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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Kezak(築) -【天盡】龍炎之章(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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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19:22:05
第十一章 兄弟情深(?)


浪淮單轉身走向屋內臉上的表情僵硬著。

他在踏入玄關時,緩緩的停了停轉頭再次看了緊閉的紅門一下。

郝壬已經死了。淮單的目光往下飄,靜靜的看著地上。

門外的那個人不是他所知道的弟弟敳一直都不是。

直到這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希望總有一天禠自己的弟弟會再次推開這扇門,再次被玄關高低不平的地面絆倒蒐再次撞得滿頭包,可惜這個夢想是再也不可能了。

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倆就像是一體的兩面,所有的個性和表現幾乎都是完全相反,他原以為自己是永遠也不會喜歡上這個不求上進的弟弟的。

有別於平凡、笨手笨腳的郝壬,浪淮單生就一副成熟帥氣的外表,頭腦比誰都聰明,在他還在讀書的時候,就幾乎從沒拿過一百分以外的分數。體能良好人緣佳,從小到大忌妒就是環繞在他身周的目光。個性積極,為人認真,和整天悠悠哉哉打電動的弟弟真的可以算是完全相反。

他原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喜歡上這個弟弟的。

可惜在那天後,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這麼離譜……

淮單看著地面,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緩緩走入了客廳內。

「哥……」身後聲音傳來,淮單想起其實那個人的聲音還蠻像郝壬的,可是即使聲音再像,那副長相,可能嗎?

淮單再次搖了搖頭,不再猶豫的走入了屋中深處。

「哥……」門外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淮單再也沒有回頭。

「哥你的名字是浪淮單,今年24歲,會煮飯洗衣服掃地與做任何家事,最崇拜的偶像是法國足球球員席丹,因為你喜歡他豪邁的犯規方式和鐵頭功。你最喜歡看的節目是Keroro軍曹,最喜歡的遊戲是CS,但是從來沒玩贏過我。你的初戀發生在國小五年級,喜歡上自己年輕的女老師,但是在發現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後宣告破滅,這個刺激讓你變成了一個缺德的情場玩家,第一次有女生表白就發給人家好人卡,害還在讀國小的她整整哭了一個星期。你之所以抽煙是為了耍帥,到目前為止交過42個女朋友,沒有一個持續超過十天。你有潔癖,睡覺時很會打鼾,屁股的左下方長了一顆痣,上頭有兩根毛,你總是嫌難看拿鉗子拔,卻發現它們越來越粗。你叫人起床時會拿夾子、鍋子或是椅子,趕著去上班時會先喝一口熱水,再往嘴裡倒一包即溶咖啡,然後邊叫燙邊穿西裝外套,穿完後再姿勢挺拔地在玄關的地面上摔一交。你……」

大門轟然打開,浪淮單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內。

兩人無聲的對看了幾眼後,淮單開口了。

「痣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那天你早上叫我起床時在我臉上夾了20幾個夾子,是平常的兩倍,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我假裝去上學,其實上是在躲在你窗戶外看你拿鉗子……」

「到此為止,你給我進來。」淮單冷冷的說,伸手一把抓住了郝壬破破爛爛的領子往內拖去,手指還偷偷的用力在他脖子上捏了一把。

兩人在玄關前站住了身,淮單看了看郝壬後迅速的合上門來,用眼神示意跟上後轉身走上了玄關。

背後『啪達』一聲響起,淮單轉頭看見郝壬照慣例的被高低不平的玄關樓梯絆得大摔一交,眼前這人果然是自己的弟弟。

低頭走入了客廳內,淮單轉頭瞪視著郝壬。幾天沒見,自己知道的老弟從啤酒肚俗爛高中生變成了神樣的帥氣美型男,浪淮單忍住一拳打在郝壬臉上的衝動,只是冷冷的說:「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老老實實的全部說出來。」

「要說也不知道從哪說起……」郝壬坐倒在背後的沙發上,用手壓住了腦袋說。

手肘抵到一個人的肩膀。轉頭一看,郝壬卻發現自己的身旁坐著剛才看見的那個御姐。

「等等,哥,她是……?」

「我叫林亞月,是淮單的女朋友。」御姐淡淡的說。

「這你暫時別管,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先。」浪淮單雙手環胸,瞪視著郝壬。「我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既然你還沒死,失蹤了這麼久也不回家,你究竟到哪去了?」

郝壬抓了抓藍紫色的頭髮,想了半天後才從自己在電動玩具店裡遇到的情形開始說起。

爆炸、龍形、解家、關羽、女僕、鬼鎧、大蛇,一個個超乎想像的故事緩緩的從郝壬顛三倒四的敘述中冒出,浪淮單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身旁的御姐卻陷入了沉思。

在郝壬說到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以後,浪淮單整個冷冷的臉色垮了下來。

「如果不是真的看見你這副樣子,我會覺得你病得不清。」淮單在黑著臉沉默一陣子後,緩緩的說道。

「你以為我想阿?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阿。」累了幾天,全身無力的郝壬半慘叫的說。「電動玩具店爆炸那件事,警方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那天我和爸被通知到那裡認屍,裡頭到處都是焦屍,完全無法認出誰是誰。警方說算一算焦屍總共有27具,剛好和當時店內的人數符合。唯一的生還者是個少女,因為躲在一個吧台裡逃過一劫。那個時候除了警方和急救員外,我還看到有一群黑衣人在場和警方交談。聽你這麼說,那應該就是解家的人。」淮單淡淡的說。

看來是他們將屍體換過了,就連警方也有辦法唬弄過去,解家勢力還真的不是想像中的大,郝壬想著。

「等等,爸呢?」進了家門這麼久沒看到父親,郝壬抬頭好奇的問。

聽到郝壬的問題,淮單沉默了下來。

兩人對看了一眼,郝壬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淮單搖了搖頭,淡淡的說:「爸他……聽到你死去的消息後……你也知道,爸他的身體一向不好……」

郝壬的頭整個低了下來,他將臉埋在雙手中。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陷入死寂。

雖然曾經隱隱約約的想到,衰老的父親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死訊而傷心過度,但郝壬壓根沒想到整件事情竟然會發生得這麼快。他看著地面,眼中已滿是哀傷。

「單,郝壬應該也累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眼看兩人都不好過,林亞月打破沉默的說。「今後對郝壬他的安排還有很多事情要討論的。」

淮單頹坐在沙發上,輕輕的點了點頭。

客廳內,三人開始了各自的沉思。



* * *


在家住了幾天後,郝壬的日子開始回復正常。

不用上學的日子,每天和假日一樣睡到中午,哥哥浪淮單還是一樣每天忙著上班,除了父親已經不在家中這個事實以外,其實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

倒是林亞月卻在家中住了下來,郝壬曾經問過老哥怎麼會想過要和女生同居,對方卻只給了他一句敷衍的回答:「家裡沒人,亞月又沒地方住,就接回家來了,反正你和爸的房間都空著。」

同居不睡在同一間房,以往他的女友都是三兩天被騙上床後就可以換掉,這次竟然少有的採取延長戰術,郝壬猜想淮單對這份感情八成是認真的。

淮單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家,整天在家的郝壬和亞月倒也沒什麼交集,一個總是在電腦上打CS,一個卻大部分的時間關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麻。

除了偶爾亞月會對郝壬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感到異樣的有興趣外,兩人幾乎是不曾聊天過。

也對,亞月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文靜賢淑、滿腹詩書的御姐,這種好女孩如果不是淮單的關係,根本和整天腦袋空空的郝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家裡的三個人就這樣過著平平常常、幾乎沒有異樣的生活,郝壬倒也樂得輕鬆,沒有上學的日子對他而言就是無止盡的漫畫和電動而已。

但是正常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一天早上,在淮單出門上班後,郝壬才剛又開始打電動,亞月卻跑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這樣的一段話。

「壬,等下你到我房間來……」亞月細語呢喃後輕柔的捏了捏郝壬的手臂,一陣酥麻感傳了過來,郝壬整個人瞬間呆掉。

亞月在說完後輕巧的轉身走上樓,留下表情定格的郝壬在位子上胡思亂想。

螢幕上自己角色被打死的訊息傳來,郝壬呆呆的看著螢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怎會突然想把男朋友的弟弟叫到自己房間去?難道是亞月耐不住寂寞……但這樣怎麼對得起老哥?郝壬在電腦前坐了一陣子,才下定決心要到房間去拒絕亞月的邀約,總不好讓好不容易認真看待這段感情的淮單就這樣被劈腿,搞不好他知道後氣到會變得更缺德。但已經開始胡思亂想的郝壬滿腦子卻都是等下在房間會看到啥景象。

是亞月帶著一個謎樣的微笑一絲不掛的倒趴在床上,白皙的腳指上還吊著自己的絲質內褲呢?還是一進門後燈光一暗,一個滑嫩嬌柔的身體就這樣鑽進自己懷中呢?越想越歪的郝壬才剛回神,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停在亞月的房間前,那以前住著父親的地方,此時裡頭竟然住了一個嚇死人漂亮的御姐。

一陣猶豫,郝壬終於緊閉著眼睛、戰戰兢兢地開啟了木門,女孩子房間特有的香氣傳了過來,他是完全不敢看房內會有什麼景象了。

「你閉著眼睛做什麼?」亞月的聲音傳來,郝壬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亞月穿著一件襯衫抱膝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看著不知所措的郝壬,素白的枕頭就在她的身邊,披散的長髮還垂到了上頭,郝壬從來不知道哥哥的女朋友有這麼誘人。

亞月站起身來,轉身背對他,淡淡的說:「等我一下,先別動房間裡的其他東西。」

郝壬剛聽到這句話,背對著他的亞月卻已經開始解衣服的釦子,腦中轟然一響,他整個人再次瞬間呆掉。

亞月的襯衫上衣緩緩的被自己解開了,她將前段的襯口往兩旁拉開,背後的郝壬登時看到她白皙的背部,那上頭甚至沒有穿戴胸罩。

「等……等一……下……」亞月已經開始脫裙子,結結巴巴的郝壬語無倫次的說。「我……我不能……」

轉眼間,亞月全裸的背面已經出現在面前,郝壬想閉上眼睛,但卻發現自己早已無法控制自己不聽話的目光。

光滑的白皙皮膚上柔美的閃著光澤,頭髮下成熟細長的頸子和如刀削的肩膀,亞月用手指輕輕的梳過披散的長髮,讓那些髮絲直直的順過她骨感均勻的滑嫩背脊,遮住了臀部的上半邊。俏臀和沒半點多餘脂肪的長腿讓她修長的身影彷彿是一朵出水的芙蓉,任何一絲震動都會讓水面泛起華美的漣漪。

怎麼會這麼漂亮……?郝壬忍住憋了16年的生理衝動,緩緩的向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

房間另一頭的亞月沒有回頭,她只是從床上拿起了一件白袍衣,輕輕的抖一抖後穿到了身上,她靜靜的再次拿起一件紅色的長裙,熟練地穿到了腰際。

白皙的雙手緩緩將複雜的穿衣步驟一部部的完成,背向郝壬的亞月提起手來將披散的頭髮綁成了個俏麗的馬尾,緩緩的轉身走來。

抬頭一看亞月不禁停下了腳步。那個坐倒在牆腳整個臉都是鼻血的人不就是郝壬嗎?

「你在做什麼阿?」瞬間變成巫女服的亞月問。

好問題,真的是好問題。一般女生應該不會想到要在男朋友的弟弟面前全裸更衣吧。發現自己整個想歪的郝壬抽搐著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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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19:23:03
第十二章 限制儀式


巫女打扮的亞月從床上的角落拿出了一根祈神幡,她抓住郝壬的手臂,一反手,蒲牢黑色的傷疤映入眼簾。

直到這個時候,郝壬才發現亞月已經換上了巫女的服裝,他有點驚訝的看見亞月認真看著蒲牢的眼神,此時她正快速的用手指撫觸黑色的龍形,帶給郝壬一陣酸麻的感覺。

才剛想問些什麼,亞月卻將手指貼在唇上示意他乖乖閉嘴。

「你有沒有發現蒲牢的位置和剛開始不同了?」觀察了一陣,亞月淡淡的說。

聽到亞月的說法,郝壬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在解家房間內看到蒲牢的記憶在腦中亮起,郝壬依稀記得當初的龍形只是停在自己左手脈搏處而已,大小也較現在小了一點,而如今的黑色龍型傷疤也已經整個移到了下臂前端,龍頭更是已經接近了肘關節。

「好像往上游了一點……」

「你知道這條龍一游到你心臟的位置,你就會完全變成蒲牢這件事嗎?」亞月冷靜的說。

「會變成龍知道,但是龍的位置這件事不是很清楚。」

「你之前提過曾經使用過『崩』和『遠當』,那是有副作用的你知道嗎?」亞月走到了房間的一角,倚窗看著郝壬。

「會抽筋而已不是嗎?」

「會抽筋那只是因為你的身體還沒有辦法適應突然間放出那麼多能量,但是最嚴重的後果不是這樣。」亞月把玩著手上的祈神幡。「每一次借用蒲牢的力量,你都等於是在幫助他侵入你的身體裡。現下的蒲牢還不能完全突破太古封印,它還需要慢慢將力量滲透到外界才能變回最原初的太古九龍,而逐次借用牠力量的你就是個最好的途徑。不過即使你不使用那些武術牠還是會慢慢向上游去,只是變化的快慢而已。」

「那我還有多久的時間可以活?」

「半年,距離你還失去身為人的意識化身為龍的時間,最多只剩半年。這段期間內,你死也死不了,不管受再重的傷,蒲牢的力量會使你不斷的復活。而且每復活一次,都等於是在借牠的力量,這會帶來什麼後果自己想想看吧。」

自己的命只剩下半年,郝壬臉色變了一下,看著手臂上的蒲牢,終於了解這整件事情的嚴重性。早該知道被寄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那怎辦?」

「不知道,我唯一想得到的幾個方法都是不可能實施的。」亞月淡淡的說。

郝壬頹坐了下來,雖說很早就知道最後一定會有這種結果,但要正式面對它的時候卻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只剩下半年而已,一向不和人鬥強爭能的他怎會只有這種下場呢?

「說說看吧,妳想到的那幾個方法,要不然還能怎樣?」郝壬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地面。

「有三個方法,但是幾乎都不可能。」亞月走了過來。

「第一個方法是最簡單的,找個功力凌駕在蒲牢之上的高手把牠封印起來,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九天之內,沒人打得過破解封印後的蒲牢,即使是你所知道的九脈裡最強的幾個太上祖師也不行。」

郝壬想起在解家大宅裡說話冷冰冰的男子,就連身為九脈門人的他也對這件事完全沒辦法,看來亞月說的絕對不是虛言恐嚇。

「第二個方法就更不可能了,是要靠你自己,在半年內將功力練到和蒲牢並駕齊驅的境界。這應該不用我說,你照照鏡子就知道自己有幾分能力。」

嗯,說得好,郝壬甚至不用照鏡子就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半年內超越九天之內沒人打得贏的蒲牢?他不如直接跳樓還快點。

「第三個方法,也是最後一個方法了。你得找到和蒲牢能力相近的另幾隻神獸,讓他們寄生在你體內互相抗衡。如果只需要找到一隻就還罷了,雖然機率很低,但還可以拼拼看。問題是一隻根本就不夠,只讓兩隻神獸在身體裡互相攻訐恐怕用不著幾天就會爆體而亡,你最少得找到另外兩隻,讓他們三分天下、互相對峙才行,而且我也不確定這個方法管不管用,搞不好總體力量過大你也會馬上爆體而亡。」

聽到三分天下郝壬腦中馬上想起了三國演義,原來自己的體內還可以被當成是一整塊『天下』,這樣子亂搞真的沒問題嗎?

再說只找到一隻會爆體而亡,找到兩隻也有可能爆體而亡,這樣爆那樣也爆,費那麼大的功夫去把自己搞爆做什麼?又不是神風特攻隊。

郝壬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失去身為人的意識變成龍嗎?這又會帶給這個世界多大的災害呢?在電動玩具店內暴怒的蒲牢造成的傷害再次想起,郝壬暗自決定自己絕對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禍是自己惹下的,當初如果不一時手癢去惹蒲牢,啥事都不會發生。現在事情鬧大了還可能波及到無辜的世間,他雖然不是什麼大義凜然的人,但一點是非分別的能力倒是有的。

看見郝壬紫色的眼神緩緩堅毅下來,亞月接著說了下去。

「看樣子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我也會再幫你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但你得記住,不管是什麼方法都有其難度所在,接下來的日子你絕對不會多好過,天脈解家的人也早晚會找上門來。像過去幾天讓你窩著打電動的生活只是暫時催眠而已,該怎麼辦我和單會再討論看看,總不好讓你在家中無所事事。」

郝壬點了點頭,看著亞月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從一盞點燃的油燈下頭抽出了一匹繃帶樣子的白布。

點燃的油燈?一直沒機會好好注意這間房間的郝壬這時候才發現,房間裡到處都是奇異不知道名字的法器,牆上掛著幾幅用奇怪書法寫出的單體中文字,看起來就像是日本的神社般。

「要除去你身上的蒲牢我無能為力,但一點小小的限制我倒也做得到,這幾天你看我關在房裡就是在準備這個儀式。」亞月將白布拿在白皙的手中,另一手拿起了祈神幡。「現在,把手伸出來吧。」

郝壬順著亞月的指示坐在床上,將手臂放在她預先準備好的小木壇上,木壇上頭是個小小的神社鳥居﹝註:類似中國牌坊的日本傳統建築,架設於神社的入口處﹞。亞月抓著郝壬的手穿過了迷你鳥居,拿起了白布開始纏繞他手上的蒲牢。

白布繃帶從關節以下纏到手上,亞月細心的將繃帶繞過大拇指塞進了之前纏的部位壓住,左手將祈神幡抵住了繃帶。

一陣不屬於任何語言的呢喃聲從她的嘴中傳來,強烈的束縛感瞬間將郝壬的手臂纏得死死的,郝壬得用力咬牙才能忍住大叫的衝動。

劇烈的綑綁持續了大概30秒才結束,就在郝壬終於鬆了一口氣時,亞月卻將他拉到了鏡子前方。

鏡中的自己清秀帥氣的臉孔不變,但石破天驚的紫髮紫眼總算是消失了,變成了原本的黑色短髮黑色眼眸,郝壬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臉頰,轉身看著氣喘吁吁的亞月。

「好了,這樣暫時可以讓你看起來正常點,至少不用整天窩在家裡避人耳目。你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聽聽單怎說再決定,但大抵是要讓你在外頭的曝光率增高,吸引一些妖怪或者居心叵測的術士來找你,要做到這樣卻又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我先給你身上的蒲牢下個限制,以後怎做就看你了。」

「等等,為什麼要去引妖怪和術士?」

「沒什麼理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人家來找你,他們有興趣的是你身上的蒲牢而不是你本身,小囉囉碰壁了,更大隻的自然會來。我要釣的就是一些大尾一點的魚,這件事情的實施必要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那我不會危險嗎?」

「不是危險,是危險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亞月收起了祈神幡,再次背對著郝壬換回原本的衣服,這次他總算是全程閉住了眼睛。「但再怎說你身上都有蒲牢撐著,只要注意別太常使用那兩式『崩』和『遠當』或者你還沒覺醒的蒲牢必殺技『震』,大抵上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

聽起來就很不可靠的樣子,郝壬嘆了一口氣,看著穿回原來衣服的亞月累得躺倒在床上。

「等等,為什麼妳要這麼幫我,還有,妳到底是誰?怎會穿著巫女服?」

「我就是我,亞月。之所以幫你,一半是因為欠你一個人情,原因以後你自然會知道,一半是因為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靠你和你身上的蒲牢。還有,剛剛的儀式不是免費的,以後我會慢慢向你討回報酬。」亞月淡淡的說,俏麗的大眼看著郝壬。

原來是要收費的,郝壬臉上許久不見的黑線再次出現,還以為人家真的有那麼好心要費那麼大的功夫幫他,這年頭啥果然都是要錢的。

「還有,你看見我穿著巫女服的樣子不准說出去,連單也不行。今天所有的事情我會告訴他,是我帶你去找的一個道士作的,單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懂比較多的女孩罷了,這樣對我來說也比較好辦事,知道了嗎?」亞月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是是,知道了,亞月姐。」郝壬再次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嘆氣了,這年頭無奈的事情總是特別多。

亞月安祥的睡臉緩緩浮現,郝壬轉身離開了房間,不再去打擾沉沉睡去的亞月。

今後的日子究竟會是什麼樣子呢?茫茫然然的郝壬終於在自己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第十三章 重返學校


在被亞月用繃帶將手纏住後,郝壬又無所事事在家龜了幾天,心知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左手的繃帶被綁成像是格鬥家的纏拳布,郝壬曾經試過再次發動拳頭上的紫炎,並且在一拳打穿桌子後發現威力根本沒變,繃帶果然只是限制他的外表而已,跟身上的變化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然郝壬擅自打穿桌子的後果是討了一陣好打,這件事情也更加堅定了淮單將郝壬送出去外頭的決定,他可不希望有天自己上班回家發現就連房子都被拆光了。

在知道自己的命運後,郝壬窩在電動前面的時間少了,倒是常看漫畫研發一些奇怪的招式或拳技,偶爾因為精力太過旺盛在房子裡打拳或練練紫炎的收發,久而久之家裡壞的東西越來越多,淮單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其實郝壬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動,以往的他一坐在電腦前甚至連起倒杯水都嫌懶,但現在似乎有個聲音在他的腦袋裡不停的叫他起來運動,這隨便想想就知道一定是蒲牢搞的鬼。

身體正在渴望力量,但越是使用蒲牢的力量,情形只會越來越糟。遇到這種情形,即使是一向悠悠哉哉的郝壬也不得不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更加擔憂。

在和郝壬談過後,亞月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時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在家時偶爾會停下來看精力無處發洩的郝壬學漫畫踢踢打打,偶爾也會出言指點該怎麼出拳該怎麼轉身,不過身為巫女的她對這方面倒也沒什麼研究,指點了幾天,發現招式越弄越奇怪後只好宣告作罷。

這天晚上,才剛洗完澡的郝壬被一臉嚴肅的淮單叫到客廳去,算算也該是時候告訴他今後的打算了。

出乎自己意料外冷靜的郝壬走到了客廳,發現亞月和淮單並肩坐在沙發上,兩人的面前放著一個新的綠色單肩書包,他再熟悉不過的那種高中生專用書包,而且上頭的校徽還跟自己以前讀的學校一模一樣。

一陣不好的預感傳來,郝壬抬起頭來看著一臉嚴肅的老哥和亞月。

「等等,你們不會是要我……?」他指著書包,臉上的黑線早已蓄勢待發。

「對,從明天開始你就得回學校讀書。我和亞月商量過了,這是不讓你整天窩在家拆東西的最好方法,也可以讓你發洩太過旺盛的精力。」淮單繃著臉用眼角看了下今早郝壬剛打壞的電視機,冷冷的說著。

「但是至少也別讓我讀同一間學校吧?你要我用什麼身分去讀?」

「這你不用擔心,你之前被註銷的身分資料亞月都已經幫你辦回來了,當初以為你死掉時,因為是焦屍也無法做精確的確認,辦起手續來特別容易。」淮單簡單的說,平靜的看了亞月一眼。

其實他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要把一個已經認定死亡的人的身分重新建立起來絕對是件會上新聞頭條的消息,而且郝壬變成這副長相也和之前相差了太多,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讓他回到社會上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這整件事情亞月甚至在一天內就辦好了,甚至連把郝壬帶去戶政機關都不用,連帶學籍資料與入學許可也一應俱全。他雖然早就知道亞月是個懂很多且很有方法的女孩,但這種辦事效率根本就是超乎想像。

想想算了,他之所以會喜歡上亞月,應該一半也是因為她是他唯一無法摸清楚想法的女孩,整個人看起來單單純純卻又充滿著難以名狀的神秘感,如果不是這樣可能自己也不會對她發生這麼強烈的興趣。

果然是這樣……另一頭的郝壬不知道淮單在想的事情,他只是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新書包,到頭來還是要回學校去過他的好人生涯。

想想他過去高中一年多來的生活幾乎都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著名盛產美女的學校裡,滿教室如花似玉的女同學走來走去,只能揹著不為人知的辛酸擦口水。每每一提起勇氣告白,剛好和他名字一模一樣的好人卡就會交到自己手上,外加一句『同學你要加油喔,一定會有更適合你的人在的。』

不……!!想到要回到這種生活,郝壬腦中的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黑白色的天旋地轉。

「那你們怎麼解釋我死而復生?那些人都是和我認識一年多的人耶……」郝壬低著頭說。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去學校你自然會知道。」淮單點起了根煙,好像完全沒聽出郝壬語調中的抗議。

「那課程銜接怎辦?我兩個多月沒回學校了,進度完全跟不上阿。」

「你高中拿過的成績都是全校最後一名,課程進度能不能跟上已經完全沒關係了,至少沒人跟你搶著當爐主。」﹝註:爐主在年輕人的用語中是最後一名的意思﹞

眼看事情是就這麼定下來了,郝壬也只好無奈的認了。在比自己聰明上百倍的淮單面前,他是連一點抗議能力都沒有的。

日子是越來越詭異,關於今後的生活……郝壬是越來越不敢想像了。



* * *




第二天早上,每天都依慣例睡到中午的郝壬一大早就被十數個夾在耳朵和臉頰上的夾子驚醒。

用手慌亂的揮掉臉上的夾子,淮單的聲音卻從房間外傳來。

「東西整理好,今天是第一天。」

看樣子激憤已久的淮單總算是重新找回發洩的方法了,雖說這種叫人起床的方式,過去的郝壬已經習以為常,但隔了兩個多月再次嚐到這種道地的酷刑,郝壬卻又泛起一陣奇異的不真實感。

吃完早餐後,郝壬伸手肩起書包,一如往常的走向自己過去熟悉不過的學校。

關在家將近半個月,郝壬一走出門就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只是隨便的穿著高中學生制服走在街上而已,路上的行人幾乎是回頭率200%,雖然知道自己的相貌已經變得很神奇,但這種結果郝壬還是沒有事先想到。

顧著看路上行人驚訝的表情,學校轉眼就到了。一時沒做好心理準備的郝壬先是在校門前站了一陣,才戰戰競競的走入門內。

一進校門,郝壬就在學校大樓的教室窗台上看到無數探頭出來的女學生,她們先是呆著看著郝壬一下,然後竊竊私語,最後開始露出欣喜的表情向他的方向揮手。

隔了兩個月不見,女生全部變熱情了?春天過去很久了吧……一整個莫名其妙的郝壬抬頭看著那些吃錯藥的女生,緩緩走向學校大樓的方向。

伸手從書包中拿出了註冊詳細,直到現在他都還沒仔細研讀那份資料,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間教室。

不看還好,一看註冊資料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天哪,不會就剛好這麼巧分到自己原來的班上吧,這樣該怎麼向同學解釋阿?原本就覺得跑回母校就讀有失洽當的郝壬一陣天打雷劈。

從前在班上鬧出的笑話轉瞬過眼,等下踏進教室只怕馬上又要變成眾人取笑的焦點,天曉得他們會怎麼解釋打電動打到變成龍這種搞笑事情。任誰都知道高中死黨群是最沒營養的一群無聊傢伙。

邊想邊走上樓梯,在幾個轉角後,教室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郝壬的臉色在門口又是一陣陰晴不定。門內嘈雜嘻鬧聲熟悉的傳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郝壬閉著眼睛將門向內推開。

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郝壬抬頭看了一下,卻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他。

低頭快步走到了教室的空位上,郝壬緊閉著嘴坐了下去,開始等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是會先來一陣哄堂大笑還是先跑來幾聲挖苦呢?一向沒什麼人緣的郝壬只是認命的看著桌面,雖然早知道氣氛會這麼尷尬,但實際遇上了還是完全沒主意。

微微向旁一看,郝壬看見自己身旁的座位也是空的,這間教室似乎還沒有額滿的樣子,究竟會是誰坐在自己身邊呢?

教室內整整沉寂了數十秒,郝壬只是低著頭,完全不知道其他人腦中是怎麼想的。

一個輕巧的身影突然從教室的另一頭起身,該來的還是要來,已經呈現等死狀態的郝壬用眼角看了一下逐漸靠近的身影,卻絕望的發現那個女孩就是以前第一個拒絕他,並且欺負他欺負得最兇的班長。

有關女孩的資料在腦海中浮現,郝壬看著班長嬌俏的臉蛋,一個註解視窗彷彿隨著他的思緒流轉浮現在女孩的身旁。

名字:陳欣唯

男用綽號:小唯、甜蜜班長、漂漂班長

女用綽號:心機唯、心機班長

發卡頻率:1.74張/天

隨著記憶緩緩浮現,郝壬的臉上瞬間黑線密佈,這個發卡出了名兇殘的美少女到底會對自己怎樣呢?

班長輕巧的腳步在郝壬身旁停住,就在他閉目待死的時候,一個甜美溫柔的聲音卻從班長身上傳來。

「同學你好,想必你就是今天剛轉來我們班的新同學吧,我是班長陳欣唯,叫我小唯就可以了。」整個傻掉的郝壬抬頭一看,卻發現班長一臉他從沒看過的甜美表情。

郝壬所不知道的是,今天剛好會有兩名新學生來到這個班上。一個是轉學來的,另一個很巧的就是奇蹟似死而復生的他。

由於蒲牢的關係,郝壬的相貌是完全變了,這也難怪班上根本沒半個人認出他來,他們全部把他當成了新轉來的學生。

不過現在即使他被認出來也已經不打緊了,眼前的郝壬在班上所有人的眼中可以說是神樣的帥氣。一進門就沉默不為滿教室美女所動的堅定樣(其實郝壬只是不敢抬頭看她們而已),更是讓滿座女生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短短的黑色頭髮,白皙乾淨的皮膚,冷靜得彷彿什麼都只是過眼雲煙的眼神中一抹隱藏住的藍紫色,嘴角一絲不羈的微笑(那個時候郝壬的嘴角剛好在抽搐),以及身上的『龍威』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氣質,當郝壬進入教室的時候,滿場的喧鬧可以說是瞬間被他神奇的外表整個震懾住了,這也難怪遲了這麼久才有女生主動過來打招呼。

「歡迎來到本班,我代替全班的同學歡迎你噢。有什麼不懂的問題直接找我吧,千萬不要不懂悶在心裡喔。」班長甜蜜地說完後還給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將雙手壓在裙上,一副清純美少女的樣子。

(太奸詐了,心機唯竟然用全班的名義和轉學過來的帥哥聊天,怎能慢她一步呢!)班上其他的女生在聽見她這些話後,腦中同時浮出了這個念頭。

一時之間教室內胼肩雜躂,嚇到合不攏嘴的郝壬看見至少六個班上最漂亮的女孩跑到他的身前來自我介紹。

姓名:黃筱萱

男用綽號:小萱、萱萱

女用綽號:拜金萱、花癡萱

發卡頻率:1.12張/天


姓名:余盈秋、余叮紗、余叮香

男用綽號:小秋、小紗、小香、三姊妹花

女用綽號:秋刀魚、沙丁魚、丁香魚、罐頭三姊妹、獵豔三姊妹

發卡頻率:共4.13張/天


姓名:………


無數的視窗從郝壬的腦中浮起,關於眼前美少女的記憶一個個浮起來。

由於之前長相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關係,那些女生在那個時候根本沒必要在郝壬面前建立形象,所以郝壬是完完全全知道她們的真面目,不過現在這是……

「你好,歡迎來到這個班,我的名字是陳詩婷,叫我小婷就可以了……」

「新同學,你隨時可以問我問題喔,別理心機唯,她成績一點都不好。附帶一提我叫……」

「同學你是不是模特兒?真的好帥好帥喔!我叫……這是我的電話,悶的話可以Call我喔。」

那些女孩吱吱喳喳的跑到了郝壬身旁開始溫柔的介紹著自己,只不過片刻,郝壬的左右手就已經宣告淪陷,被開始發情的女孩們死死抓著。她們表情可愛的將他的手晃來晃去,甚至還有幾個女生已經熱情的親上了他的臉頰已示歡迎。

歡迎有必要搞成這樣子嗎?滿臉黑線的郝壬在美女群中被左擁右抱,這和之前自己的待遇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遠,原來女生對長相也是這麼現實勢利的。

女孩們是越來越大膽了,對女生完全沒抵抗力的郝壬只好咬緊牙根任由她們一點都不含蓄的手摸來摸去。但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在一隻玉手不知分寸的越來越往下探後,郝壬終於按耐不住地跳起身來蹲跪在桌上。

『龍威』散發的無形氣勁瞬間將所有圍繞著他的女孩震開一步,她們花容失色的看著突然跳起至少一公尺高,落在桌上喘氣的郝壬,害怕的想著是不是自己哪裡惹惱了他。

「等等,妳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不是轉學生阿!」終於爭取到說話機會的郝壬臉紅氣喘的說,剛才的一陣美女攻勢早已經讓他全身無力。

「阿?」女孩們還沒搞清楚狀況,只是睜著大眼看他。

「我是浪郝壬阿,你們認不得我了嗎?」郝壬急急忙忙的說著,生怕那群女生又下定決心集體撲上來。

「浪郝壬?有這個名字嗎?」女孩們想了一陣,轉頭開始討論了起來。

好問題,真的是個好問題。看見僅僅兩個月不見的高中同學已經忘他忘得這麼徹底,郝壬差點從桌子上摔下來。自己做人真的有那麼失敗嗎?

女孩們一陣竊竊私語,就在郝壬嘴角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時,她們的表情突然間凝結住了。

「你在開玩笑吧?你是那個……好……好人?」

漂亮,這麼久沒聽見這句關鍵句,郝壬終於有種回到家的感覺。他全身無力的坐在桌子上,看著突然間後退十多步、滿臉恐慌的女孩們。

「要不然勒。」認命的郝壬點了點頭。

教室內再次進入死寂,就在全班的同學完全呆掉的時候,一個女孩倒抽了一口涼氣仰天倒下。

看見眼前這副景像,郝壬低下了頭來,無奈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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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19:24:01
第十四章 身為淫魔


教室內的氣氛持續詭異著,郝壬坐在桌上無力的低著頭。

雖說自己的樣子是有改變了些,但班上同學的反應簡直就是太誇張,沒認出自己都還沒什麼,阿要不然班上這些男生的表情是在哀悼什麼?

哀悼,對,就是哀悼,郝壬看見所有的男生都仰頭看著天花板,一副無語問蒼天的樣子

(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一個無藥可救的好人會變成這樣阿阿阿阿阿!)此時班上男生的腦海中只有這句話。

原本圍繞在他身旁的女生全部傻眼,坐在位置上虎視眈眈的男生也全部哀傷莫名,郝壬開始想自己只是變帥了點而已,結果怎會這麼石破天驚?這個社會有這麼只看外表嗎?

就在極度尷尬的時候,教室的門卻又被推開了。

全部的人機械性的將頭一格一格地轉過去,臉上還是一副癡呆樣。

從門口進來的人見到全班都這一副看到鬼的樣子,滿頭黑線的向後退了幾步,看了看教室招牌,然後認命的低頭走了進來。

正牌的轉學生終於來了,郝壬抬起頭來想打聲招呼瓦解尷尬掉的氣氛,一看到那人的樣子卻嚇到把所有的話全吞回腸子裡去。

即腰長髮,清純的學生服,小小的臉蛋,纖細的身材,眼前這個嚇死人漂亮的女孩不……不就是……不就是那個拿著長武士刀、一起打過鬼鎧和大蛇的女孩嗎?

打完大蛇後不小心吃了女孩豆腐,而被以為是色狼的記憶晴天霹靂般亮起,郝壬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會這麼巧吧這女孩竟然就是轉學生?

班上的男生看到女孩後,轉眼間狀態從『無語問蒼天』變成了『感謝天公保庇』,在人人猛吞了一口口水後,全部的男生動作一致的向上一撥頭髮。

女孩在看到這個樣子後,再次滿頭黑線的退出門外看了看教室招牌,然後又是一副晴天霹靂的樣子走進來。

這也難怪,班上的人先是一副癡呆樣,然後瞬間變得精蟲上腦、如狼似虎的樣子,郝壬看見女孩的表情一點都不意外。

女孩認命的將目光從教室左邊看到右邊,似乎是想找找看有沒有個正常人。

目光在轉到坐在桌子上的郝壬時停了一下,女孩皺了皺眉頭,有點苦惱的低頭想了想。

不祥的預感,認人技術不會那麼好吧……半個月不見,郝壬已經將雷霆萬鈞的紫髮紫眼變成了正常的黑色短髮和黑眼睛,照理說這麼大的特徵變了應該一時三刻內也認不出來,但眼前的女孩低頭沉思的樣子卻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低著頭的女孩突然將嘴張了一下,猛地抬起頭來,水亮的大眼在和郝壬對上時,整個人瞬間呆掉。

完了,來了。郝壬暗自猜想接下來自己絕對不會好過到哪去。

兩人靜默了15秒大概,突然間,一記帶有強大內勁的書包劃越了整個教室的距離擊中了郝壬的臉部。

書包打中時發出『砰』的一聲向下滑落,照慣例郝壬保持了原姿勢10秒,然後才仰天摔倒到桌子下。

「你……色狼……不對……淫魔!!」

女孩的聲音從教室的一頭傳來,倒趴在地上的郝壬暗叫了聲:『讓我死了吧,淫魔?』

氣得全身顫抖的女孩在看見自己的位置剛好在郝壬旁邊時,彷彿身上產生了個爆炸般,她原本氣憤的臉瞬間變得無力化,無助的左看右看卻找不到另外的空位後,女孩全身癱軟的靠倒在門旁的牆角,身上全是黑線。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坐在他旁邊……」女孩欲哭無淚的自言自語傳了過來。

「你以為我想阿,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阿。」從書包重擊的傷害中無法復元的郝壬,繼續趴在地上抽搐著嘴角。

此時,鐘聲響起了。

終於,一個奇怪的早自修在兩個神奇的人的爭鬥中結束,留下全班滿臉的黑線與錯愕,坐在位置上沉默著。

日子真的是越來越詭異了……開學第一天就這樣,郝壬知道自己的前途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完蛋。


* * *


當天的第一節下課,鐘聲一打,郝壬就被按耐了整節課的女孩叫到教室外去。

想想之前,女孩整節上課都沒有轉頭看他,倒是從頭到尾頭上都浮著十字型憤怒記號,筆也整整握斷了五根,使得她整堂課都沒筆可以抄筆記。

原本想把自己帶來的筆借女孩以示道歉,想想算了,雖說不會吝惜筆全部被握斷,但郝壬也沒把握去惹她自己還能不能留下小命。開玩笑,對方拿的是武士刀耶,等下跑出個天翔龍閃他不就死得不明不白?

結果整節課都在想這件事情,這堂剛好又不是導師的課,沒有經過介紹,他也還不知道女孩的名字,想問也沒那個膽,就這樣和一個不知名的少女賭氣了半個早上,對郝壬而言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你……你給我……請你出來一下好嗎?」

女孩忍耐的聲音在下課後從齒縫中蹦出來,郝壬低頭跟著女孩走出了教室大門,心中卻已魂飛魄散。

班上的好奇寶寶迅速地跟了一整排出來,女孩瞬間回過頭,變得陰沉黑暗的臉上浮現了亮黃色的殺人目光,直嚇得那一排人倒地抽搐。

抱著完蛋的心情,郝壬跟著女孩走出了學校大樓,來到了大樓下的偏僻死角內。

偏僻的死角,顧名思義是學校情侶偷偷跑來做愛做的事情的地方,同時也是殺人棄屍的絕佳地點。郝壬看見自己被女孩帶到的地方竟然是這裡,命都先飛了半條。

「你……你想怎麼樣?」女孩轉過身來,郝壬頓時被她身上的殺氣嚇得全身無力。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要問的吧……」殺氣壓迫下,他無奈的說。

「上次那樣對我,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女孩殺氣騰騰的說。「我要跟你決鬥。」

決鬥?饒了我吧……郝壬忍住想倒地不起的衝動,繼續看著氣得顫抖的女孩。

「那是誤會……真的是誤會好嗎?」

「有什麼誤會?那個時候……你……你竟然在我身上……」郝壬抬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女孩憤怒的眼中已經有著淚水。

「我真的什麼也沒做,之所以會暈倒在你身上是因為大蛇……撞……撞過來的,應該吧。」話是這麼說,但他卻覺得自己怎說怎沒說服力,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騙人!你那個時候明明就在……在摸我的……」女孩邊生著氣邊留著淚水,臉上卻浮起了一陣羞紅。

「真的,我發誓那真的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在這種氣氛下,只怕待久一點他就會當場往生過去,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辦的郝壬只得不住的道歉。

女孩哭著,伸手抓住了他袖子的一角,抬頭看著郝壬的眼中盡是閃耀的淚水。

「你……你要負責……從那天起我已經不舒服很久了……說不定……說不定我……」女孩抽抽噎噎的說。

「阿?」郝壬當場傻眼,不會吧……

「說不定……說不定我……有了你的……」女孩掛滿晶亮淚水的臉漲得紅紅的,話不成話的說著。

「等等,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郝壬猛地退了一步,自己明明啥也沒做阿,怎會對方突然有了?

「你……事後了你不肯認帳嗎?」女孩憤怒了起來,右手又想去抽武士刀,卻發現自己身上早已經沒有刀子了。

「你欺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孩用力的垛了垛地面,靠在牆上抽抽噎噎的繼續哭。

天哪,什麼跟什麼阿,郝壬記得自己根本沒有對她怎麼樣啊,都啥時代了又不是摸摸胸部就會懷孕。

腦海中當天的情景緩緩浮現,兩人都被大蛇打到全身幾乎是半裸,他自己也是打到一半暈過去的,根本不知道為啥醒過來會跑到女孩的身上,還用那種超曖昧的姿勢抓著人家胸部……

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蒲牢這傢伙搞什麼飛機他自己也不完全清楚,那天醒過來時全身的傷口痊癒了,還有一股新的活力,搞不好真的是採陰補陽之術什麼的,天知道蒲牢的能力到底有多少種。

靜靜一想,說不定當天自己真的有對不起人家,只是根本沒印象罷了,畢竟孤男寡女就這樣肌膚緊貼的睡了一晚,說沒發生什麼事也沒人會相信。想到這裡,郝壬咬緊了牙根。

女孩恨自己入骨,如果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絕對不會提出來說。如果她的肚子裡真的已經有了隻小郝壬……噢,天哪,不知道淮單會不會狠下心來把自己打成幾大杯果菜汁。

女孩低頭抽噎了一陣,抬頭恨恨的看了郝壬一眼,轉身跑出了大樓死角。

「等等!」想到出神的郝壬此時才發現自己還沒給女孩一個交代,他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從身後按住了女孩的肩膀。

女孩頭也沒回的甩了一下手,一陣氣勁傳來,郝壬的手不由自主地彈開。

「請妳等一下,我有話要說。」沒有理會自己手上熱辣辣的疼痛,郝壬匆忙的對著女孩的背影喊道。

「……」

「或許我真的有做過什麼,但我現在真的是完全沒印象了,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多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知道這種模糊的態度是不對的,但我發誓,如果我有對不起妳的地方,我一定負責到底。如果再過幾天妳身體還是不舒服,我們就到醫院檢查看妳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我自己做出來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這點,請妳相信我。」

女孩沒有回頭,她擦了擦淚水後,快步的跑進了學校大樓,鐘聲也在這時響起了。

郝壬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心情沉重的跟著走入了大樓。

蒲牢,你到底做了什麼?看著手臂上不斷向上游去的黑色龍形,郝壬再次猶豫了起來。

第第十五章 龍首匯英戰


在兩人相繼走回教室時原本嘈雜的教室不知不覺的安靜了起來。

郝壬在坐到還是紅著眼框的女孩的身邊時,不由自主的看了她的臉一下卻發現她還是滿臉暈紅的咬著下唇,彷彿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班上的同學全用著奇怪的表情看著他也難怪會變成這樣,兩人頭一天見面就用一記威力超強的書包和一句『淫魔』拉開序幕然後一下課雙雙跑到外頭去談判,回來一個哭一個表情沉重這隨便想就知道中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有別於全班女生一臉想把他吃掉的飢渴表情,男生全都是一臉煞氣,一副『你拐到美女就算了,還想玩玩就丟,簡直是藐視天下英雄』的樣子。被全班目光盯死的郝壬不由得一陣寒噤。

當天的第二節課總算是導師課,就在氣氛詭異的時候,大門打開了。

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從門外盈盈走了進來,全班一抬頭,表情全部從陰騭變成驚訝。

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綁成了長長的辮子,女老師年紀大概25歲左右,手上拿著一本數學課本,臉上的笑意漾著兩個可人的小酒窩。

女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梁玟瑩』三個字,雙手一拍,她笑盈盈的宣布:「各位同學大家早,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新老師,梁玟瑩是我的名字。」

「等等,老……老師,我們原本的班導呢?」一個男生問。

「貴班原本的老師因為私人操守上的問題,已經被勒令調職了,詳細原因我並不是很清楚。」女老師梁玟瑩輕柔的說。

啥?私人操守有問題?那個老古董?全班同學在聽見這句話時都訝異得合不攏嘴。

郝壬班上以前的老師是屬於那種非常舊時代的死老頭類型,一進門課本一丟就開始講課,一到打鐘很阿沙力的說聲『下課』,然後就瞬間消失到不見人影,偶爾宣布事情也是草草了結,連個冷笑話也懶得說。頭上光亮亮的沒半根頭髮,手中的課本畫到全部都是筆記重點,破爛到拿來當衛生紙都嫌粗。

這種刻苦耐勞、耐操又有力的死板老師竟然被發現私人操守有問題……這……只能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女老師看全班都陷入了沉思的表情,轉頭向女孩和郝壬的方向看了一下,臉上浮起了個謎樣的笑意。

素手向兩人招了招,女老師梁玟瑩示意兩人站到台上來。

猶豫的跟著女孩走上了講台,面對台下四十多雙眼睛,郝壬吞了口口水。

「嗯,首先這節課有兩位新的同學要加入本班。」梁玟瑩輕輕的說道,眼睛卻看著女孩才剛哭過的紅腫眼眶。

「首先是這位浪郝壬同學,想必和他同班過一年多的各位對他應該不陌生,在介紹他的事情前,請各位同學先替他鼓個掌。」

台下稀稀落落的掌聲傳來,鼓掌的幾乎全是女生,其他人只是用著一副敵意的眼神瞪著他,看到這種情況,郝壬又無力了起來。

算了,反正也想知道亞月到底用了什麼藉口解釋他死而復生、還變成這副樣子,被全班男生敵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稍微忍一下就好了。想到這裡,郝壬轉頭看了一下柔美動人的老師,凝神聆聽。

「各位應該知道郝壬同學曾經在兩個月前,遭到那場電動玩具店氣爆波及而宣告失蹤,並且在稍後認定死亡。但其實那天郝壬同學並沒有死去,現場目擊者中有一人剛好是醫生,在對郝壬同學實施急救後暫時將他的性命保住了。」梁玟瑩緩緩的說。

「由於當初郝壬同學的體表都已經嚴重灼傷,那位醫師就擅作主張的將郝壬運送到國外接受植皮和整容治療,因此沒有通知到場的救護人員而造成誤會。不幸中的大幸是,手術很圓滿的成功了,雖然手術中不小心把他原本的照片和一位藝人的照片弄錯而照成容貌不符,但很幸運的是,郝壬同學還是恢復了常人的外表……」

玟瑩老師說到這裡時,郝壬已經趴在地上很久了。

這是唬爛,這根本就是一整個在扯蛋。郝壬抽搐著嘴角看著地板,亞月在瞎掰這方面的功力會不會太強了點……根本就是把讀者當白癡在耍嘛。

遇到意外,被醫生救起,然後運送到國外接受治療,回來變成神樣美型男,這根本就是連續劇都不敢演的扯蛋劇情。多虧大家讀到高中還會相信這種唬爛,郝壬甚至還看見女生們全部呆呆的點了點頭。

沒有理會趴在地上,全身黑線的郝壬,玟瑩老師繼續笑盈盈的說著。

「……接下來這位可愛的女同學是剛從附近高中轉學過來的丹羽櫻,丹羽同學。她從小在日本長大,後來由於父親工作的關係移民到台灣來,有些關於我們這裡的文化她可能還不太熟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各位同學多告訴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梁玟瑩說完後頓了頓,從側面微微的看了女孩頭髮下的後頸,由於郝壬是趴在地上的關係,他清楚的看見了這個小動作。

女老師在介紹完兩人後輕輕的向他們笑了一下,轉身開始上課,留下走回原位置上的郝壬一陣疑惑。

一天之內兩個新學生一個新老師,一切的一切好像是走在某個莫名的巧合上,這讓他的第六感開始覺得鐵定有哪個地方不對。怎會那麼剛好,女孩也跟著他一起轉到了這個班上?

女孩丹羽櫻細長白皙的脖子在即腰長髮中若隱若現,摸不清楚玟瑩老師看她後頸的動機,郝壬只得仰天看著天花板,閉上了眼睛。

真是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了,想著想著,以往在課堂上睡習慣的他終於再次進入了夢鄉。



* * *


看起來很正常,檯面下卻有一種詭異感覺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這些日子來,照慣例,雖然覺得很奇怪,郝壬每天都還是活得悠悠哉哉。

一切其實就跟他之前的生活差不多,早上淮單一樣是十多個夾子招呼他起床,考試照樣拿著全班為之一嘆的分數,老師同樣是常常跑來拍他的肩膀,下午放學也照慣例要在凹凸不平的玄關上摔個一交。

唯一的幾個不同是女生跑來找他的機會變多了,有時候不只是自願教他功課,她們還會假裝無心,製造一些意外事件和他接觸,有次郝壬甚至算過當天在走廊上撞到他、在教室裡將飲料翻倒到他桌上、在窗子旁被風吹起裙子、在喝水的時候弄濕衣服(這……)的女孩總數達到20多個。

男同學還是老樣子,偶爾在旁邊冷言冷語一下,偶爾用著殺人的目光瞪視著女生緣爆好的過去式好人,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不敢跟徹底改頭換面的他正面衝突,這種日子下,郝壬倒也樂得輕鬆不與人鬥。

長武士刀女孩,丹羽櫻還是一樣只是坐在他身邊,兩人幾乎從那天後就沒說過話。雖說兩人間的異樣磁場隨著時間流逝緩和了不少,但她偶爾不知為何的突然握斷筆還是會把郝壬嚇得魂飛魄散。

新的老師倒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長相比較清秀亮眼、說話比較溫柔外,考試考差了她也是會走來拍拍郝壬的肩膀。偶爾考得真的分數太難看,她溫柔的笑臉上也會浮起十字憤怒記號,整個呈現黑暗的微笑貌,差點把郝壬嚇得跪地求饒。不過在過了幾個星期後,這一切都變成了常態。

日子一天一天過,上課一堂一堂睡,這些日子來,別說是亞月說的妖怪,郝壬就連鬼也沒遇上半隻,久而久之剛開始的戒心也漸漸淡忘了。

這一天早上,照慣例被13個夾子夾醒的郝壬要出門前,在自己家門口的電線桿上看到了隻烏鴉。

本來嘛,烏鴉也不是沒看過,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郝壬有點遲疑的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那隻似乎也在看著他的烏鴉。

透過蒲牢改造後的絕佳視力,郝壬的目光在烏鴉的身上掃了一圈,卻有些摸不著腦袋的發現這隻烏鴉和平常的鳥類似乎不太相同。

黑金屬光澤的羽毛在風中沒有絲毫飄動,遠遠看起來也不知道是羽毛還是一種鱗片,烏鴉的嘴也不是尖的,反倒有些像是圓撬形,種種特徵讓郝壬苦惱了一下。那到底是啥?

低頭想了一兩秒,當郝壬再次抬頭的時候,烏鴉卻已經不見了。

電線桿四周的天空看了看,即使是用飛的大概也沒也沒這麼快消失,除非是用瞬間移動的,要不然郝壬猜想自己有很大的機率是終於看見了亞月說的妖怪。

反正對方也沒來招惹他,想了想郝壬還是沒放在心上,對什麼事情事先傷腦筋一向都不是他的習慣。低頭摸了摸鼻子,郝壬繼續走向學校的方向。

又是平凡的一天,但原本該睡八節課足足的郝壬卻從頭到尾趴在桌上睡不著,身旁的櫻今天也是缺席,明明就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郝壬卻只覺得彷彿有什麼陰影壓在心上般,整天都覺得不對勁。

一整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放學鐘聲一打,郝壬很正常的肩起了書包,走出校門。

放學時段,路上的女孩和往常一樣向郝壬拋出嫵媚的笑容,這些日子來,郝壬已經學會了最佳的回應方式──低頭快走裝做沒看到。

就在刻意忽略女孩們的引誘時,一輛超豪華的黑頭車突然在郝壬面前停了下來。

車窗緩緩的降了下來,兩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長黑頭車裡頭。

「上車。」冷冷的聲音傳來,解家的冷面男子和可愛依舊的解紫茗並肩坐在車子中座。

車門迅速打開,郝壬這時才看清楚裡頭竟然是有三排位置,除了男子和紫茗都隨意的穿著便服外,司機穿著黑西裝,車旁還有個腰間鼓起、看似的保鑣的中年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大排。

猶豫了一陣,郝壬在和男子怒火中燒的眼神交了一眼後宣告投降。從那種眼神看起來,郝壬絕對不會懷疑如果自己拒絕了他,對方會馬上出手把自己打到趴,然後硬是拖回解家。

在眾目睽睽之下,郝壬無奈的坐上了後座,看著兩人的皮沙發緩緩的轉了過來,還真是方便審問的車子。

男子冷冷的臉此時似乎硬是按耐住了怒氣,他靜靜的看了郝壬一眼,才張口說:「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跑去上個廁所而已吧我記得……」

「夠了,閉嘴。」男子緊緊看著郝壬,目光中滿是凌厲。

看見男子的眼神,郝壬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和他交在一起,兩人對峙了一陣子,郝壬卻赫然發現自己曾幾何時已經不怕他的威勢了。

當初在解家和男子交談的情景浮現,當時的郝壬是完全不敢看他又兇又凌厲的眼神,想不到將近一個月後,兩人竟然可以在此無聲的對峙著,郝壬甚至還覺得原本身上的壓迫感一點也沒有了。

男子在和郝壬對看了大概一分鐘,終於,兩人同時瞥開了目光。

「很好,這也難怪關羽會敗在你手上。」低頭看了下地板,男子淡淡的說。「雖說當天關羽是不想傷你,反而被你用炎紫柔勁震傷經脈,才會以敗戰收場。但是從監視錄影帶上看來,你當時便已經可以使出『炎紫柔勁˙崩掌』,寄生的速度也是超乎我想像了。」

男子看著地板上一陣子,心裡卻還有一段話沒說出來。

竟然已經精通了『炎紫柔勁˙龍威之勢』……短短一分鐘的對峙內,兩人的威勢和眼神的凌厲度可以說是勢均力敵,這對曾經苦練過這招的男子可以說是個天大的打擊。

短短一個月內對方竟然就已經會放出『龍威』,而且威力還不在浸淫了十年以上的自己之下,這種結果可以說是讓他完全沒了主意。

蒲牢的能力竟然進長得這麼快,只怕再過幾個月,就連自己也打不過他了。男子暗地咬了咬牙,目光卻還是冷冰冰的看著郝壬。

「開車。」男子冷冷的說,一陣輕微的震動後,黑頭車在校門口的人來人往中迅速離去。

完了,這就是所謂的綁架嗎?低著頭的郝壬終於知道自己今天不祥的預感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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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雙重綁架


車上沉默了一陣男子看著窗外的景物逐漸離開市區,指節不停的敲著自己的膝蓋。

雖說郝壬非常的不想再回到解家但眼前這副樣子擺明就是無法抗拒。

動手嗎?男子的實力有多強根本不知道,前面還坐了個帶槍的保鑣紫茗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很可能也強得一榻糊塗。再說,以郝壬鼠辣的個性蓖蒸蒻菣,幔廕廎廗別說是一對三了,就算要他打女生也根本是完全打不下手。

即使狠得下心來打而且還很狗運的打贏給他逃掉了,事情沒解決還是啥都沒搞頭,他可不想每天都被黑頭車攔住然後在校門口大打一架。

女孩解紫茗靜靜的看著車子裡寬廣的地毯,一副內心有愧不敢抬頭的樣子,郝壬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緩和氣氛。

男子想了一陣子,臉上的怒氣漸消,他伸手進衣服裡拿出一張卡片。

「聽著。」男子冷冰冰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客氣。

「首先我為一個月前將你囚禁的事道歉,那時剛失去蒲牢,天脈以及解家上下都是一團亂,一時沒法只好將你關起來。如果造成你的不愉快,我代替天脈一系四千多名弟子向你致上歉意。」

「喔,沒……沒關係。」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郝壬看著男子一臉嚴肅的神情,有點疑惑的想著。

「還未自我介紹,我是天脈解氏宗家四十七代弟子,敝名解飛。」男子淡淡的說。「這次找你過來,是有兩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嗯。」看見對方鄭重其事的表情,郝壬凝神聽著。

「首先我們想請你以『蒲牢』的身分成為舍妹解紫茗的御靈,暫時出戰一場對天脈而言十分重要的比賽。如果你肯答應的話,酬勞自不在話下。」

還沒搞清楚狀況,男子解飛就將手中的卡片交到了郝壬手上。低頭一看,郝壬在捏捏卡片後發現那是一張白金信用卡。

「這張卡片裡現在的額度是20萬美金。」解飛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莫名其妙捏著卡片的郝壬聽到這話差點把整張卡片捏成碎片。

天哪,20萬美金不就是六百多萬台幣?這麼大筆的錢這輩子還真的沒看過欸。想到這裡郝壬的下巴差點掉到地板上。

「小意思不成敬意,但倘若你答應出戰這場比賽,額度將會變成150萬美金。」解飛冷靜的說。「錢不是問題,價碼不滿意的話可以再談,你的意思是?」

「阿?你們要請我出戰什麼?」郝壬傻眼。

「龍首匯英戰,九脈龍炎一系的武術內鬥。詳細情形十分複雜,你也沒必要知道,只需要出戰幾場就夠了。」

「等等,我還是不懂你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請我出戰,你們明明就能……?」郝壬一頭霧水的問。

自己人現在就在對方手上,他們大可以將他綁架回解家然後逼著他去完成這件事,怎會突然想到要客客氣氣地問他的意思?難道是良心發現嗎?

「原本我們是想這麼做沒錯。」男子解飛冷冷的看著他。「但你逃到外界去讓情況複雜了很多,就我們目前所知,你已經將解家囚禁你這件事告訴過其他人,並且也多次在公眾場合出現過,如果你突然消失,所有人都會疑心到解家上頭。原本我們是想讓人以為你已經死亡,就這樣將你留在解家一輩子,但在現在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了。怎說天脈也是名門正派,我們也沒法將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殺人滅口。」

聽見對方說得這麼決絕,郝壬心裡不禁一陣猛跳,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逃跑出來,恐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陽光了。

「我說這樣無非是想讓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我們解家如今已動不了你,但蒲牢終究是天脈的,終有一天我們會從你身上要回牠。在那個時間點前,我們不但不會傷害你,還會保護你的安全,經濟上或人力上倘若你有任何需要,我們也都不會吝惜。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須盡力配合我們的一些計畫。你的意思是?是否要答應出戰這場比式?」

「我不要。」郝壬一口回絕。

解飛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原因是?」

「因為我不喜歡打架,也不需要這筆錢。」郝壬將卡片放在身旁的沙發上,雖然150萬美金對口袋一向空空的他很誘人,但為了錢和人打架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

與其為了一筆沒有用途的錢去和人拼命,他還寧可回去過平平凡凡的好人生涯。

「身上的蒲牢確實不是我該得到的,你們如果有辦法拿掉牠,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但關於你們九脈的事情我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也無心參與所謂的武林爭鬥,這方面還請你們尊重,我沒有任何想要參賽的意思。」郝壬堅定的說。

解飛沉默的瞪視著他,眼神中滿是凌厲,郝壬卻也毫不畏懼的回看著對方。

車內『龍威』之勢蔓延,就連前座的司機和保鑣都是一陣寒噤,如果不是曾經受過訓練,也時常碰到解飛在車上和人談話時,用這招施加對方壓力,恐怕他們早已當場混亂,撞車也早撞了幾十次。

坐在解飛身旁,始終沒說話的紫茗抬頭不安的看了兩人一眼,好像很怕他們起衝突的樣子。

兩人再次對峙了十多秒,解飛終於舒了一口氣,雙方同時將目光瞥開。

「看樣子是無法說服你了,第一件事無法答應的話,那第二件事想必是更困難了。」解飛看著窗外。「那場比賽對天脈而言很重要,失去蒲牢這件事被知道的話天脈更是會在武林顏面盡失,這件事希望你能再仔細三思,下次見面時我會再問你一次。停車。」

最後一句話是對司機說的,黑頭車緩緩的停在路邊,車門向外俐落的打開了。

「再多問幾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看著等候他回答的男子,郝壬昂首說。

男子臉上冷冰冰的表情依舊,他只是作了個『請下車』的手勢,說道:「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時,你已經改變主意了。」

郝壬輕輕的低頭往車外走了出去,在他經過車門時,男子解飛迅速的抄起了那張卡片放進郝壬的口袋裡,由於整個動作實在太快太俐落,郝壬是整個從頭到尾沒發現。

黑頭車在他下車後迅速的駛開了,郝壬往四周一看,卻全身無力的發現這裡竟然是個鳥不生蛋的郊區,從路旁雜草叢生、小樹林遍佈的樣子,說不定這裡還是某某山的山腰什麼的。

談判完把人載到郊區教訓一頓然後丟著讓對方自己走回家,這不是黑道的標準作風嗎?還黑頭車勒,這……對天脈一點概念也沒有的郝壬只得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還好沒真的被綁架,只是虛驚了一場而已,不好的預感也沒有實現。只不過……阿要不然現在是在哪裡阿?郝壬站在原地苦惱了一下,完全沒半點方向感的他只好選了個方向走去。

手不小心摸到口袋,郝壬有點驚訝的掏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到自己口袋裡的白金信用卡。

邊走邊想,對方想得實在是太遠了,為了要他答應出賽那場奇怪的『龍首匯英戰』,竟然不惜先砸20萬給他一個人情,好讓以後自己因此不好意思只得答應對方。白金卡閃著銀光躺在手上,莫名其妙就變成有錢的人的郝壬一陣無奈。

算了,解飛越是急著讓他買帳,自己就越不能上對方的當。信用卡嘛,不刷不拿來領錢就好了,何必碰這筆錢搞得情形那麼複雜?

想想郝壬也釋懷了,倒是沒花心思看路標在路上走了一陣子,眼前是越來越荒涼了。

抬頭看一下更加綠草如茵、樹林蓊鬱、鳥語花香的環境,郝壬臉上好久不見的黑線爬了下來。

阿要不然自己是又走到啥地方了,時候也不早了,闖到這種地方幹麻?一隻松鼠跑到他的腳邊撿了顆果子,抬頭吱吱的叫了一聲。看到這裡,郝壬不得不發現自己確實有當路癡的天分。

腳下的道路已經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潮濕的泥土,走了一會兒,郝壬終於在其中發現了一大群人的腳印。

跟著人跡走總該對了吧?低頭找尋著清楚的鞋印,郝壬在觀察了一陣子後跟上了鞋印的方向。

天色是越來越晚,雜草和不知名的樹卻越來越多,郝壬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判斷錯誤了。

走了大概五分鐘,郝壬的面前出現了幾叢半人高的雜草,隨著泥土越走越乾,腳印也整個消失掉了。他低頭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去,自己還真是浪費時間的奇才。

一聲細微的『唔』聲從雜草堆中傳來,郝壬驚訝的轉頭停下腳步。怎麼搞的,難道雜草裡有人?

快步跑到雜草叢前面,郝壬伸手一撥,一個被繩子捆住了人影赫然出現在草叢裡。

黑色即腰的長髮垂到地面,身上纏著看起來十分堅韌的繩子,頭上綁著白色的布條掩住嘴,俏麗的大眼中滿是淚水,哇勒這不就是……櫻嗎?

座位在自己旁邊的丹羽櫻缺席一整天的事實在腦袋裡一閃而過,郝壬這時才知道原來她是被無助的綁在這裡,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真綁架?一天遇到兩次還真是前所未有。

櫻在看見他的時候,滿是淚水的眼睛瞬間傻掉。郝壬迅速的蹲了下來,手向上一扯,櫻嘴上的白布已經整個被拉開。

她先是喘了幾口氣,才抬頭驚訝的問:「怎麼會是你?」

好問題,郝壬自己也不知道怎會那麼巧,迷個路也能救到人。

「出來散步一不小心就是我了。」隨便瞎扯了一句,郝壬雙手同時抓住了櫻兩側肩膀上的繩子。

久沒發動的紫炎迅速亮了起來,沿著手蔓延到櫻全身的繩子,郝壬等了一陣子,看紫炎擴散得差不多後,用力一扯,整條繩子瞬間斷成無數繩段。

「你……我……」櫻還想說些什麼,郝壬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別再你你我我了,閃人先,就不要被綁架你的人看到。」郝壬頭也不回的說,拉著她的手就往原來的方向走去。

開玩笑,那天看來櫻的實力絕對不比自己差。現在竟然被綁得像是一隻無助的小綿羊般,也不知道綁架她的人到底有多強,說不定還是大蛇那個等級的。

上次如果不是運氣太好,矇到一記『遠當』剛好打到大蛇的下巴要害,兩人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了。同樣的事情郝壬可不想再發生第二次,打架能免則免,能逃就逃,他可不是什麼喜歡自我膨脹的英雄,偶爾當當狗熊倒也還可以接受。

「閃人?你們兩個想閃到哪去?」就在兩人要離開草叢時,一個聲音突然從高處傳了下來。

不會吧……真有這麼倒楣?滿臉黑線的郝壬緩緩的轉頭。

果然,今天的預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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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19:25:08
第十七章 時空龍


微風劃過樹梢傍晚的荒地中也起了一陣寒意。

就在郝壬轉頭的時候,無數的身影卻從週遭走出看來那些人是早已藏身在草叢裡,無聲無息的在等他。

櫻輕呼了一聲被郝壬抓著的手急急甩開,她迅速的從地下撿起一根樹明亮的大眼冷靜的看著四周。

轉身抬頭,郝壬在一棵樹的頂端看見了個穿著皮衣的女人。

短髮手拿長皮鞭,身上幾乎全都是皮製品,長得雖不十分出眾,但遠遠看起來卻是奇異的性感。

女人嘴角含笑,一點都不含蓄的目光從郝壬的頭頂掃到鞋子,直看得他一陣雞皮疙搭。

天哪,這不就SM女王的裝扮嗎……他可是完全不想惹到這種女人。

轉頭看了一眼櫻,郝壬卻發現她的頭髮迅速的變成紅色的,看來是已經準備好要動手了。

「妳是怎麼被綁架的?」看起來是非打不可,郝壬無奈的問。

「今天早上我在自己租的公寓裡準備要出門上學的時候,突然有四個人破門進來。我手上沒有武器,那四個人又很厲害,所以就……」

櫻想一陣子後才緩緩的說了出來。雖然自己還是很討厭身旁的郝壬,但這種情況下也只能並肩作戰了,畢竟他也是因為自己才會陷入危機中。

紅色的眼眸轉頭看一下警戒的看著四周的郝壬,櫻的臉微紅一下,心中卻又迷惘了起來。

其實櫻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討厭眼前這個吃過自己一次豆腐,或許還曾經把自己的貞潔破壞掉的人。

無可否認的是,自從兩人上次打完大蛇各奔東西後,櫻的心裡就常常浮現那個笑起來嘴角有一絲不羈,認真打鬥起來,眼神的認真與凌厲卻又感覺比誰都可靠的紫髮少年。

照理說,自己應該是要恨他入骨才對,但為什麼每次想起他,臉頰都會覺得一陣羞熱呢?櫻就常常覺得自己不知道是怎麼了。

那是討厭嗎?對,自己一向討厭他,應該吧……

「你是誰?怎會知道我們的隱藏據點?」一句話打斷了櫻的思緒,她抬頭看著穿著火辣的女人,才發現對方是在問郝壬話。

「迷路逛到的。」郝壬沒有猶豫的說。

女人格格笑了幾聲,手上的長鞭一抖,兩人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樹瞬間從中被劈成兩片。

看到這種威力,兩人的臉色都是一變。要將整棵樹左右切成兩片,即使是樵夫拿電鋸也要鋸上半天時間,眼前的女人卻只是抖抖鞭子就瞬間完成了,這種威力如果劈在人身上只怕身體會馬上支離破碎,更何況女人離那棵樹的距離至少超過七公尺。

「你說話很有趣,但我的鞭子也不無聊。我再問一次,你是誰?」女人笑盈盈的問。

郝壬咬了咬牙,看著女人的方向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暗地裡抓住女孩的左手,臉上卻還是裝成一個被嚇到的表情。

「我……我是……」郝壬結結巴巴的說,看著女人凝神聽他說話的樣子。

腳下瞬間發力,他瞬間拉著女孩的手向後跳到一棵樹上。蒲牢的力量再次揮發,身上的速度讓眼前的景物都變成了細絲狀。郝壬的速度在打贏大蛇後又有了新的一層進展。

女人還在等待郝壬的回答,對方卻一眨眼就不見了,這種速度倒也是超乎她的想像。

濃妝後的眼睛向遠方大樹上一看,女人有點憤怒的發現兩人已經超出她的攻擊範圍,十公尺。想要攻擊對方還得移動過去,而這就是她必須盡量避免的。

女人微微的轉頭看了下身後草堆中的魔法陣,遠方的樹叢中也全都埋伏著人,但目的都是為了等下將出現在魔法陣中的生物。

原本她是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人來救女孩的,畢竟藏身的地點這麼偏遠,四周的草堆又這麼隱密,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有人來。

但事實擺在眼前,還是有人來找丹羽櫻了,而且就身法來看,功力雖還遠遠及不上自己,但也絕不能算是弱者。在這種地方出現像郝壬這種等級的高手,她可以說是使料未及。

怎辦?一定得速戰速決,但法陣已經到了要緊的時刻,自己根本離不開。但這裡埋伏著的五十多人,能力上幾乎全都是廢渣,只有自己一個人撐得上檯面,要跟對方打,行嗎?

由古蝌蚪文和記號繪成的圓形魔法陣上發著和煦的藍光,看起來還算穩定,女人咬了咬牙。

拼吧,幾分鐘沒來應該不會怎樣,女孩可萬萬不能在自己手上走丟,她可是丹羽家的人阿,弄丟了,組織絕對不會就這樣散罷甘休。

就在女人下定決心要出手時,郝壬和櫻已經跳到了另外一棵樹上,和女人的距離也越拉越遠。

蹲低身體落在樹枝上,郝壬卻聽見四周步槍發射的聲音如雷聲響起,轉眼間,兩人四周的樹幹都斷成了碎枝。

抓著櫻的手滾落到地面,郝壬的肩上已經被子彈劃出一條血痕,好在兩人都沒有中彈。

「飯桶!把槍收起來!打死了丹羽櫻,你們自己知道後果會怎樣!」女人憤怒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那群人瞬間如大夢初醒,鏗鏗鐺鐺的把步槍丟了一地。

郝壬落地一喘,一把軍短刀卻朝向他的臉頰刺來。黑眼一瞇,眼前短刀的軌跡在郝壬的眼中看來,簡直是在做慢動作。

手臂爆出紫炎,兩根手指一夾刀子,郝壬轉身就是一記紫炎拳轟在來人的肚子上。

對方的臉瞬間扭曲,紫炎瞬間遁入體內將他的內臟絞得大量出血。拳勁迅速將擲刀者轟飛到數十公尺的遠方,看到這個情形,四周的人紛紛被郝壬身上的威勢嚇得退了幾步。

『龍威』散發的無形氣場在空氣中蔓延,被包圍的郝壬看看四周,看樣子也只能一步一步打出去了,好在這些人都不強,如果不是自己稍微放小了紫炎的燒灼度,剛剛那個人怕已經當場死亡。

幾個裏足不前的人在遲疑了一陣子後,終於下定決心向站在郝壬身旁的丹羽櫻衝了過去,櫻紅色的眼睛一閃,手中的樹枝放到了腰際,再次作出了拔刀術的動作。

「喂喂。」櫻輕輕的對郝壬說。

「幹麻?」

「你跳起來一下。」

「為什麼?」郝壬轉頭,一頭問號。

「算了,你別跳好了!」看見郝壬一臉呆樣,櫻的怒氣又起。

「櫻羽流劍舞˙片刻花殘!」

樹枝猛地以一個拔刀術的姿態向眼前揮去,櫻低頭揮樹枝在地上一個前滾翻,銀光閃現,一個正圓形的劍氣波動突然向四周擴散開來。

「哇靠!」冷鋒瞬間及體,郝壬瞬間跳了起來,褲管卻已被斬破。

劍氣波動瞬間開展,只不過片刻間,包圍在四周的人全被輻射狀打飛了五六公尺。

櫻看了一下手上的樹枝,如果是拿武士刀的話,在場的人全部會變成兩半。

「……妳還真的砍下去?」落地的郝壬腳下一陣啷嗆,滿臉黑線的看著櫻。

「對我而言,你沒差。」櫻斬釘截鐵的回答。

就在郝壬黑線的時候,身邊拍手聲一起,兩人驚訝的同時轉頭,遠方的女人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身後。

「天脈蒲牢,真厲害……櫻羽流劍舞,也果然是江戶幕府以來最強的殺人劍。」女人笑著說了一陣子,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可惜使的人不對!」

話才剛說完,郝壬的耳際突然破空聲響起。急急轉身用包在繃帶中的手一擋,鞭子上的威力卻使得他整手繃帶全部被劈開,整個人也被強大的威力轟飛到草堆中。

手臂整個痛到失去了感覺,繃帶下的蒲牢身上一條血紅的疤痕,郝壬看著不安的游動著尾巴的龍形,開始意識到實力的差距。

看見繃帶破去後,郝壬的藍紫色髮藍紫色眼再現,女人笑著一臉嫵媚地再次舉起鞭子。

破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郝壬還來不及抬頭就被鞭子挑起到半空中。『刷刷刷刷』四聲鞭響在身上綻開,郝壬在劇痛中面朝下落地趴在地上,衣服的四周已經破開無數傷痕。

櫻看到這個情形,樹枝一起就往女人的方向揮去,女人嘴角一陣謎樣的笑意,鞭子彷彿活了一般在空中一捲,直接從後面纏住了女孩的腳,將她整個人吊了起來。

「櫻羽流劍舞˙如月……」頭上腳下的櫻情急下才剛要出刀,鞭子一抖一摔卻硬聲聲的打斷了她的動作。

玲瓏的身體迅速摔到了地面,櫻只覺得胸中一陣劇痛,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絲,手中的樹枝也無力握下去了。

「真是太危險了,櫻羽流劍舞可不能亂玩喔小妹妹。」

女人一腳踢開了樹枝,口中『嘖嘖』了數聲。

「一群飯桶!你們要在地上躺多久,把他們兩個綁起來!」眼看兩人都已經失去戰鬥能力,女人向倒了一地的埋伏者喝道。

四周的人緩緩起身,拿起了堅實的繩子將兩人綁在一起,櫻想反擊卻發現全身已經沒有力氣了,看來女人在鞭子上有塗了麻藥之類的東西,就連郝壬也已經失去了意識。

「實體紫炎?天脈的蒲牢竟然在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身上?等等帶回去,這小子可有價值了。」女人靠近用手指挑起郝壬的下巴,然後用舌頭舔了他的臉一下,直把櫻嚇得一陣雞皮疙撘。

「長得還很俊,呵呵,事情完成後帶到我房間來。」

女人冷冷的笑了笑,轉身走回了魔法陣的四周,留下草堆裡綁在一起的兩人。

剛才的話好在郝壬已經暈過去沒聽到,否則他會遠比櫻的雞皮疙瘩還要雞皮疙瘩。被SM女王舔?這種事情這輩子沒想過會遇到,下輩子也不會。

「喂喂。」

兩人被綁了一陣,四周怒目看著他們的人也漸漸少了,櫻低聲問著和他背靠著背綁著的郝壬。

「喂,你還活著嗎?」櫻又問,郝壬還是一樣沒回答,看來是暈死了。

「你聽得到嗎?」她低頭看著地面,卻還是等不到答覆。

「喂!我在叫你欸!」櫻掙扎了一下,郝壬卻還是沒反應。

「浪郝壬!你在不回答會跟自己的名字一樣交不到女朋友喔。」她氣了一陣,紅著臉故意說,郝壬卻還是睡得死死的。

櫻的頭上浮起了十字憤怒記號,全身無力的她一陣集力後,頭用力的往後一撞。

『咚!』兩人的頭瞬間撞在一起。

「哇靠!」郝壬瞬間痛醒,轉頭看著也痛到掉眼淚的櫻。

「妳幹麻?足球看太多喔?」

「你叫不醒阿!想想辦法,你的紫炎能不能我們兩個鬆綁?」

郝壬一陣運勁,卻發現自己也已經全身無力。

「不行,沒力氣。」郝壬回答,這讓兩人同時低下頭來。到頭來還是啥也沒用。

「你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打算把我們怎麼辦。從我這個方向看不到」櫻想了一下才轉頭說,卻臉紅的發現郝壬也剛好轉頭過來,兩人的臉頰貼在一起,嘴唇也差點親到。

迅速的轉頭回去,櫻整個臉全部變成了紅色的,只差沒冒煙或是爆炸而已。

「浪郝壬!等我鬆綁我會殺了你!」櫻大聲的說。

「你以為我想阿,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阿……」

郝壬無奈的嘆了口氣,別說合作了,他們根本一點默契都沒有。

這樣下去該怎麼辦呢?兩人都是一陣茫茫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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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青梗峰


天色越來越暗了。

草叢中暗伏的人影幢幢晃動,從郝壬的方向剛好可以看見在一個隱密的樹影中,有著一個木桌,桌旁還坐了兩個人。

桌上擺著兩台筆記型電腦,兩人正快速的敲擊著鍵盤,而女人正環手於胸站在兩人身邊。

蒲牢提供的絕佳視力讓郝壬的紫眼看得一清二楚,螢幕上看來,那是這個地區的大地圖,上頭還標著無數地名,有個特別大的紅字還寫著『丹羽家』。

有別於一般地圖,那張地圖的中心點像聲納雷達一樣,會自動跑出一條綠色的槓子繞螢幕旋轉,彷彿是在找尋什麼東西,地圖上還繪著無數的割痕。

「時空裂縫到哪裡了?靈法陣啟動了幾個月,『時空龍』怎會還沒到?」女人冷冷的問。

在解決郝壬和櫻後,她就心驚膽戰的回到了魔法陣週遭,心知這件組織籌畫了超過五年的計畫絕不能在一開始就敗在自己手上。

『時空龍』的能力是目前的他們絕對必要的,而這個環節如果出了什麼紕漏,之後的計畫完全無法實行不提,她自己在組織中的命運也必定難以想像。

好在什麼事都沒發生,女人轉頭看著發出和煦藍光的雙重魔法陣呈現同心圓排列,看來剛剛離開的時候是一點事情也沒有,『時空龍』應該是還在路上。

以靈法召喚陣吸引高階『千靈』,並且以九鎖束縛陣困住對方,整件計畫聽起來很簡單,但女人卻知道裡頭是危機重重。

只要一個差錯,讓身為高階『千靈』時空系的『時空龍』發飆起來,恐怕除了自己可以逃掉外,在場近百個囉囉都會瞬間死得毫無痛苦。

「時空裂縫最近的一次是在本市東部地區,今早開始,其後沒有動靜。」坐在電腦前面的男人恭敬的說,手指著螢幕上的地圖顯示的一個割痕。

沿著男人的手看去,郝壬卻發現他所指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在自己家上空,那個裂痕橫跨過整條街的距離,只看得他一陣錯愕,時空裂痕到底是啥?自己家早上明明什麼事也沒發生阿?

「我剛剛不在的時候什麼動靜也沒有嗎?」女人冷冷的問,將長達十公尺的鞭子緩緩捲成了水管般許多環。

「蠍蠍姐,您不用擔心,我們從頭到尾都注意著螢幕,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兩個男子轉頭向女人笑道。

就在三人談話沒有看著螢幕時,郝壬卻看見螢幕明顯的閃了一下。

「喂。」郝壬目不轉睛的看著螢幕上的中心點出現了巨大的裂痕,輕輕的對櫻說。

「幹麻?」櫻還在生悶氣,裝得不耐煩的問。

「我數到三,我們就一起倒下去。」

「為什麼?」櫻轉頭問。

「不要問為什麼,直覺可以嗎?」

櫻沉默了下來,雖然有時候很不想理呆得亂七八糟的郝壬,但是聽對方這麼認真的語氣,櫻倒也不敢再回嘴說他胡說八道。

武術和靈力鍛鍊到極致時,五識會比平常人敏感許多,同時第六感有時更會準得嚇人,這點櫻是知道的。雖然還是討厭著郝壬,但櫻倒也不敢輕忽他的直覺,尤其對方又說得這麼堅定。

「一。」

郝壬低聲說,眼裡卻還是看著越來越大的裂縫。

兩個操作電腦的男子還是拍馬屁似的不住稱讚女人的鞭法,三個人根本完全沒注意到螢幕上出現了變化。

「二。」

螢幕裡的裂縫已經佔據了四分之三的地圖大小,電腦影像在抖一抖後發出一聲嘶鳴停止下來。

兩男子和女人在此時才突然發現螢幕的異樣,女人的臉色瞬間一變,完了,竟然到現在才注意到。

「三!」

郝壬和櫻身體同時往旁一扭,兩人背對著背翻倒在地,剛好看見他們原本頭部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彎黑紫色的波動。

圓形的時空裂縫迅速的擴大,彷彿四散的漣漪般,它轉眼間就已經擴散到一個足球場大小,高度卻水平保持在一人腰高,只是不停的向四周湧開。

從郝壬和櫻的角度來看,他們頭上已經沒有夜晚的星光,取而代之的是無盡而深邃的黑紫色。兩人倒在地上完全不敢動,只是看著另一側埋伏者的慘狀。

女人在看見螢幕的異樣時馬上蹲了下來,她抬頭一看,身旁搞不懂怎麼回事、還是坐著的兩男子的頭部瞬間被黑紫色的裂縫斬過。

兩人抽搐了一陣,緩緩的倒了下來,原本是腦袋的地方只出現了一個平滑的切面,連該流出的血都似乎被裂縫吞掉了。

裂縫擴散了一陣,然後迅速的縮小成一個黑紫色的光點。隨著裂縫褪去,十多個身影迅速倒下,不是被腰斬就是被裂縫將頭砍去了。

好在裂縫的範圍並沒有太大,要不然在場近百個埋伏者只怕一時之間沒剩半個。

黑紫色光點緩緩的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生物,郝壬轉頭一看,卻驚訝的發現那隻生物不就是……不就是他今早看到的烏鴉嗎?

黑眼,黑鱗,黑翼,小小的體態,圓撬形的嘴。烏鴉靜靜的停在半空中,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黑色的眼珠在夜空中發著深邃的光芒,烏鴉,也就是『時空龍』輕輕的開口了,對象卻是站起身來的女人。

「你們是誰,為什麼想要抓我?」牠從鱗片裡伸出一隻細細的爪子,指著魔法陣的方向。

郝壬和櫻驚訝的看著會說話的時空龍,女人卻後退了幾步。

「上!」她的嘴微微的動了動,這個動作卻被時空龍看得一清二楚。

兩個埋伏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摸黑來到了時空龍後方,身形一縱向牠小小的身體撲了過去,看起來似乎身有武功的樣子。

時空龍輕蔑的牽了牽嘴角,牠動也沒動,兩道不規則的裂痕突然出現在身後。

穿著黑衣的埋伏者在碰到裂痕後迅速停下了動作,落地裂成了兩半。

女人又退了幾步,只是個人類的她,不管身體練得再怎麼強橫,遇上高階的『千靈』只怕是只會被一擊必殺。

「你怎會知道我們要抓你,你不是應該在魔法陣中出現嗎?」女人冷靜的說。

「很簡單。」時空龍的聲音聽起來很輕蔑。「這是我第二次來,妳那時不在,我又不用空間跳躍,看不見時空裂縫的話,你手下那些沒半點靈力的廢物根本就感覺不到我來過。」

女人咬了咬牙,到頭來是自己全被矇在鼓中,對方早就趁著她對付郝壬時來過了。她根本想不到時空龍會這麼精明,就連正統的召喚靈法陣都會懷疑。

召喚靈法陣自古就是西方召喚師才會繪製的契約陣法,召喚高等的靈體來供自己驅使,並且提供自身一部分靈力給對方當報酬,屬於契約儀式的一種。

從古到今,從沒有任何召喚獸懷疑過有人會在法陣中動手腳,而眼前的時空龍竟然打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種謹慎程度,難道就是高階『千靈』的實力嗎?

時空龍的能力,顧名思義就是會使用空間跳躍和空間斬割,是一種極端可貴的能力,這也和組織接下來的計畫有莫大的關聯。這個世上除了人類生存的世界外,尚有許多凡人無法抵達的空間,倘若要到達那裡,也是非得要借助時空龍的能力才行。

這時看來,她咬牙切齒的想起自己補抓對方的方法簡直是漏洞百出。她們是用時空龍做空間跳躍時產生的時空裂縫來得知牠的位置,而一群人卻渾然沒想到牠可以不做時空跳躍,改而事先飛到這裡勘查地形,這一點實在是出乎女人的意料之外。

女人看著時空龍黑色的眼睛,手中卻緩緩摸出了個圓白珠子,還好組織事先就有做好了配套措施,首領的深謀遠慮果然還是遠在時空龍之上。女人想到這裡,心中的惶恐也漸漸的轉為冷靜。

「那麼,計畫失敗的妳打算受死了嗎?我真的很討厭殺你們人類這種低階生物,但你們讓我別無選擇。」時空龍說著,雙眼卻若有所思的看著躺在牠腳下附近的郝壬。

黑眼和紫眼對在一起,時空龍突然間微微的向他點頭敬了個禮,郝壬注意到手上的蒲牢再次興奮的晃了晃尾巴。

時空龍在向蒲牢致敬?

「受死?你在開玩笑嗎?」就在時空龍低頭沒有注意女人的時候,一顆圓形的白珠子突然向牠飛來。

黑紫色的裂縫急急出現擋在自己面前,時空龍卻發現那顆白珠子竟然瞬間穿透了時空裂隙飛向自己身上。

無數的白色靈力絲條從珠子上射來,時空龍痛苦的扭曲著臉部,驚恐的發現那是個特意設來反制自己的封印魔法,身上的力氣逐漸喪失,牠在危急中抬頭憤恨的看了女人一眼。

時空龍身上突然發起了黑紫光,穿透過白色絲條的包圍,散到了空氣中,而牠卻也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般軟攤了下去。

「時空傳送˙青梗峰下,十里霧林!」時空龍咬牙切齒的說。「設計這種陰招,祝妳在那裡不得好死!」

隨著時空龍的聲音逐漸些微,一陣撲天蓋地的黑暗突然間從四周湧了上來,將所有鄰近一帶全都包入了無盡的黑夜中。

郝壬和櫻看見時空龍倒落在地上變成了透明,白色珠子緩緩的落地被女人撿了起來,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只是惶恐的看著四周的黑暗。

時空裂縫突然間從兩人的腳下出現,身體瞬間失去依靠,櫻驚呼了一聲,和郝壬一起向下摔去。

接下來是一陣落地的猛烈撞擊,劇痛感傳來,兩人同時失去了意識。


* * *


好亮。

好亮,剛睜開眼睛的郝壬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亮得不可思議。

身上綁縛的繩子依舊,背後櫻溫暖的體溫也依舊,倒在地上的郝壬卻看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樹林,高山,藍天,烈日。自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到了個莫名的地方。

一座發著奇異光澤和雲嵐的高山從眼前拔高到雲端,天上飛著的盡是不知名的巨鳥,郝壬甚至還看見一對像鳳凰的東西嗷嘯而過。

低頭看看四周,他發現到處竟然都是粉紅色的樹木,樹上結著不知名的果實,而每顆果實的樣子都不一樣。

霧氣在遠方的樹林裡蔓延,即使是以郝壬目前超過5.0的視力,能見度還是只有不到一百公尺。但是如果抬頭看天空,天上的烈日卻又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怎麼可能在這種大太陽底下還有這麼濃的霧氣?

就在他百思不解的時候,身後的櫻突然動了一下。

「醒過來啦?」郝壬看著眼前這副神奇而壯觀的樹林,沒好氣的問。

情況還真是越來越糟,這種樹林一看就知道是走得進去走不出來的恐怖迷宮,裡頭有些強得一塌糊塗的怪物也是合情合理。

郝壬可不想在這種幽暗密林裡和一個隨時準備拔刀要砍他的女孩綁在一起,等下如果爭吵的聲音引到什麼妖怪過來就好玩了。

「這是哪裡?」剛醒來的櫻睡眼惺忪了一下,隨即叫了出來。

「噓,小聲點,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也沒妳這麼誇張。」郝壬當場吐嘈。「想引怪物來嗎?」

(註:吐槽,不給對方面子,將缺點直接說出。)

櫻聽見怪物這個名詞,不安的向四周看了一下。

「喂,你現在有力氣了嗎?」她輕輕的掙扎著,低聲說道。「想想辦法。」

郝壬握了一下拳頭,雖然全身仍舊沒有半點力氣,紫炎還是冒了點火苗出來。

櫻轉頭看著郝壬緩緩的將紫炎引到繩子上,皺著眉頭說:「這麼小的火焰要燒多久?」

「大概兩個小時跑不掉。」郝壬閉上眼睛,試圖找尋更多的力量來發動紫炎,卻還是全身無力的宣告失敗。

「那有怪物來怎辦?叫牠先吃你嗎?」

「可以阿我不反對,不過應該是妳看起來比較好吃。」郝壬無所謂的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不知不覺的會開始鬥嘴。雖說郝壬生平不喜歡與人爭,但是每次看見櫻可愛的臉蛋,他就是會莫名其妙的變得很白目。

(註:白目,台語也就是頑皮得很故意的意思。)

「那倒是。」櫻低頭看著地板,嘆了一口氣。「那我們現在怎辦?」

郝壬看著天空,淡淡的說。

「聊天。」

第十九章 十里霧林


樹林裡大霧蔓延四周窸窣聲不斷。

雖說要聊天,但身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郝壬和櫻倒也不知道要聊什麼。紫炎慢條斯理的燒著,內勁緩慢的將繩子裡的結構揉散但速度實在慢得超乎想像。

「喂,那天妳為什麼會被人攻擊阿?」沉默了兩分鐘後悶到極點的郝壬問。

「你問這個幹麻?又不干你的事。」櫻轉頭過來看著郝壬,沒好氣的說。

「那你也想想辦法找點話題來聊,在這邊綁兩個小時一點都不浪漫,妳沒注意到氣氛冷掉了嗎?」

「誰跟你浪漫了!我們又不是……又不是……又不是什麼情侶……」

說到這裡,櫻臉紅的低頭下來。

「是是……」

郝壬仰天嘆了一口氣,還真不是普通的悶。

和一個超乎想像漂亮的女孩背靠著背綁在一起,照理說應該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後來很多愛情故事就是這麼來的。

但也不知道是磁場不合還是他的個性實在是太遲鈍,郝壬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自從收集滿五十張好人卡後,他已經對自己的運氣不抱希望。英雄救美?背靠著背坐在一個美麗的樹林中?這種事情八成結局都是自己倒楣。

身後的櫻看不到表情,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郝壬猜想她大概是生氣了,渾然不知櫻現在是臉紅得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沉默了一下,突然間,郝壬看見樹林另一端的霧裡出現了個影子。

「喂,妳轉頭一下。」

「幹麻?」羞得無地自容的櫻佯怒說著。

「妖怪。」

櫻臉上的羞紅瞬間變成錯愕,轉頭過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什麼都沒有阿?」

「慢點,霧太大妳看不見,等下就看得到了。」郝壬低聲說。「站得起來嗎?」

「不行。」櫻用力的掙扎了一下,卻只發現身體晃了晃。

「真巧,我也不行。」郝壬看了一下繩子上細微的紫炎,根本從頭到尾繩子都沒變鬆過。

「那要怎辦?」

「照原計畫,請牠先吃我再吃妳。如果牠肯先吃繩子更好,說不定我們兩個都逃得掉。」

「……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無聊玩笑?」說著,櫻卻笑了出來,原來死到臨頭,冷笑話還是有笑點的。

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兩人同時從霧中看見了來者的身影。

白毛,猴頭猴臉,可愛的大眼睛,眼前的『妖怪』竟然是隻非常可愛的小白猴子,大小大概只有一個存錢筒大。看到這裡兩人瞬間傻眼,然後一起鬆了口氣。

小猴子好奇的抓抓自己的頭,輕輕的一跳上了郝壬的頭髮,開始抓著他的頭髮挑東西送進自己嘴裡。

陣陣麻癢傳來,郝壬忍耐之際,背後的櫻卻銀鈴般笑了起來。

「牠真的想先吃你耶。」櫻笑著轉頭過來,兩人的目光一交,從來沒看過她笑的郝壬卻看傻了。

原來她笑起來有那麼漂亮……平常看慣了櫻生氣的郝壬此時竟然浮起了一陣衝動。

櫻看見郝壬的表情,臉上又是一紅,嗔道:「笨蛋!」

小猴子在莫名其妙多了個笨蛋頭銜的郝壬頭上玩了一陣,隨即發現他藍紫色的頭髮裡根本什麼也沒有。轉頭看見櫻長長的頭髮,小猴子『吱吱』一聲毫不猶豫的跳了過去。

「阿!」猴子在櫻頭上亂竄亂搔,麻癢傳來,她輕呼了一聲。

猴子聽見櫻的聲音,似乎覺得很好玩,牠抓了抓頭,開始在兩人身上抓來抓去。

一時之間笑聲連連,兩人哼哼哈哈的被小小的猴手抓得全身麻癢,話不成話的叫了出來。

「喂……妳……哈哈……妳有沒有突然很想吃猴肉羹……?」

「好阿好阿……哈哈……等我們鬆綁後就把牠……哈哈……」

小猴子聽不懂人話,牠爬了一陣後卻發現綁著兩人的繩子上有著一汪紫炎。

大眼中興奮一閃而過,猴子一張嘴就咬了下去,還吸吸吮吮的彷彿是在吸收紫炎中的靈力。

繩子在細銳的牙齒摩擦下迅速斷去,兩人身上的束縛也宣告瓦解。

白色的小猴子看見紫炎消失後,失望的『吱吱』一聲,牠左右看了一下,風一般的跳到一棵樹上摘了個果實下來,放到了郝壬手心。

紫眼一看,郝壬的手上是一個巨大的桃子,紅黃均勻的分佈著,看起來就像是中國古典傳說中的『蟠桃』。

全身無力,拿了顆蟠桃也不知道可以幹麻,郝壬看著小猴子苦笑了一下,鬆了綁也不代表一定能動。

小猴子抓了抓頭,隨即抓起了蟠桃塞進郝壬的嘴裡,看見對方這麼堅持,郝壬沒辦法,只得張嘴咬了下去。

瞬間,汁水四溢,想像不到的甜美從舌尖傳來,郝壬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蟠桃,一陣狼吞虎嚥後,整顆大蟠桃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果核。

低頭一看,郝壬吃完後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完全回復了力氣,抓著果核的,不就是自己的手嗎?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用,就連身上的傷感覺起來也好得差不多了。

小猴子一臉期待的坐在郝壬的手上,似乎在懇求他再次放出紫炎好讓牠吃。

轉頭看見還是全身無力的櫻,郝壬指指樹上,又指指果核,想請小猴子再去拔一顆下來。

郝壬雖然不聰明,但看見樹上白霧密佈,隱隱約約這座樹林裡的霧就是從樹上冒出來的,玩過無數古典RPG的他還是馬上知道不能碰這些樹木。

開玩笑,那些白霧,不就是妖氣或瘴氣嗎?要採果子還是請小猴子這種原住民好些,說不定那些樹一碰下去還會吃人勒。

小猴子眼中狡詐的光亮一閃,牠堅定的先指指郝壬的手,然後搖了搖頭。

還真不是普通的精明……要自己先給他紫炎才要幫忙摘果子嗎?郝壬無奈,只得開始釋放出紫炎。

拳頭一握,紫炎爆炸般的綻開,炎尖甚至還高到了肩膀,看樣子在吃過蟠桃後,郝壬身上的體力是更進了一層,感覺超有精神。

猴子高興的咬著郝壬的手吸了一陣,紫炎慢慢的跑進了猴子的嘴裡,過了不久,猴子終於撐著一個脹得嚇人的肚子倒了下去,打了個呵欠。

吃靈力嗎?看樣子這傢伙也是妖怪。RPG裡的劇情緩緩浮起,郝壬發現自己這個電玩達人在這方面懂得還真多。

猴子緩緩慢慢的爬上了樹又摘了顆果實下來,這次牠看也沒看就把果實丟給了郝壬,自顧自的走掉了。

郝壬看了一下那顆果實,卻發現那是一顆人形的果子,看起來就像人蔘一樣。

猴子小小的身影在大霧中消失,才剛想叫住對方的郝壬也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不知道這是幹麻用的,但看起來不像有毒,他想了想就放到櫻的嘴前。

「怎麼是這種形狀的?」將郝壬吃蟠桃過程全看在眼裡的櫻一陣錯愕,還人形勒。

「我不知道,妳就吃嘛,毒死了我會幫妳上香。」郝壬悠悠哉哉的說。

「浪郝壬,等我有力氣你就完了!」聽到這裡,滿臉十字憤怒記號的櫻張嘴咬了下去。

中藥特有的苦澀與香味傳來,櫻驚訝的發現那個『人蔘果』其實不難吃,甚至隱隱有苦中帶甜的味道,她張嘴咬了幾下,全身也回復了力氣。

伸手接過郝壬手上的果實,櫻坐在地上緩緩的將那顆果實吃掉。

站起身來,櫻突然覺得身上一股暖流開始流轉,她驚訝的看了一下郝壬,隨即頭髮瞬間變成了紅色的。

火紅色的頭髮向上飄起,櫻的全身突然冒出了紅色的真氣。她低頭一看,一陣旋風卻將她學生服的裙擺向上吹起,地上也爆開一個火紅色的氣場。

氣場呈現八條螺旋狀的真氣勁向四周蔓延,櫻只覺得全身彷彿力量不斷湧出,片刻間身上的傷口全都好了,身體也突然輕了起來。

火紅頭髮四處飛揚,這時,站在她身旁的郝壬確確實實的看見了櫻的後頸,也明白了當初在教室中,為什麼新老師要特地去看她長頭髮下的白皙頸部。

櫻後頸的正中間有一個古羅馬標記的III字,外頭螺旋放射著八條細長的條紋。條紋像是銀河系的渦漩般環著中間的III字,構成了一個火紅色的奇異圓形印記。

這是什麼……?對咒印完全沒研究的郝壬只覺得一陣奇怪。印記激烈的發著紅光,八條螺旋放射也不停的旋轉著,彷彿活生生的要動起來般。

就在櫻身上真氣旺盛的時候,郝壬突然看見那個III字變成了一個IV字型,紅色的真氣漸漸停止,櫻變回黑色的頭髮再次蓋住了她的後頸。

兩人對看了一陣子,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櫻動了動手腳,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靈活了,看來那顆『人蔘果』應該是什麼天財地寶不會錯。

兩人一陣不明所以,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沉默了一陣後,他們終於同時轉頭看著迷霧中的森林。粉紅色的樹木延伸消失到大霧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多廣。

鬆了綁脫身後,被怪物吃掉的威脅暫止,但無數新煩惱卻湧了上來,到底他們該怎麼回去?這個神奇的地方又是哪裡?

十里霧林嗎?還真是讓人比墜入五里霧中還要多出一倍的迷惘阿,看著眼前的森林,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你幹麻跟我同時嘆氣?」聽見兩人首度這麼有默契,櫻轉頭紅著臉佯怒說。

「沒事。」

聽見女孩的抱怨聲,郝壬想起兩人的感情這麼糟,還要一起踏入如此霧林中,情況真是太幽默了。

終於,他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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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結百果妖


粉紅色的樹林在大霧中不住傳來細語呢喃郝壬和櫻站隔了一公尺遠,警戒的走在路上。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當武器要去樹上折一節樹枝卻又被郝壬勸回來,櫻只好空著雙手和郝壬走在一心知如果發生了事情,自己除了靠他外別無他法。

轉頭看著郝壬冷靜的紫眼端櫻的臉上又微微一紅。雖說郝壬平常一副沒頭沒腦的樣子,但遇到要緊的時候他還是很可靠的至少自己就已經被他救過兩次。

郝壬沒有注意到櫻臉上的表情變化,他只是自顧自的走著,反正迷宮嘛,既然不會走就亂闖吧,總有天給自己狗運到不小心走出去。

不過即使闖得出去,那可能也是幾百年後的事情了,想到這裡,郝壬腦中又一陣無奈,他還是頭一次為了自己和旁邊的人想這麼多事情。

兩人沉默間,就這樣走了一陣子,在經過無數岔路後,郝壬看見一個六岔小徑前堆了一堆石頭。

快步走上去看,郝壬看見那堆石頭明顯是故意堆的,上頭甚至還插了根小小的樹枝。漫畫和中國古典RPG中的『奇門遁甲』進入腦海,郝壬想想後一腳踢倒了那個石堆。

眼前大霧突然間變得更濃了,四周景物開始扭曲變形,從六岔小徑化為了一個三岔小徑,郝壬甚至看見旁邊的『樹』突然間動了動。

櫻不懂中國古典的陣法,但郝壬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倒也沒有過問什麼。

其實郝壬自己也不是很確定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身處陣法中,卻毫不猶豫的破壞掉陣法,這樣子真的不會出事嗎?他四周看了一陣,找了條路繼續走下去。

又走了一陣子,郝壬被蒲牢強化過的耳力突然間聽見了一點聲音,那是樹林詭異的呢喃聲以外的人聲。

抓著櫻的手飛快跑過幾條路,雖然在大霧中聲音根本聽不清楚是從哪飄來的,只靠著第六感的郝壬卻走得毫不猶豫。

被抓著手的櫻再次臉紅,16歲了,一天之內被牽手這麼多次也還是第一遭,也不知道郝壬到底是關心她還是當她小孩子。

手中溫熱的觸感傳來,櫻想出言抗議叫郝壬放手,但郝壬有力的手上彷彿有著一股堅定的力量。看著他被『龍威』圍繞而氣質顯得完全不同的背影,櫻只好低頭默默的允許郝壬牽著自己的手。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郝壬突然間停下來蹲在一棵樹旁,紫眼冷靜的看著前方的一切。

眼前是幾名和他們一起被傳過來的男子,原初埋伏在樹叢中等著補抓時空龍的人。而此時他們正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身旁站了兩隻深綠色的青蛙,大小竟然和人差不多。

青蛙伸出長舌頭舔著他們的手臂,轉眼間精壯的肌肉已經變成枯骨。

郝壬轉頭不忍再看,看樣子他們的運氣比自己糟多了。如果真的遇到那種超大青蛙怪,郝壬也不確定紫炎打在牠們滑滑黏黏的皮膚上到底有沒有用。

才剛轉頭,紫眼中警覺一閃而過,郝壬瞬間抱住了櫻在地上滾了幾圈。

俏臉瞬間飛紅,櫻只覺得郝壬的身體和自己緊貼在一起,不知怎地,她全身再也沒了力氣。

郝壬突然抱住自己,難道……難道他想在這個時候……櫻想著想著,全身無力地開始喘起氣來。

『崩!』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巨大的『崩』字卻從郝壬身上亮開,怯生生的大眼抬起一看,她卻從郝壬凌厲的眼神中看見一個樹妖的影子。

驚訝的轉頭一看,郝壬的另一掌正直直抵在剛才立在他們旁邊的大樹上,粉紅色的樹此時已經露出純黑色的兩眼,甩著全身垂下的藤蔓,還有些粉狀物不停的跌落。

就在粉狀物要碰到兩人的身上時,紫色的炎龍突然間從郝壬手上冒出頭,繞臂十多圈後沒入了樹身中,連帶刮起的勁風也將所有粉狀物吹散了。

炎紫柔勁,完全命中。

樹妖停了片刻,然後身上瞬間冒出了大量紫炎,倒地化為燒焦的枝骸,郝壬抬頭一看,卻發現鄰近的『樹』全部活了起來。

左手抽筋再起,郝壬看見滿森林向自己走來、還不停的晃著枝葉的大樹爺爺,暗叫了聲『媽呀。』

大樹搖搖晃晃的將自己的根部從泥土裡拔起,樹身同時浮起兩隻眼睛,妖氣瀰漫,白霧中看起來數量簡直就是無可記數。郝壬壓著櫻低頭躲過一片密密麻麻掃來的藤蔓

抱著櫻迅速的跑了出去,成山成海的樹從後面急急追了上來,眼前的霧林小徑也迅速的被樹海吞沒,郝壬黑著臉用盡最快的速度衝著。

「放我下來。」櫻細若蚊蚋的聲音從懷中響起,郝壬卻沒聽到。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跑,你帶著我跑不動阿!」櫻滿臉飛紅的喊著,黑線中的郝壬這才注意到她。

手臂放開櫻纖細的身體,郝壬卻發現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撿起了一段燒焦的樹枝,頭髮也瞬間變成火紅色的。

櫻臉紅著白了郝壬一眼後,轉身面向大量追來的樹。

「櫻羽流劍舞˙御神九千音!」

焦樹枝彷彿化為了灰色絲帶,在空中飄舞。剎那間,在櫻華麗的劍舞中,一個彩色的劍氣漩渦環繞著她身上開始旋轉。

樹枝在地上一劈,突然間,九條彩色的烈地波從地面竄起,割出地面九個方向的劍氣痕裂,彷彿九彩絲帶般從地面拔高晃入天空。

無數的樹妖在被這一記驚天動地的劍舞斬中後,迅速的燒焦變成了兩半,焦木倒成了一片錯綜的木牆,剛好擋住了後面爭先恐後的樹妖。

櫻旋轉的身體漸止,開始跪地喘氣。紅髮在飛揚中變回黑色,郝壬看見她後頸上的IV緩緩變成了III。

身後的樹妖解決了,身前不斷合攏的小徑旁卻還站著無數的樹妖,沒有遲疑的時間,郝壬抓住了櫻的手繼續往前跑。

幾百公尺的距離轉瞬即過,紫炎一拳轟中一隻來犯的樹妖,身後被抓著手的櫻也很有默契的出枝架住另一根掃來的藤蔓。腳下一起一躍,速度照成的狂風中,郝壬和櫻已經突破了小徑衝到一個廣場上。

粉紅色的樹林看見合圍無望,兩人又強橫到這種程度,只好緩緩的退回了原本的位置。看樣子郝壬和櫻剛剛是走到了樹妖集中的地方了,想到僥倖得可以逃得掉,兩人同聲鬆了口氣。

阿要不然今天是招誰惹誰啦,原本該在家裡睡覺的時間卻變成了和樹妖跑馬拉松,這種神奇到無以復加、唬爛到可圈可點的小說劇情絕對不是自己這安分守己的平凡人該遇到的。郝壬坐倒在地上,開始懷念昨天前悠閒的日子。

和同樣也跑得全身是汗的櫻一陣對看後,兩人同時低下頭來。還真是患難與共,後來也有很多愛情故事是這麼來的,但結局十之八九……嗯,郝壬已經聞到了倒楣的味道。

『吱吱!』

兩人攤在地上一陣喘氣,來自遠方的風中卻又傳來了小猴子的哀嚎聲。小白猴子頑皮可愛的身影傳來,櫻瞬間轉頭看著郝壬。

「你聽見了嗎?」

「嗯。」

「怎辦?牠好像遇到危險了!」

「妳想去救牠?」郝壬喘著氣問。

聽見郝壬的問句,櫻低頭咬了咬下唇,心知他們現在這個自身難保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再節外生枝,但是……小猴子可愛的大眼再次進入腦海,她還是抬起頭來堅定的點點頭。

郝壬嘆了口氣,看見櫻這樣子他倒也沒了主意,自己雖然不是啥悲天憫人的聖人,但是那隻白猴子好歹也救過他們兩個人,給他見死不救好像也沒啥義氣,靜靜的點了點頭後兩人同時站起身來。

「對不起,我會不會很任性……」櫻輕聲的問。「但那隻小猴子……」

「還好啦,反正接下去也是得亂逛,順便去救牠也好……」

『吱!!!』

聲音再次從遠方傳來,音調卻又更急了,郝壬和櫻對看了一眼,迅速的往那個方向跑去。

粉紅色的樹林在兩人飛快的腳程下向後退去,靠著郝壬奇準的直覺,兩人很快的就跑到了小徑上的一個轉角。

路上燒焦的樹木越來越多,有些上頭還明顯有步槍子彈打過的痕跡,郝壬停下腳步來,在焦木群中小心的走了幾步後,兩人在地上看到了四個人類屍體。

不看還好,一看郝壬和櫻的臉色都變了變。眼前的四人身上滿是嚴重的抓傷,肚子上全被自己的指甲開膛破腑,有些人還把內臟都給掏出來了。

被自己的指甲抓得血肉糢糊的臉上浮著扭曲的表情,四個屍體身上都有著少許粉紅色的粉末殘留,看樣子是被粉末濺到後,當場癢到自己抓死。

郝壬和滿臉蒼白的櫻對看了一眼,好在當初沒有去碰粉紅色的樹林,要不然只怕現在躺在地上的會是他們。

人聲又在近距響起,大霧中,他拉著女孩再次靠近,紫眼一瞇,眼前竟然整整有十來個人成群結隊的站在一起。

「結百果樹妖……怎麼可能……」兩人同時一驚,說話的人不就是那個SM女王嗎?

聲音在濃霧中飄揚隱遁,郝壬得凝神聆聽才能聽到女人的話語聲。

「這座樹林裡肯定有古怪,結百果這種樹不在靈氣最強的地方長不出來,這裡竟然有一整片樹林,還全煉化成妖……若非林中有神靈常駐,這裡一定有太古神器存在。」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大霧中根本看不清楚說話的人在哪裡。

「你們這群飯桶,僅只是看見『蟠桃』而已就妄想取下來吃,就這樣犧牲四個人手,還惹惱樹妖。若非我即使找到你們出手相救,你們的下場就和剛才那四個廢物一樣!結百果會結百種果實,僅只是看見『蟠桃』就這麼欣喜若狂,那你們看見『人蔘果』時怎辦?」

女人冷冷的說,人影紛紛低頭。

「看好,我抓了隻小猴妖『野魈』,你們想吃『蟠桃』還得靠他,想離開這鬼地方也還需要他帶路。時空龍只怕是老糊塗了,當真以為傳到這種地方來就可以絕我的路嗎?」

女人說完尖聲的笑了笑,人影的方向卻也突然傳出了聲『吱!!』

兩人對看了一眼,小猴子在他們最怕的人手中,這下子該怎辦?

紫眼和黑中帶紅的眼睛對在一起,兩人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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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0:57:18
第二集 饕餮之卷

其二十一 凌波微步


小白猴子無助的『吱吱』聲在樹林大霧中迴蕩,寒風擦過樹梢響起陣陣悽冷的沙沙呢喃。

兩人站在那群人看不見的地方,藉著霧氣,郝壬瞇著紫眼在樹林中四處穿梭。櫻倒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麼。

在狹窄的樹木間隙裡,兩人一前一後的繞著人群走了起來,手臂盡量向內緊縮,郝壬和櫻可一點都不想碰到那些樹,一個不小心就會癢到抓死,再說身上也沒有帶萬金油或綠油精什麼的。

繞著人群走了一陣子,郝壬突然蹲了下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櫻一個閃神就撞了上去,兩人在樹林中跌成一團。

睜開眼睛時,櫻看見自己正趴在郝壬身上,而他也整個人面朝下的在和地板作親密接觸。

「你幹麻突然停下來!」櫻低聲說,語氣裡有著一絲蘊怒。

「小姐阿,你看看前面好……好嗎?」郝壬滿臉泥巴的轉頭說。

背上溫暖的體溫傳來,身後波濤洶湧,櫻發育中的身體直接靠在郝壬身上,話才說到一半,他整個人已經傻掉。

好……好舒服……郝壬眼冒金星的想起這個形容詞。

櫻沒有注意到郝壬臉上的表情,向前看去,眼前是一群少說有十來隻的大野雞和大青蛙,說大是因為牠們每隻都至少有一個成人大小,最大隻的野雞甚至還超過兩公尺高。

「好多妖怪……」櫻打了個寒噤,那群妖怪在霧林中根本就無聲無息,要不是剛才郝壬及時蹲了下來,恐怕她得等到走入妖怪群正中間後才知道危險。

低頭一看,櫻和滿臉呆傻的郝壬交了個眼神,她往自己身體一看,隨即滿臉通紅的跳起身來。

「浪郝壬,你……」櫻俏臉紅暈的大喊著。

「噓,小聲點……」一臉黑線的郝壬用手指對著嘴唇。

櫻的聲音急急隱去,那群妖怪先是抬頭四望,然後低頭繼續走來走去,看樣子總算沒驚動到他們。

好險,差點就得雙雙殉難,郝壬生平雞肉吃了不少,田雞粥倒也是吃過的,他可完全不想本末倒置的讓自己變成雞和蛙的盤中飱。

「別再大聲說話了,如果真有那麼生氣,這件事情結束我義務讓你打十拳可以了吧。」郝壬無奈的低聲說。「妳待在這裡,我去引妖怪讓他們衝進那群人裡。」

「為什麼是你去?」櫻的臉又是一紅,心裡想的卻是為什麼危險的事情郝壬都會想先搶去做。

「這種事情我比較拿手,至少我的速度比較快。」郝壬看著妖怪說。「妳去埋伏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等怪物衝進去再去救猴子。」

櫻看見郝壬認真的眼神,靜靜的點了點頭,黑髮瞬間變紅,紅髮的女孩一個起躍後消失在霧中。

看見櫻離開後郝壬緩緩的吐了口氣,不知怎地,和櫻在一起時,以往悠悠哉哉的他總是會變得很有膽,這是因為身為男生的自覺嗎?或許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吧。

紫眼冷靜的看了看妖怪群,郝壬全身都冒出了紫炎,連帶紫色馬尾也開始隨風飄蕩。

『龍威』之勢撲天蓋地的席捲而起,地面的落葉都環繞在他身上飛舞,勁風趨散了幾公尺內的濃霧,轉眼間,妖怪群的身影已經清楚的出現在郝壬的面前。

大青蛙和大野雞先是疑惑的看了一下郝壬,隨即被他身上的『龍威』震開十來步,雖然妖怪們單體戰鬥能力都不在學藝不精的郝壬之下,但牠們畢竟也是低等妖怪,和身為『太古九龍』的蒲勞根本是無法比較。

妖怪群一陣聚集,齊身回瞪著郝壬凌厲的紫眼,雙方就在樹林中一陣對峙。

一對二十七嗎?郝壬有點吃力的看著那群妖怪閃亮的眼睛,雖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龍威』,但郝壬只覺得和那一群嗜血的眼睛碰在一起,全身壓迫感陣陣傳來。

蒲牢寄生畢竟還只是初期,『龍威』的力度還是敵不過霧林裡集結的妖怪群,在一陣對峙後,郝壬腦中浮起了逃跑的念頭。

跑,就是現在!

心念一起,郝壬轉身就是一陣飛奔。身後『呱』和『咕嗚』聲不斷,野雞和青蛙開始震地奔跑而來。

結百果樹林小徑在各式腳印中迅速崩裂,郝壬急急忙忙的轉了個彎,繞過一條在地面橫列的樹根。大霧中人影漸漸浮現,總算是到了人群附近了。

一個轉身後,郝壬瞬間跳上了樹林裡的土丘,向人影裡衝去。

四周錯愕的表情不住在霧中出現,郝壬甚至還看見不少人同時提起了他們隨身的步槍。

「是你!」女人的聲音在郝壬身旁傳來,鞭子破空聲瞬間響起,郝壬頭也沒回的隨手抓了個人擋在身前。

哀嚎聲從那人口中震天炸開,郝壬沒來得及看那個人怎樣了,步槍聲密集開響,他一個滾翻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剛好迅速的溜出人群的視線,遁入大霧中。

身後的大批妖怪尖聲不斷,女人怒斥聲和人群哀嚎聲同時響起,郝壬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將妖怪引進了對方的陣營。

人群所配備的步槍不斷的開火,鞭子破空聲夾雜臨死的呼喊在空氣中延燒,就在郝壬擔心櫻的時候,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已經跳到了他的身邊。

櫻的手上抱著一隻小白猴子,看樣子就是救他們的那隻沒錯。學生服滿是擦傷,不過衣服下雪白的皮膚並沒有任何傷痕,看來是成功的趁著混亂中進去偷偷抱走了小猴子。

難得這麼有默契,郝壬和頭髮返黑的櫻對看了一眼,一起朝向樹林的另一頭跑去。

跑了一陣子,兩人終於回到了之前的樹林小廣場,眼看隨著烈日逐漸西沉,霧也越來越濃,終於不用怕被逃散的人群發現了。

櫻輕輕放下手中的小猴子,低頭一看,兩人同時心疼的搖了搖頭。

小猴子身上滿是鞭痕,原本雪亮的白毛也被打得東一塊血淤西一塊脫皮,大眼甚至還瞎了一隻,就連哀嚎的力氣也沒了。

郝壬伸出手來,大量的紫炎激烈的燒出到小猴子的面前,牠卻搖了搖頭。

小白猴子緩緩的站起身來,原本可愛的影子此時更是搖搖晃晃,櫻想伸手去抱牠,猴子卻堅決的伸手出來拒絕。

轉頭看了兩人一眼,猴子低聲的『吱吱』說道,揮手示意兩人跟上。

郝壬和櫻一陣遲疑,看牠隨時會不支倒地的樣子,這樣真的行嗎?就在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猴子卻自顧自的走了起來。

兩人對看了一眼,郝壬靜靜的點了點頭,看樣子也只能這樣子了。

午後的陽光在天空溫熱,濃霧中猴子小小的身影若隱若現,郝壬和櫻並肩走在一起。不知不覺中,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從原本的相隔一公尺變成了並肩而行。

小猴子每每遇到岔路總是毫不猶豫的就選了個方向,看見石陣奇門遁甲也不理,只是自顧自的選著方向,有時候還直接離開小徑走入森林中,撿著『結百果』樹少的地方走。

又是一個二分岔路,呈現丫字型延伸在兩人一猴面前,這時,小猴子低頭跪倒在地上。

櫻看見小猴子不支倒地的樣子,關心的跑了過去,卻被郝壬拉住了手臂。

轉頭一看,郝壬卻搖了搖頭,用手指貼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櫻仔細看著猴子的背影,才恍然大悟的發現猴子只是跪在地上膜拜著森林,猴嘴中喃喃有辭,似乎在念著什麼咒語。

小猴子又是一次膜拜,就在兩人靜靜的等待時,四周的霧突然變得濃密許多,樹林景象也整個扭曲了起來。

眼前豁然開朗,大霧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粉紅色的美麗景象。

結百果樹從眼前延伸到約略兩百公尺外,然後向兩側擴展成為一個環型的樹林,樹林中間卻是一個發著五彩光澤的大湖。

不知名的鳥與各色的花朵開放在突然變得寬廣的樹林小徑旁,樹林裡還有各式動物跑來跑去,剛才所看見的青蛙和野雞倒也不在其中。

陽光透過湖上五彩的水氣絢爛的照在樹林裡,風一過,粉紅色的葉片漫灑在風中,眼前一副世外桃園的樣子直讓兩人都看傻了眼。

猴子『吱吱』的一聲跑向大湖,兩人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封閉的結百果樹林在兩旁展開,兩人奔跑之際,郝壬卻被路面一個奇異的突起給吸住了目光。

走近一看,一塊插在地上的木板映入眼簾。木質老舊的木板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樣子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

郝壬和櫻駐足細看,木板上寫了這樣的文字:

『見此文者,此處乃青梗峰下˙落月池。甚賀閣下闖過十里霧林,歷經萬苦而至此。』

『吾幼時,嚐聽先輩所言,青梗峰下之落月池內有仙女,且在此修道一日抵十日道行,奈何十里霧林不可闖,可入而不可出。吾其時以之為虛言恫嚇,年輕氣盛,仗著師門劍法,入林一闖便是二十年,修道中人之枯骨亦見不少,方知此言不虛。樹林中妖佈奇陣,結百果之實亦不可採,吾其實甚覺己必當葬身此林而不復回五嶽師門。』

『吾命也賤,甚幸,二十年光景恍若一日,是日當真令吾尋得此湖,於是在此修練,吸天地之靈氣,日見仙女於湖中凌波微步,實為吾生最快活之時日。但時光飛逝,當吾赫然醒覺,兔起烏落、日月如梭已過兩千載,吾亦驚覺己之功力已貫碩古今,直可劍傲蒼穹,羽化而登仙矣。』

『感念命之奇,造化之構,吾今日以「劍神」自名,出世江湖,留此木牌以告後世幸至此者。此處為青梗峰下˙落月池,吾曾至此一遊,亦曾自此登仙傲世。』

『至此者,吾甚望閣下亦為五嶽劍天門人,久未回師門,託閣下代為問候祖師,感激不盡,亦願『蒼穹劍』常伴汝心。』

『劍神 獨孤萬劍留。』

看完了這段文字,郝壬和櫻一陣沉默,看樣子他們是真的遇到出產神仙的地方了。

十里霧林要走二十年嗎?也對,如果不是小猴子的話,只怕他們還要在裡頭待更久,開玩笑,那種迷宮只有神才能走得出來,眼前不就一個劍神嗎?

青梗峰下˙落月池嗎……?看著森林外拔向雲端的美麗山峰,郝壬的胸口泛起一陣不真實感,自己真的還在現實世界嗎?

發著五彩光的大湖已經近在眼前,一陣無言,兩人終於齊步走向傳說中的落月池。

其二十二 山千海千


落月池上粼粼的映著午後的天空兩人跟著搖搖晃晃的小猴子走到了湖畔。

小猴子在看到湖水後終於不支倒地,牠渾身鮮血的倒在地上卻還是死命的向發光的池水爬去。

看見這個情況,櫻不忍心只得過去抱住了小猴子。

小猴子一陣輕微的掙扎,然後緩緩的冷靜下來嫩用手指指了指池水。

「這是什麼意思?」櫻輕輕的撫摸小猴子的背脊,轉頭問郝壬。

「想喝水要不然?還是妳覺得牠想下去游泳健身?」

櫻白了他一眼,蹲下身來輕輕掬起一手心的水,放到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迅速的將頭埋進櫻的手心裡,狼吞虎嚥的喝水聲傳來,牠一下子就把水喝光了。

看見猴子喝得這麼急,用手心取的水根本就不夠喝,櫻只好把猴子放到湖畔旁。

小猴子的喉頭發出了點咕嚕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牠迅速的將整顆頭埋進池水裡,開始大口大口的喝水。

發光的池水在小猴子喝水的咕嚕聲中迅速的進入牠的身體裡,彷彿是光彩也擴散到猴身上般,牠的身體也開始發起了五彩光。

全身傷口迅速發起了光芒,就在兩人驚訝之際,小猴子血肉糢糊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初的白毛光澤。

牠又喝了一陣子,抬起頭來看著兩人,就連另一隻瞎掉的眼睛也復原了,神情也回復了剛開始的活潑雀躍。

郝壬和櫻對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驚訝,這池水裡似乎有著莫名的魔力。

只是喝水就能讓全身的傷口復原嗎?這不就是古典RPG常見的天地靈泉?但這麼大的一個湖裡全部都是這種泉水,這需要多強大的力量……?郝壬一陣迷惘。

就在兩人看著小猴子滿足的撐著脹起的肚子打嗝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尖冷的聲音,兩人同時暗叫了聲『不會吧?』

那是,女人的聲音。

郝壬急急轉身,卻發現女人和另外二十多個人正站在離他們約略40公尺的身後,身上全沾滿了黑色的血跡,那是妖怪們的血。

「落月池,想不到真有這種地方。」女人尖銳的冷哼聲傳來。「還真多謝你們兩個,若非如此,我們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裡。想引誘雞妖『山嵐』和蛙怪『瑙介』趁機救猴子?你以為我真的打不贏牠們?」

是暗地裡跟蹤自己和櫻來的嗎?郝壬臉色一變,瞄了櫻一眼,也不知該怎麼辦。

打嗎?不可能,剛剛27隻妖怪大概都被女人殺光了吧,實力差距這麼大,真要硬打還得先挖好墳墓再說。

逃嗎?郝壬轉頭看了一下這片世外桃源,五彩的池水,美麗的粉紅樹林,想也知道被這群人在這裡亂搞一下一定一團糟,他們之前還想綁架猴子讓牠摘水果勒。

再說要逃也不一定逃得掉,女人鬼魅般的身法從腦海中浮現,郝壬感覺到自己再次抓住了櫻的手。

這次她沒有反抗,只是顫抖著。

怎辦?郝壬握緊了拳頭,手中馬上爆出了大量的紫炎。打嗎?逃嗎?

「想跟我打?憑你們兩個?想逃逃得掉嗎?」女人緩緩的解開了鞭子,嘴角冷冷的泛上殘忍的微笑,身後的二十多人也同時舉起了步槍。

沉默。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一陣天搖地動突然從遠方傳來。

「嗷……!」

「嘰……!」

「嘎……!」

安靜的樹林中瞬間充滿了大量的聲音,無數野獸飢渴的呼吼聲加上動地而來的腳步,直把人群全都嚇傻了。

郝壬錯愕的一轉頭,卻看見樹林中衝出了無數的妖怪,大隻的、小隻的,飛天的巨鳥,大型的昆蟲,以及成山成海的牛型、羊型、豬型的妖怪。慘叫聲傳來,一時之間,眼前的人群就迅速的被衝散踐踏。

十多隻猛牛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朝郝壬和櫻衝來,情急之下,兩人急急跳起身來,卻看見那些牛群也跟著跳了起來,看樣子是朝著他們衝來的。

紫炎拳擊飛了當頭一隻猛牛,卻避不過尖銳的牛角。一陣劇痛傳來,郝壬轉頭一看,自己的右手臂已經被一隻角貫穿,痛覺使得他放開了櫻的手。

牛群堅實的身體瞬間將兩人衝散撞倒,郝壬倒地的同時,眼前已經有無數的牛蹄向他臉部踩來。

身體飛快的在地上轉身閃躲,郝壬險險躲過那陣猛烈的踩垛,他甚至還看見一個粗壯的牛蹄踩出他臉前一個深陷的凹痕,距離只有不到三公分。

郝壬身上一陣疼痛,牛群衝撞的爆發力簡直就像是撞上一堵高速行駛的的牆,如果不是有蒲牢護身,恐怕他當場就會被撞得筋折骨斷。

右手臂因傷失去了感覺,左手臂也因為之前使用『崩』而還沒從抽筋中恢復,如果牛群再回頭衝來,郝壬猜想他是不是該先幫自己超渡。

身旁的櫻也不知道被衝散到哪裡去了,就在他死命閃避牛蹄的時候,一記無聲的踢擊卻將他踹飛起身。

牛蹄踢擊的勁力超乎想像,郝壬飛在空中痛到差點暈過去,口中一甜,他的嘴角已經留下了鮮血。

好痛,真的有夠痛……什麼事也沒做也會被突然向這邊衝來的猛牛撞成重傷,完全不知道招誰惹誰的郝壬決定下次吃牛肉前要先考慮清楚。

冰冷的觸感從身後傳來,隨著落水聲起,郝壬知道自己已經被牛群撞入池水外圍的淺緣。猛牛持續向池水衝來,他咬了咬牙,心知在水中不好閃避的自己很可能會被當場踩成肉醬。

好在猛牛群並沒有繼續踩他的打算,天搖地動過後,郝壬抬頭發現牠們已經停止在岸旁,全部坐了下來。

驚訝的事情不止如此,郝壬環顧四周,除了自己身在水中外,整個落月池畔已經全部坐滿了妖怪。牠們沒有喝水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癡呆虔誠的看著湖面。

上千雙眼睛同時映著湖面上悽美溫潤的五彩光,妖怪們沉默了下來,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郝壬身後,有些甚至還半開著嘴。

牠們在看什麼?難道剛剛那陣猛衝就是要來看牠們正在看的東西嗎?心念一起,他在水中轉了個身,看向湖上。

湖上奇異的光彩映入眼簾,那個時刻,郝壬發誓那是他這輩子看過最漂亮的情景。

那是一個女孩,不,該說是一個仙女。

完完全全的……仙女。




* * *




就在郝壬傻住的同時,傍水的小沙洲上,一群人也呆站當場。

「洛……洛神……?」女人失聲道,手中的鞭子錯愕的掉到了地上。

女人的身旁坐著已經被用粗繩綑綁的櫻,此時她正抬頭看著人群的驚訝一頭霧水。

他們看到了什麼嗎?櫻疑惑的想著。

自從被牛群將她和郝壬衝散後,櫻就被牛群遺落到岸旁,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但不幸的是,被撞得全身疼痛的她恰好又碰上四散逃逸的人群,想逃,女人的鞭子一捲就又被綁了起來,到頭來又變回人家的階下囚。

身旁的人群已經剩下十來個,看樣子剛才的妖怪衝撞已經讓他們的人手再次減半,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卻不急著清點人數、急救傷者,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身後的湖水。

女人看著湖面喃喃有辭,從櫻的方向根本看不到湖面上的異狀,她只是疑惑的看著所有人和冷靜下來的妖怪群,正兩眼發直的看著湖面。

湖上有什麼危險嗎?郝壬現在到哪去了?會不會被牛群踩到……櫻滿胸愁緒,想到這裡,她用力的搖了搖頭。那個笨蛋,他絕對不會有事的,應該吧……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這麼關心他呢?櫻低著頭,突然想起自己正在擔心郝壬這個事實,不知不覺中,她心裡的那個人影輪廓已經擴散得越來越大。

究竟是為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河中洛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女人喃喃自語,開始背起『洛神賦』來,眼中盡是湖上的煙波雲嵐,以及湖中輕舞的仙女。

白色和翠綠夾雜的絲衣,綿長輕巧的袖子,湖中仙女白皙浩雪、美若天仙的臉蛋上滿是朦朧陶醉。年紀大概15、16歲的仙女此時正踏著水面獨舞著,古裝下的靴子每一次踏水都會濺散透明的漣漪。

凌波微步般的輕舞在水上飄蕩,仙女的烏黑長髮在腦後綁成了個清秀脫俗的古裝髮髻,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用曼妙的舞姿回應所有岸上的觀眾,整個人和發出五彩的池水彷彿渾然一體。

洛神,中國古典傳說中水神和美神的倩影浮上女人的腦海,她雖然有先從木牌上得知湖上有仙女出現,但卻也沒料到對方會美到這種地步。簡直是……女人已經找不到任何形容詞。

萬物沉默中,一陣發狂的尖叫聲卻打破了湖水的寧靜。

女人錯愕的回頭一看,卻發現身邊的人群全都失去理志的邊歡呼邊往池水中跑,似乎是想親手去碰觸仙女,甚或將淡雅清秀的她抱上岸來。

鞭子女王畢竟不是男的,沒有所謂的生理衝動。看見這個現象,腦中理智一醒,鞭子捲出,她迅速的纏回了四個發狂奔去的男人。

「一群飯桶,快回來!那是陷阱!水中一定有古怪……」

看見四周妖怪都不敢下水,女人怒斥,但奔去的人群哪聽得見她說話,他們眼中早已只剩仙女完美的身姿。

輕舞的仙女離朝她游去的人群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被碰到,她秀眉一蹙,身影卻緩緩的消失了。

水面突然一陣巨大的波動,浪花一起,女人看見岸旁的妖怪全部驚慌失措的轉身就跑。轉眼間,岸上所有的妖怪都走得一乾二淨,只留下水中詭異的水花聲轟然作饗。

果然,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女人散開了鞭子,臉色慘然。這種大小和妖氣規模,只有……

一隻巨大的身影漫著滔天的水氣從池中躍上天空,白霧在長軀上繚繞,大吼聲中,剎那間,整座森林和青梗峰為之一震。

水中妖物眼中閃耀著冷冷的幽光,張嘴向天咆嘯,而青梗峰上的雲彩也隨之四散綻開,妖氣剎那間充滿了整個落月池。

天地一震。

「山千……海千……」女人聽見自己正喃喃自語,無助的喃喃自語著。

山千海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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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0:58:04
其二十三 震天龍嚎


就在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傻的時候,十六道直線衝擊波突然從『山千海千』落水的位置向四周擴散開來,其中一道衝擊波卻直線向郝壬衝去。

坐倒在水裡的郝壬眼看仙女隱沒在水氣中,湖上又突然間冒出一隻巨大的妖怪,還向他射一出大片水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他一陣錯愕。

水牆朝郝壬迅速飛來,從他左手邊擦了過去,肩膀一痛,郝壬轉頭看時整個手臂外側都被掃得鮮血淋淋。

水牆以驚天動地之勢,擦過郝壬後迅速的爬上岸邊,然後切穿地表變成一條深不見底的裂隙。沙塵飛起,衝擊波瞬間沒入結百果林中,轉眼間倒塌聲不斷,樹林竟然被切斬出一條路來。

轉頭看見這種威力,郝壬的臉瞬間變成了一片螢光綠,如果剛剛是直接從身上切過去,自己與世無爭的16歲生涯恐怕早已變成幾十片生魚片。

還好只是擦過去而已,真不是普通的走運。

終於搞清楚狀況的郝壬看向原本湖心的方向,卻發現剛剛那陣衝擊波已經幾乎將水中所有侵入者屠殺殆盡,原本游向仙女的人群此時沒看見半個,倒是四處都是泛紅色的池水,在五彩光中閃耀著血腥殘暴。

一陣漩渦從水底向上冒起,將全身脫力的郝壬迅速的向下捲去,伸手想抓住什麼東西以減緩下墜之勢,但水中哪來的借力點,郝壬甚至還來不及掙扎就沒入了水中。

身上傷口幾乎已經讓郝壬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口鼻不斷的入水,郝壬腦中轟然一響,暈眩感已經泛上了腦海。

情急下,小猴子喝水後全身傷口復原的樣子從記憶中浮現,他張嘴迅速的吞了幾口水,轉眼間全身的傷口也發起了五彩光。

神奇的恢復力在身體裡擴散開來,郝壬神智一醒,蒲牢的力量再次穩定的進入四肢百骸,腳下一用力,他飛身一躍跳出了水面。

天空明亮的映影再次進入紫眼中,只是原本五彩的雲氣中卻摻雜了一絲白色妖氣,郝壬往前一看,卻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吞了下去。

好……好大……

眼前是一隻身體少說有十層樓高的巨大妖物,不停繚繞著長軀的白霧中,依稀可以看見那是隻蜈蚣型的妖怪,但百足蟲型卻只限於下半身,妖怪的上半身像極了被無形煙霧綁起的萬蛇,四處都有小小的蛇首不停的吐著血紅的蛇信。

萬蛇首之中,一個比其他蛇頭大上千倍的巨蛇首昂然獨立,構成了整條妖怪的頭部。煙霧濃密裡,上半身的蛇型浮起了一雙冥綠色的眼睛,幽幽的發著冷光。

郝壬一陣恍惚,從湖心立起的這隻妖怪已經不是他可以形容的了。巨大不說,儘管妖怪並沒有看著他,牠眼中散發的幽光卻已足夠讓人心驚膽顫,即使是有『龍威』護身的郝壬也是一陣吃不消,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妖怪身上的萬蛇慢條斯理的撈起了水中的屍體,緩緩的吞了下去。主蛇此時卻憤怒的看著女人的方向,似乎是在怨她搶走了自己的獵物。

看見『山千海千』眼中冥綠色的幽光,拿鞭子的女人一陣叫苦不迭。

山千海千本是神話中的絕世妖物,顧名思義是在山中鍛鍊千年,在海中鍛鍊千年而成的妖怪,學成後下身成百足蟲,上身成萬蛇之形,道行少說也有破兩千年,能力上更是無法想像,就連史書都沒能記載。

眼前落月池中竟然有一隻山千海千,還大成這樣,女人暗自猜想對方的道行絕對超過三千年,只怕是被摸一下,自己就得當場四分五裂。

就在她不安的時候,萬蛇形中突然冒出一個蛇頭向女人飛來,鞭子一起,女人瞬間將小蛇頭斬落,落水濺出一片水花。

『山千海千』嘲弄的瞇了瞇綠眼,蛇身原本斷掉的地方卻又冒出了兩個新蛇頭,彷彿是在戲弄女人般,向她的左右兩邊席捲而去。

鞭子一起,蛇頭與毒牙再次被擋在女人揮鞭的範圍之外,山千海千身體一陣蜷曲,剎那間無數的蛇頭向她的四面八方飛去。

被女人救回來的幾個男子一看見這個情況登時齊聲尖叫,原本被嚇傻的他們也終於想起該如何逃跑了,轉眼間全部轉身向遠方跑去,留下女人一個人面對無數飛來的蛇頭。

「飯桶!快回來阿!別單獨行動……!」女人驚慌失措的轉頭叫道,卻只發現主蛇巨嘴一張朝向他們的方向吐出一口妖霧。

妖霧一及體,最後殘存的幾個男子瞬間蒼老,頭髮全變成了白色的,他們驚惶的越跑越慢,然後跌倒在地,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萎縮到幾乎變成了枯骨。

尖叫聲微弱的響起,妖霧蔓延中,人群緩緩的變成了一具具白骨,看樣子是再也跑不了了。

組織交給女人的任務到此可以可以說是完全失敗,就連回不回得去都是問題,眼前的山千海千又似乎只是在跟她玩玩而已,真要動起手來,主蛇頭一噴霧自己就會馬上老死。女人心一亂,鞭子揮舞卻又更急了。

就在雙方酣戰時,郝壬已經全身濕淋淋的走到了岸上。

眼看對面河岸女人和巨妖打得有聲有色,沒人注意到自己,郝壬心裡一陣暗爽,開始找尋櫻的蹤跡。

自從兩人被牛群衝散後,郝壬就一直擔心櫻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或許是身為男生的自覺,也或許是她的肚子裡可能有一隻『小郝壬』的關係,郝壬強烈的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應該不會有事吧,當初看她被撞去的方向不在牛群奔跑的路徑裡,大抵上應該不會有被踩踏的危險……雖然郝壬這樣想著,但繞著湖岸走了幾步仍找不到櫻的蹤影後,他也不禁擔心了起來。

怎辦?再過去很可能就要被妖怪發現,但到處都找過了,櫻也不知道在哪睡著了,不可能就這樣走掉阿。郝壬看著『山千海千』和鞭子女王打鬥的方向咬了咬牙,腳下一用力迅速的跑了過去。

才剛進入『山千海千』主蛇的視線中,無數的小蛇頭就向他衝來,郝壬耳際一聽見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就一拳飛去,剎那間已經有兩隻電線桿粗的小蛇頭被紫炎拳擊飛。

女人聽見小蛇哀嚎的聲音,轉頭一看,卻發現郝壬向自己衝來。

「又是你!」鞭子當頭就向郝壬劃空而來。

「喂喂,我路人甲而已,你們兩個請自便,繼續打沒關係,喂……別突然全部衝著我來阿!」

廢話才說到一半,左邊鞭子和右邊幾十個蛇頭已經撲天蓋地的向郝壬飛來,他在失聲一叫後撲地一個狼狽的滾翻,總算是躲過了攻擊。

打得好好的別波及旁人阿,我又沒幹麻……郝壬一陣黑線,抬頭一看卻發現櫻正坐在樹叢中,背著湖的方向掙扎著。

紫眼中認真的光芒一閃而過,蒲牢的『龍威』再次震天而起,四周小蛇頭紛紛退散,剛好讓出一條路讓他朝櫻的方向跑去。

女人一陣錯愕,剛才的郝壬突然間彷彿大了十多倍般,氣勢直把『山千海千』都壓過去了,這難道就是蒲牢的實力?

山千海千眼見郝壬身上冒出屬於『太古之龍』的氣息,可以說是突然嚇了一跳。牠迅速的將長軀往後退了幾公尺,隨即惱羞成怒的將身上的萬蛇伸出幾百個蛇頭襲向郝壬。

郝壬沒有發覺到身後的異狀,他迅速的跑到了櫻旁邊,紫炎一起,櫻身上的繩子『啪』一聲崩斷。

「發生什麼事情了,剛才那些人怎麼都變成了白骨?」從櫻的方向根本看不到山千海千,她只是驚恐的看著滿地逃跑者的骨頭。

「好問題,你轉頭就知道。」郝壬迅速的將綁在她腳上的繩子拉斷,頭也不回的說。

不轉頭還好,櫻一轉頭就看見了上百隻蛇向這裡衝來,目標卻是郝壬的背部。

「小心後面!!」櫻絕望的大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啊?」

身後劇痛傳來,郝壬甚至不用轉頭就感覺到有十多隻蛇同時咬中了他,巨力一扯,他整個人瞬間向後飛去。

『山千海千』的蛇牙並沒有毒,但咬合力卻比尋常的蟒蛇強上百倍不只,郝壬只覺得整個背脊都快斷成碎片。

天際五彩雲嵐在郝壬仰天的眼中浮現,劇痛之中,他只覺得世界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眼角一瞥,郝壬看見拿鞭子的女人也被『山千海千』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打個措手不及,鮮血一起,她在慘叫聲中倒下,也不知是受了多重的傷。

「浪郝壬……!郝壬……!」

身後池水冰涼感再次傳來,伴隨著強烈向下捲去的漩渦,郝壬聽見櫻略帶哭音喊他的聲音。萬蛇的牙齒朝臉上刺來,湖水的冰涼感再次讓他失去了呼喊的能力。

就這樣……死掉嗎……?郝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但……為……為什麼……?

為……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不甘心?渾身劇痛中,手臂上蒲牢的灼熱感蠢蠢欲動。

我不會就這樣死掉的……!心念一起,他瞬間咬牙。

紫炎從全身蔓延開來,紫眼猛然一睜,郝壬的眼眸和『山千海千』的冥綠色眼睛對在一起。

太古之龍的威勢轉瞬在池水中燃燒,郝壬一身的紫炎緩緩的排列成了一個『震』字。

你……休想贏我……。

也不知道是蒲牢的意識亦或是自己的意識,一陣好勝感與傲世感浮上腦海,郝壬只記得自己張嘴大吼,像條龍般的仰天怒嚎,而天地也將隨著他這聲怒吼為之變色動容。

那時,他只知道自己是太古之龍,蒲牢。

「嚎……!!」

『震』

水池中瞬間爆起一圈藍紫色透明的光暈,光暈圓心處的郝壬身體就這樣飄浮在半空中,張嘴大吼著,而紫炎也隨之炸開如核彈爆發產生的耀目鎂光。

身上咬住的幾十隻蛇瞬間被紫炎燒得土崩瓦解,如同沙子般緩緩飛逝,『山千海千』的巨軀一接觸到紫色的大圓,瞬間就被震開了幾百公尺,整個高達十多層樓高的半蛇半蜈蚣身軀都被彈離了湖面。

巨妖『山千海千』被近距離擊中的身體上登時產生強烈的灼傷,還有無數的蛇頭當場燒成灰燼。天搖地動中,牠掉入了一片結百果樹林裡,驚起無數的林中鳥,也壓倒了無數的樹林。

『震』所照成的光牆不斷擴散,剎那間整個落月池的池水都向下凹陷,然後再向四周炸開如同海嘯時高達百丈的浪花,直把岸旁的櫻都看呆了。

光牆在環繞郝壬約略三百公尺的距離外停住,然後迅速的透明化以致消失。他也隨著紫炎隱去而緩緩的往下掉入水中,櫻甚至看見郝壬的臉上已經失去了表情,似乎已經完全脫力。

這次,郝壬並沒有浮起。

又是一陣驚天的怒號,急得幾乎哭出來的櫻才剛要跳下水去救郝壬,轉頭卻發現『山千海千』暴怒地又從遠方竄了過來,身上的灼傷怵目驚心。

不會吧,受到了那樣的攻擊,怎麼還能……?看見山千海千憤怒的主蛇頭正殘暴的吐著蛇信,她無助的退了幾步。

滔天的浪花再起,山千海千迅速的跳水朝郝壬下沉的方向游去,冥綠色眼中滿是殺意。

郝壬……櫻的眼中終於流下了淚水,實力相差太多了,她根本無能為力。雖說如此,沒有任何猶豫的,櫻的頭髮迅速變紅,也朝著水中躍落。

『撲通』聲起,紅髮的女孩帶著一絲淚痕沒入了水中。

只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三次嗎?櫻的淚水溶解在水裡,火紅的頭髮如同燃燒的絲帶。她的心裡滿是疑惑,為什麼看見郝壬受重傷,自己會那麼傷心呢?

還是……自己其實根本並不討厭他呢?櫻自己也不明白。

她只知道,此刻的她,不能放著郝壬就這樣被『山千海千』殺掉,就算是送死,她也要跟著郝壬死在一起。

氣泡從水下傳來,兩人一巨妖,迅速的朝向湖底沉去。

其二十四 五彩石

天空光亮的影子在水面上搖晃郝壬全身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嘴角不停地吐著氣泡下沉著。

水流流動的聲音在耳際溫潤的響著郝壬的口鼻中不斷的進水,全身的傷口也漸漸的被水中神奇的治癒力修復但他的四肢百骸還是想動也動不了。

水中透明的光線中,他可以看得見一個巨大的影子朝自己迅速游來『山千海千』的冥綠色眼睛在水下灼燒著仇恨的冷光,恨不得把郝壬碎屍萬段。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自從他不自覺的使出所謂的蒲牢絕技『震』後體內的蒲牢就似乎消聲匿跡了,往手臂上一看,整條龍形雖然還在,但以往那股神威凜凜的感覺已經減弱了很多。

一時之間放出那麼多紫炎似乎已經讓他的身體超出負荷,郝壬試著移動自己的手指,然後絕望的發現他已經失去了身體所有的控制權,就連要轉動紫眼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困難。

往自己正下沉的位置一看,他卻只被發著五彩光的池水照得一陣頭暈目眩。水下越深處五彩光越亮,彷彿還有凝聚的現象,也不知道池中還有什麼秘密。

胸中氣悶感越來越重,就在郝壬覺得就連自己的意識也快要不存在的時候,幾個蛇頭突然向自己方向射來,來源正是迅速沉到自己上方的『山千海千』。

死定了嗎?郝壬看著『山千海千』眼中的幽光,心裡卻有一種離奇的平靜。如果可以就這樣死掉,應該也不錯吧……

好累……郝壬雖然知道蒲牢的力量可以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復活,但被吃掉的話,即使蒲牢再怎麼強橫,應該都不可能將他從妖怪的胃裡掏出來重生吧。如果他這個對社會毫無貢獻的廢物可以一死就這樣免去世間將來的一場浩劫,也未嚐不是好事。

但為……為什麼會這麼不甘心……郝壬茫然,感覺有好多事情都還沒做,自己才16歲就要死掉了,好不甘心。

水流是越來越冰冷,如果他可以選擇的話,他當然不想死,但身體早已不聽話了。

蛇頭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從郝壬的脖子咬下,一道銀光突然從左方飛來,將幾個蛇頭都斬掉化為水中一片暈紅。

紫眼往旁一轉,郝壬看見變成紅髮的櫻手中拿著一根樹枝,不停的向他游來,眼中滿是哀傷與說不出的堅定。

真傻……何必呢?和那隻妖怪正面衝突是毫無意義的送死阿……郝壬看著櫻紅色的眼睛,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山千海千』一怒轉頭,剎那間,一道水衝波就向櫻劃水而去。

水中根本沒辦法閃避,手中樹枝提起,櫻全身的靈力都開始凝聚。

深水無聲,一式不知名的劍舞在櫻的嘴唇喃喃震動後,樹枝上也跟著冒出多道銀色的光芒,和水衝波打在一起,引發一場無聲的爆炸。

水衝波之力何等強橫,和櫻放出的劍氣一陣抗拮後,終於斬破銀光繼續向前。郝壬看見櫻迅速的拿起樹枝擋在面前,而樹枝卻被水衝波擊成碎片,連帶她也跟著被向後掃飛到郝壬的視野之外,也不知怎麼了。

水衝波和劍氣波交會產生的波動此時才往下帶到郝壬的身上,水流強烈的壓住了胸口,郝壬下沉的速度卻又更猛了。

『山千海千』看見櫻消失後,轉頭繼續向他游來,下半身的蜈蚣形百足齊擺,像根箭般直射而來。

眼前五彩光炫目耀眼,身後堅硬的觸感傳來,郝壬知道自己已經沉到了湖底。

幾十個小蛇頭再次向他飛來,分別咬住了郝壬的腳部、肩膀和身體。『山千海千』在得手後,全部伸出的蛇頭都開始施力想把他往上拖去,郝壬甚至已經看見了牠眼中冥綠色的幽光閃著殺戮的快意。

劇烈的疼痛感伴隨著已經模模糊糊的意識,郝壬被巨妖從湖底拉起的身體一陣掙扎,隱約的求生意識使他在地板上一陣亂抓亂找,想抓住些什麼不讓自己被向上拖。

『山千海千』的主蛇頭已經近在眼前,血紅色的蛇信在發光的水中看起來無盡的詭異,一個個蛇頭向郝壬身上咬來,轉眼間他身上已經咬了超過20個小蛇頭。

死前掙扎嗎?發現自己還有些微力氣做無謂掙扎的郝壬一陣苦笑,到頭來他還是不能坦然面對死亡。

手指不斷的在泥沙中亂抓,卻始終沒有抓到可以止住上升之勢的東西,堅硬的觸感進入手心,郝壬只看見自己抓了幾顆石頭。

到此結束了嗎……?『山千海千』用力一拖,郝壬終於離開了湖底泥沙,手中的石頭根本沒能幫他止住些什麼。

紫眼失去希望的光彩,郝壬一陣茫然,無謂的看著手中的石頭,巨妖的主蛇頭離他是越來越近了。

灰色的石頭靜靜的躺在手中,就在郝壬苦笑之際,其中一顆形狀詭異的灰石突然緩緩的亮了起來。

剎那間,石頭的外表褪去灰暗,多道炫目的彩光突然從石中竄起,郝壬眼睛一陣睜不開。

彩光在水中不停的旋轉,然後清楚的變成了五種光澤,就在『山千海千』的主蛇頭向郝壬貼近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水中突然產生強烈的漩渦,就在郝壬搞不清楚狀況時,整個落月池中心已經被漩渦環繞,所有發光的水都被抽掉了,只剩下四周無數的水牆不停迴轉。

郝壬的身體從水中落到湖底地面,他驚訝的往上一看,卻發現『山千海千』巨大的身體也從上方向自己身旁落下。

一陣天搖地動,巨妖『山千海千』已經站立在湖底地板上,幽眼一陣不知所措,為什麼池水會突然開始打轉呢?

郝壬全身無力的倒在地上,看著手中的彩石激烈的發著光,而天際的雲也隨之迴旋繞轉,雲端也驚天動地的發出雷鳴。

這什麼……?手中除了那顆彩石外的石頭全都被震為碎片,郝壬只見彩石粗糙的外表逐漸褪化為光潤的勾玉形,發起了呆來。

就在一人一妖迷惑時,天空突然變成了很淡很淡的藍色,雲層也逐漸變淡,卻還是緩緩繞著石頭的正上方迴轉。

『山千海千』一時間被天地的巨變嚇得後退了幾步,似乎很畏懼郝壬手中的彩石。冥綠色眼一瞇,牠隨即惱羞成怒的向郝壬奔來,百足同時落地產生強大的震動。

眼看主蛇頭就要咬到他身上,彩石再次發起了光芒。

郝壬紫眼被耀目光芒一照,登時閉起了眼睛。當他再次睜眼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仙女。

身後清麗的髮髻下披垂著烏黑的秀髮,翠綠和素白的絲綢衫下,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孩正張開雙手站在『山千海千』和他中間,彷彿是在保護他一般。

仙女轉頭看了郝壬一眼,隨即淺淺的一笑,清秀絕倫的臉上掩不住稚氣,看樣子年紀也只有十五六歲那裡而已。

郝壬一陣呆傻,為什麼仙女會出現幫自己擋在身前?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彩石,他一陣茫然。

有別於郝壬淺淺的驚訝,『山千海千』可以說是嚇得連魂都飛了一半,牠迅速的後退了幾步,百足踏地,飛快的跳出了湖中漩渦。

仙女的頭髮瞬間變成雪白,就在郝壬懷疑現在的女主角怎麼都喜歡搞這一套時,一個甜美的聲音卻從她的嘴中唸出聲來。

「天雷破。」

剎那間,九天紫電劈破雲空,震天的雷聲響起,郝壬上方的漩渦頂瞬間劈下了數十道閃電。

光亮中,閃電直直劈中了上躍中的『山千海千』,妖物尖厲的慘叫傳來,巨大的身體瞬間灰飛湮滅,化為無數沙塵隨風飄逝。

仙女緩緩的將手放下,頭髮又變回了烏黑,她轉頭看著郝壬,嘴上又是淺淺的一笑。

臉上撒嬌的神情一閃即過,她緩緩的微蹲,向郝壬伸出手,似乎是要拉他站起來。

白皙的玉手在郝壬面前閃著夢幻的光彩,仙女謎樣的笑容在眼前輝亮,郝壬一陣猶豫,最後終於勉強的將手放到了她的手中。

就在兩人的手接觸時,郝壬突然看見天空出現了一個異像,仙女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天劍。

天空的正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劍,而原本圍繞著天空打轉的雲層也隨之煙消雲散。整個淡色的天空中就只剩下那把巨劍,發著堅定剛毅的金光。

劍在天空中直直立著,劍柄朝上,劍尖卻直直的從上指著郝壬的腦袋,遠遠看起來也不清楚大小,就連影子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郝壬甚至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一種幻覺。

金色的劍緩緩的亮著,天地也隨著他和仙女的手掌疊合而開始共鳴,剎那間,一股熟悉的感覺泛上心頭,郝壬突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好熟悉……天劍、彩石、自己……似乎每種都代表著一個太古的記憶。

抬頭再次看著那把劍,手中的蒲牢卻熊熊爆起了紫炎,胸中一股恨意震天而起,郝壬又起了仰天大吼的衝動,而天劍也隨之發起了敵意的金光,彷彿隨時準備從天落下將他貫穿。

「冥炎哥哥、伏羲哥哥,你們又在吵架了。不可以這樣喔。」就在郝壬準備仰天大吼時,一隻玉手突然按住了他的嘴唇。

眼前仙女甜美的笑意蔓延開來,她突然抱住了郝壬,這個動作使得他一陣不知所措。

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剛才自己差點就大吼出聲呢?又為什麼……他對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呢?郝壬甚至可以很確定天劍和仙女都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了。

「冥炎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仙女溫柔的抱著他。「答應媧兒,你和伏羲哥哥,我們三個人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仙女溫柔的大眼向上看著郝壬,天地間的共鳴巨響卻是越來越大聲了。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郝壬只是下意識的伸手摟著仙女纖細的身體,腦中一片空白。

「你願意答應媧兒嗎?」女孩仰頭看著天劍,將頭靠在郝壬的胸前。「我們三人永世不分離。」

看著仙女期待的大眼,郝壬手中的紫炎緩緩的熄滅了,神志迷濛中,他聽見自己說:

「好……」

仙女嫣然一笑,仰頭看著天際的劍,而天地共鳴雷響一如全身發光的她笑得如此燦爛。

天劍一陣輝亮,郝壬看見四周的景物都消失掉了,就連仙女的身影也逐漸透明,只剩下無盡的金光閃耀在身邊,而他的意識是越來越模糊了。

金光在淡藍色的天空中無盡蔓延,郝壬在失去意識前,只記得一件事。

他笑了,笑得如此開心。

終於回家了……腦中想法一閃而過,郝壬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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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0:58:57
其二十五 于小雪


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郝壬眼簾的是一大片熟悉而老舊的格子狀天花板。

起身坐起來,他有點糊塗的看著自己所在的小房間。

牆上貼滿星爺海報,偶爾夾雜一兩張唯美的漫畫CG圖,學生服和T恤丟得滿地都是,書架上幾乎全是東倒西歪的漫畫和電腦遊戲,眼前的房間雜亂得像是剛被重機槍掃過外加吃了幾顆芭樂。

{註:芭樂 = 手榴彈}

一切那麼的熟悉……但這可能嗎?

郝壬揉了揉眼睛,然後左看右看一陣子後滿臉黑線的向後躺下。

不會吧,這裡真的是自己的房間?那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算啥?夢也別夢得這麼誇張阿……

十里霧林、落月池、山千海千、彩石、天劍、突然抱住自己的仙女,這麼多事情怎麼可能只是個夢?郝壬一陣恍惚。

躺在床上扭了扭脖子,不去想還好,一想到那些事情郝壬的全身就痛了起來,肌肉有著說不出的僵硬,感覺全身關節都是被電鉅鋸開然後再勉強拿強力膠黏起來的。

在床上攤了一下,郝壬突然覺得手中似乎握了什麼東西。

將手抬起來一看,蒲牢乖乖的睡在手臂上,但手心裡卻多了一顆石頭。

溫潤光滑的石頭發著隱隱的五彩光躺在郝壬手心,整顆呈現勾玉形,上頭甚至還有著一個孔洞,感覺像是天生就要讓人拿來當項鍊的。

郝壬一陣摸不著腦袋,這顆石頭正是他在落月池底的泥沙裡撈起來的彩石,但如果一切只是夢的話,為什麼它會緊緊的被自己握在掌心中?

一陣思索,一陣頭痛,一頭霧水的郝壬躺在床上轉了個身,手卻碰到了某個滑膩的東西。

嗯……這啥?睡了這床十多年,照理說這床上會出現什麼東西郝壬早已一清二楚,但這東西的觸感卻和他所摸過的東西全然不同。

怎說?摸起來很舒服滑膩,感覺像是僅隔著一匹細柔的絲綢撫摸一個16歲少女光滑有彈性的腰部。他疑惑的抓了幾下捏了幾下,然後聽見了一聲很好聽的笑聲。

驚訝的轉頭一看,郝壬卻整個人瞬間石化。

眼前是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女孩,清秀絕倫的臉蛋上映著早晨的陽光,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盤成了個古裝髮髻,然後垂落到床上。她的身上穿著中國古代的絲綢衣,而郝壬的手剛好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腰部,還更剛好的在人家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摸摸抓抓捏捏搔癢。

兩人面對著面,漂亮到無法想像的女孩看起來還在睡夢中,臉上泛著甜甜的笑意,隨著郝壬的手上下撫摸而發出格格的笑聲,臉上甚至還出現一抹暈紅。

長長的睫毛不住顫抖,甜美的笑聲斷斷續續地從她的睡臉響起,眼前的女孩不是落月池中的仙女是誰?

郝壬面無表情的保持原樣捏捏抓抓一陣子,看著不停笑著的仙女緩緩睜開眼睛,他早已魂飛天外。

仙女黑褐色的水眸先是緩緩的開了起來,然後迷濛的看著郝壬,接著伸手起來揉揉眼睛。

「你是……誰?」女孩睡眼惺忪的問。

郝壬手中的動作瞬間止住,那時,他確定自己聽見了腦海中某根筋斷裂的聲音。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鬼啊!!」

紫髮紫眼的少年在一聲震天轟隆的慘叫聲中,迅速的從床上摔了下來,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牆邊,眼睛繼續看著女孩睡眼惺忪的大眼。

天哪,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郝壬慘叫不止的看著自己的手,上頭還殘留著女孩的體溫,這不就剛好是啥靈異現象嗎?

仙女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身上翠綠和素白的長衫領子還滑落到手臂上,露出一邊白皙滑膩的香肩。

女孩一臉慵懶的樣子,整個房間中都是一股少女的香氣。

為……為什麼仙女會被自己帶回家……?郝壬瞄了一眼手中發著五彩光的石頭,一臉慘然。

就在一好人一仙女相視無言時,房間外突然傳來了聲音。

「剛剛是誰的慘叫?單,聽聲音好像是你弟……他不是失蹤一天了嗎?」

「那個天才,到底要惹出多少麻煩來才甘願……」

房門轟然打開,站在門口的赫然是鐵青著臉的淮單和一臉驚訝的亞月。淮單手上還拿著鍋子,上頭黏著一顆荷包蛋,看樣子是煮飯煮到一半就被郝壬的慘叫聲叫了進來。

就在淮單一臉怒色的準備將鍋子丟到郝壬臉上時,亞月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並用指尖指指床上的女孩。

房間裡尷尬的氣氛不住蔓延,門口的兩人先是沉默的看了郝壬一下,然後又轉頭看了看衣衫不整的仙女,看到這裡,兩人齊步後退了三四步,門卻又緩緩的關上了。

到底又是招誰惹誰了……在門關上前,滿臉黑線的郝壬甚至看見他們對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沉默。

精采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 * *


「所以說,你和這個女孩什麼事也沒發生?」

客廳的方桌前並肩坐著一臉狐疑的淮單和平靜地看著女孩的亞月,整個屋子裡都充滿著唬爛的氣氛。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這樣……吧。」方桌的另一頭,滿頭黑線的郝壬忍住倒地不起的衝動,看著淮單彷彿透露著『你要唬爛嘛先看看對象』的眼神。

也難怪淮單會用這種不信任的眼神看他,自己的老弟再次失蹤,找了一整天找不到,卻在第二天早上發現睡在自己家床上,床邊還有個美若天仙、衣衫不整的古裝美女,這種事情怎說怎讓人覺得別有隱情。

更何況兩人就這樣姿勢曖昧的在同一張床睡了一個晚上,要說什麼事都沒發生,這……就連郝壬自己也覺得沒啥說服力。

不過最令郝壬摸不著腦袋的事情是淮單的說法,照他說來,郝壬從昨天放學就沒有回家,在外頭待了一天一夜然後才回到自己家床上。

這一切聽起來似乎很合邏輯,郝壬失蹤的這段期間剛好是他在十里霧林和落月池裡一天一夜,但這表示一切都不是夢,而如果不能用夢來解釋郝壬醒來時躺在自己床上這件事實,那他是怎麼從落月池裡跑回家的呢?

摸摸紫髮下的腦袋,郝壬看了看手臂上的蒲牢。全身除了酸痛外是一點傷口也沒有,但亞月幫他綁的繃帶卻已經不見了,這表示郝壬昨天真的曾經和鞭子女王交手過,也可能曾經到過那些只會出現在漫畫或RPG裡的詭異地方,但……到底自己是怎麼回到床上的?想到這裡,郝壬一陣頭痛。

仙女此時正睡眼惺忪的坐在亞月身旁,自從她醒來後就一直是這樣了,彷彿隨時都會再次睡著的樣子,不停的揉著自己的眼睛。

轉頭看著正在『杜孤』的仙女,郝壬一陣欲哭無淚,為什麼一不小心就把她帶回家了,自己還曾經對仙女搔癢加猥褻,這樣會不會遭天譴阿?

{註:『杜孤』 想睡覺(台語)}

倒是昨天後來發生的事情郝壬是完全沒印象了,往前回想最多只記得仙女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還有那股奇異的熟悉感。櫻也不知道怎樣了,她現在會不會還留在落月池中?郝壬一陣擔心。

亞月看著她拿在手中的彩石一陣思索,抬頭看看仙女,然後用指節輕輕的敲起了額頭,彷彿是想起了什麼。

「算了,我上班快遲到了。」就在三人各自沉思的時候,淮單看了一下手錶,起身整整西裝對郝壬說。「你今天待在家裡,失蹤的事情晚點再幫你想藉口,頭髮又變回藍紫色的話也沒辦法去上學。亞月,幫我再帶他去找那個道士,把繃帶綁回去。至於這個女孩……先安置在妳房間可以嗎?」

「嗯……」亞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還有,浪郝壬,我今天加班,今晚不會回來煮飯。你和亞月自己想辦法解決,看要去外面吃還是要吃亞月煮的。總之,你今天最好別再惹事情,如果我回來時又有東西壞掉的話……。」

淮單回頭用殺人的目光看了一下郝壬,壓著拳頭發出了『格格』聲。

「是是……」郝壬一陣雞皮疙瘩。

充滿殺氣的人影走離客廳,淮單出門後,郝壬向後靠倒在椅子上。自己家老哥恐怖成這樣,郝壬真的覺得自己如果惹火了他,可能不用等半年後就可以駕鶴西歸。

「喂。」亞月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啊?」郝壬抬起眼睛,看向亞月的方向,卻差點流出鼻血來。

眼前的亞月坐得好好的,但肩膀上卻靠著再次睡著的仙女。仙女寬鬆的領子再次掉到了手臂上,差點連胸部都露出來了。

兩個美女幾乎是完全肌膚緊貼,仙女抱著亞月的手睡得很熟,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紅暈,看起來說多誘人就有多誘人。看到這裡,郝壬差點流下淚來,只差沒比出大拇指而已。

「喂,振作點,她只是睡著了,要興奮晚點再說。」亞月的聲音將郝壬從粉紅色的背景中喚醒。「你說她曾經叫過你『冥炎哥哥』,還自稱『媧兒』?」

「嗯。」

亞月搖了搖又睡著的仙女,反手將她的領子拉回到原本的位置,省得郝壬的眼睛一直吃冰淇淋,要是真的流下鼻血就麻煩了。

被搖醒的仙女揉了揉眼睛,然後睡眼惺忪的看著亞月。

「妳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亞月認真的看著她朦朧的眼睛。

「名字?那是什麼?好吃嗎?」仙女想了想,很乾脆的回答了三個問句。

「妳記得他是誰嗎?」亞月不理會仙女的問題,指著郝壬繼續問。

仙女轉頭看了郝壬一下,眼中卻還都是睏意。

「枕頭?」

聽到這個非常好的答案,郝壬的臉上一陣黑線,原來關於自己的定義是個枕頭阿。

「妳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嗎?」亞月又問。

「記得阿,那時我睡得很熟……。」說著,仙女又打了個呵欠。

亞月思考了一陣子,將手上的彩石放到桌上。

「壬,我大概有個頭緒了,但是晚點還要查查資料。」亞月淡淡的說。「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顆石頭就是女媧石,也就是女媧補天用剩的那顆五彩石。」

郝壬一陣眼冒金星,搞到最後故事是越來越扯蛋了,還女媧石勒,又不是在打軒轅劍。

(註:軒轅劍,一款中式古典RPG,其第三代《天之痕》曾出現過女媧石靈,名為于小雪。)

「自古傳說,天痕裂後,女媧石用自己的靈力煉成數顆五彩石,並以之補天。其中有一顆卻用剩了,被遺落在青梗峰下。」亞月指指桌上的彩石。

「既然你提到自己去的地方是『青梗峰下˙落月池』,這顆石頭又曾經放出那麼強的靈力,引天雷誅滅『山千海千』,這應該就是那顆用剩的五彩石沒錯。」

「那她不會就是……」郝壬無力的舉手指著好像又快睡著的仙女。

「嗯,『女媧石內隱千靈』,這句話是中國古典傳說,我並不清楚它的意思,但我想這個女孩既然隨石出現,應該可以暫時稱作女媧石靈。她之所以還會自稱『媧兒』,大概是因為體內還留有『女媧』力量殘存的關係,而或許也還有些記憶片段也說不定,只是可能隨著力量用盡,她暫時忘了而已。」亞月若有所思的看著仙女。

非常好,郝壬抽搐著嘴角,這真是個唬爛的世界,這種天方夜譚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還女媧石靈勒。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叫你冥炎,事實上這個名字我從來沒聽過。但是如果沒搞錯的話,她和你身上的蒲牢一定有什麼關聯,這很有可能是你拿掉蒲牢的關鍵。」亞月將彩石推向郝壬。「把這顆石頭貼身收好,至於這個女孩……暫時就住我房間吧,也得想個名字給她。」

「不用了,她已經有名字了……」郝壬全身無力的說。

「啊?」亞月抬頭,一臉不解。

「于小雪。」

其二十六 五嶽劍天


「于小雪?」仙女聽見這個名字銠揉了揉眼睛。「這個好吃嗎?」

聽見兩人這種白癡的對答,冷靜的亞月難得的現出一臉黑線轉頭看著郝壬:「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好記又好笑,就這樣吧。人家明明就女媧石靈阿……」郝壬看起來是已經無奈到什麼都完全沒差了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不如就用搞笑來畫下完美句點吧。

此時,仙女又打了個呵欠。

尷尬的氣氛不住蔓延在一陣沉默中,很扯的變成了『于小雪』的仙女再次靠倒在沙發上沉沉的睡著了,長長的頭髮落到肩膀上彷彿黑色的瀑布。

看到這個情形,亞月無奈的站起身來,留下仙女小雪一個人佔據了整張沙發,走向樓梯的方向。

亞月比了個手勢示意郝壬跟上,緩緩的走上了樓梯。

兩人來到了亞月的房間,郝壬往四周一看,這裡還是佈置得跟神社內廳一樣。

抬頭看向亞月,郝壬再次被很阿沙力的直接背向他裸身換衣服的亞月嚇得魂飛天外,一陣急閉眼後,亞月已經穿著女巫服坐在床上。

「又要綁繃帶?綁的時候很痛耶。」睜眼看見亞月從床頭拿起了新的一捲白布,郝壬抗議道。

「……要不然別綁算了,你就這樣去學校吧。綁這個我也是很累的……」亞月靜靜的說。

郝壬一陣無奈,只得認命的將手臂交給亞月。這副德行去學校?殺了他還比較快。

房間裡一陣安靜,隨著繃帶緩緩地繞在他的手臂上,郝壬腦中開始整理這幾天一整個混亂的思緒。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每件事都有完全摸不著腦袋的地方,他一陣苦惱,轉頭看著仔細檢查繃帶的亞月。

「亞月姐,到底什麼是九脈……?什麼又是龍首匯英戰?」郝壬想了一陣子後,抬頭問。

亞月的動作停了下來,水亮的大眼直直看著郝壬。

「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有興趣?天脈的人提到什麼嗎?」

「沒什麼,他們提到兩件事,第一件是想請我出場參加所謂的『龍首匯英戰』,第二件事沒說清楚,只說是等我答應了第一件事情再說。我在想那個比賽到底有什麼重要性……」

亞月先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將繃帶纏好,拿起了一旁的祈神幡,一陣喃喃低語。

熟悉的緊縛感傳來,郝壬又是一陣哭爹喊娘,然後筋疲力盡的向後躺下。

每次綁繃帶都痛成這樣,如果自己是手臂上的蒲牢早就被勒死了……他一陣欲哭無淚。

「我先問問,你對中國的武流門派知道多少?」亞月在工作結束後,和身靠在枕頭上說。

「有看過武俠小說,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當然是假的。」亞月淺淺的笑了笑。

「有沒有聽過『三山靜齋,九脈龍炎。七宗亙貫,五嶽劍天。』這句話?」超漂亮的御姐換了個姿勢,看著郝壬變回黑色的眼睛。

「那啥,好吃嗎?」

「少學你的于小雪說話。」亞月將枕頭丟到他的臉上。

「這四句話各代表一個中國的武術系別,合稱『四柱』。」

「『三山靜齋』就是以佛門為宗的武學流派,三座靜齋分別是『五台山』、『九華山』、『峨嵋山』,自古就是制衡江湖中平衡的三大派別,幾乎所有的紛爭都會由他們出手解決,公正無私是千年來『三山靜齋』的行事作風。」

「『九脈龍炎』就是你所知道的天脈與其餘八個對等的脈系,分別以一座山代表,『天脈』代表的就是天山山脈。自古傳聞九脈各封印一條龍,而九龍便為後世氣勁武學之祖,後人以龍為本,發展出萬般拳掌武學。就拿『崩』來說好了,現在所有的柔掌勁,例如你知道的『綿掌』、『太極拳』、『真仙氣發勁』就都是當初『崩』延伸招式。九脈在中國合稱『氣宗』,以各式內功心法和拳掌勁聞名於世。」

「然而,說是九脈其實不正確,千年前的九個系脈早已只剩八脈。傳說中,那時,有條名為『睚眥』的龍突破一脈的封印,逃脫到外界來,引發千年前中國武林一場浩劫,死了數千萬人不說,掌管『睚眥』的『花脈』所在地,花果山,更是在其一擊之下化為薺粉,整座山蒸發掉了。後來九脈犧牲了上千人,甚至還驚動了天兵天將才將牠收服。這條龍從此便稱為『狂龍睚眥』。」

聽到這裡,郝壬一陣頭昏眼花,花……花果山?不是『西遊記』裡只會出產猴子的那座山嗎?還真的有存在過喔?

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繃帶,郝壬開始想像一擊就蒸發掉一座山的威力,對方是和蒲牢一樣等級的龍,掙脫封印以後就有那麼恐怖,想到半年後自己就有可能變成那樣,他一陣雞皮疙瘩。

「總之,那條龍最後還是被封印回原本的神器中。但從此之後,了解到事情嚴重性的九脈就開始每隔百年舉辦一次『龍首匯英戰』,決定何脈弟子最為出色,最有資格保管『狂龍崖眥』。但隨著時間過往,千年前的浩劫已經不復記憶,『龍首匯英戰』逐漸變成了決定誰領導九脈的一個內鬥。你是看過天脈解家排場的,『九脈龍炎』在中國根深蒂固那麼多年,影響力真的可以說是呼風喚雨……」

亞月停了停,認真的看著郝壬的眼睛。

「所以你如果代表『天脈』出賽,而且還贏了的話,那中國的一半就幾乎全是你的了。」

中國的一半都會變成自己的?聽到這種類似黑道爭地盤的說法,郝壬一陣黑線,原來這就是解飛要自己參賽的原因阿……

抬頭一看,亞月俏麗的大眼近在眼前,她將整個臉都貼近了郝壬,兩人一陣對看,快被御姐攻勢引誘到爆的郝壬連忙快速搖頭。

「那種鬼東西打死我都不會參加。」

「是嗎?」亞月笑笑。「真可惜,如果你贏了那場戰鬥,那有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不過我想天脈是不會這麼容易打消讓你出賽的念頭的。」

「到時候再說吧。」郝壬一陣無奈,憶起那個時候解飛一臉擺明不會善罷甘休,看來自己的前途還真不是普通的渺茫。

「對了,為什麼妳是說『中國的一半』而不是說『整個中國』?」想了一下,郝壬又問。

「別急,我又還沒說完。」和他並肩坐在床上的御姐閉上眼睛,抱住了個枕頭。

「剛剛說到『九脈龍炎』,接下來是『七宗亙貫』。你聽過幾個中國傳統職業?」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郝壬一陣呆傻。

「三姑六婆、青樓女子、還有人家過世時會去墳墓幫忙哭的那個算嗎?」

聽到這種回答,亞月的臉上再次爬過少有的黑線。

「是很傳統沒錯,但為什麼你只會想到這種東西?」她無力的回答。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郝壬也是一陣黑線,腦中為什麼會直覺的想起這些東西呢?自己還真是Kuso成性阿……

(註:【Kuso】惡搞的意思)

「聽好,七宗各是藥師、狀師、尋物師、風水師、機關師、道術師、趕屍師。」亞月比出七根手指頭。

「各宗皆代表一個中國傳統的職業,無門無派,只是純粹的技藝,聽說任何一門學問都可以讓人一輩子學不完。『七宗亙貫』的意思就是這七個從古自今亙貫歷史的職業,大江南北,中國各地都可尋得其門人的蹤跡,但是真正精通此道的人卻寥寥無幾,這也是使『七宗』神秘的主因。……喂,別有那種『聽起來很遜』的眼神,你只是還不知道這七個職業恐怖的地方而已。」

郝壬無奈的點了點頭,沒辦法,師來師去的聽起來真的很遜。都啥時代了阿……

「最後是『五嶽劍天』。」亞月深吸了一口氣後說。

隨著亞月的話語逐漸變得凝重,郝壬也奇怪了起來,怎麼突然氣氛變嚴肅了。

「五嶽就如你看的武俠小說一樣,分為『嵩山』、『衡山』、『恆山』、『華山』、『泰山』,自古相傳五嶽頂端各插著一把劍,分隔了天地人三界,只要破壞了那五把劍,天界、人界、地界就會重合並照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五劍劍柄直指天空,『五嶽劍天』門人相信天空正中自有永有一把飄浮的劍,而世間萬物皆繞之旋轉,以之為衡。他們稱之為『神劍蒼穹』,蒼穹即為天空的意思。『神劍蒼穹』主宰三界,將俠義、公理賦予世間,又稱為『天空之劍』,而『五嶽劍天』此名也由此而來。」

「五嶽武學比較偏像修真,以劍為宗,傳說劍技學成者可御劍飛行、引天雷為己用、羽化登仙以成神佛,但都不知是真是假。五嶽共稱『劍宗』,和九脈的『氣宗』水火不容,這也照成中國武林數千年來衝突不斷,兩者間之所以沒有開戰,純粹是因為身在佛門,慈悲為懷的『三山靜齋』在其中充當緩衝角色的緣故……」

聽到這裡,郝壬又是一陣黑線。劍氣之爭?這種小說劇情怎會真的存在?又不是在看笑傲江湖……

才剛抬頭,亞月漂亮的大眼又近在眼前,直把他嚇得一陣魂飛魄散。

「……亞月姐你能不能不要突然靠過來……」郝壬倒床上向後爬了幾步,這種御姐攻勢,對女生完全沒抵抗力的他只怕會馬上被秒殺。

不理會郝壬一臉囧樣,亞月笑笑。

(註:【囧】某表情符號,請就字型自由想像)

「你說你看過天空裡浮著一把劍對吧?知道為什麼『九脈龍炎』和『五嶽劍天』會鬧得水火不容嗎?」

金色的天劍轉瞬在記憶中浮現,郝壬點了點頭,那股奇異的熟悉感再次浮上心頭。

「不是因為吵架練氣和練劍哪個比較強嗎?」

「那種唬爛的事情只有小說裡會出現,誰比較強有什麼好吵的?打打就知道。」

亞月伸出了青蔥般的手指,指著郝壬的心臟。

「那是因為,你是隻妖怪。」

「啊?」

亞月的笑容看起來神秘得無比嫵媚,郝壬感覺自己手上的龍再次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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