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62|回覆: 13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方辰]飛來男禍(倒楣千金之四)[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38:45 |倒序瀏覽
飛來男禍【倒楣千金之四】作者:方辰

【內容簡介】

嗚~~這輩子她注定要和「倒楣」二字畫上等號了啦!
晚上睡覺惡夢連連,一早起床又摔得人仰馬翻,
出了門才發現腳下踩著拖鞋,
然後又不幸被惡狗追而受困在圍牆上。
值得慶幸的是:向她伸出援手的是個魅力十足的大帥哥……
幻滅哪﹏﹏救她遠離「狗爪」的竟是她小學時的死對頭?
碰上他準沒好事!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梅絮兒遠近馳名的霉運轉移到他身上了嗎?
他這個縱橫恐怖小說界的「恐怖大師」充當護花使者尾隨喝醉的她回家,
她卻緊張兮兮,脫下高跟鞋猛K他的頭!
他早晚會被梅絮兒窮緊張的老毛病給害死——自知理虧的她想請客求和?
嗯,一頓飯還不足以表現她道歉的誠意,
折現又顯得太市儈……就暫時讓她賒欠吧。
來日方長,他會想些別出心裁的方式要她慢慢贖罪……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39:26
走過低潮 方辰

寫完《鳳探沉香》後,整整好幾個月,辰未再動筆完成任何一本書。

《鳳探沉香》是辰在飛象的第三十本書。某天夜裡,辰發現自己居然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時,恐懼像海浪般狂卷而來,辰不由得絕望的在心裡思忖《鳳探沉香》可能會是辰的最後一本書了。

當你發現自己腦袋裡一片空白、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的時候,那是什麼樣的感覺?答案是:恐懼。沒錯,那是恐懼,全然的恐懼,無助的恐懼,幾乎快像一個溺水的人即將滅頂時的恐懼。

從寫第一本書到現在,幸運的辰從未品嘗與經歷會讓人如此絕望的恐懼,以前總是在書裡看著其他作者暢談自己進入低潮期,而後又如何重新站起來等等的過程,但辰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和其他作者一樣碰上低潮的一天。

去年七月《鳳探沉香》出版,辰五月便著手神門七劍的番外篇,但進行到一半時,辰卻發現自己再也寫不出任何一個字來;只是拖稿不打緊,還造成育貞姐的困擾,辰真是又愧又惱。

所以當育貞姐打電話來關心時,辰只能滿心愧疚的將實際情形告訴她,想著或許自己該好好的休息上一段時間,再好好的思考未來的去留。

不過辰當初想只要休息一、兩個月就好,卻沒想到這一停筆,居然就是整整大半年的時間。低潮期間的情緒真的很糟,每天腦子裡想的都是稿子的事情,偏偏就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所以才決定放自己幾個月的假,什麼也不要去想,在家裡好好的享受什麼事也不用做的痛快。

所幸辰爸、辰媽非常體諒辰,既沒有逼著辰去找工作,也沒有對辰有任何的抱怨,辰內心真是萬分感激;不過雖說是休息,辰還是努力的找著下本書的資料,希望多多少少能有所幫助,就這樣過了幾個月。

七月底,辰家裡誕生了新生命,辰哥和辰嫂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小孩,辰全家更是陷入了一片歡欣鼓舞、熱鬧非凡中。辰升格當姑姑,白天辰哥和辰嫂去上班,可想而知,照顧寶寶的重責大任,便落到了辰和辰媽的手上。

這樣一來,就算辰突然靈感大增想寫稿,只怕也抽不出時間了,照顧一個小寶寶可不容易,辰也從當初的生手變成熟手,舉凡餵奶、換尿布、哄寶寶睡覺、陪寶寶玩、幫寶寶洗澡,對現在的辰來說可真是易如反掌呢!

十一月,育貞姐打電話問辰願不願意嘗試套書的寫作,停筆了好幾個月的辰自是不願意放過這個可以走出低潮的大好機會,當下便一口答應;只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家裡的小寶貝竟在十一月底因故扭傷了腳。

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對辰全家來說可真是晴天霹靂。當然,不用說,辰全家又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中,畢竟,一個才三個多月大的幼兒怎麼可能受得了呢?

所以接下來的幾個禮拜,辰全家真是忙得焦頭爛額,三不五時就要帶寶寶去收驚、還要帶去醫院檢查,一下打石膏,一下又是照X光的,真的是忙得分身乏術。

也正因為如此,套書的寫作自是耽擱住了,辰又怕會拖稿,給出版社留下不負責任的壞印象,所以還想過打電話去向育貞姐請罪拒絕掉呢!但辰真是不願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畢竟辰參與套書的寫作一向較有衝勁,辰希望藉此激發自己的能力,走出低潮的陰霾。

在思前想後之下,辰還是打消了念頭,接下來的日子便在趕稿與照顧寶寶的忙碌日子中度過;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整整十萬字的長篇小說終於完成了,而寶寶也漸漸邁入康復的階段,這個時候,辰的感覺好像重生了一樣,真可謂是撥雲見日呢!

能夠順利走出低潮,辰要感謝不時寄信來關心的讀者。當然嘍!還有辰的編編育貞姐,若非你適時來電邀稿,辰的新書絕對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還有辰體貼的家人,還有好多好多人。「嗯,寫到這裡,好像有點在發表感言的感覺。」

總而言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辰慶倖能順利走出低潮,也歡迎所有舊雨新知能夠繼續給予支持,這便是辰最大的希望。

紙短情長,就此打住,咱們書裡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39:49
倒楣千金

各位看倌還記得「圓滿意客服公司」的老闆嗎?別懷疑!就是那個精打細算、以壓搾員工為樂的梅大老闆。

話說有錢萬事OK的梅老闆吸金功力了得,「圓滿意客服公司」在他英明領導之下財源滾滾。不過,不知是梅老闆將好運全攬走了還是怎麼地,梅老闆的四位千金個個是樣樣不圓滿、事事不如意,凡是和「倒楣」二字沾上邊的她們統統有份!

打小到大,梅老闆這四個寶貝女兒就黴運連連、災禍不斷。喝個東西會嗆到、吃個東西會噎著,走個路不是踩到黃金就是摔得四腳朝天,出外郊遊被蜜蜂叮,在市區閒逛又被車撞……諸如此類的衰事不勝枚舉,衰氣直逼「哈雷彗星」!

最最令人同情的是:四個黴運高照的千金連情字這條路都走得比別人坎坷。不是碰不上對眼的人就是無故被甩,再不就是只有暗戀別人的份。這會兒,連難得邂逅優質男人的那一刻,都能莫名其妙和對方結下樑子!?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可像四個倒楣千金這樣衰到最高點的可真是世間少有。這下可勾起各位的好奇心了吧?別急,一個一個出場亮相才能凸顯她們的「過人之處」。

首先登場的是大姊——梅霖。

職業:高級名牌鞋「法爾」臺灣分公司的專櫃經理

特色:外型甜美,一頭俏麗髮型令她看來活力充沛,雖然迷糊的個性讓她在工作時頻出狀況,但幸好至今還不曾造成公司財務損失。

結怨對象:鐘少謙,「法爾」美國總公司的大老闆

結怨過程:貴為總裁的鐘少謙百忙抽空回臺灣視察業務,走在公司專用樓梯卻被天外飛來的「暗器」擊中腦袋。

聽見哀號聲的梅大姊原想上前致歉,並搶救棄她而去的高跟鞋,可眼尖的她探頭卻瞄見「苦主」脖子上那條黑色鑲金紋的領帶,是公司高級主管才有資格佩戴的,生怕因此丟了飯碗的梅大姊當下決定昧著良心,溜之大吉。

可惜,鐘少謙一眼就認出砸中他的高跟鞋正是自家公司去年銷售冠軍的淑女鞋,不甘被「暗算」的他對「兇器」的主人記恨中……

緊接著登場的是二姊——梅星兒。

職業:「震遠軟體設計公司」裡電腦過關遊戲的初級程式設計師

特色:個性大而化之像個男人婆,偏愛牛仔褲和布鞋,戴副黑色方形眼鏡、綁著麻花辮是她一貫的造型。

結怨對象:喬奇邁,「震遠軟體設計公司」裡電腦過關遊戲的高手級程式設計師

結怨過程:為如期交出作品參加「國際電玩資訊展」的比賽,一個月以來,喬奇邁幾乎不眠不休設計這套過關遊戲軟體,現在只差一個按鍵就大功告成了。

正巧路過的梅二姊哈拉的同時一面張大嘴,準備接住被拋在半空中的零食,一面優遊穿梭於辦公桌椅間,粗手粗腳的她不慎踢到了電腦線。

螢幕頓時一片黑暗,讓喬奇邁的心血結晶也宣告壽終正寢。然,粗線條的梅二姊壓根兒沒發覺自個兒闖了大禍,被絆了一跤跌得人仰馬翻的她,還咒駡著離開案發現場。

搶救不及的喬奇邁雖氣得七竅生煙,但捶胸頓足之餘還不忘將「兇手」的模樣烙印在腦海裡,對兇手記恨中……

再來登場的是三姊——梅君芸。

職業:「高富銀行」的櫃檯行員

特色:小氣吝嗇、視錢如命,身體力行「愛用舊貨」,打開衣櫥還能發現

「阿媽級」的舊衣,唯一光鮮亮麗的服裝就是銀行制服。

結怨對象:余凱泰,高富銀行敵對公司——「寶鑫銀行」的小開

結怨過程:身為寶鑫銀行新上任的總經理,余凱泰深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為查探敵情,他拿著一百萬現金偽裝客戶到高富銀行開戶。

不料,梅三姊接手承辦時卻驚見:一疊千元新鈔裡摻雜著一張舊版五十元的鈔票!暫態,梅三姊的「小氣之魂」熊熊燃燒。

氣憤不已的她大肆指責餘凱泰「妄想魚目混珠、以小搏大」的滔天大罪,眾人鄙視的目光紛紛射向餘凱泰,教他百口莫辯、糗得無地自容。

生平從沒這麼丟臉過的富家公子余凱泰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這個可惡的銀行行員後悔得罪他,對她記恨中……

最後登場的是小妹——梅絮兒。

職業:新掘起的恐怖小說家,別名「恐怖天使」

特色:穿著古板保守,一頭長髮老是盤成髻,戴著老氣的黑框眼鏡。最大的缺點就是「老愛窮緊張」,卻偏愛驚悚懸疑的恐怖小說,是「恐怖大師」的頭號書迷。

結怨對象:狄冠宇,筆名狄雲,大師級的恐怖小說家,推出的小說本本暢銷,被封為「恐怖大師」。

結怨過程:狄冠宇和梅小妹是小學同班同學,兩人打從一認識就互看對方不順眼,是典型的冤家。

多年後,兩人在小學同學會上重逢,散會時已是夜深人靜。

這種氣氛不禁教已酒醉的梅小妹寒毛直豎,隻身走夜路更讓想像力豐富的她頭皮發麻,窮緊張的老毛病更犯。突然,她發現被跟蹤!遂脫下高跟鞋猛往對方的頭上K後,迅速飛奔逃離。

同學會散會後,好心尾隨保護的狄冠宇無辜被K得滿頭包,新仇舊恨讓他的脾氣處於爆發邊緣,對梅小妹記恨中……

倒楣千金究竟要如何去除她們生命中的黴運?欲知後續發展請往後翻——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0:17
第一章

沁冷的寒風吹入窗內,響起陣陣陰森鬼魅的呼嘯。

偌大的屋子裡,家徒四壁、無一長物,死白的牆上印著五指鮮明的血手印。

那——是惡魔的印記、是索命的徵兆。

她緊揪著臂膀蜷縮在角落裡,兩眼無神、小臉慘白。

分不清自臉上滑落的是汗還是淚,她連忙伸手拭去,耳邊卻再次傳來氣若遊絲似的喘息,那一聲聲的呼喊像是催魂令般,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她,似要將她捲入萬劫不復之地。

颼颼的風嘯聲噠噠的拍打在窗上,響起了一陣陣可怕的聲響,她更加死命的往角落裡鑽去。

那像是有人在窗外窺視她的感覺,讓她害怕的抬起乾枯、毫無血色的手掌捂住耳朵,以為如此就能躲過災禍;但那與死亡如此貼近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她清楚的看到一雙腳已緩緩的朝她走來……

她咽了口口水,髮絲散亂、眼神空洞,卻仍舊死命的盯著朝自己走來的那雙腳,以為惡魔即將降臨……

刀光一閃,鋒利的匕首穩穩的朝她揮來,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啊——」

淒厲的叫喊劃破天際,在漸露魚肚白的清晨顯得格外的清晰、駭人……

刺耳的電話聲驚醒了趴睡在電腦桌前的梅絮兒,她嚇得驚跳起來,額上早已佈滿因恐懼而滲出的汗。

鬼魅的畫面一幕幕自眼前消失,腳步聲不再,血手印也不再,她才驀然醒悟,原來一切只是出自於自己的幻想。

「原來是一場夢。」

清醒後,梅絮兒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望一眼早已呈現關機畫面的電腦螢光幕,心冷不防的又抖了下。

刺耳的聲響仍沒有停,在偌大的書房裡更顯得震耳欲聾。

籲了口長長的氣,梅絮兒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額際,順手拿起那被擱至一旁的黑框眼鏡戴上,才伸長手撈起地上的電話。

只是,一句話都還沒能說出口,話筒的另一邊已響起一串連珠炮似的女子咆哮聲:「梅絮兒,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現在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等你整整兩天了,稿子呢?為什麼現在還沒送到出版社來?檔期都已經排好了,你是存心害我開天窗的嗎?」

沒料到對方一開口便是一陣劈哩叭啦的叫駡,梅絮兒當場嚇了一跳,連忙將話筒拿開;等確定對方的話說完了,她才膽戰心驚的將話筒拿回耳邊。

「若雪姊,我又不是存心拖稿的,我已經很努力的在趕了啊!你就不曉得我剛剛還趕到做惡夢了呢!」

梅絮兒,家中排行老麼,上頭尚有三個姊姊,自小即對寫作極有興趣。

從小到大,舉凡文學、言情、科幻、勵志等作品,無一不精、無一不通,會走上寫作之路似乎也是有跡可尋。只是,家中親人皆以為她就算不會成為一個言情作家,也該會是一個優秀的文學作家;未料,她竟跌破眾人眼鏡的成為一個專事恐怖小說寫作的文字工作者,簡直讓人錯愕不已。

而她雖初出茅廬、文筆尚稱青澀,但劇情鋪陳倒也新穎有趣、不落俗套,所以才能勉強在本就極難生存的恐怖小說界裡,佔有一席之地。

而此刻打電話來催稿的,便是梅絮兒所屬的恐怖小說出版社的編輯裴若雪。

「是你自己活該。要是你早聽我的話早早開稿,現在又怎會趕到這種沒日沒夜的地步?」聽完她一番活靈活現的描述,裴若雪無情的落井下石。

梅絮兒習慣性的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感覺委屈極了。

「這也不能怪我啊!靈感的事本來就很難說,又不是說有就有的;而且我已經非常努力的讓自己融入到劇情裡去了耶,所以才會做那種恐怖的惡夢嘛!」她嘟著嘴為自己辯解。

裴若雪再次冷冷的說:「我看你是寫稿寫到走火入魔了,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小說只是小說嘛,當然不能和現實混為一談啊!成天就以為有人要害你,難怪你會三天兩頭的做惡夢,活該!」最後,她仍不忘數落一番。

「可是……」梅絮兒又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咬唇委屈兮兮的伸出食指繞著電話線。「我真的覺得有人要害我耶!」

話筒的另一頭突然靜默無聲,似乎已對她的疑神疑鬼豎起白旗投降了。

「若雪姊,你怎麼啦?」見她沒反應,梅絮兒當場緊張的叫了起來。「該不會我的夢境成真,壞人跑到你那裡去了吧?」

她的這一番話,終於讓裴若雪再也忍無可忍的大吼出聲。

「梅絮兒,你不要老是這麼神經質好不好?根本沒有人要害你,也沒有人要害我,小說是小說,現實生活是現實生活,兩者不能混為一談;你再這麼疑神疑鬼下去,我要打電話叫人送你去精神病院了。」她火大的撂下狠話。

這回梅絮兒嘟噥了聲,乖乖的閉上嘴。

沒聽見她的回話,裴若雪才按捺下火氣道:「稿子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明天。」梅絮兒繼續絞著電話線,一張嘴翹得半天高。

「確定?」裴若雪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確定啦!」

聽她這麼說,她可終於鬆了口氣。「你最好別放我鴿子,這次我為了你,可是跟總編交涉了好久才替你爭取到這次的黃金檔期,你對你自己寫的稿也非常的清楚,雖然賣得還不錯,但仍有很大進步的空間;更何況,天底下沒有永遠的讀者,讀者的口味都是善變的,所以你必須不斷的推陳出新才行……」

聽著她的「千叮萬囑」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梅絮兒趕緊搶著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你不用擔心,你替我做的市場調查我都牢牢的記在腦子裡,也非常清楚要迎合讀者的口味;畢竟我是好不容易才有現在的成績,所以當然得要好好把握、乘勝追擊才是。」

聽她這麼回答,裴若雪滿意的嗯了聲。「就是這樣沒錯。至於封面的事,我已經先幫你和武林先生討論過了,他會按照你的要求幫你畫一個最棒的封面。」

一聽到此,原先的不悅瞬間煙消雲散,梅絮兒興奮的歡呼起來。

「若雪姊,我真是太愛你了,武林是我最愛的封面插畫家,要是能給他畫封面,我真的是死也瞑目了。」

裴若雪一聽,連連呸了好幾聲。「你不要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好不好?真是一點好兆頭也沒有,你寫的恐怖小說已經夠恐怖了,不需要別的再來插一腳,只要你明天乖乖的把稿子交過來就行了。」

梅絮兒當然是興奮的直點頭。「我會的,若雪姊,明天我會親自把稿子送去出版社給你的。」

裴若雪一聽,卻趕緊出聲阻止:「不可以。」

「為什麼?」見她如此大力反對,梅絮兒困惑極了。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裴若雪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還敢說為什麼?你這個人從小到大都倒楣,大禍小禍不斷,到郊外能無緣無故就被蜜蜂叮得滿頭包,走在馬路上也可以被車撞,我真的沒看過比你還倒楣的人了。明天我還是親自到你那裡去拿稿子好了,誰曉得你明天會不會又在路上發生什麼倒楣的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要開天窗了?」

梅絮兒一聽,馬上不悅的拉長臉。「我哪有那麼倒楣啊!」

裴若雪冷哼一聲:「沒有嗎?」

「那個……」梅絮兒猶豫了幾秒鐘,終於惱羞成怒的叫道:「好好好,我這個人天生就倒楣,這總可以了吧!」

見她的火氣有益發猛烈的跡象,裴若雪趕緊轉移話題:「人家恐怖大師下個月也要推出新作品,你這個恐怖天使可不能輸人,否則怎麼追得上人家呢?」

裴若雪的一番話,果然讓原本還在氣頭上的梅絮兒瞬間發亮了眼。

「若雪姊,你說什麼?」

裴若雪嘿嘿直笑,就知道搬出這個名字來肯定沒錯。

「你說恐怖大師要推出新作了?」

只要對文壇略知一二的人,絕對聽過「恐怖大師」這個名字。

恐怖大師,筆名狄雲,自從數年前推出一本驚悚懸疑、鬼魅科幻的恐怖小說後,即席捲了全台所有少男少女的心,整個文壇更是因此而彌漫著一股恐怖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的作品陸續登上暢銷作家的排行榜首,家家戶戶、男女老少,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接下來,她又先後推出幾本同樣暢銷的作品,也成功地讓她紅遍海峽兩岸,成為亞洲最有身價的文壇作家,作品陸續的翻譯成英、美、法等國書籍;更是數次搬上大銀幕,為她賺進大把鈔票,也因此被封為「恐怖小說界奇跡」,潛力無窮,前景更是一片光明燦爛。

梅絮兒當初也是因為她,才會立志成為恐怖小說作家,這會兒聽到恐怖大師又有新作問世了,自然比任何人還要興奮。

「是啊!她不是你崇拜的偶像嗎?你的偶像要出書了,你這個超級頭號大書迷當然也要加油嘍!」

梅絮兒激動的扯著電話線道:「若雪姊,記得先幫我預留一本。」

裴若雪卻哼了聲。「她哪一次出書我不是用盡一切關係幫你拿到手?會告訴你這個獨家機密是希望你能有幹勁一點,距離你上一部作品已經隔了好一段時間了,你以為你是恐怖大師嗎?久久出一本也同樣賣得頂呱呱,人家可是『大師』級的,不然又怎麼會被叫作恐怖大師?」

梅絮兒這會兒可沒時間生氣了,一顆心仍停留在剛得知的驚人消息上。

「我記得她已經一年沒出書了,想必這段期間她一定為了這本即將問世的新作費了不少的工夫吧!若雪姊,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崇拜她哦!她的書簡直太棒了,好看得不得了,真的好想見她一面喔!你可不可以替我安排一下啊?」

裴若雪聽了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你當我是神仙嗎?什麼事都做得到?每次為了幫你拿到她的簽名書,我就已經夠花費精力的,何況她又不是我們出版社的,人家可是國際知名大作家耶!我哪有這麼神通廣大安排你們兩個見面,我看你還是先把你的稿子寫好再說吧!」

梅絮兒卻嘟嘴叫道:「但是我真的很想見她。要不是因為她,我又怎麼可能會來寫恐怖小說?她可是我努力的原動力耶!也正因為喜歡她,我才會要你幫我取『恐怖天使』這個響亮的別名嘛!」

裴若雪再哼了哼。「是是是,她是恐怖大師,你是恐怖天使,你們兩個是恐怖小說界裡的一對奇葩,這總行了嗎?不過言歸正傳,反正我明天一定要看到你的稿子,要是你讓我白忙一場的話,我肯定給你好看。」

喀啦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等一下,若雪姊……」


沒想到她會這麼的無情,梅絮兒簡直是欲哭無淚。

「我的恐怖大師啊……」

梅絮兒可憐兮兮的哀叫了聲,只能繼續委屈萬分的埋首書堆中。

熬了一個晚上的通宵,好不容易順利在指定的期限內交了稿,梅絮兒一雙大眼早已黑得跟熊貓一樣。

原以為交了稿起碼可以好好的休息上一段時間,沒想到裴若雪又丟了個難題,說什麼希望她能好好的乘勝追擊、把握良機,要她在兩個月內再交出另一本稿,差點嚇壞了本就膽小的她。

在討價還價皆不得的情況下,她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哀聲歎氣的預備到圖書館找下本書的資料。

只是,人還沒到圖書館,便倒楣的在大馬路上慘跌一跤。

「噢,可惡!」梅絮兒又惱又窘的低咒出聲,覺得丟臉死了,而在感覺到四周投來取笑似的眼神後,她更是羞得恨不得當場一頭撞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如此倒楣。

想起裴若雪昨天才說過的話,她不禁要懷疑自己前世是不是災星投胎的,否則怎麼可能她一路走來都是災禍連連,而且還從小倒楣到大。

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可憐兮兮的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後,梅絮兒才正想站起身,一道溫柔的女性說話聲已自頭頂上響起。

「小姐,你沒事吧?」

沒想到在這麼冷漠的世界裡居然還有如此好心腸的人,梅絮兒當場激動的紅了眼眶,感動萬分的抬起頭來。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只是,對方卻在看到梅絮兒抬起的臉後,突然沉默下來,探索的目光不斷的梭巡著她的小臉,像是在思考什麼;接著,她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

「你是梅絮兒?」

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記性向來不好的梅絮兒納悶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足足盯著對方良久,最後才恍然大悟她就是她以前的小學同學左韻靈。

「你是韻靈?」

左韻靈連連點頭,上下打量梅絮兒好一會兒,笑得可燦爛了。

「絮兒,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而且還是這麼的倒楣。」

被她如此調侃,梅絮兒當場尷尬不已,但好不容易見到許久不見的老同學,兩人的話匣子還是一下子就打開了,立刻就近找了間咖啡店閒聊起來。

「絮兒,你現在過得好不好?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的問題讓梅絮兒漾在唇邊的笑僵了一下。「我過得很好啊!你呢?」她避重就輕地道,還不太習慣向他人吐露自己的工作。

左韻靈笑得可開懷了。「還不錯啦!目前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薪水待遇各方面都很好,而且工作很輕鬆哦!常常有假可休。」

梅絮兒聽了後才恍然大悟。「難怪會在今天看到你。」

左韻靈笑著點點頭。「那你呢?」

「我要去圖書館。」

左韻靈頗感訝異的望著她。「你在圖書館工作?」

梅絮兒愣一下,有點尷尬的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要去圖書館借書而已。」

見她一副欲再往下追問的樣子,她趕緊轉移話題:「你媽現在還好嗎?記得以前她的身體並不是很好,我常去你家看她,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談到此,左韻靈興奮的笑了。「嗯。我媽的肝病已經全好了,在三年前遇到高人指點,我們全家搬到美國去,整整治療了一年才痊癒,雖然花了不少錢,不過總算治好病了。那你呢?你父母,還有你那三個姊姊現在好不好?」

梅絮兒推推眼鏡,聳了聳肩。「他們都很好,只是我現在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比較少回家去。」

左韻靈盯著她好一會兒,突地賊兮兮笑道:「那你交男朋友了嗎?」

「男朋友?」梅絮兒一聽,倏地瞠大了眼,好像這三個字是多麼不可思議的字眼似的。「我天天工作都忙得不得了,哪有什麼時間交男朋友啊!更何況我對交男朋友也沒興趣。」

「沒興趣?」左韻靈一副好像她講了什麼令人震驚的話似的表情看著她,「你怎麼會對交男朋友沒興趣呢?我們這個年紀正是交男朋友的時候啊!而且有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你怎麼會沒興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不必了。」梅絮兒連忙抬起手,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真的不需要一個男朋友。」

交男朋友做什麼?她現在一個人過日子不是很好嗎?何必去找個累贅?

她的拒絕讓左韻靈搖頭大歎。「你怎麼還是這麼一板一眼的?以前讀書的時候就覺得你已經像個小老人一樣,結果你現在反倒變本加厲,而且你怎麼還戴著這副黑框眼鏡?你知不知道你的外表看起來就像個三、四十歲、上了年紀的老處女?」

梅絮兒卻對她的批評完全不以為意。「你也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愛念啊!」

聞言,左韻靈狠瞪了她一眼。「那是因為讀書的時候我跟你的感情最好,我不念你誰念你?還有,拜託你把那副眼鏡丟掉好不好?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好老,年輕的男人全都以為你是上了年紀的老阿婆,誰還會來追你!」

梅絮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更好!誰說年紀到了一定要交男朋友?偏偏我就不想交,嚇得他們退避三舍最好。」

左韻靈聽了差點傻眼。「你這什麼奇怪的心態啊!我可是在幫你耶!拜託你拿掉眼鏡,再把這一頭古板的髮型弄掉好不好?還有,你今天穿的這又是哪一個年代的衣服啊?」

「這是我媽給我的。」梅絮兒思索一會兒,還認真的說道:「大概是她年輕時候穿的吧!」

她的回答簡直讓左韻靈錯愕不已。「你居然穿你媽那個年代的衣服?」

梅絮兒看了眼身上的灰色套裝,露出了抹滿意的笑。「我倒覺得挺不錯的,再說現在不是流行復古嗎?我這一身行頭可夠『復古』了吧!」

聞言,左韻靈完全放棄改造她的念頭了。「算了算了,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不談這個了,前幾天班長打電話來說要辦同學會,怎麼樣,去不去?」

梅絮兒喝了口水後,才抬起頭來。「同學會?」

「是啊!大家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了,找個時間聚一聚也是挺不錯的。我聽說班上好多人都結婚了,真佩服他們居然那麼早就願意掉入愛情的墳墓裡,要是我才不會那麼早就結婚,肯定要多玩幾年不可。」

梅絮兒一聽,好奇的瞠大了眼。「誰結婚了?」

左韻靈轉了轉眼珠子,扳起手指開始算了起來。「男生像是尉靳炎、唐秋禮,女生則是楚璿箏、梁紅琳、耿襲寧……這些人你都還記得吧?」

然而,梅絮兒是一頭霧水的眨眨眼。「他們是誰啊?」

左韻靈一聽,差點把剛下嚥的飯給噴出來。「怎麼你這個記性還是這麼糟啊!都過了這麼多年一點改進也沒有,我看那些跟你當過同班同學的人都會被你給氣死,一畢業就把人家全部忘光,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這會兒梅絮兒可不平了。「我哪有?最起碼我不就記得你!」

「如果我沒先認出你,只怕我們兩個走在路上,你也會把我當作陌生人一樣不會多看一眼。」左韻靈實話實說,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眼神驀地一亮。「不過我相信有個人你絕對忘不了。」

她一副肯定的語氣可讓梅絮兒好奇了。「誰?」

「不就是你小學的死對頭狄冠宇嘍!」

見她沉默良久,左韻靈還以為她想起來了,沒想到她卻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他又是誰?」

這回,左韻靈硬生生的從椅子上摔到地下了。

「韻靈,你沒事吧!」見她摔倒,梅絮兒連忙衝過去扶起她,「你怎麼回事啊?話說得好好的突然就摔倒,我差點被你給嚇死。」

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身,左韻靈顧不得羞愧,馬上劈哩叭啦的罵了起來:「我才真是會被你給氣死,你居然連那個時候和你最有關係的狄冠宇也想不起來,那你會記得我實在太讓我訝異了,你們兩個可是小學時候的死對頭耶!我以為你一輩子都會記得他,沒想到你居然忘了。」

梅絮兒瞟了她一眼,又坐回椅上去。「他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嗎?否則我為什麼該記得他?」

聽到她的回答,令左韻靈差點氣得火冒三丈。

「你真把他給忘啦?以前你們兩個是最敵視彼此的啊!他常常在你的書包裡放青蛙、放蚯蚓,嚇得你一路哭回家;你也常常在他的課本上亂塗鴨,害他被老師打手心,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她忍不住歎了口氣。「老實說,我還以為你們這兩個歡喜冤家會在一起呢!想不到你已經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真是可惜!」

聽完左韻靈的一番細訴,梅絮兒似乎有些印象了。「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我費這麼多的唇舌你才想起一點點啊?你這個記性實在是無人能及了。」左韻靈瞪了她一眼,低頭喝起果汁來了。

梅絮兒扮了個鬼臉。「這還不簡單,我回去翻畢業紀念冊不就知道了。」

左韻靈哼哈了兩聲。「是啊!依你們兩人那時候對彼此的厭惡,只怕畢業當天一回家,你就馬上拿筆把他的照片塗了個鬼畫符,你還認得出來嗎?」

梅絮兒一聽,有些不悅。「大不了這次的同學會我參加,當面見了他我不就認得?」

「那你是去嘍?」

「去啊!幹嘛不去?」

敢拿青蛙和蚯蚓嚇她?這個叫狄冠宇的傢伙看樣子是活膩了。

哼,走著瞧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0:46
第二章

只是,梅絮兒怎麼也沒想到一切還真讓左韻靈給說中了。

就在她費盡千辛萬苦、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找出那本被堆在儲藏室裡的畢業紀念冊後,赫然發現,上頭那寫著「狄冠宇」三個大字的照片果然已經讓她給塗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不過,雖說已不太記得那個狄冠宇的長相,但梅絮兒可是完全記起那個小學時和自己立下不共戴天之仇的「好同學」了。

「好哇!狄冠宇,我這下子可全想起來了。」

梅絮兒咬牙切齒的翻著畢業紀念冊,一張臉早難看的像什麼似的,想起小學時候常受的委屈,她原本的好心情立刻蕩到穀底,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碎屍萬段。

「畢業那天的仇我要是不討回來,我就不叫梅絮兒。」

才說完,她已氣衝衝的將那本畢業紀念冊用力丟在地上踩,然後衝進廚房從櫃子裡搜出一些平常用不到的大小尖刀,犀利的刀鋒閃著冷冽的光芒,就如同她帶著殺氣的眸子一樣,陰森駭人。

「敢欺負我,我下一次就給你好看。」

驀地,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哪位?」梅絮兒接起電話,怒氣尚未消,語氣衝得很。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左韻靈幸災樂禍的笑聲。

「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找到那本被你『摧殘殆盡』的畢業紀念冊啦?」

聽出她聲音裡的挖苦意味,梅絮兒不以為然的哼了聲。「沒錯,而且我全部都想起來了。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這樣欺負我,同學會那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左韻靈忍不住噗哧一笑。「剛才班長打電話來,他說時間地點都已經決定好了,這個週末下午兩點在福華飯店;以你這個爛記性,你最好馬上記下來,否則要是忘記了,你報『大仇』的機會可就沒了。」

梅絮兒順手抄了起來,可是仍不免狐疑地道:「你又怎麼確定那個王八蛋那一天一定會來?」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拋下這麼一句暗帶玄機的話,左韻靈便把電話給掛了。

「喂,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耶!」

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響,梅絮兒一張臉難看到了極點。

怎麼她認識的這些朋友老是喜歡掛她電話啊!

唉,真是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週末,原以為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梅絮兒卻度過她怎麼也想像不到混亂悲慘的一天。

為了能養足精神好「報大仇」,前一天晚上她早早便入睡,興致勃勃的期待同學會的到來;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倒楣的做了個可怕的惡夢,害得她在淩晨兩點的深夜裡驚醒,便不敢再入睡。

死撐活撐的撐到窗外的天空漸露曙光,她才帶著一雙嚴重的熊貓眼安然進入夢鄉;誰知,這一覺卻讓她睡到下午一點半。

倉皇的驚醒後,眼看時間已一分一秒的逼近,她尖叫一聲,立刻火燒屁股似的衝進浴室,卻倒楣的踢到角落的紙箱,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撞傷她潔白的額頭。

強忍著額上傳來的劇痛,梅絮兒一跛一跛的換好衣服,手忙腳亂的拿了皮包便衝出門。誰知出了門,才愕然發現自己腳上居然還穿著居家拖鞋,一張臉瞬間刷白,唇角則不住的抽搐著。

「我一定跟那個姓狄的王八蛋犯衝!」

忍無可忍的,她握拳嘶吼,想轉身回去換又怕來不及,一氣之下,她憤怒的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

好死不死的,一隻野狗剛好在這個時候經過,那顆小石子便不偏不倚的踢中那只野狗的頭。

野狗怒咆一聲,咧著一口銳利的牙,兇狠的朝她奔了過來。

「噢,我的天啊!」梅絮兒驚喘叫道,扯著包包拔足狂奔起來。

自從小時候被狗咬過後,她便對狗產生莫名的「懼犬症」,不管是大狗還是小狗,只要是會咬人的狗,她都怕得不得了,甚至到了「聞狗聲就遠之」的地步,卻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有被惡狗追著跑的一天。

「死狗、臭狗,不要追我啊!」梅絮兒氣喘吁吁的回頭看了一眼,眼見那只野狗仍舊緊追著自己,而且還有愈來愈接近的趨勢,她嚇得一路尖叫,拉起褲管跑得更拼命了。

「汪汪汪!」

兇猛的狗叫聲彷如近在耳邊,梅絮兒嚇壞了,連忙使出渾身解數拼命爬上附近住家的一面圍牆上。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一隻拖鞋卻不小心的掉了下去,梅絮兒緊張的想伸手接住,圍牆下那只蓄勢待發的凶狗卻對著她的手咬來;她又是尖叫一聲,連忙收回手,又驚又懼的看著那只仍對著她狂吠不已的惡犬。

「可惡,你走開、你走開啦!」

可憐兮兮的被困在圍牆上,梅絮兒進退不得,急中生智掏出包包裡的原子筆丟向那只狗,卻引來那只狗更猛烈的吠叫。

「我又不是故意拿石頭丟你的,是你自己剛好經過這裡啊!要是你不走這條路,不就不會被我的石頭丟到了嗎?你現在居然還敢對著我狂叫?」梅絮兒氣得語無倫次了。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走開,聽到了沒?你要是不走的話,我等一下就叫人把你殺了煮成狗肉,看你還敢不敢在這裡囂張。」

眼見那只狗根本不為所動,仍舊守在圍牆下猛對著她吠叫,似乎不等到她不甘休,梅絮兒又氣又急,拿出放在包包裡的刀子丟向它,想藉此嚇唬它,可卻讓那只惡狗輕易閃過,差點氣黑她的臉。

「你不走是不是?你如果再不走,我等一下就叫捕狗大隊來抓你;被那些人抓到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哦!他們會拿針紮你,紮得你體無完膚,還會拿鞭子抽你,抽得你皮開肉綻;然後把你吊起來毒打,打得你氣息奄奄、最後一命歸天。你不想那麼早死吧?」

眼見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結果下還是徒勞無功,梅絮兒氣得拿出包包裡的東西丟它,可是等到包包裡的東西全部丟完了,那只狗還是站在那裡,瞠著一雙惡狠狠的狗眼瞪著她。

這回梅絮兒再也忍不住了,她放聲大叫:「討厭、討厭、討厭,誰來救救我啊!」

她眨了眨泛紅的眼,終於受不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已經站在這裡看著她很久了。

從發現她穿著一雙和身上的衣服極不搭配的兔寶寶拖鞋開始,他便對她起了好奇之心。

從她一路上像是懊惱不已的自言自語,然後火大的踢著地上的石頭,結果倒楣的踢中一隻惡狗,最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爬到那面牆上後;從頭看到尾,他的笑聲就沒停過。

這個穿著古板、打扮老舊的女人完全引起他的興趣了,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居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原先的倉皇憤怒、驚懼惶恐,到最後的放聲嚎啕大哭,他幾乎忍不住衝動的想看看那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真面目,會是怎樣的令人怦然心動、魂牽夢縈?

在聽見她天真的對著那只惡狗威脅利誘後,他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不再冷眼旁觀,踩著勢在必得的步伐走向她……

坐困愁城的梅絮兒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不敢相信幾乎所有倒楣的事全集中在一天發生,先是倒楣的做了個最教她害怕的惡夢,又倒楣的跌了個跤、倒楣的穿錯了鞋,更倒楣的被狗追,現在則是倒楣的被困在這面圍牆上。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向來倒楣,只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楣。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離兩點隻剩下不到十分鐘,再瞥一眼自己狼狽的模樣,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討厭,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我不管,我要上訴啦!」

她抽抽噎噎的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發現那原本近在耳邊的狗吠聲似乎已經消失了;而後,一雙男性的腳來到她的面前。

「小姐,需要幫忙嗎?」

梅絮兒微微一愣,抽噎的啜泣聲立刻停止。她擦乾眼淚抬起頭,毫無防備的墜入一雙深邃迷人的黑眸裡。

沒料到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一個擁有著如此俊俏男性臉龐的男子,梅絮兒登時瞠大了眼,呆愣住。

視線離不開那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英挺的劍眉、挺直的鼻樑,以及那一張性感、魅力十足的唇瓣,梅絮兒心頭一震、耳根一熱,炫豔的紅霞立刻染上本就白皙的臉龐。

而他,則是悠然自若的將她的轉變一一盡收眼底。

「你沒事吧!」

看著他性感的薄唇在她眼前一張一合,像是在誘惑她似的,梅絮兒的粉頰更紅了,不敢相信向來抱持單身主義的她,竟也會有讓男人迷得如此神魂顛倒的一天。

「我沒事。」別過視線,她略微狼狽的說著,臉頰持續燙紅,尷尬的調整原先粗魯的坐姿,目光不敢再瞟向他。

他饒富興味的笑著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那只兔寶寶拖鞋,雙眼掃過她變得羞愧的眼神、紅透的雙頰,再往下梭巡,來到她那張緊咬的紅潤唇瓣,唇邊的笑意再加深幾分。

「我幫你。」不等她反應,他已捧起她小巧白潤的腳,套上那只兔寶寶拖鞋。

像電流一般的感覺滑過她心頭,梅絮兒猛地一震,腦海裡不禁在此時浮現卡通仙度瑞拉裡王子幫公主套上玻璃鞋的那一幕。

「謝謝。」回過神來,她倉皇的說著,腳不自在的移開他那雙仍舊握著她的手,腳底的末梢神經似乎在他奇異的視線下起了作用,嚇得她心兒狂跳。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怪異的感覺。

她閃避的舉動讓他的笑意更深。「想下來嗎?」

他的話說進梅絮兒的心坎深處。

懊惱自己竟上得來卻下不去,又感覺到他迫人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著自己,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藉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謝謝你救了我。」

拋下這麼一句像是拒絕的話後,她不再理他,努力想著解決之道;而他卻早已伸長手,噙著英雄救美似的豪爽笑容,將困在牆上的她抱入懷中。

「啊——」

未料他會有此一舉動,梅絮兒下意識的驚呼一聲,連忙張手抱住他,反而更拉近兩人的距離,她聞到他身上男人獨特的煙草味。

無助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她慌亂的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異常深邃的黑眸,竟像是墜入深淵般,被震鎖住心靈。

「放我下來。」從未有過的慌亂嚇壞了梅絮兒,她不禁在他懷裡掙扎著。

她急於逃避的模樣讓他感覺好笑。「我以為救了你,你該會感激我。」

「我是。」梅絮兒迅速瞥了他一眼,很快的別過頭去。「我剛才不是已經道過謝了?真的很謝謝你救了我,替我趕跑……那只狗。」

「就這樣?」他微挑眉,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裡,優閒的看著她。

梅絮兒不明白他話裡的涵義,只好慌張的跪在地上撿拾著方才她從包包裡丟出的東西;這一看之下,讓她尷尬的羞紅了臉,因為她剛才丟出來的東西裡,居然還包括了女性最私密的物品。

天啊!讓她死了吧!她忍不住在心裡哀號著,撿拾的動作更快了,只想儘快逃離他的面前。

「現在還有狗在追你嗎?」

他聲音裡明顯的調侃語氣讓梅絮兒更羞了。

好不容易撿完所有的東西,她略顯狼狽的起身,臉已紅透。

「真的很謝謝你。」

見她驚慌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還有呢?」

「還有?」梅絮兒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有什麼?」她確定她的東西都已經全撿起來了,難道還掉了什麼嗎?

他毫無預警的抬起她不斷向地下張望的小臉,唇邊掛了抹有趣的笑。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梅絮兒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他們的身體幾乎貼著彼此了。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本就膽小的梅絮兒,她連連往後退,雙手揪緊衣襟,一顆心緊張的狂跳不已。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想幹嘛?

他挑眉環臂,有趣的盯著她小心謹慎的模樣。

「你以為我要害你?」這女人真有意思!

「我沒說。」梅絮兒飛快的反駁,向來不擅與異性接觸,更不懂在她的認知裡,向來只以貌取人的男性怎會花費時間在她身上。

她知道,她並不是個會讓男人眼睛一亮的女人。

他盯著她良久,終於下了結論:「你知不知道,你防人之心太重?」

「不要你管」梅絮兒抱緊懷裡包包,頻頻後退。

沒料到她會如此厲聲反駁自己,他反倒訝異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分鐘前我才救了你。」

聽了他的話,梅絮兒尷尬的紅了臉。因為他說對了,她真的忘了。

「對不起,我絕對沒有把你當壞人的意思,只是這年頭人心險惡,會像你這樣伸出援手的人實在太少了,原諒我誤會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她急急忙忙的澄清,而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愈描愈黑。

「真的對不起。」她頻頻的道歉。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剛才態度不佳已經十分不應該,居然又誤會他,真是太枉費他的一番好意。

他反倒有趣的盯著她。「我接受你的道歉。」

見他如此乾脆的接受,梅絮兒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不過……」他故意遲疑了下,才慢條斯理的說:「我還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恩公』,不是嗎?」

他的話讓梅絮兒瞠大一雙眼。「很謝謝你救了我,再見。」才說完,她已轉身飛也似的離去,好像他是多麼可怕的毒蛇猛獸似的。

愣了半晌,他終於放聲大笑。

她真的是他所有見過的女人裡,最有趣、也是最有意思的一個了。

梅絮兒匆忙又狼狽的趕到福華飯店後,時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半。

一見她來,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左韻靈立刻朝她走過來。

「你怎麼現在才來?那天我不是還特地交代過你要把時間和地點記下來的嗎?你怎麼還是遲到了?」

「那個……」梅絮兒急喘著氣,根本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算了,待會兒再說吧!大家都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過來。」

一走進餐廳,熱鬧喧嘩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所有許久不見的老同學熱絡的圍在一起開懷暢談著,有的一點兒也沒變,還是和以前同一模樣;有的則是轉變太大,讓記性一向不好的梅絮兒根本認不出來。

「那個穿紅衣服的是誰啊?」

「楚璿箏啊!」左韻靈附在梅絮兒耳旁小聲的道。「怎麼樣?她變了很多對不對?以前她醜的跟什麼似的,大家常常在背地裡罵她『醜八怪』,沒想到現在女大十八變,現在居然變得這麼漂亮;如果不是侯穎昌告訴我,我絕對不相信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梅絮兒點點頭。「那她抱著的那個小男孩是誰?」

左韻靈一聽,差點吐血。「你白癡啊!那當然是她的孩子!我剛才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

梅絮兒一臉無辜的望著她。「有哇!可你又沒說那個是她的孩子。」

左韻靈忍無可忍的捧著頭,投降了。

「算了算了,我服了你了。過來吧,和大家打個招呼。」

梅絮兒才一走近,左韻靈立刻向大家介紹起來,所有的人既熱情又喜悅的和她寒暄。

「絮兒,好久不見了。」

「過得怎麼樣?在哪裡高就啊?」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改變呢!」

梅絮兒含蓄的點點頭,不太習慣回應大家的熱情。

她入座後,每個人又嘰嘰喳喳的閒聊起自己的近況,左韻靈這會兒才有時間好好的進行逼供。

「快說快說,你為什麼會遲到?」

「這……」梅絮兒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個救了自己的陌生男子。

見她面色有異,左韻靈更好奇了。「你別這呀那的,你倒是快說,為什麼遲到了半個小時?快快從實招來。」

無可奈何,梅絮兒只有尷尬萬分的把做惡夢、跌了大跤、被狗追的事全部說出來。

聽到最後,左韻靈立刻不給面子的笑倒在椅子上。

「我的天啊!真是快笑死我了,我說絮兒,我看你可以去參加金氏世界紀錄『最倒楣的女人』的比賽了,我想絕對沒有人可以贏你的,我還不曾看過有誰和你一樣從小倒楣到大的呢!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梅絮兒雖然不太在意自己成為被調侃的對象,但見她笑得如此誇張,還是尷尬的漲紅了臉。

「拜託你控制一下好不好?」她挫敗的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喜歡自己這麼倒楣嗎?可我就是這麼的倒楣,從小到大已經夠我嘔的了,你還這樣取笑我?」

見她委屈萬分的模樣,左韻靈才勉強止住笑。「好啦好啦!不笑你了。那你有沒有問救了你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梅絮兒納悶的瞥她一眼。「我問他的名字幹什麼?」

「你沒問?」左韻靈當場尖叫一聲。「他在狗爪下救了你,可以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沒問他的名字?你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你起碼該問問他叫什麼名字,日後好想辦法報答他啊!」

梅絮兒愈聽愈覺得奇怪。「不過是一隻狗啊!」

「一隻狗就可以把你嚇得三魂七魄都沒了。」左韻靈不留情面的嘲諷。

梅絮兒愈聽臉色愈僵,「你以為我喜歡被狗追啊?跌了一跤撞傷額頭,還穿錯了鞋,我今天已經夠倒楣的,你可不可以饒了我?」

「倒楣?」左韻靈哼了哼。「至少你沒有被飯店的經理趕出去,已經算是幸運的;要想想你穿的可是拖鞋,而且還是兔寶寶拖鞋耶!拜託,你都幾歲的人,居然還穿這種小孩子穿的拖鞋,你不丟臉我都替你覺得丟臉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梅絮兒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叫。「言歸正傳,那個王八蛋來了沒?」今天要不是他,她又怎麼會如此倒楣又丟臉?追根究柢,一切都是他害的,要是讓她看見他,她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哼!

「還沒。」左韻靈沒好氣的說著。「我說你們這兩個歡喜冤家還真是默契十足,居然還相約好一起遲到,大家都已經到齊了,就你們兩個還沒來,你們還真是大牌啊!」

「誰跟他是歡喜冤家?」梅絮兒怒氣橫生的撇清。「我會這樣都是他害的,待會兒看到他,我非給他好看不可。」

「你想怎樣給他好看?」

「這樣。」梅絮兒咬牙切齒的從包包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尖刀,張牙舞爪的揮舞著。「雖然今天是一團混亂,但我可是有備而來的。見著了他,我非捅他幾刀不可,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我?」

左韻靈一看,馬上粗魯的噴出剛下嚥的湯。「我的天,你是準備來殺人的嗎?」

「殺人就殺人。」她已經氣到神智不清了。「畢業那一天我會跌倒都是他伸腳故意絆倒我,我可是高高興興的要上臺領獎,沒想到他卻這樣對我,讓我成為全校的笑柄,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

左韻靈當場傻了眼。「原來你會跌倒是他害的?」才說完,她已忍不住捧著肚子笑倒在椅子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那他真是太過分了,而且還害你跌了個難看的狗吃屎,你知道嗎?當時就連臺上的校長也在偷笑耶!我看八成他心裡在想,這真是他有生以來主持過的最好笑的畢業典禮了,哈哈哈……」

見她愈笑愈大聲,梅絮兒一張臉卻愈來愈難看。

「你居然幫著那個王八蛋取笑我?」

察覺她臉色大變,左韻靈趕緊止住笑。「好好好,我不笑你了,你也別氣,反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你就別那麼生氣了嘛!再說,大家當時年紀都小,畢竟年少無知,你就原諒他吧!我想他現在應該也是很後悔的。」

梅絮兒咬牙切齒地道:「要是他沒有呢?」

「這個啊……」

左韻靈話還來不及說完,身後已響起一陣騷動。

「狄冠宇來了,狄冠宇來了。」

梅絮兒推開椅子站起身,怒氣衝衝的揮舞著手中的刀子。

「我就給他好看。」

不顧左韻靈的阻止,她踏出狂怒的步伐朝餐廳門口簇擁著的人群走去。

手中銳利的刀鋒像是她閃爍著怒火的眼,冷冽卻又炙人。

好不容易排開眾人,擠入人群,她已火大的揚起刀。

「王八蛋,你總算來了。」

刀刃尚未揮下,原本背對著她的男子緩緩轉過頭來,深邃迷人的黑眸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而揮舞著利刃的梅絮兒當場僵在原地。

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就是不久之前在狗爪下救了他的那個男子!

鏘的一聲,她手裡的尖刀失去支持力,掉到了地板上。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1:13
第三章

老天爺居然和她開了個這麼大的玩笑!

愣愣的看著眼前和她一樣一臉訝異的狄冠宇,梅絮兒的腦子倏地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片段思緒慢慢閃進她的腦海裡,她才回過神來,完全無法相信那個救了她的人,居然就是和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冤家——狄冠宇。

事情怎麼會這麼演變著?

她閉上眼,不斷的在心裡申吟著,不禁要納悶這究竟是不是一場遊戲,否則一切怎麼會如此該死的巧合?

前一刻,她才正慶倖著救了她的是個自己從來沒遇到過的美男子,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幻想;誰知,才沒多久的工夫,她居然就又從雲端重重的摔落穀底了。

這是不是姻緣巧合,她喜歡的和她討厭的居然是同一個人?

在她心情百轉千回的同時,狄冠宇已朝她揚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

「我們又見面了。」

梅絮兒忍不住再度申吟出聲,壓根兒希望自己從沒見過他。

一旁的眾人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已熱絡的討論起來。

「怎麼,你們兩個已經和好如初啦?」

「是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你們兩個以前可是明爭暗鬥得很厲害,見到對方就好像見到仇人一樣,非得鬥上幾句不可;想不到畢業後,你們已經言歸於好,虧我當初還以為你們會鬥上一輩子呢!」

「哎呀!你懂什麼,人家這樣才是名副其實的『歡喜冤家』!」

旁人的對話不禁讓狄冠宇好奇起她的身分來。

「她是……」

一旁的左韻靈趕緊開口:「她是梅絮兒啊!你該不會忘了她吧?」她一邊扯住梅絮兒,一邊偷偷把那把掉在地上的刀給踢到角落去。

狄冠宇當場眯起眼,銳利的鎖住梅絮兒閃躲的眼神。「難怪我會對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是『老朋友』啊!」

他語氣的轉變讓梅絮兒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他,這一看,卻被他眼神裡異常詭譎的灼熱給駭住,不明白他何以用如此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好了好了,別站在這裡,快進來坐吧!」

不曉得為什麼,面對他,梅絮兒就覺得一陣心虛,心想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溜走,卻讓人一把給揪住按在座位上,而且還是在他的對面,她難堪的如坐針氈。

落座後,坐在梅絮兒旁邊的左韻靈忍不住貼在她耳旁嘀咕道:

「絮兒,你幹嘛?剛才不是還氣呼呼的說要殺了他洩憤嗎?怎麼現在卻靜得跟只小貓一樣?不對勁哦!」而且狄冠宇看著她的眼神也不太對勁,好像他們之間早就有了什麼牽扯似的。

梅絮兒懊惱的開口:「他就是剛才救了我的人。」

左韻靈一聽,錯愕不已。「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怎麼知道?」察覺他投射而來的目光,梅絮兒不安的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只想著要趕快落跑。「我今天的運氣真是背到家了,沒想到會讓小時候老是欺負我的仇人救了一命。這下可好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收拾了,你快幫幫我啊!快替我找個藉口離開這裡。」

「什麼藉口?怎麼找?」左韻靈一臉幸災樂禍的揶揄。「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你們之間的仇恨會因此而消弭。這樣不是很好嗎?」

梅絮兒氣急敗壞的瞪了她一眼。「可是他的眼神不是這麼說的!如果以前的事我都還能如此清楚的記得,他又怎麼可能會忘記?雖然以前他常欺負我,我可也從沒讓他占到任何的便宜;更何況他又是男生,男生的自尊心絕對該死的比我們女生還強,說不定他比我還會記仇呢!」

左韻靈莫可奈何的攤攤手。「那你們何不乾脆挑明瞭講?」

「你想害死我嗎?」梅絮兒急得直跺腳,不安的猛啃著手指。「你沒瞧見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嗎?如果他不是狄冠宇的話,一切或許還好應付,可他卻該死的是那個和我有著死仇的狄冠宇。我看這回我們是有得鬥了。」

「那你就和他鬥嘍!」左韻靈偷偷瞟了狄冠宇一眼。「反正他現在長得這麼帥,你不會使出渾身解數來魅惑他嗎?說不定他會敗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而且,他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你耶!」

聽到她的話,梅絮兒的心倏地漏跳一拍。「你、你說什麼?」

「我說他一直盯著你看,而且看得很認真哦!」

「不會吧?」梅絮兒一聽,更緊張的啃起手指來。「韻靈,你一定要救救我,快想辦法幫我離開這裡。」

「什麼辦法?怎麼想?」左韻靈搖搖頭,終於忍不住伸手拉下那幾乎快被她啃爛的手指。「拜託你別再啃了,怎麼你的壞習慣老改不掉,一緊張就猛啃手指?你這豈不是在召告大家你很緊張嗎?」

梅絮兒一緊張就想啃手指,啃完手指就想哭。

「可我真的很緊張啊!」

左韻靈無奈的朝天翻了個白眼。「虧你先前還大言不慚的說要給他好看,瞧瞧現在的你,全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似的,我看這場遊戲你註定是輸了;再瞧瞧人家,那雙盯著你看的眼眸多有神啊!好像老虎盯住小白兔一樣,你死定了。」

梅絮兒忍不住偷偷朝狄冠宇覷了一眼,這一看,差點嚇壞她;因為他不僅張著雙莫測高深的眼看著她,唇邊還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至於是對什麼勢在必得,她已經不敢想了。

「韻靈,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別說她現在怕得很,能在他逼人的注視下不嚇得落荒而逃,她已經夠佩服自己的了,還要她拿出先前的勇氣去對抗現在的他,豈不等於是拿雞蛋去碰石頭——自尋死路?

「我要怎麼救?」左韻靈一臉同情的望著她,心裡其實樂壞了。「你別把男人的度量想得這麼狹小,我想他應該不是這種人,要不然你已經坐在這裡好一會兒,怎麼不見他有什麼要對付你的動作?你太多心了。」

「可是——」

只是,梅絮兒話還沒說完,已讓看似一臉平靜的狄冠宇打斷了。

「談什麼談得這麼高興?何不說來聽聽。」

「沒什麼。」

「好啊!」

梅絮兒與左韻靈不約而同的開口。

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梅絮兒緊張的看了左韻靈一眼,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救她,還是在害她。

「你在搞什麼?」她以只有左韻靈聽得到的音量說道,一張臉不住的抽搐,不懂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左韻靈全然不理會她投射而來的殺人目光,賊不溜丟的笑了。「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剛才只是在閒聊罷了,聊聊天氣、聊聊工作,想知道彼此現在過得好不好。」

左韻靈才說完,班長戴楚仁已介面道:「是啊!你們來了這麼久都還沒聊到呢。絮兒,先說說你吧,現在在哪裡工作?」

「我?」沒想到會被點名,梅絮兒緊張死了。「不是什麼搬得上檯面的工作,別說了。」而且在狄冠宇灼灼的目光注視下,她根本一句話也吐不出來,還怎麼能侃侃而談?

楚璿箏倒是先開口:「我老公在出版社工作,薪水很優渥。絮兒,你有沒有興趣?我可以請我老公幫你留意一下適合你的職務,怎麼樣?」

「啊?」梅絮兒當場傻了眼。

她還沒開口,其他人已陸續的搶著說話了。

「前陣子我看報紙說,雖然現在失業率不斷的攀升,但也有非常賺錢的行業,你老公從事的出版業就是;我記得好像是因為文壇出了一個什麼書賣得非常暢銷的作者,所以出版社賺了很多錢,是不是?」

才說完,另一個人已緊接著道:「沒錯沒錯,這件事我也略有所聞。聽說好像是一個叫作什麼恐怖大師的作者,她寫的書本本暢銷,紅遍海內外,作品還拍成了電影,叫作『恐怖人生』,我去看過了,真的很不錯。」

「那倒是為我們臺灣爭了一口氣。」

「可不是嗎?她現在可是很多臺灣年輕一輩心目中的超級偶像呢!」

而從頭到尾,只有聽他們說話的份的梅絮兒始終驚訝的張大嘴,根本不明白話題是怎麼轉到這裡來的。

就在所有眾多的贊同聲浪中,卻有人持了反對意見。

「這個恐怖大師寫的書真有那麼好?」狄冠宇環臂淡淡的道。

無法忍受有人批評自己心中的偶像,始終沉默的梅絮兒破天荒的開口:「不准你批評她。」

她突如其來的大吼,當場嚇壞了幾桌子的人。

「絮兒,你幹嘛?嚇死人了。」

梅絮兒氣得握緊雙拳,只差沒把桌子給掀了。「你又沒看過她的作品,你憑什麼這樣批評她?她可是我們臺灣的驕傲、臺灣之光耶!她的作品不僅紅遍全球,更是幫我們躍升國際舞臺,這一點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

狄冠宇眼中猛地閃過一抹驚異,雙眼掃過她激動的神色,唇邊卻緩緩的浮起了抹令人猜不透的邪笑。

「瞧你把這個恐怖大師說得好像是個救世主似的,你也未免太誇大其辭了;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寫書的罷了。」

「你……」梅絮兒死瞪著他,氣得頻頻喘氣。「我不准你這樣侮辱她!」她終於忍無可忍的狂吼,原先的懼怕已消失殆盡,改由憤怒所取代。

「她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崇拜的物件,你這種無名小卒根本不能和她相提並論,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批評她,有種你也去寫一本書來給我看看,我就不信你能寫出什麼東西來。」

狄冠宇饒富興味的瞟了她一眼。「你威脅我?」

眼見兩人之間的戰火有逐漸蔓延的趨勢,所有的人趕緊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你們怎麼又來了?剛才才說你們已經和好如初,結果現在又吵起來了,都吵了好幾年,你們不嫌累嗎?更何況,這根本沒什麼好吵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為了一個陌生人吵架,值得嗎?」

梅絮兒氣壞了。「她是我的偶像。」

「好好好,你的偶像,你的偶像。」左韻靈趕緊拉住想往前衝去和狄冠宇理論的梅絮兒,「你發什麼神經!突然像母老虎一樣大吼大叫的,拜託,你不要形象我還要耶!而且為了一個陌生人和狄冠宇鬧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算是要發瘋也要看場合,我可不想待會兒被人像趕瘋子一樣的趕出去。」

梅絮兒勉強忍住怒氣,可還是氣呼呼的。


「誰教他批評我的偶像?」

左韻靈忍不住搖頭大歎,突然靈光一閃的道:「我看這樣好了,既然大家好不容易才有時間聚在一起,不如找個地方再聚一聚吧!你們說怎麼樣?」

才說完,立刻有人附和道:「好啊好啊!我看來去KTV唱歌好了,放鬆放鬆心情。」

梅絮兒一聽,當場拉下臉。「我不要。」她現在的心情已經夠壞的了,還要她和那個批評她偶像的渾球去唱歌,那可不是讓她放鬆心情,而是害她破壞心情了。

「好啦好啦!你就別拗了,走吧!」

不顧她的反對,一群人死拉活拉的把她給拉出飯店。

「討厭,你這是在幹什麼?」

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拖到了,梅絮兒心情是糟透了,抑鬱的瞪著烏漆抹黑的包廂,臉上的神情也跟著黑了起來。

「不就是在幫你嗎?」左韻靈全然沒感染到她的壞心情,反倒笑得開懷。「你啊,就是閒氣太多了,需要好好的抒發抒發,唱歌自然是最好的抒發方式嘍!來,笑一笑嘛!大家好不容易隔了這麼幾年才有難得的機會聚在一起,你不想和大家敘敘舊、聯絡聯絡感情嗎?」

「不想。」梅絮兒沒好氣的潑了她一頭冷水。「你不要老是這麼自作主張的替我決定一切好嗎?我現在都快氣死了,哪有什麼心情唱歌?再說,有那個王八蛋在,我的心情可能『抒發』得了嗎?」

話才說完,狄冠宇已推門走了進來。

雖然包廂內的光線昏沉黑暗,但他還是閃爍著犀利的眸光、踩著精准的腳步朝梅絮兒走過來,而後遞出一樣東西。

「我想你需要這個。」

語氣聽來似乎輕柔又體貼,眼神卻夾帶著掠奪的光芒,像是緊鎖住獵物的野獸,期待著最後甜美的點心。

「我不要。」梅絮兒防人之心向來極重,更何況面對一個小學的「仇人」,自是不可能平白無故便接受對方過於關愛的好意;再說,被他那似乎帶著另一層涵義的利眸直盯著看,根本讓她放鬆不下來。

她的拒絕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狄冠宇只是淡淡的道:「你不打開來看一下?」

這回,左韻靈趕在她拒絕前,快手將東西搶了過來。

「哇,絮兒,你看,是一雙好精緻的高跟鞋耶!」她快速的拆開包裝後,立刻訝然驚呼,眼底寫滿羨慕與歡喜。「你正好最需要的,快穿上吧!你可不想再被人指指點點了吧!」

想起來這裡的途中的確已經不知幾次讓人拿她腳上的那雙兔寶寶拖鞋指指點點的取笑,梅絮兒就忍不住一陣臉紅尷尬,但是要她收下他送的東西,直覺就讓她覺得不對勁。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只是,也不管她的拒絕,狄冠宇逕自單膝跪下,一如下午在狗爪下救了她一命那般,迅速褪下她腳上的拖鞋;然後輕輕捧起她的腳,儼若「仙度瑞拉」的情節上演般,在她愕然的注視下,緩緩的替她套上那雙璀璨亮麗的高跟鞋。

那股原以為已消失的慌亂失措又出現了。

無法抑止的,紅潮以極快的速度爬上梅絮兒白皙的臉孔,她下意識的緊扯著胸前的衣襟,卻完全沒有用,心兒還是跳得飛快;在他過於灼熱的注視下,她根本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絮兒,你的臉怎麼那麼紅,你怎麼了?」左韻靈不識時務的聲音卻在此刻插了進來,打破那層讓她既迷惘又逃不開的魔咒。

「是嗎?」恍然回神,梅絮兒調轉目光避開狄冠宇直落在她身上的詭異目光,強自鎮定的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口,試圖冷靜那因他而顯得紊亂不已的心。

見她一口飲下,左韻靈緊張的叫道:「絮兒,那是酒。」但已來不及。

熱辣的感覺一路燒進腹部,不過轉瞬間,梅絮兒一張本就酡紅的臉已是紅若朝霞、豔若桃李。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梅絮兒向來對摻有酒精的飲料敬謝不敏,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出狀況;未料這次會因為他的關係,讓滴酒不沾的自己破了戒。

「酒……」

只見她有些茫然的說著,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仍蹲在她眼前的狄冠宇,複雜又矛盾的感覺不斷的湧上;接著,她打了個酒嗝,暈眩感襲來,體力不支的往前倒了下去。

蹲在她前面的狄冠宇眼明手快的接住她。

雖然她的外表看似不起眼,他卻發現她醉酒的模樣倒是挺吸引人的;至少她酡紅的雙頰就好像一顆上等的富士蘋果般,等著讓人採擷。

至於這個「人」是誰嘛……

他默默盯著懷中的梅絮兒,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已緩緩浮現。

深沉的夜裡,冷風寒吹、萬籟俱寂。

喝得醉醺醺的梅絮兒一個人獨自走在黑暗的夜路上。

她醉眼蒙朧的撫著仍舊發燙的雙頰,感覺一股燥熱的氣息不斷的從體內散發出來,這不僅使得她頭昏目眩,她的腹部更是開始難受的翻攪起來;終於再也忍不住,她衝到街角的角落去,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酒、酒……討厭的酒……」

她虛軟的趴在牆上無意識的低喃著,只覺得渾身發燙又難受,一股噁心感襲來,她又猛烈的狂吐起來。

朦朧間,她似乎感覺到有個人正體貼的拍打著她的背,那厚厚的手掌雖緩慢卻輕柔,適時的減輕了她的痛苦。

「這是哪裡……」從未有過的醉意讓她完全分不清楚方向,全然像個無助的小孩般,眨巴著一雙醉眼,茫然的站在人煙寂寥的大街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喊著喊著,她的淚水自臉龐滑落下來。

沒料到自己會看到她哭泣的一面,始終站在她身後守護著她的狄冠宇完完全全的被震懾住。

打從她喝了那一口小酒便醉倒後,他就一直體貼的讓她靠在他懷裡安睡著。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做,畢竟他們兩個從小就沒給對方好臉色看過,見了面除了吵架還是吵架,根本就沒料到彼此會有鳴金收兵、心平氣和依偎在一起的一天。

同學會散會後,他理所當然的被眾人委推代表送她回家。偏偏他難得大發好心,這個小妮子卻毫不領情的拒絕,當他是個多麼可怕的壞人似的,當場重挫他男性的自尊心。

但眼見她早已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又怕她在回家的路上發生意外,他還是決定跟在她後頭護送她回家。誰知不過才走出KTV的大門,她就已難過的大吐特吐起來,簡直讓他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這會兒又見她在大馬路上毫不避諱的哭了起來,他幾乎要懷疑醉酒後的她才是她最真實的個性。

而他,喜歡這樣的她。

在他皺眉沉思的同時,梅絮兒已淅瀝嘩啦的大哭起來。

「大姊、二姊、三姊,你們在哪裡?絮兒、絮兒好害怕哦……」她像個沒人要的娃兒似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狄冠宇見狀,忍不住微微一笑。

從以前他就知道她們四姊妹的感情很好,所以當時身為獨子的他,還一度非常的嫉妒她擁有三個好姊姊的疼愛。

或許也因為如此,才會讓他特別想欺負她吧!

他舉步走向她,輕柔的拉起她,讓她靠躺在自己懷裡。

「別哭了,別哭了,有我在。」

溫熱的胸膛像個停泊的港灣般,給予梅絮兒最完全的呵護。

「好舒服哦!」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忍不住漾了個甜甜的笑,天真的說著,平凡的小臉上似乎在一瞬間染上美麗的光輝,一時間讓狄冠宇看呆了。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他著迷的輕撫著她白皙的雙頰,指間傳來的柔嫩觸感震撼了他,灼熱的目光掃過她微啟的粉色唇瓣,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發瘋似的想嘗嘗她的味道。

「這真是太荒謬了。」他用力的甩了甩頭,企圖甩去這荒謬的念頭。

而梅絮兒已一溜煙的溜出他的懷抱。「回家回家,我、我要回家……」

似乎忘記了剛才所發生的事,她又像個沒事人般,踩著不穩的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另一條街走去。

然而,她遽然離開他的懷抱,竟讓他升起了股悵然若失之感。

沒時間思考那份陡升的異樣感覺,他已緊緊尾隨在她身後,準備善盡護花使者的職責,安全送她回家;只是他全然沒想到,徐徐的冷風這麼吹送著,已慢慢敲醒梅絮兒沉睡的意識。

在好不容易認出回家的路後,梅絮兒意識清醒了大半,緊緊護著懷裡的包包,腳上蹬著狄冠宇為她套上的高跟鞋,小心謹慎的走在夜路上。

恐懼的感覺來得很快,一個人走在無人的大街上,性情本就膽小的梅絮兒根本無法想像,才不過走了幾分鐘,腦子裡天生愛幻想的細胞已一個接著一個的蘇醒過來,讓她不由自主的再次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才晚上九點,為什麼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腦子雖然清醒大半,但醉意仍在。

暈眩的感覺仍未停止,讓她感到有滿天的星星在她的眼前飛舞,她用力的拍打著頭,冷不防的絆了下腳,硬生生的摔跌在地上。

「好、好痛……」

她皺眉撿起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眼鏡,好不容易戴上,眼角卻在此時瞟到一抹黑影,當場嚇得她差點放聲尖叫。

「好像、有人……」愈來愈清晰的感覺一點一滴的浮現,體內向來活躍的幻想因數再次發作,鬼魅的夜與鬼魅的風終於完全激發她的想像,讓她一個勁兒的以為有人在跟蹤她。

「怎麼辦?壞、壞人……」她嚇壞了,口齒不清的說著。

見她跌倒,跟在她後面的狄冠宇焦急的趕過來扶她,沒想到才剛蹲下身,耳邊已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接著,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見梅絮兒已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對著他的頭猛敲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轉瞬間發生,被嚇哭的梅絮兒只知道死命的揮舞著手上的高跟鞋,緊閉著眼慌亂的便往對方敲過去;而在聽見耳邊響起一陣憤怒夾帶著低咒的聲音時,她更是不敢停手,拿著高跟鞋的手揮舞得更凶了。

而在狄冠宇反應過來前,她早已套上高跟鞋,飛也似的逃走了。

「該死的!」怎麼也沒料到護花不成最後竟反遭報復,狄冠宇捧著疼痛的頭低咒著,漆黑的瞳眸閃過一絲狂怒,絲毫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這樣回報他,而且還可惡的拿他送給她的高跟鞋打他。

他緩緩站起身,略顯狼狽的爬梳著頭髮,眼底再度閃過一抹慍怒。

「新仇加舊恨,梅絮兒,我不放過你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1:39
第四章

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來,梅絮兒的頭疼得有如火在燒。

一夜宿醉,腦子清醒得很慢,眼皮沉重得怎麼也睜不開,足足在床上翻騰了好半天,她才緩緩憶起昨夜的一切。

「都怪那個狄冠宇!」她臉色難看的躺在床上申吟著,知道自己不該碰酒,只是沒想到一碰到狄冠宇,她就連三個姊姊的耳提面命也全忘了,糊裡糊塗的便喝醉了。

不過,她懊惱的時間沒多久,嘈雜刺耳的電話聲響了起來,差點震破她的耳膜。

她慍怒的拿起話筒,另一頭便已傳來左韻靈調侃似的笑聲。

「絮兒,今天覺得怎麼樣?酒醒了沒?」

梅絮兒聞言,不悅的哼了聲,強忍著憤怒道:「你還好意思說?要是你昨天不提議去唱什麼歌,我現在的頭也不會痛得跟什麼似的。」

左韻靈卻皮皮的笑道:「唱歌不是我提議的,是班長提議的。」她撇得一乾二淨。

「可卻是你提的建議啊!」梅絮兒難掩憤怒的指責。「我的酒量一向不好,根本是一滴酒也不能碰的,結果昨天喝了那一口,害我吐得整個人都虛脫了,我連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也不曉得。」

原本還在笑的左韻靈卻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後,驀地愣住了。

「你連你是怎麼回家的也不曉得?」

「是啊!」想到這裡,她又是一把火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看我喝醉了也不會送我回家,居然還放我自己一個人摸黑回來,我可是喝醉了耶!你曉不曉得這有多危險?而且我昨天晚上還讓壞人跟蹤了,真是嚇死我了。」

「壞人?」左韻靈一聽,詫異極了。「什麼壞人?」

於是,梅絮兒便把昨夜自己所有記得的一切全部說出來,邊說還邊打著冷顫,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左韻靈聽完,愣了幾秒,終於爆笑出聲。

「你說你拿高跟鞋狠狠的往那個『壞人』的頭上敲?」

雖不明白她在笑什麼,梅絮兒還是老實的道:「是啊!他是壞人啊!當時我嚇壞了,下意識就這麼做啦!我這可是正當防衛。」

她居然還說得如此義正辭嚴、大言不慚的?

「如果我告訴你,你口中所謂的壞人,其實就是狄冠宇呢?」

梅絮兒萬萬想不到這個可能,馬上便反駁:「這怎麼可能?我昨夜記得很清楚,那個人絕對不是狄冠宇。」

左韻靈忍住笑意,提醒道:「你忘了你昨天喝醉了?」

「這……」這回,她可說不出話來了。

左韻靈忍不住開始狂笑。「昨夜我們大家見你喝醉了,所以拜託狄冠宇送你回家。誰知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當著大家的面拒絕、讓他下不了臺,昨天你可真夠絕的。」

左韻靈的話,梅絮兒是半點印象也沒有。「我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了。」左韻靈壞壞的嘲弄。「你的記性本來就不好,再加上你昨天晚上又喝醉了,任何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當然一點記憶也沒有,虧人家昨夜還抱了你好久呢!」

梅絮兒一聽,震驚不已。「你說昨夜狄冠宇抱我?」不會吧?

左韻靈認真的點頭道:「是啊!你昨天喝得醉醺醺的,自己倒在狄冠宇身上;他沒有辦法,只有一直抱著你、讓你睡覺嘍!瞧瞧人家對你可真夠仁至義盡的,你卻狗咬呂洞賓,居然還拿他送給你的高跟鞋打他,我的天啊!我可真是佩服你,連好人壞人也分不清。」

聽完她的話,梅絮兒仔細想了一想,真有些印象了。

因為,她隱隱約約的記得,昨夜在她難受的狂吐時,好像有一雙手溫柔的拍打著她的背;而在她害怕的時候,輕輕的將她擁入懷裡安撫著,那個人……不會剛好就是狄冠宇吧?

「天哪!怎麼辦?」一想到極有可能是他,她尖叫出聲。

「怎麼辦?」左韻靈幸災樂禍的直笑。「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只知道你昨天雖然拒絕他,他還是義不容辭的答應護送你回家,結果呢?他這個護花使者好處沒撈著,反倒惹來一身腥,我真是替他不值哦!」

「可是那是因為我全忘了啊!」梅絮兒焦急的澄清。

「是哦!一句忘了就撇得乾乾淨淨了。」

「左韻靈!」梅絮兒終於忍無可忍的低叫。「你不要把我說得好像我對他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好嗎?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他自己也不好啊!就算他臨危受命、答應送我回家,那他應該對我表明身分,幹嘛像個壞人一樣偷偷摸摸的跟在我後面?難怪我會誤會嘛!」

「所以你就可以拿他送給你的高跟鞋打他?」

左韻靈一針見血的話,堵得梅絮兒啞口無言。

「怎麼,沒話說了?」

「你要我說什麼?」這會兒,梅絮兒已如洩了氣的皮球般,一點勁兒也提不起來。「你說得的確沒錯,我是不該拿高跟鞋敲他的頭,完了完了,我看我們兩個的梁子肯定要因此結得更深了。韻靈,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可憐兮兮的哀號,轉而向左韻靈求救。

左韻靈卻只是淡淡的道:「你別問我,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答應的。」

「你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梅絮兒著急的扯著電話線。

話筒的另一端沉默良久,最後左韻靈才開口:「向他陪不是。」

果然,梅絮兒一聽,惱怒的叫道:「我為什麼要向他陪不是?」

她的反應早在左韻靈的預料之中。「所以我說你不會答應啊!」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必要答應。」梅絮兒飛快的說著,氣炸了。「為什麼不是他來向我低頭?畢業那一天的仇我可是還沒找他報,你現在卻要我去向他認錯,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嘍!」

梅絮兒想也不想的大吼:「當然是不願意。」

「可是你怎麼不想想他在狗爪下救了你,而且還體貼的送了你一雙高跟鞋,最後還送你回家?他不僅讓你免於狗吻、被人恥笑的可能,還保護你免去壞人的覬覦;可是反觀你呢?卻在這裡翻陳年舊帳、細列他小學時的不是,現在到底是誰在計較呢?」

梅絮兒一聽,當場傻眼了。「你居然胳膊向外彎?」

左韻靈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只是就事論事。在我看來,他或許早把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全給忘了,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倒是你,我不是早說過了嗎?男人的度量沒那麼狹小的,說不定他現在希望可以重新和你成為好朋友,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

「我沒有斤斤計較。」梅絮兒大聲的反駁。

「好好好,他沒有斤斤計較,你也沒有斤斤計較,斤斤計較的人是我,這總可以了吧!」

知道她發怒了,梅絮兒才不甚情願的讓步。

「你要我怎麼做?」

「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就示好吧!」

「示好?」梅絮兒納悶的皺起眉。

「是啊!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還送東西給你,你去向他道個謝,然後請他吃飯,這應該不為過吧!」

梅絮兒有些遲疑地道:「非得要這麼做嗎?」

冷冷的音調從另一頭傳了過來:「你說呢?」

知道自己是沒有選擇的餘地,梅絮兒認栽了。

算了算了,就當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了。

不過答應歸答應,梅絮兒還是硬拖延了好些天。

本來嘛!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要不是左韻靈在她耳朵旁叨叨念念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會答應這個荒謬的提議。

而眼前,感受到對方那投射而來的灼熱視線,梅絮兒難堪得如坐針氈,當下懊惱起自己為什麼要如此輕易便答應這個可笑的提議。

「你找我出來就為了發呆?」坐在她對面的狄冠宇環起手臂,噙著抹嘲弄似的笑瞅著她。

「當然不是。」梅絮兒略顯狼狽的說著,臉頰因他的注視而燙紅。

怪了,為什麼每次只要見到他,她就表現得不像自己了?

「那是為了……」

「請你吃飯。」感受到他不以為然的眼神,梅絮兒強忍著怒氣道:「很謝謝你那一天救了我,而且還送我一雙高跟鞋,于情於理,我都不該裝作不在乎;所以我決定請你吃飯,好報答你的好意。」反正,她是不可能會向他道歉的,寧死不屈!

「就這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錯愕不已的看了他一眼。

「不懂?」狄冠宇噙著抹陰邪的笑,咬牙切齒的說:「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梅絮兒的心當場漏跳一拍。「我是忘了。」

她想都不想就撇清,反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你不會真忘了那天晚上拿高跟鞋猛敲我的頭的事吧?」他不和她打啞謎,直接挑明瞭講。「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不感激我不打緊,反倒把我當壞人似的脫下鞋子就往我頭上猛敲,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應有的態度嗎?」

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毫不避諱、當著她的面便指責起她來,梅絮兒被嚇住了。

「我……」

「你什麼?」狄冠宇故意用輕柔的語氣說著,眼神卻銳利得駭人。「我好心的救你,你卻反過來咬我一口。你說,我們這筆帳該怎麼算?」

梅絮兒吞咽著口水,在他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終究克制不住緊張的啃起手指來了。

「我真的全忘了,我的記性向來不好,再加上喝了一點小酒,我……我是一點酒也不能喝的,因為我酒量很差,所以……所以這真的不能怪我,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是存心這麼對你的。」

心思細膩的狄冠宇發現到了她下意識的小動作。

「你很緊張?」怒意不見,改由笑意取代。

「你怎麼知道?」她又驚訝又錯愕。

急壞了的梅絮兒壓根兒就沒發現自己習慣性啃咬手指的動作,早洩漏出她的緊張,兀自納悶著,不明白他是何以瞧出來的。

只是,狄冠宇沒有回答她,撇著唇角轉移話題:「所以,你今天來是打算向我陪不是的?」

梅絮兒心裡根本不是這麼想的,但在他犀利的注視下,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你認為一頓飯抵銷得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嗎?」狄冠宇一臉平靜的道,實則在進行撒網的動作。

梅絮兒不安的推推眼鏡。「我對你有造成任何的傷害嗎?」

「要不這是什麼?」

隨著他撥動頭髮的動作,梅絮兒清楚的看見他額上那明顯清晰的紅色腫脹,彷佛是被人以尖硬的物體碰撞出來的,她的臉羞愧的漲紅,心虛的低下頭直絞扭著雙手。

「那該不會是……」

「你的傑作。」想起那一幕,他唇邊的邪笑加深了。「所以你說,一頓飯撫平得了你製造出來的傑作嗎?」

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與言詞,激出了梅絮兒潛藏的憤怒。

「我剛才不都說了,我全忘了嗎?所以這一切根本就不能怪我,要是你不偷偷摸摸的跟在我後面,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

狄冠宇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梅絮兒緊扯著身上的灰色外套,嚇壞了。

「我沒說。」天哪!他的眼神好可怕。

「一頓飯?你真當我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你?」狄冠宇語氣溫柔的說著,抽搐的唇角卻洩露出他的狂怒。「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好幾年的小學同學,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回報你送給我的『見面禮』?」

「不用了。」梅絮兒當下揮舞著雙手,粉白的小臉被嚇得毫無血色。「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傷害我,如果一頓飯不夠,我可以請你吃兩頓飯、五頓飯甚至十頓飯,這樣總可以了吧!」她天性向來容易緊張,被他這麼一嚇,馬上溫馴得跟只小綿羊一樣。

詭譎的光芒閃進了那雙璀璨的黑眸裡。

「這是你親口答應的?」

梅絮兒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是我說的,只要你不傷害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狄冠宇微微挑眉,打算嚇嚇她。「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什麼?」梅絮兒當場尖叫出聲,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到地面去。「我不要,你憑什麼要我的命?」

見她真的嚇壞了,他忍不住挑眉哼笑。「怎麼,知道害怕了?」

「你嚇唬我?」沒想到會被戲耍,梅絮兒一張白臉當場氣成黑臉。「狄冠宇,你真是太過分了,我好心好意請你吃飯,你居然威脅外加戲弄我;就算我真有錯好了,也是不小心把你當壞人一樣打,你又沒傷手斷腳的,憑什麼一副好像我把你傷得多重的模樣?」

「你想試試?」狄冠宇冷冷的笑,一字一句的威脅。

她怒火衝天的瞪著他。「我又不是神經病,我為什麼要?」

「那就給我閉嘴!」

他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梅絮兒強忍著委屈,乖乖的閉上嘴。

見她噤聲不語,他才滿意的環起手臂。「你放心,我不會真要你的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即使我對你製造出來的傑作深表憤怒,我還是不會動你一根寒毛,不過你親口答應的事最好做到。」

梅絮兒暗瞪了他一眼,忍氣吞聲的說:「不過就是請你吃飯嘛!那還不簡單,你說吧!你到底要我請你吃幾頓飯才甘心?我看還是乾脆把這幾頓飯都折合現金好了,這你總開心了吧!」

他卻冷冷的道:「我不缺錢用。」

他直截了當的拒絕,還真讓梅絮兒下不了臺。

「你、你該不會真要我這樣大眼瞪小眼的陪你吃飯吧,這樣你胃口會好嗎?我只是幫你想一個折衷一點的辦法,這樣你滿意我也輕鬆,不是嗎?」

「如果我說不是呢?」

梅絮兒聽得一把火猛地又竄升,可還是努力的壓抑住。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乾脆一口氣說出來算了;既然我親口答應你,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會接受的。」

狄冠宇唇邊的笑更深了。「當真?」

「真的真的。」梅絮兒不耐煩的說道。

「很好。」一抹異樣的光芒,迅速閃進那雙異常璀璨的黑眸裡。「你放心,我不會要你花任何一毛錢的,不過你最好記得你欠了我十頓飯,這十頓飯,我日後會以其他的方式要你償還的。」

聽到「償還」這兩個字眼,梅絮兒立刻大感不妙。

「你總不會要我去殺人放火吧?」她不安的望著他。

狄冠宇微挑眉,灼熱的眼神泛著異樣的光芒掃過她紅潤的唇瓣,笑了。

「你真是太小看我了。」

雖然不明白他話裡的真正意思,但感覺他怪異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投注在自己身上,梅絮兒卻是怎麼也不敢問出口。

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自狗爪下救了她的那一刻起,他們兩人的命運,便註定緊緊的牽繫在一起了。

與狄冠宇分手後,心情大壞的梅絮兒來到出版社。

一看見她,裴若雪立刻興奮的迎了上來。

「絮兒,你是來交稿的嗎?」笑容不同於之前,甜極了。

梅絮兒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當我是神嗎?才幾天的時間就可以生出一本稿?」

她的話,算是當頭潑了裴若雪一盆冷水。

「你不是來交稿的啊!」不過轉瞬間,那原本甜美的笑已迅速消失不見。「那你沒事來出版社幹嘛?你的稿子寫了嗎?我看是還沒吧!你從以前就最會拖稿,你這次最好給我乖乖的在兩個月內交出一本稿來,否則我一定給你好看,你不信就試試看。」

梅絮兒真不明白她怎麼有那麼多話好罵,簡直跟個老媽子一樣羅唆。

「這我當然知道,我也向你保證過,我一定會在截稿日前交稿的不是嗎?你又何必這麼的緊迫盯人?」更何況她的心情已經夠糟的了,不需要她再來插一腳。

「那你是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梅絮兒已一臉厭煩的打斷。「我的簽名書呢?你不是答應今天要給我恐怖大師的簽名書嗎?我日盼夜盼,盼的就是這一天,現在我來了,快點,把恐怖大師的簽名書給我。」否則她才不會白癡到自己送上門來討罵呢!

裴若雪一聽到她的話後,霎時滅了氣焰,支支吾吾的道:「那個……」

她支吾其詞的模樣,讓梅絮兒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你別這個那個的了,快把簽名書給我啊!出版社通常這個時候不是都已經配書出去了嗎?你一定幫我留了一本吧!」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裴若雪咬了咬牙,終於豁出去的道:「這次沒有簽名書。」

「你說什麼?」梅絮兒愣了幾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裴若雪被她看得直發毛,不由得心虛的嚷叫:「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不給你簽名書,我怎麼知道他們出版社會臨時搞出這個把戲來,說什麼恐怖大師這次不預備幫讀者簽名,所以我也沒辦法。」

梅絮兒停頓半晌,終於發了瘋似的尖叫:「裴若雪!」

裴若雪連忙捂住耳朵,免得被她的魔音震穿腦門。

「早知道你會這樣就不告訴你了。」

「沒有簽名書?」梅絮兒不敢置信的重複著,腦子還停留在這個剛得知的噩耗中。「告訴我這是一場夢對不對?我這麼崇拜的恐怖大師,每次她一出書我一定會去買,就連和她相關的產品我也都有收集,最期待的就是她的簽名書,可你卻告訴我沒有她的簽名書?」

裴若雪最怕的就是面對梅絮兒的怒氣,她不發脾氣的時候,可以溫馴得像只安靜的小貓;可一旦讓她發起脾氣來,就有如火山爆發般,沒完沒了。

「你以為我希望這樣嗎?」想到這裡,她就有氣。「早上我還興匆匆的打電話到他們出版社去詢問配書的情形,誰知道他們卻是這樣告訴我,而且態度還差得要命,真是氣死我了。」

梅絮兒緩緩抬起頭,渾身顫抖的瞪著她。「所以你就這樣算了?」

裴若雪有些不悅的環起手臂。「不然我能怎麼樣?她又不是我們出版社的人,如果是的話那還好辦,問題就不是啊!這次沒有簽名書我也沒有辦法,我已經盡力幫你爭取了,可就是不行。」

這個打擊對梅絮兒來說,簡直有如晴天霹靂。「是恐怖大師不簽名,還是根本是他們不願意?」她氣得歇斯底裡的猛跺腳。「我盼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出書,原以為今天可以開開心心的拿到她的簽名書,你卻這樣告訴我,我今天怎麼那麼倒楣啊!才剛從別的地方受氣回來,現在又在你這裡受氣。」

裴若雪氣歸氣,也只能莫可奈何的安撫她:「算了,他們都這樣說了還能怎麼樣?誰教恐怖大師不是我們出版社的作者!」

「那你就想辦法把她挖過來啊!」梅絮兒氣得頭昏腦脹。「一旦她是我們出版社的人,那不就什麼都好辦了嗎?不僅可以幫我們賺錢,還可以增加我們的知名度;說不定我還能和她成為好朋友,那以後她一出書,我就可以第一個拿到了。」說到最後,她已氣得差點捏爛手裡的包包。

裴若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沒試過嗎?可這個恐怖大師的行蹤實在是飄忽不定,一點線索也沒有,你要我從何接洽起?」

「信箱呢?她總會有e-mail吧?」她焦急的道。

聽到這裡,裴若雪已是連反應都懶得做了。

「像她這種知名作家,信件e-mail、肯定是多得滿天飛,既然看都看不完,那寄給她的信件不就有如石沉大海?你還指望她會回信嗎?」

裴若雪的這一番話,當場斷了梅絮兒的最後一絲希望。「那我的簽名書……」

裴若雪只能安慰她:「節哀順變吧!」

「我不要。」梅絮兒忍無可忍的大吼,氣惱的揮舞著雙手。「她每次一出書,簽名書少說也會準備個五百、一千本的,可這次卻連一本也沒有,我不相信,一定是他們出版社在搞鬼。」

裴若雪頭疼萬分的看著她。「就算真是這樣你又能如何?他們的確有這個權利啊!」

「可是他們這樣做卻是在剝奪我們讀者的權益。」梅絮兒氣得直跳腳。

裴若雪拍拍她的肩膀,搖頭歎道:「絮兒,我看你就看開一點吧!這次沒有,說不定下次還有機會。我相信很多喜愛她的讀者這次一定會一起發出聯合抗議聲明的,你就靜待佳音嘍!」

梅絮兒咬牙切齒的道:「你要我坐著枯等?」

「不然還能怎麼樣?」

「能怎麼樣?」她頻頻喘氣,終於發出驚人之語:「我現在就殺到他們出版社去。」

「絮兒……」

裴若雪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只能氣急敗壞的看著梅絮兒像一陣旋風般,咻的一聲衝了出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2:04
第五章

怒火衝天的來到恐怖大師所屬的出版社後,梅絮兒才發現果然就如裴若雪所料,早就有一堆死忠的讀者聚集在出版社的門口抗議了。

見狀,梅絮兒忍不住大感佩服。「沒想到大家的消息還滿靈通的。」

只是,當她天真的試圖衝破人群擠到最前頭去時,卻是任憑她擠破了頭,怎麼樣也擠不過去。

讀者大部分以女性居多,而且個個和她一樣年輕,年紀都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所以任憑她如何的努力,就是無法突破人牆;搞到最後的結果,她反而成了眾人推擠下的犧牲品,慘跌了一大跤。

「可惡,痛死我了!」

咬著牙忍痛站起身,梅絮兒一頭原本規矩整齊的頭髮早已亂得跟稻草一樣,身上的灰色長裙更是像條破布般,抖抖顫顫的掛在她身上,全身的筋骨也像在一瞬間全散了似的,疼得她頻頻抽搐。

「可惡,剛才是誰趁亂踩了我一腳?」怒瞪著大腿上一個清晰的鞋印,梅絮兒氣得差點發瘋。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百貨公司在打折,幹嘛全杵在這裡?」她口氣惡劣的低咒,壓根兒沒發現自己也是這些人的其中之一。

最後,終於在試了好幾次還是徒勞無功後,她不得不放棄了。

「算了算了,我幹嘛跟這些瘋女人在這裡發神經?」說是這麼說,語氣還是酸得要命。

餘怒未消的離開出版社,梅絮兒咬著唇,氣呼呼的走在紅磚道上,直咒運氣太背。

再怎麼說她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盼到恐怖大師終於出書了,結果卻傳來這個有如晴天霹靂的噩耗;身為一個忠實的讀者,最希望的莫過於得到崇拜作者的親筆簽名書了。結果呢?沒有簽名書不打緊,反而還害她像個瘋子似的跑到這裡和那些瘋女人擠破頭,實在太不像她的行事風格了。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埋怨起來。

「我怎麼那麼倒楣啊!才剛受完那個王八蛋的氣,現在又發生這種悲慘的事,我的人生難道就註定這樣了嗎?」話才說完,像是為了應證她的話似的,她當場難看的跌了個狗吃屎。

「噢,我的腰……」梅絮兒粗魯的趴跌在地上,早已摔得眼冒金星,不過才動了一下身體,腰部立刻傳來一陣拉扯的劇痛;她忍不住痛吟一聲,緊咬著牙瞪著冰冷的地面。

「小姑娘,你沒事吧!」

在她齜牙咧嘴、痛苦申吟的同時,一道滿含著關心的聲音自她的頭頂上響起。

梅絮兒勉強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滿臉慈祥的中年男子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梅絮兒當下又羞又窘的閉上眼。「謝謝你的關心。」

「你沒事吧!」中年男子緊張萬分的將她自地上攙扶起來,然後扶她到一旁的行人坐椅上休息。

「你覺得怎麼樣?」

他這麼一問,梅絮兒更是難堪了。「我的腰好像扭到了。」

見她一臉痛苦,中年男子立刻好心、自告奮勇的道:「我會一點點推拿,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一看。」

向來防人之心極重的梅絮兒一聽,當即婉拒:「不用了,伯伯,謝謝你的好意,我只要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見她拒絕,不放棄的又道:「你放心,這推拿我是學過的,絕對不會傷到你的,再不讓我看,你待會兒會更痛苦哦!」

梅絮兒雖有些遲疑,可對方畢竟是長輩,而且腰部的確傳來一次比一次還要折磨人的抽痛,她終於咬牙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見她終於首肯,中年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公事包,讓她背對著自己,然後朝她扭傷的腰部一陣推拿了起來。

劇痛傳來,梅絮兒忍不住尖叫出聲:「伯伯,你輕點,我腰快斷了。」

她逗趣的話逗得中年男子咧嘴笑了開來。「小娃兒,忍著點,不過是一點小痛而已,如果不趕快治好,恐怕會傷到你的脊椎;像你這麼年輕就傷了脊椎,那一輩子可是會完蛋的哦!」說完,他又奮力一推。

梅絮兒當場又痛得尖叫連連。「小痛?伯伯,我看生孩子也沒這麼痛,拜託你手下留情好嗎?我真的痛得想撞牆了。」

聽了她的話,中年男子立刻像個嘮叨的父親般,教訓起她來了:「哪有人走路像你一樣看著地上走的?難怪你會跌跤,好在你這次遇上了我,否則你下半輩子肯定要在床上度過了。」

感受著路上行人不斷傳來的注視,梅絮兒羞愧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好鑽進去,可那劇痛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她忍不住又連連哀叫起來。

「天啊!伯伯,您饒了我吧!真的好痛啊!」

在用力按壓了一記後,中年男子終於收手。「好了。」

在他猛烈的推拿下,梅絮兒的腰桿已經直不起來了。

「您不是在唬我的吧,伯伯?我的腰現在痛得好像有火在燒,而且根本直不起來,您確定您真的學過推拿嗎?」他不會是在害她吧?

中年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以為扭到了腰,推拿一下馬上就會好了嗎?這起碼也要再休養個幾天吧!小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

梅絮兒被堵得面紅耳赤。「那我現在怎麼辦?」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眾讓人推拿,已經夠讓她丟臉的,不會現在推拿好了,還要她呆坐在這裡忍受眾人的恥笑指點吧!

天啊!她可不要。

「伯伯送你回家。」

梅絮兒一聽,體內容易緊張的細胞倏地又冒出來了。

「不用了啦!我可以打電話叫我姊姊來接我,不用勞煩您了。」

「既然你都已經叫我伯伯了,還跟我客氣什麼!」他笑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黑框眼鏡。「這是你的嗎?」

梅絮兒連忙點頭。「是。」

他先是瞟了她一眼,才笑眯眯的將眼鏡遞給她。

「小姑娘,你還是不戴眼鏡比較好看。」

從來沒有被人稱讚過,梅絮兒當場愣住。「伯伯,您是在對我說話嗎?」

「這裡還有別人嗎?」他又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你這身裝扮也不適合你,明明是個可人的女娃兒,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這麼老裡老氣的?真是浪費了你天生的好美貌。」

「我?」梅絮兒差點讓口水給噎著。

他一眼便看穿她心裡的想法。「看來,有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美喔!別說了,計程車來了。」

接著,梅絮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已一把讓他給推進計程車裡。

而她直到回家了,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就連自己是怎麼讓人送回來的也全忘了。

腰部的疼痛足足讓梅絮兒在床上躺了兩天。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那個伯伯的推拿的確非常有效,雖然效果很緩慢,但兩天后她已能勉強直起腰,閃到的地方也不再像當初那般疼痛,再加上吃了醫院開的藥,她已慢慢的進入複元的階段。

這兩天,稿子她是一個字也沒寫,也沒讓家人知道她閃到腰的事;一來是怕向來擔心她這個麼女的母親會在三個姊姊的慫恿下大驚小怪的衝過來,二來也怕惹出不必要的風波,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麼的壓了下來。

當耳邊響起陣陣刺耳的門鈴聲時,梅絮兒立刻緊張了起來。

「怪了,姊她們有這裡的鑰匙,根本不會按門鈴,韻靈她們就算是要來也會先打個電話,那按電鈴的會是誰?」

本想不予理會,可那惱人的門鈴聲怎麼就是不停止,趴在床上休息的梅絮兒忍不住一陣惱怒,咬牙切齒的低咒起來。

「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王八蛋?」

她吃力的自床上撐起身體,咬牙忍住不適的感覺,好不容易站起身,已喘得跟什麼似的。

「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我,我等一下就給你好看。」

不過才走了幾步,一陣寒風襲來,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不覺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對,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過來找我?」

愈想心愈毛,她忍不住走到角落膽戰心驚的拿起掃帚藏在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大廳走去。

「可、可不要是壞人啊!」她吞了口口水,掌心早已緊張得冒出汗。

才一打開門,她二話不說的便舉起掃帚猛力的朝對方打了下去,「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格外顯得清晰詭譎。

終於,被她打得莫名其妙的人低咒一聲,憤怒的開口:「該死,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梅絮兒停下手,一抬起頭,正好望進狄冠宇閃著狂怒的黑眸裡。

「怎麼是你?」她驚訝的大呼。

「怎麼不是我?」沒想到會二次受到她「特別」的對待,狄冠宇一張臉早黑得難看至極,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

梅絮兒驚呼一聲,馬上抽回被他握住的掃帚,尷尬得恨不得一頭撞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你,我以為是壞、壞人,所以才會……」

狄冠宇一聽更惱了。「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把我當壞人了。」言下之意,頗有怪罪的意味。

梅絮兒連忙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會是你,我根本沒想到你會跑到我家來;而且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我當然會害怕啊!所以才……」

「拿掃把打我?」他咬牙介面道。

「我沒有。」梅絮兒臉一紅,連忙毀屍滅跡的把那把掃帚給丟到角落去。

「那這是什麼?」狄冠宇怒氣未消的指著自己額上的一道傷口。「怎麼每次碰見你都沒好事?」

被他這麼一說,梅絮兒也火大了。「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反正我從小到大早就倒楣慣了,所以你如果不想沾惹到我的黴氣的話,最好離我遠一點。」

說著,她火大的就要把門帶上,狄冠宇連忙擋住。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語氣聽起來森冷極了。

「我……」梅絮兒咿唔了聲,雖然明白自己理虧,可還是堵在門口,不打算讓他進去。「你沒事來我家幹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個之間應該沒什麼交情吧!」下逐客令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未料,他卻是冷笑一聲。「怎麼,你忘了欠我的十頓飯了?」

一聽之下,梅絮兒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你怎麼可以拿那十頓飯來威脅我?而且就算真要我請你吃飯,拜託,這裡是我家,不是餐廳,請回。」

狄冠宇沒被她惡劣的態度激怒。「所以我是來請你出去吃飯的。」

「我現在沒空。」她想都不想便拒絕。

「沒空?」他微挑眉,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意有所指的邪笑道:「我倒覺得你現在非常的有空。」

「你……」一氣之下,她忘了自己閃了腰,怒氣騰騰的直跳腳,這一跳腳可不得了,把她受了傷的脊椎再度給拉傷。「好痛!」

只見她痛呼一聲,人便往地面摔了下去,狄冠宇眼明手快,連忙接住她。

「你怎麼了?」

梅絮兒雖然痛得直掉淚,還是怒火衝天的叫道:「你沒看見我閃了腰嗎?」居然還問如此白癡的問題?

狄冠宇忍不住皺眉,還是把她抱進客廳。「你並沒有告訴我。」

好不容易躺進了沙發,梅絮兒一張臉已疼得泛白。

「麻煩你幫我把廚房桌上的藥拿過來。」

見她疼得臉色發白,狄冠宇嚴肅的皺起眉,起身幫她拿來止痛藥,看著她抖著手和水吞下去。

「怎麼閃到腰的?」見她吃下藥,他才開口問道。

「那個……」想到自己閃到腰的原因,她就忍不住一陣臉紅。總不好要她把這麼丟臉的事說出來吧?

見她支支吾吾、閃爍其詞,狄冠宇更感懷疑。「說!」

雖然明白自己沒有理由告訴他,可偏偏在他如此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梅絮兒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膽戰心驚的把一切全說出來。

狄冠宇聽完後,唇邊泛起了抹有意思的笑。

「你就真這麼欣賞那個恐怖大師?」

想起他那一天不以為然的神情,梅絮兒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馬上一臉防備的瞪視著他。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批評她,我就是這麼欣賞她沒錯,你若真對她有意見,麻煩請你立刻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狄冠宇瞅了她半晌,漾著滿臉讓人猜不透的笑意聳了聳肩。

「我沒有對任何人有意見,你不要誤會。」

被他這麼直盯著看,梅絮兒忍不住紅了臉。「你還沒說你來這裡做什麼?」她尷尬的轉移話題。

「找你吃飯,不過現在看來,可能要換個方式了。」狄冠宇意有所指地道,一雙厚實的手插進口袋裡,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換個方式?」她皺眉問道。

「我下廚做飯給你吃。」

梅絮兒愣了半晌,當下驚訝的張大嘴。

「你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他居然要做飯給她吃?

看著那道在廚房裡不斷來回穿梭的壯碩身影,梅絮兒腦袋裡仍是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兩個之間,居然會有如此心平氣和、安然無事的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一刻。

她不會是在作夢吧?而且,她從來不知道他居然會下廚做菜?

這麼想著,她已忍不住失笑。畢竟他們已經好些年沒見面了,而小時候又視對方如仇人、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她自然不可能知道他會做菜。

在她歎笑沉思的同時,狄冠宇已快手將一道道熱騰騰的菜肴端上桌。

「可以開飯了。」

梅絮兒聽到又是一陣訝異。她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做菜的動作居然這麼快,她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登時瞠大眼,因為他居然只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

「你的動作好快!」她實在太訝異了。

「我一個人住,都是自己下廚。」才說著,他已走到她面前,眼睛閃著亮光,教看不清他在想什麼。「我抱你過去。」

梅絮兒一聽,當下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過去。」

狄冠宇挑挑眉,環臂斜睨著她。「你要怎麼走過去?」

「我……」梅絮兒當下啞口無言。他說的沒錯,經過剛才那番激烈的拉扯,她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遑論可以走過去了。

「還是我抱你過去吧!」

沒等她反應,狄冠宇已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梅絮兒驚呼一聲,連忙伸手環住他的頸項,一張素淨的小臉瞬間羞澀的燙紅。

「謝謝你。」落座後,她尷尬的道謝。

真是太令人詫異了。幾天前,他們還氣呼呼的仇視著彼此,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他們之間原本僵硬的關係就全改善了,還熟稔得好像相交了數十年的老朋友似的,真是太不可思議。

「吃吃看。」

耳邊傳來他性感極富磁性的聲音,梅絮兒再度無法抑制的緋紅了臉,怎麼也無法抬頭回應他的注視,只好埋頭猛扒著飯;可這一急,她卻噎著了。

「咳咳咳……」

「你沒事吧!」像是已經習慣了她隨時隨地的「狀況」,狄冠宇忍不住歎笑,起身倒了杯水給她。「快喝下去。」

喝完一杯水,梅絮兒一張臉早紅得像什麼似的,恨不得一頭撞牆了。

「對不起,我——」

「我習慣了。」他打斷她的話,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然而,從他口中說出這句話,似乎代表了另一種更深的涵義。

梅絮兒緊張的沒敢深思,再度埋頭扒起飯來,不過這次小心了些。

「好吃嗎?」

梅絮兒猛地一震,臉頰燒紅的道:「好吃。」這倒是真心話,因為她真的沒想到他做的菜居然這麼好吃;而且她不得不慚愧的承認,比起她的手藝,他的實在是好太多了。

「那就多吃一些。」

明顯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火熱目光,梅絮兒彷佛如坐針氈般,怎麼也自在不起來,再加上他目光裡那份過於熱誠的專注,更讓她打從心裡害怕起來,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奇怪的看著她,難道他不知道那會使她感到非常的羞澀嗎?

「你在想什麼?」

低沉的嗓音響起,中斷了梅絮兒的思緒。

「沒什麼。」她快快瞥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你又在怕我了。」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梅絮兒的心當下漏跳一拍,一緊張就忍不住啃手指的習慣又出現了,可一想起那一天讓他識破的一幕,她連忙按住雙手,免去在他面前洩底的難堪。

「我沒有。」

「是嗎?」狄冠宇索性放下碗筷,環起手臂靠在椅背上,明目張膽的研究起她來。「你明明很緊張。」

「我……」該死的,她當然緊張死了。

之前和他所有有關的畫面不停的閃進她的腦海,他英勇的在狗爪下救了她、溫柔的替她套上高跟鞋、把她抱在懷裡安撫等等,這一切的一切,說實在的,她想忘就是忘不了;要不是因為他是她小時候的仇人,她一定會無法自拔的墜落他的情網。

「你其實不希望我就是狄冠宇吧!」他一語便道破她心裡所想的。

「我從沒這麼想過。」她口是心非的道。

其實她真的這麼想過。那一天同學會得知他就是狄冠宇的那一刹那,她真的有種夢想幻滅的感覺。畢竟在那之前,他就好像個白馬王子似的,以英雄救美的姿態救了她,而她終究是個女孩,自然無法不動心。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夢想會幻滅得如此之快,快到她連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方抬起頭,就發現他噙著抹詭異的笑瞅著她,她立刻不安的推了推眼鏡。

「幹嘛這樣看著我?」她有些緊張的問。

「我只是在想……」他故意沉吟良久,才狀似無意的道:「我以前怎麼會捨得欺負你呢?」

梅絮兒愣了半晌,驀地一震。「你說什麼?」

狄冠宇傾身向前,靠在桌沿瞅著她。「我對你非常的感興趣。」

他突如其來的話,當場令梅絮兒臉紅心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為什麼突然對她說出如此讓她摸不著頭緒的話來?愈想心愈慌,這會兒她早忘了會被識破的危險,緊張的啃起手指來了。

「看來,你真的很怕我。」說著,他更是往前欺近。

沒料到他會突然逼近,呆愣的望著近在眼前的特大號臉孔,梅絮兒眨了眨眼,慌張的尖叫出聲;她一慌張就急,一急就緊張的想逃開,這一逃卻粗心的絆到桌角,硬生生的往地面摔跌下去。

「小心!」狄冠宇急叫。

雖然已預料到她身邊總是會有狀況不斷的發生,不過他還是遲了一步,雖然已快步衝過來接住她,兩個人還是雙雙摔到地面上。

匆忙間,狄冠宇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讓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你沒事吧!」好半晌,他才咬牙忍著背上傳來的痛問道。

「我沒事。」

梅絮兒又羞又惱的躺在他懷裡,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掉了,原本綁著長髮的發束也在慌亂間鬆脫了;但想到仔細護著她的狄冠宇,她頓時愧疚萬分,憂心忡忡的撐起身子轉向他。

「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話還沒說完,他驀地頓住了。

因為,呈現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張美得不可思議的甜美臉龐!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2:31
第六章

一個人在幾秒之內的改變能夠有多大?

這個問題,今天在她的身上完完全全的找到答案了。

前一刻,她還像個三四十歲、打扮過氣的古板老處女,不過才幾秒鐘的時間,她已由醜陋的醜小鴨,蛻變為美麗的天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或許,早在當初遇見她的時候,他便已看出她不凡的美麗;卻沒想到她會有如蒙塵的珍珠般,美得攝人心魂、奪人呼吸。

而遲遲等不到他的反應,梅絮兒納悶的抬起頭,就發現他竟以著另一種灼熱的目光直盯著她看;而那,竟讓她心慌意亂的燙紅了臉。

「你、你沒事吧?」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惶恐,她連忙開口問道,害怕他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奇異光芒。

「沒事。」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秘密似的,他不動聲色的說著,唇邊依舊是那抹教人摸不清心思的邪笑。「麻煩你伸個手扶我起來。」

梅絮兒回過神來,紅著臉喔了聲,打算將他自地上拉起來,不意卻扯動了尚未痊癒的腰,她立刻痛叫一聲,接著便一頭栽進他那看似早已準備好的寬大胸膛裡。

近看她白皙無瑕的臉蛋,狄冠宇不禁再次讚歎。

外在的裝扮的確能夠輕易的改變一個人。

一套古板老氣的套裝、一頭梳得中規中矩的髮型,鼻樑上再加上一副過時的黑框眼鏡,即使是個天仙美女,也可以馬上變得平庸無奇;就拿她來說好了,不過是拿掉眼鏡、鬆開頭髮,她已清靈脫俗得令人不可思議。

「為什麼要隱藏自己?」他忍不住脫口問道。

「什麼?」沒預料他會緊緊抱著自己不讓她起身,梅絮兒早嚇慌了,根本沒聽清楚他問了什麼。「麻煩你放開我。」回過神來,察覺他過於專注的目光,她不甚自在的調開視線,有些彆扭的推著他,卻不見他有所行動。

事實上,狄冠宇根本不想動。

他著迷的看著她泛著淡淡紅暈的臉蛋,兩人的距離近得只有幾寸之遙,她略帶清香的氣味在他鼻樑間飄散著,粉嫩的唇瓣則在他的注視下無助的微啟,讓他想嘗嘗她的味道。

「我想吻你。」

在她的驚呼聲中,他猝不及防的低頭攫住她微啟的香軟唇瓣。

兩唇相觸,一陣有如電光石火般的感覺迅速在兩人之間爆發,柔軟香甜的氣息撲進他鼻間,他心口大大的一震,感受著她身子的顫抖,他再也忍不住的狂吻起她。

梅絮兒則是完完全全的嚇壞了,腦袋一片空白,根本還反應不過來。

她不是在作夢吧?他居然在吻她?前一刻他們不是還有說有笑的在餐桌上吃飯,怎麼下一刻兩人就滾到地上接吻了?

唇上傳來他男性的氣息,她頓時大感震撼,心兒開始止不住的狂跳著,眼前一片茫然,腦子更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能呆呆的躺在他懷裡,任由他大膽而恣意的親吻著她。

終於,在意猶未盡的離開她可人的唇瓣後,他才抬起頭,微喘著氣撥開她散落在頰邊的頭髮。

「這副眼鏡不適合你。」

「啊?」梅絮兒眨眨眼,根本沒聽進他說了什麼。

「拜託,別這樣看著我。」

才說完,他又忍不住低頭給了她一個纏綿火熱的深吻,吻得梅絮兒差點透不過氣來,最後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

「這真是太瘋狂了。」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吻一個從小就和他有過節的小學同學,他笑著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一時間還不敢相信。

聽見他這句話,慢半拍的梅絮兒總算完全清醒過來。

一想到自己剛才毫不知羞恥的和他在地上大吻特吻起來,羞愧的紅潮在瞬間染上她早已緋紅的雙頰。

「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回過神來,她顧不得腰痛,立刻飛也似的跳離他的懷抱,彷佛他是可怕的毒蛇猛獸似的。

「我一定是在作夢。」她羞愧的撫著燙紅的臉頰,呆愣的瞪著猶坐在地上的狄冠宇,害怕的一步一步往後退;想起剛才兩人交纏的身影,她忍不住閉上眼,羞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天哪!誰來告訴她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從小到大,她向來排斥男人,也總是對男人避而遠之,能不沾惹就不沾惹、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而現在呢?她居然發了瘋似的和一個男人熱吻起來,物件還是她小學時候的死對頭、仇人,她一定是瘋了、糊塗了,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來。

她激烈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

「你太大驚小怪了,不過是個吻而已。」

聽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梅絮兒的憤怒當下飆升至最高點,緊握雙拳、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不過是個吻?對你而言或許不過是個吻,因為這已經不知道是你的第幾個吻了,可它卻是我的初吻。」她氣壞了。「我一直小心守護我的初吻,要把它獻給我喜歡的人;卻沒想到今天會葬送在你唇上,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同意就吻我?」

狄冠宇從容起身,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你不也沒阻止?」

「我……」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且……」他壞壞的笑著。「我看你也滿享受的。」

被說中了心事,梅絮兒惱羞成怒的吼道:「鬼才在享受!你不感到愧疚就算了,居然還厚臉皮的在我面前叫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豈料,他唇邊的笑更深了。「不是男人就不會吻你了。」

「你……」他不正經的模樣,氣得梅絮兒差點腦充血。「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子,可以讓你要親就親、不親就不親的,它可是我的初吻。」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見他根本一點後悔的跡象也沒有,梅絮兒此刻就算是再氣,也拿他沒轍了。

「請你出去。」她咬牙切齒、忍氣吞聲的道。

「別忘了,你還欠我九頓飯。」

他居然還敢提?「你剛才輕薄我,就是請我吃一百頓飯也不夠賠,你居然還好意思再提?」她真是沒見過比他還要厚臉皮的人了。

狄冠宇不怒反笑。「那你是不認帳了?」

「認個頭!」梅絮兒忍無可忍,強忍著痛走到門邊打開門。「時間很晚了,請你回去。」

然而,狄冠宇豈是如此好打發之人?

就見他從容自得的走向門邊,卻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在她的唇上偷了個吻,當場讓梅絮兒氣昏了頭。

「我說過,我沒那麼容易放過你的。」

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踩著自信的腳步走了出去。

而呆站在門邊的梅絮兒,滿腦子的理智早被他剛才的吻、剛才的話給震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一定是她的剋星。

這幾日,這句話總是不斷的閃進梅絮兒的腦海裡。

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個火熱激烈的吻,她就會臉紅心跳,而且想起狄冠宇的次數也逐漸的增加;她不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也不敢去深思,就怕結局會令她無法承受。

所以,當煩惱已堆積在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時,她只能轉而求助她的三個姊姊;畢竟這種私密的事她不方便向朋友開口,倘若讓父母知道了,只怕會引來另一波的大驚小怪罷了。只是,當她把這種情形告訴三個姊姊時,沒料到她們竟會異口同聲、毫無姊妹之情的取笑起她來。

「笨呀!這當然就是代表你對你那個小學同學有意思啦!」

「是啊!你書是讀到哪兒去了?」

「絮兒,你怎麼那麼單『蠢』啊?虧你還是寫小說的,怎麼連這種情啊愛的也不曉得呢?」

聽完她們三個人的意見,梅絮兒一張臉已是難看到極點。

「這跟我念書、寫小說有什麼關係?書上又不會教愛情,我寫的也不是言情小說,當然沒必要去瞭解。我今天是找你們幫忙的,再怎麼說你們三個也是我的『好姊姊』;結果,居然落井下石,你們可真是好啊!這樣對待你們的妹妹。」

見她發怒了,三人才哼哼哈哈的笑了起來。

「哎呀!絮兒,你何必這麼生氣呢?我們只是在和你開玩笑的。遇上這種事你願意來找我們商量,我們三個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落井下石呢?別說得那麼難聽嘛!」身為大姊的梅霖連忙安撫她。

三姊梅君芸也跟著說:「是是是,你就別氣了,我們沒有笑你的意思,只是你這個人呀!向來自閉得要命,根本很少和我們說一些心裡話,我們除了高興,自然是詫異萬分了。」

梅絮兒一聽,忍不住又拉長了臉。「我幾時自閉了?」

三人對看一眼,同時無聲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你當然沒有自閉,你只是比較沉默而已,不過,你這次願意敞開心胸和我們暢談心事,姊姊真的很高興。」二姊梅星兒摸摸梅絮兒的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

她們四姊妹的感情向來極好。

梅霖接續道:「是啊!絮兒,姊姊知道你向來排斥男人,但是媽不也常在我們耳邊嘮叨嗎?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得嫁,當然,現在有很多時代的新女性不一定要倚靠男人才行,姊姊也是這麼認為;不過要是遇到合適的對象,那可就千萬要好好的把握。」

「合適的物件?」那個狄冠宇?

梅星兒笑眯眯的望著她。「大姊說得不錯,你談戀愛了,我們當然很替你高興;而且二姊相信讓你看上眼的一定也不平凡,你還那麼年輕,談場戀愛也是很不錯的。」

想起他,梅絮兒尷尬的羞紅了臉。「你們誤會了,我才沒有談什麼戀愛呢!」

「是嗎?」三人噙著邪邪的笑瞅著她。

梅絮兒忍不住惱羞成怒的嚷道:「你們真的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他以前可是常常欺負我耶!最可惡的是還在畢業典禮那天害我當眾出糗,我永遠也不可能會喜歡他的。」

梅霖忍不住歎了口氣,「絮兒,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話可別說得太滿哦!」

梅君芸跟著點頭附和道:「是啊!其實以前我們就覺得你和那個狄冠宇好像是一對小冤家似的,如果你們真能在一起,我想應該也很不錯。畢竟那天我們都有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姊姊也看過他了,那個時候就覺得他很不錯,想必長大後的他定是更不凡吧!」說到最後,她已噙著賊賊的笑望著梅絮兒。

「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害她尷尬死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梅星兒轉移話題。

「怎麼辦?」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自然是先還完那十頓飯,誰教我要拿他送的高跟鞋把他當壞人一樣打!」

聽到這裡,三人立刻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我說絮兒,你從以前就倒楣,這我們可是全習慣了,但是你覺不覺得,打從你和那個狄冠宇再次見面後,你的倒楣好像都轉到他身上了?」梅星兒突地說道。

其他兩人也頻頻點頭。

「好像是喔!」

「是嗎?」梅絮兒不悅的皺皺鼻子,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

梅星兒肯定的望著她。「當然是,而且都是他替你承受了你的黴運,不是嗎?不過我瞧他倒挺有心的,還會買高跟鞋送你,他這個作法倒是不錯,挺細心的,我喜歡。」

梅絮兒忍不住瞪了二姊一眼。「喜歡送給你好了。」

「我才不要。」梅星兒笑嘻嘻的瞟了她一眼。「只怕我要是真的說好,你不氣得和我斷絕姊妹之情才怪。」

梅絮兒當下尷尬的叫嚷:「我才不會。」

三姊妹又是一陣調侃取笑,最後梅霖才正色道:「絮兒,說實在的,你的打扮真得好好的改一改了;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哪有人像你一樣打扮得這麼老氣的?每個人無不希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現出來,你怎麼反其道而行呢?」

說到這個,梅君芸也有話說:「沒錯,我老早就想告訴你了,你這個裝扮真的會讓男人退避三舍的,你那副眼鏡是不是可以拿掉了?明明沒近視還戴什麼眼鏡,裝得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誰還對你有意思!還有,你髮型也該換一換,別老是盤起來,這樣只會使你看起來更老。」

她才說完,梅星兒已介面道:「如果你沒適合自己的衣服,二姊可以送你幾件。你穿這樣就好像提著菜籃買菜的歐巴桑,真的好老哦!」

被她們這樣大肆的批評,梅絮兒忍不住低頭端詳起自己。

「真有那麼糟嗎?」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

梅星兒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所以我說你是當局者迷!明明是個甜美的女孩,卻打扮得像個上了年紀的老處女,呃……不是,是歐巴桑!這樣真的沒人敢追你的。」

梅絮兒皺了皺鼻子。「我又不希罕。」

梅霖難得嚴肅的盯住她。「難道你真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嗎?」

被三個姊姊看得心裡直發毛,梅絮兒趕緊澄清道:「我又沒有這麼說!」

她才說完,她們三人立刻異口同聲道:「那就改一改。」

突如其來的吼聲,令梅絮兒的耳膜當下被震得轟隆作響的。

縱使滿心不願,她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了。

不可諱言的,和三個姊姊談完後,梅絮兒的心情的確好了許多。

她們四姊妹的感情向來很好,雖然現在沒有住在一起,但只要有空,她們還是會找時間聚一聚,就像今天一樣;所以煩惱了好幾天的她,才會轉而尋求她們的協助,希望她們能站在客觀的立場,給予她一點中肯的意見。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她們會異口同聲的贊成她和狄冠宇交往。

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尷尬的羞紅了臉。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和狄冠宇之間會有這樣的轉變,從仇人變朋友,從朋友變情人,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更何況,他並沒有對她表示過任何的意見,只除了那個吻。

她趕緊伸手覆住燙紅的臉,低下頭難堪的避開街上行人好奇的注視。

怪了,她在害羞什麼啊!她和狄冠宇一向水火不容,即使長大後見了面,她也是想盡辦法要討回公道;誰知,公道討不成,反而和他有了那些曖昧的牽扯,真是讓她又困惑、又懊惱。

這一切的發展好像愈來愈超出她原先所預期的範圍了。

她皺著眉走過街角,未料卻一頭撞進一堵堅硬的胸膛裡。

「好痛!」

咬牙揉著被撞疼的額頭,梅絮兒納悶的抬起頭,沒想到會迎上一雙含著似笑非笑的笑意的黑眸。

「怎麼是你?」認出對方後,她訝異的驚呼,張大了嘴。

狄冠宇噙著笑環起手臂,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聽出他聲音裡的調侃,梅絮兒尷尬的羞紅了臉,在那令她倍感壓迫的注視下,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數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安的絞扭著雙手。

看到他,她又想到了那個吻,她雖不願去回想,但腦子就是無法控制,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我在等你。」

她有些慌亂的看了他一眼,又連忙別過頭去。「等我?我不懂。」他等她做什麼?

「我請你吃飯。」彷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狄冠宇微微一笑。

「請我吃飯?」梅絮兒驀地瞠大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是你請我吃飯,不是我請你吃飯?」

「我請你吃飯。」他堅決的又重複一次,不等她反應,已拉住她的手往他停在路邊的銀色跑車走去。「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我們現在就過去。」

「等一下。」梅絮兒的視線先是在那部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跑車轉了一圈,然後才訝異、不敢置信的望向他。「這是你的車?」他是做了什麼大事業,竟買得起這種名貴跑車?

狄冠宇倚在車門邊看了她一眼,揚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這的確是我的車。上車吧!」

沒讓她有開口拒絕的機會,他已一把將她推上車,迅速踩緊油門,揚長而去。

來到一家典雅高貴的西餐廳後,狄冠宇不顧她的反應,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梅絮兒怕被誤會,不斷的推拒著。「拜託你不要挽著我好嗎?別人會以為我是你女朋友。」

狄冠宇卻低下頭,給了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我就是要大家這麼以為。」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入了座,梅絮兒不安的四處張望著,緊張得掌心都冒出汗。「我和你都非常清楚事實根本不是這樣,我不想占你便宜,你也不要占我便宜。」她有些慍怒的道。

點完餐後,狄冠宇合上Menu,揮退服務生。

「怎麼,還在氣我吻了你?」

聞言,梅絮兒不悅的瞪了噙著壞壞笑意的他一眼。

「你不要明知故問。沒錯,我的氣的確是還沒消,而且我不懂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幹嘛?我有答應要陪你吃飯嗎?好像沒有吧!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當街把我擄上車,你簡直跟綁匪沒兩樣。」

「我以為你不反對。」

他的這句話,倒讓她無話可說。

他說得的確沒錯,在看見他的那一刹那,她早訝異慌張的把什麼全都給忘了,又怎麼會想到自己還在氣頭上,氣他自作主張的吻了她;再說她確實沒想過要反對,便乖乖的跟著他上車了。

「想起來了?」

梅絮兒不甚情願的狠瞪他一眼。「有話快說。」

在她還沒厘清自己心意之前,她實在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因為那只會使自己的心更加的混亂複雜而已。

不過,一瞬間,他原先看似溫柔親和的表像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霸氣與狂佞。

「我要你……」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眼神裡滿是挑釁邪佞。

梅絮兒驀地一震,羞赧的紅了臉。

他要說的到底是什麼?她緊張的揪緊衣襟,心兒不住的狂跳,像火燒般的灼熱襲上她小巧的耳根,目光怎麼也離不開他讓人瞧不透心思的黑眸,與他那正漾著詭譎笑意的俊臉。

狄冠宇壞壞的接續道:「陪我參加一個酒會。」

彷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狠狠的澆熄了她懷著一絲期待的心。

「你要我……陪你參加一個酒會?」她無法置信的重複,臉上閃過詫異、憤怒,以及尷尬難堪的表情,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會錯他的意,而在他面前出糗。

「是。」他一反先前的戲弄,正經的道。

梅絮兒一聽,所有羞愧憤怒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她不斷的喘著氣,暗罵自己的愚昧。

該死的,她怎會如此愚蠢的對他懷有任何的期待?她這不等於是在自取其辱嗎?

「我不要。」憤怒再加上羞愧,讓她惱羞成怒的吼道。

這個王八蛋,居然如此戲弄她?

彷佛沒瞧見她的憤怒,狄冠宇皺眉問道:「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梅絮兒錯愕的傻眼了,氣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居然還向我要理由?狄冠宇,你真是太過分了,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憑什麼還要給你理由?我有權利不去。」在他那樣可惡的戲耍她之後,他居然還好意思跟她要理由?

狄冠宇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著笑了。

「看不出來你的火氣還挺大的。」

梅絮兒氣得咬牙切齒。「我火氣大不大幹你什麼事?狄冠宇,我不曉得你到底要幹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以前讀書時我們就不合,現在也不會改變;如果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勸你還是趕快放棄,因為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說完,她氣衝衝的推開椅子,轉身走出餐廳。

狄冠宇錯愕了下,連忙扯下餐巾追上前去。「我沒有一絲戲弄你的意思,你到底在氣什麼?」

「你沒有嗎?」梅絮兒停下腳步,氣呼呼的推著他堅硬的胸膛。「從頭到尾,你的出現對我就是一種戲弄,因為我根本沒有預期會再見到你;如果可以的話,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有那麼一瞬間,狄冠宇不說一句話,只是張著一雙陰沉的黑眸看著她。

良久,他緩緩開口:「你說的是真的?」

「是是是。」梅絮兒早氣得失去理智了。「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愈遠愈好,因為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狄冠宇臉頰抽搐了下,雙拳緊繃的緊握。

「該死的你!」他咬牙低咒出聲,沉著一張臉,憤怒的轉身離去。

呆站在一旁的梅絮兒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無心的幾句話,會激怒了他;等她回過神時,他早已鐵青著臉跳進那部銀色跑車,揚長而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1 00:42:56
第七章

誰來告訴她,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的?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氣頭上的幾句話,竟會造成如此嚴重的結果。

梅絮兒又惱又煩的窩在沙發裡,怎麼就是想不透。

明明是他可惡的先激怒她,怎麼到頭來錯的人反倒成了她?

這幾天,他惱怒離去的模樣始終在她腦中盤旋不去,當時他的眼神就好像在控訴她似的;可天知道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為什麼演變到最後,理虧的人竟成了她?

愈想愈煩,她埋進沙發裡嚷叫著。

驀地,一通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

梅絮兒懊惱的揉著額際,拔下眼鏡接起電話。

「哪位?」

她話才說完,對方已嘰哩呱啦的喳呼起來:「絮兒,你怎麼啦?聽你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聽出是左韻靈的聲音,梅絮兒忍不住在心裡直嘀咕,怎麼每次她在為狄冠宇的事情煩惱的時候,她就這麼剛好的打電話來?

「找我幹嘛?」她有氣無力地道。

左韻靈靜默幾秒,立刻賊兮兮的笑了。「你該不會是和狄冠宇吵架了吧?快說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絮兒一聽,訝異的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吵架?」

左韻靈驚訝的低呼:「什麼?還真讓我猜中啦!我說你們兩個從小吵到大,難道不覺得厭煩嗎?我們這些同學可是天天等著聽你們的好消息,結果你們卻吵個沒完沒了!拜託一下,都已經是大人了,還成天做這種小孩子的事,丟不丟臉啊?」

聞言,梅絮兒不自在的沉默了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沒有和他吵架。」

左韻靈有聽沒有懂。「可你剛剛不是承認了和他吵架嗎?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我怎麼一點也看不懂?真是拿你沒轍,說出來聽聽吧!說不定我可以幫得上忙。」

「不用了。」這次,梅絮兒想都不想便拒絕。「上次告訴你,你也這麼說,結果低頭的人反而是我,你這算是哪門子的辦法啊!明明錯的又不是我,為什麼總要我先認錯?」

「可錯的明明就是你!」左韻靈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你不知道,我一眼就瞧出狄冠宇對你非常的有興趣;難道同學會後,他都沒有藉口約你出來見面嗎?我不相信,你們兩個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的,還是快快從實招來,免得難看。」

「難看什麼?」梅絮兒有些激動的叫道。「我和他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一切都是你自己在瞎猜測,就算同學會過後我們有見面又怎麼樣?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左韻靈卻不給面子的取笑道:「如果不是,你又何必如此激動?你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梅絮兒被堵得一張臉難看到了極點。「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這幾天我已經夠煩的了,你還要在這時候瞎起哄。這陣子我做的事沒有一件是順心的,好像每個人都在和我唱反調似的,我真的好煩,好想好好休息。」

臉皮向來極厚的左韻靈偏不放過她。「那你就告訴我,再怎麼說我們小學也當了好幾年的同學,雖然後來一直沒有聯絡,不過我還是你的好朋友啊!所以,你有煩惱是不是應該跟朋友說?一個人想不通,兩個人或許就能想通了。你又何必如此懊惱?」

「我……」

知道她已經有些動搖,左韻靈再接再厲地道:「除非你不把我當朋友,所以不打算把心裡的話告訴我,是不是?」

果然,此話一出,梅絮兒立刻焦急的回道:「當然不是。」

奸計得逞,左韻靈笑得可賊了。「那就快說吧!」

眼見說不過她,梅絮兒沒轍,只好一切從實道來,不過還是自動省略了那令她難堪尷尬的一幕。

左韻靈聽後,當下激動的怪叫:「你腦子有問題是不是?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對你有意思,你怎麼那麼蠢,不知道要好好把握?」

沒料到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梅絮兒有些不是滋味的漲紅了臉。

「誰說他對我有意思?」

「所以我說你蠢啊!」左韻靈罵得更大聲了。「如果他對你沒意思,何必如此三番兩次、大費周章的接近你?要真對你沒意思,依你們兩個以前的恩怨,他不早想辦法對付你了?可是他有嗎?沒有!所以你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原因嘛!我真是敗給你了。」

聽完她的分析,梅絮兒還是滿腹懷疑。「要真喜歡我,他幹嘛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偏要繞這麼一大圈?」

聽到這裡,左韻靈不得不舉雙手投降了。「真是怪了,你是女孩子,應該知道女孩子最喜歡的追求方式就是這種曖昧不明、若有似無的;要不然就是鮮花、卡片,再加上晚餐。狄冠宇不過是表現出他要追求你的招術罷了,你怎麼反倒嫌起他來了,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人家浪漫你也嫌,不浪漫你又不滿意,你到底想怎樣?」

「這叫作浪漫?」梅絮兒不以為然的嗤道。「我根本看不出來哪裡浪漫。他是不再像以前那樣欺負我沒錯,這點我很感激他,但也沒有你所謂的什麼鮮花卡片的;而且我只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他到底在發什麼脾氣?」想到他最後離去時說的話,她一把火又上來了。

「你為了保護自己,就可以傷害他嗎?」

梅絮兒猛地頓住口。

左韻靈不甚認同的道:「他追求你的意思已經這麼明顯,你不接受也就算了,還當著他的面說那些什麼不想再看到他的話。請問,如果換成了你,你會作何感想?」

梅絮兒霎時啞口無言。

左韻靈接著又道:「說不出話來了吧!所以說,你真的一點錯也沒有嗎?就算你真的討厭他好了,畢竟你們也同學了好幾年,沒必要一見面就口出惡言;更何況他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不是嗎?」

梅絮兒完全無話可說。

知道她已心生愧疚,左韻靈下了最後一帖猛藥。「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吧!」

一聽見她這句話,梅絮兒倏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該不會又要我跟他道歉吧?」

左韻靈頻頻點頭。「我是這個意思沒錯啊!」

「什麼?」梅絮兒愣了半晌,忍無可忍的尖叫著。「你上次也要我跟他道歉,這次又要我跟他道歉,為什麼每次都要我跟他道歉?為什麼不是他來跟我道歉?」

左韻靈被她吼得連忙把話筒拿離數寸之遠,最後才歎了口氣。

「不過就是道歉嘛!你幹嘛這麼在意?能儘快改善你們兩人之間的僵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再說,口出惡言的是你又不是他,如果有人對我說永遠也不想再看到我,我一定會難過死的。」

擺明瞭,左韻靈存心拿她說過的話來讓她愧疚。

果然,梅絮兒一聽,氣焰馬上減了一半。

「我不是有意的。」

左韻靈趕緊順著她的話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過狄冠宇可就不知道了,你想想看嘛!人在生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一定是很傷人的,你說了不想再見到他,狄冠宇一定會當真;說不定他就真的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鬧成這樣又何必呢?」

梅絮兒這次真覺得自己不對了。「真要我去向他道歉?」她對他說出了那麼難聽的話,他現在一定不想再看到她;倘若她去跟他道歉,鐵定吃閉門羹的。

「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左韻靈在一旁慫恿著。「不過是幾句道歉的話,你又不會吃什麼虧;如果你不去的話,可以肯定的,你們兩個之間絕對是完了,你真的想要這樣嗎?」

梅絮兒不由得沉默了。是啊!這種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可是,要她去向他道歉……

左韻靈再給她臨門一腳。「你就別再猶豫了,這種事只會愈拖愈糟哦!你只要和他說聲對不起,然後請他吃個飯,我想他一定會接受的。男人嘛,肚量沒那麼狹小的。」

梅絮兒歎了口氣,只得答應了。

現在,她只希望到時不會讓他給踢出來就好了。

做好決定後,梅絮兒也不拖延,立刻向人打聽狄冠宇的住處,準備好好的當面向他道歉。

一路上,她想盡了所有的可能,就怕他會不領情,當面給她難看,所以她也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包括被轟出門的可能;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而她希望這個壞打算不會發生。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住處,她一眼就看見車庫裡停著那部先前他來接她吃飯時所開的銀色跑車;不知為何,在看到那部跑車,她又想起他當時難看的臉色,而這讓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要是他當著她的面把門甩上,那該怎麼辦?

愈想她心裡就愈不安,愈不安她愈是不敢去敲他的門,生怕吃了閉門羹,還碰來一鼻子灰。

只是,上天似乎並沒有給她太多可以思考的機會。

當她還舉起手遲疑著要不要按電鈴時,門卻在此時打了開來,她嚇了一跳,一時重心不穩便摔跌了進去。

「哎喲!」

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梅絮兒當場難看的跌趴在地上,不僅摔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才康復的腰也傳來些微的刺痛。

「是哪個沒長眼睛的突然把門打開?」好不容易站起身,撫著跌疼的鼻尖,她立刻抬頭惡狠狠的咒駡,未料卻剛好對上狄冠宇那雙直盯著她看的冷漠黑眸,當場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嗯……那個,我——」

她話還沒說完,狄冠宇已冷冷的打斷。「你在這裡幹嘛?」

雖然早預料過他的臉色不會太好看,卻沒料到他的態度會如此冷淡,讓她到口的道歉,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我是來……」

「沒事請你出去,我很忙。」

眼看著他一副要踢她出去的模樣,梅絮兒趕緊貼在牆上,生怕他會趕她出去。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她連忙開口說道,一邊說一邊看著他的表情,不清楚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就見他緩緩抬起目光,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你是來道歉的?」

「我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說。「我那天真的不是存心對你說那些話的,我只是氣壞了。你也知道,人在生氣的時候,說的話……嗯……通常都不會太好聽,所以我才會說……」

「永遠不想再看見我?」他的語氣好冷。

梅絮兒快速瞟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啃起手指來了。「這幾天我已經想過了,我知道我真的很不應該,畢竟你也是出於好意請我吃飯,而且還邀請我去參加那個什麼酒會的,我就算不答應,也不應該說那些難聽的話,我真的很抱歉。」

「你要我原諒你?」

眼看他一張臉還是難看得很,梅絮兒忍不住在心裡咒駡了聲,才忍氣吞聲的說道:「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傷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針對你,我只是氣瘋了,才會脫口說出來,所以你千萬不要當真。人嘛,難免會有說錯話的時候。」說到最後,她像是把自己的錯怪到別人頭上去了。


狄冠宇看著她良久,突地揚起了抹惡魔似的邪笑。

「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誠意?」梅絮兒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已經親自登門向你道歉了,難道還不夠表示我的誠意嗎?」

「我要的是這個。」才說完,他已托起她的下巴,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住她微啟的唇瓣。

「你……」

梅絮兒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已被他悉數吞入口中。

他像個貪婪的野獸般,霸道而蠻橫的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無視她的驚訝、慌亂,一點一滴的用吻打進她原本牢不可破的心,企圖撬開她保守的假像,引爆出她體內最真實狂野的熱情。

而梅絮兒早被他火熱的唇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虛軟的掛在他身上,任由他放肆的攫取她那從未有人品嘗過的甜蜜,大膽的侵入她無力防守的唇內,勾挑著她濕熱滑膩的舌尖。

「你的嘴好甜。」他刻意貼在她耳邊誘惑的說著,然後趁其不備,取下她鼻樑上的眼鏡,解開她發上的發束,欣賞她飄逸的長髮像瀑布般傾瀉而下的美麗。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美。」

意猶未盡的,他貪婪的唇再次貼上她濕滑的唇,他充滿男性氣息的舌尖在她柔軟的唇上遊移著,舔過一遍又一遍,最後滑入她唇內,再次與她香軟的舌尖交纏糾結著。

終於,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因缺氧而窒息時,他才不舍的離開她。

梅絮兒立刻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張粉嫩小臉不知是因缺氧還是因他火熱的吻而泛紅,小嘴則被他吮吻得又紅又腫。

見那豔麗可人的模樣,差點又讓他把持不住。

「你真想要我原諒你?」

梅絮兒愣了下,茫然的點了點頭。

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爬上他好看的唇。「可以,不過有條件。」

順過氣後,梅絮兒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條件?」

迎著她迷離的視線,他再度捧起她的臉,噙著邪邪的笑意,低下頭攫住那令他怎麼也嘗不夠的香甜唇瓣。

「我肚子餓了,幫我弄點吃的。」

到現在,梅絮兒還不太清楚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無意識的切著砧板上的牛肉、清洗著碗槽裡的蔬菜,她的腦袋卻呈現一片空白,彷佛此刻正在廚房裡忙進忙出的人根本不是她,答應為填飽狄冠宇肚子而下廚的人也不是她。

這真是太好笑了。

前一刻她還心不甘情不願的向他道歉認錯,怎麼下一刻她就已經進了他的廚房,為他洗手做羹湯了?

當她無意識的將牛肉放入鍋裡爆炒時,她還是這麼納悶的想著。

當然,始終斜倚在門邊、噙著得逞的邪笑瞅著她的狄冠宇,並沒有讓她有多餘的時間去胡思亂想,趁著她彎身切菜時,突然用力的從後面抱住了她。

「你在做什麼?」梅絮兒立刻驚呼出聲,差點抖落砧板上的芹菜。

「欣賞你為我做菜的美姿。」狄冠宇嘻皮笑臉、不正經的說道,貪婪的雙手仍沒自她纖細的腰上移開,反倒刻意停在上頭,有意無意的遊移著,最後向下捧住她那讓牛仔褲包裹住的圓挺俏臀。

梅絮兒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放聲尖叫。

「狄冠宇!」

見她轉身咬唇怒瞪著自己,狄冠宇逮著機會傾身吻住她嬌豔欲滴的唇瓣,而且還吮吻得嘖嘖有聲。

這真是太荒謬了,他們之間什麼時候演變成如此曖昧的?

梅絮兒根本無法仔細思考,他已將她翻轉過來,像頭饑餓的野獸,以餓虎撲羊之姿,狠狠的吮吻住她嫣紅的唇。

「你的味道好誘人。」

一句簡單的話,彷佛就為他的行為做了最好的解釋。

梅絮兒又羞又怒,還來不及反應,已感覺到他原本貼在她腰上的毛手,一寸一寸的往上移,最後竟大膽的覆住她微微起伏的胸前。

這次,梅絮兒真的火了。

「該死,拿開你的色爪!」她又羞又惱的叫道,臉上染上一層漂亮的紅暈。

沒了那副難看的黑框眼鏡的遮掩,一頭披瀉而下的長髮完完全全的展現出她美麗的臉蛋,一雙炯炯有神的水眸此刻正泛著火光憤怒的瞪視著他,美妙的胸部也因慌亂而急速起伏著,看得狄冠宇唇邊的邪笑不斷的加深。

「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什麼?」梅絮兒火大的吼出聲。

「那道芹菜炒牛肉快焦了。」

他話才說完,梅絮兒立刻尖叫,連忙轉過身去把鍋裡那已冒著濃濃白煙的牛肉給盛上盤;不過,可想而知的,那盤芹菜炒牛肉已經不能吃了。

眼看著自己辛苦的成果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梅絮兒氣壞了。

「都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在炒菜,幹嘛還跑過來對我毛手毛腳的?現在可好了,你不用吃了,準備餓肚子吧!」

未料,狄冠宇卻朝她漾起了抹極邪惡的笑容。

「還有另外一種方式可以解決我的饑餓。」

即使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一看到他那副頻頻對她邪笑的色狼樣,她多少也猜出他的意思。

「你想得美!」她心口一緊,臉紅心跳的別過頭去,避開他過於灼熱的注視。

「我只負責煮菜給你吃,可不負責解決你的另一項『饑餓』;如果你想要,請你去找別人。現在既然沒我的事,我也可以離開了。」

「等等。」狄冠宇很快的將打算離去的她給扯入自己懷裡。「這樣就生氣了?我不過是和你開玩笑,再說你的菜還沒做完,沒了芹菜炒牛肉可以做別的,我這個人向來不挑嘴,什麼都能吃。」

梅絮兒臉一紅,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拿開你的毛手!」

「可是我不想放手怎麼辦?」狄冠宇裝出一臉無辜的神情,邪惡極了。「你的身軀這麼柔軟,而且還不斷散發出迷人的香味誘惑我;你的小嘴不時的噘起,好像在暗示我吻你。瞧瞧,又來了,你欲迎還拒、一臉嬌嗔的望著我,教我怎麼冷靜得了呢?」

「我沒有。」梅絮兒被他一雙色眯眯的眼看得直發毛。

「還說沒有?」他笑得好壞。「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剛才的吻?」

「我……」梅絮兒這下可難堪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幫你恢復記憶。」

梅絮兒一聽,便知他意圖不軌,可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已讓他再次擁住纏吻起來。

「誰准你……又吻我的?」逮著了機會,她有些慍怒的道,只是她此刻的掙扎卻虛軟得像是在向他撒嬌,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沒辦法,你太誘人了,我抗拒不了。」拋下這一句飽含壓抑的話後,他捧著她的臉,便專注的吻起來。

「不行……」

梅絮兒的力量根本敵不過他,在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後,便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慌亂無措的任他為所欲為。

他燙人的唇貪婪的啃咬著她腫脹的唇瓣,對她的欲望是來得如此猛烈,連他自己也訝異不已;既然澆熄不了自己的欲望,他索性順應內心的聲音,迫不及待的向她展開掠奪的第一步。

離開那被他吮吻得紅腫的唇瓣後,他意猶未盡的向下來到她纖細的頸項,接著灑下一串細吻,一雙毛手也沒停下,忙碌的剝開她身上費事的紐扣,然後在她的驚訝聲中,探入衣內攫住兩隻美麗的渾圓。

梅絮兒驚喘了聲,雙眼因驚駭而大睜,感覺他一寸一寸貪婪的吞噬她的美麗,她頓時心兒狂跳,緊張得幾乎站不穩,只能虛軟的靠在身後的流理臺上,藉以支撐自己逐漸薄弱的意志。

「不可以。」她氣若遊絲的說著,原本抵抗的雙手不知在何時攀上他的頸項,紅著臉埋在他懷裡低低申吟著。

「當然可以。」

她羞紅的臉讓他滿意的露出了得意的邪笑,貪婪的手仍沒有停下,在解開礙事的胸罩後,他直接登堂入室,急切的覆住她兩隻軟熱的渾圓,迎著她抖顫的目光,粗暴的搓揉起來。

「啊……」梅絮兒臉紅心跳的喘息著,小臉上的紅暈逐漸加深,卻無法推開他,只能全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任由他放肆愛撫她敏感的渾圓,以手指撚弄她益漸挺立的蓓蕾。

「怎麼樣?感覺很舒服吧!」

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彷佛帶著火焰的手掌仍繼續在她身上製造神秘奇幻的魔法,逐漸引誘她沉淪,攻陷她防守微弱的心防,打算揭開她冷漠的表像,品嘗她真正狂野火熱的果實。

從未有過的情欲嚇慌了梅絮兒,她死命的咬著唇,心兒怦咚怦咚的狂跳著,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狄……不要……」

薄薄的水霧瞬間凝聚在她的眼眶中,她緊咬下唇輕顫著身子,感覺他不斷的揉撚搓撫著她早已腫脹的蓓蕾;而原先的理智憤怒早就蕩然無存,只留下無助的心慌與恐懼,教她絕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脆弱的神情逼出狄冠宇的理智。

像是強力隱忍著自己高張的欲望,他低咒一聲,狠狠給了她一個粗暴的吻,而後才咬牙的離開她那誘人的身體。

「把衣服穿好。」

沒料到他肯放過自己,梅絮兒愣了一下,立刻抖著雙手拉攏衣襟,佈滿羞澀的臉蛋對他早已不是全然無情……

連連深吸了幾口氣後,他才轉過身,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必須陪我參加酒會。」

這次不敢再拒絕,梅絮兒點頭答應了。「好。」

而經過這一段意外的插曲後,他們兩人之間確定是再也糾纏不清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2 04:4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