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良~冷靜啊~」
「如果學長知道我來這兒他一定會把我大卸八塊的。」皙慧哭著握
緊艾倫的手,「但是誰在乎呢。沒想到…我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原
來良良…良良…良良早就想…嗚…」
皙慧這時候才了解到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滋味。幾個
學長學弟爭相告訴她還加油添醋變成「擴大加長激情版」後,她的
心全碎了。
難怪良良刻意跳過她不給請帖!原來她就是安了這樣的壞心眼!真
是看不出來!她失算大了!
我的浪漫的夜晚…她又哭了起來。
兩個淚眼模糊的女人,一起在KTV抱頭痛哭。
知道「真相」那天種皙慧就哭了一天。枉費她這段時間盡量和范士豪
打好關係,現在一切都白費了…
范士豪打電話過來「關心」的時候,她就已經哭著告訴范士豪,從他
又驚又喜的聲音裡,她就知道,自己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皙慧,不要難過…」艾倫自己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總會有妳的Mr.right出現的…」
我的Mr.right…他在哪裡呀~皙慧哭得更大聲。
兩個人互相攙扶的回艾倫的家,走到樓下,暗處裡卻有人小聲的喊,
「艾倫…」
這聲音卻讓她的臉整個都白了。她往皙慧的背後一躲。
皙慧覺得自己大概哭壞了眼睛,眼前出現了一隻史前巨鱷。短腿不說
,身長還比別人長,兩手跟劉備那個流氓皇帝一樣--當真雙手過膝
。這還沒什麼,脖子宛如長頸鹿,面如馬頰,望之儼如不似人。
看他就要衝過來,皙慧大喊一聲,「惡靈退散!退散!」一面踹了他
好幾腳,一面拉著艾倫狂奔進樓梯口,慌忙把鐵門關起來。
「好可怕…哪來的史前巨鱷?」皙慧驚魂甫定。
「呃…」艾倫的臉漲紅起來,「他…他是我前任男友…」
「啥?」皙慧喊了起來,「妳的眼睛糊到啥?五加侖裝的糨糊嗎?」
艾倫搔著頭,縮了縮脖子,「哈哈…」
「妳哈哈啥!?」皙慧的火全上來了。
回到艾倫家,她把一堆蒙塵的漫畫挖出來,「那個史前巨鱷…也曾經
跟鄭問齊名…是國人漫畫家裡的佼佼者呢。」
「畫漫畫的人都死光啦!怎麼讓個史前生物當佼佼者?」皙慧還在驚
嚇中,「妳…這種男人妳也親得下去!?我的老天啊~妳也太不挑了
吧~」
「他…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硯耕…硯耕是第二個…」艾倫的眼中蓄
滿了眼淚。
這狐狸精的段數也低得太離譜了吧?我居然被她打敗…不對,最後的
勝利者是那個男人似的良良。
她的眼裡也蓄滿眼淚。「不要難過了。初戀總是比較笨的…」她拍拍
艾倫的頭,「怎麼妳看到他像是看到鬼一樣?」雖然我也受驚不小。
艾倫搖搖頭,「他很糟的…跟我一起的時候,嫌我不夠漂亮…」
「史前巨鱷還敢挑女人漂不漂亮?!」皙慧忘了眼淚,「天啊,世界
奇觀…我在看discovery嗎?」
「還在外面嫖…嫖…嫖妓…」艾倫想到那段感情,不禁沮喪起來,「
同時還追我的朋友…」
皙慧說不出話來,「…那現在他來幹嘛?」
「我之前不想住在家裡,就是怕他。」艾倫低了頭,「他曾經拿安眠
藥給我家的狗狗吃,破壞我家門鎖,就坐在我的床上等我回來。」
「警察是幹啥的?!幹!~」
她搖搖頭。「他又沒偷東西。報警快一個多小時,警察才來。他早跑
掉了。總之,擾不勝擾。他大概聽說我回來了,又跑來…」艾倫吸吸
鼻子,「這兩天,我要另找住處搬家。我不怕,但是不能讓家人跟我
一樣寢食難安…」她振作一下精神,「皙慧,妳別一個人回家。我找
亦凱來接妳。」
她精神委靡的坐在亦凱的車裡,完美的彩妝早就脫光了,她在艾倫家
洗過臉,覺得自己一輩子沒這麼醜過。
反正從沒打算把表哥當備胎,也就無所謂了。她沮喪的告訴表哥剛剛
的驚險經歷,「表哥,你還有沒有空的地方?讓艾倫躲幾天好不好?
那個史前巨鱷不知道會不會又來煩她。」
「怎麼?硯耕移情別戀,妳們倒是變成朋友了?」亦凱還是穿了一身
雪白的「阿摩尼亞」,「也好啦,妳們變成朋友,我也放心些,妳也
該有些知心的朋友。」
「嘿,我當然有些朋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別裝了。」亦凱嘆口氣,把面紙遞給她,「這些年,為了在姨丈這
樣的家裡生活下去,妳也真的辛苦了。二媽又是這樣的…妳也只能拼
命裝乖孩子。裝到大了,想要離開那樣的家,也只能想辦法物色個妳
覺得還順眼的男人…偏偏這男人又不容易抓住…」
「表哥…」她覺得膽戰心驚。
「嗯。我知道硯耕不但不是 Gay,而且,妳也努力追他很多年了。」
他靜靜的,「我能諒解妳為什麼騙我…想離開這樣的家,不用裝乖,
也不用靠別的男人呀。妳知道艷脂容嗎?這家化妝品公司要找化工人
才。我知道妳很用功,如果妳願意,艷脂容我還有點小股份,我讓妳
去上班如何?姨父和二媽那兒我來說,妳就和艾倫一起搬到我的別墅
去吧。那兒空著也是空著,我再撥個菲傭給妳們…」
皙慧呆呆的看著他,心裡一股酸楚慢慢的冒上來。從小到大,她總是
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唯恐一不小心,就如母親所恫嚇的一樣,被趕
出去。除了裝乖孩子,裝氣質,拼命唸書,她實在不知道其他的生活
之道…誰也不會保護她,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想到這個連一點實際血
緣關係都沒有的台客表哥,卻這麼體諒她,照顧她。
她哇的大哭了起來,完全忘記淑女的種種法則,撲到表哥的懷裡,哭
了又哭,哭了又哭。
唉…我的亞曼尼…快變成鹹菜乾了。
亦凱小心的把車開到路肩,輕輕拍她的肩頭,讓她哭個夠。男人就該
保護身邊的柔弱女性。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皙慧的時候。
那時皙慧母女還跟姨丈阿姨住在一起,他看著那個害怕衣服弄髒,遠
遠看著他們玩的小女孩。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臉上露出茫然而孤獨
的早熟。若是有人注意到她,馬上換張無邪的笑臉,乖得任何大人都
誇獎。
那不該是個小女孩有的心思和憂鬱。
他自己沒有兄弟姊妹,特別喜歡到阿姨家玩。但是那個沒有血緣關係
的表妹總是讓他心頭有點難過,對她也特別溫柔。
「不要哭啦,」他拍拍皙慧,「再哭下去要傷身啦。唉,女孩子的眼
淚是水晶凝成的,比黃金還珍貴…喔喔…」
「閉嘴!」皙慧終於對他吼出好幾年來不敢說的話,「別作詩啦,我
的老天啊~你的詩真的很爛!」
「真的很爛嗎?我很努力欸…」他一臉的受傷。
呃…會不會傷害這麼照顧自己的表哥呢?「呃…也還…」她努力的搜
尋能用的詞。
「就是很爛,所以才沒當詩人,跑去當出版社社長嘛。」他閉緊眼睛
,一臉的痛苦,「啊~繆思女神…何不將妳的榮光分一丁點給我?喔
喔…繆思女神…妳的子民渴求妳的憐憫哪…」
「啊~」皙慧尖叫起來,「誰來救救我啊~」
皙慧邀她去住到亦凱的別墅,「別墅真的太大了,我一個人住真的會
怕,」皙慧想辦法讓自己看起來真有那麼回事,「但是公司離那兒近
,亦凱表哥又不跟我收房租…來啦,有菲傭,家事妳不用煩惱…」
艾倫仍然委靡,短短幾天,她已經瘦了好多。定定的看著皙慧,「謝
謝,妳一直對我很好…我去。」
我對妳很好?皙慧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那是因為妳笨得有找,讓我很
有優越感!她的肩膀垂了下來。
挑了個硯耕去實驗室的時間,艾倫悄悄的把自己的東西搬走,留下房
租。
「良良!完蛋了!」雖然已經拿到博士資格,良良還是在實驗室指導
學弟妹實驗,硯耕慘白著臉衝進來,「完了完了,艾倫的東西都搬走
了!她也不在基隆的家,她家人又不知道她搬到哪去!」
「不知道還是不告訴你?」良良的眼睛下面也出現了黑眼圈,自從范
士豪跟她爸媽提親以後,她的日子簡直像是被中子彈攻擊過了一樣。
「我不知道!」硯耕抱住頭,坐在她面前,「我該怎麼辦?」
「掃街拜訪如何?」良良神情很疲憊,「台北市又不大。」
「真是謝謝妳『有價值』的建議。」硯耕眼睛都扁了。
「不客氣。」良良揉揉發痛的頭,「換你交換點『有價值』的建議如
何?比方說,教我怎麼逃避我媽的嘮叨?我不想嫁給你。」
「說不就好了。」硯耕沒好氣的說。
「……謝謝你的建議。」能夠說不,我還問你幹嘛?
沮喪的回到空空的家裡,發現沒有艾倫,家居然這麼大…他呆呆的坐
在客廳,天黑也沒有開燈的力氣。
直到電鈴響,才讓他跳起來。
「艾倫!妳…」發現是邵莉,連沒都懶得關,垂頭喪氣的走回沙發坐
著。
「…你該不會還在等艾倫回來吧。」邵莉看著凌亂的客廳,順手幫他
收拾。
「請妳放下,繼母。」他突然又覺得討厭女人,「有什麼?老爸又有
什麼聖旨?請他不要單方面決定我的婚事,我除了艾倫,誰也不想…
」
「艾倫不會回來了。」邵莉輕輕的握著他的手,訝異的他,居然沒把
手抽走。
「妳怎麼會知道?那只是個可笑的誤會…」
「不管是不是誤會,」邵莉心平氣和的,「艾小姐大概已經決定要嫁
給潘亦凱了。」雖然不是真的,不過,她相信也快了,「她已經住進
潘亦凱的別墅。潘亦凱…你應該認識吧?效率出版社的社長…你們還
有點遠親關係。」
硯耕注視著她,眼神像是要燒起來一樣。「妳騙我。」
「為什麼我要騙你?」她溫柔的一笑,「我最關心你的幸福了。『老
同學』。」她站起來,「看起來,你不喜歡我待在這裡。但是,艾小
姐不會回來了。你還是聽士豪的話吧。良良不錯,就算你不愛她。」
「我的確是受不了和妳待在同個空間。」硯耕也站起來,「地址。」
他厲聲,「妳這麼滿懷歡欣的跑來,不會只給我不能證實的情報吧?
我要親眼去證實!」
她默默的給硯耕地址。
「妳的確很適合我老爸。」硯耕咬牙切齒的,「兩個人一樣的自大、
無恥。我到底什麼地方對不起妳?妳這麼希望看到我痛苦的樣子?現
在妳可以回去跟那死老頭交差了!妳是個好賢妻,繼母,原諒我這破
地方沒辦法招待妳!」
他粗暴的開門出去,碰的巨響。
站在沒有燈光的客廳,邵莉雖然揚著頭,眼淚還是緩緩的流下臉頰。
並不是士豪要她來的。只是她無法忍受曾經為她那麼著迷,愛她那麼
深的硯耕,居然能夠愛別人更深,擠掉她在硯耕心目中的重要性。
恨我也好。我就是沒辦法讓你無視於我。這些年,和士豪生活的新鮮
和興奮過去,再榮華富貴也不過如此。她漸漸的後悔。只是她將後悔
深深的埋在心裡。
她啜泣了起來。心裡有種慘酷的快感。
硯耕不知道她的後悔和報復,急急的找到亦凱的別墅。想按門鈴,心
裡卻猶豫了起來。
真的嗎?如果亦凱是個無恥的無賴,他說不定還覺得充滿信心。但是
,他很清楚亦凱。除了品味惡俗,他實在…
呆呆的望著陽台,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艾倫。
繞了一圈,正好看到艾倫和亦凱相擁在一起。他突然覺得心裡有種破
碎的聲音。
看亦凱小心呵護艾倫的樣子,他突然轉身離去。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缺點。他暴躁,脾氣壞,跋扈。有時候為了一點
小事,就會跟艾倫跳腳半天。看她擰緊的眉,忍在眼眶裡的淚,心裡
都覺得不忍。但是下次脾氣來的時候,他還是沒辦法好好控制。
亦凱是溫柔的,小心的。他總是那樣溫柔的呵護艾倫,不管在不在他
面前。他擁有事業基礎,華屋美食,能好好培養這朵嬌貴的玫瑰。
居然是為了這樣可笑的誤會…我會失去她。
「小心點,住了兩個禮拜了,妳還不知道這裡有樓梯?」亦凱擦擦汗
,若不是他眼快,艾倫大概已經倒栽蔥跌到大門外了。
「哈哈…」她這個愛跌倒的毛病,大概痊癒不了了。以前有硯耕接住
她…以後…
或許要學得小心點了。
皙慧臉色詭異的走進來,「今天有訪客嗎?」邊脫著大衣。
「沒有。」艾倫搖頭,「怎麼了?」
「沒事。」她抬頭看到亦凱,「啊,表哥你來啦?」
「我拿報名表來。」他笑笑,「有個繪本比賽…放心啦,我不是評審
,我想讓艾倫試試看…」
她虛應著,進來的時候,她似乎看見硯耕…不過,學長怎麼會知道這
裡的地址?她把疑惑拋在腦後,「哎呀,試試看吧,艾倫…反正妳除
了畫圖,什麼才能沒有…」
「喂…」
遠遠的還聽見傳來的笑語聲…只要艾倫幸福,就好。他茫茫的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徒步走到實驗室。
看見他鬼魅似的站在門口,正在吃泡麵的良良差點被麵噎死,一面嗆
咳著一面開門,「我的老天啊~兄弟,你死不揀好日子呀?攝氏十度
,你就穿著一件襯衫滿街跑?」
粗魯的把他拖進來,把她吃到一半的泡麵往硯耕手裡一塞,乾淨俐落
的把大衣罩在他身上,「我泡杯咖啡給你吧,笨死了,又不是真的失
戀了,搞啥呀?!艾倫又看不到…」
「她大概永遠看不到了。」喝著熱呼呼的麵湯,直到看見良良,他的
眼淚才落下來,「她要嫁了,嫁給亦凱。」
「那個台客?!」良良被咖啡燙了手,甩了老半天才說,「那你還在
幹嘛?趕快去追回來呀!」
「…亦凱比我適合艾倫。」他用力抹去眼淚,「我是個粗心大意的笨
蛋,沒辦法呵護這樣的美麗女孩。她談文學和藝術的時候,我通通都
不懂。我連她畫得好不好都不知道,只要是她畫的我都喜歡…」
「你怎麼笨成這樣?」良良不可思議的叫起來,「又不是嫁人了!死
會都可以活標了,何況只是說說而已?」
「……」他們相擁的樣子在他眼前,怎麼也揮不去。他沒有勇氣當著
艾倫的面,聽那些冷酷無情的話,從她那可愛的小嘴裡說出來,他受
不了。
有過邵莉就夠了,他無法承受第二次。
「……良良,妳討厭我嗎?」硯耕平靜了些。
「你神經病?討厭你跟你做這麼多年兄弟?」她還在苦思,「我看我
們還是…」
「我們還是結婚吧。」硯耕冷靜的說。
「啥?」忘記自己坐著,跳起來正好撞到桌子,她大叫一聲,「幹!
你說啥?喂!你不要自己想進墳墓,就拉我陪葬!我告訴你…」
「我不是開玩笑的。」他喝了咖啡,「不結婚,我怕將來我會破壞艾
倫的幸福。再說,非結婚不可的話,我寧可跟妳。反正妳也沒真的喜
歡的人。我答應妳,妳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想交男朋友女朋友都
成…」他心灰意冷,「反正雙方父母都辦起來了不是?我不再反對了
。隨便他們。」
「…隨便他們?」良良大叫,「你也想想我的立場吧?!喂!王八蛋
!你吃了我的麵我的咖啡,就這樣回報我?我怎麼抵抗我媽?你回來
啊!」
……………
看著他越走越遠,良良簡直氣癱了。我做了什麼,必須接受這種懲罰
?
我只是喝醉了,搞錯房間而已!媽的,為什麼我就得結婚啊?
發現硯耕不再反對,雙方父母更興頭的辦起婚事來。
良良拼命抗議,每次她劇烈抵抗的時候,她的母親就會昏厥過去,然
後父親指責她,母親又哭得心臟病要發作。
「趕緊退婚!聽到沒有?」在禮服店試婚紗,良良咬牙切齒的,「再
這麼搞下去,兄弟情份也沒有了!」
「妳穿起來還不錯呀。」硯耕漫不經心的說,「看起來像女人。」
良良氣得拿起頭紗摔在他身上,要不是新娘禮服有鐵圈,她早踹硯耕
好幾腳了。
他們很幸福吧?兩個人像是在嬉戲。站在中正紀念堂門口,艾倫看著
對街的婚紗店,覺得今天出來走走的主意很蠢。
但是…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合適。
騎著機車,她不知道該去哪裡,不知不覺來到和硯耕住在一起的小窩
。硯耕也搬回家了。空空的屋子,只剩下回憶。
很冷。但是晴朗。
她試了好幾次才爬到屋頂。穿著粗織毛衣,毛料裙子,她把帽子脫下
來,呵了呵手。
許許多多的回憶洶湧。這種天氣,是曬貓和曬棉被的日子。今年的冬
天,來得這麼早。她已經沒有棉被可以曬了。
她輕輕的唱著盛夏的果實,那天在學校操場,和諧的聲音似乎還在耳
膜迴響。那麼多的回憶…
她無力招架。
甚至沒有勇氣興師問罪。她害怕從硯耕的口裡聽到真實,而真實往往
都是殘忍的。
眼淚慢慢的滑落腮邊。或許…他終於發現,自己的真愛是誰吧?士豪
的話一直在她心裡盤旋…她不得不承認,良良比她適合當硯耕的妻子
。
與其將來痛苦,不如現在傷心吧。
她溜下屋頂,衝回家裡。淚眼模糊中,打開畫冊。
野鴨:妳真的要走了嗎?
麥穗娃娃:嗯。你也要飛回南邊了,狐狸也找到他的同伴。我不想留
在孤孤單單的麥田。
野鴨:說不定,狐狸只是想找同伴說說話…
麥穗娃娃:……狐狸還是跟狐狸一起比較幸福。我也該啟程了,還有
很長的旅途要走…
野鴨:妳沒有妳的的同伴嗎?
麥穗娃娃:我是孤孤單單的一個個體…天空是我的同伴,它永遠在。
她抬頭看著天空,麥田的顏色這麼悲傷。
幾滴很大的淚珠落在水彩畫成的畫冊上,等乾了以後,艾倫把眼淚圈
起來,註明:「這是麥穗娃娃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