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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姬]綁架新娘[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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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18:15:38
第九章   

  阿里克和碧海共騎一乘,漫步在廣大的草原上。

  碧海不知道他們要到哪裡去,她只知道阿里克跟他母親、叔叔說了一會話,就帶著她出來了。

  她不知道阿里克告訴他們,他要帶他的新娘去看他的父親。

  他被葬在秋季牧場,離他們目前的牧場有八十餘里,所以他們得走上三天。

  "在塔沙的氈房裡什麼東西都不要碰,除了我給你的東西以外,誰給你東西都不要收。"阿里克嚴肅的說:"食物、水,如果不是我給你的,你也不能碰。"

  "除了我和阿邁之外,任何人要帶你到什麼地方,你都不許去。"

  "沒有我的陪同,你一步都不許離開我的氈房。"

  他下了這麼多命令,她雖然不斷的點頭,但心裡卻很不以為然。"為什麼?"

  "你別問。"他揉揉她的發,"聽我一次。就這麼一次。"

  "你老是這麼說,我已經聽過你一次了,這次不聽了。"

  "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了?"

  "昨天你叫我吻……"她迅速的紅了臉,接下來的話含在嘴巴裡,隨即又大聲了起來,"難道不算嗎?"

  "當然不算!"他拍拍她的臉,"那是請求,不是命令。"

  "有什麼差別?反正你這人就是這麼霸道,愛怎樣就怎樣,從來也不管別人怎麼想。"

  想到昨天她就不大敢直視他的臉,總是一接觸到他的眼睛就逃開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她的,可是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因為他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對她。

  他帶給她痛楚和歡愉,而她並沒有拒絕。她思考著自己為何會這樣,但到目前還沒有答案。

  "我沒有嗎?"她柔柔的髮絲輕輕的摩擦著他的下巴,他將身前的她摟得更緊了。

  "我八歲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他輕輕的說:"當時我年紀還小,所以唐格理暫時代替我當族長,等我長大了、娶了妻子之後,他再將族長的位置還給我。

  薩雅古麗一定跟你說過,我十四歲那年殺死了一頭惡狼,救了她們兩姐妹。

  每個人都以為我的妻子一定是她們其中一個,可是我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一個妻子。她們敬我、愛我,像個影子似的跟隨我。"他停頓了一下才道:"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為什麼他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一個妻子?那她元碧海算什麼呢?他把她放在什麼地方?

  她不敢問。

  "唐格理並不打算把族長的位置還給我,可是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我相信你辦得到的。你這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吧?"

  "我想要的東西?"哼,如果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好了。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抓住她的手腕套了上去,"這給你。"

  碧海一看,那是一個白玉鐲,"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給你。"

  "沒事幹嘛給我東西?"人家不是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嗎?

  "不要還我。"送東西還需要理由嗎?他高興就好了。

  "對呀,我不要還你。"她愛惜的摸著它,"這是你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那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格桑,如果有一天……"他咬咬牙,一甩頭,"算了。"

  有一天她發現他不是她所期許的,不能付出她所希望他付出的,希望她不要怪他。

  格桑呀,你不要像佐裡卡那樣的貪心!

  可是阿里克終究沒有說出口。

  "怎麼啦?幹嘛話說一半?"

  "沒什麼?我們晚上在這裡過夜吧。"他停住馬,後面的兩匹駱駝也停了下來。

  他將東西從駱駝背上搬了下來,碧海自然幫了不少忙,只是要搭氈房時,她就完全幫不上忙了。

  阿里克一下子就將小氈房給搭好了。

  碧海抱著膝坐在草地上看他工作,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喜歡這個男人,喜歡到連盯著他都覺得心輕輕的揪著、疼著。  "那是阿爾泰山。"阿里克拉著她站了起來,她以為碧海的視線是落在他身後的山。

  "很漂亮。"

  夕陽照在山峰上,顯得有些蒼茫,"我喜歡這裡。"

  微風輕輕的吹拂著,吹動著一大片翠綠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草原遠遠的延伸到了山腳下。

  "要是死了能葬這裡也不錯,風景這麼優美,感覺好幸福。"她斜斜靠在他身邊,輕輕的說。

  "不要胡說。"他在她後腦拍了一下,"女人!要負責做飯!"

  "知道啦!別以為長得高就能亂打人家頭!"她跳起來將他撲倒,咯咯的笑著……"當心我咬你!"

  "你不吃人肉!"他哈哈一笑翻起身子采,將她反壓在身下,"可我吃的!"

  跳動的火光映在碧海臉上,她跪在火堆旁邊緩緩的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他老是要她吻他,她卻從來沒有要求過他。

  "阿里克,我要你吻我。'

  他玩弄著她披垂的發,將頭埋在她雪白的肩頸之間,留下了淡淡的紅印。

  她慢慢的解開他的衣衫,溫柔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膛,輕輕的摩擦著他的胸膛,跟著緩緩的往上移動,再沿著肩頭輕輕的褪下他的衣物。

  她的胸部輕輕的貼著他,掌心沿著他手臂的肌肉線條不斷的往下。

  他在她掌心輕撫之下感到一陣的顫慄,內心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是對她的渴望。

  他的手環上了她的背,輕輕的加了些力道,他渴望的凝視她的唇,而她沉默的閉上眼睛,發出邀請。

  他吻了她,然後把她放倒在氈上,半跪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眸像催眠似的,使她下意識的摟上他的頸。

  他曾經教導過她領略那種美好,而他的學生顯然想學習更多。

  她用動作催促他繼續帶給她甜美,急切的想感覺到他在她體內。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體內探險,為她帶來一陣快感,美好的使她想哭泣。

  在他離開的的時候,她輕歎了一聲。

  當他重新再回到她身旁時,她的熱情並沒有因此而降低,她緊繃著身軀抵向他,感覺到他那堅硬的男性抵在她雙腿間。

  他試探著、挑逗著、緩慢的移動著,帶給她甜蜜的碰觸和苦惱的折磨。

  然後,他緩緩的進入她體內,輕輕的、柔柔的律動著。

  她握住了他的肩頭,指甲陷入了他的肌膚中。

  他是她最溫柔的情人,在不斷的進出之中,帶領她攀向另一高峰。

  阿里克在最後一刻滿足她的同時,也放鬆了自己。他緊緊的抱著她,將他的臉埋在她的胸部上,輕輕的喘息著。

  "阿里克,我、我感到很幸福。"

  他那深邃的眼裡有了一些些的疑惑,"說感到幸福的;你是第一個。"

  她看著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氣顫聲道:"我、我也是第一個說愛你的人嗎?"

  她期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的食指緩緩的滑過了她柔軟的唇。

  "不要太貪心了,我的格桑。"

  他叫她別太貪心了,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歪著頭看他,一副很困惑的樣子。

  "你看著我幹嘛?奶茶倒了……"

  "噢!"她猛然回過神來,手上的奶茶果然因為她拿的太斜而流了出來。

  她連忙把碗放到地上去,甩了甩手。

  "你到底在想什麼?一整天都失神落魄的?"其實他知道的,他只是故意用毫無異樣的態度來堵住她的疑問。

  "沒有呀!我只是想我們要到哪裡去而已。"走了兩天了,她還是不知道他們要到哪去。

  看起來像四處玩,因為他走的很慢,可是她知道他絕對不是為了帶她來玩而出來。

  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去看一個人。"

  "看誰?"

  "看讓我來到這世上的人,我父親。"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唐格理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殺害他和格桑。

  可是他不會給他機會的。

  如果他這次殺不了他,回到部落之後格桑就危險了,所以他才要那樣叮囑她。

  "我還以為一般人這樣說,指的都是母親。"畢竟生孩子是女人的工作嘛!

  他沉默了一會,"

  "她只是把我生下來而已,她不是我的母親。"

  "呃……"她驚訝的看著他,"可是這不就是母親嗎?"

  "哪一種母親會殺害孩子的父親?"他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我父親死前還要我發誓,要我不能傷害她,哼!"

  他父親並非來不及把他是被毒害的事情說出來,他只是為了保護塔沙。那個他愛到心痛,最後卻狠心殺了他的女子。

  父親寧願自己死在她手上,也不願意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什麼?你母親……這不可能呀?她為什麼要殺害你父親?難道她想當寡婦嗎?"

  "她又何必當寡婦?唐格理給她的難道就少得了嗎?"她為了愛他,竟狠心的殺害自己的丈夫。

  他唾棄愛這個字、不屑這個字。

  那都只是藉口,一個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的藉口而已。

  他這輩子不要愛上任何人,不要回應任何人的感情。'她們可以愚蠢的愛他,可是他連一點點的感情都不會施捨給她們。

  "那、那……"她張口結舌,    "那你就這樣忍耐?"

  要是她娘為了別的男人幹了這種事,她一定二話不說的拿起菜刀砍人了。

  "我沒有能力的時候當然要忍耐。有能力的時候,他就該死了。"

  "所以你現在要替你爹報仇了?"

  "沒錯。唐格理愛錢、愛權力;塔沙愛他、要討好他,我就讓他們以為有黃金可以吞沒,我讓他們把我當箭靶,我要讓他的貪婪在全族人面前無所遁形。"

  "黃金?那二十口箱子!原來裡面裝的是黃金!"難怪重的差點把她給壓死了。

  如果那裡面裝滿了黃金,那是多麼龐大又驚人的一筆數目呀。

  "當然不是。我所有的黃金都給了你了。箱子裡只不過是石塊,用來釣魚的。"他冷笑道:"我早知道唐格理一定會來搶,也知道除了草原強盜之外,他沒有別人可以差遣了。"

  "可惜的是我沒死。這下他一定難過了,如果我來看我父親的路上出了意外,他一定很開心。"

  "所以他會製造意外來害你!"碧海忿忿的說。

  怎麼會有人那麼壞的呀,霸佔了人家的位置不還,還想殺人滅口?最可惡的是連他的親娘都是幫兇!

  "也害你,格桑。"他輕輕撫著她的臉,"你是我的新娘,你的肚子裡可能有下一個族長。

  我告訴過你嗎?去年,我為了要繼承我爹的位置,曾經有過一個妻子,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可惜在嫁給我的那天早上,跟我爹染上一樣的急病死了。"

  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他們、他們把她毒死了!?"

  "如果連我一塊毒死就更令人放心了。可惜我一向很小心、很愛護自己的身體。"

  "他們害不了我,就害我的新娘。"他抬起她的下巴,"你知道嗎?我讓族裡的長老知道這件事,可是沒人相信我。

  他們相信眼見為憑。那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證明給他們看?我的新娘……活不到嫁給我的時候。"

  她看著他變得冷酷的臉,突然覺得一陣恐怖,顫聲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哪個哈薩克的好女人比較適合來當這塊餌?啊,還是漢人女人好,死了也不可惜。"

  元碧海覺得全身發冷,顫抖的說:"我不相信,你騙我的。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一個死了也不覺得可惜的漢人新娘?

  "他說的是真的!"阿邁掀開了帳氈,站在帳門口興奮的說:"阿里克,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們說的入神,她居然沒有聽見他的馬蹄聲,他突然衝進來把元碧海嚇了好大一跳!

  "真的?"阿里克奔了出去,抓住他的胳膊,神色激動的說:"當場逮到他們嗎?"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只要他一離開部落,唐格理就會有動靜了!

  唐格理不會知道他設了一個大陷阱讓他跳,他會以為他帶著格桑去上墳而已,所以他會抓著這次的機會一次除掉他們。

  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注意,他把族裡的人當笨蛋,他沒想到這次卻是栽在他所謂的笨蛋手裡。

  阿邁用力的點點頭,"就在長老們面前,這下他賴不掉了!"

  "太好了!"他催促著阿邁道:"快!我們快回去!"

  阿里克跨了幾步,突然注意到碧海沒有跟上來,於是回頭對她伸出手,"快來!"

  "不!"她搖了搖頭,"阿里克,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元碧海眼裡淚光盈然,彷彿隨時都會嚎啕大哭似的。

  "你只是要我當你的餌,所以你要我來,並不是因為我是我!"

  "是,我剛剛說過了。"阿里克老實的點頭,"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記得嗎?我要你走的!"

  他會將一切都告訴她,因為他並不想瞞她,他不想她以後有理由怪他。

  他要她親耳聽見他將一切都告訴她、體諒他,並且信任他會保護她。

  元碧海點點頭,眼淚沿著臉龐滑了下來,"在你心中,我只是一塊餌,原來我只有這麼一丁點份量。"

  他看著她,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為什麼你不說話呢?為什麼你不說一開始你的確把我當一個死了也不可惜的誘餌?可是現在你不同了,你是真心疼惜我的,為什麼你不說呢?"

  "格桑!"為何她也像佐裡卡一樣的貪心呢?

  "你說話呀!我問你愛不愛我,你心裡有沒有我,你回答不出來嗎?很難嗎?你只要點頭或搖頭!"

  "阿里克,回答我!"

  他看著她,感覺心裡在淌血,"你為什麼要這麼貪心!你是我的格桑,這還不夠嗎?"

  "你只是把我當成你的東西,隨時都可以不要的。"她緩緩的搖了搖頭,"所以你不打算愛我。我只是你的餌,任務完成了就什麼都不是了,或許我應該慶幸自己還有命活著。阿里克,你引誘我、卻又傷害我、我到現在知道你是真正的無情。可我不是佐裡卡。"

  她驕傲的一昂首,    "我不會絕望的哀求你給我愛。或許我現在內心很痛、很痛,可是有一天我會好起來的。我會忘了我曾經愛過一個不會愛人的人!"

  元碧海眼淚一抹,堅強的從他身邊走過,  "現在我要回家了。"

  她往蒼茫的夜色中走去,牽過了一匹馬,以他教導的方式上了馬。

  "再見了,阿里克。"

  她頭也不回,流著眼淚向前急奔,他心裡是否後悔教了她騎馬,讓她可以如此輕易的離開他?

  他不會後悔的,他絕對不會後悔的,因為他是那麼樣的鐵石心腸!

  "阿邁!跟著她。"看著她隱沒在夜色中的身影,他知道她不會再回頭了。

  她和佐裡卡一樣對他失望到了極點,然後選擇了不同的方式離開他;

  "跟到什麼時候為止?"阿邁現在才知道,當年事情的原貌是這樣。

  阿里克沒有出聲反駁,那表示格桑說的沒錯了。

  "跟到她停下腳步為止。"

  一朵小黃花迎著風輕輕的擺動著。

  阿里克想到了他的格桑,他的花仙子。

  他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位置,他讓殺害父親的仇人永遠的長眠在地底下。

  事情都按照他的計畫一步步實現了,可是為什麼他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呢?

  因為少了格桑嗎?

  阿里克抬頭看著在空中逍遙的薩爾史格,他是不是希望它再將格桑帶到他面前來呢?

  他的確是想念她的。

  佐裡卡死去了,他只覺得她傻:

  薩雅古麗離開他,他覺得她很聰明。

  但格桑走出他的視線範圍,他卻沒有預料到。

  其實他是可以去看她的,只要跨上馬狂奔三十餘里,不用半天的時間他就能將她擁在懷裡了。

  她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因此在可可托海的小部落停了下來,接受他們的招待,沒有繼續前進。

  當時,阿邁回來,還吞吞吐吐的跟他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討厭漢人啦。"

  他該去找她嗎?

  可是格桑是那麼的貪心,她要他愛她呀,他不願意騙她,他根本就不曾相信過愛。

  他怎麼能愛她?

  他不愛她,所以她要離開他,女人為什麼這麼的貪心呢?

  "阿里克、阿里克!"阿邁氣喘吁吁的狂奔著,臉上充滿著驚恐的神色。

  "強盜、強盜昨天洗劫了可可托海,今天早上有人從那裡過來……把屍體都帶回來了!"

  草原上的強盜凶狠,看見小部落時,更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阿里克拔腿狂奔,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大群人圍著一些屍體。他用力的推開那些人,有些倉皇的尋找著。

  他希望那些被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不會有他的格桑。

  她力氣那麼大,又壓不死,絕不會在一群強盜的手下吃了虧。

  只是眼前陡然出現的白玉鐲,卻無情的提醒他,他的格桑並沒有比別人多了幾分幸運。

  她遇上了他,就開始不幸了。

  或許她本來是幸運的,因為他將她所有的東西都掠奪的一乾二淨,所以她才會那麼不幸。

  "要是死了能葬這裡也不錯,風景這麼美,感覺好幸福。"

  阿里克把格桑葬在了她說過的地方,他常常帶著薩爾史格到那裡去放飛。

  可是薩爾史格再也沒有將格桑帶到他面前來,一次也沒有。

  她墳上的草長了、黃了、枯了、被雪蓋住了,然後又綠了、長了。

  "格桑、格桑、格桑!"風將聲音吹的破碎,遠遠的落在翠綠的草原上。

  格桑要是知道他也會傷心,就不會說他鐵石心腸了。

  "阿里克,有一天你會真正愛上一個人。然後你會得不到她,你會永遠的失去她。那個時候,你才會知道,我有多恨你這樣對我。"

  薩雅古麗知道她的詛咒成真了嗎?

  她知道他永遠的失去了他的格桑嗎?

  他終於知道薩雅古麗有多恨他這樣對她了。

  他一手拆散了她和她的最愛,就像那窩強盜殺死了他的格桑一樣。

  元時手裡抓著兩隻雞,站在富貴客棧前面,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又有些猶豫。

  到底要不要進去呢?這一進去,張老闆的大嗓門准把事情喊的人盡皆知。

  不進去嘛!站在這裡又拎著兩隻雞,大家也知道他要幹嘛!

  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再說了。

  "元老闆又來啦!"夥計熱情的招呼著,請坐請坐,"我馬上喊老闆!"他回過頭去,"老……"

  一聲老闆還沒喊完,張老闆已經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唷,元老闆,怎麼又是你呀!"她誇張的揮揮手上的手巾,"說實在的,你的雞我吃怕啦!"

  他站起來陪著笑道:"這是正土雞,肉嫩得很哩。張老闆,你多幫幫忙嘛!"

  "我還不夠幫忙的嗎?"她兩手一攤,無奈的說:"你們家碧海不合作,我說破嘴都沒用。"

  "我回去會好好說她,這一次她一定會很乖很乖的配合,絕對不會再給你添麻煩。"

  也不知道碧海是怎麼回事,對方明明很中意她,她一開始表現的也很好,為什麼到了要下聘時,她才上門去表演單手打飛未來相公的戲碼?

  好不容易有人肯娶她了,唉!

  "元老闆,我看你還是算了吧。現在別說城裡了,方圓五百里沒成家的小伙子,聽到你們碧海的名字可是嚇得發抖,誰還有那個膽子娶她呀!"

  凶巴巴的就算了,一張嘴練得比她還利,個性比男人還要強,連小小的一間貨運行都能讓她搞成汴梁最大的。

  這種女人要相公來幹嘛?使喚嗎?

  "話不是這麼說,碧海都十九歲啦。沒嫁人,我總是不放心呀,老了怎麼辦?"要不是擔心女兒的將來,他犯得著將富貴客棧當書房一樣常來嗎?

  "老了就讓她的寶貝兒子養嘛!人家碧海不擔心,你也不用著急了。"

  這門婚事也不好做呀,碧海東挑西撿的就算了,還帶個藍眼睛的拖油瓶,要找到肯娶她的好人家,恐怕比登天還難。

  "總之是拜託你了。只要家世清白,年紀大點沒關係,重要的是要肯疼我們家碧海。"

  "我試試看吧,不成也沒辦法。"

  "謝謝了。"元時千恩萬謝的往家裡走去。

  其實碧海就算不嫁人,也過得挺不錯的,可是他就是捨不得她那種假裝很快樂、很有精神的樣子。

  或許找個人把她嫁了,她就不會老想著她孩子的爹了。

  唉!真沒想到,才運趟貨出去,就大著肚子回來。

  她怎麼樣都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孩子的爹是誰也不肯露點口風。

  她瞞得密密實實,可孩子生下來就清清楚楚了。

  畢竟他們所知道的藍眼睛也只有那個人而已。

  他想到去年藍眼睛生下來的時候--   

  "碧海呀,咱們該叫他什麼名字?"

  "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再說。"她抱著小孩,明顯的流露出一種滿足而幸福的眼神。

  "那他跟著咱們姓,還是……"他生怕引起她的傷心,因此小心翼翼的說:"我是覺得小孩還是有個爹比較好。畢竟跟我們姓總是不好……"

  "跟我們姓元好了。"她認真的看著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他爹叫什麼名字,我怎麼知道他姓什麼?"

  她只知道他有個又長又臭的一串名字,她只聽過一次,根本記不住,大概跟什麼土雞、土匪的有關吧!

  阿里克、阿里克,大家都叫他阿里克!是個浪子、探險者、使女人哭泣的男人!

  元時搖了搖頭,"唉。孫子都有了,女婿到底在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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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8 18:16:26
第十章   

  薩雅古麗看著在地上爬得很愉快的藍眼睛,奇怪的說:"他為什麼還不會走路?"

  都已經一歲了,要是在哈薩克,早就在學騎馬了,偏偏這傢伙連走都不會。

  "他偷懶啦!"碧海瞥了兒子一眼,手裡的算盤劈里啪啦的打得飛快,"他高興就站起來走幾步,不高興就用爬的。"

  當年她從哈薩克失魂落魄的回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要不是為了這個小鬼,她也不知道有沒有力氣振作起來。

  "格桑。你會不會想他?"她小心的問,生怕勾起她的傷心事。

  "你說阿里克呀?"她毫不在乎的說:"我想他幹嘛呢?他又不見得想我。"

  她嘴裡說的輕鬆,可是心裡卻悄悄的滴著血。

  "你真是瀟灑,要是佐裡卡也像你這樣,那就好了。"提到薄命的姐姐,她黯然的垂下了眼睛。

  碧海同情的看著她,她跟平旋到現在都不明白佐裡卡在想什麼,平旋或許隱約猜到了,可是薩雅古麗卻始終沒察覺到她姐姐的心情。

  碧海什麼也沒說,她很怕薩雅古麗恨阿里克。

  真奇怪,阿里克這樣對她,她居然還會想保護他?她真是個偉大到了極點的女人。

  "格桑,我現在好幸福、好快樂。可是我心裡很擔心,我怕有一天阿里克會突然出現!"

  "放心啦,他不會來的啦。他來幹嘛呀?"碧海安慰她,但內心卻很痛苦。

  "他只是嘴巴說不放,其實還不是放了!那個人就是愛面子,全世界就只有他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旁人他才不管。他現在開開心心的當他的族長,不知道多幸福快樂。哪裡還會想到你。"還有我。

  薩雅古麗輕聲道:"他當了族長,一定有很多人搶著當他的妻子,可是他一個也不會愛,他只是把她們當作一件東西,永遠也不會珍惜的。"

  "以前我總覺得怕他,可是想想,其實他很可憐。"薩雅古麗繼續說著:"他不知道愛一個人好快活、好幸福。"    "他還需要學習。"碧海聳聳肩。

  "格桑,其實你很愛他吧?你到底為什麼要離開阿里克,真的只是因為他當上了族長,用不到你了嗎?"

  碧海始終沒跟她提過發生了什麼事,就連她回來了她也不知道。

  要不是有一天聽人家說元家姑娘生了個藍眼睛的小雜種,她也不知道格桑居然離開了那個浪子。

  "我為什麼離開哈薩克喔?因為他沒留我呀,我說我要回家,然後就回來了。"

  他沒有留下她,連嘗試都沒有!

  她哭了又哭,然後將自己的傷心留在可可托海,用他的玉鐲和衣物交換了食物和銀兩,騎著一匹瘦馬回來了。

  "就這樣?"這麼簡單?可是她有了藍眼睛,那表示她曾經是阿里克的人。

  難道他就這樣放手?那並不像他的個性。

  "就這樣。"她不自然的低下頭去,假裝很忙碌的說:"薩雅古麗,我得抓這髒兮兮的小傢伙去洗澡了,待會還要做飯呢!。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再去看你。"

  元碧海這逐客令下的明顯,薩雅古麗也識相的說:"那我先走了。"

  她一走,她抱起兒子,他撒嬌似的把頭貼在她胸口,軟綿綿的喊她:"娘、娘。"

  "怎麼辦?你娘怎麼還是這麼不爭氣,老是想著你的壞爹爹!"

  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走出去的薩雅古麗,像想到了什麼又踅了回來,"我忘……"然後她看到了哭泣的元碧海。

  元碧海傷心的不斷的哭泣著,"阿里克!我怎麼才能忘了你?我真是沒用,我老是想著你!嗚嗚……"

  "格桑……原來你那麼想見他。"薩雅古麗站在門邊,含著眼淚,同情而辛酸的看著她,"我要想辦法幫你,我一定要想辦法。"



  "那是不可能的事!"阿里克顫聲道。

  阿邁很堅持的說:    "可是薩雅古麗既然這麼說,一定不會是謊話。"

  她托來往於漢族和哈薩克的販商帶了一封信給他,說是格桑病得快要死掉了,她臨死前想再見阿里克一面,要他想辦法讓阿里克去見格桑。

  他從來不曾拒絕過薩雅古麗,就算她為了那個漢人遺棄了族人,他也無法怪她。

  "格桑兩年前就已經死了。而我,還沒找到讓她永遠離開我的兇手。"

  已經死了兩年的人,怎麼可能臥病在床,希望再見他一面呢?

  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她,他心上的破洞已經填不滿了,雖然她已經長眠在地底下了,但她的名字卻依然令他感到疼痛。

  他現在才深深的體會,什麼叫作來不及,什麼叫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格桑說對了,她不是佐裡卡!

  她的確不是佐裡卡,他從來也沒有愛過佐裡卡,所以她的離去並不會使他心痛!

  當佐裡卡自殺的時候,他才明白了她的心思,就像格桑說的那樣。

  他沒恨過平旋,他知道他有多愛佐裡卡,他反而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可是薩雅古麗差點讓他犯錯了,他以為她是第二個佐裡卡,他怕了,他怕她的血染紅他的眼睛,所以他不想放手。

  他明明就已經受了格桑的吸引,卻顧忌著薩雅古麗……

  直到那一夜,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薩雅古麗給了平旋完整的愛,而他也終於把手放開了。

  只是他對格桑的愛卻明白的太慢了,他讓她走出自己的視線,長眠在那個綠色的海洋下。

  "阿里克!這兩年來,你帶著薩爾史格四處追捕強盜,難道你不覺得疲累嗎?"

  他根本不知道殺害格桑的強盜是哪一群,他只知道循著他們的馬蹄印,帶著勇敢的哈薩克人作戰。

  兩年了,草原的強盜急遽的減少,他們也折損了牲口和人力,這一切都是為了格桑呀!

  如果格桑真的沒有死於那次的掠劫,那阿里克總該可以停止用為她報仇當藉口,折磨他自己,也折磨其他族人了吧!

  "我希望我能覺得累。可是我沒有感覺。"阿里克把手搭在他肩上,"阿邁,我已經沒有感覺的生活了兩年,你知道嗎?"

  "阿里克,去尋找你的格桑吧!說不定她在某個地方唱著歌,等著你帶她回來。"

  他微微一笑,如果她沒有死的話,他要對她說他學到了什麼、懂得了什麼。

  他要對她說:"很多事情你都說對了,可是有一件事情說錯了。那就是,我不會不愛你。"



  "好大的一隻鳥!"

  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隻大的驚人的鳥,所有的人都抬起了頭,好奇的議論紛紛。

  "那是巨雕。"元碧海也抬頭看著,心裡慌得撲通亂跳。

  那、那看起來好像是薩爾史格,否則汴梁城從來也沒有過巨雕的行蹤。

  如果那是薩爾史格,那阿里克也在附近嗎?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是她還是學著阿里克召喚它的聲音,對著它叫。

  等到它真的飛近她,收攏了翅膀落到她面前時,她驚訝的伸手搗住了嘴,阻止自己哭出聲來。

  是!它是薩爾史格,它真的是薩爾史格!那麼阿里克在這附近羅?薩爾史格忽然又飛人空中,碧海喊道:"薩爾史格!別走呀!"帶我去見你的主人!

  只要一眼就好,讓我知道他沒有忘了我就好!

  她跟著它飛去的方向急奔,可是薩爾史格在天上飛,她在地上跑怎麼樣都跟不上,只能往差不多的方向追。

  她看著天上的薩爾史格突然往下衝,然後等到它再次飛上天時,爪下抓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由於太遠了,所以她根本看不清楚。

  但因為這樣,薩爾史格飛得慢了些,碧海趕緊跟上去。



  他一定是看錯了!

  阿里克看著逐漸飛近的薩爾史格,有些難以置信的瞇起眼睛。

  他確定薩爾史格爪下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小小的嬰孩。

  它是怎麼了?狐狸沒有、兔子沒有,也不應該抓個人回來呀!

  它逐漸飛低,最後一定會扔下獵物回到他手上討賞,那孩子不比當年的格桑,給薩爾史格一扔,沒有斷手斷腳,也會頭破血流。

  他連忙策馬向前,在薩爾史格松爪時,看準了位置,穩穩的將小娃娃接到懷裡。

  小娃娃沒有哭,反而還揮動著小手朝著他亂笑。

  藍眼睛!

  阿里克驚訝的看著他,一個漢人的孩子,怎麼會有一雙藍眼睛?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也沒見過誰擁有一雙跟他同色的眸子。

  他的曾祖母是從遙遠的波斯來的,聽說她有一頭黃金般閃亮的頭髮,海水般的藍眼睛,大家都說他的藍眼睛是曾祖母賜的。

  這小娃娃的藍眼睛又是誰賜的?

  他抱著的那小小人兒,顯然對他頭上的毛帽很有興趣,伸出手到處亂扯。

  阿里克仰頭看著薩爾史格,"你從哪弄來的?"

  他伸手在孩子背心一摸,所幸它的利爪只抓破了他的棉襖,沒有傷到他細嫩的肌膚。

  難怪這孩子不哭。

  不過給薩爾史格這樣抓著飛,他居然不害怕,反而還笑,是勇敢還是不知道怕?

  那年格桑給薩爾史格帶來,雖然假裝不怕,但眼裡可是盈滿了淚水!

  他把手放在他的腋下,高高的將他舉了起來,"孩子,你從哪裡來?有沒有看到我的格桑?"

  藍眼睛樂得咯咯笑,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語言,眨巴著眼睛看著跟他一樣的眸子。

  "不知道薩爾史格從哪把你弄來的?"他對著他笑了一笑,"哪一家丟了一個藍跟睛的小孩呢?"

  藍眼睛不會說話,只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單音,當然也沒辦法告訴他,他是誰的孩子。

  他用一隻手就將他抱住,一手拉著韁繩緩緩的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元碧海氣喘吁吁的站住了,她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那個跨在馬背上的男人……

  阿里克也愣愣的停住了,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那個從岔路衝出來的女人……

  他們驚訝又愕然的盯著對方看,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碧海首先回過神來,注意到她兒子快樂的在他身上攀爬。

  她終於知道了薩爾史格剛剛抓的那團東西是什麼了,是她的藍眼睛呀!

  "你、你、你……你這只壞鳥!"她氣憤的說:"我要把你的毛拔光!"它的爪子那麼利,不知道有沒有抓傷了藍眼睛?

  她本來只是想偷偷的瞧他一眼,誰知道卻是這樣窄路相逢,如果他只是沒事路過,而她卻表現的一副喜從天降似的歡喜,那不是很丟臉嗎?

  "阿里克!你的薩爾史格不能再有家教一點嗎?它幹嘛老是亂抓人?快把孩子還我!"

  "格桑。"他凝目看著她。

  她不但沒有永遠的離開他,而且也已經不是那個生澀的小女孩了,她長大了、成熟了,也更加婀娜了。

  "你沒有死。"他跳下馬來,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似的,趕緊走近她,"你沒有死。"

  "我幹嘛要死!莫名其妙,你以為你是誰呀f我才不會為了你害相思病死掉!"她才不會那麼沒有志氣。

  她充滿精神和活力的樣子,證實了她不是一個幻影,不是一縷幽魂,"原來你真的還活著!"

  "你是天天詛咒我死是不是?對不起,我身體好得很,怎麼樣都死不了!"

  真是過分,不想看到她可以快滾呀!把藍眼睛還給她,滾呀,幹嘛一直說她死掉了?

  沒有他,難道她就活不下去嗎?

  把人看的太扁了吧?三年前她就說過,她不是佐裡卡,沒有他也不會絕望到不想活了。

  "你沒死為什麼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弄得跟個悲劇人物一樣,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早知道她好的跟什麼一樣,他又何必浪費那些時間和人力,忙著替她報仇、拚命的折磨自己。

  "怎麼樣,我還要寫信跟你說我很好,死不了是不是!"她一跺腳,"我叫你把孩子還我,你是存心不理我是不是!"

  "孩子?"他疑惑的看著手裡的小人兒,笑了,"格桑,這個孩子……"

  "是我自己的。你把他放下來,滾你的吧!"路過就路過嘛!話那麼多幹嘛?

  她才不會因為他多跟她說了幾句話,回家就哭的浙瀝嘩啦……可是,為什麼會想哭呢?

  難道是因為她這個窩囊廢還愛著他嗎?        

  阿里克的藍眼睛彎了起來,"這是我的孩子,他叫什麼名字?"

  "你的?"她瞪大了眼睛,"少不要臉了,你憑什麼以為……"她猛然想到他們一模一樣的藍眼睛。

  證據確鑿,想賴也賴不掉。

  "我以為什麼?格桑,你不該瞞著我的。三年,我錯過了你三年,那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他歎了一口氣,"你對不起我。"

  "我對不起你?你怎麼敢說這種話?是誰讓我哭著回來的?"

  她忿忿的說:    "你敢說過了三年?你有資格嗎?日子難過的是我,不是你!"

  "我日子很好過?"他憤怒的笑了,"我自責的差點把自己給殺了,我好過?格桑,你為什麼把我給你的鐲子給別人!"

  "我幹嘛要留著你的東西?我不要不行嗎?"他自己也說過那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咦?他怎麼會知道她把玉鐲給了別人?

  "我的東西你都不要,真有志氣!"他把藍眼睛舉起來,"這又算什麼?"

  "那我有什麼辦法,因為丟不掉呀!"她惱怒的說。

  "既然你這麼困擾,那我就帶他走。"

  "你敢!"她衝上前去,伸手將藍眼睛搶了過來,"你憑什麼三年後再出現,奪走別人的東西?

  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你這輩子只會用搶的,只要是你要的,你就要槍到手,你都沒想過別人的心情!"

  她憤怒的流下眼淚,    "你憑什麼在我熬過了那些冷言冷語和嘲諷之後,再來搶奪我僅有的?你不能老是那麼霸道、任性、為所欲為!阿里克!你真的要我恨你?你真的要我把你恨到骨子裡?"

  "我不要你恨我,格桑。"他握住她的肩頭.剛手指抹去她的眼淚,    "如果我可以為所欲為,為什麼我不敢開口要你再說一次你愛我?

  格桑,我曾經以為自己水遠的失去了你,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的心是會痛的。我恨我自己在失去了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

  格桑,我從來沒有一刻忘了你說過的一字一句、一顰一笑。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以為我無情到已經沒有眼淚了,可是我畢竟錯了!"他用力的摟住她,熱淚沿著他的臉頰滑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碧海嚇到了,這個男人哽咽了、在哭了?他真的是阿里克嗎?

  那個冷心腸的臭男人,居然會跟她講這番感人肺腑的話,還用了一滴眼淚做終結?

  她徹底的傻眼了,自己的委屈和眼淚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格桑,其實我不是不愛你。我只是害怕,我只是膽小、我不敢相信我會如此深愛一個人,我怕她會讓我變成另一個人。

  我怕我會用愛你當理由,做出許多可怕的事。可我還是做了,那時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愛你,愛到讓我最懼怕的事情成真了。"

  "我以為那窩強盜殺死了你,我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咬牙切齒的說:    "我要殺光他們,我要替你復仇,我要他們所有的人付出代價,我要他們用全身的血來給你陪葬!"

  "這兩年來,我不斷的追捕他們、拔刀殺人,可是我心裡沒一刻痛快、安穩。因為我知道不管殺了多少人,你都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你怎麼會以為我死了?"碧誨詫異的聽他訴說,心裡感到一陣難過。

  這兩年他是怎麼過的?他始終沒來找她,原來是因為他以為她不在人世了。

  他不知道她給他生了一個藍眼睛,也不知道她天天看著北方,以為他會騎著他的黑馬,帶著他的薩爾史格來看她。

  "還記得可可托海嗎?強盜洗劫了那個小部落,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其中一名女屍戴著你的玉鐲。"

  碧海驚呼一聲,"他們全都死了!"那些熱情而親切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人間了?"是的,是草原上的強盜殘忍的行徑!"

  "你是族長,難道你不該想想辦法嗎?"

  "如果我連你都保護不了,又怎麼保護得了我的族人呢?"阿里克輕輕的撫著她的秀髮,"格桑,三年了。你的心情還像當初一樣嗎?"

  他現在才明白她當初等答案的心情。

  他害怕她已經遺忘了,他害怕她說出她已經不再愛他,他怕她的心已經遠遠的離開他了。

  這會讓他痛不欲生的。

  在以為格桑死去時,他至少確定她是愛他的。可是現在他不確定了,如果她已經不再愛他,那他能強迫她留在他身邊嗎?

  碧海看著他,"你希望我遺忘嗎?如果我告訴你,我痛得忘不了,你會心疼我嗎?"

  "我會恨我自己,為什麼讓你這麼疼。"

  她眨了眨眼睛,"你有足夠的耐心嗎?"

  "什麼?"耐心?意思是要他等嗎?他當然有的,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重新進入他的生活。

  "讓我慢慢的想,等我記起了當初是怎麼樣的愛你之後,我才能回答你。或許一年、或許十年,又或許一輩子我才記得起來,這樣你也要等嗎?"

  "如果哪個時候我對你的熱情減退了,我不再瘋狂的愛你了,或許我就不等了。"

  他的坦白讓她不悅,"你幹嘛這麼說?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威脅嗎?她太晚想起來他就不等了?這男人實在太惡劣了,既然老實得承認愛自己愛得要命,為什麼不會說好聽的話讓她開心呢?

  他應該說一年也等、十年也等、一輩子也等,等到海枯石爛、滄海桑田都等的!

  "我不願意騙你。未來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或許我等不了一年、或許我等不了十年……"

  "既然未來會怎麼樣也還不知道,那我們就等著看,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

  "現在當然有什麼好說的。格桑,我要的是現在呀!過去我沒把握住你,未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在我身邊,只有現在才是我能夠握在手上的。

  "難道你不懂,我其實是害怕失去你?"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她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也軟了,同情的看著他。

  這個笨蛋阿里克,他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子?難道她是朝三暮四,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嗎?

  她既然愛了他,就不會再變心了,又何必擔心她的愛不會持久呢?

  "從我愛上一個叫格桑的女子開始,我的勇氣就慢慢減少了。"

  因為有了牽掛,就不能再不顧一切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叫我的名字?我叫作碧海,難道你不知道嗎?"她假裝生氣的說。

  "是呀,你叫碧海,大家都叫你碧海。可是格桑卻是我一個人的。"

  "你這種霸道、自我的個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呀?"碧海嗔道:"難道我爹叫我格桑,你也不許嗎?"

  一提到爹,她猛然想到,"我告訴你,不許你說你是藍眼睛的爹。等到我高興了,我才會告訴大家。"

  "藍眼睛?他叫作藍眼睛?"這是哪門子的名字呀!

  "不行嗎?我還沒替他想好名字,再說,我也不想讓他跟著我姓元,他怎麼說也是哈薩克人的孩子。"

  孩子都這麼大了居然沒取名字,她的腦袋在想些什麼?  "你希望我給他一個名字嗎?"

  她應該是這種想法吧,她或許希望有一部分的他,也能在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參與他的成長,可是他卻缺席了。

  所以她把他的名字留給他,阿里克深深的覺得感動。

  "我不希望也不行呀!我想讓他跟著你姓,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又不好意思問薩雅古麗,只好先放著了。"

  "格桑!"他有些惱怒的說,"你孩子都替我生了,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我知道的,只是不確定嘛!"看他好像生氣了,她連忙陪笑說:"不就是思思……拉拉拉……土什麼……"

  她含糊不清的混過去,要是過得了這關,就趕緊找薩雅古麗求救去。

  "什麼?"他拉長耳朵仔細聽,絲毫不放鬆,"再說一次!"

  "土什麼的!"她豁出去似的說:"土司?土雞?"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你再說!"

  "應該不會是土匪吧?"她小心翼翼的說:"土包子?土裡土氣?"

  她撒嬌似的說:"我知道你叫阿里克,這樣不就好了嗎?你都可以任性的不管我叫碧海,硬叫我格桑。幹嘛我就一定要記住你的名字,不能只知道你是阿里克就好了?"

  "因為我雖然叫你格桑,可是也知道你叫作元碧海。"可她卻連他的名字都搞不清楚,這像話嗎?

  "那不公平呀!我的名字才三個字,你是一大串耶……"

  他們緩緩的走遠,藍眼睛在母親的懷裡安穩的睡著了,等到他長大以後,他會繼承父親的勇敢和母親的力量。

  他會有一個很威風的名字,他會成為哈薩克的第一勇士。

  只是他的母親永遠記不住他和父親相似的長名字,依然喚著他--    藍眼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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