一個連他也奉若神明的人物,沒想到至今還活在人界,心潮一陣澎湃。

    藤忍深深地看了赤熾一眼。後生小輩也許不知道戟布之名,但他哪能不知,那是一個幾乎與神相若的人物,比武神更早出名,甚至還能算是武神之師,若能前來助陣,定陽可以名符其實成為天下英雄聚集之地。

     「好小子,連那位神仙般的老前輩都來幫你,面子還真不小啊!」

     「巧合,巧合。」

    老館主笑著教訓道:「你這高傲的小子,有時運用前人的光輝也沒什麼,更何況玄武國那邊你不出面,誰能出面?」

    赤熾又尷尬地搔了搔腦袋。

    盛宣誠一拳打在赤熾肩頭,笑道:「你這小子還不從實招來,還有什麼秘密沒有說?快招!」

     「我這麼光明磊落的人哪有什麼秘密……哎喲!別打……疼!」

    看著嬉鬧的二人,老館主不禁莞爾,含笑道:「黃龍傳人地位與玄武皇室一樣,小子,你現在是什麼爵位,從實招了吧!」

    赤熾嘟囔著道:「不就是一個王嘛,有什麼了不起!」

     「王!」又是一片嘩然。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這個古怪的小子竟然是王爵,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而藤騎等人甚至有種大笑的衝動。

     「哎呀!原來是王爺大人,小的替你捏捏腳吧!」

     「哎……哎喲!死小宣輕點……疼啊……」

    藤忍忽然望向魅幽羽,正好遇上魅幽羽投來的目光,就在目光交會之際達成了協議。

     「朱雀、玄武兩國的事讓這小子去辦,肯定沒問題,而白虎國則麻煩點,書大人、銘大人、觴大人,你們都是幻術高手,那邊該你們出面吧?」

    三傑沒想到老人一語道破天機,既驚且佩,一起躬身行禮,「既然大人吩咐,我等不敢不從。」

     「呵呵!好好好,總算沒有白來——小子不許跑,你的任務多著呢!」

     「這裡還有一堆事,我可沒空,另外找人吧!」赤熾哭喪著臉便要逃。

    魅幽羽閃身攔在他面前,微笑道:「我倒是太小看你了,沒想到黃龍之子的身分外,還有這些神秘來歷。」

    赤熾白了他一眼,心想要是讓你知道,恐怕人界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魅幽羽似乎洞穿他的心思,輕笑著拍拍他肩頭,用優雅的語調勸道:「與兩國交好的任務,除了你沒人能完成,為了大家,你也該跑一趟。」

     「從這裡到朱雀再到玄武,最少也要一年,一年啊!說不定敵人都打到天山了。」赤熾翻起了白眼。他不是討厭跑路,只是討厭跑完回來,定陽已經變成廢墟了。

     「一年而已,你覺得我們守不住嗎?」藤騎重重拍著胸口,神采飛揚的神情倒真有那麼一回事,可惜所有人都替上掛他「虛有其表」的匾額。

    藤忍沒有說話。在他的心中,赤熾原本的作用就是扛著一桿「黃龍別館」的大旗,無論策畫還是實際行動有沒有他,都無所謂,因此在「殺紫」

    這個組織中,赤熾只有一個客卿身分,用俗話說就是打雜的。後來,赤熾兩番逼退了七個敵人,他才稍微意識到赤熾的價值。

    都城三傑聚在一起時,也商議過遊說白虎國的事情,只是定陽局勢晦暗不明,誰也不敢擅動。但如今,朝廷寧願把力量調到都城也不願意增援定陽,甚至還下達了撤退令,此刻要想固守定陽,就必須擁有來自其他力量的支持,白虎三國包括其中。

    赤熾不是不知道利害關係,只是不願離去,因為他知道這裡隨時都可能面對毀滅性的攻擊,現在走了無異於逃兵,他不怕戰死,但背上逃兵的惡名比死還難受。

    老館主洞悉了怪異的氣氛,微微笑道:「不必現在就決定,事情還需要周詳的商議,不過,聚合四國力量勢在必行。」

    夜深,人們漸漸散去,赤熾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肩上壓力重了百倍。

    同伴雖然沒有說,但肯定都希望玄武、朱雀兩國的精英可以匯聚此處。

     「啊啊!好煩啊,煩死人了,還不如回去做個酒館的小伙計!」赤熾身子一滑,呈大字型躺到地上,眼睛看著屋頂。

     「小子,有什麼可煩的?」白色腦袋突然擋住了赤熾視線。

     「死老頭,還不都是你惹的禍,這個時候怎麼能離開!」

     「你不是要做英雄嗎?這就是英雄該做的事情,不然要英雄幹嘛?」

     「英雄該奮勇殺敵才對!」

     「那是戰士,一個農夫也能幹的事情。」

    赤熾白眼一翻,差點氣得暈過去。

     「拯救一個世界不可能只靠一個戰士,你留下來頂多浴血奮戰。坦白說,你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獨自對抗敵人。」

    赤熾不說話了。

     「但如果你能帶領著一群精英前來助戰,情況會大大改觀,甚至可以把戰火燒到那個世界去。」

    赤熾彷彿觸電般彈坐起來,思緒被那條電流擊得顫動不已,就像風暴中的大海起伏不定,「那個世界……那個世界……」

     「如果你真想希望成為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那把災難封死在世界的邊緣,讓敵人永遠也跨越不了那條分界線。」

    赤熾倒吸一口涼氣。老人的想像力實在太強了,竟然想到主動出擊。

    然而他仔細思考,又覺得這個建議並非沒有道理,如果真能把敵人打回那個世界,然後封鎖邊境,那麼這個世界的確不會再受到衝擊。

     「這麼好的提議為什麼剛才沒有說?大家一起商量多好。」

    老人淡淡笑道:「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魄力。」

     「他們沒有,難道我有?」

     「你有!」

     「我怎麼看不出來?」赤熾苦笑,有勇氣沒實力也是白費時間。

     「那是你沒有自信,對自己的實力沒有足夠自信。」

     「也許吧,我現在的實力應該和藤大人他們差不多。」

     「所以,你才要走這一趟。」

    赤熾茫然看著白眉下充滿慈愛的雙目。

     「朱雀的道術,玄武的武技,白虎的幻術,無一不是奇術,你不要小看這個世界的力量,它們一旦發揮作用,會強大得讓人恐懼,你可以藉這次機會與各國精英切磋,博採眾家之長,或許會領悟。」

    赤熾怦然心動,道術也罷,幻術、武技也罷,限制它們發展的其實是人類身軀,無法把這些原本神妙的技術發揮出十足力量。他既然也是人類,鬼術、仙術、冥術都不可能有所突破,倒不如從人界尋找突破點。

     「紫色區域也一樣可以修煉,何必遠行?再說,出使會花很多時間做事,哪有機會修煉?」

     「事在人為,反正你不出面,主動權就在敵人手上,現在的朱雀、玄武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已到他們身邊,必須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提醒。」

    赤熾已經無話可說了,有氣無力地問道:「您是專程來勸我的吧?」

     「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帶些人走,不過這裡似乎也缺人,一切需要他們來定奪。」

    赤熾仰頭看著屋頂,想了想道:「遙獵那小子的資質好像比我還好,可惜受傷未癒。」

     「幽皇莊的遙獵?」

     「嗯!」

     「我去看看,或許可以幫他盡快康復。」

     「您還懂醫術?」

     「我當然不懂,只是稍微學過一點道術而已。」

     「道……道術?」

     「道術中有強大治療術。」

    赤熾猛然想起看過的道術書,的確有許多治療用的力量,只是一直覺得學來無用,然而南淮子在莊中多日,也沒有提及此事,不禁大為好奇。

    遙獵無聊地躺在床上數綿羊,正盼著有人來看自己,聽到腳步聲立時來精神了。

     「死猴子,再不來快憋死我了!」

    赤熾嘻笑道:「今天帶了個高人來替你看病。」

     「我這傷要的是時間,骨頭沒事就能跑了,別再弄些神醫,快折騰死我了。」遙獵說完就看到老館主,不禁一愣,老人的裝束明顯不像醫師。

     「嘿嘿,我準備去朱雀、白虎逛逛,本想讓你一起去,要是你走不動,我可要自己去了,到時候,美人美酒可就沒你的分。」

    遙獵一聽就急了,叫道:「太不夠意思了,你可不能扔下我!」

     「沒辦法,你要是不能走路,我只好一個人去找美女喝美酒了!」

    遙獵急得眼中冒火,目光甩向老館主,叫道:「有什麼辦法快用,我快被這小子氣死了!」

    看著遙獵,老館主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赤熾,既驚訝又高興,「我盡量試試,骨傷不比其他,要好起來是有些麻煩。」

    赤熾站在床邊擠眉弄眼,氣得遙獵臉都紅了,拼命催促老人下手治療。

    入夜,藤忍為老館主設下了接風晚宴,所有人都到了,聽說赤熾同意出使二國,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老弟,就看你的了!」

     「一定要把援兵請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動,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看著一張張興奮的面孔,赤熾真正認知到自己此次行動的意義所在,不僅僅是帶來幫手,還為大家帶來希望和信心。

     「放心,我可是上天指定的英雄,這種小事根本不用擔心!」

    看著自吹自擂的赤熾,人們都笑了,笑容間又多了一層敬意。出使二國似乎可以躲到安全的後方,但實際上危險並不比定陽小,而且壓力更大。

    赤熾原本就不是一個口才型的人,即便有祖先的光環,要想完成使命也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一旦成功帶著四國精英回來,赤熾從此以後都必須站在戰場的第一線。他以英雄之名召喚天下英雄,不可能躲在安全的地方。

    英雄,有時也是一種負累,然而紅色代表了火焰,代表了力量,代表了光明,而赤熾,就是人們心中的那團火。

    出行之日定在三日後,赤熾習慣獨來獨往,本來都是說走就走,之所以等待三天完全是為了遙獵。南淮子和老館主全力用道術為遙獵治療,進展頗大,但離正常行動還有一段距離。

    敵人暫時沒有再出現,離奇的寧靜反倒讓人們感到不安。沒有人相信敵人就此撤退了,山雨欲來風滿樓,更殘酷的戰鬥也許很快就要到來。

    轉眼兩天過去了,但就在赤熾臨出發前的一天,氣氛突然變了。

    天氣的變化突然停滯,原本初夏時節還保持仲春的舒適,溫暖的天氣一直保持不變,黃龍別館周圍依然花團錦簇,似乎花期也受到影響,清涼的夜風對於守夜的士兵而言不再是困擾,而是一種享受。

     「好睏啊!日夜盯著天空,簡直不是人幹的。」

     「別發牢騷了,別忘了定陽的事,七個人幹掉一座城,還有七千多人送命,以一敵千那麼可怕的實力,要是突然殺下來……」

    嘴巴被摀住了,守夜武士與其他人一樣,提起定陽,腦袋就犯暈。

     「呼啦……呼啦……」忽然一陣怪聲,隨著風聲傳至定陽山道的關卡,守夜武士剛開始以為是風聲,但當怪聲超越風聲後,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石砌關卡上。

     「誰?」

     「我!」

    聽出藤忍的聲音,兩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聲音?」

     「不知道,剛才就有了,以為是風聲,但現在突然大了起來,好像是腳步,不過世上哪有這麼大的腳步?呵呵。」

    藤忍閉上眼睛。自從紫幕出現,風向便一直十分詭異,任何風吹到紫幕前都會折返,然後在邊緣地帶產生亂流。定陽天天受到這些亂流的影響,雖然不影響生活,卻容易讓人混淆聲音傳來的方向。

    半晌,藤忍雙眼大睜,閃爍出驚人的寒光,「東方!」

    兩個武士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刷的白了,身子不由自主顫了一下。能被派到山道來執勤的武士,都是千里挑一的,即便如此,面對未知的壓力還是被莫名的心悸嚇著了。

     「敵人來了!」藤忍身子一晃,便朝黃龍別館彈去。

     「敵人的地面部隊來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

    敵人的地面部隊來得如此之快,實在大大出乎意料。算起來,那七個敵人消失也就只有幾日,換而言之,敵人的地面部隊早就在紫色區域內等候,七人回去後便開始行軍。

    這一次是真正的碰面,未知世界的生物與自己有什麼不同,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也許消息來得太突然,人們甚至忘記了害怕和緊張。黑夜中,無數人湧向定陽山道,都想親眼看一看異族的模樣。

    夜色淒美,月色被烏雲籠罩,連星光也不見了,大地一片漆黑。為了避免在黑夜中引起敵人的注意,藤忍下令將所有火把、火盆熄滅,整個山頭黑漆漆一片,只有呼嘯的風聲。

     「小夜姐,我們去看看吧!」

    整個定陽大概只有赤熾處於興奮狀態。原本明早就要起程,正感嘆沒有機會與敵人大戰一場,沒想到臨行之夜敵人終於出現了,他既興奮又緊張。

    夜魈早已有刺殺的想法,漆黑的夜晚正是暗殺的絕佳環境,想都不想就跟著赤熾撲了出去。

    如此漆黑的環境,只有赤熾及兩名鬼人有夜視能力。

    他們施展了鬼眼後,天地頓時清晰,然而受到距離所限,不能看到遠處,必須接近目標才能發揮效用。

    沿著山路狂奔,赤熾感覺到心跳正在加速,全身血液沸騰,精神處於最強盛的狀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與以往不同,這一次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那樣會妨礙鬼術的使用。

    轉眼之間,二人已經出了定陽,越過被冰層覆蓋的梅子河界線,直往朝日城舊址衝去。

    風聲突然大了,凜冽的強風呼嘯翻捲,嗚嗚響個不停,彷彿連老天都要為敵人掩去聲響,空氣隱隱藏著肅殺的氣息。

    夜魈停下腳步,鬼眼的範圍內還沒有任何敵人蹤影。她傾耳細細聆聽了一陣,風聲中依然夾雜了蹄聲,彷彿黑暗中有一支騎兵正在集結。

     「這裡不會有人類的騎兵,小夜姐,我們潛身挪過去吧!」

    夜魈無可無不可,身子一晃便沒入黑暗。潛行對她而言就像吃飯一樣簡單,因為赤熾的速度比不上她,所以她放慢速度,與赤熾並肩在地面移動。

    往北大約潛行了兩裡,前方終於出現了變化,一片影像逐漸出現在鬼眼之中,那是數之不盡的蹄,獸羊人的蹄。

    赤熾之前覺得沒有什麼比鋪天蓋地的冰潮更有氣勢,但眼前這一幕與冰潮一樣震撼,還有些詭異,這些蹄並不是坐騎,而是人,特別的人類!

    這麼多人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些傢伙還真是準備充足!難道,他們早就知道兩個世界會合併?還是兩個世界間的距離比想像中更短?

    一堆疑問出現在腦海之中,赤熾忽然朝紫幕深處望了一眼。

    一直以來,所有人認為紫幕之後是萬里冰域,萬里冰域之後才是與世界接壤的通道。此刻,他才忽然想到,如果兩個世界之間沒有萬里冰域,敵人當然可以朝發夕至,一切疑問也迎刃而解,甚至連老館主反攻對方世界的想法,也很容易變成事實。

    隨著距離一點點拉近,敵人的影像也完整地呈現在二人眼前。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2:1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