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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森岡浩之 -【星界的紋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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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6:40
 第一章  搜查

  魯努·比格市警局犯罪搜查部的警部恩特留亞·雷的心情還是老樣子,糟透了。

  算了,反正我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來重新定義一下自己對「糟透了」的概念——恩特留亞如此安慰著自己。畢竟如果現在就已經認定是「糟到谷底」的話,等一下可能還會有「更糟的深淵」等在自己的眼前呢。

  果不其然。現在真的又碰到新的糟糕狀況了。

  「還剩下三家了。依照我的直覺判斷,他們大概是不可能躲在旅館裡了。」恩特留亞警部在嘴裡嘟嚷著。

  「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凱特憲兵上尉問道。

  恩特留亞聳了聳肩。「看來只能照你說的,我們得要挨家挨戶地進行全面性的搜索了,可是……我就是提不起勁來啊。」

  「這不是你要不要提起勁來辦事的問題吧?」凱特指責了起來。

  「大概吧。」恩特留亞支支吾吾了起來,其實他一直不認為這是自己份內的工作。雖然他所要尋找的亞維人的確犯下了罪行,而且搶奪浮揚車也絕對不是什麼輕微的犯罪,但它又不是得動用如此龐大搜查人力不可的重大案件——百分之百不可能是。

  幾乎所有的魯努·比格市警局犯罪搜查部警官,在命運的擺佈下,全都在這座古佐紐市內展開了搜查工作;此外參與任務的人還包括了半數的一般警員以及全部的鑒識官。換句話說,魯努·比格市警局已經完全投入於追捕這兩個小氣偷車賊的任務當中。

  恩特留亞將所有的部下分成十五班,其中四個班負責到去機場監視往來的旅客,二個班留在現場待命,剩下來的九個班則被他派遣到各個住宿設施去進行搜查。他特別對這九個班下達了嚴格指示,要這些部下別去理會經理或是管理人員的任何說詞,逐一對所有的客房進行地毯式搜索;同時也別去理會有沒有搜索票的問題,反正一切責任都由佔領軍——雖然凱特一再訂正恩特留亞的用詞,不過要後者去接受「解放軍」這三個字是不可能的——來承擔。

  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也想在道路上設下關卡進行盤問,但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人手了,反正佔領軍也早就在進行盤問的工作,所以也沒什麼關係。雖然聽說那些人曾經讓嫌犯逃掉了一次,但警部也已經叮嚀自己的部下別跟佔領軍那些人一樣蠢,所以那也不是恩特留亞的責任。

  在指揮車後座前方的屏幕上,目前正顯示著古佐組市內四十家以上的收費旅館名稱一覽表。除了三家旅館以外,其他的名稱都用紅色的文字來顯示,而紅色文字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已調查完畢」。

  而在旅館一覽表的旁邊則顯示著另外一個表格,裡頭列出了在搜查過程中所發現到的可疑人物名字。如果有任何人無法當場證明住宿登記資料上的名字就是本名的話,他們就會被列進這個視窗之中。目前已經有大約二十人的名字在這個表格裡列出來了。

  由於克拉斯維爾的居民只要出示他們的錢包就能證明自己的身份,所以這些可疑人物出現在表格裡的理由,幾乎都是以使用別的假名居多。

  而且,絕大部分的人還都是為了一些無聊的的理由才使用假名。不是因為家裡面出了一些問題,就是談了一場不被父母允許的戀愛。就算不是上述那些理由,也都是警察無法去介入的事情。

  其中只有一名男性,因為身上所持有的錢包恰巧是失竊在案的贓物,很快就被警方當場逮捕了。而且警方還在這名男性的身上搜出了二十多個錢包,全都是屬於他人名義底下的物品。這是到目前為止在一連串搜查工作當中的惟一收穫。

  「警部。」一名耳朵上掛著通訊機,並與恩特留亞同乘於指揮車止的巡查部長向警部報告著。「康德林班要我告訴您,他們對份內搜查對象的調查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您打算要派他們到哪裡去呢?」

  「叫他們回來,」恩特留亞下達了指示。「並要他們留在這裡,在我決定下一個搜查方針之前繼續待命。」

  「遵命!」這位巡查部長連忙將恩特留亞的指示轉達了出去。

  「會不會有市民將亞維人藏匿起來了?」凱特露出了焦慮的表情詢問著。

  「你可以去那間民主主義學校找找看啊。凡是有可能藏匿亞維人的市民,全都已經到那裡去了。」

  「你又來了。」剴特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們這邊也是很努力的在辦案喔,我想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我明白。」

  「警部。」巡查部長插話進來了。

  「什麼事?」

  「拉馬修迪巡察部長那裡出狀況了。他說因為佔領軍盤問的關係,現在完全動彈不得。」

  「又來啦!」恩特留亞實在是受夠了。

  佔領軍對警方搜查工作的妨礙如果再加上這一次的話,目前已經達到第十件了。雖說那些人終於記住了警察的紋章圖樣,但似乎還是對一群佩帶魯努·比格市警局紋章的警察們跑到古住紐市來活動這件事感到相當不可思議的樣子。

  「喂,該你出面解決啦!」恩特留亞用手肘頂了憲兵上尉的側腹一下。

  「好的。」凱特向巡查部長說道。「請幫我轉告,叫他們找我軍的指揮官過來聽一下。」

  當車內正在進行異國語言的對話時,恩特留亞則在腦海中重新思索並整理另外幾件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案件內容。

  「事情已經解決了。」

  「咦?」聽到凱特的聲音之後,恩特留亞又回到了現實上來。

  「拉馬修迪巡查部長那裡已經沒問題了。」

  「只能沒問題到下一個盤問的關卡而已,對吧?」

  「是的,這個……」凱特明顯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你真的有向上面的人好好說明我們的事嗎?」恩特留亞用質問的語氣確認著。

  「是的。我已經向這座城市的憲兵隊司令部說明我們的狀況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們還不馬上停止對我們的盤問啊?」

  「因為上級的命令似乎還沒有完全傳達到基層組織的樣子。」

  「不是我要講,你們的組織實在是有夠沒效率的了。至少我們警察這邊只需要橫向的聯絡,就可以把這種事情完全搞定了喔。」

  「您說的一點也沒錯,」凱特的身體畏縮的更厲害了。

  恩特留亞差點要當場吹出口哨來了:雖然這傢伙看起來很討厭,不過還是有坦率的一面嘛。

  就在這個時候,凱特的攜帶型終端電腦傳來了一陣聲響。

  凱特連忙從腰上的終端電腦那裡將顯示螢幕卸了下來,並快速瀏覽著營幕畫面上的文字。在瀏覽屏幕的過程中,他的臉色也逐漸產生了變化。

  「怎麼啦?」恩特留亞露出充滿興趣的表情湊過去問道。

  只見凱特將上半身整個癱到了椅背上,並露出失望的表情。「憲兵隊已經開始動作了,他們打算親自逮捕那個亞維人。」

  「那我們是不是不用再繼續搜查了?」恩特留亞以期待的語氣繼續問著。

  「當然不行。除了交出到目前為止的搜查資料給憲兵隊司令部之外,我們還是要以獨立行動的方式繼續展開搜查任務。而且……」凱特似乎欲言又止。「上級命令我,在發現亞維人的藏匿地點後要立刻向司令部通報,並在原地繼續監視且待命以防止亞維人逃走。」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不能進行逮捕嗎?」

  「是的。逮捕工作將由我軍的憲兵隊親自執行。」

  「開什麼玩笑!我們可是追得要死要活的,結果最後的工作卻得要交給其他人來辦,你的上級是不是打算要我們羨慕那些憲兵隊到死啊?」恩特留亞的情緒已經崩潰了,他覺得這對自己所深愛的職業而言是一種侮辱。再說,他們一開始的原則現在都跑到哪裡去啦?最初的原則不是說好要讓佔領軍來協助警察辦案的嗎?再這樣下去,警察等於就成了在佔領軍底下辦事的跑腿角色了嘛!「總覺得你的長官好像認為我們沒有能力抓住一個亞維人的樣子,他的意思是不是這樣啊?」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雖然凱特的視線明顯躲著恩特留亞,但他還是說明了起來。「剛開始,司令部方面的確是認為那個亞維人是從城館或是基地逃出來的餘黨,所以他們對這件事並不怎麼關心。畢竟我軍已經於塘館內逮捕了十幾個亞維人,會有一個人成為漏網之魚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然而到後來,司令部卻改變了原先的看法,並認為那個亞維人很有可能就是來自於平面宇宙的那艘小型艇乘員,而且這個可能性還越來越大。」

  「所以呢?」恩特留亞盯著凱特的側臉問道。

  「此外,那名乘員甚至有可能在那艘已於平面宇宙中為我軍所擊沉的敵艦上待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的身上或許就攜帶了對我軍而言相當重要的情報。」

  「重要的情報?」

  「這一點……」凱特搖了搖手。「我就不清楚了。就算我知道,也不可能會告訴你。」

  「我想也是。」恩特留亞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反正不是星界軍的軍事機密,就是和星際國家之間的政治有關的情報吧。但那都跟恩特留亞一點關係也沒有。

  「正因為如此,我們要追的那個亞維人的身價也就提高了。如果能夠成功逮捕那個亞維人的話,這份功績相信連人事參謀部那裡也不會忽視才對。」

  「這樣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總之,他們就是不希望讓我們這些當地的警察搶走功勞就對啦。」恩特留亞的心中燃起了與剛才不同的另外一股怒火。辛苦都是自己在忙,功勞卻是由別人獨佔,這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忍受的情況。

  「與其說是你們,不如說是不希望讓我出頭吧。」凱特在嘴裡無意識的漏出了這句話。

  「為什麼?」恩特留亞大吃一驚。「你不是被選拔出來的菁英嗎?畢竟你年紀輕輕的就當到了上尉……」

  「你說我年輕?」從凱特那端正的面容上,浮現出自嘲般的笑容。「警部您認為我大概有幾歲?」

  「這個嘛……」看來凱特似乎要恩特留亞把他的年齡占老一點。「如果用標準年來計算的話,你大概是二十七八歲左右吧。」

  凱特的微笑更明顯了。「如果換算成標準年的話,我今年剛好滿四十九歲。」

  「真的假的?你竟然比我還要老!可是,你的外表看起來……」說到這裡,恩特留亞的聲調突然低沉了下來。「原來如此,你接受過遺傳基因的改造對吧?」

  「是的。遺傳基因的改造工程可不是亞維人的特技。」

  「可是從你們的宣傳節目聽起來,人類遺傳基因的改造不是一件很嚴重的壞事嗎?」

  「是的。在『人類統合體』中,將人類的遺傳基因加以改造是一項很重大的犯罪行為。」

  「也就是說,你從一生下來就是罪惡之子了嗎?」

  「這個嘛。」凱特歎了口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還輕鬆……」

  「難道不是嗎?」

  「不完全是。你知道西雷吉亞共和國這個國家嗎?」

  「很不幸的,我不知道。」警部聳了聳肩。

  「是嗎……」凱特將兩隻手臂交叉在胸前,目光則轉向車外眺望了起來。

  原本還以為凱特接下來會把有關西雷吉亞共和國的事情說給自己聽的恩特留亞,在看到對方一直眺望窗外沉默不語了好一陣子之後,終於忍不住主動發問了盧來:「你說的那個西雷吉亞共和國,是怎麼一回事啊?」

  「西雷吉亞共和國,」凱特開始緩緩說出了下面這一段往事。「是大約在一百二十年以前所發生的西雷吉亞戰役中一個被滅亡的國家名字,但幸運的是,目前它已經屬於『人類統合體』的一部分。在此之前雖然它徒有共和國之名,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實行軍事獨裁體制的國家,約有一千個左右的家族以世襲軍人的姿態掌控了整個社會。這些軍人家族雖然也對自己的後代施以遺傳基因工程的改造手術,但還不至於像亞維人那樣徹底到連頭髮的顏色都加以改變,甚至還製造出特殊的新器官。他們只是對自己的子孫施加不老化的手術而已。」

  「原來你是他們的後代之一啊……」恩特留亞呻吟了起來。

  「正確說來,接受不老手術的人只到我的祖父那一代而已。」

  「可是……」恩特留亞偏著頭思索著。「這又跟他們不希望你出頭有什麼關係?不都是三代以前的陳年往事了嗎?」

  「這跟幾代以前的陳年往事無關,因為在戶籍資料上,我就是很明確地被登記為一名『西雷吉亞不老族』。」

  「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

  「因為擔心我會在結婚時出問題。對我們而言,在婚姻上的限制是非常嚴格的,一個接受過不老化手術的人如果和未接受手術的人結婚,受精之後所產生的孩子一定會在胎兒期時就罹患癌症,幾乎毫無例外。」

  「這只要稍微調整一下遣傳基因就行了吧。」恩特留亞指出了凱特的語病。「只要這麼做,你的下一代就可以過一般人類的生活了啊。」

  「不論基於什麼樣的目的,遺傳基因的調整在我國是一件不被准許的事情。」

  「即使你的小孩被發現有先天性的異常也一樣嗎?」

  「是的。本來對受精卵進行遺傳基因檢查就是一項違法的行為,所以當孩子被發現到有遺傳性疾病時,別說是不准進行遺傳基因治療了,就算想對遺傳基因進行全面性的調整,這在醫學上也是辦不到的事。不過大部分的遺傳性疾病都可以運用機械工程學的方式加以治療,所以倒也還不有什麼大問題。」

  「怎麼會有這種事啊?」警部愣住了。看來討厭改造遺傳基因到這種程度的心態,可能已經算得上是一種病態的心理了。

  「基於上述的理由,所以我到現在都還是單身,恐怕西雷吉亞不老族到我這一代就要滅種了吧。」

  「聽起來好像很恐怖的樣子。」恩特留亞喃喃自語著。「不過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只不過是種族跟他們不一樣而已,為什麼那此一大還是不希望讓你出頭呢?」

  「請忘了這件事吧。」凱特搖了搖手。「我剛才只是一時說溜了嘴而已。」

  「這可不行啊,畢竟你都已經向我透露那麼多了。」因為知道對方一定是出於尊重意象才會對自己傾吐這些話的關係,恩特留亞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

  「不見得跟我沒關係吧?你們可是我們的新任統治者耶,我想知道一下事實的真相又有什麼不對了?難道這就不是你們所謂『知的權利』了嗎?」

  「我們並不是統治者,而是要來和你們一起創造新市民社會的新朋友。」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不是更應該要告訴我才對嗎?我很想知道我的新朋友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喔。」

  「你還真是執著啊。」凱特終於抵擋不住了。「簡單的說,他們並不信任我。因為他們認為西雷吉亞不老族在先天上就不可能會理解民主主義的本質……」

  恩特留亞終於理解到,這位凱特憲兵上尉原來在他的組織裡一直處於懷才不遇的狀態;同時他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因為這是一種種族上的歧視。

  他開始回想先前所發生的一些事情並恍然大悟了起來。原來凱特沒有屬於他自己的部下,以及他的建議都沒有被佔領軍的高層當一回事,這些事情的背後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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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7:02
艾尚這傢伙也太可憐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拚命想要攀上關係的對象,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只能沿著一條極為狹窄的街道緩步前進的人,不知道他會有多麼的不高興喔。

  「這不是很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

  「不管他們對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意見,你為什麼還會對這件案子那麼熱心呢?我才不會對一件他人毫不在乎的工作這麼有興趣呢,雖然比起你的長官對待你的態度來,艾尚管理官還要更不會買我的賬,不過市民們對我的工作可是非常的在乎,所以我才會一直在警察的位子上幹下去。可是,你為什麼……」

  「你一定很幸福吧。」從凱特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說的是真心話。「在我的故鄉里,是不可能會有警察會被市民在乎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喔。」

  「我是一位民主主義者,光這點理由就夠充分了吧。」

  「是嗎?你不是完全不被他們所信任嗎?」

  「我只求忠於我自己的良心。」

  「這樣啊,原來如此啊。」恩特留亞隨聲附和著。雖然知道下一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難道你這樣子就滿足了嗎?」

  「這是當然的。」凱特很堅定的回應著,但恩特留亞總覺得對方那堅強的語氣並不是很自然。

  「抱歉打斷您的談話,警部。」巡查部長指著耳朵上的通訊機向恩特雷亞說道。「邱亞巡查部長有事情我您。」

  「好的。」恩特留亞連忙將視線移到營幕上。邱亞那一班所負責的地方是一間叫作「裡姆澤爾亭」的旅館。「將聲音播放出來。」

  「警部,我們已經發現兩名可疑的人物了。」

  「你也不必每次都用聲音報告的方式來通知我吧,把他們的資料輸入思考結晶裡來。」

  「可是,他們已經離開這間旅館了。」

  「你讓他們逃了?」有很多事是恩特留亞所不能忍受的。其中,擁有一個白癡部下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不是的。」邱亞的語氣開始慌亂了起來。「當我們來到這間旅館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離開了。」

  「為什麼你會認為他們可疑?」

  「雖然他們是一對男女,不過用的卻是假名字。而且根據我們檢索戶籍資料的結果,他們的名字並沒有記錄在上面。」

  「原來如此。」恩特留亞對這件事幾乎沒什麼興趣。雖說一男—女的描述在性別組合上的確和自己所要尋找的嫌犯相同,不過打從很久以前的時代開始,如果一對男女會跑到一家旅館來投宿,不是為了要搞什麼神秘的一夜情,就是想要在不被他人或家人知道的情況下來一道情人之旅,在絕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如此。

  「他們所用的假名分別為『賽·傑特』與『賽·莉娜』。」

  「名字不重要,他們兩個人有什麼特徵?」

  「他們非常的年輕,這點有許多服務員可以作證。而且這些服務員還說池們的舉止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他們幾乎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特別是女孩子。她從來沒有踏出房門外一步。」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是孤男寡女,就算待在房間裡也是有許多事可以幹的。不對,其實他們應該也只會幹一件事才對。」

  「不只是這樣而已。根據帶領他們前往房間的服務員的供詞,那個女孩子戴著一頂帽子,而且還是那種只有男性才會戴的帽子。」

  「這樣啊。」思特留亞轉過頭來看著凱特,而凱特早就已經將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戴著一頂帽子的女性——這和那三人幫的供詞是一致的。

  「長相呢?我是說那個女孩子。」

  「眼睛與頭髮是黑色的,皮膚則是淡淡的小麥色,容貌非常細緻,應該是一位超級美少女。」

  「超級美少女啊。」

  「還有,他們從來沒有給服務員西弗過。」

  「沒有給西弗?原來如此。」恩特留亞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這兩個人確實是蠻可疑的。一般來說,如果想要不引人注目的話,至少也該以遮口費的觀點付那些服務員小費才對。他們之所以連付都沒付,不是因為這兩個人沒有付小費的習慣,就是他們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小氣,也只有可能是這兩種理由而已了。

  「將那兩個人的影像記錄傳送過來。」

  「這個嘛……」邱亞開始吞吞吐吐起來了。「旅館那裡完全沒有保存下來,因為那兩個人的影像記錄已經完全銷毀了。」

  「完全沒有保存下來?旅館的管理員是怎麼說的?」

  「他說因為客人已經離開的關係,如果之後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他就會把有關的記錄通通銷毀掉。」

  「那傢伙懂不懂旅館法啊?他可是有義務要保管那些記錄一年……」恩特留亞說到這裡就不再說下去了,畢竟跟邱亞提這些也沒有用。「櫃檯服務員又是怎麼說的?就算這兩個人一直呆在房間裡,櫃檯服務員也應該是最能夠就近監視他們的人吧。」

  「其實那間旅館的管理員也兼任櫃檯服務員,不過他的供詞和其他服務員完全不同。他堅稱自己看到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而且外貌看起來豐常平凡,所以並沒有什麼印象。」

  「這個管理員很有問題。」凱特說話了。「他該不會已經把那個亞維人藏匿起來了吧?」

  「是有這種可能。邱亞,把那個管理員的名字和市民編號傳過來這裡。」

  「遵命。」

  從邱亞的通訊機上所傳來的資訊,流進了指揮車上的思考結晶中。

  恩特留亞輸入了自己的個人帳號與警察資訊系統進行連結,並將「裡姆澤爾亭」管理員的個人資料顯示在屏幕上。

  「原來是這傢伙……」恩特畜亞緊盯著南方紅屏幕不談。「真是意外。這個管理員可是一個獨立黨的黨員,而且還是一個在情感上認同激進派的支持者喔。」

  「獨立黨?」凱特發問了。「那是什麼組織呃?」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它是一個主張放逐領主並提倡脫離帝國而獨立的政黨啊。」

  「它是一個秘密結社嗎?」

  「才不是呢。它擁有一處掛著招牌的中央黨部,而且在州議會裡也有他們的席次喔。」

  「你們這裡竟然會有這種政黨的存在?」凱特呆住了。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嗎?尤其是它在這裡出現的時間,還比你們要早上一點點喔。」

  「是的,我的確是不知道。反帝國政黨在這裡是合法的嗎?」

  「其實反對帝國的統治也不是什麼犯罪的行為,他們只是不能成為領民代表而已,因為領主會行使否決權。」

  「這真是一種愚蠢的欺騙行為。」凱特的臉上浮出了嘲笑的神色。「到頭來它還是只能在帝國的架構下活動而已。對我而言,這個黨的黨員應該都只是一群將議論當遊戲的人。」

  「我們這裡也有很多人抱持著和你一樣的看法。正因為這樣,獨立黨在選舉中也從來沒有取得多數勝利過。而且就算在獨立黨內部,也有人認為用和平的手段來實現政策是行不通的,於是這些人就脫離了黨並成為激進派份子。雖然激進派裡也分成不少團體,不過最讓這個管理員產生共鳴的組織,應該就是這個『反帝國克拉斯維爾戰線』了吧……」恩特留亞從公安關係記錄中取出了有關「反帝國克拉斯維爾戰線」的資訊。「這下糟了,這裡可沒有多少那些傢伙的資訊。我只知道他們在二十年前曾經企圖要佔據軌道塔,不過那時候的成員幾乎都被警方逮捕了,所以近年來似乎都是處於休眠的狀態。」

  「激進派的人都會做些什麼事呢?」

  「也不是什麼多嚴重的事,」畢竟跟你們來到這裡以後所做的事比起來是不算什麼啦。不過後面這句話是恩特留亞在心裡偷偷加上去的。「比方說他們會放火燒了侯爵家的農園,或者是炸毀星界軍的募集事務所,當然這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為,所以我們也是會去取締他們的。另外,我們多少還是會對獨立激進派的成員以及支持者採取監視的行動,以防止他們繼續偏執下去。」

  「但是……」凱特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能接受恩特留亞的說法。「既然知道國內有這種團體的存在,帝國為什麼……」

  「我很懷疑帝國是否知道他們的存在。」

  「咦?但他們不是曾經成功炸毀了星界軍的募集事務所嗎?」

  「那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畢竟那時候我還不是一個警察。雖然當時警方也曾經告知星界軍這些炸毀募集事務所的犯人大名,但那些人大概聽完就把這些犯人的名字給拋諸腦後了。至少就我所知,帝國似乎是不打算對獨立黨或是激進派採取任何行動的樣子。」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你一定是被亞維人騙了。」光明正大的從事公開活動,這不是事實

  「但是……」

  當凱特正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邱亞的聲音終於忍不住從通訊機中傳出來了:「警部,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呃?」

  「對不起,我把你給忘啦。」恩特留亞連忙轉過頭去面向通訊機說道。「將那個管理員拘捕起來。」

  「要帶他回警局嗎?」

  「不用,沒有這個必要,畢竟違反旅館法還不至於到帶他回去偵訊的程度。你們從現在開始監視那個管理員的一舉一動,並客氣的告訴他哪裡也別想去,我馬上就會過去你們那邊。等一下,那個管理員應該還沒跟外界進行通訊過吧?」

  「是的,他並沒有機會與外界聯絡,因為我們已經監視他很久了。」

  「很好,等一下也別讓他有任何通訊的機會。如果因為這樣而讓那家旅館蒙受損失的話,就跟他說佔領軍會負責賠償的。」

  「這樣說可以嗎?」邱亞的聲音充滿了笑意。

  「當然可以。就算我說話不算話,他要怨恨的對象也會是佔領軍。」

  「我明白了。」

  「通話完畢啦。」

  「通話完畢。」

  恩特雷亞拍了拍坐在指揮車前座上的巡查部長肩膀說道:「記得應該是『裡姆澤爾亭』吧,把車子開到那裡去,然後叫那些正要回到這裡的人直接過去那邊。」

  「我知道了。」

  指揮車開始發動了。

  「關於你的長官剛才所下的命令,」恩特留亞一面眺望著在窗外迅速流動的風景一面貌著。「反正那道命令只有你才要遵守,跟我們可沒什麼關係,這點我可要事先跟你說清楚。畢竟我們從頭到尾都是為了要逮捕那兩個偷車賊才會出動這麼多人的。」

  「確實沒錯,」凱特原本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再說上級也沒有下達要你們停止搜查的命令。」

  「總而言之,先限制那個管理員的人身自由再說吧。」

  「你認為那名管理員會不會已經將亞維人藏匿起來了?」凱特提出了他的疑問。

  「誰知道啊。」

  「既然他是獨立黨員,那就不可能會做出藏匿亞維人的舉動,我這麼想應該是沒錯吧?」

  「話也不能這麼說。」

  「該不會所謂的獨立黨,其實只是一顆煙幕彈吧?我認為它應該是為了能夠在這種狀況下協助帝國的人逃亡而成立的地下組織。」凱特似乎對自己的想法越來越有自信的樣子。「因為他們已經預料到我軍會來解放這裡,所以才會事先設立了這樣的組織以作為掩護。這應該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吧。」

  「我倒是覺得你說的話不可思議到了極點,簡直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恩特留亞冷淡的說。

  「但是不論帝國有什麼盤算,也都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也許吧。」恩特留亞聳了聳肩。

  「如果你不認為它是一顆煙幕彈的話,為什麼你又會覺得那名獨立黨員可能將亞維人藏匿起來呃?」凱特再度向恩特留亞追問著。

  「我們領民對於亞維人的心態其實是很彆扭的,彆扭到嚴重程度的人就會加入獨立黨,而彆扭到無可救藥地步的人則會跑到激進派那裡去。我記得以前取締那些激進派份子的時候,有人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反正帝國也從來不會想要來鎮壓我們』。」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蠢事!」

  「在某種層面上的確是有點蠢,不過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激進派份子的想法。畢竟帝國對我們的世界一直都是抱持著毫不關心的態度,對那些一心想要拓展獨立運動的人而言,帝國反倒是一個完全無法提起勁來抗爭到底的對象。」其實思特留亞也在心裡同時想著,對這次的佔領反應最激烈的人,搞不好就是那些激進派份子了。畢竟對拓展獨立運動來說,這些佔領軍可能比帝國還要算得上是一個值得提起勁來抗爭的對象。

  「可是,既然帝國對行星社會毫不關心,它為什麼還能夠統治各個行星呢?」

  「那當然是因為他們不讓我們自由進出宇宙的關係啊。這個理由夠簡單了吧?」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凱特的語氣充滿了疑問。

  「當然噦,不然還會有什麼其他的理由?」恩特留亞輕鬆的回應了對方的問題。

  「雖然我並不這麼認為,不過現在已經不是爭論這件事的時候了。」凱特卸下了掛在他腰上的攜帶型終端電腦,並將一枚可轉換帝國制記憶片資料的附屬配件和那台終端電腦連結在一起。

  「請把記錄搜查資料的記憶片交給我。」接下來他便向那位巡查部長提出了要求。

  「好的。」巡查部長很勉強的將記憶片通到了凱特的手裡。

  「對了,就讓我來向你證明獨立黨只是一顆煙幕彈的可能性吧。」凱特微笑了起來,彷彿他現在正在向恩特留亞陳述一個好點子一樣。

  「不過,這種可能性幾乎是不存在的喔。」恩特留亞指出了凱特的語病。

  「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說?」恩特留亞搞不懂凱特這句話的意思。

  「憲兵隊雖然人數眾多,但畢竟還是不清楚這塊土地的情況。我認為他們應該很需要一些明確的搜索目標才對。只要我將這份資訊散佈出去,他們暫時就會將注意力集中在與獨立黨有關的場所上,而我們正好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親手逮捕那個亞維人。這就是我的策略。」

  看著凱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恩特留亞的心情開始陰沉了起來。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啊,難道只是幫他增加那間民主主義學校的「學生」人數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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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7:26
第二章  逃走

  「好了請進來吧。雖然看起來是骯髒簡陋了點,不過還是請兩位不要太在意。」瑪爾佳向兩人如此邀請著。

  「不好意思喔這裡就是骯髒簡陋。」葬儀社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不過我可是喜歡得很呢。」

  「這裡就是葬儀社的家嗎?」傑特發問了。

  「是啊。」葬儀社點了點頭。

  距離「裡姆澤爾亭」正好十條街的地方有一棟「都市樹」建築物,而葬儀社的家就在它的三樓。

  傑特跟在瑪爾佳與葬儀社的後頭進了這戶人家的大門而拉斐爾則緊跟在傑特的後面,至於阿明、比爾、以及達斯瓦尼則是最後才走進葬儀社家的人。

  「你還真是連一點警戒心也沒有耶。」比爾向傑特嘲笑了起來。「如果我們真的想要搞鬼的話你們可是來不及反應的喔。畢竟你們的背後實在是太沒有防備了。」

  「啊,是這樣的嗎。」由於傑特的確沒想過要對自己的背後提高警戒嫭嫜嫫嫦,膈膊膇腐他只好坦率的點了點頭。當初確實應該要走在這一行人的最後面才對。

  「你這樣子還能算是一個好護衛嗎?」比爾再度嘲弄著傑特。

  傑特默默的聳了聳肩。雖然他並不是拉斐爾的護衛——如果硬要做區分的話,其實拉斐爾才是傑特的護衛,但如果向這些人仔細說明這件事的話又太麻煩了。

  從拉斐爾的神情看來,她似乎很理所當然的在意葬儀社的家中是否有一間能讓自己睡覺的寢室。雖然投有受到任何人的邀請,但她還是搶先進佔了屋內那張坐起來應該是最舒適的皮製座椅。

  「喂,那可是我的位子啊。那是主人的座椅喔。」葬儀社滿懷怨氣的伸手指著拉斐爾說道。

  拉斐爾雖然將視線移到了葬儀社身上,不過她卻沒有任何回應。

  「亞維人,你可是我們的人質耶。說真的,就算被我們五花大綁然後丟在地板上,你也應該沒有什麼立場抱怨才對。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拉斐爾似乎對聆聽葬儀社的抱怨很有興趣的樣子。但從她的表情看來,與其說像一個熱心聽講的學生,還不如說是像一位正在研究一種奇妙生物的學者比較恰當。

  「是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啦。你是靠自己的意志來到這裡,而且身上還帶著槍是吧?但是呢,我個人從頭到尾可還是把你當人質一樣看待的喔。當然啦,你那把槍的威力的確是很大,而且我也見識到你的槍技了,就算我們一起上,可能還是打不贏你。可是,我……」說著說著,葬儀社的聲音開始虛弱起來了。「算啦,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張椅子的話,我也會很高興的……」

  看著葬儀社無力的在另外一張長椅上坐下來的身影,傑特開始擔心他會不會當場哭出來了。

  幸好葬儀社完全沒有流出一滴眼淚,傑特這才放下心來,並開始提高注意力以環視著屋內的情況。

  雖然瑪爾佳說這裡『骯髒簡陋』,但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由於屋裡沒有多少家俱的關係,整間屋子看起來還蠻寬敞的,屋內看不到一張桌子,有的只是幾張椅子而已。牆壁上掛著一幅畫,它看起來有點像是抽像畫,而畫的內容則像是一團由上向下噴出的熊熊火焰。

  「這幅畫是葬儀社的作品嗎?」傑特發問了。

  「啊,沒錯。我畫得很不賴吧?」葬儀社轉瞬間就恢復了笑容,並馬上又提高聲調大聲叫嚷起來。「真是的,你們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已的立場啊?!你們可是人質耶,人質!你們又不是來幫我慶祝生日的人,別裝出一副被我招待的客人模樣好不好!」

  「傑特,你先坐下來。雖然你可能覺得讓葬儀社發神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不過我們可是早就已經看膩了喔。」瑪爾佳說道。

  「我才設有這麼想呃。」傑特替自己辯解了起來。「我只是對這幅很有意思的畫感興趣而已……」

  「身為人質的人啊,光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就擔心不完了,那有可能還會對藝術感到興趣啊。」葬儀社指責了起來。

  「再說這幅畫是否真的有那麼藝術,我認為還是有考慮的餘地。」阿明也提出了自己的評論。

  當葬儀社開始與阿明進行爭辯的時候,傑特這才走到位於拉斐爾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傑特盯著瑪爾佳的雙眼問道。

  「到了早上以後,我會讓你們躲在貨車的貨櫃裡,同時也請兩位跟我們一起前往市外的某個地方去。」

  「我的工作是貨車駕駛員。」比爾補充說明著。「每天我都會從一家位於迪『瑟貢街上的培養肉工廠中運送肉品到各個地方去,所以我非常熟悉盤問關卡的情況。而且現在也已經和佔領軍的那些人混熟了,他們是不會每次都要我打開貨櫃來檢查看看的。」

  「既然你是運送肉品的人,那麼那輛車不就是冷凍車?」

  「當然噦。不過請你放心,我離開工廠的時候貨櫃一定是空的,而且也會事先把冷凍裝置關掉。」

  「那太好了,畢竟我也不喜歡被凍成一根冰柱的感覺。」

  傑特開始陷入沉思。

  將兩人偽裝成貨物而離開這座城市的確是一個好點子。不管怎麼說,目前還坐在椅子上看著大家的拉斐爾確實是蠻顯眼的。就算頭髮染得再怎麼徹底,只要叫她把帽子脫下來,拉斐爾的空識知覺器官還是無處可藏。

  然而,這些人是否值得信賴卻又是另外一個問題。如果兩人隱藏在一堆貨物之間的話,確實是很難被別人發現到行蹤,可是傑特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要把自己與拉斐爾帶到那裡去。也許當兩人從貨櫃上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人類統合體」的士兵已經在自己面前將他們的槍口排成一列等著了——這是絕對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還是不行。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們。」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們呢?難道你認為我們會把兩位賣給佔領軍嗎?」瑪爾佳問道。

  「可是,我們不是人質嗎?你總不能期待一個人質會相信你們的話吧?」

  「你總算想清楚啦?」葬儀社露出了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樣,並用力的點了點頭。

  然而瑪爾佳卻用手貼著自己的額頭,並露出了快要昏倒的表情。「我們是不可能會和佔領軍結盟的呀。」

  「為什麼?雖然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很納悶,但為什麼你們沒有去協助敵軍呢?」

  「我們自始自終都是主張要脫離帝國而獨立的組織,是獨立哦!」

  「既然這樣,你們不是更應該……」

  「這個嘛,當這顆行星剛被佔領的時候,我們的確是有過這樣的期待,可是他們也明確的表示出不讓我們獨立的意思。所以,為什麼你還會認為我們會和那樣的人結盟呢?」

  「那些人真的是比亞維人還要糟糕。」比爾說道。「至少亞維人還會讓我們隨心所欲的去做想做的事。」

  「還不只是這樣而已。」阿明也開始情緒化了起來。「我只不過把自己的頭髮染成青色而已,那些傢伙竟然用這種理由剃光了我的頭髮,我根本一點也不崇拜亞維人,只不過是覺得那種髮色和我的鬍子顏色很搭配而且,但是他們竟然敢這麼對我!」他一面說著,一面還用手輕撫那兩根分別染成紅色與黃色的鬍鬚起來。

  「邊我的生意也被他們影響到啦。」葬儀社也攤開雙手說道。

  「連葬儀社也是?」難道敵軍對葬儀社也有什麼不滿嗎?雖然傑特想要向葬儀社作進一步的請教,不過瑪爾佳已經先一步開口說話了。

  「總而言之,」瑪爾佳做了結論。「我們對佔領軍連一點歡喜的心情也沒有。再說,雖然這一次敵軍是偷襲成功了,但我並不認為亞維人是會在宇宙空間中退縮的種族,如果真的和佔領軍建立協助關係的話,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看來你還蠻信任帝國的嘛。」

  「我們信任的是帝國的軍事力量。」瑪爾佳糾正了傑特的說法。

  「嗯——我越來越弄不清楚你們到底有多認真了。」傑特將兩隻手臂交叉在自己的胸前。「難道你們真的認為可以脫離帝國而獨立嗎?」

  「非得這麼做不可。」阿明提出了他的主張。「我認為帝國目前確實是對地上世界採取毫不關心的態度,但我並不知道這種現狀會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相反的,我們應該認定他們不可能會想要維持現狀才對。萬一帝國硬是對地上世界提出了無法解決的難題,到時我們又應該要怎麼辦呢?要是一個不小心,亞維人就很有可能會將反物質炸彈像下雨一般的落到地上世界的頭上來喔!」

  傑特心想,你這麼說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最有可能逼亞維人將反物質炸彈灑在克拉斯維爾行星地表上的行為,應該就是你們強行從帝國獨立出來的舉動吧,如果這顆行星先行從帝國獨立出來,相信帝國也不可能會繼續毫不關心下去才對。

  「你該不會想說我有被害妄想症吧?」阿明似乎對傑特的表情產生了誤解。

  「沒有啊,我才沒這麼想呢。」

  「那你剛才那副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對你這麼說,總覺得你這種想法好像跟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卻又害怕父母會虐待自己而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一樣。畢竟離家出走以後,一旦被父母找到帶回家,反而有可能會遭受到更嚴厲的處罰,但這種後果卻是自己沒辦法去事先預料的,不是嗎?」

  「喂!」阿明瞇起了雙眼。「這可是我第一次受到這種程度的侮辱。」

  「我完全沒有惡意。如果這麼說會讓你的心情不好,我願意道歉。」

  「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吧。不過,我的想法還是不會變的。」

  「謝謝你。其實我真的沒有輕視你們思想的意思。」傑特拚命安撫阿明的心情。

  「那就好,以後請多注意一下你的用詞。」

  「我會這麼做的。」

  「這件事就算了。」瑪爾佳開口了。「可是你們又有什麼打算呢?如果你們不滿意我們的提案,我也可以讓你們繼續留在這裡。畢竟到市外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佔領軍的人可能早就已經沿路設下關卡來執行盤問任務了。」

  「嗯,這點我明白。」

  「開什麼玩笑啊!」葬儀社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該不會是想要這兩個人一直住在我家裡吧?」

  「看起來應該是這樣沒錯呀!反正你不是有多餘的房間嗎?應該沒有什麼好不方便的吧?」

  「可是這兩個人才不是什麼好客人呢,特別是這傢伙!」說到這裡,葬儀社突然伸手朝拉斐爾的方向用力指了過去。「她根本就已經把我當成家臣看待了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瑪爾佳開始用克拉斯維爾語說了起來。「我們當中只有你是一個人住在一間屋子裡,如果硬要我帶這兩個孩子回家,你要我怎麼去向我的老公和女兒交代呀?」

  「你不會隨便跟他們說個理由啊,就說他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和妹妹不就好啦?」

  「我從來就不曾對我的老公說謊過。」

  「你明明都已經跟他隱瞞了加入激進派的事實,現在還好意思這麼說啊!」

  「但我也沒說謊呀,我從來就沒跟他說過自己不是激進派啊。」

  在一旁聽著兩人之間對話的傑特,不禁覺得這個反帝國的團體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組織。與「反帝國克拉斯維爾戰線」這個響亮的名號有點名不符實,這個組織的全部成員可能就只有現在在自己眼前的這五個人了。

  「葬儀社其實是在擔心。」阿明用很沉重的語調如此說著。「畢竟如果讓佔領軍發現自己家裡藏匿了一個亞維人,他可是不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的。」

  「才不是這樣!」雖然葬儀社這麼說,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只是在逞強。

  就在這個時候,傑特突然察覺到自己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問這些人。「你們會不會和我們一起待在貨櫃裡面呢?」

  「我想不這麼做是行不通的吧。」比爾回答道。「畢竟二人座的駕駛席如果擠進了五個人,不論是誰都會起疑心的。」

  「什麼嘛,如果一開始你們就跟我這麼說的話不就好了嗎?」傑特終於露出了微笑。「這麼一來,我就願意相信你們了。對了,當我們躲在貨櫃裡的時候,我跟她可能都會讓槍保持在隨時可以射擊的狀態,但這絕對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所以到時候還請你們不要太在意喔。」

  「這麼一來,我還真搞不懂誰才是真正的人質了啊。」葬儀社歎了一口氣。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一直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的拉斐爾終於開口了。

  瑪爾佳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之後,說:「從現在開始三小時十七分後。」

  「我的睡眠並不是很充足。」拉斐爾向葬儀社說道。「這裡是你的家,客人用的寢室應該還夠清潔吧?我想要再睡一下,就勞煩你帶路了。」

  「我得先去把床單換好才行,能不能請你稍微在這裡等一下嚥?」絕望的表情開始在葬儀社的臉上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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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8:16
第三章  史法格諾夫門衝擊戰

  在亞維帝國艦隊與史法格諾夫門之間的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中有無數的光點正聚集在一起。

  「這些光點是什麼啊?」特萊夫提督將指揮杖指向平面宇宙圖上的光點群並問道。

  「有0點九九九七的機率是敵軍艦隊。」卡休爾干翔長冷靜地回答著。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特萊夫大吼了起來。「我們應該是為了讓敵軍見識我軍的兵力才會如此行軍的,沒錯吧?」

  「是的瑤瑵瑣瑪,漊滷滵漻而且我們也做得非常充分了。」參謀長點了點頭。

  「敵軍應該也清楚見識到我們的兵力了,沒錯吧?」

  「如果這樣子他們還看不清楚的話也許我們應該要派出聯絡艇直接告訴他們才對。」

  「敵軍應該是完全沒有任何勝算,沒錯吧?」

  「任何有理性的指揮官應該都只會下這樣的判斷。」

  「既然這樣!」為了製造戲劇性的效果,特萊夫還刻意在兩句話的中間用力停頓了一下。「為什麼這幫傢伙還會在這種地方磨磨蹭蹭的啊?!」說到這裡特萊夫的心中突然浮現了另外一股疑問,於是他又轉頭向參謀長詢問道:

  「話說回來,你剛才說它們是敵軍艦隊的機率有0點九九九七,沒錯吧?」

  「是的。」

  「剩下0點000三的機率如果不是敵軍的話,又會是什麼?」

  「欺敵情報、我軍偵測裝置的全體故障、未知的自然現象、或者是未知的智慧生命體集團,也有可能是……」

  「你難道真的認為這些現象有可能會發生嗎?」特萊夫愣住了。

  「其中單一現象發生的可能性極低。然而,如果將這些現象發生的機串加總起來……」

  「我明白了,不用再說了,忘掉我的問題吧。」這位總司令用手托著下頜,並開始在司令座艦橋上走來走去。

  「我記得閣下似乎是希望與敵人一戰的樣子。」在一旁靜靜看著特萊夫流露出不滿情緒的卡休爾如此說著。

  「我當然希望。」特萊夫承認了參謀長的觀點。「然而,抱持懷疑心理與敵人戰鬥並不是我的興趣。卡休爾,你認為這幫傢伙還逗留在這裡的理由是什麼?」

  「根據我個人的推測,可能有以下三點。」卡休爾當場回應了起來。「第一點,敵軍可能判斷他們會取得勝利。」

  「他們會取得勝利?兵力差距明明這麼遙遠!為什麼?」

  「這種可能性又可以分為以下兩點理由。首先,敵軍艦艇的個別性能可能遠超乎我軍的想像。」

  「你的意思是,我們連假想敵國的技術能力都未能確實掌握嗎?」沒想到帝國的科學技術竟然有可能落後於其他的星際國家,這實在讓特萊夫的心情愉快不起來。

  「您對那些只會喂貓的人還能有什麼期待?」卡休爾毫無表情的反問了回去。

  「確實是沒錯!」特萊夫用力的握拳捶了自己手掌一下。「情報局的能力最適合去餵貓了。這句話我的確說過,差點忘了。」

  娜索托琉雅通訊參謀露出了認命的表情,她也不再提出反駁了。

  「然而,我對情報局的評價還要比總司令稍微高一點,所以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因此,如果敵軍還確信自己可以取得勝利的話,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小看了星界軍的實力,或許我們應該要從敵軍指揮官的精神狀態去探求其原因。」

  「跟瘋子戰鬥一點也不優雅。」

  「至於第二點,」卡休爾無視總司令的感想,繼續說明了下去「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什麼樣的陷阱?」

  「比方說,敵軍可能在附近某個『門』通往通常宇宙的位置上預先埋伏了數量龐大的艦隊,並以眼前較少的兵力與我軍進行戰鬥。等到我們取得第一戰的勝利之後,他們就會偽裝成撤退的姿態並從那個『門』逃進去。」

  「這哪裡算陷阱了?」特萊夫不明白參謀長的意思。

  「當我們因為熱中於進行追擊而毫無警戒的進入那個『門』之後,兩股已經合流的敵軍就會在通簾宇宙中對我們迎面痛擊。」

  「你說什麼?」特萊夫已經快要被激怒了。不管在什麼樣的狀況下,一個在衝入『門』之前不事先佈置前哨警戒的無能翔士,是沒有資格佩戴指揮官徽章的。「難道他們真的以為我是一個這麼沒有常識的男人嗎?」

  「因為敵軍不可能知道閣下就是本艦隊的總司令,所以我認為應該與閣下個人的因素毫無關係。我想外界對於帝國星界軍的一般印象可能才是主要的原因,畢竟我們也不能斷言他們不會去相信自古以來一直在人類社會中代代相傳的那句批判。」

  「亞維人,其個性,傲慢且無謀?」特萊夫很快就明白了參謀長的意思。即使在亞維人之間,只要一提到『那句批判』,每個人也都知道那就是指這句有名的俗語。「雖然我們或許稍微傲慢了點,但絕對不可能會無謀的。」

  「確實如此,而且歷代的戰史也已經證明了這點。如果他們能夠認真去從事戰史研究的話,應該就不至於想出如此不切實際的作戰計劃了。」

  「如果敵軍真的設下了你所謂的這種陷阱,」特萊夫的語氣中充滿了決心。「那麼我們就一定要生擒敵軍的指揮官。我非得要重新教導他何謂戰術的基本概念不可。」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意見。」卡休爾用他那缺乏熱情的聲音回應著。「不論如伺,既然我們不會陷入如此拙劣的陷阱,那麼也就不需要對這種可能性做進一步的考量。」

  「你說的沒錯。」特萊夫表示同意。

  「第三點,也就是可能性最高的理由,是……」

  「你的壞習慣怎麼還是沒改啊!」雖然特萊夫對卡休爾有相當高的評價,但他對這位參謀長總是喜歡故弄玄虛這一點卻一直很不滿。「為什麼你不先從可能性最高的理由開始說明起?」

  「真是非常抱歉。」卡休爾向總司令隨口道歉之後,便繼續說明著。「他們的主力應該是『人類統合體』,而其軍令部則一向以下達缺乏柔軟性的命令聞名,我認為敵軍指揮官應該是接獲了以現有兵力死守史法格諾夫侯國的命令。在他們接受如此命令的假設基礎上,將所有兵力集中在這個地方應該就是最合理的作戰方式。」

  「剛才你說過,這個理由的可能性最高,沒錯吧?」

  「是的。」

  特萊夫又開始來回踱步了起來。

  在沉思的過程中,他越來越確信敵軍在該處逗留的理由應該就是參謀長所說的「第三點」。看來敵方的行動完全役有任何隱情,只不過就是集結所有的兵力以面對我軍的攻擊而已,就像特萊夫自己也將所有的兵力推向前線一樣。惟一不同的地方是,特萊夫擁有隨時退卻的自由,但敵軍沒有,只有這樣而已。

  然而特萊夫的心中仍然還殘留著一個疑問。既然敵軍已經打算正式侵略帝國的領土,為何只派遣這麼稀少的兵力前來攻擊?這很有可能是一種聲東擊西的戰略。不過這個疑問只要交給帝都的軍令本部去處理就行了,所以它也不在特萊夫的考慮範圍之內。雖然他對這裡不是主戰場多少有些不滿,但特萊夫還是很高興自己能夠自由指揮一支艦隊執行作戰任務。

  「原來是這樣,絕對不會錯的。」特萊夫舉起了他的拳頭說道。「現在我的疑問已經像衝入大氣層的宇宙塵埃一樣完全消失,而且連一絲蹤影也看不見;我的內心也已經離開了疑念之岸,而且也確信能抵達勝利的彼岸;我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要表示感謝之意,而現在正是感謝的時候。卡休爾千翔長,我必須要向你說一聲,謝謝!」

  「這是我的光榮。」卡休爾仍然是一派冷靜的接受了總司令的謝意。

  「不過,」特萊夫停下了腳步,並眺望著眼前的平面宇宙圖。「我反倒開始同情敵軍起來了。」

  「現在可不是同情敵人的時候。」參謀長平靜的提出反駁。

  「確實沒錯。既然已經事先向他們提出過警告,那麼我也就不必再客氣了。」特萊夫拔起指揮杖並開始正式下達命令。「以迂迴挾擊的方式消滅敵軍。」

  「我反對。」卡休爾直截了當的說出這三個字。

  「為什麼?」好不容易激發出來的高昂感受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特萊夫的肩膀不禁垂落了下來。

  「我們與敵軍的距離已經過於接近,因此敵方大概也對我軍的動向瞭若指掌。如果我們還要在這種狀況下採取迂迴挾擊的話,不但不會產生任何效果,反而有可能成為敵軍各個擊破的對象。雖然還不至因此而敗北,但多少還是會到無益的損害。」

  「舒莉爾?」特萊夫向作戰參謀尋求意見。

  「非常遺憾,」從舒莉爾百翔長的語氣聽來,她似乎是已經死心了。「我的意見與參謀長是相同的。」

  「是嗎。」特萊夫也感到相當的遺憾,然而他必須要尊重參謀的意見。當特萊夫以總司令的身份裁決日常的例行公事時——即使到了戰場,他還是無法從這些瑣事中獲得解放——參謀們也不斷的重複進行各種假設狀況下的模擬演習,既然他們一致認定這麼做只會增加無益的損害,那麼這個判斷也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於是特萊夫只好頹喪的垂下了雙肩,並說:「不得已,我們只好從正面進攻了。」

  「是的,我認為這才是最妥當的戰術。」卡休爾向總司令提出了保證。

  「將戰鬥隊形圖顯示出來。」

  平面宇宙圖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假想陣形圖。

  一般而言,星界軍的突擊分艦隊是由三個突擊戰隊、三個護衛戰隊(負責護衛各自的突擊戰隊)、打擊戰隊、補給戰隊、以及由分艦隊司令直轄的三艘巡察艦,再加上若干聯絡艦所組成的。

  目前特萊夫手邊擁有四個突擊分艦隊,而這四個分艦隊目前是以橫向的方式排成一列,同時也擺出了隨時可以突破敵陣的陣形配置。

  護衛戰隊佈置在各突擊分艦人的最前方,他們是負責防禦敵軍機雷的護盾。打擊戰隊則存佈置於護衛戰隊的後方,這此由戰列艦所組成的部隊是射出機電的弓矢。而打擊分艦隊「巴斯克·加姆留夫」則以橫貫四個突擊分艦隊的姿態配置於各打擊戰隊的左右,以加強機雷對敵軍的打擊力。

  突擊戰隊則伴隨在各本部戰隊的身邊,他們是當戰鬥來到最終局面的時候,給予敵軍致命一擊的槍矛,而戰鬥力最令敵人膽戰心寒的偵察分艦隊「弗杜妮」,則以將主力兵分三路的姿態埋伏於各突擊戰隊之間。

  至於隸屬於各分艦隊之下的補給戰隊,則和補給分艦隊「阿舒瑪圖修」一起在整支艦隊的最後方尾隨著。

  毫無疑問的,這就是亞維帝國艦隊最正統的陣方式。

  「沒什麼問題。」特萊夫承認了這張假想陣形田。立刻變更艦隊陣形。」

  「遵命。」卡休爾向特萊夫致上敬禮。

  從旗艦「凱爾迪治號」的時空泡中開始分離出數艘聯絡艦艇,並向各級司令部傳達陣形變更的命令。

  而在同一個時間,許多被認定是聯絡艦艇舯小質量時空泡也開始在敵陣中活動了起來,並不停的在敵時空泡群中來回穿梭著。

  「敵時空炮,分離!」探查參謀的這聲大喊喚起了特萊夫的注意力。

  只見原本盤據在那處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中心的時空泡群開始分裂出無數顆輕型時空泡,並直接朝特萊夫艦隊的方向襲擊過來。

  「有0點九九九九六的機率是……」

  「不要再提機率了!」持萊夫大聲怒吼了起來。

  「敵軍的機雷群。」然而卡休爾卻像是完全沒聽見這聲怒吼一般,依然繼續平靜的向總司令報告著。

  「我知道。」特萊夫咬住了下唇,但在下一個瞬間他的表情就轉成了笑容。「戰爭終於開始了。」

  「是的。」

  在這場亞維帝國與四國聯合的大戰中,第一次正式的會戰——史法格諾夫們衝擊戰就從這個瞬間開始拉開了序幕。

  「開始進行防禦機雷戰!」特萊夫隨即下達了命令。

  巡察艦「凱爾迪治號」立刻就釋放出一枚機雷作為暗號,而特萊夫麾下的戰列艦也立即向敵軍展開了機雷戰。

  通常從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所發射的機雷以及發射至高濃度時空粒子的機雷在射程上有極大的差異。雖然從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所發射的敵軍機雷可以直接只達特萊夫艦隊的位置,但是特萊夫艦隊這邊的機雷是不可能直接擊中敵方艦艇的。

  因此特萊夫艦隊的機雷目標,其實就是來自於敵方的機雷群。

  敵我雙方機雷的距離開始急速的拉近。

  「時空泡群接觸,方位三0五,距離六五,接觸範圍持續擴大中。」探查參謀傳來了報告。

  代表敵方機雷的紅色光點以及代表我方機雷的青色光點開始相互交融了起來。

  各艦艇上的思考結晶也獲照事先輸入的命令,當敵我雙方的機雷進行時空融合的時候,就讓艦艇盡可能的與融合後的時空泡拉開距離。畢竟在敵方艦隊到達之前,讓艦艇跑去和進行對消滅的機雷一起殉情是毫無意義的舉動。

  然而,即使用盡一切方法逃離機雷的追擊,數量龐大的敵方機雷還是會在很偶然的情況下與各艦艇進行時交融合。

  當大量的時空泡開始相互融合之後,大量的時空粒子也在同時紛紛消滅,原本那處局部性的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也跟著逐漸縮小範圍。

  平面宇宙開始掀起了一股洶湧的波濤,時空粒子的大波浪也開始以環狀的波形向外擴散,偶爾還會讓身在其中的時空泡產生激烈的震盪。

  突破防禦彈幕的機雷繼續朝特萊夫艦隊逼近,當然它們的數量已經有大幅度的減少,但仍然是不可輕視的規模。

  這時候,護衛艦部隊開始前去招呼這些機雷。

  裝備多數小口徑可動炮的護衛艦,以六艘一隊的編組待在同一顆時空泡內,並隨時準備迎接機雷的攻擊。

  這些護衛艦時空泡立刻向前推進,並準備於敵方機電的時空泡進行時空融合,而敵方機雷這回也不再迴避,反而更積極的與護衛艦進行融合。畢竟敵方初期發射機雷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毀滅這些護衛艦部隊。

  當這些機雷完成時交融合之後,無數道凝集光以及反質子流也開始前來招呼它們。雖然它們成功的讓其中一艘護衛艦和自己一起化為粒子的塵埃,但絕大部分的機雷卻只能白白替這顆護衛艦時空泡增加質量。

  在沸騰的平面宇宙中,敵我艦隊的距離也開始逐漸拉近了起來。

  「與敵軍距離一四二,敵方先鋒部隊已進入射程範圍之內!」探查參謀再度傳來了報告。

  「很好,將機雷目標變更為敵方先鋒部隊!」特萊夫下令道。

  新釋放出來的機雷開始完全忽視敵方同類的動向,直接朝敵艦隊的所在位置飛奔而去。

  而不再受到同類干擾的敵方從雷,也開始大舉朝護衛艦部隊襲擊而來。

  隨著護衛艦遭擊沉的報告開始逐漸頻繁,敵方機雷終於也來到了戰列艦部隊的防線上。

  「與敵軍距離一00……」

  「應該是我軍出動的時候了。」特萊夫將他的視線移到了卡休爾的身上。「叫『弗杜妮』殺出一條血路來。」

  偵察分艦隊「弗杜妮」的司令是史波茹·亞隆·塞克帕特·雷特帕紐大公爵·佩妮茱准提督。

  史波茹家族可以說是一個大族,他們以僅次於皇族亞布裡艾爾家族的地位著稱於世。其一門中光是擁有貴族爵位的人就超過五百名以上,而雷特帕致大公爵家則是史波茹家族中的嫡傳名門。不僅如此,雷特帕級大公國還擁有三顆有人行星,不論是自稱或是公認,它都是全帝國境內最富庶的邦國。

  簡單來說,即使在貴族社會當中,她的家族不但擁有最悠久的歷史,同時還擁有最富裕的環境。更何況她還是這個家族的一族之長。

  既然如此——這是「弗杜妮」的現任參謀克法迪斯百翔長心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那麼其實她可以早一點從星界軍中退役,去過她愉快的大貴族生活才對啊。

  他當然明白她加入星界軍的原因,畢竟這是身為一名貴族的義務,但克法迪斯怎麼樣就是沒辦法理解她在盡完兵役義務後還一直待在星界軍的理由。如果只是基於「責任」或是「使命」的話自己倒也還能夠接受,可是從這位司令平常的言行舉止看來,他總覺得這些心態似乎遠比不上她個人的「興趣」要來得重要。

  當初克法迪斯之所以能夠從外面的單位轉任到「弗杜妮」的司令部來,主要是前面一位現任參謀因為談了一場意料之外的戀愛而得要請上一段突發性的育嬰假,而當時司令部卻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可以陞遷至現任參謀的關係。

  因此他在這個司令部任職的時間其實還不到一個月,當然也就還不是很習慣這裡的氣氛。

  但是最讓他感到不習慣的,應該就是現在坐在那裡的那個人了吧——克法迪斯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司令座,心裡則如此想著。

  那是一張特別加裝了豪華頂篷的司令座,在支撐那張豪華頂篷的四根白色大理石柱上還雕刻了許多精緻的花紋,至於頂蓬本身也繡上了許多精美的刺繡圖案。雖然聽起來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但據說這些刺繡真的是用純手工的方式繡出來的。光是這些裝飾所花上的費用,應該就相當於一位准提督三年份的薪水,但它們卻是由某位大公國領地內的翔士以不支薪的方式所製作出來的。

  克法迪斯轉頭凝視著這張司令座的背後。

  在司令座背後的牆上也掛著三面呈三角形排列的旗幟,它們分別是帝國紋章旗「八頸龍」、分艦隊紋章旗「舞蹈女神」(譯註:「弗杜妮」即為「舞蹈女神」在亞維語中的發音)、以及史波茹家族的紋章旗「金色鴉」。其中那面「金色鴉」雖然位於帝國紋章旗的下方,但它卻比其他兩面紋章旗還要整整大上一號,似乎正強烈的主張它才是這幾面旗當中最重要的事物。

  他再度將視線移到那張司令座上來。

  總覺得自己好像是來錯地方了——克法迪斯開始沉思了起來。

  那頭似乎是為了前往一場宮中舞會而特別精心編成一條髮辮的蒼炎色秀髮,與她頭上所戴的那頂身為敕任翔士證明的雙翼頭環真的是一點也不相配,而這位司令半躺在那張奢華長椅上的慵懶姿態,和她身上所穿的軍服更是一點也不協調。

  在星界軍中,一位敕任翔士確實擁有許多特權,可以自費替司令座加上裝飾就是這些特權的其中之一。可是如果做到這種地步的話,與其說是利用特權,還不如說她只是在恣意妄為還比較恰當。

  當自己剛就任現任參謀的時候,就曾經向她提出過這樣的諫言:「您能不能稍微像一位司令呢?這樣子可是會影響士氣的」,結果她竟然只用這麼一句話就將自己打發掉了:「才不要呢!」。

  ——至少她的身邊還沒有真的出現一個端著蘋果酒的美少年侍童,也許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

  想到這裡,克法迪斯的全身突然打起了一陣冷顫。

  ——她該不會是在期待這位以二等勳爵土的身份佩戴參謀徽章的克法迪靳·衛夫·艾斯皮爾·謝思破百翔長,也就是我,來擔任這樣的工作吧?

  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事!克法迪斯連忙將這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硬是從腦海中揮走。

  然而,他還是怎麼樣也無法理解這位司令的想法……

  「閣下。」為了打發時間,克法迪斯打算找個話題陪這位司令聊天。

  「什麼事呀?」一雙赤紅色的眼瞳開始在她那細長的雙眼中流動了起來。那正是史波茹一族的家族特徵「史波茹之紅瞳」,而那對紅色的眼珠則讓克法迪斯聯想到恆星壽命將盡時所形成的紅巨星表面。

  「您認識史法格諾夫侯爵閣下嗎?」

  「當然認識啊,貴族社會是很小的。」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很討厭的人。」史波茹還是用一句話打發了克法迪斯的問題「為了要救那個人而得弄傷我這些可愛的艦艇,我實在是沒辦法忍受。」

  「這樣啊。」克法迪斯當場愣住,完全忘了這時候應該要對她提出諫言才對。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公私不分的。」

  你不會公私不分?克法迪斯不禁注視起那張司令座上的頂篷來,並開始在心中思考那句『我這些可愛的艦艇』背後所代表的含義。由於內心實在是累積了太多的疑問,其中一部分甚至已經從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來了。

  「你那眼神已經構成了反抗長官的罪行喔。」史波茹很快就敏感的察覺到現任參謀那充滿批判的目光。

  「真是非常抱歉。」克法迪斯連忙向這位司令表示歉意,但他的心裡還是覺得不太服氣。

  就在這個時候,來自上級的命令終於傳到了「弗杜妮」的司令部。

  「司令部傳來了泡間通訊。」通訊參謀從控制桌前轉過頭來說道。

  「把本文念出來。」

  「是。蹂躪敵人吧!報告完畢。」

  「哇啊。雖然我和特萊夫提督還是第一次共事,但沒想到他的命令卻是如此的簡潔有力。」史波茹開始評價了起來。「第一到第六戰隊,軍艦時空泡,呈完全移動狀態,以戰隊為單位組成單列縱陣,前進到艦隊最前方。」

  「弗杜妮」除了本部戰隊之外,還包括了六個偵察戰隊以及一個補給戰隊,而戰隊的名稱則是由星界軍以編號的方式加以命名。雖然正式的名稱應該都是像「第六0七戰隊」之類的長串數字編號,但因為稱呼起來實在是太不方便,因此「弗杜妮」司令部就自行將麾下的偵察戰隊編上第一到第六的編號,並將補給戰隊直接統稱為第七戰隊。即使是亞維人,偶爾還是會重視所謂的功能性的。

  原本內含三艘巡察艦並配合戰列艦的速度共同行動的時空泡開始以個別艦艇為單位進行時空分離的作業;而分離完成之後的三顆單艦時空泡則以約了七三倍於原有速度的速度脫離了戰列艦的陳列,並直接超越了護衛艦部隊的防線。

  「本部戰隊,呈停止狀態,並發出集合訊號:變更為第三密集隊形。」即使迎向敵軍的箭矢尖端,史波茹仍然面不改色,依舊是冷靜的下達指示。

  三艘本部戰隊的巡察艦排出了三角形的陣勢,而在最前面的艦艇不用說,正是「弗杜妮」的旗艦「海爾維希號」。

  五條戰隊的陣列,也開始朝這個三角形的後方聚攏過來。

  「第四戰隊的移動速度慢下來了。」克法迪斯向司令提出了報告。其他戰隊都已經在護衛艦部隊的前方進行橫向移動,但就只有第四戰隊還在戰列艦部隊的周圍徘徊不前。

  「我討厭有人慢吞吞的。」史波茹咋了一下舌頭之後繼續說道。「也好,反正遲早還是會跟上來的。就用這五個戰隊進行突擊吧。」

  「可是……」雖然克法迪斯想要出言反駁,但他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司令的判斷確實是相當合理。如果執著於集中兵力而等待第四戰隊前來的話,只會白白給予敵人應戰的時間。再說目前在失去護衛艦隊的防禦下,現在的偵察分艦隊也已經成為敵軍機雷的主要目標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克法迪斯還是不相信這位司令不是單純的基於個人情緒才會下達這樣的指示。

  「除了第四戰隊之外,其他五個戰隊都已將隊形整理完畢。」克法迪斯報告著。

  「傳達指示給各艦艦長。呈完全移動狀態,航向三一0,發出訊號:『跟著我來!』,連續發訊。」

  偵察分艦隊「弗杜妮」再度展開了行動。而在這條航線上,敵軍的先鋒部隊也早已橫亙在它的面前。

  敵軍開始將機雷集中在「弗杜妮」的身上。

  克法迪斯也將自己的頭環切換成外部輸入模式,並與「海爾維希號」上的偵測裝置進行連結。

  他的眉頭開始緊皺了起來。幾乎每五秒就有一枚機雷朝這艘艦艇襲擊過來,雖然「海爾維希號」上的可動炮已經竭盡全力去破壞這些機雷,但只要有一枚機雷命中這艘艦艇,就算是裝甲最厚的巡察艦也不可能會平安無事。

  和絕大部分的星界軍士兵一樣,克法迪斯也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因此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恐怖感。

  冷汗也開始從他的頭環內側流到了眉毛上來。

  他轉過頭去看著那位司令——這個女人是怎麼一回事啊?竟然開始用她的鼻子哼歌起來了!難道她還搞不清楚目前自己所處的狀況嗎?簡直就是將這波熾熱的機雷攻擊當成是普通的交際應酬而己嘛!

  「閣下,」克法迪斯終於忍不住向她進言起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要進行防禦機雷戰呃?」

  「你先前是在哪個單位做事的呀?」史波茹一面把玩著她手中的指揮杖,一面向克法迪斯反問了回來。

  這跟我以前在那裡做事沒有關係吧!雖然克法迪斯的內心相當不滿,但他還是有必要先回答司令的問題。

  「我之前是在第一八四打擊戰隊擔任現任參謀。」

  「是嗎?那,你大概就不知道了。聽清楚了,巡察艦上完全沒有任何一枚用來防禦的機雷;巡察艦所擁有的少數機雷,全部都是要用來擊沉敵艦的。這點你一定要牢記在心。」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不可是的呀。只不過是這種程度的機雷就要讓巡察艦慌慌張張的話,那怎麼行?我們可是『弗杜妮』喔。」

  「唔……」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的克法迪斯,這時候才發現史波茹的頭環也是處在艦外空識狀態之下。

  ——可惡,原來她也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啊!

  雖然克法迪斯還是將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空識知覺上,但他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在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這位史波茹司令。

  「第一戰隊巡察艦『邱爾維希號』傳來泡間通訊。」通訊參謀傳來了報告。「我們已經嚴重受損。電磁投射炮暨前方可動炮群,無法使用。目前已朝後方撤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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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8:39
即使聽到了這樣的報告,史波茹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以證明自己聽到了這份報告,鼻間的歌聲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敵軍的先鋒部隊開始分別往左右兩邊散開,似乎是刻意讓出一條路來讓「弗杜妮」通行。

  敵方的判斷看來也很聰明。他們的先鋒部隊應該都是以護衛艦集團為主,不可能擁有與星界軍的巡察艦硬碰硬的能力。

  克法迪斯突然想要捉弄一下這位分艦隊司令。這位鎮靜如常的准提督閣下到底具備了多少實力;眼前正好就有一個絕佳的測試機會。「敵先鋒部隊已經展開了迴避行動,我們要去追擊他們嗎?」

  「你是傻瓜嗎?」史波茹的聲調突然尖銳了起來。「還是你在裝傻?」

  「對不起!」克法迪斯從長官的話語中聽出了責難的意思,不禁大為汗顏。

  「我在問你話。是前者還是後者?」然而史波茹並沒有饒恕現任參謀的意思。

  「這個……我確實是在裝傻。」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這是因為,這個……」克法迪斯當然不敢承認自己這麼做是想要測試司令的實力,只見他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

  「你想確認長官是不是一個傻瓜,對吧?」沒想到史波茹竟然一針見血的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怎麼會……」

  「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真是非常對不起!」克法迪斯終於認命了。「閣下剛才的推理是正確的!」

  「既然如此,這次我就原諒你吧。」令人意外的是,史波茹竟然寬恕了克法迪斯的行為。「不過,下次可別再這麼做了。如果讓我再發現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的虐待你。」

  「我一定會銘記在心。」

  「航道保持不變。我們的目標只有戰列艦,像護衛艦那種小角色就留給後面的那些人吧。」

  「弗杜妮」終於從分別位於航線兩側的敵軍先鋒部隊之間悠閒的穿越出去,而原先還在最後方的第四戰隊如今也跟上來了。

  這時候,數排時空泡群突然從「弗杜妮」的左前方突擊過來。

  「依質量推測,它們應該是突擊艦級單艦時空泡!」

  「現任參謀,記住了嗎?巡察艦的機雷就是在這個時候才能使用的喔。」史波茹向前方揮出了指揮杖。「左方機電戰開始!」

  代表敵時空泡的紅色光點,開始逐一在屏幕上消失蹤影。

  「敵軍也從右邊過來了,是三個巡察艦級單艦時空泡!」

  史波茹用指揮杖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並思索了一會後,說:「叫第四戰隊去處理,他們的航線離敵軍最近。」

  第四戰隊立刻敏捷的展開應戰行動,似乎是為了彌補他們一開始所犯下的失誤。只見他們馬上從單列縱陣轉變為單列橫陣,並持續壓制來自敵艦的攻勢。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蹂躪戰啊。克法迪斯忍不住又打起了一陣冷顫。

  「真無聊。」史波茹突然喃喃自語了起來。「你不這麼認為嗎,現任參謀?」

  「啊?」克法迪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真的很無聊啊。」史波茹又重複了一遍。「平常的時候,每天我都得要處理一些無聊的事務;好不容易終於可以正式上戰場了,卻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讓我做。為什麼他們要把我升級為敕任翔士呢?如果現在我還是艦長的話,一定會過的比較開心。」

  「是這樣的嗎?」當機電衝向突擊艦的時候,身為艦長的人當然得隨時保持在應戰的狀態,由於克法迪斯也曾經有過執行艦橋勤務的經驗,他當然想像得到那股殺氣騰騰的氣氛。就算當時只不過是一場演習,那份緊張感還是讓他差點忘了要繼續呼吸,更何況現在還是在實戰的狀態下。

  「本來呢,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巡察艦的艦長並與敵人進行戰鬥。可是當我還是艦長的時候,卻沒有什麼戰爭,好不容易終於有戰爭了,我卻只能做這種無聊的工作。照這樣下去,看來在戰爭結束之前,我是不太可能會有想退役的心情了。我的運氣是不是一直都很不好呀?」

  果然你真的是基於個人的興趣,才會一直持在星界軍裡的啊——克法迪斯在心底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又有新的敵人襲擊過來了。一艘突擊艦成功的與「海爾維希號」進行了時空融合。

  當司令座艦橋響起了一陣短暫的警報聲後,立刻就傳來了一股電磁投射炮齊射時所產生的震動。

  雖然那艘突擊艦也在一瞬間遭到擊沉,但它爆炸後所產生的帶電粒子飛沫卻以遠遠大於擊墜機雷時的規模撲向「海爾維希號」的偵測裝置,感覺上就像是在極近距離內被一股強大的恆星風吹襲過去一樣。

  克法迪斯不禁皺緊了眉頭,可是坐在他身旁的那位史波茹司令卻用自己的手背掩住了差點要打出來的呵欠,嘴裡還如此喃喃自語著:「哎,真的是好無聊喔。」

  「幹得漂亮,史波茹准提督!」特萊夫開始激賞了起來。

  除了敵軍的先鋒部隊已經被迫兵分二路之外,連敵陣的內部也開始陷入一片混亂,然而「弗杜妮」卻還是嚴守密集的陣形,並持續朝混亂的中心直線前進。

  「把我們所有的機雷全部丟到這裡!」特萊夫將指揮杖向兩路敵軍先鋒部隊開始分裂的位置上。「絕對不准讓他們合而為一,我們不能讓『弗杜妮』白白送死!」

  「敵時空泡群,方位0一0,距離三0,航向與我方航線交疊在一起。數量約三00!」

  從敵軍戰列艦部隊的後方出現了大量的時空包群,並准裝置將「弗杜妮」的鋒頭徹底壓制下來。

  「應該是敵軍的主力!」克法迪斯確實聽見了血液從自己的身體內被抽乾的聲音。「他們已經連預備戰力都用來對付我們了,請您立即採取迴避行動!」

  「拜託你,現任參謀,別在我的艦橋內哇哇大叫的好不好?」史波茹將指揮杖指向了平面宇宙圖的敵軍後方。「計算一下,看是否來得及?」

  無數顆青色的光點——也就是我方的機雷正朝著「弗杜妮」的所在位置疾速接近過來。

  「是!」我哪裡在哇哇大叫了啊!——雖然心裡還是很不服氣,但克法迪斯還是將相關資料輸入了思考結晶中。

  一條來自敵艦隊的紅色虛線,與另一條源起於我方機雷群中的青色虛線,出現在平面宇宙圖的畫面上,而這兩條虛線則在「弗杜妮」未來位置的右前方領域中相互交叉了起來。

  「繼續保持原定航線。」史波茹下達了命令。

  「遵命。」雖然克法迪斯點了點頭,但他一直還是無法安心下來。

  大量的我方機雷開始從「弗杜妮」的右方穿越了過去。

  它們開始與敵艦群產生了激烈的衝突。

  位於「弗杜妮」右前方的平面宇宙領域,很快就成了積極想融合的機雷與拚命要閃躲的敵艉的舞蹈會場。

  發生混亂的敵軍艦列,陸續消逝的時空泡群——到處都是後天產生的局部性高濃度時空粒子領域。

  雖然也有敵艦企圖追擊已經脫離舞蹈會場的「弗杜妮」,但它們也陸陸續續的成為四散於平面宇宙中的粒子與碎片。

  「弗杜妮」終於逼近了那處高濃度時空粒於領域的中心,而敵軍的戰列艦也就在它的面前。

  「敵戰列艦部隊正全力阻止『弗杜妮』的進擊,因此主力部隊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威協。」卡休爾正分析著目前的戰況。

  「很好,全艦準備突擊!」特萊夫明快的作出了決斷。「『羅凱爾』負責擊潰右邊的敵先鋒部隊,『瓦卡沛爾』負責殲滅左邊,『維爾迭夫』與『基提爾』則跟著我來!如果我們再慢吞吞的話,甜頭可是都會被『弗杜妮』給搶走的喔!」

  敵軍的戰列艦開始朝後方退卻了。

  「好慢喔。」當史波茹說出這句似乎是在同情敵人的話語之後,便從司令座上站起身來。「以半個戰隊單位擊沉那些敵艦吧,現任參謀!」

  「是!」站在她身後的克法迪斯也向前跨出了一步。

  「我最討厭這些瑣碎的工作了,麻煩你直接對各戰隊指示目標吧。」

  「是。」既然你這麼無聊,那麼你大可以自己對各戰隊下指示啁——克法迪斯一面在心裡嘟歎著,一面將身為「目標」的敵軍戰列艦時空泡群分配給「弗杜妮」麾下的各戰隊。

  「對了,我們自己的份可不需要喔。」

  「知道了。」總之先把長官分派下來工作做完再說。當克法迪斯交輸入完畢後的指示目標傳送到通訊參那裡去之後,便抬起頭來問道:「我們接下來是要成為預備兵力嗎?」

  「當然不是,我想要的目標是那個!」她的指揮杖指向了平面宇宙圖。那是一顆被暫時編上「六六一」編號的時空泡,從戰爭開始到現在,它一直停留在戰場的最後方。

  根據克法迪斯檢索戰況經過的結果,六六一時空泡完全沒有發射任何一枚機雷的跡象。「我認為那應該只是大型的運輸艦,忽略它會不會比較好?」

  「但它也根有可能是偽裝成那樣的預備兵力喔。也許一開始刻意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最後卻突然給我們來個迎頭痛擊,這實在是讓我的心情愉快不起來。所以我想要給它來個先發制人。」

  「是!」克法迪斯心想,確實也是有這種可能性。

  「確認全戰隊已收到目標指示!」通訊參謀傳來了報告。

  「很好。」史波茹點了點頭,隨即向前揮出了指揮杖。「全艦,散開!火炎的獻演從現在開始正式進入最高潮,我們可是舞蹈的女神,就讓那些敵人見識一下大家是多麼會跳舞吧!」

  「弗杜妮」的長方陣開始解體了,麾下的艦艇也開始以三艘巡察艦為一組個別組成了三角陣、縱陣、或是斜陣,並分別朝著各自的獵物追捕了過去。

  由於艦艇間的距離逐漸拉開的關係,泡間通訊也跟著失去了作用。從現在開始,史波茹准提督就只能和另外兩艘伴隨著旗艦的巡察艦指揮官一起並肩作戰了。

  「傳達指示給各艦艦長。航向改為0一五,保持完全移動狀態。」

  巡察艦「誨爾維希號」率領身後的兩艘巡察艦在平面宇宙中奔馳,並開始從高濃度的空粒子領域全速朝向位於低濃度時空粒子領蛾的六六一時空泡前進。

  「六六一時空泡,後退中。」航法參謀傳報告。「目前尚無其他反應,本艦好將於艦內時間七時一八分與對方進行時空融合。」

  「我們要採取襲擊隊形嗎?」克法迪斯問道。

  「不需要,就照原定航向直線前進。」史波茹用指揮杖輕輕敲著自己的臉頰說道。

  過了一段時間以後,航法參謀又傳來了報告:「距離時空融合坯有十分鐘整。」

  「準備通常空間戰。」史波茹自言自語般的下達了這句命令之後,便轉身看著克法迪斯問道。「你怎麼看?」

  「司令的意思是?」克法迪斯不明白史波茹的意思。

  「敵方到目前連投降訊號都還沒有發出來。如果它真的是大型運輸艦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向我們投降了才對。看來我的直覺還蠻準的喔。」

  「可是,它都已經被我們逼到了這個地步,卻連一枚機雷也沒有發射,這您又該如何解釋呢?」

  「誰知道啊?」史波茹用這句話解決了克法迪斯的問題。「他們自有他們的想法呀。」

  「六六一時空泡,時空分離!」航法參謀突然大喊了起來。

  「你看,果然來了!」史波茹綻出了笑容並猛點著頭說道。

  「突擊艦單艦級時空泡,共有六顆,航向三四五,距離十六,朝本艦正面接近中,相對速度三七五天節!」航法參謀繼續向司令報告著。

  「你說什麼?!」史波茹的笑容僵住了。「不是機雷嗎?」

  「是的。」

  史波茹咬住了下唇,似乎對敵軍的行動不是很滿意。「炮術參謀,計算一下目前機雷的存量。」

  「本艦有四枚,『柏格維希號』同樣有四枚,『哈森維希號』有五枚,共計十三枚。」

  「這點算術我自己也會計算。開始前方機雷戰,全彈發射,將他們掃除乾淨!」

  十三枚機雷開始與三艘巡察艦進行時空分離。十三對六,「弗杜妮」可說是佔上了倍數的優勢。

  疑似敵方突擊艦的時空泡也在轉瞬間消失殆盡,畢竟面對機雷的攻擊,突擊艦本身的防禦能力是很薄弱的。

  三艘巡察艦則依然維持既定的航線繼續前進,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現任參謀。」史波茹開口說話了。

  「有什麼事嗎?」

  「你認為對一名翔士而言最大的罪過是什麼?」

  「應該是反抗上司吧?」沒想到自己竟然得迎合司令的意思做出這樣的回答,克法迪斯的心情不禁陷入了自我厭惡的狀態之中。

  「當然不是,是蠢呀。」沒想到史波茹的答案竟然出乎克法迪斯意料之外。「就算再怎麼有責任感,再怎麼忠實的執行長官的命令,只要一蠢起來就無藥可救了。就拿那些光靠六艘突擊艦就想要擊沉三艘巡察艦的傻瓜來說吧,這實在是夠蠢的行為了。」

  「原來如此。」克法迪斯維於明白這位司令剛才為什麼會那麼不高興了,他不禁點頭表示同意史波茹的看法。

  「雖然我看起來可能不是很認真,但至少還不蠢。我是不可能會讓部下白白去送死的。」

  「是!」然而克法迪斯卻在心中暗自嘟噥著,其實不論誰當上了長官,也都應該要這麼想才對吧?!不過他也承認史波茹的指揮能力確實是相當的優秀,畢竟對尚未習慣巡察艦部隊作戰方式的克法迪斯而言,到目前為止的確也沒有盡到多少現任參謀的職責。

  「我的司令部也不需要傻瓜,雖然我沒有辦法選擇遊戲對手,但身為雷特帕紐大公爵的我,可是會慎選遊戲夥伴的喔。」

  發現自己正被那雙「史波茹之紅瞳」盯住的克法迪斯,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我會努力成為一位有能力的遊戲夥伴的!」

  「孺子可教也。」史波茹的嘴邊泛起了一絲微笑。

  「距離時空融合還有一分鐘!」航法參謀說道。

  「目前尚未收到投降訊號!」通訊參謀也跟著傳來了報告。

  「航法參謀!」史波茹終於將視線從克法迪斯的身上移開了。「調整航向,讓三艘艦艇同時進行時空融合。」

  「知道了。」

  「傳達指示給全艦。時空融合完畢之後,立刻一齊發射電磁投射炮。」面對即將到來的通常空間戰指揮工作,已經準備就緒的她正閉著雙眼並將注意力集中於空識知覺上。然而這時候她卻露出了期待的微笑。「接下來,就讓我看一下那裡頭有什麼東西吧!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興奮的不得了。」

  「距離時空融合還有十秒。八、七、六、五、……」航法參謀開始進行倒數計時。「四、三、二、一、時空融合!」

  艦橋響起了一陣電磁投射炮的發射警告聲。

  克法迪斯的空識知覺範圍也在一瞬間擴大了起來。他的空識知覺的確感知到前方有敵艦的存在,雖然它相當巨大,但也就只有那麼一艘。

  「是投降訊號!」通訊參謀突然大喊了起來。「他們用電波通訊傳來了投降訊號……」

  「攻擊中止!」還沒來得及聽完報告的史波茹突然張開了雙眼,並從司令座上站了起來。「傳達指示給全艦,攻擊中止!繼續討伐已經投降的敵人,會有辱史波茹家族的名聲!」

  克法迪斯卻在心中如此想著,至少你也應該說「有辱帝國名聲」或是「有辱星界軍名聲」之類的話吧?不然起碼你說一下「有辱亞維人的名聲」其實也可以啊——

  然而這道命令已經來不及完全執行了,因為「哈森維希號」已經發射了電磁投射炮。幸好炮彈在命中敵艦之前,就已經借由遠端遙控的方式讓它自爆了。

  「真是的,為什麼他們不使用泡間通訊呢?難道這些人員的以為自己可以逃得掉嗎?」史波茹自言自語了起來。「和『柏格維希號』進行通訊,叫他們臨檢並接受敵艦的投降;『哈森維希號』則跟著我來。」

  六六一時空泡的內部果然是一艘大型的運輸艦。

  當這份情報獲得確認之後,旗艦「海爾維希號」就與「哈森維希號」同步進行時空分離的作業。

  「大多數敵軍戰列艦部隊已經被摧毀。」克法迪斯向司令報告了戰況。

  「是嗎。」乍看之下,史波茹仍然是一派輕鬆的摸樣。但克法迪斯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她似乎正在壓抑著心中失望的情緒。

  「請司令對航向下達指示。」克法迪斯再向史波茹請示著。

  「航向一六0,呈完全移動狀態,回到我那些可愛的艦艇那裡去吧。」

  「是。」克法迪斯將史波茹的命令傳送給各艦的艦長。

  剛才自己好像差點要對這位司令刮目相看起來的樣子……可能能是為中邪了才會有那種想法吧,現在的克法迪斯可是有太多的諫言想要對史波茹說了。

  「你那眼神已經構成了反抗長官的罪行喔。」史波茹突然將指揮教指向克法迪斯的臉,並板著面孔說道。

  「是。」克法迪斯心想,這時候自己還是保持沉默會比較好。

  雖然史波茹依然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但當她察覺到克法迪斯那充滿懷疑的視線仍舊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突然覺得還是有必要替自己稍為辯解一下才行,於是她將那頭好不容易結成一條髮辮的蒼炎色秀髮一口氣鬆開之後,便說:「我的直覺,偶爾還是會有不准的時候嘛!」

  戰鬥終於結束了。還活在戰場上的人可分為兩類:星界軍和已經投降的敵軍。

  「『弗杜妮』的聯絡艇已經抵達本艦了。」卡休爾千翔長向總司令報告著。

  「嗯。」特萊夫點了點頭。「然後,她怎麼說?」

  「她已經俘虜了大批敵軍的官員。」

  「幹得好,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可是,為什麼那些官員會跑到戰場上來?」

  「『人類統合體』似乎有讓督戰官以及報導官等官員駐留於戰場上的風俗,而這些人當時正好就在停留於史法格諾夫門邊的一艘大型運輸船上。」

  「嗯。」「人類統合體」的做法還真是叫人難以理解。特萊夫不禁又開始在艦橋上來回踱步了起來,但他很快就察覺到對這種事情想再多也沒有用,於是他又停下了腳步。「也罷。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取得勝利了。」

  「是的,這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雖然太過理所當然是有點無聊,但總之這確實值得慶賀。立刻對全艦隊下達集合命令。」

  「遵命。」

  「接下來,我還有一件任務要交給『弗杜妮』去辦。補給完畢之後,馬上叫她通過史法格諾夫門。如果當地還有殘存的敵軍勢力,就徑行對史法格諾夫侯國周邊的空間領域展開壓制工作。另外,在這次戰役中工作量最少的是誰?」

  「我想每個分艦隊都已經盡到了他們份內的責任……」

  「我知道,我並不是為了要責備他們才這麼問的。快點進行評價。」

  「如果是這樣的話……」卡休爾歪著頭思索了一陣子。「『維爾迭夫』的擊破率是全艦隊中最低的。」

  「嗯,是嗎。那就叫『維爾迭夫』去進行善後處理吧。」

  「我明白了。」

  根據最後的確定資料,茲將特萊夫艦隊的主要損失列舉如下:

  擊沉——

  護衛艦二四艘

  突擊艦一七艘

  巡察艦一艘

  嚴重受損——

  護衛艦五一艘

  突擊艦四七艘

  巡察艦五艘

  輕微受損——

  護衛艦九五艘

  突擊艦二七艘

  巡察艦一九艘

  戰列艦七艘

  如果將遭到擊沉以及嚴重受損的艦艇加總起來的話,這個數量是一百四十五艘。由於輕微受損的艦艇可以籍由工作艦在艦隊行動射同時進行修復工作,因此從特萊夫艦隊的艦籍名簿中被刪除的艦艇也就只有這一百四十五艘。雖然這絕對不是一個微小的數量——特別是對那些曾經在死亡艦艇上服勤的官兵以及他們的家人而言更是如此——但它還不至於對艦隊的戰鬥能力產生任何影響。

  然而相對的,「人類統合體」和平維持軍的派遣艦隊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原本為數約九百艘的艦艇到最後還能行動的僅剩下二十七艘,而這二十七艘艦艇也全數向星界軍投降並接受成為俘虜的命運。

  這場會戰最後是由帝國星界軍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嚴重受損的艦艇很快就獲得了緊急修理的優先權,無法單獨航行的艦艇則由工作艦在一旁照料,並與被俘虜的敵艦一起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航線。

  當戰場的善後處理告一段落之後,旗艦「凱爾迪治號」發射了兩枚機雷。不過這時候它們已經不是用來當作反物質炸彈了,而是煙火。

  隨著時空泡產生裝置的燃料耗盡,那兩枚機雷也在宇宙中四散開來並化為時空粒子的塵埃。就在這一瞬間,特萊夫提督下令全艦隊同時對敵我雙方的戰死官兵進行默哀。

  其實這些接受默哀的死者,絕大多數都是敵方的士兵;因此實際上,這就是亞維人類帝國的勝利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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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9:03
第四章  帝國的戰場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只是一群單純的夢想家吧?」瑪爾佳如此說道。

  「咦?為什麼?」傑特開始裝傻起來了。

  目前他們所在的地方,是距離古佐致市約一千威斯達譜的一座山中——

  由於比爾還有工作要忙的關係——畢竟如果在送貨途中突然失蹤也蠻奇怪的再說他也得靠這份工作來維持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並沒有一起跟過來。因此除了他以外,其他四名反帝國克拉斯紺爾戰線的成員:瑪爾佳、葬儀社、阿明、達斯瓦尼——以及傑特與拉斐爾便在通往山上的幹道旁換乘上另外一輛步行機器並朝這座山的深處繼續前進。

  這輛擁有八隻機械腳的步行機器,如今正載著這六個人在山坡上跨步前進。幸好這座山上還有一條看起來類似羊腸小徑的山路箇箎箏劄,獄獐獑獃而且滿山遍野的鳶草與雜木也剛好沒有在這條小山路上到處亂長,所以步行機器行進時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雖然話是這麼說慛慖慡慲,幙幣幕幘但坐在上面的感覺卻跟搭乘一艘喪失重力控制功能的宇宙船差不了多少。即使步行機器已經盡量讓座椅保持水平,但姿勢控制裝置偶爾還是無法對突如其來的斜度變化作出立即性的反應,這時候就會開始產生激烈的上下震動。

  葬儀社等人此刻正在為了不讓胃裡的東西被史法格諾夫恆星曬乾而努力著,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鐵青。當然,在宇宙中成長的拉斐爾臉色依然一如往常,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雖然傑特偶爾還是會覺得自己的胃正在向他鬧脾氣,但他的狀況倒不至於像葬儀社他們那樣嚴重。

  「就算拿這位小姐當人質,」瑪爾佳用她的下顎朝拉斐爾的方向比了一比。「帝國也不可能會因此承認我們的獨立,我沒說錯吧?」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拉斐爾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我一直很在意自己對你們隱瞞這件事實。」

  「可是,既然這樣的話,你們為什麼還堅持要我們當人質呃?」傑特問道。

  「當然是為了宇宙船呀。」瑪爾佳說。「我們想要擁有自己的宇宙船。」

  「可是,阿明先生不是說……」原本傑特想要將「他希望獨立嗎?」這幾個字繼續說下去,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阿明打斷了。

  「這就是路線上的差異了。」阿明毫不在乎的說道。「在我們之中,同時存在著兩條不同的路線。」

  「沒錯,阿明希望能一口氣實現獨立的目標,但我則認為應該一步一步的來才行。不管怎麼說,帝國不可能會以接受我們的獨立宣言為條件來交換一個人的生命,所以簡單來說的話,這就是夢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的差別了。」

  「你的想法我實在無法苟同,畢竟……」

  「如果你們那麼想要搭乘宇宙船的話,只要成為國民不就好了?」拉斐爾對阿明與瑪爾佳之間即將一觸即發的路線鬥爭潑了一盆冷水。

  「這你就不懂了啊,亞維人小姐。嗚呃——」說到這裡,葬儀社突然用手摀住了嘴,硬是將嘔吐的感覺吞回肚裡去,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們並不只是想要搭乘宇宙船而已,而是要擁有它。我們要能夠自由的使用,嗚呃,宇宙船才行,而且還小能是像星系內宇宙船那樣簡陋的船隻,得要是能夠遨遊在星空中的船才可以啊!」

  「這也是不可能的。」當傑特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拉斐爾就已經從她的口中說出這件更殘酷的事實了。「帝國的星際船隻全都屬於皇帝陛下所有,而且也都在帝國的管理下航行。就算擁有大貴族的地位,也不可以私自擁有一艘星際宇宙船。」

  瑪爾佳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可是宇宙港那裡不是有許多公司和諸侯的船隻進行往來嗎?你騙我可是沒有用的喔。」

  「它們都是向帝國租用的,」拉斐爾繼續說明著。「乘員也都是屬於帝國商船團的成員。雖然船隻大小與租用期限可以由租用者自由選擇,但乘員的人事權還是由帝國商船團所掌握。」

  「怎麼可能……你聽好,我事先可是翻遍了帝國的法律,上面可沒說星際宇宙船不能私有喔!」

  「貴族與帝國之間有許多習慣法,這些都不是你們在成文法中可以找得到的。」

  「真是的,嗚呃,你們帝國的秘密主義花樣還真多啊!」

  「我們並沒有特別讓這些習慣法秘而不宣的意思,」拉斐爾似乎對葬儀社的話語感到意外。「但你們就算知道它們也沒有用,不是嗎?」

  「那,嗚呃,我們的夢想又該怎麼辦呢?」

  葬儀社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開口了,步行機器的座椅間也開始瀰漫著一股不愉快的沉默氣氛,只剩下機械腳的聲音還在「嘰哩,嘰哩——」的響著。

  「這個嘛,該怎麼辦才好呢?」傑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如果,如果你們覺得我們已經不用再當人質的話,只要說一聲我們就會……」

  「你閉嘴!」瑪爾佳伸出兩根手指抵住自己的額頭沉思著。

  「這個……」傑特覺得自己的良心已經受到相當嚴重的苛責。「因為我不知道原來你們是為了這件事才……畢竟當時你們也沒有說明得很清楚……」

  「你閉嘴啦!」

  「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阿明凝視著傑特的臉說道。「你就會認為,讓我們的星系獲得獨立比得到一艘宇宙船還要容易了嗎?」

  「因為我認為你們應該不是認真的,所以……」

  「我們不是認真的?!哼,我最討厭有人開我這種玩笑了!」

  「你也給我閉嘴啦!」瑪爾佳用手掌拍了身旁的座椅一下,所有人也因為這個動作而將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來。「算了,不礙事。反正任何事情都會有例外的嘛。」

  在山路的盡頭可以看到一棟球形的建築物,在史法格諾夫恆星的照耀下,位於半山腰的它正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請問,那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吧?」為了讓這股難熬的氣氛能夠稍微開朗一些,傑特伸手指向那棟建築物並問道。

  「原本它的確是我們的目的地。」阿明說。「那是我的別墅,本來是想把你們囚禁在那裡的,但現在我就不知道它有沒有那個價值了。」

  「希望你們能慎重考慮,畢竟我們不論到那裡都無所謂。」拉斐爾說道。

  「你們亞維人實在是有夠傲慢的了。」葬儀社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非常想吐這回事了。

  「她有些時候就是這麼不懂得看場合說話,」傑特開始替拉斐爾辯護了起來。「還請你不要太在意。」

  「我已經用最親切的方式在說話了!」雖然傑特主動出來打圓場,但拉斐爾似乎對他的用詞不是很滿意。

  「你看,」傑特湊近了葬儀社的耳邊悄聲說道。「她甚至連一點自覺也沒有呢。」

  「看來你也蠻辛苦的嘛。」葬儀社露出了充滿同情的目光望著傑特。

  「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麼?」拉斐爾皺起眉頭並露出質疑的眼神來。

  「你們看那裡!」瑪爾佳突然大叫了起來。

  所有的人也跟著朝瑪爾佳手指的方向望去——從山的背後出現了兩個浮游在空中的巨大物體,並朝著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飛行過來。

  「阿明,那些東西該不會是你買的吧。」

  「我可不知道喔!」阿明露出了一絲狼狽的神色。

  然而,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物體以挾擊的姿態降落在步行機器的前後兩方了。

  「它們是『人類統合體』的裝甲空中機動兵員運輸艇。」拉斐爾讀出了在這兩個物體身上的文字。

  兩台運輸艇的艙門同時開啟,十幾名土兵也從運輸艇內陸陸續續的小跑步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市民?」一名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的軍官用最大的機械翻譯音量大聲的詢問著。

  「我才要問你是什麼人呢!」阿明也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大聲吼叫著。

  「抱歉,我是:人類統合體』和平維持軍·史法格諾夫派遣地上軍團RC管區憲兵隊的阿蘭格少校。現在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嗎?」

  「我呢,」阿明用手指著自己的別墅說道。「則是那間屋子的主人,現在正帶著我的朋友準備到那裡去開一個歡樂的宴會。」

  「那麼,你應該就是獨立黨黨員,市民明·克魯薩普噦。」

  阿明雖然在一瞬間神色慌張了起來,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我是前黨員,三年前就已經脫黨了。」

  「即使這樣,你還是市民明·克魯薩普,沒錯吧?」

  「是啊,是沒錯。」

  「市民明,」阿蘭格開始宣讀著他的聲明。「我要將你逮捕。同時我們也必須向你的朋友詢問一些事情。」

  「為什麼?!」阿明的臉色蒼白了起來。「我倒底犯了什麼罪……」

  「我們在你的別墅裡發現大量的武器,我想請教你藏匿這些武器的背後動機。」

  阿明開始替自己再三辯解了起來:「那些東西也算不上是什麼大量武器,頂多也只是幾支短針槍或是麻醉槍而已。光靠這些東西……」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瑪爾佳拚命搖著頭並裝出—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我們有相當合理的證據,懷疑你們獨立黨是一個暗中協助帝國從事反抗運動的地下組織,關於這一點,還請諸位接受我們詳細的詢問。另外正如諸位所見,抵抗是無益的行為。」說到這裡,阿蘭格還特地轉身向一行人展示他所帶來的持槍士兵陣容。

  「怎麼會呢,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啊?」葬儀社的語氣顯得有些心虛。

  雖然那位憲兵少校所說的話確實是錯得很離譜,但如果讓佔領軍拘捕時發現這一行人裡頭有一名亞維人的話,就算這項罪名實際上是錯的也沒有人會相信。

  不論從各方面看來,「反帝國克拉斯維爾戰線」的立場如今正陷入於非常不利的狀態。

  當然,傑特與拉斐爾也不可能從逐漸惡化的狀況中置身事外。

  傑特轉身看著拉斐爾,他發現她的右手正握著某樣東西。那是一個凝集光檢專用的光源彈匣。

  現在連拉斐爾的左手也握住了另外一個光源彈匣。

  他還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嘰嘰嘰嘰……」聲。

  糟了——傑特恍然大悟——拉斐爾打算在這裡掀起一場戰爭!

  雖然傑特連忙伸手過去阻止,但拉斐爾卻連一點機會也不給。只見她先將兩隻緊握光源彈匣的手臂交叉在胸前,然後就像小鳥展翅一般的將兩隻手臂迅速往兩側伸展開來。

  兩隻光源彈匣也在同一時間分別朝相反的方向畫出了兩條拋物線。

  看來自己實在是不能小看拉斐爾的重力適應能力。這兩隻光源彈匣都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其中一顆擊中了前面那台運輸艇的裝甲,另外一顆則正好丟進那台後方運輸艇還開著的艙門裡去。

  一陣沉悶的轟隆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只見步行機械的前後兩方同時發出了刺眼的光芒,爆炸聲、慘叫聲、以及怒吼聲也跟著此起彼落的交織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愣在座位上的阿明喃喃自語了起來。

  「快跑!」拉斐爾突然大喊了一聲,隨即從步行機械上跳了下去,而凝集光槍這時候也已經握在她的手上。

  其實不用拉斐爾特別提醒,傑特馬上就將雜物包背上肩膀並跳到地面上去,其他四個人也抱著逃離虎穴的心態從步行機械上面跳了下來。

  「往那邊!」拉斐爾似乎把自己的凝集光檢當成指揮杖來使用,只見她指向一處茂密的灌木叢並向所有人下達了指示。

  六個人很快就衝進那處灌木叢裡面。

  阿蘭格開始怒吼了起來,似乎正在對部下下達著某些命令。只見那輛步行機械很快就被槍彈打成一堆廢鐵,而灌木叢中的樹木也跟著一一被擊倒了下來。

  拉斐爾很快就轉過身去一槍擊中了阿蘭格,隨即回過頭來向大家指示著:「快點!」

  傑特一面用手揮開兩旁的鳶草與樹木,一面拚命的繼續向前奔跑。在他後方被槍彈擊中的樹木,不是馬上四處傾倒,就是開始燃燒了起來。然而他卻還有心情對敵軍現在所進行的環境破壞行動感到痛心,完全忘了下一個被破壞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你這個混賬亞維人!」傑特聽見了阿明的叫罵聲。「現在連我都成了通緝犯啦!」

  「現在請你先閉嘴,等一下我再聽你慢慢抱怨。」

  目前確實已經沒有能平心靜氣聊天的氣氛了。隨著敵軍的土兵逐漸從混亂狀態下恢復,他們的復仇心也開始猛烈的燃燒起來。

  「可惡!走這裡!」阿明向大家指示著。

  看來阿明似乎是最熟悉這一帶地形的人。於是這一行可說是奇妙組合的人就在阿明的嚮導下繼續朝濃密的叢林中前進。

  「看那裡!」平常不太愛說話的達斯瓦尼突然手指上空並激動的大喊起來。

  原來那台尚未被拉斐爾摧毀的空中機動兵員運輸艇,此時已經在空中停駐起來;而裝置在它機腹屁下的一管槍口,此刻則是戟六人所在的位置睥睨著。

  當槍口朝這一行人瞄準之後,位於六人周圍的樹木很快就起火燃燒了起來。

  「往這邊!」阿明跑到某處尚未被火燒到的位置上,並站在那裡向大家招了招手,隨即就消失了蹤影。

  當傑特跑到阿明剛才所站的位置之後,才發現原來地面上有一處剛好可容一個人鑽進去的洞穴。

  「快!」傑特先將拉斐爾推進那處洞穴裡面,自己隨後也跟著跳了進去。

  他的身體開始在這處意外光滑的洞穴中滑行了起來,最後還感受到一股些微的漂浮感,原來自己的身體已經落到某個具有彈力的物體上來了。

  「讓開,快點!」是阿明的聲音。

  傑特連忙朝聲音的來源翻滾了過去。

  很快他又在自己的身邊聽到了「砰咚砰咚」的墜落聲。

  「好痛啊——」接下來他就聽見了葬儀社的哀嚎聲。

  這時候傑特才想到凝集光槍的事,他連忙從雜物包中將它取出來,並調整為照明狀態照耀著自己的四周。

  這裡看起來是一處洞窟,直徑大概有一個人的身高那麼寬。在洞窟的一角擺著一張巨大的緩衝墊子,看來剛才傑恃就是墜落到那張墊子上去的。

  葬儀社和達斯瓦尼兩個人如今還在那張墊子上抱在一起。當他們看到照著自己的人原來是傑特以後才鬆了一口氣,並且一起從墊子上爬了下來。

  「全部都到了嗎?」阿明確認著。

  「看來是這樣沒錯。」瑪爾佳說。

  「好,走這邊。」阿明指著洞窟深處說道。

  「啊,請等一下。」說完這句話後,傑特便轉身用凝擊光槍射穿了那張墊子。

  被射破的墊子流出了一灘黏稠的液體,而它也很快就失去了彈性。

  六個人開始陸陸續續的朝洞窟深處前進。

  「這裡是?」由於有必要對前方進行照明的關係,傑特走到了阿明的身旁並向他詢問著。

  「熔岩隧道。這顆行星的歷史還很短,數億年前還有許多條熔岩河在行星表面到處流動,這裡就是其中的一處遺跡。」

  「可是,剛才我滑下來的地方……」

  「那裡當然是我為了以防萬一而把出來的逃生通道,再說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重要!」阿明的聲音急促了起來。「你們竟然給我惹出了這麼麻煩的事情來,現在連我的名字也被他們知道了,而且更糟的是我還成了帝國的協助者!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太不名譽了!」

  「我向你致歉。」傑特的背後傳來了拉斐爾平靜的聲音。「很抱歉連你們也一起被拖下水,但是我們也不能如此輕易的就被他們逮捕。」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傢伙從二樓摔到了玫瑰叢裡頭去。」葬儀社突然用陰鬱的聲調開始說起故事來了。「可是當時他家並沒引發生火災,當然啦,這傢伙的身上全部都是擦傷,也因為這樣被人用擔架送到醫院裡去了。雖說都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可是因為小全身都傷痕纍纍的關係,所以就算打了組織再生促進劑,他還是只能在病床上嗚嗚的呻吟著。當我去醫院探望的時候,也就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啦……」

  「你到底在說什麼呀?」瑪爾佳以焦躁的語氣質問著。

  「結果你們猜他怎麼說?」然而葬儀社卻無視瑪爾佳的質問,依舊繼續說著他的故事。「雖然詳細的話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他竟然是這麼回答我的:『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點子嗎?』,真是一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啊!」

  「啊啊,我終於明白你想要說什麼了。」瑪爾佳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想說的是,為什麼我會覺得拿亞維人當人質是一個好點子,是嗎?你打算用這件事當理由來解除我的支部領導者身份,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我們能夠活著離開這裡的話,我就會這麼做。」阿明說。

  眼前的洞窟開始出現了兩條叉路。

  「走右邊。」阿明向一行人指示著。「這裡就是主流了。」

  當他們走進右邊的洞窟一段時間以後,突然聽到一陣很有規律的腳步聲從遠遠的後方傳了過來。

  「他們來了!」瑪爾佳壓低了聲音。「傑特,把燈關掉!」

  「嗯。」傑特遵照了瑪爾佳的指示。

  接下來他們就只能用手搭著洞穴的巖壁繼續前進了。

  一行人又來到了叉路口,這回阿明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其中一條。

  「這樣一直走下去,我們就能夠逃過敵人的追擊嗎?」拉斐爾問道。

  「當然。只要走到主流上,我們就可以轉進其他的支流,而且那邊也有好幾個可以通往地面上的洞口。」

  「既然如此,你們就先走吧,敵人就由我們來負責阻止。」

  「你說什麼?!」阿明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我不能再繼續增添你們的困擾,請你們快走吧。」

  「你還真的是很喜歡摧殘別人的自尊心耶。你們可是人質喔,有哪個世界的綁架犯會需要人質來救自己的命啊?……」

  「不,葬儀社。」阿明以凝重的語氣說著。「再繼續走下去,我們遲早都會迎向毀滅的命運。畢竟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那幫佔領軍還是會一直追上來的。」

  「他說的沒錯,快點走吧。」

  「雖然我對亞維人實在有太多的意見,但看來你確實還知道要如何負責任的樣子。」瑪爾佳歎了一口氣。

  六個人在黑暗中陷入一段短暫的沉默。

  「我明白了,我們走吧。看來這位小姐已經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了。」

  「確實如此。」拉斐爾承認了瑪爾佳的說法。

  「我也,留下。」達斯瓦尼也發表了自己的決定。

  「謝謝你。不過你身上並沒有武裝,就算留下來也沒用。再說,這裡已經是帝國的戰場,我不能讓你們參與這場戰事。」

  「達斯瓦尼,你也過來吧。那位小姐說的可沒錯喔。」

  「可惡,這對我來說還真是莫大的屈辱!」葬儀社喃喃自語著。

  「快走!敵人已經靠近過來了!」

  雖然由於回聲的關係無法掌握確切的距離,但敵軍的腳步聲確實正朝向這裡逼近過來。

  「我知道了。那麼,如果大家都還能活下來的話,我們有緣還是會再見的。」瑪爾佳匆匆的道出這段告別話語之後就離開了。

  「我再度向你們表示我的感謝之意。」

  「哼,說得倒好聽!」葬儀社諷刺的說著。「我們可是綁架你們的人啊!」

  四個人的氣息終於逐漸遠離了。

  「傑特,你在嗎?」

  「當然噦。」傑特靠到了公主的身邊。「你該不會連我也想要趕走吧?」

  「嗯。」拉斐爾的聲音充滿了笑意。「雖然你的射擊手腕非常糟糕,但有總比沒有好,至少你總應該知道要如何躲子彈才對。」

  「真是的,」傑特苦笑了起來。「你真的很擅長去鼓舞人的心情耶。」

  「把終端手環與頭環拿過來。」

  「啊,我馬上就拿給你。」

  傑特先將凝集光槍的威力調整到最弱的程度,然後再將它擱在一旁,並從雜物包中取出了終端手環與頭環。目前除了它們以外,雜物包裡就只剩下光源彈匣了。不過傑特還是把它們通通拿出來,並且和拉斐爾兩人各自平分一半的數量。

  「幸好當時你沒有連它也一起埋進去。」戴上頭環之後的拉斐爾,對傑特露出了誇耀勝利的表情。

  傑特只好再次苦笑起來,畢竟拉斐爾確實有誇耀自己的權利。

  當傑特關掉照明之後,他又重新將凝集光槍調整為射擊模式,並蹲下身去將它固定在自己的單膝上面以等待敵人的到來。

  這個洞窟相當的狹窄,如果進行射擊戰的話,人數的多寡絕對不是勝利的因素,只要能夠在兩人的光源彈匣能量消耗完畢以前把敵人的士兵通通擊倒就行了。

  可是——

  「如果使用這種重型槍枝的話,不是會很糟嗎?搞不好我們還會被活埋在這裡呢。」

  「你放心,」拉斐爾自信滿滿的說著。「群星的眷屬是不可能會死在泥土底下的!」

  「你這番話好像還蠻有說服力的,可是又好像沒有的樣子……」傑特在黑暗中聳了聳肩。

  雖然從現在開始,自己即將要面對生死攸關的狀況,但他此刻的心情卻是異常的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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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19:50
第五章  惑亂的淑女

  「看來我們已經被人家搶先一步了。」恩特留亞點起了手上的一根香煙。

  在他的眼前一輛「人類統合體」的裝甲空中機動兵員運輸車還不停的冒著黑煙。雖然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看到負傷者也不奇怪,不過恩特留亞卻沒有瞧見這類人的蹤影可能在他抵達這裡以前,就已經先被送到野戰醫院那裡去了吧。三名士兵如今正在那輛車的四周圍上了繩子偶爾還會回過頭來用眉頭深鎖的表情來瞪著恩特留亞他們。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這裡呃?」凱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我才想問你呢,你能不能去問問看那些士兵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我這就去問。」凱特立刻就朝那群士兵的方向走了過去。

  當恩特留亞從那位旅館管理員的供詞中套出「反帝國克拉維爾戰線」古佐紐支部成員的詳細資料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前的事了。

  警方的搜查員很快就分別朝這些成員的住所以及工作地等相關場所飛奔而去,其中當然也包括這棟明·克魯薩普的別墅在內。

  到目前為止綞緒緅綬,爾牄牓犖警方並沒有在任何相關場所發現到亞維人的蹤影。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先前在這裡確實發生過不容忽視的事件。

  凱特用小跑步的方式從那群士兵那裡跑了回來。「市民明·克魯薩普是獨立黨的黨員,而且在黨內還是一位相當高級的幹部。根據我軍搜查的結果,他們在那棟別墅內還發現到大量的武器……」

  「你說什麼?」恩特留亞的眉頭翻了起來,他連忙從思考結晶網中調出了這位成員的資料。「明是獨立黨員這件事,都已經是三年以前的歷史了耶。」

  「看來上級似乎並不怎麼重視這項情報的樣子。」凱特聳了聳肩。「可以讓我繼續說下去嗎?」

  「請便。」

  「總而言之,當我軍張開緊急警戒線以後,市民明就與數名朋友一起來到這裡。當我軍對他進行職務上的詢問時……」

  「就發生這場槍擊戰了啊。」恩特留亞再度環視著四周起來。

  被擊倒的樹木依舊是東倒西歪,而一堆看起來像是步行機械的破碎零件則在那輛運輸車的旁邊散落一地。

  「看來你那些士兵搞得還挺誇張的嘛。」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然後呢?明後來怎麼啦?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人裡頭有亞維人嗎?」

  「關於這點……」凱特似乎是很難啟齒。「由於他們已經成功逃逸的緣故,我軍目前還未能掌握到具體的答案……」

  「竟然讓他們給跑了啊?」恩特留亞差點想要向凱特大罵起來,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以下兩件事實:第一凱特並不是他的部下;第二讓那一群嫌犯逃走也不是凱特的責任,於是他只好改以挖苦的語氣向對方說道:「看來你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不過就是裝備充實了點而已。」

  「這點我無話可說。」

  「後來呢?他們跑到哪裡去了啊?」

  「關於這點,」說到這裡,凱特先轉身指向那群士兵,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因為那些士兵也是事後才派遣到這裡來的,所以他們也不清楚詳細的狀況。」

  「你們的聯絡管道是不是出問題了啊?」

  「如果要查詢這項資訊的話,需要有c級機密閱覽資格才行。」

  「難道你沒有嗎?」

  「我當然有,現在我就查詢給你看。」

  「那真是太好了。」恩特留亞將煙蒂直接扔到地上並用腳踏熄它,接下來他又叼上了一根新的香煙。

  而凱特則是盯著通訊機上的屏幕並低聲說了幾句話。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屏幕畫面上終於出現了幾行資料,而凱特也當場將他所看到的資料內容朗讀了起來:「市民明及其朋友共計六人,於軍標準時0817,逃亡至RCl93-401地點的地下中,同時造成阿蘭格憲兵少校以下四人死亡,十二人負傷,殘存下來的八名兵員則在穆哈梅德夫憲兵中尉的指揮下層開追蹤任務;軍標準時0830,憲兵隊司令部要求地區管理司令部派遣支援部隊,軍標準時0855m,三個步兵小隊在蘇利特上尉的指揮下前來支援;軍標準時0914,支援部隊只達現場;目前正徒步繼續進行追蹤任務……」

  「那個軍標準時是什麼東西啊?好像跟我們表上的時間不太一樣喔。」

  「是不一樣,如果以軍標準時來看的話,現在時間是0935。」

  「原來我們已經來晚了二十一分鐘啊。」恩特留亞伸了伸懶腰看來這幾天的工作量實在是太重了,全身都酸痛得要死,這麼說來,自己最近一次還能好好睡覺是幾天以前的事了啊……

  「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要不要也一起進入地下去追蹤?」

  「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如果我們只會跟在軍隊的屁股後面走的話,我們的搜查工作也只會變得更綁手綁腳而已。」

  「那麼,你打算就這麼放棄嗎?」凱特的眼睛一直朝恩特留亞這裡注目過來。

  「這個嘛,我倒也還不至於會這麼做啦。」恩特留亞想,只要再陪這位憲兵上尉半天就好,接下來自己一定要回去先睡一個大頭覺再說。「那些傢伙應該是逃到『古佐紐大洞窟』裡面去了。從以前開始,那裡就是犯罪者以及好奇小孩的樂園,所以對警察而言,那邊也是從事搜查任務時必去的場所之一。我們到現在還時常用『鑽狗洞的人』這個綽號來稱呼古佐紐市的同事,他們那裡一定會有很多我們可以利用的詳細資料。」

  「那……」

  「沒錯,如果那個亞維人在洞裡頭就被抓到的話當然是另當別論,不過我們還是有比那些軍隊早一步逮住犯人的機會。我想你的同伴們應該攜帶了熱源偵測器或是氣味偵測機之類的儀器吧?」

  「這是當然,我們本來就會帶著它們去進行追捕敵人的任務。」

  「既然這樣,你應該就可以確實掌握到那個亞維人的行蹤了。我記得你應該可以隨時知道那些執行追蹤任務的軍隊的現在位置吧?!」

  「是的。」凱特的心情看來是變好了。「我當然知道。」

  「那我就明白了,接下來,我們就循著這條線索去試試看吧。」說到這裡,恩特留亞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又繼續說下去。「不過我要事先聲明,如果連那些傢伙裡面都找不到亞維人的話,那麼這件事我就不再繼續管下去了喔。」

  在黑暗中出現了數行微弱助發光文字,原來傑特正在使用終端手環上的熱源偵測功能。當然它的精確度不可能與真正的專用儀器相提並論,但至少自己還是可以從這些資料中知道熱源的距離、方向、以及熱量大小。

  「敵人離我們很近,」傑特悄聲說著。「大概只有一千連諸而已。」

  「嗯。」

  雖然敵人在毫無照明的情況下仍然朝這裡逼近過來,但只要腦筋稍微轉一下就知道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傑特猜想敵人一定是用上了夜視眼鏡之類的裝置,換句話說,他們應該也看得見這邊的情況才對。所幸借由拉斐爾的空識知覺,兩人才得以不至於陷入非常不利的狀況。

  拉斐爾所在的位置開始傳出了一陣「嘰嘰嘰……」的聲音。

  她開始有了動作。

  突然,無數的火線割裂了這片黑暗!

  由於兩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叉路口上的關係,子彈還不至於直接朝自己的身上招呼過來。但還是有不少顆槍彈擊中洞窟邊的巖壁,並產生數起小型的爆炸。

  岩石碎屑開始「嘩啦嘩啦」的從頭頂上墜落下來。

  「快趴下來!」拉斐爾發出了一陣充滿緊迫感的叫喊。

  當傑特遵照她的指示之後沒多久,洞窟裡立刻就掀起了一場規模壯觀的大爆炸。這是由於拉斐爾方纔所投出的光源彈匣,在一瞬間將所有能量釋放出來的緣故。

  耀眼的光芒開始從黑暗之中大量竄起,洞窟的溫度也因此而提高了數度左右。

  「快跑。」

  傑特開始朝洞窟深處跑了起來。在爆炸瞬間所產生的光芒照耀下,他看見距離自己眼前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小型洞穴的入口。

  當兩人還在奔跑的時候,黑暗又再一次的從洞窟中籠罩下來。

  「就停在這裡。」當他們抵達小洞穴的入口時,拉斐爾這麼說道。

  「我們要在這裡迎戰嗎?」傑特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正在顫抖。雖然他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但轉念一想,這才是一個正常人類應該有的反應。

  「嗯。請你單膝跪地,並擺出射擊的姿勢。」

  「好的。」傑特很快就照著拉斐爾的指示做了。

  拉斐爾開始伸長她的雙手以調整凝集光槍的狙擊目標。

  「等一下當我作出暗號之後,你只要來回上下移動並連續射擊就行了。」

  「我知道了。可是,總覺得射擊那些看不見的敵人會讓我感到不安。」

  「就算你看得見他們,反正以你的射擊技術不是打不中嗎?」

  「感謝你正確的評價。」傑特暗自在心中苦笑了起來。

  「就是現在!」以空識知覺掌握到敵人位置的拉斐爾突然開火了。

  傑特也連忙扣下了板機,並將他手上的槍反覆上下的揮動著。

  他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慘叫的聲音。

  ——喔喔,我現在正在射殺真正的人類嗎?

  原來這就是身在戰場時的心理啊。心中完全沒有任何憤怒,也沒有什麼罪惡感。如果一定要說出傑特現在的心情,那麼眼前的他已經完全被恐懼感所壓制,只能借由不斷的射擊來驅除內心的恐怖。

  雖說在這片黑暗中是看不到凝集光行進時所發出的光線,但還是可以在漆黑的洞窟裡看到許多代表犧牲者已被擊中的凝集光點。借由這些光點,傑特可以看見許多士兵仍然前僕後繼的朝這裡逼近過來。

  目前兩人的所在位置可以讓他們擺出易於鎖定射擊目標的姿勢,但敵人卻無法做到這一點,因此兩方戰果上的差距也開始慢慢的顯現出來。

  屍體開始逐漸在洞窟內堆積了起來。

  傑特也察覺到自己有一股想要當場嘔吐起來的感覺。

  即使敵人無法擺出有利射擊的姿勢,但他們也不想單方面成為被射擊的目標,子彈的火花在眼前到處閃耀著,洞窟邊的花崗岩壁也被槍彈削落了好幾十片。曾經有一次,一串連續發射過來的子彈,甚至就在距離傑特不到十達諾的巖壁上迅速通過,並打出了一排彈孔來。

  前方洞窟的邊角那裡又傳來了一陣槍聲。

  傑特馬上就朝那個地方連續掃射。

  在一聲慘叫之後,傑特看見敵軍的槍枝在洞窟中飛舞了起來,他甚至還看到那把槍竟然還連著一隻斷掉的手臂。

  傑特開始覺得自己的喉嚨快要完全幹掉了。

  ——如果有人願意在這時候送上一杯冰水的話,就算要自己把爵位拿出來交換也沒關係。

  這是傑特的真心話。對他來說,爵位也就只有這種程度的價值而已。

  在死亡的光輝下,洞窟也斷斷續續的閃爍著微弱的光亮。在微薄的光明中,敵人的手似乎做出了某種動作,隨即就有一樣東西朝兩人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

  「傑特!」拉斐爾突然朝傑特右邊的側腹踢了一腳。

  傑特當場就明白這一腳所代表的含意,於是他連忙朝小洞探處翻滾過去。

  拉斐爾也跟著滑進了小洞裡面。

  「往裡面走!」拉斐爾一把抓住了傑特的手臂,兩人隨即朝洞穴深處飛奔而去。

  一團爆炸時所產生的強風突然從兩人的身後襲搖過來。

  傑特立刻向前僕倒,並在地面上翻滾了兩圈。

  他當然知道光源彈匣頂多只能當作炸彈的代用品。和真正的手榴彈相比,前者的威力其實跟玩具是沒有什麼兩樣的。

  這團強風開始在傑特的背脊上用力踩踏過去。

  「可惡,好熱!」傑特開始咬牙切齒了起來。

  他開始以腹部緊貼地面的姿態繼續朝前方匍匐前進。

  就在這個時候,傑特又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大量瓦礫崩塌時會產生的聲音。

  洞窟裡的岩石開始產生落墜現象了。

  「快點!」當傑特勉強從地面上站起身來之後,連忙趨前協助拉斐爾也一起爬起來。

  落磐現象仍然不斷的持續著,原本因為風化的關係本來就很容易碎裂的火山岩開始從洞穴頂端大量墜落,甚至還有好幾塊直接砸到了傑特的肩膀上。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落墜現象終於告一段落了。

  傑特回過頭去望著自己的背後。然而很不幸的是,除了一片黑暗之外自己什麼也看不到。

  「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啊?」於是傑特只好去依賴拉斐爾的空識知覺了。

  「洞口被堵住了。」

  「真的嗎?」

  「我騙你有什麼用?」

  「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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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20:17
傑特將凝集光格調整為照明模式之後,便轉身朝前方照了過去。洞口的確已經完全被封死了,或許連自己頭上的行星地表也因為這場落墜現象而陷出一個大洞來也說不定。

  傑特開始煩惱自己該如何解釋目前的狀況。

  雖說因為洞口被堵住的關係而讓兩人可以脫離敵人的掌握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但在這處洞穴裡也很有可能找不到其他的出口,搞不好這個地方就是自己在有生之年內得要長久居住下來的巨大墓室了。

  「總而言之,」傑特開口了。「我們繼續往裡面走吧。」

  「也只能這麼做了。」

  就在這個時候,傑特才注意到雜物包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了。

  算了——傑特放棄了尋找它的念頭。畢竟像光源彈匣或是現金之類的東西,他早就已經將它們收進襯衣內層的口袋裡去了。

  於是傑特一面拔出已經耗盡能源的光源彈匣並換上另外一隻新的,一面朝黑暗的洞穴深處繼續前進。

  「發現敵軍艦隊!方位一0五至0一0,距離0點三光秒,相對速度每秒二一七·五威斯達諾,艦數約二0!」

  克法迪斯的空識知覺已經可以感知到克拉斯維爾行星的存在,目前偵察分艦隊「弗杜妮」的巡察艦群已經在這顆行星的周圍環繞著,而敵艦的身影也從克拉斯維爾行星的背後逐漸浮現出來。

  很明顯的,敵軍的目標就在「弗杜妮」的後方——也就是史法格諾夫門。

  「敵艦艦型對照完畢。據推測,應該有大型運輸艦十二艘、巡察艦一艘、以及突擊艦一艘。」炮術參謀傳來了報告。「根據計算,我方的勝利機率為0·九八七。」

  「我們要向他們發出投降勸告嗎?」克法迪斯向分艦隊司令史波茹請示著。

  「不需要,想投降的話他們自己會來投降。那些人多少還是會懂得這種程度的道理的。」這就是史波茹的回答。「與其討論這件事,還不趕快去準備進行通常空間戰!下令全艦採取第五密集隊形。」

  「我知道了。」克法迪斯開始將史波茹的命令具體化。

  雖然「弗杜妮」已經將陣形變更完畢,但敵軍的動向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對方似乎只是慢條斯理的從由克拉斯維爾行星的重力所製造出來的扭曲空間中爬上來,並緩緩的朝這裡逐漸靠近過來而已。

  「敵艦傳來了通訊。」通信參謀傳來了報告。「他們要求進行立體影像通訊,時間差約0二三秒。」

  「把影像放出來吧。」

  一幅立體影像很快就出現在司令座艦橋上。

  這實在是大出克法迪斯的意料。原本他還以為對方應該會是敵軍的高級軍官,想不到出現在立體影像上的人竟然會是一名亞維男子。雖然那個人身上穿的服裝已經是髒污不堪,而且頭上也沒有戴著頭環,但從額頭上的空識知覺器官、翠青色的頭髮、以及那個人所擁有的美貌來看,除了亞維人以外也不可能會有任何人類同時擁有上述三樣特質。

  「哎呀,沒想到司令竟然會是你,雷特帕紐大公爵。」立體影像生的人露出了相當虛弱的微笑。「這還真是一場巧遇啊。」

  「好久不見,史法格諾夫侯爵。」史波茹向他打了一聲招呼。「我也很意外,你竟然會在敵艦上對我進行通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呢?」

  「雖然這件事實在是羞於啟齒,但現在的我已經是俘虜了,而且他們還威脅說,如果我不轉達的話,就要當面殺死我的孩子。」

  「是嗎?」史波茹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那麼,你就請說吧。請告訴我你要轉達的事情。」

  「在這支艦隊上有二十一名亞維人,包括我的家人、家臣、以及通訊艦隊的翔士,如果你還愛惜我們的生命,就立刻停止一切的攻擊行動。當然,他們也要求你能夠保證該艦隊能夠平面宇宙中安全航行。」

  「如果我遵照辦理的話,你們又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呢?」

  「我想他們應該會把我們送到俘虜收容所之類的地方去吧,大公爵。」侯爵像是事不關己一樣的繼續說著。「他們似乎已經被逼到了絕境,還當真以為你會遵照這種要求的樣子。」

  「這還真是耐人尋味呀。」

  「確實如此。」侯爵點了點頭。「那麼,永別了,雷特帕紐大公爵。請忠實執行你的義務吧。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

  立體影像消失了。

  「你還真是一個很討厭的人呃,侯爵。」史波茹一面輕輕咬著自己小指上的關節,一面從那張特別計制的長椅上站了起來。「通訊參謀。」

  「是!」

  「回復給敵艦。」

  「要用立體影像嗎?」

  「用聲音通訊就可以了。」

  「知道了。通訊準備完畢,請司令發表本文。」

  「我是偵察分艦隊『弗杜妮』的司令史波茹推提督。」她以清朗的聲音開始一字一句的說了起來。「要知道,我們星界軍是寬宏大量的,現在我就給諸位一個投降的機會。我會等到彼此間的距離縮短至0·0八光秒,當然最低條件是絕對不准再碰我的同胞身上任何一根指頭。再重複一遍,我們星界軍是寬宏大量的,就算諸位錯過了投降的機會,我們還是會為你們準備好更加甜美的命運——諸位可以一面享受與亞維貴族共死的榮譽,一面咬牙切齒直到分解成基本粒子為止!相信構成諸位肉體的原子,在偉大的銀河渦動中經過數億年的漂泊之後,一定還會再降臨到故鄉的地上世界上去的喔!」

  整座艦橋完全被一股肅殺的氣氛所籠罩,連一絲聲音也聽不見。

  「接下來,我要向麾下全艦進行通訊,用非加密模式也不要緊。」

  「知道了。通訊準備完畢。」

  「當敵我距離縮到0·0八光秒時立刻開始攻擊。攻擊開始之後,就算敵方發出投降訊號也一概不予理會,一口氣將他們徹底擊碎!就算敵方發射逃生艙也不能放過,一切責任都由我這位雷特帕紐大公爵來承擔!」

  「請等一下!」克法迪斯朝司令座的方向前進了——步。

  「什麼事啊,現任參謀?!」史波茹兩手叉腰並聳起肩膀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討伐已經投降的敵人,會傷害帝國以及星界軍的名譽。」

  史波茹用她那對已經燃燒起來的火紅眼瞳瞪著這位現任參謀。

  然而克法迪斯也不可能就此退縮下來。「雖然這句話或許不需要我來提醒,但相信『金色鴉』的紋章一定也會因為這件事而染上污點的。」

  這句話果然成功奏效了。

  史波茹垂下了她的肩膀——至少在克法迪斯的眼中看來是這樣沒錯——並回到司令座上坐了下來。從她的表情看來,這位司令似乎已經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決定。

  然而,當史波茹再度將視線朝向克法迪斯的時候,她那鮮紅的雙唇卻露出了毒辣且妖艷的笑容。

  克法迪斯百翔長不禁毛骨悚然了起來。如果一隻貓的表情能夠更豐富一點的話,那麼它在玩弄自己的獵物時一定也會露出和史波茹一模一樣的微笑。

  「說的也是,現任參謀。攻擊投降的敵人一點也不美麗,還是別做為妙吧。」

  「是的,感謝司令願意採納屬下的進言。」克法迪斯謹慎的回答著。

  「話又說回來,俘虜的移送方法總該可以照我的喜好去做了吧?」

  「是的,因為閣下就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克法迪斯無法理解這位司令為什麼要問這麼理所當然的問題。

  「很好。你認為敵軍的人數應該有多少?」

  「因為敵軍有十二艘大型運輸艦,如果在滿員的情況下,應該有二萬五千人左右吧。」

  「是嗎?那麼一艘『塔爾斯』級運輸艦應該就裝得下噦。」

  「是還不至於裝不下,但是……」克法迪斯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他越來越不明白這位司令在想什麼了。「塔爾斯」級運輸艦是隨行於偵察分艦隊的一種小型艦,雖然它確實是一艘專門運輸兵員的艦艇,但其固定乘員人數只有一千五百人,即使基於節省居住空間的理由而讓一部分乘員進行冷凍睡眠,搭載一萬人也就是它的最大極限了。再說既然是要移送俘虜的話,運輸艦上就一定還需要足夠的警衛從士才行。

  「那就麻煩你計算一下。一艘載有二萬五千人的『塔爾斯』級運輸艦如果只經由通常宇宙前往帝都的話,需要多少艦內時間?而且你完全不用考慮減速的狀況,直接把艦上所有的燃料都用來消耗在加速上就好了。對了,加速是二標準重大喔。」

  「只經過通常宇宙嗎?」克法迪斯不自覺的脫口問出了這句話。

  「沒錯!計算一下吧。」

  他只好無可奈何的開始計算起來。

  「與敵軍距離0·一光秒。」艦橋上傳來了一道事務性的報告。

  克法迪斯先從終端手環上讀出了「塔爾斯」級運輔艦的詳細諸元資料,然後他便將運輸艦本身以及必要的食物、飲水質量加總起來之後,再計算出艦艇的加速時間以及最終速度的數值;在考慮銀河本身自轉速度的情況下,克法迪斯得到了這裡與帝都之間的距離,然後將這個距離除以速度之後,再乘以時間膨脹率……

  答案果然正如克法迪斯的預期,這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數值。

  「大約需要五萬八千三百年……」

  「是嗎。」史波茹似乎並不怎麼感到驚訝。「如果要花那麼久的時間的話,我想那些俘虜們一定不會很高興吧?」

  「這是當然……」

  「那我看還是幫他們縮短一下時間好了。把時空泡產生裝置拿掉,姿勢控制裝置也不需要,當然我們也不必派出乘員過去,接下來連重力控制裝置也把它拆下來吧。可是看起來好像還是很重的樣子,你是不是連食物和飲水的重量也計算進去了呢?」

  「我在這艘運輸艦上裝載了一年份的飲食,同時還加上為了往後的飲食需求所需要的最低限度農業設施……」

  「他們才不需要什麼農業設施呢,你就將這一項刪除掉吧。」

  「要不要乾脆將俘虜的食物、飲水、甚至連空氣淨化設備都省來呃?」克法迪斯已經開始自暴自棄起來了。

  「你真蠢,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不是會讓那些俘虜們死掉嗎?這麼殘酷的事情,我才做不來呢!……好了,這麼一來那艘運輸艇應該會輕上許多吧?」

  「我覺得應該是沒有輕上多少……」

  「還是請你計算一下吧。」

  克法迪斯只好照辦了。「大約需要四萬九千一百年。」

  「你看,我們不是已經幫他們省下將近一萬年的時間嗎?這麼來,誰都沒辦法指責這兩個移送時間沒有差上多少哦。」

  「您說的是沒錯,但……」

  「通訊參謀,」史波茹舉起她的指揮杖並飛快的下達指示。「傳達指示給全艦,非加密模式。命令已經有所變更,不論何時我們都必須尊重敵人投降的意願。但如果敵軍在戰鬥開始之後才投降的話,他們就只能經由通常宇宙移送至帝都拉克法卡爾。為了要幫移送俘虜時所需要的運輸艦節省時間,我們將拆除該艦的時空泡產生裝置、重力控制裝置、以及姿勢控制裝置等設備,同時也不會派遣任何乘員過去監視。在移送的路途中,我們會給予俘虜一年份的飲水與食物。預定到達時間雖然會基於俘虜人數的變動而有所變化,但大致上應該是四萬九千年後。另外再追加一點,移送時所需要的運輸艦其固定乘員為一千五百人。以上就是司令指示。」

  「請您等一下,閣下!」

  「請你閉嘴,現任參謀。」史波茹的語氣相當堅決,似乎不想讓任何人有插話的餘地。「這就是我的最終決定,如果你再繼續提出建言的話,我會將它視為是反抗長官的舉動。」

  「惑亂的淑女……」克法迪斯終於忍不住從口中溜出了這幾個字。

  「哦——呵呵呵呵!」史波茹用她拿著指揮杖的那隻手背遮掩自己的嘴並高聲笑了起來。「這個稱號,我喜歡!」

  克法迪斯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了。

  「與敵軍距離0·0九光秒。」

  一直呆立在原地不動的克法迪斯,開始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空識知覺範圍內那群正以逐漸增加的相對速度逼近過來的敵艦上。

  突然,敵我之間相對速度的增長開始出現了鈍化現象,惟一還在加速中的只剩下「弗杜妮」而已了。

  「敵軍已停止加速!」從通訊參謀的報告聲中,似乎可以聽見他那鬆了一口氣的聲音。「請求司令給予敵人寬大的處置。」

  克法迪斯也將積在自己肺部的那一團熱空氣全部向外吐了出去。

  「我當然會噦。」史波茹似乎對通訊參謀的請求感到意外的樣子。「不論是什麼時候,我對俘虜一向都是寬大為懷的呀。」

  如果你剛才的處置還算是所謂『寬大為懷』的話,那我倒還寧願不要接受你這種「寬大」的處置啊。克法迪斯在心裡如此想著。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經由平面宇宙移送俘虜至帝都的!當然,我也保證那會是一段快速且舒適的旅程;如果他們的運氣與舉止夠好的話,遲早還是有機會透過俘虜交換的方式踏上故鄉的土地,當然就不至於真的會變成原子了。」

  「我立刻將司令的話傳達過去。」通訊參謀馬上面向控制桌並開始對敵軍進行通訊。

  「現任參謀。」

  「是!」被史波茹點名的克法迪斯不禁緊張了起來。

  「我最討厭這些瑣碎的工作了,麻煩你……」

  「知道了。我立刻就去進行有關敵艦臨檢、受降作業的工作分配。」

  「看來你都知道了嘛。」史波茹用指揮放的前端輕輕敲著自己的臉頰。「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我不太喜歡話說到一半就被人家從中間攔腰截斷,特別是我在下達命令的時候。」

  「真是非常抱歉。」

  「那就照你剛才所說的去做吧,執行任務的單位為第二與第三戰隊。」

  「我明白了。」

  「其他戰隊則前往克拉斯維爾行星上空進行壓制工作,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克法迪斯向史波茹致上了敬禮。

  二小時後,偵察分艦隊「弗杜妮」已經在距離克拉斯維爾行星十謝達諾的上早完成佈置。

  當地表偵察作業進行完畢之後,參謀們傳來了一項令人吃驚的消息。原來大部分「人類統合體的地上戰部隊」都早已佈置在克拉斯維爾行星的地表上,而殘於被俘虜的運輸艦上的士兵,只不過是這些部隊的其中一小部分而己。

  由於「弗杜妮」本身並不具備地上戰能力的關係:其實如果真的要做的話,就算將這顆行星化為一塊大熔岩也不是一件難事——於是它便開始在上空發表廣播以向敵軍提出投降勸告,並同時要求所有領民恢復既有的秩序。

  然而在強力的干擾電波阻礙下,通訊工作一直都很不順暢,連通訊參謀也不知道自己的電波是否能確實的傳到地上世界那裡去。

  最後「弗杜妮」也就只好加緊進行地表攻擊的準備工作,同時看望地上戰部隊也能夠盡速抵達這顆行星。

  「為什麼這些人死到臨頭還不會覺悟呢?」史波茹不禁發出了一聲歎息。「真討厭,進行地上戰一點也不優雅。幸好指揮這種戰爭的人不會是我,多少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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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20:52
第六章  大追逐

  在一陣「轟隆隆」的震動發生之後,岩石的碎屑又開始「嘩啦啦」的從頭頂上墜落下來。

  「看來敵人好像還不太願意死心耶,」傑特加快了腳步。「他們似乎打算直接將那些落下的岩石炸出一條路來的樣子。」

  「這樣子我們不就有回去的路了?」拉斐爾說。

  「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真的是什麼事都不需要操心呢。連整個宇宙都開始充滿希望起來了。」

  從戰鬥結束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以上,兩人依然在洞窟內持續步行著。目前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內部坑道相當曲折的大型洞窟,而且傑特還可以感受到自己似乎正走在一條微微上升的坡道上面。

  ——換句話說,兩人現在正朝上游的方向繼續前進著。

  傑特突然胡思亂想了起來。如果自己回到了數億年前的過去,那麼現在的他應該就是沿著這條流經整顆行星的熔岩流徒步而行。並順著其中一條支流去尋找它的源頭吧。

  「轟隆隆」的震動聲又響起來了。看來敵人似乎還沒有完全將被堵住的坑道開通的樣子。

  洞窟的寬度開始逐漸縮小了。

  傑特的心情也越來越焦慮,在他的想像中,也許前方就是這處洞窟的盡頭;或者雖然還不是盡頭,但前面的坑道可能已經狹窄到連一個人硬擠過去都無法通行的程度。

  走著走著,前方的坑道寬度終於縮小到已經無法讓兩個人並肩再行了。

  雖然傑特還是先走在前面並繼續朝洞窟深處踏出腳步,但他已經不知道這麼作到底還能有多少意義了。

  傑特終於忍不住舉起手上的凝集光槍,並朝洞窟盡頭照了過去。

  「怎麼樣?」拉斐爾問道。

  「我們已經走到底了,再走下去也……咦?」

  傑特連忙將他的股湊到前面去並仔細觀察了起來。如果以自然形成的巖壁而言,那麼它也未免太平滑了。當他伸手過去沿著凸面巖壁一路摸下去之後,才發現原來它竟然是一面陶瓷結日印製的牆壁。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堵牆的中間還有一條垂直的細縫。

  「這裡有一道閘門。」傑特驚訝的大喊了起來。

  「閘門?」

  「沒錯,它看起來也只能是一道閘門了。」

  傑特開始試著來回摩擦並反覆推擠著閘門,但它似乎是無法開啟的樣子,

  「這裡有個奇怪的東西。」拉斐爾搭上傑特的肩頭,並指著閘門的右手邊說道。

  當傑特用凝集光槍往那個地方照過去之後,才發現那裡有一個操作鈕,上面還印著『緊急狀況專用』的文字。

  傑特戰戰兢兢的按下了那顆操作鈕。

  閘門開始向後退卻,並拉出了一道細長的光線,而這道長方形的光芒也在兩人面前逐漸增加它的寬度。

  面對眼前那片刺眼的光芒,傑特的眼睛不禁瞇成了一條細線。

  他慎重的向前方踏出了一步。

  「這裡是什麼地方?」跟在傑特後方出來的拉斐爾,開始左右環視著周圍的情況。

  「照我看來,」雖然傑特很難想像這竟然會是事實,但他還是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這裡應該是一間遊樂園吧?」

  一陣輕快的音樂聲從耳邊流過,前方有一處廣大的花壇,花壇的對面則可以看得到一棟建築物,那是一棟低矮的石造建築。遠方還可以聽見孩子們大聲歡笑的聲音。

  有好幾條步道在這片花壇的中間來回對穿著,而好幾隻看起來相當卡通化的動物們則和許多真正的人類在步道上相互擦身而過。這些動物有熊、狗、貓、大象、羚羊、海象……但它們的身高都和,正常的人類差不多,而且會用雙腳在地面上走路;它們不但能夠和小孩子快樂的聊天,甚至還會表演雜耍來逗孩子們開心。那邊有一隻鹿正坐在一塊草地上對幾個小孩子說故事,這裡也有一隻獅子站在路旁並來回丟擲著手上已經點火的火把向行人表演特技。

  看來這些動物可能都是由機械所製造出來的,要不然就很有可能是由人類穿上大布偶裝來假扮成動物的模樣。

  其中只有馬還是用四隻腳在地面上走路,而且大多數的馬背上還坐著小孩子,看來它應該就是這座遊樂園的專用交通工具了。

  一隻騎著獨輪車並穿著一件五彩繽紛衣服的豬,就這麼從兩人的眼前穿越了過去。

  當傑特目送這隻豬離去以後,便抬頭朝上空眺望了起來。這座遊樂園的天花板是由金屬骨架以及材料成份似乎是合成樹脂的半透明天幕所構成,看起來相當的高。

  有一隻相貌看起來非常和藹可親的機械動物正吊在一根繩索的下方,並隨著下面孩子們的驚叫聲上上下下的變換它的位置。從它擁有八隻腳的特徵看來,那應該是一隻蜘蛛沒錯。

  傑特又轉頭朝自己的背後望去。他發現那道閘門又重新關閉了起來,門上還印有『禁止使用本閘門』的字樣。

  最後傑特終於將視線移到了拉斐爾的身上,並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你的樣子看起來還挺慘的嘛。」

  實際上,拉斐爾的模樣除了「慘」以外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不論是衣服或是她的臉都沾上了許多砂子和泥土,連頭髮也散亂不堪了起來。

  「你的模樣也好不到那裡去。」拉斐爾一面拍掉自己衣服上的塵土一面說。「簡直跟一個在丟到宇宙空間前的最後一刻從垃圾槽中被及時救出來的人沒什麼兩樣。」

  「我可以想像得到。」傑特也跟著撥掉了自己頭髮上的砂土與小碎石。

  一個正牽著一隻犀牛的手走在路上的小孩,突然指著兩人大笑了起來。

  「這個小孩真是無禮,竟然敢用手指朝公主殿下比劃並嘲笑您。」

  「他嘲笑的人應該是你吧?」

  即使在被敵軍佔領的情況下,這座遊樂園依然是這麼的熱鬧,這讓傑特也跟著安下了心來。既然這裡有這麼多一般領民,尤其大部分都還是小孩子,那麼「人類統合體」也就應該不至於會對這座遊樂園胡亂出手才對。

  「走吧。順利的話,我們就可以在這裡找到新衣服。」

  「嗯。」

  兩人再度邁出了步伐。

  就在這個時候——

  「請兩位停下來,」兩人頭上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你們是從規定入口以外的場所進入本園的,目前警衛已經趕來瞭解事情的狀況,所以請你們留在原地並稍待片刻。另外,如果你們不遵守這項要求的話,本國立刻就會向警方徑行報案。」

  當兩人抬起頭來以後,才發現說話的聲音原來是來自於一隻長頸鹿的頭。雖然這只長頸鹿直到肩膀為止都跟人類一樣高,但身為種族特徵的長頸子還是保留了下來。

  「我才不要!」傑特催促著拉斐爾,兩人也在同時一齊拔腿狂奔了起來。

  「請兩位停下來,請兩位停下來,請兩位停下來……」這只長頸鹿也跟著在後方跌跌撞撞的追逐傑特與拉斐爾。

  「請各位遊客注意。」園內突然傳來了一道廣播。「緊急狀況發生,緊急狀況發生。在園方的緊急處置下,『古佐紐幻想園』即將從現在起臨時關閉所有的園區,同時我們也會負責退還所有遊客的入場費用,請各位遊客立刻離開本園。只要大家遵守退場秩序,我們保證各位不會遭遇到任何危險的狀況。請各位遊客保持一定並盡速離開本園,我們也將由衷期待各位的再度蒞臨。我再重複一遍,緊急狀況發生……」

  「到底是什麼樣的緊急狀況?」拉斐爾問道。

  傑特看了看手上的凝集光槍,又回過頭去看著還在後方追趕兩人的那只長頸鹿以後,便轉過頭來對拉斐爾說道:「如果他們所說的緊急狀況不是指我們兩個人的話,那我也實在很難再想像出其他的可能性了啊。」

  當克拉斯維爾行星的年齡還非常幼小的時娛,這裡原本是一處熔岩湖,而且有兩條熔岩河以這座湖為源頭向外流瀉出去。其中一條較大的熔岩河特大量因高溫而熔化偽岩漿從湖中流出,另外一條較小的熔岩河則與其他的熔岩流匯合成一條新的支流,並將湖中的熔岩運送到這條較為寬闊的新熔岩河上去。

  當這顆行星迎向它的青少年期之後,隨著熔岩供給的中斷,這座熔岩湖也逐漸邁向乾涸的命運。由於熔岩逐漸冷卻的關係,原本由熔岩河所攜帶出去的岩漿開始在湖的四周沉積下來.這座熔岩湖的面積也因而日漸縮小。這些原先被熔岩河送至至湖岸的岩漿在逐漸凝固之後,就成了克拉斯維爾行星地表的一部分。

  最後,這座熔岩湖也就變成了一個周圍環繞著陡峭懸崖的大窪地。

  當人類終於來到這顆星球定居並在附近建造都市之後,他們也曾經為了這處窪地該如何善加利用而傷透腦筋。如果要將它開闢為一處農地的話,雖然基於可供農業機械通行的理由,必須要修築一條可以通往窪地的道路,但他們怎麼樣就是無法期待那裡會有符合自己需求的收穫量。

  經過一陣激烈的爭論之後,有人提出了將它開闢為一座動物園的構想。只要在窪地的上方蓋上一面圓屋頂,就可以製造出一處密閉的環境,再將這塊窪地分成兩區並分別改造成熱帶雨林以及草原氣候之後,就可以讓一些原本無法移殖到克拉斯維爾行星上的動植物在這裡定居了。

  當初的提案者馬上就獲得人們的讚揚,將這處窪地建設為動物園的提案也因此被決定了下來。一家動物園公司很快就成立了起來,並向外界進行籌募資金的工作。到目前為止,一切的發展都豐常的順利。

  然而,當那面圓屋頂好不容易才建設完成的時候,最後的混亂也跟著產生了。一種認為將動物關在籠中是非人道行為的古典思想突然從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興起,並成功控制了整體輿論的潮流。

  即使公司方面提出反駁並宣稱他們不會將動物關進狹小的籠子裡,但由於這股聲音實在是太傲弱的關係,它幾乎沒有被當時的人所重視。

  結果,人們就決定以卡通化的機械動物玩偶來取代活生生的動物,並將這塊窪地改建為一座遊樂園。

  原先提案中充滿學術化的意義也逐漸為人們所淡忘;反正任何跟「學術」有關的事情,通常也都具備了易受遺忘的特點。

  就這樣,除了極少數的動物學者以外,絕大部分的市民都非常滿意這項新的決定。

  畢竟活生生的動物並不會表演特技——當然對動物施加嚴格的訓練能對是一種只顧人類私利的犯罪行為——而且也不會對孩子們說故事,再加上它們還會同時釋放出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混合體味,如果不小心惹得這些動物不高興的話,它們更是會當場對人類暴力相向起來。

  對小孩子來說,一隻機械動物遠比真正的動物還要適合當他們的玩伴;而對大人們而言,除了這麼做會讓他們較為安心以外。這些將孩子交給機械動物照顧的成年人也比較能夠在自己的崗位上專心工作,當然也就更有時間去從事屬於成人自己的娛樂活動。

  基於上述的理由而創建的「古佐紐幻想園」,如今正準備迎向它的創立七十週年慶。

  「來了!沒想到我們到的時間竟然這麼湊巧!」在「古佐紐幻想園」的管理室中,恩特留亞警部正握著拳頭朝桌上重擊了一下。「不過總覺得有點奇怪,這—行人的人數未免也太少了吧?」

  「但是,其中確實有亞維人。」凱特的雙眼放出了明亮的光輝。

  「這麼說也沒錯啦。

  「這麼做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啊?他們看起來只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而已耶。」幻想國的經理目前正為了退還入場費這件事而傷透了腦筋,只見他正以充滿困惑的神情凝視著眼前的屏幕畫面。「算了,反正如果以這裡的遊客來說,這兩個人的年齡確實是大了一點。」

  「然而讓我軍士兵死傷無數的人,就是這兩個小孩子。」凱特憲兵上尉以嚴肅的表情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們可是兇惡的殺人犯。」

  「這樣啊……」經理對恩特留亞投以詢問的眼神。

  「我不是告訴你不用擔心了嗎,經理先生。反正不論你有多少損失,佔領軍都會負責賠償的嘛。」

  「真的是這樣嗎?就算佔領軍會賠好了,誰知道他們還會在這裡待多久。再說,事實上現在他們也……」雖然經理似乎還想要再說什麼,但當他將視線轉到凱特身上以後,也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怎麼啦?」恩情留亞往意到經理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概在三十分鐘以前,有幾隻鳥的電波遙控狀況就已經不是很好了。」經理一面說著,一面還斷斷續續的前凱特那裡瞥了過去。

  「我也叫技師過去診斷了,結果那些鳥並沒有任何機械上的問題。他們告訴我,很有可能是因為電波受到干擾才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事實上,我們現在連無線電通訊機也不能用了。」

  「所以呢?」

  「警部,」凱特插話進來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們應該立刻去逮捕他們才對。」

  「別急嘛,反正在那些遊客還沒有完全退場之前,我們也沒辦法進行大規模的逮捕行動,畢竟這兩個人身上可是有武裝的。」

  「如果他們混進遊客裡面並藉機潛逃的話,我們又該怎麼辦?」

  「就是為了要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我才會來這裡監視他們的舉動,再說出口也有我的部下在把守。好啦,經理先生,就請你繼續說下去吧。」

  「如果你要我繼續說下去的話,」雖然經理似乎不太想再談這個話題,但他還是繼續把話又說了下去。「接下來就只是我個人的臆測了。這場電波干擾到底會是誰幹的?我想答案只有一個,為什麼他們會想要做這種事?我想答案也只有一個。請問警部大人,難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當然噦,我的確什麼也不知道,畢竟我可是一路追這兩個人追到這裡來的啊。不過聽你這麼一講,難怪我的部下傳給我的報告到中途就完全斷訊了。算了,反正如果只是短時間就能恢復的話,倒還不打緊……」

  「所以現在我們也只能用簡單的指示對這些機械動物進行聲音控制了。你看,」經理將他的視線移回屏幕上。「就拿這只在後面追那兩個人的長頸鹿來說吧,就算我想從它眼睛裡的攝影機中取得影像,也只會得到這樣的畫面。」

  當經理進行了某項操作之後,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幅霧茫茫的圖像。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才對。」恩特留亞轉身看著凱特問道。「宇宙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突發狀況啊?」

  「我不知道。」凱特強硬的否定了恩特留亞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我可都和警部在一起,這點你應該最清楚。」

  「可是,你不是時常盯著那只個人終端機在看嗎?」恩特留亞指出了凱特的語病。「那台終端電腦多少也會給你一點通知吧?比方說電波干擾的預告或是理由什麼的。」

  「這是我軍內部的聯絡事項,跟警部您一點關係也沒有。」凱特的表情開始僵硬了起來。

  「是這樣的嗎?」恩特留亞的語氣突然溫和了起來。「我記得,理論上你應該會把這件搜查任務的進度逐一向你的上級報告才對吧,現在亞維人已經出現了,我卻沒看到你將這件事報告出去,這又是為什麼呢?我想是因為你覺得就算報告了也沒有用吧。我說啊,上尉先生,我相信你絕對知道這場電波干擾的理由,可是如果你到現在還想要有一絲隱瞞的話,我和我的部下們可是會馬上對這件任務進行罷工的喔。」

  「你想要威脅我嗎?」凱特那張白淨的臉孔開始漲紅了起來。

  「當然噦,威脅這種東西可是我們警察的吃飯工具啊。畢竟絕大多數的嫌犯實在是太不合作了嘛。」

  「我明白了。」凱特的神情越來越嚴肅了。「的確,我在軍標準時1155,也就是距離現在三十七分前的時候收到了上級的命令。這份命令的內容是,我軍將於軍標準時1200開始實施電波干擾,在實施期間內雖然無法下達進一步的命令,但目前既有的任務依舊照常執行。」

  「我是在問你電波干擾的理由啊。」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上級真的沒有通知我為什麼要這樣做,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原來如此。」恩特留亞瞇起了眼睛。

  看來凱特並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就算對方是在不同的文化環境下長大,恩特留亞還是可以一眼就能看穿這個人是否正在說謊,他就是擁有這種程度的自信。

  恩特留亞雖然對凱特的回答感到失望,但就算對方沒有給自己—個很清楚的答案,他還是可以推測得到事實的真相。

  「亞維人終於回來收復這裡了啊。」他在口中喃喃自語了起來。

  「請兩位等一下。」這是白犀牛的聲音。

  「請兩位等一下。」這是皇帝企鵝的聲音。

  「請兩位等一下。」這是美洲獅的聲音。

  傑特與拉斐爾已經完全被一群非常可愛的動物們團團包圍住了。由於所有的孩子都已經不在園區裡的關係,這些動物似乎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你們通通給我退下!」拉斐爾舉起凝集光槍對準一隻海狸的頭部大喊了起來。

  「請兩位等一下。」然而這只海狸卻露出它那可愛的前齒並向兩人如此說著。

  「你們應該不是智慧生命體吧?」拉斐爾向這些動物確認著。

  「是的,我們不是。我們沒有任何自由的意志。」美洲豹一面說著,一面還眨起了一隻眼睛。「不過這件事你們一定要對孩子們保密喔,不然他們的美夢就會破滅了。」

  「不得已。傑特,將它們通通破壞吧。」

  「什麼?」傑特大叫了起來。「可是看到它們那麼可愛的模樣,我實在是下不了手耶。」

  「我也不忍心下手啊,」在拉斐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一槍擊倒那只美洲獅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我們還在這裡磨蹭的話,敵人可是會趕過來的。再說,你先前不是已經經心平氣和的射殺過許多人類了?」

  「那都是因為對方先射擊過來,我才會這麼做的啊。再說,他們一點也不可愛。」

  「我們正式向兩位提出警告!」這些動物突然一齊高聲大喊了起來。「我們都是『古佐紐幻想園』的私有財產,如果你們任意破壞機械動物的話,我們將會以毀損罪移送法辦,並同時向你們提出損害賠償。附帶一提,我們每一隻的平均價格是……」

  「既然這樣,你們只要在被破壞之前離開這裡就好了!」拉斐爾將美洲獅的身體切成了兩段。

  雖然這些機械動物失去了一隻夥伴,但它們依然沒有任何退縮的跡象,反而將包圍圈縮得更緊了。

  「對不起喔……」傑特只好先朝一隻土狼發射了手上的凝集光槍。因為它看起來是最像壞蛋的角色,所以這麼做比較不會有罪惡感。

  「怎麼會這樣!」親眼目睹自己的財產當場遭到破壞的經理,忍不住抱著自己的頭大喊了起來。

  「你看,他們確實是非常的兇惡吧?」凱特露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但經理並沒有聽見凱特的話。「立刻離開侵入者!同時解除第二十四項功能!」他馬上透過圍內廣播向所有的機械動物下達了指示。

  這些機械動物很快就背向那兩名侵入者並逐漸散去。

  當經理確認這些侵入者不再向機械動物展開射擊之後,他的肩膀才放鬆了下來。

  「乾脆叫這些機械動物全面撒出園區吧。」恩特雷亞開口了。「它們可是會阻礙我們的逮捕行動的。」

  「這一點光靠聲音控制是沒辦法做到的,一定要叫技師直接到它們的面前交用電波輸入命令才行。再說與其討論這個問題,我倒還想請教一下警部大人,」說到這裡,經理突然轉過身來用憤怒的眼神瞪著恩特留亞。「你到底還要在這裡摸多久的魚啊?趕快去把他們通通抓起來啊!」

  恩特留亞聳了聳肩。「所以剛才我不就已經說了嗎?當初我可是希望你能夠讓我的部下能夠到那扇逃生閘門去站崗,結果因為擔心幻想園的評價會變差而反對我這麼做的也是你啊。」

  「是啊,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承認這是自己的判斷錯誤,所以……」

  「在遊客還沒有避難完畢以前,我們還不能直接衝進去。畢竟我們可是頗受市民愛戴的警察喔。」恩特留亞指向其中一個屏幕並如此說著。

  在那幅與入場者管理思考結晶保持連結狀態的終端畫面上,『目前入場者人數』依然還維持著大約一百二十人的數量,而且這個數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動。也就是說,目前基於種種理由而無法順利離開園區的遊客還有一百二十人左右。

  「可是那一帶早就已經沒有人了。」經理提出了反論。

  「這位經理說的沒錯。」凱特也在一旁敲著邊鼓。「我們立刻去逮捕他們吧。既然目前通訊機已經無法使用,我認為光是與那些尚未離開遊樂園的遊客取得聯繫就需要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就已經足以讓我們抓到那個亞維人了。」

  「你以為通訊機無法使用是誰的責任啊?」恩特留亞將原本叼在嘴邊的那根香煙壓進煙灰缸裡面去。「不過,算啦,畢竟你也說到了重點。我們現在就過去逮捕他們吧。」

  「太好了。」凱特用力的點了點頭。

  在兩人與動物們進行追逐遊戲的這段時間裡,園區裡的人們也陸續消失了蹤影。雖然目前還可以在路上遇到這些動物,但它們卻不再試圖朝傑特他們這裡靠近過來。但即使如此,這些動物也沒有任何刻意迴避的反應。

  「抱歉!」差點撞到一隻松鼠的傑特,馬上回過頭去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歉意。

  「我也很抱歉。」而這只松鼠則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悠閒的從傑特身後踱步離去。

  目前兩人可說是身處於一座迷宮之中,商店專用的陳列架一張又一張的從路面的兩旁出現在他們眼前,又與他們錯肩而過。在這些陳列架中並排放置丁許多各式各樣的商品,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印有動物圖案的文具、自用品、以及衣服之類的物品,而負責看店的也都是圖案上的機械動物。

  傑特在一家服飾店的前面將腳步停了下來,並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已經髒污不堪的襯衣。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心中原來的念頭,畢竟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自己慢慢挑選並換上新衣服了。

  前方的路面開始出現了複雜的叉路口,寬廣的道路怎麼跑就是跑不到盡頭。雖然只要抬頭仰望天花扳就知道兩人目前應該還是在整座幻想園的中央附近,但他們完全不清楚該怎麼走才能夠抵達真正的出口。

  負責看店的動物們似乎是很有興趣的注視著兩人奔跑的模樣,但它們也完沒有對傑特他們作出高聲叫賣的動作。

  「等一下!」傑特叫住了跑在前面的拉斐爾。

  「怎麼了?」

  「我剛剛才想到一件事,我們可以向這些動物詢問出口在那裡。」

  「這是一個好主意。」拉斐爾也表示贊成。

  於是傑特便朝一間陳列的商品種類繁多,看店的動物則是一隻水獺的商店那裡衝了過去。

  「歡迎光臨。」水獺張開它那兩隻短短的手對傑特說道。

  雖然店內商品的種類實在是多到目不暇給,但傑特注意到每件商品都印上了這只水獺的圖案。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這個……」傑特不知道該怎麼問才好。

  「啊,我知道了,您一定是看上了我的圖案才會來這裡的,對吧?既然這樣,我就要鄭重向您推薦這項商品了。」說到這裡,水獺便拿起一支指甲剪並托在自己的手心上給傑特看。「不但價格合理,而且性能也不錯,再說指甲剪這種東西就算您嫌它多餘也不會占掉您多少空間,就算不小心弄丟了也不會覺得可惜,同時……」

  「我不是要買東西的啦!」傑特打斷了水獺的話。「我想問你,出口在那裡?」

  「您說什麼?!」水獺大叫了起來。「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啊?請您繼續在園裡多留一會兒嘛!至少也請先看完這只指甲剪再說。您是有什麼急事非走不可嗎?」

  「你不知道嗎?這裡已經臨時關閉了喔。」

  「您開的玩笑我聽不懂耶?這座『古佐紐幻想園』可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所以我才說是臨時的啊!你是要回答我,還是不回答呢?」

  「看來我還真是留不住您啊,真拿您沒辦法。只要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水獺開始向傑特仔細說明著前往出口的方法。

  傑特向水獺鞠躬致謝之後,便離開了那家商店。

  「往那邊。」他先對拉斐爾指點出口的方向,然後兩人就再度開始以小跑步的姿態在路上奔跑了起來。

  遠處傳來了一陳爆炸聲。

  「看來,他們好像沒有注意到那裡有個緊急狀況專用操作鈕的樣子耶。」傑特對拉斐爾如此說著。

  「混賬東西!是誰幹的好事啊?」當自己的耳朵聽到一陣爆炸的聲音之後,坐在指揮車上的恩特留亞忍不住大聲叫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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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4 13:21:14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個不懂得「謹慎」兩個字怎麼寫的部下突然開始在園內展開攻擊行動,但仔細一想,一般的警員不可能會擁有具爆炸性的武器,至少恩特留亞的部下就沒有。

  那麼,難道是亞維人幹的?難道那名亞維人已經開始對僅有短針槍的部下們展開殺戮行動了?

  但這個推測也不符合現實,畢竟爆炸聲和亞維人目前所在的位置在方向上實在是差太遠了。

  「我看這大概是你的同夥干的吧?」恩特雷亞轉身看著凱特說道。

  「是這樣的嗎?」憲兵上尉低下了頭,似乎不敢正面迎接恩特留亞的視線。

  要不要在這裡就打道回府呢?恩特留亞在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反正打從一開始自己就提不起什麼勁,就算放過那兩個人,佔領軍也一定會確實將他們逮捕起來的。再說對方也只不過是一兩個小氣的偷車賊而已,就算自己在這裡放棄進行犯人逮捕的工作,也……

  不,絕對不能放棄!不管怎麼說,自己好不容易追到這裡來,也不對,正確說來應該是自己好不容易能搶在那些佔領軍之前先撒下天羅地網,怎麼可以在嫌犯已經來自投羅網的時候,還要眼睜睜的把功勞讓給其他人呢?這點是自己絕對不能接受的!

  「喂,快點!」於是警部搭上駕駛員的肩膀並催促了起來。

  「沒辦法再更快了啊,警部。」這名年輕的警員替自己辯解著。「畢竟這裡的可愛動物們好像不知道什麼是交通規則啊!」

  當駕駛員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指揮車已經差點撞到一隻臉上充滿幸福表情的狸貓了。

  「這裡畢竟不是真正的道路啊。」恩特留亞用自己的右肩頂了駕駛席的椅背一下。「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讓我把空中艇帶過來不就好了!」

  「我們現在要呼叫支援嗎?」

  「混賬東西!——現在哪有那種時間啊?」

  指揮車的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撞擊聲。

  一輛巡邏車正面撞上了園內的一棟建築物,而那只狸貓則以擔心的表情看著那輛被撞毀的巡邏車。

  恩特留亞不禁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場逮捕劇竟然比自己原先所想像的還要有趣。

  「緊急狀況,緊急狀況!」園內廣播的聲音開始提高聲調大喊了起來。「請還停留在圍內的遊客立刻離開,我們已經無法繼續替各位的安全負責了。另外,希望爆破本圍逃生閘門的遊客,喔不,是侵入者,一定要在園內保持安靜!不要再繼續做出任何破壞行動了!可惡!為什麼你們就是那麼喜歡亂炸一通啊?!」

  「警部,他們在那裡!」凱特突然伸手指向前方說道。

  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前方拚命奔跑。雖然那名少女的頭髮是黑色的,但戴在她頭上的東西的確是亞維人的頭環。

  「很——好,衝過去——」恩特留亞大聲叫嚷了起來。

  就算是早一秒也好,自己一定要從這件白癡到極點的工作中解放出來。

  「被發現了!」傑特突然收住自己的腳步。

  一排浮揚車已經從兩人的身後追趕了過來。

  拉斐爾飛快舉起了凝集光槍,準備隨時進行射擊的動作。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傑特連忙按住她的手,並說:「不可以,至少在這裡不行!我們回到剛才那座市場裡去吧!」

  拉斐爾先是偏著頭思索了一下,隨即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立刻翻過欄桿,並轉進路旁的一處小巷裡面繼續奔跑。

  「等一下!我們是警察!」擴音器傳出了一陣威嚇的警告聲。

  然而傑特卻在心裡如此想著,在這座銀問裡,到底有多少人會因為警察叫自己等一下就真的去等一下啊?

  「警部,我們已經不能再繼續前進了!」指揮車突然緊急剎車了。

  眼前這條小巷確實已經不適合再稱作是一條「道路」了。光是它的狹窄程度就足以讓三個人無法並肩通行,當然浮揚車也絕對開不進去。

  雖說如果是一口氣撞倒旁邊的商店並直接開過去的話又另當別論,然而一個頗受市民愛戴的警察是不可能會做出這種粗暴的舉動的。

  「服務人員也趕快去避難!」圍內廣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具有三級以上技術員資格的人馬上去控制機械動物的自動收納工作,回收越多動物越好!但第六、第七園區內的服務人員則可以五條件的立刻進行避難動作,趕快去避難啦!你們還在幹什麼啊?真是的!」

  「全員,下車!」恩特容亞開始發號施令了。

  當他率先從指揮車上下來之後,便朝蒼後續的巡邏車大聲喊出同樣的命令。由於通訊機已經無法使用的關係,恩特留亞的神色看起來非常的焦躁。

  全數總計二十名的警員開始在路面上排成一列。

  「全員,準備射擊!」

  這些警官立刻拔出短針格,並同時解除了槍上的安全裝置。而凱特也在一旁將自己的武器調整為隨時可以射擊的狀態。

  「立刻進行追擊任務!」恩特留亞衝進了這條小巷裡面。

  凱特憲兵上尉以及二十名的警察部隊也跟著衝了進去。

  「抱歉,借過一下!」傑特用手撐住某個陳列架並跨越了它。而這個陳列架則是擺在一家由烏龜擔任店長的商店前面。

  那只烏龜只是無言的縮了一下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原諒我!」拉斐爾也越過了同一個陳列架。

  不過她卻不小心擦撞到站在烏龜肩膀上的一隻貓頭鷹。

  「你們這些壞孩子!」看到店裡的商品被撞得東倒西歪之後,這隻貓頭鷹終於不再保持沉默了。「壞孩子!你們真的是壞孩子!」

  「對不起啦!」傑特連忙向那隻貓頭鷹道歉,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回過頭去。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拉斐爾一面急促的呼氣,一面對傑特問道。

  「什麼問題?」

  「我們現在已經又回到原路上來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畢竟……啊!」傑特想起了某件事情。「我記得敵人的士兵好像就在這裡的樣子。」

  「你還真的忘了啊?有時候我還真是覺得你遲鈍得有些神乎其技,實在是太佩服你了。」

  「……謝謝你。」

  「哎呀,你們不是已經要回去了嗎?」那只水獺注意到兩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商店,連忙出聲招呼了起來。「這回兩位總該可以買點什麼東西了吧?」

  「你這裡有空中艇或是宇宙船嗎?」傑特一面快速越過水獺商店的門口,一面如此問著。

  「當然有噦!」那只水獺自信滿滿的回答著。

  「咦?」傑特不自覺的回過了頭去。

  只見那只水獺正拿著一隻玩具宇宙船並開始揮舞了起來。傑特心想,那艘船大概也印上了水獺的圖案吧。

  這時候,他突然發現水獺的後方出現了一名警察的身影。

  「糟了!」傑特連忙拐彎右轉並繼續奔跑,幸好那裡也有一條道路,而且附近的商店也沒有遭到破壞的跡象。

  「等一下——你們要去哪裡呢?兩位客人——」那只水獺伸長了它的脖子並大聲叫喊起來。

  在這條道路上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叉路,道路的盡頭是一片草地,而草地的前方則是一棟石造的建築物。

  傑特突然覺得自己罹患了輕微的廣場恐懼症,因為他害怕自己一旦到達那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就會看到子彈的火線從某處突然發射出來。

  然而,現在的自己也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啊,繞了我吧!恩特留亞在心中如此咒罵著——我的幾個女兒都已經長大到亭亭玉立的程度了,為什麼我自己還得要在這種地方白耗體力去從事這麼原始的追擊動作啊?

  如果通訊機現在還能夠使用的話,自己也就不需要面對這種悲,慘的狀況了。我只要兩腳開開躺在指揮車的後座上,並指揮部下分成兩個班去搜索這個迷宮,然後再把那兩個人從迷宮裡熏到比較容易逮捕的地方去就行了。這麼做才比較有效率啊。

  他回過頭去看著凱特的狀況。雖然對方比自己年長,但肉體卻比自己年輕,所以從凱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氣喘如牛的跡象。

  其實,自己對凱特實在是羨慕得很,又怨恨得緊。

  恩特留亞握住一根位於轉角的商店支柱,井乘勢改變了自己的前進方向。

  他終於看見這場追逐戰的對手背影了。

  「你們也給我差不多一點!」恩特留亞跪著單膝並擺出射擊的姿勢。「如果再不停下來的話,我就射擊了!」

  當傑特聽見背後所傳來的警告時,他已經通過這條道路的盡頭子。

  當然他不可能會有停下來的打算。

  兩人躲進了道路旁邊的一處死角。

  突然,從左邊方向那裡也傳來一陣叫喊的聲音。

  來人身穿一件褐綠色的制服,一定是敵軍的士兵。他們可是比警察還要難纏的對手,不過目前只有一個人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拉斐爾隨即以流暢的動作攔在傑特面前,並在敵人射擊之前當場將那名土兵擊倒。

  「傑特,快點!那個人是散開搜敵中的士兵,一定已經聯絡其他夥伴過來了!」

  「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傑特再度拔腳奔跑了起來。

  總而言之,目前先以那棟石造建築物為前進目標再說。雖然自己可以預想得到,面對敵軍的破碎彈威力,就算是石牆可能也跟厚紙板差不了多少,但至少總比市場那裡的商店還要來得有保障。

  然而,當兩人還來不及跑到草地中央時,敵軍就已經出現了。

  拉斐爾一面保持直立射擊的姿勢,一面奔跑並掃射了起來。

  傑特也從襯衣的內層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光源彈匣,並將它調整到隨時可以投擲出去的狀態。他可以從手心上感受到光源彈匣那「嘰嘰嘰嘰……」的振動感。

  雖然傑特擁有以前在明球比賽時所培養出來的投擲力,但因為敵軍與自己有一段距離的關係,他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拋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所以,當他發現那群敵兵隨著大群土塊一起向四面飛散出去之後,這才對自己的肩膀重新恢復了信心。

  然而,敵軍似乎不懂得「害怕」這兩個字要怎麼寫的樣子。

  其他的敵軍士兵還是前僕後繼的朝兩人包圍過來。

  走在傑特前面一步的拉斐爾,雖然臉一直都胡向目的地,但她右手上的凝集光槍卻直接越過左肩並一一朝敵軍的所在方位進行射擊。即使她的眼睛完全不可能看得到敵軍的位置,每一道凝集光卻也都準確命中了每一名敵軍。

  這是因為她有空識知覺的緣故。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空識知覺發揮了近似魔法的力量。對一名戴上頭環的亞維人而言,他(她)也就等於擁有三百六十度的視野,而且還可以借助頭環上的極短波偵測功能瞭解周圍環境的任何變動。對他(她)來說,為了要準確狙擊敵人而刻意停下腳步或是轉動身體都是不必要的動作。

  但即使是這樣,子彈仍舊朝兩人的方向迅速飛了過來,而且四周傳來的槍聲也越來越激烈。

  一顆子彈甚至還在距離傑特只有五達諸的——處草地上擊出了一團土煙。

  ——距離目的地只差一點點了。

  拉斐爾衝進了門戶洞開的建築物入口。

  ——很好,下一個就是我了。

  而那棟建築物的入口,如今也終於來到傑特伸手可及的距離之內了。

  「到底在搞什麼啊?!」恩特留亞反射性的朝地面上趴了下去。

  當他正追趕亞維人到這條道路的盡頭時,一場槍擊戰就在自己的眼前突然上演了。然而這卻是一場以前從來沒有在克拉斯維爾行星出現過的槍擊戰。

  ——難道這就是警察與軍隊最根本的不同嗎?

  雖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很丟臉,但光是想要抬起頭來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撤退啦!」然而恩特留亞還是鼓起勇氣下達這樣的命令。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大到連四周的槍聲都遮蓋了過去。「回去了,這個地方可不是警察的戰場!」

  「怎麼可以呢,警部?」凱特提出了抗議。「難道你真的要放棄嗎?」

  「廢話!」恩特留亞開始怒吼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反抗那個正在害怕的自我。「你還以為自己有資格對我們下命令啊?既然專業的拳擊手已經在場上互毆起來了,那麼現在就不是自以為很有蠻力的小鬼出場的時候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世界那邊是什麼樣的情況,但在這個地上世界裡,警察可是沒有能夠在那種地獄中活下去的裝備和訓練啊!你聽著,就算我製造出再多的殉職警員,市民給我的評價也不可能會因為這樣就變好的。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抓住那個亞維人的話,只要直接走到你的夥伴那裡不就好了!」

  「唔……」

  一枚破碎彈直接貫穿了數家商店,並近距離掠過了恩特容亞的身旁,最後擊中了一隻機械動物並將它徹底粉碎。

  「到底在打哪裡啊?王八蛋!」雖然知道就算罵了敵軍也聽不吧,但恩特留亞還是不禁大聲吼叫了起來。接著他便轉頭朝著自己的部下們喊道:「你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快撤退!撤退到我們的車上去!行進的時候記得要低下自己的頭!王八蛋!到這種地方來對我而言真是大錯特錯!」

  「傑特,快點跟上來!」拉斐爾從入口探出她的上半身。為了掩護傑特,此刻的她正讓手上的凝集光槍不斷的活躍著。

  而傑特也以伸手向前擁抱的姿勢衝進了建築物的入口。

  「歡迎光臨。」

  原來這裡是一家餐廳,而擔任侍者工作的兔子們則拍動著頭上的耳朵表達歡迎之意。當然,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一位屬於人類的客人了。

  傑特迅速的環視著店內的情況。

  在這家餐廳的深處還有一個出入口,看來從那裡進去的話,應該就可以到廚房了。

  拉斐爾仍然與敵人進行激烈的交戰。

  「走了!」傑特拉扯著拉斐爾的袖子說道。

  「嗯。」在做出最後的三連射之後,拉斐爾也跟著離開了餐廳的入口。

  「請問有幾位客人呢?我來幫你們帶位。」其中一隻兔子這麼說。

  「謝謝你。不過看來空位好像還是很多的樣子,所以就不用麻煩你了。」傑特一面說著,一面朝廚房的方向繼續推進。

  「這位客人,您不能到那裡去,我會很為難的。」那隻兔子似乎想要制止傑特的行動。

  在外面的敵軍正逐漸重整態勢當中。

  透過窗戶注意到敵軍態勢已經重整完畢的傑特,不禁大喊了起來:「趴下去!」

  在場也只有拉斐爾能夠理解傑特這句警告背後所代表的含義。這倒也不難解釋,畢竟當初這些機械動物的人工智慧設計者,是累可能會將發生槍擊戰的狀況事先考慮進去的。

  激烈的攻擊終於進入了這家餐廳。

  雖然眼前的石牆還不至於像傑特所想像的那麼薄,但它也沒有堅固到可以承受敵軍再三的攻擊。

  首先石牆開始出現裂痕,然後石塊就開始四處飛散開來。一枚破碎彈從石塊崩落出來的大洞中飛進了餐廳,店內很快就吹起了一陣爆炸後所產生的強風,而原本還擺在牆角下的兔於零件也因為這股強風而灑落一地。

  「我們正式向兩位提出警告!」有幾隻兔子開始朝石牆的大洞向外大喊了起來。「我們都是『古佐紐幻想園』的私有財產,如果你們任意破壞機械動物的話,我們將會以毀損罪移送法辦,並同時向你們提出損害賠償。附帶一提,我們每一隻的平均價格是……」然而當敵軍的槍聲再度響起之後,這幾隻提出無謂警告的兔子也在一瞬間被同時擊倒了。

  「拉斐爾,你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群星的眷屬是……」

  「我知道了啦。」傑特制止了拉斐爾的發言,並率先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了起來。「還是快點走吧。」

  「嗯。」

  「這位客人。」那隻兔子低著頭看著傑特說道。「這裡已經很危險了,我認為您還是快去避難會比較好。」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本來我還一直以為這裡應該不會很危險才對呃。」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自己竟然還有說俏皮話的余格,這讓傑特的心情稍微愉快了一些。

  然而才剛愉快沒多久,那只提出避難勸告的兔子也被一顆子彈擊中,當場就倒在傑特的身旁。

  「可惡!」傑特原本愉快的心情如今已經完全消失,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滿了憤怒的情緒。

  雖然傑特也知道當初在破壞那只土狼時自己的感想有些任性,可是當他親眼目睹前一刻還和自己進行交談的對象突然當場遭到破壞的情景之後,傑特的心情就是怎麼樣也好不起來。

  那處出入口在偵測到兩人正朝它接近之後,立刻就自動開啟了。

  於是傑特和拉斐而使一前一後的進入這間廚房。

  當兩人都從地面上站起身來以後,就迅速通過了位於幾架調理機械中間的某條走道。

  前方還有一個出入口。當他們從這個出入口跑出來以後,才發現這裡似乎是服務人員專用的走廊,而走廊兩側的盡頭又各自出現了一道閘門。

  拉斐爾突然腳步一個不穩,隨即便癱軟了下去。

  「你怎麼了?!」傑特不禁大吃一驚。「是哪裡受傷了嗎?」

  「不是這樣的。」拉斐爾那副虛弱的微笑完全不像是一名亞維人該有的表情。「說來慚愧,但看來我真的是很累了。」

  「喔?沒想到原來你也是有弱點的啊。」雖然傑特嘴裡這麼說,但他還是很同情拉斐爾的處境。畢竟長時間奔跑對一名亞維人而言應該是非常稀有的體驗,更何況她還是在比自己的生活環境還要高二倍的重力下持續奔跑。

  以拉斐爾的個性而言,她一定是一直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同時將自己的體力燃燒到最後一刻為止。

  到底她已經跑了多久?三小時,還是四小時?雖然一路走來也是跑跑停停,但在大部分的情況下她都是以小跑步的姿態向前奔馳,更何況剛才她還以全力衝刺的速度跑完了最後的三十多分鐘。

  當然傑特自己的體力本來就離精力旺盛有一段很大的差距,雖然先前他從未意識到自己是一路硬撐下來才能逃到這裡,但現在疲累感也開貽讓他產生了嘔吐的慾望。

  「可是,我們還是得繼續走下去才行。」傑特連忙將這股嘔吐的慾望壓抑下去,並露出了微笑的表情。「來吧,我的肩膀借你。」

  「抱歉。」拉斐爾伸手抓住了傑特的手臂。

  當傑特幫助拉斐爾從地上站起來以後,便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要不要乾脆一點,讓我來背你好不好?」

  「你別太小看我了!」

  「太好了,這才像你嘛。」傑特安心了下來。

  然而兩人都已經想走也走不動了。雖然他們都知道要走快一點才行,但只能以步行速度前進的事實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變,搞不好現在兩人的行進速度還要比普通的步行來得慢。

  「反正敵人現在是也很累了。」為了鼓舞拉斐爾和自己的勇氣,傑特如此說。

  沒錯。畢竟敵軍的士兵也是從洞窟中徒步追逐兩人到這裡來,何況他們的身上應該還攜帶了沉重的裝備。

  但實際上,那些敵人可說是地上戰的專家,而且他們一定也為此受過相當嚴格的重裝備長距離跋涉訓練。然而傑特卻盡量避免去想這些殘酷的現實。

  相反的,當傑特意識到自己的肩膀正承受著拉斐爾的重量時,他的思緒早就已經飛到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絕對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坦率的向自己借肩膀。她一定會先將航行日誌硬塞到自己手上,然後再強硬的說出一些逞強的話語。

  現在的自己,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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