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心痛(散文式小說)(連載中)

無鉛無華

(一)

妳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清淡鎮定  但仍然掩蓋不住妳的心虛

此時已經沒有太多的耐心聽完妳的話  也聽不進妳講的話

毅然的掛了電話關了機  我的心中充滿著不該怎麼說的心情

習慣的從煙盒中叼出了煙  顫抖的雙手卻怎樣也點不著

咒罵了一聲  把所有的煙丟到地上狠狠的踩爛

望著四周熟悉的景象  身體裡彷彿只剩下了冷與悲

辛苦建築起來的小世界  沒想到卻那麼輕易的崩塌毀壞

我開始瘋狂的大笑  也瘋狂的大哭

笑過  哭過  然後  空了

默默的走進房裡  拿出了那出國旅行前我們一起挑選的旅行箱

一件一件的衣物  折好  放入箱中  妳送的我卻不再去碰

牙刷  牙膏  刮鬍刀  箱中那曾讓我們讚賞的靈巧小空間  如今看來是多麼諷刺

打開了我的電腦  將所有資料徹底刪除

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也抹去了腦海裡的回憶

拉著旅行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輪子轉動的聲音  一遍又一遍的輾過我心中的碎片

坐在中庭  鮮少人知道的角落裡  誰能想到這裡還有張長椅

聞著那一家人的菜香  看著這一家人的熱鬧

心裡越發的空虛了

仰望

那從未改變的星空

無奈

星空下的一切

早已  人事已非

人妻幽美

最近大家都很愛星空就是了

星空果然是我們的垃圾桶

無鉛無華

(二)

難得的  不用抽菸就讓心情平靜了下來

望著那星空  整個人就像是會被吸入那迷幻的空間

突然  一陣的引擎咆哮聲劃破寧靜  震耳欲聾的電音打斷我的思緒

一輛目眩迷彩的改裝車停在社區門口  引擎像是不甘的怪獸不時發出怒吼

雖然早已從朋友口中得知真相  但看見妳熟悉的身影從那車上下來

我的心中  像是被一把利刃一下下的刺著

妳現在的妖嬈跟花枝招展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臉上畫著妳以前說過不喜歡的濃妝  腳下踩著的是我沒見過的高跟鞋

看見妳跟開車人親暱的模樣  我閉上眼忍住那噁心的衝動

直到引擎聲遠去  鞋子的踩踏聲先是拉近再逐漸的拉遠

不用看也知道  妳正從我面前不遠的中庭小路走過

耳裡還不時傳來  妳開心輕哼的聲音

聽著遠離的腳步聲  我只能嘆息  確也只能如此

拿出車鑰匙  緩慢的拖著旅行箱  心中的五味雜陳麻痺了我的感覺

電梯裡  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是如此陌生

站在車前望著車裡  裡面已經有太多回憶

把旅行箱丟到後車廂  開車前  望見了數量眾多的可愛抱枕

苦笑  將所有抱枕收集  抱起  走回電梯按下熟悉的樓層鍵

忍住開門的衝動  放下懷裡抱的  也放下這裡的鑰匙

放下的  還有對這裡的

留念

無鉛無華

(三)

回到車旁  望著整理過後的空間

是我的錯覺嗎  頓時有種空虛  有種落寞

車內充滿著的味道  叫寂寞

出了停車場  警衛王叔一如往常熱情的跟我打招呼

可惜的是以後或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

將車停在路旁  看了最後一眼中庭

留戀  是我心中唯一的感覺

用力的踩下油門  讓自己陷在椅背中

不想再去想  我心中開始慢慢的痛了起來

小巷轉到大街  再一路不停的轉上國道

當我回過神來  人已經到了台灣最北端

望著蔚藍的大海  淚終於流了下來

只是  坐著  流著淚  忘記身邊的一切

只見天空慢慢變白  天和海的界線漸漸清晰

然後  感覺  自己變成一個空殼

慢慢的開著車  走過雪隧  走過蘇花  走過海岸

東成  臨海  南迴  一堆不知道什麼路名的路

只記得  我吃了許多名產小吃  車上現在還有一袋麻糬

花了將近一千去看著海豚發呆  在海產店跟一個大家族併桌吃飯

看著裡面夫妻的恩愛  還有長輩的熱情關懷  我的鼻子一直好酸

海面美麗到讓我想跳下去  可是被人誤會以為我要自殺

跌跌碰碰中  就這樣到了台灣最南端

此時  天空開始翻黑

我的心  隨著黑  開始枯萎

無鉛無華

(四)

忘記過了多久  直到腹中作響不停  我才想起自己該去覓食

起身了拍了拍屁股  走向我停車的地方

手機開機  想打給在地朋友詢問是不是能借住一晚

先冒出來的  是許多的未接來電提醒跟簡訊

有好友的  有BOSS的  也有妳的

看著簡訊列表中妳開頭那焦急的文字  心軟  想點開

但  昨晚那在中庭看見的畫面硬生生的冒了出來

心一橫  把妳所有的痕跡通通抹除

先聯絡了BOSS  感謝他的體諒  同樣是性情中人的我們  他懂我需要的是什麼

積欠許久的假  就先提個幾天來放放  回來就該要專心為事業好好打拼  他是這麼說的

剛掛完BOSS的電話  常一起打球的死黨就跟著插了進來  他說妳在瘋狂尋找我的下落

自嘲的笑了笑  跟他說著我很好  沒有跳樓沒有跳海沒有燒炭沒有割腕沒有吸瓦斯也沒有吸汽車廢氣

人  現在還在台灣  出國嘛  可以考慮跟BOSS多提個幾天假看看

交代著他跟幾個好友回覆我的近況  不要讓他們擔心  至於妳  已經不重要了

給住在這裡的好友撥了個電話  今日的夜宿場所也算有了著落

關機  把車椅放平  那一股窒息的無力感還纏在心頭

無鉛無華

(五)

晚上到了朋友家  伯母一如往常的熱情

不同的是  少了一些對於我身邊的問候

看來  我那好友很好心的跟他媽打過招呼了

只是  在餐桌上時伯母那有意無意露出的話語依然讓我滿頭大汗

說男人就該為事業努力打拼啊  或是人生路漫長之類的勵志話語

雖然絕口不提  感情  兩個字

但是那一副人生開導大師的熱情架勢真的讓我有些吃不消

匆匆忙忙的吃光碗裡的飯  抓著行李  我直接閃身到客房中

我背靠著門  緩緩的坐在地板上

那股熱情  那股好意  讓我的鼻頭發酸

整理了一下心情  走到天台上凝視著這不同於都市的夜景

不知何時  好友已站在我的身旁  跟我一樣用手撐著圍牆向外凝視

放在我跟他中間的圍牆上的  是一盒薄荷煙  兩瓶利口酒

笑了笑  打開菸盒  給他點了一支  也給自己點一支

深深的吸了一口  讓菸在肺中逗留  然後緩慢的吐出

淡淡的薄荷味跟一股涼意竄進鼻腔中  第一次抽這種煙  感覺有點驚奇

就著瓶口  兩個人就這樣大喝了起來  最後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  我也忘了

耀眼的晨曦  劃破黑暗  照進了房裡

回應著的  是我痛到不行的頭  和破碎的記憶

無鉛無華

(六)

搖晃著發脹發暈的腦袋

桌上稀飯的香味卻讓我醒了過來

看著同樣面有苦色的好友  昨晚真的太瘋

吃完早飯舒服了許多  休息過後動身繼續出走

面對面的好友兩人有許多話想說

最後卻只道出一句保重

丟給他一盒曾記捶一下他的胸口  我開著車轉向北走

零散的記憶把心掏空  不知不覺台灣已繞了半周

想要逃離想要忘記  諷刺的是到處都有著共同回憶

小琉球  澎湖  金門  馬祖

開車  坐船  遊覽  再坐船  然後又重複著一次輪迴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跑東跑西是為了什麼  是追還是逃著什麼

到了這裡  心情也已平復了下來

留著的一地心碎也沒有用  用力的把碎片給掃出心頭

剩下只有靠時間來癒合我的傷口

回到這裡我的地頭  只是無家可歸的我該何去何從

好心的BOSS收留了我  員工宿舍成了我新的歸從

不大的空間卻應有盡有  至少不會有著自己以外的煩惱

安頓過後聯絡了幾位摯友  雖然沒講但他們也聽說了什麼

居酒屋暢談暢飲豪食中  有默契的不碰心中的缺口  就算不提他們也都知道緣由

缺塊找不回的傷口  打磨過後比較不會痛  這些我們都做過

只是下一次是否還有勇氣邁過  未知才讓人惶恐

我們漸漸變得成熟與穩重

卻也想念當初的無畏和懵懂

紫幻芬芳

(七)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

埋首在數不清的文案後

生活變得簡單且單純

直到那日

在漫長的會議過後

我桌上出現了一杯依然冒著熱氣的咖啡

暗自的嘆了一口氣

抬頭

映入眼眸的是好友那帶著歉意的眼神

低頭望著那冒著香氣的褐色液體

改喝紅茶已久的我

不再擁有像以前一樣

有著那瘋狂且強烈想品嘗的慾望

而這時出現在我桌上的咖啡

轉念就能明白為何出現在這的理由

沒有太多的驚訝

或許在心中

早就有這一天到來的準備了吧

就在如此想著的同時

那曾經熟悉不過的香味再次飄進我的世界

輕輕嗅著

高雅淡漠的感覺

也曾是我最喜愛的芬芳

現在卻很諷刺的

勾起我那晚濃郁且沉重的記憶

端起咖啡喝一大口

像是想要逃避那味道

口腔裡充斥著的

不知是咖啡的苦味還是心裡滲出的苦澀

艱難的吞下口中的咖啡

緩緩轉過身

長髮依舊  白衣如昔

回憶卻像雜訊

不時的穿插進眼前的畫面

曾經以為最瞭解也最親近

但如今的我

卻再也不會認為懂眼前麗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