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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雙]小姐來還債[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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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19:07 |倒序瀏覽 | x 2
小姐來還債 作者:葉雙

換帖兄弟是三姑六婆轉世嗎?!  
不然幹嗎吃飽沒事幹硬要幫他找老婆,  
嘖嘖,看看他們送來的這等貨色,  
不僅是個飛機場,講話還會結巴,  
讓她當個管家就算抬舉了,  
可她竟犯了他睡覺時生人勿近的大忌,  
他也只有很抱歉的將她Get  out!  
誰知沒清靜幾天又平空冒出個做飯小精靈,  
不僅擄獲他的胃也擄獲他的——好奇心!  
他開始喜歡逗弄她這只膽小的老鼠,  
甚至在她叔叔要帶她走時,  
不惜以婚姻保住這個寵物,  
殊不知他娶的是他最心愛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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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19:32
楔子

  櫻花小巧的血紅花瓣盡情地在空中漫舞著,一點點、一片片地交織成一幅讓人忍不住著迷的花海。
  初春的氣息感覺起來還帶著一絲冷冽,在那一棵棵交錯的櫻花樹叢中坐著一個身著白紗的女人,而她的背則被結結實實的一個偉岸的胸膛
所包裹。
  “月,這花真美!”晶亮的眼映照著那一片的紅,女人忍不住的對著心愛的男人發出微弱的歎息。
  “你要喜歡,那我年年都帶你來賞櫻,好嗎?”唇瓣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瞿焰月愛憐的許下承諾。
  “好啊!”聽到愛人寵溺的承諾,商巧兒笑了,那笑仿佛是一抹打從心底漫出的甜。“月,你對我真好!”
  誰說年少沒有真摯情愛,她十八,他二十,但他們之間的濃情是怎麼也化不開的糾纏呵!
  可惜的是,這樣的濃情摯愛終究將隨著她病體的逐漸衰弱而煙消雲散。
  “傻瓜!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上的女人,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輕點著她的鼻端,瞿焰月寵溺的喃道。
  “別……別這樣說!”忙不迭的探手擋住他的唇,此刻他的甜言蜜語對她來說,卻化成另一種令人心痛的折磨。“我不要你這輩子只愛我
。”
  “我若不愛你,那又該愛誰呢?”瞿焰月反問。
  “學學愛你自己,也學學去愛別的女人。”明媚的水眸泛起了一陣的霧氣,當她說到別的女人時,商巧兒的心仿佛是被萬刃穿透般的痛,
但她卻依然勇敢。
  那是一份因為深愛所泛起的勇氣呵!
  她的生命將逝,即使她深信自己的靈魂會伴隨著他生生世世,但那樣對他來說是不夠的。
  她心愛的男人生長在一個只懂得爭權奪利的權貴家族,看盡了人與人之間的醜惡和卑劣。
  她知道他的心受傷了,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是那樣的雍容高貴,恍若天上那不小心墜入凡塵的仙人。
  但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那顆不斷因為心傷而哀鳴的心,她很想用滿滿的愛幫他療傷,可惜她的身體並不允許。
  她深信這樣的男人是需要愛的,若是沒有了愛,他就像是那個冷眼看待世上的旁觀者,冷漠且不經心。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愛他一生一世,可偏偏她的身體顯然不被允許,不過沒有關系,她已經替他找了一個她相信可以帶給他幸福的人了。
  有一天,當她離世了,她相信那個女人會接替她對他的愛,一生一世。
  “噓!”食指堅定的抵住了商巧兒,瞿焰月的眸中閃爍著不悅,可是語氣卻依然溫柔。“你該知道我不愛聽這些的。”
  “你總說我傻,但卻不知道自己也傻,很多事,不是不說就不會發生的。”商巧兒搖了搖頭,不贊同的眼光筆直的射向他。
  “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天我們難得偷到時間來賞櫻花,你還淨提這些掃興的事,小心下次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月,你……”她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瞿焰月那溫潤的唇已經攫住了她的唇,以吻封住他不想聽的話,向來是他最拿手的好戲。
  “你……別……”難得的堅持,商巧兒不斷的尋找空檔,試圖抵抗他這種卑劣卻又甜蜜的偷襲行為。
  這幾天,她一直夢到過往的事情,心中亦漸漸漫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想來她這單薄的命是續不下去了。
  常人不是都說,閻王想要拘捕魂魄時會讓那人先有預感,讓他說些交代的話語,或是見見想見的人,總之,她認為這是一種慈悲的警告,也是一種寬容的拖延,讓她有時間交代她想交代的。
  “你別再說了,再說我可要生氣了!”難得的板起臉,總是帶著溫潤笑容的他,臉上一片的鐵青。
  “月……你先聽我說……”如果是一般的情況,她會打住,可是……
  緊抿著蒼白的唇,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滴溜溜的望著他,那目光似是斥責他的逃避,也是在心疼他的逃避。
  傻呵!這男人!
  在相識之初,就已經知道她活不過幾年,但他卻遍尋名醫,甚至還選讀了醫科,只為了為她續命。
  他的愛,她知道,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這樣一個昂藏的男人值得擁有一個好女人,陪他一起抵擋他周遭不斷襲來的冰寒。
  倏地捉過商巧兒纖細的手,將她置於自己偉岸的胸膛之上,讓她感受到他為她而激狂的心跳。
  “我說過,這一輩子,這顆心只為你跳。”深幽的眸無言的訴說著獨屬於她的深情,讓商巧兒幸福的想要笑,卻也悲傷的想要哭。
  笑與淚同時在她細致的臉上綻放著,惹得瞿焰月剛強的心在刹那間變得柔軟。
  以拇指輕輕的揩去那頰晶瑩的淚珠,再多的堅持與不悅也只能退讓,只因為是她呵!
  “好吧!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那我就聽你說!”低沉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無可奈何的歎息。
  “我答應你!”連條件都還沒有聽,甫綻開笑容的商巧兒已然應允。
  對於她的急切,瞿焰月寵溺的搖了搖頭,微揚的嘴角夾雜著一絲無奈的淺笑。“你都還不知道我要求的是什麼,就答應了?”
  “嗯!”她再次用力的點頭,她知道他要的是什麼,雖然明知她這次鐵定食言,可……怎能不答應呵!
  以食指輕輕挑起那細致的容顏,他凝著她那宛若經過名師精雕細琢的玉顏,簡單但執著的道:“等我!”
  沒有說話,清靈的眼神與他的交會糾纏,商巧兒點了點頭,珍而重之的說道:“我一定會等你成為一個名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為我延長生命。”
  “說話得算話!”他將她密密實實的擁在懷裏,不留一絲的空隙。
  “那你也得答應我,多愛自己一些,也多愛旁人一些。”埋首在那偉岸的胸膛中,商巧兒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但其實她更想的是,如果將來遇上一個更好的女人,別忘記了,不要錯過!
  不要再像他們一樣錯過!
  “嗯!”下頷頂著她的頭點了點,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兩人緊緊的相擁,明天,他就要去美國念書了!他很想帶她去,可是知道她的身體不允許,所以只能學習放手。
  但他深信,等他回來,他一定可以醫治好她的病!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生命的運行向來不肯等人,兩年或許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時光,但能成就的憾恨卻已足夠讓人痛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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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19:56
第一章

  “學長,算我拜託你了。”雙手合十,方可衣睜著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直勾勾的望著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語露祈求。“我們醫院的外
科權威被挖角了,你可不可以勉為其難的去我們醫院上班。”
  吳儂軟語似的要求,本應很輕易的便可以讓男人心醉神迷,但偏偏瞿焰月卻只是一貫的不置可否。
  他的回應只是掃了方可衣一眼,然後逕自伸手挑起桌上那杯在燈光下顯得金黃耀眼的香醇美酒。
  仰首,一飲而盡。
  她仿佛可以看到那香醇美酒順著他的喉頭滑進他身軀裏,那種輕易便勾動人心的性感,讓方可衣玲瓏有致的身軀沒來由的漾起了一陣輕顫

  這是一個多麼俊逸的男人啊!方可衣在心中贊歎著,心中盤恆多年的愛意再添了一分。
  完全無視於她眸中那清晰可見的愛意,瞿焰月只是逕自品嘗剛入口的那杯香醇美液,仿佛這世上再也無其他的事情比這重要。
  終於當那醇酒滑進他的胃袋,在一陣激烈且舒人心脾的燒灼之後,瞿焰月心滿意足的勾唇而笑,然後才對著可衣說道:“你不該來這兒的
。”
  這兒是一間十足十的聲色場所,有著全臺北最美的公主女侍,更有著最頂級豪華的裝潢。
  雖然若單瞧地上那一片月光可鑒人的花崗岩磚,還有頭頂上那一盞盞巨型的水晶吊燈,十個人有九個半會說這是最高級的五星飯店。
  可若再加上那一個個身著微露旗袍穿梭在各桌之間的公主,當然也少不得那一個個打扮的精緻可人,窩在男人身上撈錢的美麗公關,這一
切的一切皆彰顯於外的邪惡流糜氣息,和華麗的裝潢,正巧交織成“火焰門”底下最賺錢的行業之一“火焰之都”。
  本有能力在醫界中成為醫界聖手的明日之星,也成為了這間火焰之都的負責人。
  這樣的狀況讓所有教過他的教授,和與他同時求學的同學、學弟妹都有一種跌破眼鏡的驚詫。
  但不管怎麼說,這終究是別人的事,除了驚詫和歎息之外,他們也無力理會太多,除了現在坐在瞿焰月眼前的方可衣之外。
  嚴格算起來,方可衣算是瞿焰月在美國求學時的學妹,也可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對他的醫術和能力自是瞭解甚深。
  而那種女人對男人的傾心,更是支使她用盡各種方法,想要拉瞿焰月一把,讓他走回“正途”。
  但在經過幾年的努力勸說無效之後,方可衣原本以為瞿焰月今生是不可能再從醫了,可是前陣子他竟然破例為程黎雁動了一場漂亮的手術
,她的希望之光再次燃起,所以她今天特地來這兒找他,想要再次勸他到她的醫院任職。
  “但我只能來這兒找你。”方可衣的語氣略帶著一些委屈。
  想她堂堂一個炙手可熱的心髒外科醫生,要不是為了要找他,她何必委身來這個地方,徒然沾惹這一身的風塵,讓她細致的眉也忍不住的
蹙了起來。
  “你可以不要來。”完美的臉龐勾勒起一抹輕忽的笑容,充份的說明瞭他對眼前人的不在意。
  “你……”方可衣咬了咬唇,不可否認的,在他淡漠的語氣中,她受傷了,於是幽怨的說道:“我就不懂,為什麼你甘願屈居在這種下流
社會,你明明可以在醫界中名揚四海的。”
  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啊!可是他卻將上天賜予的天賦拿來在地上踩,這樣糟蹋它,看在她這種付出一切仍學習不到這樣高超醫術的
她眼裏,是多麼的刺眼與難受啊!
  “那些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又是那一種足以氣死人的輕忽,仿佛方可衣的講法挺膚淺似的。
  “那你到底要什麼?”在嘈雜低俗的音樂中,方可衣忍不住地揚高音調,用著質問的語氣問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做醫生,你又何必不顧
家人的反對從醫?”
  “這不關你的事!”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瞿焰月再次仰首飲盡。
  “為什麼不關我的事,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不想再繼續打著太極,所以明知酒店不是一個適合表白的地點,但她仍是大聲的說出自己的
心意。
  “那不關我的事。”還是冷冷的一句,仿佛她剛才的言語不過是一句平常的噓寒問暖,而不是真心的表白。
  “為什麼?難道說我就真的那麼不入你的眼嗎?”方可衣一向是一個固執的女人,一旦愛上了就不會輕言放手,所以她選擇了打破砂鍋問
到底的方式。
  她就不相信,這世上有誰比自己還配得上他,她和他同樣學醫,有著類似的家世背景,門當戶對用來形容他們兩人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是!我從來就不將你當女人,對我來說你是學妹。”瞿焰月終於放下酒杯,然後毫不留情的直視著她。
  被人這樣硬生生的拒絕,方可衣那漂亮的眸子裏泛起濃濃的指控與窺探。“你心有所屬?”
  沒有回答她的話題,只是冷然的站起身,然後居高臨下的直視著她,那燦亮的眼眸中布滿了不耐和怒意。“是的,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我不相信!”方可衣激動的直起身子,身上那抹向來讓她引以為傲的優雅早已全軍覆沒。“這只是你用來拒絕我的一個手段吧?”
  “我有那個必要嗎?”揚著劍眉,瞿焰月譏誚的問,他從來不曾為了女人費心,尤其是費這種心。“你不是我的任何人,我有必要替你費
這個心嗎?”
  自從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之後,其他的女人之于他,除了發洩欲望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用處和重要性了。
  深吸了一口氣,方可衣勉強穩住心緒。“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棄?”
  “我說過我不必替你費這個心。”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難道都聽不懂人話嗎?就已經告訴過她,她和自己的關系只比陌生人好一點,她
怎麼還是這麼糾纏不清的呢!
  煩,真是他媽的煩!
  “明天我會回南部,我想瞿爺爺一定很想知道你的消息。”他的冷漠讓方可衣迫不得已的抬出最後的一張牌。
  她不會放棄的,像她這樣優質的女人,自然應當配上像他那樣俊挺的男人,雖然他現在“誤入歧途”,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拉著
他走上正途。
  “如果這是一個威脅,那我收下了。”唇畔漾起了一抹冷笑,瞿焰月冷眼斜睨著她,那股子的冷讓方可衣忍不住的起了個寒顫。
  “我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雖然瞿焰月的表情和方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她就是知道他生氣了,而且還是滔天的怒氣。
  提起瞿家老爺子果然是一項十足十的錯誤啊!方可衣的心中暗暗惱著自己的魯莽。
  “你不用再說了!”一口打斷她的解釋,瞿焰月不留給她任何一線希望,決絕的說道。“這輩子我不會愛上你的,絕對不會!”
  “你……”被人拒絕的如此徹底,那羞辱就像一盆冰水當頭兜下,讓方可衣臉上的笑容再也扯不出一丁點。
  “你可以走了,永遠不要再踏進火焰之都一步。”
  冷冷的下完逐客令,他朝著門旁的手下微一點頭,只見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已經用著驚人的速度竄至他們的身邊。
  “護送方小姐出去,從今以後,不准她再踏進一步。”毫不留情面的下達驅逐令,瞿焰月的眼光連看都不曾再看過方可衣一眼。
  巨大的憤怒讓她用力的甩去手肘兩側的箝制,她回身盯著瞿焰月,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會放棄的,永不!”
  沒有看她一眼,瞿焰月僅是朝著那兩名大漢揮了揮手,一記不輕不重,但巧勁十足的手刃已經毫不留情的落在方可衣纖細的頸項之上,兩
名大漢順勢接過方可衣玲瓏有致的身軀,然後面無表情的將她扛上寬肩,從容的退場。
  他們的動作熟練的仿佛已經做了無數次這樣的動作,這就是瞿焰月驅逐女人糾纏的方式,冷情而果斷,只因她們都不是她!
  “你又哪里不順了?”挑起眉,抿著唇,一個有著同樣俊美長相的男人百般無奈的坐在舒適的沙發中,眼神不甚贊同的直掃著狂喝酒的瞿
焰月。
  抬頭掃了好友東方慕辰一眼,瞿焰月撇了撇唇當做回答。
  “喂!你們這些人,可不可以別像個娘們似的,一個月不順一次,陰陽怪氣的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拳打暈你,省得看你們這種鬼樣子。”
  難得冷淡少言的東方慕辰這麼多話,因為他向來便以“冷”著稱,在火焰門裏專司“賭”這行的他,有著一張人見人怕的閻王臉,只消稍
稍一瞪,便能喝阻不少想要在賭場裏鬧事的混混。
  “你倒是說句話啊!別淨是這樣死命的喝酒,行嗎?”見瞿焰月連話都不回一句,東方慕辰忍著想要一拳揮去的沖動,雖然口氣陰冷的催
促,但流露在其中的關心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畢竟看到此時瞿焰月喝酒的狠勁,不由地讓他想起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搞定了每年到了某一陣子總是陰陽怪氣的文連星。
  “我該說什麼?”瞿焰月懶懶的回道,轉瞬之間,另一杯黃澄濃冽的美酒又已經入腹了。
  “要是那個方可衣真這麼煩,不如我派人去教訓她一頓。”東方慕辰不耐煩的建議。
  要說在“火焰門”裏,誰最有黑道大哥的狠勁,除了門主火耀日之外,就數東方慕辰了。
  別看他長得一副頎長勁瘦,好像有些弱不禁風,完全沒有黑道大哥的魁梧,但他發起火來那股狠勁,有時就連火耀日這個暴躁的男人也忍
不住地要退避三舍,甘敗下風。
  “何必這麼麻煩,以後不讓她進門就是了。”對於不重要的人,他向來不喜歡花太多的心思,而方可衣在他心目中正巧一點份量也沒有。
  “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她那種打死不怕的耐心,可比得上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你不嫌煩,我看了都礙眼。”
  說起那個女人,東方慕辰就難免有氣,一雙眼長在頭頂上不說,來到別人的地盤上,眼珠子裏白色的部份永遠比黑色的多。
  那輕忽不屑的眼神,常常讓他忍不住的想將那兩顆眼珠子挖出來看看,是不是有別于正常人的構造。
  “一個不重要的人,還須理會她太多?”瞿焰月好笑的反問,一雙利眼不斷的往東方慕辰的臉龐瞟去,好奇於他今天的火氣。
  像是沒有察覺瞿焰月的窺探,東方慕辰繼續說道:“要不然你趕快找個女人,辦個盛大的婚禮,氣死那女人也好。”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女人全是一種名喚“虛榮”的動物,要不是月的背後有著龐大的身家,再加上他那令人贊歎的醫術,他就不相
信她還會花這麼多的心思去纏著月。
  “為了阻止狼的入侵,卻找了一頭虎來身邊,我還沒有那麼精神不正常。”瞿焰月聳了聳肩,輕而易舉的便否決了東方慕辰的建議。
  “可是,那女人我看了就討厭,就怕你像日和星一樣昏了頭,把那頭狼給擺在身邊,那我們兄弟的緣分只怕盡了。”
  “哇!你這威脅還真嚇人,怎麼何時開始火焰門裏最冷的人,竟然這麼關心我我‘昏事’,讓人受寵若驚呵!”
  “只要不是她,誰都好談!”東方慕辰異常堅持的說道。“要不這樣,我替你找個女人?”
  莫名的,他就是討厭那個女人,雖然那女人總是有著合宜的舉措,但就是讓人感覺到陰陰的,為免憾事發生,所以他卯起來管上這樁閒事

  “神經!”瞿焰月嗟了一聲,將東方慕辰的建議當成了笑語一則,但他不介意讓他安點心。
  “我若會和她怎樣,早就和她怎樣了,如果我現在沒有和她怎樣,那可以肯定的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她怎樣了,這樣你懂了嗎?”
  “你在繞口令嗎?”東方慕辰兩道好看的劍眉微微的高聳,對于瞿焰月“怎樣”又“怎樣”的言詞,顯然不太能接受。
  “我不是在繞口令,我只是在告訴你,我……”他的口氣一頓,然後將手掌貼在自己的胸口,才又再次啟口,“我這裏早就已經住了一個
女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的位置了。”
  “可是她已經死了,不是嗎?”東方慕辰想也沒想的就接了口。
  該死的,這話要是說出去,道上有誰會相信,這火焰門裏一個個看起來除了倡狂還是倡狂的四個頭頭,竟有三個癡情種子。
  火為了憐憐放棄了內心的怨恨,甘和自己恨了幾年的男人再成為好友;星為了黎雁獨嘗苦痛,為了她做盡一切,然後還不准旁人張揚,甚
至還為了不要勾起黎雁痛苦的回憶遠走他鄉,雖然結局終究是好的,可是他這段苦情也堪登上“癡心男子十大排行榜”。
  眼前的焰更不要說了,他為了替心愛的女人求生學醫,卻也為了她的死而放棄從醫,甘願在滾滾紅塵中打轉,最教人震撼的是他現在竟在
他的面前捧心對一個已死的女人許下一輩子的愛,他們惡心不惡心?
  沒有忽略東方慕辰那不屑的撇嘴,瞿焰月朗朗一笑。“你不用太羨慕,總有一天等你愛上了,你就會知道這個中滋味。”
  “羨慕?!”向來不高不低的冷然音調微微的揚高,東方慕辰像是看到什麼怪獸般的瞠目。“我一點也不羨慕,我不需要像方可衣這種低
等的生物在身旁糾纏,而你也最好離她遠一點,是阿花、阿珠都好,就是別是她。”
  看來這方可衣真的讓人厭惡的徹底呵!這個發現讓瞿焰月忍不住的揚起一抹笑,原來將她視為蟑螂、老鼠這種害蟲的,不只他一個。
  眸中映入瞿焰月那莫測高深的淺笑,東方慕辰莫名的打了個寒顫,突然一陣低吼。“不行!”
  “什麼東西不行?難不成是你嗎?”瞿焰月好笑的反問,今天他這個好友反常的莫名,讓他也跟著挺好奇他的“不行”究竟是怎麼個不行
法。
  “去!”沒好氣的給了瞿焰月一個白眼,真是枉他這麼憂心,難道月不知道他是怕他踩了人家的陷阱,最後只好萬般無奈的栽進婚姻裏。
  在他看來,那女人絕對不是一個那麼簡單會放手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癡纏著毫無回應的月將近十年。
  “看來我得好好替你物色女人,否則若讓那個女禍害入了門,必定使天下大亂。”支手搓著尖挺的下巴,東方慕辰的腦袋飛快的思索著這
個方案的可行性。
  “無聊!”知道好友是在說笑,瞿焰月低嗤了一聲,跟著翻了翻白眼。“你別給我找來另一個麻煩就好了,優遊花叢多好,我可不想為了
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你自己都不想昏了頭,幹麼對星和日的感情這麼鼎力相助?”將兩顆白眼全數退還,東方慕辰的語氣有些挖
苦。
  顯然他對于自己原先叱吒風雲的兩個兄弟,全都成了繞指柔有些不滿。
  “因為你們都還有心!”瞿焰月的語氣輕輕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但借著突然襲來的一陣風,全都悉數竄入東方慕辰的耳中。“而我已
是除卻巫山不再是雲了啊!”
  東方慕辰沒有介面,逕自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的陪同好友一起飲盡。
  火焰門的眾人一直知道月的心中住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的早逝,讓月幾乎放棄了自己精湛的醫術,要不是火焰門那間實驗室,只怕今生要月再次執刀,是絕無可能的事。
  可惜縱是知曉月的心殤,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懂得開解他人的人,所以除了陪著月喝點酒,他什麼也不能做。
  “別想太多了!”淡淡的一句話反倒是由瞿焰月的口中竄出的,他向來不是個把自己的情緒加諸在旁人身上的人。“有你們這些兄弟,生命已經少了許多缺憾,人畢竟是不能太貪心的。”
  語畢,兩人默默對視,原就情若兄弟的情份,在此時更加的穩固了。
  窄小的空間彌漫著一股寒酸窮困的氣息,冷冽的寒風毫不留情的不斷自窗口的細縫中竄入。
  寒風拂在陳舊的簡單傢俱上,更讓這原本應該顯得擁擠的空間感覺起來有些空洞。
  “惜娘!別去了!”火大的一把弄翻了雖被疊放整齊,但卻顯得陳舊的衣物,喬熾情那人如其名的烈性子已然在她細致的臉上翻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那不高不低的音調卻已經彰顯了她的決心。
  “什麼狗屁託付啊!人都已經死了快十年了,你這樣巴巴的實現這個莫名其妙的承諾壓根就沒有道理。”喬熾情粗聲粗氣的說道,可偏偏那艷麗的五官和纖細的身材,大大的降低了她的威脅性。
  “前幾年,我和巧兒斷了聯系,爸媽剛好在那個時候意外過世,一陣混亂之下,我壓根就不知道巧兒已經走了,可現在我既然知道了,就沒有毀約的道理。”
  張著大大的眼,緊抿著艷紅的櫻唇,小小的身軀中,在無形之中自然的流露出一股不容他人撼動的倔強。
  “你……我真被你給氣死了!”喬熾情瞪著自己的好友,一向知道她的傻氣,可總也沒有想到她會傻的這樣徹底。
  在她父母死後,她的家產被奪,她從一個人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成了一個十足十的一級貧戶,可她卻只是淡然一笑。
  對於奪回家產一事,她從來不提,對于叔叔嬸嬸的錯待,也全都咬牙承受,可是現在怎麼卻對一個不知算不算數的承諾這麼堅持呢?
  如果她的堅持能用在奪回家產上,那她鐵定會拍手叫好,可偏偏她的堅持竟用在一個狗屁不通的承諾上,讓她完全不知道該要向她的遵守承諾給予最崇高的敬意,還是該因為她分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而掐死她。
  “熾情,我一定得去的!昨天我還夢著了巧兒,她一句話都不說,可是從她滿臉的憂慮,我知道她放不下。”一邊自好友的手中搶回幾乎被撕裂的衣服,她一邊軟言的說服著。
  “狗屁!我說你那個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要不然你前幾年為什麼不夢,偏偏在知道她上天堂以後才夢!”
  喬熾情粗魯的咒道,雖然明知此舉肯定會引來房惜娘不贊同的眼光,可是她真的很難忍得下去。
  “熾情,你別這樣!”軟著聲求饒著,她一向溫吞慣了,難以適應這樣粗魯的言語。
  “不然我要怎樣?你知不知道,你想要去拯救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喬熾情沒好氣的問道,但不等惜娘介面,她又一古腦的說道:“他不但是個混黑道的大哥,甚至還掌管著一家全臺北,不!是全台灣最大的酒店,這樣的一匹狼,用得著你來解救嗎?要我說你不被他拆吃入腹就偷笑了,拿什麼去拯救人家。”
  “啊!”聽著喬熾情說著那個男人的背景,她的腦袋瓜子有那麼一刻,幾乎無法運轉,只能怔怔的望著好友。
  看著顯然被嚇傻的惜娘,喬熾情原本高高提起的心才要放下,想必向來溫吞膽小的她一定不敢去招惹這樣的大人物,可是沒想到……
  “我要拯救的是他的心靈,又不是他的物質生活,所以他的背景和我有什麼關系?”惜娘問的很認真,讓喬熾情硬生生的傻了眼。
  “所以……你還是要去?在你明白他的背景不單純的情況之下?”
  喬熾情小心翼翼的問道,但見惜娘臉上那不曾褪去過半分的固執,她的心涼了一半有餘。
  “嗯!”用力的點點頭,就怕動作太小會無法彰顯自己的決心,進而被喬熾情的三寸不爛之舌給勸服。
  喬熾情的臉黑了一半,但猶不死心的再問:“即使他很有可能殺過人,或者是個無惡不作的人?”音調又微微的往上揚高了數分。
  “嗯!”又是一次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請問你打算拿什麼去感化這個黑道大哥?”喬熾情的氣虛了,但仍拖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放棄的問道。
  “愛心、耐心和同情心。”惜娘的回答顯得太過理所當然,而少了些許的說服力。
  讓我死了吧!
  聽到惜娘的回答,喬熾情在心底大大地哀嚎了一聲。“你以為你是在讀詩經嗎?那種人會理會你的愛心、耐心和同情心?!”
  說到最後一個“同情心”時,喬熾情還是忍不住低吼了起來。
  她不懂,自己這個好朋友的腦袋是什麼做的,明明二十幾歲的人了,卻天真的像是個六歲的小娃。
  她的個性說好聽點是憨直,可實際上就只消一個字就能精准的形容,那就是——“蠢”。
  看著好友臉上的氣憤和不贊同,惜娘的靈眸不知所措的漾起了一陣霧氣,纖細的手指也開始下意識的扭啊攪的,只差一丁點就可以炸成麻花辮去賣了。
  “熾情,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得履行我的承諾啊!”她怯怯的說道,但堅持卻依然存在。
  “好吧!好吧!”再也說不出什麼,喬熾情只能舉雙手投降。“我服了你,讓你去了,可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惜娘的小臉蛋因為她的話而霎時亮了起來,她的雙眼眨巴眨巴的直望著喬熾情,高興的只差沒有搖頭擺尾。
  “你得讓我跟著去,否則……”與其要她留在南部整天七上八下的擔心,她還不如跟著去看著,也好安心。
  更何況惜娘的身子也不比一般,總得有人去照應著,否則只怕人還沒受她感召,她就已經先蒙主寵召了。
  喬熾情的條件讓惜娘的心漾起了一陣暖流,但仔細一想,又不免猶豫。“可是,你的工作……”
  “又不是什麼偉大的工作,不做也罷!反正條件就一個,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找你叔叔,看他們會不會讓你去。”
  以她對那兩個不知廉恥兩字怎麼寫的長輩的瞭解,他們鐵定會伸出“四肢”反對,畢竟他們也怕惜娘離了他們的監視,把他們奪產的事一狀告上法院,那他們就鐵定嗚呼哀哉了!
  面對這樣的威脅,惜娘沒有任何的氣憤,有的只是無可計數的感動,她知道好友的威脅只是威脅,她若真會去做,那她就不是喬熾情了。
  她會這麼說,只是希望她答應讓她跟去照顧她罷了!
  “熾情,你……”
  “不用太感動,反正到了臺北,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要是敢有一丁點不從,我就立刻把你打包帶回南部,知道嗎?”受不了惜娘那眼看著又要泛濫成災的眼淚,喬熾情惡聲惡氣的威脅著。
  惜娘怎會不瞭解喬熾情的意思,於是她用力的點下了頭,給了她承諾。“嗯!我會聽你的話的。”
  “那你還等什麼,還不趕快收拾,難不成等著我幫你收拾嗎?你別以為有我跟著去,你就可以偷懶,要知道我可是不會替你做這些的,又不是你的老媽子……”
  咕咕噥噥的數落著,那長篇大論卻惹來了惜娘嬌俏的偷笑,因為說著不幫忙,但她的手卻又忍不住的將衣服疊了一件又一件,然後整齊的擺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裏。
  縱使不知明天她要面對的是什麼,但她卻肯定一件事,熾情始終會陪在她的身邊,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好安心。
  這樣的安心也讓她確定,她一定能夠信守承諾,將“快樂”送給那個名叫瞿焰月的男人,一償巧兒的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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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進一步,退兩步,有些舉足無措的惜娘望著眼前這幢大得嚇人的屋子,原本滿滿的勇氣頓時像是消了氣的氣球似的,所剩無幾。
  早知道就等熾情陪她來了,可是誰教熾情人一上臺北,就急急忙忙的開始找起工作,說什麼要等她們先安頓好,才能實現她的承諾。
  可偏偏她等不及,趁著早上熾情出門時,就匆匆忙忙的找出巧兒妹妹留給她的地址出了門。
  按照地址,她邊問人邊找,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後找到的竟是這樣的大別墅。
  先不說那房子前頭幾乎足以媲美足球場的大花園和綠地,就說那正對著大門的幾幢房子,就足以叫惜娘瞠目結舌,嚇得只差沒有轉身就跑

  “唉!該怎麼辦呢?”長長得籲了一口氣,惜娘本想先離開,可是只要一想到巧兒那張在夢中猶兀自憂煩的臉龐,她的腳步就是邁不出去

  “我究竟要進去好呢?還是回家呢?”再一次的自問,惜娘的心裏還是拿不定主意。
  編貝般的白齒輕輕咬著下唇,惜娘猶豫再三,就這麼走走退退的,終於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自言自語的說道:“總不能事事去煩熾情吧
!她為了我已經做的夠多了,不能再教她掛心了。”
  主意既定,白皙的小手隨即怯生生的往那造型優美的門鈴按去。
  隨著悅耳的鈴聲響起,惜娘忍住拔腿就跑的沖動,一雙水靈靈的眼直透過冷冰冰的鐵門柱子往裏面望去。
  可怎麼瞧都沒瞧見人出來,兩道柳眉微微的往中間鎖了一些。“該不會是沒人在吧!”
  不死心的再次往門鈴按去,突然間門鎖傳來“喀!”地一聲,讓惜娘嚇了好大的一跳。
  輕撫著狂跳的心房,她小心翼翼的探手往鐵門一推,門竟然開了。
  “該不該進去呢?”她的猶豫僅僅維持了不到十秒鐘,便被腦中再次浮現的臉龐給打敗了。
  深吸了口氣,大起膽子,惜娘輕輕的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一步跟著一步,她的心漸次的加速跳動,好不容易來到另一扇精緻的木門前,她的緊張已經到了極限。
  突然間,一道低沉的嗓音讓她僵住身影。“既然來了,又何必這麼猶豫,你當自己是在作賊嗎?”
  “你……”望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男人,惜娘此刻的表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張目結舌”。
  “你是誰,來這兒幹麼!”雖然明知道自己結結實實的嚇了這女孩一跳,可瞿焰月依然沒有好心的留些時間讓她喘口氣,便直接問道。
  “我……我……我是來……”吞吞吐吐的,惜娘原就不甚靈光的腦袋在瞿焰月炯炯目光的凝視下更可說是完全失靈。
  看著眼前這女人好半天答不出一句話來的呆樣,不耐久候的瞿焰月索性自己猜起了答案。“是辰要你來的?”
  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釋,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那天喝酒的時候,他是有嚷嚷著要替他找個女人,免得他不慎死在方可衣的女人香中

  但……真是這個女人嗎?
  如果真是的話,那麼顯然辰看人的功力還得修練修練,畢竟這個看起來不滿二十的小女人,全身上下拆拆解解,給方可衣塞牙縫都還不夠
,他懷疑她有什麼能耐可以替自己擋住女禍。
  “呃……呃……”在瞿焰月那炯炯目光的瞪視下,惜娘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望著他,然後不停的絞著自己白皙的手。
  “到底是不是有人要你來的?”耐心盡失的糾攏了眉,瞿焰月忍不住揚高音量。
  天知道他一向不是一個沒有耐心的男人,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只會嗯嗯啊啊,話都說不完全的女孩,再加上他這陣子為了一個實驗幾乎不眠
不休,他沒在第一時間將她丟出門外,已經要算是萬幸了。
  要不是看在辰的面子上,那女人絕對沒有機會在他的面前站超過三十秒,更別說是有嗯嗯啊啊的機會了。
  “呃,是!”就算再笨、再不懂得看人臉色,她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顯然沒有什麼再讓她猶豫了,於是她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點頭再說。
  “好,那你會做什麼?”終於得到了一個還算像樣的答案,瞿焰月跟著再問。
  “什麼做什麼?”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雙眸再次死盯著地板,原就不甚靈巧的腦袋,此時更是擠不出半絲的聰慧。
  忍耐的閉了閉眼,瞿焰月想吼人、轟人,但這女人是辰好心找來的,他也不能做得太絕,於是他好心的提示了一個答案。
  “你會不會燒菜煮飯,會不會整理家務?”不能轟人,但總可以自行決定她的用途吧!
  他決定辰送來的這個女人,正好可以替補剛離職的管家,只要她此刻點了頭,他就讓她留下。
  如此一來既方便了自己,又顧全了辰的面子,更可以讓這女人有自知之明,別妄想成為這宅子的女主人,如果有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拿她
來擋一擋方可衣那個花癡。
  如此一舉數得之事,何樂而不為之,呵呵!
  “嗯!我會。”還好他問的正巧是她最拿手的,要不然依他方才的憤怒,她懷疑只要她敢搖搖頭,那麼她此刻很可能已經扔出去了。
  “那好吧!月薪十萬,每個月休四天,供吃供住,明天開始上工,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見她點頭,瞿焰月立刻開出條件,然後也不等她回答,就逕自進屋裏去了,大門跟著砰地一聲關上,完全不理會此刻呆若木雞,一頭霧水
的惜娘,和一串突地自窗戶丟在地上的鑰匙。
  “你是白癡嗎?”驚天的一聲怒吼,硬生生的打破了原來寂靜的夜。
  “熾情,你先別生氣,先聽我……”看到好友難看的臉色,惜娘連忙開口想要解釋,可是話都還沒有說上一句,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斷。
  “先聽你說是嗎?”挑起細長的柳眉,喬熾情很快的接了她的話。“我要是再聽你說,我就該死了,搞不好等你說完,會聽到你把自己賣
了的結論。”
  “我才不會把自己賣了,我沒那麼笨,好嗎?”惜娘啷嘟噥噥的,顯然對於喬熾情的話有很多的意見。“雖然我沒聽你的話,自己跑去找
他,可是我不也安全回來了嗎?”
  “安全?!那可還很難說?”雙手環胸,剛剛激動的從沙發上跳起來的喬熾情此時居高臨下的瞪視著惜娘。“你是運氣好,剛好碰到人家
懶得對你怎樣,否則你以為你還有命在這裏嗎?”
  來到臺北也好一陣子了,在經過刻意的打探下,喬熾情的心裏多多少少也對瞿焰月是個怎麼樣的人有了底。
  所以她才不斷的拖延著惜娘去找他,她就是盤算著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免得讓人吃得連渣都不剩。
  沒有想到向來膽小的惜娘竟然自己跑去找他,還讓人提出那個什麼曖昧、不三不四的條件,真是氣死她了。
  “你怎麼這麼說他呢?”惜娘皺起眉頭,對於喬熾情的批評顯然不怎麼能夠贊同。“雖然他有點凶,可也不像你說的這麼恐怖啊!”
  “不恐怖?!”再次揚高了音調,喬熾情細致的臉龐逼近惜娘。“他若是不恐怖,會對你提出那種條件,什麼一個月十萬,供食宿,月休
四天?”
  “可是他有問我會不會煮飯燒菜,還問我會不會打理家務,我認為他是要找管家。”惜娘大著膽子提出自己的看法。
  “誰會一個月花十萬塊找管家,坐辦公室的人都沒那麼多薪水。”喬熾情撇了撇唇,顯然完全不信任惜娘的推理判斷。
  “可是我看他應該是有錢人吧?搞不好有錢人的管家行情就是這樣。”不管好友的不贊同,惜娘還是認為自己是對的。
  對於她的固執,喬熾情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完全不能理解她們為什麼得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去討論管家的行情。
  惜娘天真,她可不!
  她認定了瞿焰月開的這些條件是別有所圖,於是當下板起了臉,警告般的說道:“我不准你再去那兒!”
  “可是,我想去。”向來軟軟嫩嫩的聲音這次多了一些堅持,不知怎地,惜娘的心裏就是有一股沖動讓她想去。
  “不准去!”喬熾情聽到惜娘的堅持,也火了起來,這小妮子怎地就不知道她是在為她擔心呢?
  傳說,瞿焰月這個人向來喜怒無常,淺淺的笑容便足以使人心底發毛,她不以為惜娘會是瞿焰月的對手,所以不去才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早在她撿起那串被丟出來的鑰匙後,她就已認定自己承諾下這個工作了。
  “答應你的鬼!”喬熾情氣極的低吼,光瞧惜娘那傻愣愣不懂得保護自己的模樣,她就已經火冒三丈。“天底下沒有答應的事不能反悔這
條規定,所以我說不准去。”
  “可是,如果我要履行對巧兒的承諾,那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去接近他,或許我就可以找到他需要幫忙的地方了。”
  “幫忙?!你以為憑你的能耐能幫他什麼忙?”喬熾情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他是那種跺一跺腳,全台灣就會跟著震一震的男人。

  “可是,總有我能做的地方啊!巧兒說他一直不快樂,他不快樂,難道不是因為有他達不到的希望嗎?”
  惜娘反問,細細的柳眉因為喬熾情的堅決反對而往中間攏去,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哀愁美人的味道。
  耳中聽著惜娘那似是而非的論調,喬熾情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甚至伸手往自己的額際一拍,動作中無言的流露出她的無奈。
  “你真的是不怕死,對不對?”喬熾情突然突兀的問道。
  “這跟那有什麼關系?”被這天外飛來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惜娘愣愣的看著好友問道。
  “你知不知道他是個黑社會的老大?”
  “嗯!”惜娘點了點頭,不過知道歸知道,那感覺不太真實就是了,畢竟那人看起來氣勢是很夠,但卻沒有印象中混黑道的那種殺伐氣息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管理的是一家全台灣最大的夜總會?”喬熾情捺著性子再問。
  “你說過了!”惜娘又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那你難道不怕自己若是真去做了他的管家,一個不小心不合他的心意,你就被賣到酒家去做酒家女。”
  喬熾情的話幾近於恐嚇,但那又怎樣?為了不讓惜娘自動踏入火坑,她寧願將瞿焰月的惡行放到百倍、千倍,就算死後因說謊而被割舌頭
,也好過眼睜睜的看著好友去送死。
  喬熾情的恐嚇讓惜娘忍不住睜大了眼,就在喬熾情以為自己的恐嚇達到了效果之際,惜娘突然正色的開口說道——
  “他不是那種人,他看起來雖然霸氣十足,可我覺得他是好人,而且巧兒會愛上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人渣敗類。”
  “你……”喬熾情這下真是完全的氣虛了!
  她瞪著惜娘,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到底該說你是愚蠢,還是天真呢?”喬熾情翻了翻白眼,仰頭問天。
  “就算你說我是愚蠢,我也要去!”像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似的,惜娘堅持的說道。
  “你幹麼這麼堅持啊?”幾乎要哀嚎了,但喬熾情的心裏知道,這次她只怕是不能勸動惜娘了。
  別看惜娘她嬌嬌小小的一個小人兒,但是要真是拗了起來,就算十匹馬也拉不動。
  “因為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寂寞。”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熾情將他說得高高在上,叱吒風雲,但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你……”喬熾惰這下是真的敗給了惜娘,也嘗到了什麼叫做無計可施的滋味了。
  “熾情,你別擔心,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害。”看著她臉上擔心的表情,惜娘的心倏地被一波又一波的罪惡
感湧上,連忙的許下承諾。
  她知道自己的固執讓好友很擔心,可是真的很想……很想抹去他眸中的那抹寂寞呢!
  若是真的拂去了那寂寞,巧兒是不是就會安心的不再牽掛世事了呢?
  “算了!”自己的堅持終究比不是惜娘拗性,喬熾情投降了。“就讓你去試試吧!但至少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見自己終於再次說服了好友,惜娘快速的點了點頭,雙眸還不斷發出興奮的光芒。“什麼事?”
  “你得答應我,每天打電話給我,最重要的是,你要記得你是去履行承諾的,千萬別愛上了那個男人。”
  她的要求讓惜娘的雙頰霎時飄上了兩朵紅雲。“熾情,你別胡說什麼愛不愛的,別忘記他可是巧兒的男人。”
  “只要你記得這點就好。”不知怎地,她的心生一股不祥預兆,她搖了搖頭試圖甩去,但怎麼也甩不去。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好好守護著你!
  望著惜娘那細致的五官,純善甜美的笑容,喬熾情暗暗在心底發誓,她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讓她不受任何的傷害。
  如果她是她今生唯一的良善,她願意傾盡所有保護她。
  微咬著唇,惜娘清靈的目光再一次的掃回樓梯的方向,看著外頭原本的明亮漸漸的暗夜所取代,心中上樓去探探的念頭更是逐漸的加深。
  他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或是生了病吧!
  畢竟她已經等了一天,從早上她在熾情不贊同的目光下帶著小包包來到這間別墅後,她就沒見到他的人。
  若不是看到被擺放在餐桌上那張龍飛鳳舞的字條,她或許就要以為昨日的一切全是出自於她的想像了。
  字條上簡單的交代著他要睡覺,要她不要去打擾他,還有字條底下壓了一大疊的千元大鈔,讓她自己去購置做菜或打理家裏所需的東西。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贅言。
  一開始,惜娘也不以為意,只是盡責的利用冰箱中有限的材料做了早餐,等到十二點一過,她將早餐吃了,然後又做了午餐,到了剛剛她
又吃了那份午餐,她開始猶豫自己該不該再做餐。
  沒有人那麼能睡的吧!算一算已經將近十五個小時了呢!
  愈想惜娘的心便愈覺不安,腦中甚至開始出現許多令人驚懼的畫面,那些曾經歷過的,或是自己想像的。
  恍然間,她甚至就要認定瞿焰月出了事,或許是遇劫而躺在血泊之中,一如她的父親。
  又或者是他因為生病,而一個人孤伶伶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人發現,然後便這麼“勇闖地獄門”,一如她的母親。
  當這樣的念頭不斷的累積,惜娘終于再也捺不住性子,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著氣,腳步開始緩緩的往樓梯移動。
  在接近樓梯的那一刻,惜娘的心裏有著一陣的猶豫,隱隱約約的有一種預感竄入她的心扉,要她不要上去。
  可是隨即過多的擔憂讓她來不及細思,她一步跟著一步的悄悄拾級而上,每多邁上一步,她的心跳便快上一分。
  終於她來到了那緊閉的門扉之前,她的臉已經因為憋著的氣而微微發紅,緊張讓她甚至忘了換氣。
  終於在肺部最後一絲空氣耗盡,惜娘這才驚覺即將缺氧,忙不迭的張開嘴,仿佛是只金魚似的,不斷的開合吸取空氣。
  突然間,緊閉了一整天的門突然在惜娘忙著吸氣時開啟,結結實實的將她的三魂七魄嚇走了兩魂六魄。
  傻愣愣的看著頂著一頭微亂黑發的瞿焰月,惜娘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動也不能動的仰望著他。
  “不是要你別來煩我的嗎?”很顯然的,剛下床的瞿焰月脾氣似乎挺不好的,只見他毫不掩飾眸中的凶光,惡狠狠的瞪視著這個膽敢吵他睡覺的女人。
  “我……我……對不起!”結巴似乎成了惜娘在面對瞿焰月的招牌動作。
  “對不起個屁!是不是我殺了你以後再對著你的屍體說對不起,你就會原諒我?”挑起了眉,他毫不收斂自己陰冷的氣質,惡狠狠的問道。
  “嗄!”聽到他想殺了自己,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氣,打顫的雙腿忙不迭的往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就在她以為自己逃離他的勢力範圍之際,突然間後腳跟一個踏空,眼見就要在這個弧型的樓梯上跌個七葷八素。
  “啊!”雖然明知尖叫無用,可是揮動著雙手的惜娘卻還是忍不住的為著即將來臨的疼痛尖叫了起來。
  “該死的!”眼見慘劇即將發生,瞿焰月惡狠狠的低咒了一聲,敏捷的雙腿已然啟動。
  一手攫住惜娘的手,一手將她纖細的身子攬進懷裏。
  “你信不信你要是再不停止自己的尖叫,我會親自把你給丟下去。”那像是要穿腦的魔音讓瞿焰月的耐性一點一滴的消失殆盡,他索性再次威脅道。
  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最近他為了一種新藥,幾乎熬了幾個晚上沒有睡覺,好不容易在今天淩晨終於完成了所有的實驗,正准備睡他個三天三夜,沒有想到不過才睡了十幾個小時就她的足音給吵醒,他能不氣嗎?
  雖然他明知道她在上樓時已經放輕了音量,可偏偏自己的耳朵構造向來異于常人,能聽到的音頻比一般人來的更深更廣,所以即使她輕手輕腳,但對他來說已是一種擾人的噪音了。
  “你……你……不要殺我!”緊閉著眼,害怕讓惜娘忍不住的迭聲求饒。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上來察看他是否安好,竟然也會面臨殺身之禍,難不成熾情所說的全是對的,他真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人?
  惜娘愈想心裏就愈害怕,纖細的身軀更是抖得有如秋風落葉一般。
  本來只是想要嚇嚇她,讓她以後不敢造次,但卻見她這麼激烈的反應,瞿焰月顯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長得這麼恐怖,一般女人不都覺得他玉樹臨風嗎?怎她見了他卻像見鬼一樣。
  “你抖什麼抖,我如果要殺你,早就殺你了,還會讓你活到現在。”瞿焰月沒好氣的說道。
  驚懼還未褪去的惜娘因為他的話而悄悄的將眼眸睜開一絲絲,又一絲絲,但見他那淩厲的目光還未褪去,又急急的合上。
  “我……我……”
  又開始結結巴巴了。瞿焰月忍不住想要吼人,可是見她已經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他只好難得好心的放低音量。“有話慢慢說,我如果真要殺你,你不會還活到現在。”
  “真……真……的……嗎?”惜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
  “如果你能保證不再結巴的話!”瞿焰月沒好氣的說。
  從來女人見到他,怕不巴巴的就要靠過來,也只有她會嚇成這樣,真當他是殺人魔了嗎?
  呵!顯然辰這次找了個膽小如鼠的大麻煩給他了,或許他該重新考慮是不是要留下她。
  “我……我盡量不結巴!你不要殺我!”終於嚇飛了的兩魂六魄全都重新歸位,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住狂奔的心跳,努力的讓自己話變得流暢。
  “你幹麼開口閉口就是殺的、死的,活的不耐煩了嗎?”瞿焰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他以為每個人他都殺嗎?
  殺人也要挑的好不好,死在他手下的人,哪一個不是無惡不作的人渣敗類,像她這樣的小老鼠,他連動手都懶。
  “沒,我沒有活的不耐煩,而且我剛剛會上來只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平安,否則怎麼會睡了那麼久,我沒有惡意的。”
  瞿焰月的問題像是啟動了惜娘身上的機關似的,讓她連珠炮似的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解釋她之所以大著膽子上來的原因。
  審視著她那因為驚嚇過度的蒼白臉孔,瞿焰月知道她顯然不適合他昨天留下她時所規劃的“一人多用途”設計,於是想也沒想的說道:“我看你膽子這麼小,顯然不適合這份工作,你還是離開吧!今天桌上留下的那些錢就給你當資遣費。”
  他可不想留下一個時時會以尖叫來荼毒他耳朵的女人,自找麻煩。
  “啊!我不……”聽到他的話,惜娘倏地抬起頭,話還沒說一句,剛才的驚嚇和此刻的激動已經讓她的身子不堪負荷,只見她仿佛像是個斷了線的玩偶似的,在他還沒意識過來之際,她便已經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該死的!”又是一聲的低咒,圓瞠的幽眸仿佛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閉了閉眼,好不容易匯集著體內四處飄離的耐心,瞿焰月伸出腳來頂了頂惜娘的身軀,好確定她真的已經失去意識。
  然後伴隨著一連串精采而不重復的國罵、外國罵之後,惜娘被人粗魯的給拋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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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20:42
第三章

  鳥鳴、花香、暖暖的陽光。
  一種舒服的感覺流竄在她的四肢百骸,微微的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
  呵!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真是太滿足了。
  惜娘在迷迷濛濛間幸福的想著,在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手一如往常的往身旁摸去,並且喃喃的問道:“熾情,現在幾點了?”
  不料手突然摸了個空,當然她的問題也不會有人回答。
  “熾情……”依然不死心的喚道,直到她確定身邊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
  但這一瞧可不得了了,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惜娘忍不住嚇得想要放聲尖叫。
  雙手在尖叫逸出的瞬間緊緊的罩上唇,回憶隨著恐懼一點一滴的流回她的腦海。
  她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可是……
  “不能叫、不能叫,要是再一次惹火了他,那就慘了,搞不好他真的會因為自己的尖叫而殺人‘滅口’。”惜娘置身于陌生的環境中,喃喃自語著。
  在初時的驚慌過去,她翻身下床,輕輕悄悄的將門打開,不料她隔壁的房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
  “啊!”惜娘再次在尖叫之前救了自己的小命——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醒了就可以走了。”看著她那可笑的樣子,瞿焰月的幽眸染上一抹笑意,但態度卻依然冷涼。
  “嗚……嗚……嗚……”惜娘想說些什麼,但一緊張卻忘了拿下捂著嘴的手,以至於所有的話都變成了一陣陣的嗚嗚聲。
  “白癡!”笑意逐漸自瞿焰月的眸中泛至頰上,一個淺淺的笑容輕易的讓他的臉龐亮了起來。“要說話的話,請把你的手拿下來,我沒有猜心的本領。”
  “啊!”她這才想到自己的手還放在唇上,難怪她總覺得自己說話怪怪的,連忙放下手,然後背於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不走嗎?”
  雖然他很恐怖,可是畢竟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若是她被趕走,那想要再接近他可能就難了,更別說是還要讓他重新發覺生命中美好之處!
  嗯!這應該是巧兒所用的字吧!
  微偏著頭,惜娘用力的思索著,完全忘卻還有一個人正虎視眈眈的站在她的面前,等待著她神遊完畢。
  瞿焰月好笑的看著眼前這個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蠢女人,雙手環胸的等待了好半天卻不見她回神,無奈之餘他只好逕自打破沈默。
  “給我一個留下你的好理由。”
  “我是一個很快樂的人!”壓根就沒有聽清楚瞿焰月的話題,惜娘現在滿腦子全是和巧兒相處那兩個月時的回憶,所以她也很自然的將巧兒當初說服她的理由脫口而出。
  “你快不快樂關我什麼事?”深吸了一口氣,瞿焰月忍不住低吼。
  這妮子絕對有把人逼瘋的本事,他應該立刻將她轟出去,搞不懂自己幹麼還要浪費時間和她說話。
  “我問的是為什麼我該留下你?”見她仍是一臉的茫然,瞿焰月忍不住咬牙提醒。
  “啊!”惜娘這才回神,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直瞧著她,好半晌之後才完全吸收他的問題。
  在他不耐的凝視下,她連忙答道:“我會洗飯燒衣。”
  瞿焰月不敢置信的直望著她,直到確定了她的回答之後,他忍不住朗朗的大笑了起來。
  “你會的還真不簡單,我想大部份的女人都不會‘洗飯燒衣’,看來是個好理由!”
  他特別加重了“洗飯燒衣”這四個字,只見惜娘在察覺自己的錯誤之後,慌亂的低呼一聲,連忙緊張的揮著手說道:“不是‘洗飯燒衣’,是‘洗衣煮飯’,任何家務都難不倒我!”
  笑聲既歇,他很不客氣的道:“這種事是女人都會,我不需要一個膽小的女人來幫我做這種事。”
  想到她昨天那“駭人聽聞”的尖叫,瞿焰月此刻還覺得頭皮發麻,如果他夠理智的話,就應該立刻將她打包丟出去,而不是在這兒看她絞盡腦汁找理由。
  “這不一樣的!我……我……”惜娘心一急,講起話來又開始結結巴巴,完全沒有個章法。
  “你怎麼樣?”瞿焰月挑著眉問道,看在她剛剛逗笑自己的份上,他不介意再多給她一次機會。
  只要她能說服自己,他不介意讓這個迷糊膽小,說話又結結巴巴,甚至還將他視為殺人狂的女人留下。
  “我……我……”在他淩厲眸光的瞪視下,惜娘還是說不出一句話,她決定索性用做的比較快,於是匆匆地說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話聲一落,她的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瞿焰月也沒阻止她,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緩步跟了上去。
  他倒要瞧瞧,她又在搞什麼鬼。
  一定要留下來!一定要留下來……
  當惜娘纖細的身影像陀螺似的,手忙腳亂的在寬闊的廚房裏轉來轉去之際,這個莫名的堅持也跟著在她的心底滋生著。
  在這樣的意念下,她快手快腳的切著菜,即使劃破了手也不敢喊痛,她努力的煮著美味的菜肴,就算被燙傷手指也不敢沖水,這一切只因為背後那道灼灼的光芒,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出一丁點的錯誤,那麼她對巧兒的承諾就只能是一個背信的承諾,再也沒有實現的一天了。
  所以她努力很努力的將一道道自己拿手的美食捧上桌,完全不管早上吃那麼好會不會讓人營養過剩。
  終於在她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後,她驕傲的雙手叉在腰上,審視著自己歷經半個小時之作——精緻的五菜一湯。
  有糖醋魚、蒜苗臘肉、蝦仁炒豆苗、清炒高麗菜、香菇肉燥,還有一道青菜豆腐湯。
  這些菜真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呵!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廚藝完全展現,惜娘的菱唇漾著一抹淺淺的驕傲笑容。
  “老爺,請用餐。”她恭敬的彎腰轉身,那拘束的稱呼險險讓瞿焰月剛入口的茶給全數噴了出來。
  老爺!這妮子叫他老——爺!
  他有這麼老嗎?面露不豫的瞿焰月一邊自問,一邊走向餐桌,當他見到那排在餐桌圓心的那幾道菜時,臉色微微一變。
  原本還算放鬆的心情倏地緊繃,傷痛的回憶更是讓他幾欲發狂:“你以為做了這些菜,我就會留下你嗎?”
  他的聲音沉沉的,帶著一抹不知自何而來的壓抑,原本還算平和的俊臉上亦浮現一抹不豫。
  “我……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除了尖叫以外,還會做別的事情。”雙手不安的絞著,惜娘錯開他那灼灼的視線,試著大著膽子回答。
  雖然心跳如鼓,全身的毛細孔爭先恐後的冒出汗來,但至少在回避他的視線後,她已經大致能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並不會改變什麼!”還是瞪著她而不落坐,顯然瞿焰月仍然拒絕著她的收買,更甚者,因為她的收買觸動了他內心某部份急欲隱藏的傷痛,所以他的語氣更差,瞪視著她的眼神亦更加的漾滿了熊熊的怒火。
  “至少可以證明我不是只會尖叫,只要你留下我,我保證你每天三餐都可以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徹底的忽視著瞿焰月忽起的怒意,因為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惜娘說起話來也就不那麼結結巴巴了,她甚至敢睜著圓亮的大眼直視著瞿焰月,一反先前的怯怯懦懦。
  那是一種連她自己也很難解釋的急切,想要留下來的欲望在刹那間吞噬了她的恐懼,只剩糾結的雙手可以透露出她的緊張。
  “你並沒有說服我,所以你可以走了!”像是沒見著她的努力,瞿焰月一本初衷的下著逐客令,他的雙眸甚至不敢直視著眼前那幾道熟悉得像是要劃開他心底傷痛的菜肴。
  “我……”面對他的冷然,惜娘慌了,也呆了。
  她知道自己該在他徹底發怒前離去,可是她的雙腿仿佛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至少試吃一口好嗎?”她低聲下氣的要求著,那種感覺仿佛像是此刻就是唯一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她就得離開。
  而她……不想錯過!
  不想錯過什麼?是不想錯過這個唯一可以實現她諾言的機會,還是不想錯過……
  惜娘腦內糾結的思緒讓她無法替自己的固執找出任何的理由,那就像是一種沒有理由的執著一般。
  “沒有那個必要,對於我不想要的東西,我通常連一口都不會嘗試。”
  帶著一抹冷冷的邪笑,瞿焰月像是沒有看到惜娘眼底的祈求,他微微抬手,在她還來不及拯救之際,倏地將桌上那仍冒著熱氣的菜肴給全掃下地。
  那鏗鏗鏘鏘的聲音像是一支支的利箭筆直的射進惜娘的心扉,來不及躲開的她甚至硬生生的被一塊撞飛了的碎片給劃破雪白的肌膚。
  一抹殷紅的血自惜娘纖細的小腿肚上蜿蜒而下,但她渾然不覺得疼痛,只是怔怔的看著他,對他的怒氣感到不解和心疼。
  這些菜都是巧兒告訴她,瞿焰月最愛吃的菜,所以她才會想做這些菜給他吃,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滾!”驀地升起一種即將要看破的狼狽,更甚者是因為她那輕易勾起他回憶的無辜,瞿焰月氣極的吼道。
  “我……”惜娘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他卻不再給她機會,一把閃閃發亮的鋒利手術刀從她的耳際削過,硬生生地削斷了她幾撮黑發。
  “瞿先生,我……”惜娘的聲音才剛出口,另一把刀再次從她的側臉削過。
  兩把亮晃晃的利刃終於逼出惜娘心底的恐懼,讓她不再堅持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顧不得小腿肚上傷口的疼痛,倏地轉身落荒而逃。
  而瞿焰月晦澀難明的目光在掃到地上的那一片狼藉時,忍不住的喟歎了一聲,顯然對於自己方才的嚴厲有些後悔。
  不過是幾道似曾相識的菜肴罷了,為什麼竟會讓自己的情緒失了控,甚至還傷了人?
  為什麼她做出來的偏巧是那幾道菜呢?那些正是巧兒的拿手好菜啊!
  即使幾年過去了,他的腦海依然還能清楚的浮現當年巧兒為他做出這些菜時,臉上的驕傲和喜悅。
  如果不是這些菜,他或許還會看在她那麼努力的份上留下她,畢竟她那總是受驚的模樣還挺有趣的!
  不覺中朗朗的笑容驅走了原有的晦澀,原以為不會再有人停駐的腦海,竟奇跡似的不斷閃現著那個女人尖叫時的愚蠢與害怕。
  有時膽小如鼠,有時卻又有著莫名堅持的女人,而他甚至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個過客罷了,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美女環伺如雲,縱是一擲千金只怕也難有如此盛況吧!
  依然像是個左擁右抱的君王,相較於兩個已婚的好友,瞿焰月和東方慕辰在這以美女聞名的火焰之都顯得是自在多了。
  “下次別再到這兒來聚會了。”酒還沒有喝上幾杯,火耀日壯碩的身軀上已然散發出強烈的不自在。
  至於文連星或許好些,但他向來很難在美女面前表示紳士風度的雙手,卻破天荒的平置於膝前,活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小男生似的。
  這兩個別扭的大男人,教瞿焰月與東方慕辰看了都忍不住噴飯,更別說是出聲調侃了。
  “怎麼,結了婚就變成‘聖男’了嗎?我記得以前你們不也挺享受的,每次總要來我這火焰之都嘗盡美酒與佳人,才肯罷休。”
  瞿焰月笑望著這兩個已婚的好友,忍不住的開始要贊歎婚姻力量大。
  瞧瞧他們那種正襟危坐的模樣,著實很難相信他們會是火焰門中叫人聞風喪膽的角頭大哥。
  “該死的,你笑什麼笑,牙齒白嗎?”被好友取笑,向來暴躁慣了的火耀日當然沉不住氣,一句詛咒猛的出口,一雙沉眸更是怒氣盡出的死鎖著瞿焰月。
  “我的牙齒是不怎麼白,但好像也沒人規定牙齒不白的人看到好笑的事情不能笑吧?”
  瞿焰月笑容可掬的反問,那種促狹的語氣活像是要氣死別人的祖宗八代,更誇張的是他不但不懂得見好就收,反而在火耀日還來不及回應時,再次的添柴加油,“要不是在座之中,有兩個人活像個娘們似的坐立不安,我又何必笑呢?”
  別以為他這是酸葡萄心理,畢竟看著好友們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瞿焰月當然由衷欣喜。
  可是有時看到那兩個男人總是掛著挺白癡的笑容時,他就忍不住想要刺他們一刺,免得他們樂過了頭,忘了自己身處于危險的世界,常常一個不小心就會死於非命。
  瞧?其實他是很有朋友愛的,只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懂得他的心意,不過看著他們火冒三丈的樣子,顯然是不行的。
  “你說誰是娘兒們?”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人說成娘兒們,尤其是被自己的好友。
  所以火耀日頓時火冒三丈,鋼鐵般的拳頭掄起,雙眼狠瞪著瞿焰月的俊臉,仿佛是在思考那重拳要落在哪個部位,才能給予“銘心刻骨”的教訓。
  可即使面對這樣明顯的威脅,瞿焰月卻依然好整以暇,甚至不怕死的繼續撩撥道:“我當然說的是你們,否則你們怎麼忍心讓我們火焰之都的紅牌全在你們的身邊罰站,連坐都不能坐的。”
  瞄了一眼站在好友身邊顯得局促不安的眾美女們,瞿焰月好心的為她們發出不平之鳴。
  “又沒人叫她們來,她們自然可以走!”文連星沒好氣的說道。
  “星,你說這話,黎娜可要傷心了,她可是你在火焰之都的老相好呢!難不成你結了婚就連讓她坐下來喝酒都不許?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這麼狠心的人呢!”瞿焰月挑眉繼續說道,一雙眼中閃爍的笑意讓他憑添了幾許奸猾的感覺,更讓其他人氣結不已。
  於是文連星當下決定要來個“絕地大反攻”,刻意的在自己的臉上漾起一抹虛假的笑容,然後伸手撞了撞坐在身旁的東方慕辰。
  “辰!你不是說替月物色了個絕世美女,不但精通琴棋書畫,就連中、西醫都略有涉獵,什麼時候進貢,也好讓他嘗嘗墜入愛情的美妙滋味,我想這麼一來他講話也就不用這麼酸溜溜了。”
  無奈的掃了文連星一眼,看見他臉上促狹的表情,東方慕辰不悅地搖了搖頭,本來想要給月一個驚喜的,現在全沒了。
  “她最近去了一趟北非,參加了醫療團,應該是過兩天回台灣。”
  “喲!你們都聽見了,月的老婆過兩天就回台灣了,那他就不用羨慕我們這些娶了嬌妻的兄弟了。”
  即使迎著東方慕辰那不贊同的眼神,文連星還是決定要痞到底,誰教他剛剛要拐彎抹角的取笑他疼老婆,還說他和火耀日不是男人。
  “你說什麼?”聽到東方慕辰的回答,想到那麻煩,瞿焰月忍不住皺著眉頭問:“你又找了另一個女人嗎?”
  這個辰難不成是當媒人當上了癮,找來一個被他趕走不算,還打算再接再厲,看來他還真是厭惡那個家的大小姐呢!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什麼叫又找了另一個女人?我從頭到尾也只找了一個,只是她一直沒回國,所以你們才見不上面罷了!”
  輕易的聽出瞿焰月話裏的嫌惡,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東方慕辰忍不住地也皺起劍眉。
  難不成他以為他很閒嗎?要不是怕瞿焰月真被方可衣那個爛女人給吃了,他犯得著那麼努力嗎?
  “咦!”瞿焰月聞言,心中一抹疑惑頓起,兩道劍眉更是牢牢的往中間鎖去。
  怎麼,難道前天被他趕走的女人不是辰找來的女人?可如果她不是的話,為什麼她顯然對自己有某種程度的瞭解?
  還有她又為什麼這麼千方百計的想要留下來呢?想到她離開時那種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心中的不解又更添了一分。
  “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正處於鬥嘴的狀態,但文連星依然心細如發的發現瞿焰月那細微的不對勁,於是他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搖了搖頭,在好友的關心下,瞿焰月很快的決定將心中的疑惑掩去。
  不過是個女人嘛!除了害他砸了一桌子名貴的瓷盤外,也沒有造成他什麼損失,當然也就不必太過掛心。
  “那你是同意辰的安排嘍!”也很想報仇的火耀日立刻把握時機。
  “我並不真那麼想要女人,所以你們就別費心了,省得到時害了那個女人愛上一個無心之人,更何況你們就算真要費心,目標也不見得只有我。”
  四兩撥千斤,瞿焰月輕而易舉的將眾人的目標轉向東方慕辰,謝絕了好友們的好意。
  “這可不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是嗎?”方才被損了好一陣子的文連星這時可像是捉著機會了,緊咬著瞿焰月不肯放。
  但見瞿焰月見招拆招,臉上的笑容依舊,語氣卻充滿著警告,“反正我不想要的女人,我見一個就趕一個,你們要是不怕對不起那些女人,我歡迎你們來試驗我的耐性。”
  “你……”東方慕辰聽見瞿焰月語氣中的堅持,頓時知道自己的安排是白費一場。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想悄悄的將他相中的女人送到月的身邊,來個強迫中獎,怎想到星那個大嘴巴壞了他一副好算盤,讓他來不及先斬後奏,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他瞭解月,他一向說得出,做得到,真讓他將“不要”說出口,便斷然沒有嘗試的空間,看來他得趕快通知那個女人要她別急著回國。
  “算了,我自罰一杯,行了吧!”終於知道自己的嘴快壞了事,文連星住了口,心甘情願的端起酒來賠罪。
  成功占了上風,瞿焰月的心裏並沒有預期中的喜悅,那個莫名其妙竄入他生活的女人是誰?突然間沉寂已久的心有一種沖動想要去找出那個女人。
  那個嬌小的身影似乎有著一種魔力,在催促著他去找她。
  可不一會他卻又搖頭失笑,畢竟那個女人是誰關他什麼事?他確信與她不會有任何的瓜葛。
  順手撈起眼前的美酒,瞿焰月舉朝著自己的好友致意,讓自己完全沉浸在與好友相聚之中。
  笑看那兩個已婚男人的局促不安,方才莫名興起的念頭此刻已經在他的腦海裏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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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晨光方霽,萬物依然沉睡。
  然而,卻有一人早已清醒,她踩著輕巧的步伐偷偷摸摸的來到廚房,然後從其中搜羅了一堆的食物之後,又偷偷摸摸的提著那袋對她而言稍嫌吃力的贓物往門口邁去,期間她還不斷的回頭覷瞧著,仿佛生怕身後竄出什麼吃人怪獸似的。
  終於,當她的手觸及大門的把手,她高高提起的一顆心這才放下,身後卻出其不意的響起一道含著不贊同的問話,“你想去哪里?”
  她忍不住的發出一陣挫敗的咕噥,惜娘沒有轉身,她瞪著近在眼前的門扉,思緒不斷的飛快運磚,企圖為自己和手中的這堆贓品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想要去散步,早上的空氣很好。”這是一個很爛的藉口,惜娘知道。
  可是因為緊張而罷工的腦袋,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理由來說服喬熾情,所以縱使明知很爛,她也只能將就。
  “散步是嗎?”完全不相信的挑起眉,雙手環胸的喬熾情斜倚在門框上,然後一點也不好心的戳破她的謊言。
  “我怎麼不知道臺北政府規定去散步得在冰箱裏搜出一堆東西帶著,去餵食流浪狗嗎?”三言兩語便戳破惜娘的謊言,甚至還狠毒地將瞿焰月比做流浪狗。
  她就是搞不懂自己這個好友在想些什麼,她知道她不想做一個食言而肥的人,所以由著她去瞿焰月的家裏當管家。
  可是才不到兩天的時間,她便蒼白著一張死人臉給她昏倒在她們的屋處,任她怎麼詰問,就是問不出她在瞿焰月那裏受到怎樣的對待,所以她只能憑著她腿上那一道見血的傷痕,還有她虛弱的身體斷定她在那裏得到非人的對待。
  但既然那個男人這麼爛,她又為什麼還巴巴的想要跑去,昨天病才剛剛好些,今天她就忙不迭的打算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去餵食。
  所以她打定主意,除非問出個所以然來,否則她可不打算放人。
  行動的挫敗讓惜娘垮下雙肩,宛若龍鍾老人似的回過身來,雙眸散發著求饒的光芒。“熾情,我只是想實現諾言罷了!”
  “為了諾言,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了?”揚高的語調充份的顯示出喬熾情對這個藉口的不屑。
  什麼諾言嘛!那充其量不過是兩個同樣受到病魔侵擾的女孩在聊天時的話題罷了,也只有惜娘這個蠢女人才會當真。
  如果說這個諾言裏的男主角是一個平凡人,她或許還不會這樣反對,可是偏偏這個男主角是一個這樣唯我獨尊的男人,她能不反對嗎?
  更何況惜娘的身子不同一般人,受不得刺激,要是一個不注意那要人命的氣喘揚了起來,她的一條小命就嗚呼哀哉了!
  再說,她還有一對狼心狗肺的叔叔和嬸嬸正躲在暗處,伺機的想要奪她的小命,好永絕後患。
  這林林總總的原因加起來,她能不反對她的恣意妄為嗎?
  “可是,我只是去替他煮點吃的罷了!”嘟起嘴,惜娘一點兒也不覺得事情有她說的那麼嚴重。
  她只是想要為瞿焰月盡一份力,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三餐,她就是莫名的想要為他做點事。
  以前巧兒總是說他很寂寞、很孤獨,她很怕如果她走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會愛他了。
  那個時候她只是聽著,但卻不怎麼放在心上,畢竟他與她離得那麼遠,可是自從那天見過他一面之後,她突然懂得巧兒的憂心,因為從他黑如深海的眸中,她真的看到了那種孤獨的滄桑。
  所以漸漸的,承諾變成了使命,那種想要幫助他的念頭終於在今天清晨戰勝了自己對他的恐懼,也之所以,她現在會狼狽的提著一大包的食物,接受喬熾情不認同的質詢。
  “你以為他真的會欠人幫他煮飯嗎?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黑幫教父,並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小可憐。”
  知道惜娘的心是柔軟的,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她的同情心可以泛濫成這樣,竟會可憐、同情一個高高在上的黑幫教父的孤獨。
  對她來說,高處本就不勝寒,既然那個男人想要高高在上,那麼孤獨就誓必成為他所要付出的代價。
  “但不管怎麼說,我就是想要為他做點事嘛!”知道自己向來在口舌上總說不過伶牙利齒的喬熾情,惜娘索性使出“賴”字訣。
  她的固執,終於讓喬熾情察覺些許的不對勁,靈動的杏眼微閃,她一語不發的直盯著惜娘瞧。
  “熾情,你幹麼這麼看我?”被人盯得渾身發毛,惜娘脫口問道。
  “不要告訴我,你人是回來了,卻不小心將心給落在那裏了?”
  喬熾情的心中漾起一抹很不好的預感,這小妮子該不會愛上那個男人了吧?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就挺棘手了,因為那個素來傲氣又霸氣的男人,不會是惜娘愛得起的。
  頰畔驀地飄上一抹可疑的紅,惜娘連忙漾起一抹笑,好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什麼心落在那裏?我可聽不懂。”她嬌嬌嚷嚷的打起迷糊仗。“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我得走了。”
  “千萬別愛上他,他不是你愛得起的男人,與一個死去的女人爭寵是天底下最愚笨的蠢事。”
  喬熾情正色的警告著惜娘,雖然從惜娘的表現中,她知道自己的警告來得太晚,但亡羊補牢總是還有幾分功用的。
  “我不和你胡說八道,我要走了。”惜娘揮了揮手,以落荒而逃之姿匆匆的逃離喬熾情審視的視線。
  “我倒是希望我是胡說八道,要不然……”雙拳緊握身側,喬熾情喃喃的說道。
  絕艷的臉上閃現著一抹不知名的陰霾,那個男人最好不要對她細心呵護的惜娘有任何的傷害,否則她定會要他付出代價。
  一股熟悉的飯菜香飄蕩在向來冷寂的空氣中,瞿焰月疑惑的睜開眼,本以為不過是一場夢境,但那香味在他睜開眼後,依然回蕩。
  微微的眯起眼,瞿焰月的腦海中閃過千百種的可能,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數他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好友。
  顯然他們並沒有將他昨天的威脅給聽進腦袋裏,依然自做主張的送了個女人來到他的家裏。
  一陣不知該是感動,還是氣憤的情緒滑過,瞿焰月刀雕斧鑿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動,俐落的自床上一躍而起,隨意的套上一件休閒褲,
就這麼頂著一頭亂發,光裸著上身和腳丫循著香味拾級而下。
  但教瞿焰月感到奇怪的是,那偌大的房子中除了陣陣飄蕩的香味之外,再無其他的人影。
  最後他來到香味的最終處,廚房!
  在廚房的入口處,他便見到一桌子的清粥小菜井然有序的擺放在餐桌上,甚至還有一株顯然還沾染著露珠的百合,他不由得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幾朵花兒或含苞待放,或是全數綻開,配上桌上熱騰騰的菜肴,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兒家的感覺。
  當“家”這個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他甩了甩頭,企圖甩去心底那抹突生的柔軟。
  雙手插在休閒褲袋,瞿焰月優雅的幾個踏步,人已經來到那桌菜肴前,一張稍嫌“可愛”的字條驀地躍入眼簾。
  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喔!
  幾個歪歪斜斜的大字,用一種可愛到誇張的線條來呈現,看在瞿焰月的眼裏只覺可笑。
  怎麼他家什麼時候來了個會做飯的小精靈了,人家是做鞋的小精靈,而他則是做飯的小精靈。
  望著那桌菜肴,瞿焰月略略思索,終於還是拉開椅子落坐,拿起碗筷正准備吃飯時,一陣天價震響的門鈴已然在他的耳際爆開。
  瞿焰月皺起眉頭猶豫了一會,仿佛正在考慮他是不是應該去開門似的,終於在來人鍥而不捨的努力之下,瞿焰月還是認命的放下碗筷,前去開門。
  突然間,一陣細微的喟歎聲竄進他的耳際,瞿焰月的腳步略停,利眼往儲藏室的方向掃了過去。
  在遲疑了數秒之後,他的臉上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然後這才繼續往大門走去。
  呵呵呵!顯然他家真的有“做飯小精靈”,而且那個小精靈還企圖躲在暗處瞧他吃東西。
  這個小精靈是誰呢?等他處理完這個像噪音一樣的門鈴聲後,他倒要仔細的瞧瞧。
  “呼!”好險!
  躲在儲藏室裏的惜娘誇張的拍了拍自己正劇烈起伏的胸口,暗暗的籲了口氣。
  剛剛瞿焰月的眼睛往這邊掃來時,她的心差點兒就准備罷工抗議了。
  唉!要不是早上和熾情多說了幾句話,擔誤了些時間,現下她也不會面臨到這種進退維穀的窘境。
  她才剛做完早餐,寫好字條,正准備走人時,便聽到樓上傳來開門的聲音,那時她想也沒想的就閃身進了儲藏室。
  但在躲進儲藏室後,她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因為現在的她就像被逼進角落的小白兔似的,完全無路可逃。
  該死!剛剛應該跑向大門口才是,現在她可得等瞿焰月吃完飯,出了門或上樓,她才有機會偷溜。
  為什麼要用偷溜的呢?因為她還不想和瞿焰月打上照面,默默的照顧他是一回事,看見他又是另一回事!
  畢竟他上回那暴怒殘忍的模樣還深刻在她的腦海中,伸手探了探耳旁那兩撮被削短的頭發,她可不想再次面臨那種生死交關的恐懼。
  所以她只好認命的待在儲藏室這個窄小的空間內,可她又忍不住的想要瞧瞧瞿焰月在看到那桌她精心制做的清粥小菜時的表情,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將門稍稍推開一寸。
  當她看到他端起碗筷,正准備就食時,一股莫名的欣喜頓時在她的胸臆中蔓延開來。
  可惜的是那陣鈴聲打斷了一切,讓她難免有些失望。
  突然間,兩道熟悉的聲音開始在她的耳際交錯響起,也讓她的臉上一白,雙眸悄悄的往門縫望去,一陣心寒驀地自她的心房漾起。
  她真的不懂,她已經不再去爭了,為什麼她的叔嬸還是不肯放過她?
  耳際不斷的傳來三個人的對話,惜娘的心卻縹縹緲緲,只能任由那些話一句不漏的全竄進她的耳際。
  “這裏沒這個人!”沒什麼耐心的眼神投到眼前這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瞿焰月冷冷的打斷眼前這個男人的滔滔不絕。
  “可是,我的下屬方才瞧見她進來這間房子。”房玄端不怎麼相信瞿焰月的說詞,一雙賊眼還不斷的偷覷著他的後方。“你看看她的照片,或許她是你的僕傭之一。”
  房玄端急急忙忙的拿出一張照片,但見瞿焰月甚至懶得低頭掃上一眼,他索性抬手拿高照片,將相片中的人影筆直的送到瞿焰月的眼前。
  “就是她,她是我們的親侄女,已經失蹤快要一個月了,我們非常著急,所以……”
  看著照片,瞿焰月微微的一怔,但他卻依然不動聲色,硬生生的打斷了房玄端的長篇大論。
  “我這裏沒有這個人,你們要是再這樣糾纏下去,小心……”
  未竟的話語是一種威脅,房玄端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這個氣勢十足的男人顯然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
  可是失蹤的惜娘他也不能不找,雖然她已經擺明瞭不與他計較家產的事,可是人不在眼前,他還是不安心。
  更何況,惜娘的父母還為她設定了一筆龐大的信託基金,那是要她結了婚以後才能動用的,他得盡快找到她,然後逼她嫁給自己選定的人,那樣這筆基金他才能夠占為己有,所以他可不能放棄。
  貪婪讓他大起膽子,即使瞿焰月的眼神已經愈顯冷冽,但他仍偷偷地朝身後的妻子使了個眼神,要她開口說些什麼。
  “先生,我們來其實也沒有什麼惡意。”不愧是狼狽為奸的夫妻,房玄端不過一個眼神,林麗玲已經忙不迭的說道:“只是我那個侄女的神經方面有些問題,我們很怕她突然病發,傷害了旁人,所以我們才急著找她,如果先生知道她的下落,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盡管嘴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語,但眼裏那抹不善的心思還是沒能逃過瞿焰月銳利的目光。
  那個膽小如豆的女人會是個精神病患?!
  這絕對是天大的笑話,畢竟一個精神病患不會有那麼純淨的笑容,和澄明的眼神,他甚至可以確定眼前這兩個來找人的男女絕對不安好心。
  但他們的來訪倒讓他確定了屋子裏頭那個“煮飯小精靈”的身份,不知怎地這發現讓他的心情驀地大好。
  “我再說最後一次,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渾身散發出一股極為冷冽的氣息,瞿焰月所有的耐心全數宣告陣亡。“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報警,我等著你們來搜。”
  撂下話,瞿焰月顯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去會會那個女人,所以對於眼前這對猥瑣的夫婦也就更沒有耐心。
  “可是……”房玄端還要說話,但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林麗玲已經快一步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阻止他的發言。
  忙不迭地堆起一抹笑,林麗玲像是善體人意的說:“那可能是我們的下屬看錯了,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希望你如果有她的消息的話,能和我們聯絡。”
  話一說完,她眼明手快的趕在瞿焰月將大門關上之際,將一張名片塞進他手中。
  “喂,惜娘那丫頭明明在這屋子裏,你幹麼拉著我,不讓我說話?”房玄端不悅的質問著妻子。
  “這個男人不是好惹的,我們得小心些。”睨了丈夫一眼,林麗玲城府極深的說道。
  “可是,難道就任由那丫頭躲在裏頭,若是她仗著找著了靠山,對我們採取行動,你說怎麼辦?”雖然明知自己的妻子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不能忍受一點點的無法掌控。
  “既然知道她在這裏,要把她帶回去還會難嗎?”冷冷的揚起一抹狠戾的笑容,林麗玲一點兒也不緊張,她就不相信那死丫頭能一輩子躲在這棟屋子裏。
  反正該死的人時候到了就會死,至於她名下的財產自是留給有命的人花嘍!
  撤了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四方型的餐桌上擺了一台筆記型電腦,還有一些四散的報表。
  吃飽了、喝足了的瞿焰月好整以暇的坐在餐桌前,審視著旗下酒店的投資合並方案,還有擴建增資的各項提案。
  他慢條斯理的看著每一份公文夾裏的東西,但其實只有五分的心力放在公事上。
  其實他是在等待,等待躲在儲藏室裏的小老鼠,看她什麼時候才會心甘情願的出來俯首認罪。
  “呵呵呵!”一種狩獵的快感讓瞿焰月看公文仿佛是在看一本笑話集,總是笑聲不斷。
  而躲在儲藏室裏的惜娘則是苦著一張臉,又餓又渴又累的她躲在這幾乎不通風的空間裏幾乎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怎麼沒有想到他可能會在廚房裏面辦公呢?
  本來以為要溜出去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瞧瞧現下她的進退維穀。
  難受的環境讓她有一種沖動,想要不顧一切的偷溜出去,可是只要腦中浮現他那日火冒三丈的模樣,她就又忍不住的卻步。
  “怎麼辦?怎麼辦?”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拚命的想要找出一個脫困之道,可是偏偏不論她怎麼想,腦袋都是一片的混沌,這樣的窘境幾乎快要逼瘋她。
  “嘖!想不到待在儲藏室裏的小老鼠還真是有耐性呢!”瞿焰月喃喃自語的說道。
  他甚至還故意頻頻將視線掃到儲藏室的方向,然後放大音量說道:“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麼耐性,不過對於自首的老鼠,我一向都可以從輕發落。”
  讓她待在那個又陰又暗的儲藏室裏一個下午,想必她也吃足了苦頭。
  就看在她為他煮了一頓美食的份上,他願意給她一條生路,就是不知道她懂不懂得把握了。
  咦!躲在貯藏室的小老鼠?!是指她嗎?
  “轟!”地一聲,惜娘的腦袋全成了空白,一股打自心底蔓起的氣憤讓她漲紅了一張臉。
  難不成他早就知道她躲在這裏面,所以才故意守在這兒,讓她無法溜走。
  “可惡!”惜娘細細的低咒了一聲,虧她還那麼好心的一大早就來他家煮飯,沒有想到他竟這樣捉弄自己。
  一股沖動驀地襲來,惜娘不顧一切的推開儲藏室的門,一腳方才踏出一步,她的心底便暗叫了一聲糟。
  就算她再遲頓,也知道自己中了那個臭男人的激將法,做了一件自投羅網的蠢事。
  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才一抬頭,一張熟悉的俊臉已經在她的眼前不斷的放大又放大。
  “呵!還真是一隻髒兮兮的小老鼠呢!”勾手抬起惜娘細小的下頷,瞿焰月似笑非笑的道。
  “我……我……”惜娘緊張的快要說不出話來,突然間她像是不能吸到空氣似的,氣管裏不斷的發出“唧——唧——”的抽氣聲。
  原本帶著取笑的心情,但在意識到惜娘的不對勁後,瞿焰月連忙收攝心神,他將渾身緊繃的惜娘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嘴裏不斷的命令道:“放輕松,不要急著吸氣,慢慢來!聽著我數到三時才吸氣。”早已在腦海中根深蒂固的醫學常識在此時發揮了最大的功用。
  只見他用低沉好聽的嗓音,不斷的在惜娘的耳際輕緩地數著數字,那聲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輕易的松卸了她的緊張。
  她像著了魔似的,跟隨著他的命令呼氣、吸氣,終於那種即將室息的恐懼慢慢的散去。
  她漸漸的放鬆因緊張而緊握的掌心,她一遍又一遍的信任著瞿焰月的數數,呼吸也跟著漸漸的恢復正常。
  “好些了嗎?”眼見她的呼吸逐漸順暢,瞿焰月一顆高高提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嗯!”她點了點頭,迎著他那帶著擔憂的心情,原本被說成“老鼠”的憤怒在此時全部一掃而空。
  邁開修長的腿,他好心地想去幫她倒水,但是才走了一步,瞿焰月就發現自己的腿上傳來了阻力。
  視線順著自己的腿管往下望下,這才發現一隻小手正牢牢的捉著他的褲管,一種好笑的情緒倏地蔓延開來。
  “怎麼,你對我的褲子很有興趣嗎?”瞿焰月笑問。
  “啊?”猶然不自覺自己做了什麼的惜娘,疑惑的望著他,不解他為什麼這麼說,直到她跟著他的視線來到自己的手。
  當她看清自己手上捉著什麼的時候,她這才仿佛被燙著似的,飛快的放開自己的手,但不能阻止那片火紅燒上她的頰。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不小心的……”惜娘語無倫次的試著解釋,但他修長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唇。
  “我想你有很多事情要解釋,先讓我去替你倒水吧!”
  瞿焰月似笑非笑的凝了她一眼,然後這才背著她,踏著優雅的步伐步至冰箱前,開門拿了幾瓶礦泉水,然後將它們一一的打開,並隨意的找出一個水壺將水全倒了進去,然後再將壺子拿至爐上加熱。
  幾近著迷的眼眸直視著瞿焰月專注的一舉一動,他那迥異于他慣常冷漠的體貼,讓惜娘的心霎時竄過一陣感動。
  顯然他是顧慮到她氣喘剛剛發作,斷不能喝冰冷的東西,所以他才不嫌麻煩的替她加熱礦泉水吧?
  或許正如巧兒所說的,他不是一個冷漠的男人,只是習慣將自己包裝在冷漠的外衣底下,以保護自己。
  在那一瞬間,惜娘覺得自己有些懂他了,也逐漸懂得巧兒對他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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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21:36
第五章

   自在與惶恐的氣息不斷的交織在這寬闊的客廳中。
  惜娘小小的身子全部埋在柔軟的沙發中,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等待著他的怒氣揚起。
  而另一個主角瞿焰月正端坐在她的面前,銳利的雙眸仔細的打量這個嬌小的宛若精靈的女人。
  就在惜娘即將被這一室窒人的沈默給逼瘋之際,他終於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嗄?”還以為會面對驚人的怒氣,但迎接她的卻是平和的語氣,讓她小小的嚇一跳,怔愣了好一會。
  “我說你叫什麼名字?”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次,看在她那怯生生惹人心憐的模樣,就連向來在女人面前缺少耐心的瞿焰月也忍不住少了些許的火氣。
  “房惜娘!”像個乖乖牌學生,她不但有問必答,而且答得很仔細,“房子的房,疼惜的惜,舞娘的娘,我爸媽說我是一個值得疼惜的女兒,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嗯!”看著她像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瞿焰月對她的答案滿意的點點頭,瞪著她的眼神也跟著不自覺的放柔。
  “你為什麼來我家煮飯,還躲起來,你有什麼企圖?”
  很開門見山的問法,經過兩次的相處,瞿焰月已經瞭解要和這個妮子相處,拐彎抹角是絕對行不通的。
  如果不想被她那慢半拍的反應給氣死,“直接”顯然是最好的方法。
  但偏偏他問的很簡單,可是聽在惜娘的耳裏仿佛是一道極為艱難的申論題。
  只見她微偏著頭,柳眉緊鎖,咿咿呀呀的半天想不出一個答案,最後只有挫敗的看著瞿焰月,“我沒有什麼企圖啊!為什麼你會以為我有什麼企圖?”
  “天啊!”忍不住的想要仰天長歎,但見她眼底明顯的迷惑,瞿焰月卻也知道這種反應不是裝的,於是他又換了個方式問:“那你為什麼來我家煮飯,我前幾天不是已經開除你了嗎?”
  這個問題她倒是懂了,只見她嬌俏的臉上漾起了一抹酣笑,用甜甜軟軟的聲調說:“因為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很多的寂寞。”
  她沒有提及商巧兒,因為不想再讓他為了巧兒的離世而傷心,她只是單純的用自己的角度來回答。
  她的回答讓瞿焰月怔愣了會,這樣的話語是那麼的似曾相識,記憶中也有一個女孩用她軟軟甜甜的聲音訴說著這個答案。
  瞿焰月不由得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惜娘,看進她的眼、看進她的靈魂。
  迎著他的視線,惜娘又繼續道:“雖然熾情覺得我的感覺很可笑,在她的想法中,你是一個什麼都有的男人,有錢有勢又住在這麼豪華的大房子中,應該不會懂得什麼叫寂寞,可是我就是覺得你寂寞。”
  “你對每一個你認為寂寞的人都是這麼做的嗎?不顧一切的溜進別人的房子,來為他們煮菜?”
  挑起眉,瞿焰月俊逸的臉上寫滿不認同,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是危險的?
  若不是他今天心情好,要不然她很可能會被他所傷害,甚至當成小偷給送警察局。
  意識到他的不贊同,雖然明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可是惜娘仍忍不住的嘟起小嘴,不服氣的說:“我才不是天天做這種事呢!你是不一樣的。”
  好笑的看著她臉上布滿的認真,瞿焰月突然察覺她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能讓他放鬆的女人。
  “喔!怎麼個不一樣法?我對你而言,不但是個陌生人,甚至還曾經傷害過你,你難道不怕我?”
  “不怕!”惜娘鼓著嘴、搖著頭,固執的道;“你不是壞人,你只是有著壞脾氣,而壞脾氣是可以改的。”
  或許瞿焰月認為他們是陌生人,可是她不這麼想,因為那一年在巧兒的口中她已經認識他,所以她很自然的把他當成了許久不見的朋友。
  至於他那嚇人的脾氣嘛!惜娘決定要努力改正他的脾氣,因為那是一種很不好的習慣。
  “呵!”瞿焰月輕笑了一聲,她還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評論他怒氣的女人。
  不過他還真懷疑,她的勇氣究竟是來自於她的遲頓,還是真正源自於內心的感覺。
  “那天不知道是誰嚇得落荒而逃的呢?”瞿焰月輕聲取笑,和她這種無厘頭式的對話,竟然奇異的讓他放鬆了緊繃的心房。
  看來若是留下這個女人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他相信她不但會讓他的每日三餐都有熱騰騰的飯菜可以吃,甚至還會有佐餐的笑料。
  “你……”就算再笨,惜娘也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只見她的雙頰更加的隆起,氣嘟嘟的表情煞是可愛。“你不是紳士,紳士不該取笑淑女的出糗。”
  她的腦中憶起了自己那日落荒而逃的模樣,粉臉霎時像是個紅透了的蘋果一般。
  “我本來就不是紳士,你要留下來,就要有這種體認。”對她的批評,瞿焰月不置可否,聳了聳肩說道。
  他那直言無諱的大方承認,倒是讓她感到不好意思了起來,忍不住亡羊補牢的說道:“其實你也不真的那麼壞,至少你還懂得承認自己的缺點,古人也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哈哈哈!”瞧這個女人那既遲鈍又認真的模樣真是太好笑了,瞿焰月不由得開懷大笑了起來。“我決定讓你留下來了。”
  “咦?!”惜娘疑惑的低吟了一聲,終於意識到瞿焰月說了什麼,她驚訝的低呼一聲。
  然後突然抬起自己的手往頰上用力一捏,那疼痛立刻讓她的眼淚都快要飆出來。
  “你在幹什麼?”疑惑的看著她自殘的舉動,想著她的傻氣,瞿焰月不抱什麼希望的問道。
  “會痛就不是夢!”惜娘傻傻的笑著回答,又傻氣的許諾,“我真的可以留下來了,我發誓我一定會用力的驅走你眼底的寂寞。”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可以留下來,會讓她這麼的興奮和喜悅。
  “傻氣!”曲指往她光潔的額際一敲,瞿焰月很顯然的也被她的興奮給感染了,一顆心有著前所未有的輕松。
  喜歡牛肉更勝於豬肉,喜歡海鮮更勝於肉類,不喜歡青菜,更不喜歡水果。
  惜娘邊逛著超市邊掰著手指,細數著這陣子她為瞿焰月做菜的心得。
  就像是個挑食的小孩似的,瞿焰月每次一看到他不愛吃的東西,就會將兩道濃濃的劍眉高高的聳起,看起來怪嚇人的。
  所以盡管她對於他的偏食頗不以為然,可是也不敢大聲撻伐,只敢偷偷摸摸的變換著菜色,將所有他不喜歡的東西偷偷的變換著花樣,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吃下肚子。
  嘻!就像昨夜她也成功的將綠色花椰菜做成咖哩餃子,成功的誘騙他吃下肚子,想起他直贊好吃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偷笑。
  “嗯!為了獎勵他昨天吃下花椰菜,今天就吃海鮮好了!”惜娘喃喃自語著。
  白皙的雙手更是毫不嫌髒地翻弄著那一堆又一堆的食材,就只為了找出最新鮮、最美味的海鮮,煮給瞿焰月吃。
  太過於專心在挑撿,惜娘完全沒有發現到有幾個人偷偷的靠近了她,直到她挑選完畢抬起頭來,當來人映入眼簾,她的心立刻往下一沉。
  “叔叔!”初時的驚嚇過去,惜娘冷淡的喊了一聲。
  迎著房玄端那總是含著滿滿算計的雙眼,惜娘的心一下子全漾滿害怕,但她逼著自己不表現出來。
  熾情總告訴她,對于叔叔這種無比貪婪的人,不用太客氣,愈客氣他們就會愈得寸進尺。
  以前,她總認為不管叔叔多差,但總歸是親戚,見了面她仍會尊重他們是長輩,也不想和他們計較太多。
  可是自從那天在瞿焰月家聽到他們對她的毀謗之後,她漸漸的瞭解了熾情的意思了,也試著讓自己堅強起來。
  所以對房玄端自然不如以往的親切,甚至可以說是冷淡,因為此刻的她連一抹勉強的笑都很難擠得出來。
  “娘兒,好久不見了啊!你搬上來臺北怎麼沒和叔叔說一聲,你都不知道叔叔有多擔心你。”
  涎著滿臉的笑容,房玄端親切的招呼著,但即使遲鈍如她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瞧出他眼底的虛假。
  “臨時決定要上來臺北的,所以沒來得及和叔叔說。”惜娘的態度很冷淡,和她平時那種親切完全不同。
  “你也真是的,就算來不及和叔叔說,也得和立緯說一聲啊!你都不知道你不見的這段日子,立緯有多緊張。”
  “我和他沒有什麼關系,沒有必要告訴他。”一想起張立緯那雙總是猥瑣盯著她看的眼神,惜娘的語調更冷了。
  她或許很單純,但並不真的那麼愚蠢,她不愛計較並不代表她不懂,她自然知道叔叔和張立緯在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們眼裏看的、腦袋裏想的自然是她爹地留給她的那筆信託基金。
  本來錢財之於她是身外之物,所以當她叔叔大剌剌的侵她的家產時,她一點也不在乎。
  但這筆錢不行,因為這筆錢她早就盤算好要拿來蓋育幼院,幫助那些生活貧困的孤兒,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叔叔染指。
  “怎麼會沒關系呢?你們可是男女朋友,前些天立緯已經向我提親下聘,而我也答應他了,現在就等和你決定好婚期,你們便可以結婚了。”
  房玄端說的理所當然,但惜娘是聽得怒火中燒,只見她俏臉兒一沉,義正詞嚴的對他說道:“叔叔,我不會和他結婚的,你最好快點把聘金還給人家。”
  “傻孩子!聘禮都收了,怎麼還有退還的道理,立緯這孩子不錯,你可以安心的嫁給他。”房玄端話雖說得溫和,但言語之中難掩狠厲,威脅的意味相當濃厚。
  “我不會嫁給他的!”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場,惜娘轉身就想走人,但才走沒兩步卻被人給硬生生的扯住。
  “你這死丫頭,好好和你說你不聽,你以為這婚事有你說不的立場嗎?”
  原本的慈藹倏地轉化成猙獰,房玄端扯著惜娘的手,並以眼神示意與他同行的幾個男人朝她圍攏。
  “叔叔,你要幹什麼?”惜娘驚懼的低喊,著實不敢相信房玄端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擄人的舉動。
  “幹什麼?!”房玄端冷哼了一聲,眼見她已經無路可退,便得意的說:“當然是帶你回去結婚嘍!”
  “你這是綁架,是要吃上官司的。”就算泥塑的人兒也有三分土性,原想顧念叔侄情誼的惜娘也忍不住的板起了臉,警告的說道。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去報警嗎?我現在就帶你回南部,除非你乖乖結婚,否則……”
  惜娘沒有讓他有把話講完的機會,趁著他說的得意,低下頭狠狠的往他的手臂咬去,然後將手上的購物籃往站在她前頭的那幾個男人身上一砸,在他們吃痛之際死命的往前跑去。
  眼看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房玄端哪里肯善罷甘休,他一邊追著,還不忘一邊大聲威脅恐嚇著。
  “他媽的!你這個該死的丫頭,等我逮到你,你就會知道死了!等你和立緯結了婚,你看我讓他怎麼整治你。”
  完全聽不進那後頭宛若鬼魅般的威脅,惜娘只是拚了命的往前跑,即使明知自己的身子不能負荷這樣劇烈的運動,但她仍只是死命的沖。
  現下的她什麼都無法去想,唯一知道的便是絕對不能捉回去,要不然錢沒了不打緊,一輩子的幸福就要葬送。
  看著樓下那些來回梭巡的壯漢,惜娘早已失了血色的臉龐更是宛若白紙,好不容易逃到熾情這兒,卻沒有想到叔叔和他的爪牙也跟著找著了這。
  雖然因為公寓的樓下有警衛,他們沒有辦法強行進入,可是他們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叫她們有路難行。
  “該死的!”看著惜娘嚇成這副模樣,喬熾情忍不住憤恨的低咒出聲。
  她真的想不到那個該死的房玄端真的這麼大膽,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人,還好惜娘機警的逃到這兒,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熾情,現在要怎麼辦?”怕極了的惜娘,想到房玄端的威脅,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滿腦子慌亂的她只能望著好友,希冀她能想出一個好方法來。
  “報警吧!”這是喬熾情唯一能想出的方法。
  “可是他是我的叔叔,而且又沒真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報警有用嗎?”緊咬著下唇,惜娘猶豫的說道:“況且,他這些年拿了不少的錢去打通關節呢!”
  官官相護的道理她是懂得的,這幾年叔叔將他侵佔來的錢拿出一大部份,每天就是和那些黨政員警官員廝混,只怕這等小事還沒等上法院,就被擦去了。
  “這說的也是!”喬熾情覺得自己也是急糊塗了,現下別說是要員警保護惜娘的人身安全了,只怕她的報案還來不及上達天聽,惜娘就已經被送入虎口。“那難不成我們就在這兒坐以待斃嗎?”
  “這當然不行!”怎麼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惜娘著急的眼淚幾乎淌下。“反正不管怎麼說,我才不嫁那個張立緯呢!我死也不嫁。”
  “別說你不嫁,就算你願意嫁,我也不會讓你嫁!”喬熾情一想到那個猥瑣的傢伙就滿肚子的火,恨不得將他和房玄端一起下十八層地獄。
  “可是這次叔叔很堅持,他甚至想出擄人的手段,我和你不但無權無勢,又怎麼逃得過他的逼迫呢?”
  今天的一番追逃,讓她認清了自己的險境,想那房玄端光天化日之下的擄人行徑,必是因為胸有成竹之故。
  而她甚至考慮要認命的跟著叔叔回南部去,免得連累熾情那就不好了。
  喬熾情看著惜娘臉上的情緒流轉,知惜娘甚深的她一下子就看出了惜娘在打什麼主意,於是她想都不想便堅定的道:“收回你腦子裏的餿主意,你雖然不是我的親妹妹,但我早已把你視若家人,所以你別想自己去承擔這一切。”
  感動讓惜娘霎時間熱淚盈眶,可是一思及現在的處境,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可是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我沒有道理將你給拖下水。”
  “什麼你的事、我的事的,反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去面對那個奸險的小人。”
  為了朋友尚且可以兩肋插刀,何況惜娘不只是她的朋友,她是……
  反正這檔子事她是管定了,她曾經發誓絕對不會再讓房玄端那對鬼夫婦再傷害惜娘一絲一毫,所以她更不可能就此撒手。
  “可是……”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友為了自己身犯險境,惜娘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喬熾情突地大大的擊了下掌,原本愁困的神色也被興奮所取代。
  “有了!我有辦法了!”喬熾情一掃方才的低氣壓,興奮的大叫起來。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呢?”沒有被她的興奮所感染,惜娘臉上的憂愁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少上一分一毫。
  “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大靠山嗎?”既然房玄端玩不來光明正大的遊戲,那麼她也不想和他客氣;反正對付這種奸佞又仗勢欺人的小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尾更大尾的來壓壓他的氣焰。
  呵呵!沒有想到惜娘堅持做的笨事竟然為她找來一張護身符,因為此刻她的腦海裏那一條更大尾的流氓就是瞿焰月。
  她相信只要他願意出馬,絕對不會有人可以動上惜娘一根寒毛。
  “大靠山?!有嗎?”惜娘傻愣愣的問道,完全想不起來以她們貧乏的交際之中,有誰的權勢可以大過她叔叔,能幫她這個忙。
  “傻瓜!你每天這麼辛苦的煮飯給他吃,怎麼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你就忘記他的存在了,如果他願意出面保人,那麼我敢肯定你一定安全。”
  “難不成你說的是……”紊亂的腦子跟著喬熾情的話而浮現出一抹人影。
  “沒錯,就是你的雇主,火焰門的頭頭之一瞿焰月。”她邊說邊將電話拿給惜娘,著急的鼓勵溢於言表。
  “可是,我不想利用他。”她到瞿焰月那兒去做管家,可是希望能帶給他快樂,好完成巧兒的遺願,她又怎能拿自己的瑣事去煩他呢?
  “傻瓜,這不叫利用,這叫做有來有往。你每天挖空心思煮飯燒菜給他吃,將他養得白白胖胖,照顧得無微不至,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所以現在正是他報答你的時候了。”
  “可是……”惜娘還在猶豫,但喬熾情卻已經將電話硬塞進她的手裏。
  “難不成你真的要去嫁張立緯,要我說與其讓你去嫁她,還不如讓你對瞿焰月以身相許,至少瞿焰月的條件比那個該死的張立緯強。”
  原本喬熾情只是隨口咕噥,可是沒想到她的話聲才落,惜娘的臉就徹頭徹尾的紅了起來,於是她又以極其誇張的語氣問道:“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你真的對瞿焰月那傢伙有興趣?”
  “你別胡說,他可是巧兒的男朋友。”惜娘無措的白了喬熾情一眼,斥道。
  “是生前男友,讓一個死人霸佔這種男人沒有道理,我看還是你合適。”喬熾情風就是雨的起哄著。
  本來她是對瞿焰月沒有什麼好觀感的,但瞧那房玄端囂張的模樣,若是再不替惜娘找到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只怕惜娘終究要吃虧。
  現下,惜娘對人家芳心暗許,豈不正好!
  “你快別亂說了,我現在要打電話了。”舉足無措的惜娘沒法堵住她的嘴,又不想再聽她胡言亂語下去,只好認命的拿起電話。
  其實她也不確定瞿焰月會不會來救她,搞不好在他的心裏,她不過是個管家,犯不著為她付出這麼大的心力吧!
  火紅的法拉利跑車飛馳電掣的奔馳在寬闊的馬路上,瞿焰月向來輕松的面色此時是一片的沉重。
  “喂喂喂!你是不要命了嗎?”一手緊握著座椅旁邊的扶手,文連星冷汗直冒的看著瞿焰月以不要命的速度狂飆。
  他為什麼這麼倒楣!文連星忍住的在心裏哀歎道。
  本來是聽說月的家裏來了個好廚師,正巧他的親親好老婆回娘家去了,所以他才想到月的家中打打牙祭,沒想到好酒好菜還沒有嘗到一口,就見月接了通電話後臉色大變,然後他就被人家給捉上車。
  不但得在月以著瘋狂賽車手之姿耍帥超車之際猛打電話為他調度人馬,還得時時擔心自己的小命即將不保。
  真是他媽的倒楣,他今天幹麼不去日或辰的家呢?
  咦!可是如果他今天去了日或辰的家,那不就看不見平日總是瀟灑鎮定的月這般瘋狂的舉動了吧!
  能讓月這麼擔心的人到底是誰呢?在心裏大吐了一陣的牢騷之後,文連星的腦袋開始正常的運轉,好奇心跟著在腦海裏揚揚沸沸了起來。
  “月,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你這麼勞師動眾的不嫌麻煩啊?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我的管家!”瞿焰月在一個大角度的超車之後,丟了這麼個答案給文連星。
  “就是辰上次見著的那個迷糊管家吧?”會知道瞿焰月家裏有這麼一個煮飯能手,自然也是聽他的好兄弟說的。
  “嗯!”又是一次不要命的超車,瞿焰月的法拉利簡直是在兩台公車的夾縫中求生存。
  “她對你很重要?”一個日夜相處的管家,最重要的她是個女人,文連星很自然的便聯想到那種關系之上。
  畢竟照瞿焰月這種不要命的開法,是去救老婆或愛人還能行得通,若說是單純去救個管家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她只是管家!”瞿焰月百忙之中橫了文連星一眼,顯然是在警告他不林多想。
  “若是她不重要,那你幹麼緊張兮兮的急著去救人?”對於他的回答,文連星壓根就不相信。
  要說他這輩子看過月對誰這麼緊張兮兮的,唯有他那個無緣的巧兒大嫂。
  除了她之外,他還不曾見過他這個好友對哪個女人這麼放在心上的,若要說那個女人只是管家,未免太過低估了他的智商。
  “我說過她是我的管家,便是我底下的人,你會容許旁人動你手下的人嗎?”這個理由雖是合情合理,可是卻依然入不了文連星的耳。
  只見他皮皮的一笑,“我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旁人動我的人,可是我也不會用這種不要命的速度去救他,畢竟這世界上除了黎兒之外,沒有人對我這麼重要。”
  “你……”眼見文連星硬要將他的所做所為全往感情事上兜去,瞿焰月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沉聲說道:“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最好閉上你的嘴,否則搞不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就不會是你的老婆了。”
  “呵呵呵!需要發這麼大的火嗎?難不成不小心我踩著了你的痛處。”
  “無聊!”瞿焰月沒好氣的瞥了文連星一眼,可也沒有什麼精神再和他瞎攪蠻纏,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惜娘所在的地方去。
  因為直至此刻,他的耳際仿佛還回蕩著她方才在電話中那帶著哭意的嗓音。
  從她話語裏的顫抖,他不難想像惜娘今天一整天所受的驚嚇,一抹油然而生的心疼就這麼在他的心裏蔓延著。
  也就是這樣的心疼,讓他不顧一切的想要趕去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中。
  但這應該不是喜歡吧?那只不過是心疼她的嬌憨罷了!就像是哥哥對妹妹的心疼一樣。
  感受到文連星刺探的光芒,瞿焰月雖不做聲,但已經很快的為自己的急切找了一個理由,同時也算是回答完了文連星的問題。
  這輩子他的喜歡和愛早已全都給了一個已經長眠的女人,他的愛唯有巧兒能夠擁有,其他的人就連一丁點也沾染不著,就連迷糊可愛的惜娘也不會例外。
  “真的只是喜歡嗎?”坐在一旁的文連星,看著好友那時而氣憤、時而擔憂,甚至是心疼的表情,忍不住的喃喃自問。
  就算瞿焰月死不承認,但文連星也更加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之于他絕對不只是一個管家而已。
  他相信這點或許連月自己都不知道,要不然他不會因為他的點破而這般激動。
  但文連星卻是樂見他的激動,畢竟這幾年能引起他的心情波動的女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看來他待會得好好的瞧瞧那個“女管家”了,或許火焰門裏的單身男人又可以出清一個了。
  呵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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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21:57
第六章

  仿佛不敢相信他的到來似的,惜娘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直到眼前的影像一直沒有消失,她這才相信他是真的。
  “你真的來了?”委屈的淚莫名的因為他的出現再次汩汩的流下,他的到來在轉瞬之間安定了她不安的心。
  “你這只小笨鼠,怎麼才一不在我跟前就出了事。”這話雖說是數落,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其中的擔憂。
  幾個大踏步來到惜娘的面前,瞿焰月溫厚的手掌立刻罩上她的頭,像是要安慰她的驚嚇似的揉了揉。
  “我……我……”她很想勇敢的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依然殘留在心底的恐懼,硬是讓她無法順利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輕易的察覺了在他大手底下的身軀依然顫抖的厲害,瞿焰月的心驀地一抽,雙手已經改撫為抱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惜娘那嬌小的身軀給兜進懷裏。
  “小笨鼠,別怕!只要有我在,任何人皆不能傷害你一分一毫。”很自然的許下了承諾,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要看到她驚懼的表情,那會讓他感到心疼。
  “我沒事的!”吸了吸鼻子,惜娘可憐兮兮的在他的懷裏抬起頭來,勇敢的說道,不想再讓他擔心。
  “還沒事,你的臉蒼白的跟紙一樣,我可不想再看你在我面前昏過去第二次。”他顯然一點都不相信她的保證。
  “我真的……沒事!”瞿焰月不提還好,他這一提,她便覺一陣暈眩襲來,搖搖晃晃的她若不是靠著他的支撐,幾乎就要倒下。
  意識到他的虛弱,瞿焰月的劍眉緊緊攏起,他這只小笨鼠的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不好,從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家後,她已經昏倒過一次、氣喘發作過一次,到底她這個破身體裏究竟還有什麼病是他不知道的?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好好的為她檢查一番,免得她總是殺他個措手不及。
  “走吧!我們回家。”看著惜娘的虛弱,瞿焰月索性一把攬腰將她抱起,就要離開。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憂心已經超過了一般主人對僕傭的關心,但喬熾情可沒有漏看了瞿焰月的擔憂。
  想要託付的心念既定,她一個箭步橫在瞿焰月的面前,阻止了他的去路。
  “讓開!”冷沉的音調中少了方才和惜娘說話時滲入的溫柔,甚至還多了一抹不耐煩的怒意。
  “以她現在的身份,你能防得了那些躲在暗處的小人多久?”喬熾情不動如山,只是挑眉揚聲提醒著瞿焰月。
  畢竟在剛剛的救援行動中,抓到的淨是一些小嘍羅,主謀房玄端和張立緯壓根就不見人影。
  如果她是他們,想必一定會躲在暗處窺探,然後伺機再對惜娘下手。
  “星,連她一起帶回去。”或許是因為喬熾情眸中那真誠的憂心,瞿焰月將她的話聽進耳裏,所以打算索性將喬熾情一並打包帶回去。
  “可是……”喬熾情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女人,怎麼可能任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可是望著懷中人兒疲累的神情,瞿焰月此時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情繼續對話。
  “有話要說可以,回去再說。”他天生的霸氣揚起,俊逸的臉上淨是讓人無法違逆的驕傲。
  “好吧!”原本還要堅持,但見惜娘在經過一天的驚嚇之下,著實疲累不堪,她也怕惜娘的身子撐不住,只好退一步,“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保證惜娘的安全,否則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的。”
  “她是我的人,不會有人敢動她的。”這句話說的極其曖昧,只是瞿焰月並沒有察覺。
  但文連星卻是一臉興味的瞧著眼前的變化,而躲在瞿焰月懷中的惜娘則是漾起了一臉的酡紅。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能在這寬闊安穩的懷中躲上一輩子,可是她又怕向來性急的熾情會說出什麼惹怒瞿焰月的話,於是她只好強撐著最後一絲的精神,掙紮著從他的懷中探出頭來。
  “熾情,你別胡亂說話。”惜娘輕斥了一聲,雖然明知道熾情全是為她著想,可是她並不是瞿焰月的責任,沒道理將自己的麻煩硬往瞿焰月塞。“瞿先生今晚肯來救我,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我的危險我得自己想辦法。”
  顯然對惜娘話裏的疏離感到不甚滿意,瞿焰月瞪了她一眼,然後命令說道:“你給我閉嘴,好好的休息。”
  “可是……”她只是怕熾情不小心得罪了他嘛!他難道不曉得自己的脾氣很壞,她是真的很怕熾情有什麼不測嘛!
  “好吧!”看著她委屈的模樣,瞿焰月終於還是屈服,他朝著文連星改口說道:“星,請喬小姐一起回去,有什麼事到時再說。”
  從“帶”到“請”,瞿焰月的讓步讓文連星眸中的興味更濃,看得出來這個惜娘對好友的意義不同。
  他與喬熾情目送著瞿焰月抱著惜娘離去,然後他但笑不語的朝喬熾情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在喬熾情邁步離去前,文連星對著她的背影說道:“別為你的好友擔心,我已經好幾年沒看過瞿焰月對哪個女人這樣的關心。”
  “對惜娘來說,那是不夠的,她值得的不只是關心,而是滿滿的愛,你的朋友還能夠愛人嗎?”喬熾情反問。
  “誰說不能愛?或許早就愛上,但那愛需要時間去發酵,而我們所要製造的就是讓他們名正言順的時間。”
  文連星的這番話讓喬熾情開始認真的思考著將惜娘交給瞿焰月的可能性。
  只要他願意,她相信他頭頂上的那一片天,確實能夠為惜娘擋風遮雨,只是他真的清楚自己攬上身的是個什麼樣的麻煩嗎?這個麻煩他攬得心甘情願嗎?
  “我希望你能娶惜娘。”開門見山,喬熾情等著安置好惜娘的瞿焰月才方坐定,就這麼大剌剌的要求。
  她的要求不但讓瞿焰月的眸光染上些許驚訝,更差點讓文連星一口剛咽下喉頭的酒險些全噴了出來。
  還來不及咳出喉頭的熱燙,他張大了眼,想要看看這個女人會為自己提出的要求付出怎樣大的代價。
  就他瞭解,瞿焰月從來就是一個對婚姻嗤之以鼻的男人,這些年來他帶領著一批美艷無雙的女人做起酒店的買賣,他自然也不是柳下惠。
  憑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和酷勁,別說是他旗下的那些小姐,想和他結成連理的名門閨秀也不在少數,可是他對這種女人向來是敬謝不敏,最習慣的方法就是銀貨兩訖的買賣關系。
  說難聽點,他是一個無情的男人,他這生所有的情啊愛的,全都給了一個已然長眠地下的女人。
  現在那個小管家的朋友這麼要求,他在猜測瞿焰月若不是會火冒三丈的將她們掃地出門,要不就是該到他那把鋒利的手術刀登場,好好的警告喬熾情別做這種癡心妄想。
  可令他跌破眼鏡的是,瞿焰月不但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他只是靜靜的瞥了喬熾情一眼,然後淡然的問:“你的希望好像並不關我的事。”
  “是不關!”喬熾情點頭,對他的回答也不失望,反正她也沒指望一句話就可以達成她的心願。
  “那你憑什麼希望我會因為你的‘希望’而去娶一個我不愛,甚至稱不上是認識的女人做妻子?”雙手環胸,瞿焰月恍若是個君王似的低頭睥睨著喬熾情,那眼神中有著她不會漏看的輕忽。
  “我並不認為你會因為我的‘希望’去娶惜娘,但試一試也是無妨,既然結婚是她唯一能夠擺脫危險的方法,所以是不是你並無所謂,問問而已。”
  喬熾情聳了聳肩,狀似輕松,但她眸子底下卻是緊張的。
  面對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不可否認的,心底那份壓力真的很大,一個搞不好,或許救命恩人會變成仇人也說不定,所以為了惜娘她必須小心翼翼。
  “說清楚!”雖然明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可是瞿焰月卻明顯的被影響了,他的語氣往下沉了幾分,但那命令人的霸氣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為什麼結婚會是唯一救她的辦法,難不成你不信任我的能力,若我說要保護她,就沒有人能碰她一根寒毛。”
  “我當然信任你的能力,但是暗箭總是難防。”喬熾情又道,但見在場的兩個大男人臉上全都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於是再次解釋。
  “惜娘已逝的父母曾經留下一筆很大的財產,還有一筆定期的信託基金給她,而她向來不將錢財放在心上,所以當她的叔叔以鯨吞蠶食的方式將她的財產全部侵佔時,惜娘不以為意,可是他的叔叔並不以此為滿足,他甚至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
  “而那個更多就是她名下的信託基金,動用的條件就是要等惜娘結婚後。”文連星的腦筋一向動的快,舉一反三的能力更是嚇人,他很快的在喬熾情繼續往下說之前,歸納出一個完整的結論。
  “沒錯!”喬熾情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筆基金,以房玄端那樣的狼心狗肺,惜娘此時只怕早已香消玉殞了。
  “不過當初房叔叔也規定了,如果惜娘出了什麼意外,那這筆錢就會全數捐給慈善機構,所以為了得到這筆錢,房玄端這幾年來不敢傷害惜娘分毫,而且他一直想盡辦法要將惜娘塞給一些足以讓他驅使的人渣,這次他捉惜娘回去,也是為了要逼她結婚。”
  “那筆金額有多大?”依然不改其好奇的本性,文連星跟著問道。“我是挺想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錢可以買斷一個人的良心。”
  喬熾情不語的目光不斷的在瞿焰月和文連星的臉上掃來掃去,猶豫著該不該說出這個數字,畢竟這個數字大的足以使得天使變成魔鬼,她不得不小心。
  “如果你不信任我們,大門在那兒,我不強留。”感受到她視線裏的不信住,瞿焰月冷冷的說道,他的尊嚴是不容許任何人懷疑的。
  “五億!”終于,盡管喬熾情猶豫再三,可是她牙一咬,還是說了。
  “呼!”顯然被這個數字給嚇了一跳,文連星籲了口氣,顯然這個數字亦出乎他的預期。
  “這世界上會為了五億結婚的男人不少,為什麼你選我?”盡管那個數字嚇人,可是瞿焰月的臉色卻沒有因此而波動分毫。
  這樣的發現,讓喬熾情更加確定自己所做的決定是對的。“雖然惜娘沒說,但從她看你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喜歡你,而且你能保護她。”
  “她知道你的想法嗎?又同意你的做法嗎?”他一針見血的又問。
  如果是那只小笨鼠,他不相信她有那個膽子提出“結婚”這檔子事。
  不,應該說是以她單純直線的腦袋,壓根就不會想出這個方法,以規避她叔叔對她的步步相逼。
  “我得先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想她再受傷害了。”喬熾情承認自己的自做主張。
  “即使我並不愛她?”瞿焰月提出另一個問題。他所有的愛都已經給了另外一個女人,再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去愛。“以你們女人的角度來說,沒有愛的婚姻不是不具任何價值的嗎?”
  “但你至少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她想用她父親留給她的錢開一間育幼院,或許沒有愛情,但她的心願依然可以因為你而實現。”
  多長了惜娘幾歲的喬熾情,有著比一般人更為實際的想法,愛情或許真的很重要,但是若是沒有了命,就算有愛情有什麼用?
  突然間一抹想法選在此時自她的腦海裏倏地竄過,喬熾情的臉上莫名地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或許你和她的牽系並不如你以為的這麼單純,而且我深信你總有一天一定能在心裏辟出一個位置給她,因為她的純善。”
  “什麼意思?”她語氣裏的暗示讓瞿焰月皺起濃眉,他不喜歡隱瞞任何的事情。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喬熾情肯定的說道。
  那個關於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和眼前這個或許會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之間的關系,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那個關於“救贖”的承諾。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瞿焰月的眸光中有探究的玩味,對於喬熾情這般熱心的原因。“為什麼你這麼幫她?”
  “這個當然也是個秘密。”她聳了聳肩,輕松的一語帶過。“不過你若有本事,我不介意你去刨我的底、挖我的根,不過你可以相信,我對她是無害的。”
  “我會的!”瞿焰月肯定的說道,總覺得在喬熾情眸中的關心不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而已,那種關心太過於濃烈了,濃烈到瞿焰月幾乎要忍不住的以為她對惜娘有著朋友以外的情誼。
  但他隨即對這樣的想法感到好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幹麼還這麼用力的要他去娶惜娘,不過她引起了他的好奇倒是真的。
  “什麼時候給我答案?”兜了這麼大的一圈,這個問題才是她最在乎的。
  “等你先敲開小笨鼠那顆頑固的腦袋瓜再說吧!我等著她來向我求婚,屆時你就會知道我的答案了。”
  “惜娘,你一定得想辦法嫁給他,否則依你叔叔的貪婪,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就算是假結婚也好,頂著瞿太太的光環,我相信不管是黑白兩道都不敢碰你分毫……”
  耳邊不斷不斷迴旋著熾情今早在她耳邊叨叨念念的話語,惜娘巴掌大的小臉幾乎要因這類似“緊箍咒”的叨念而皺成一團。
  在某些方面而言,她或許笨拙,但還不至於這麼“大面神”,就這麼大剌剌的去要求一個男人娶她。
  更何況,他還是巧兒的愛人,而他的心裏也只有巧兒一個人,她怎麼能夠這麼做呢?
  可是不能否認的,與其不斷的遭受叔叔貪婪的騷擾,還不如為自己找一張免死金牌。
  如此一來,她既可以將信託基金變成足以活用的資金,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孩子,更可以擺脫叔叔貪婪的侵擾,一舉兩得,不失為一個權宜之計。
  可她究竟該怎麼向他說呢?
  總不能就這麼明白的對瞿焰月說:拜託你娶我,好嗎?
  “唉!我究竟該怎麼辦呢?”又是一聲不知所措的歎息,惜娘嬌小的身子不斷的在原地打轉。
  “你究竟是怎麼了?一個早上心不在焉的待在廚房裏團團轉,還將鹽和糖給弄混,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把咖啡煮成鹹的了。”
  再也受不了她的失神迷糊,瞿焰月索性開口,准備問出她的煩惱,雖然他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了她的煩惱是什麼,心中也早已有了決定。
  但若是能聽她親口說出求婚的話語也不失為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種捉弄她的感覺。
  “怎麼辦呢?到底是這麼說好,還是那麼說好呢?”瞿焰月的問題顯然在還未直達惜娘的耳中便已夭折,只見她依然無視於他存在的打轉著。
  “你到底有什麼天大的煩惱?”逕自將那鹹的咖啡倒進流理台,他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次。
  “我在想我該怎麼和瞿焰月求婚?”下意識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惜娘的眼光仍是盯著地上,顯然只當她是在自問。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你就直接跟他說,拜託你娶我,好嗎?這樣就一切搞定啦!”瞿焰月好心的傳授著“妙招”。
  “真的嗎?可是他又不愛我,這樣子的婚姻會幸福嗎?”雖然那個聲音把事情說的很簡單,可問題是根本一點兒也不簡單。
  “跟愛沒有關系,不是嗎?想想你的育幼院。”心頭隱隱滑過一陣不好的預感,這丫頭該不是真的傻的在他身上放感情了吧!
  應該不會吧!她總是被自己的壞脾氣給嚇得“皮皮挫”,應該害怕他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愛上他呢?應該是他想太多了吧!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只要一想到爹地、媽咪那充滿愛的婚姻,我還真怕他們從墳墓裏頭跳起來怪我不善待自己。”
  “愛情是縹緲虛無的,現實才是最實際的。”對於她那怪裏怪氣的傻想法,瞿焰月仿佛習慣了似的只是彎起唇角,露出淺淺的一笑。
  “更何況嫁給瞿焰月也稱不上是不善待啊!我相信他一定會對你很好,而且也會保護你啊!”
  咦!怎麼好像成了他在勸她和自己結婚似的,瞿焰月對自己這種堪稱莫名其妙的行為感到有些不解的撇了撇唇,不過他卻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臉上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他慢慢的朝她踱了過去,飛快運轉的腦袋已經開始浮現出她嚇壞了的樣子。
  “可是……他還是不愛我啊!”對從小生長在充滿愛的家庭中的惜娘而言,“愛情”的存在與否是很重要的。
  “如果我嫁給了他,他卻不能愛我,可是我卻不小心愛上了他,那怎麼辦?”
  事實上,是早就愛上了,或許是當她望進他眼中的孤獨時便已經愛上,只是她以為他是一顆遙不可及的星星,所以只是悄悄的將愛埋藏在心底。
  可是如今星星莫名其妙的靠近了,心底的愛意又益發明顯的到了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了的地步,所以她才會更加的害怕。
  “傻瓜!愛上了就愛上了,他除了不能給你愛之外,什麼都能給你,他甚至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幫你建造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育幼院。”
  看著她那糾結的眉頭,心中驀地浮現一絲的心疼,瞿焰月當下沒有多想的將她一把攬進懷裏,腦海中剛剛那些整人的想法,更是全在此刻飛到九霄雲外。
  “啊!”突然被人攬進懷裏,惜娘驚喘了一聲,緊跟著而來的是一陣驚惶失措,她七手八腳的開始掙紮。
  可是當鼻端傳來獨屬於他的氣息時,她卻驀地停止所有的舉動,像是個陶瓷娃娃似的一動也不動。
  “你怎麼了?”瞿焰月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放鬆自己的懷抱,有些擔心的問。“真被我嚇傻了嗎?”
  “我……你……什麼時候來的?”低著頭,惜娘緊張的絞著手指頭,難不成剛剛和自己對話的人是他,而不是她自己嗎?
  一陣的紅雲倏地竄上惜娘的雙頰,一種叫人手足無措的難堪跟著漾起,幾乎不敢直視他的臉,她的頭幾乎要低垂到地面。
  “來的不是很久,剛好聽到你喃喃說些什麼愛不愛的,不過也沒聽清楚,你那聲音嗡嗡的像只蒼蠅似的,誰聽得懂你在說些什麼?”
  一種想要寵她、安慰她的心情很自然的在心中升起,他輕輕的將惜娘再次兜進自己的懷抱中,然後下頷直頂著她的頭殼。
  “你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嗎?”見他那自然的模樣,惜娘的心安了不少,可是仍是小心翼翼的再次確定。
  “有什麼是我該聽到的嗎?”瞿焰片反問。
  事實上該聽到的都聽到了,而那些話全被他擺在心裏,也讓他決定了一定要給她滿滿的疼寵,以彌補她不能擁有一份“愛”的缺憾。
  “沒……沒有!”聽到他的否認,又看著他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神情,惜娘終于放下一顆被高高提起的心,只不過內心卻仍湧起不知從何而來的遺憾。
  “好!”瞿焰月點了點頭,然後將他們彼此拉開一些距離,他低頭凝著她的眸,“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心事,為什麼一個早上不是咖啡弄成鹹的,就是將菜給煮成甜的?”
  “我……我……”咬著紅艷艷的唇,盡管剛剛已經練習了這麼久,但卻依然說不出口啊!
  要說嗎?說了就不再有退路,即使一輩子都無法擁有他的愛,也不能有任何一絲的怨言,因為這是自己所選擇的。
  可是不說的話,自己又要如何面對叔叔的貪婪,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實現夢想,她真的能做到嗎?
  而且她真的能把自己的深情摯愛掩飾的很好嗎?她能不貪婪、不冀求,不給他負擔嗎?
  “在煩什麼,你淨可以告訴我,我會替你解決的。”修長的食指輕點著她的鼻頭,其中的寵溺不言可喻。
  或許是剛剛那番對話的影響吧!就從此時此刻起,他已經開始情不自禁的寵起她來。
  “我……我……熾情說……她說……”緊絞著手,她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手緩緩的包裹住她那不斷自虐的小手,瞿焰月讓自己的視線對上她的。“傻丫頭,在我的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
  感受著自他手掌心中源源不斷流竄過來的溫熱,盯著他那宛若魔魅般的眼神,惜娘的心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閉上眼,然後一鼓作氣的說:“請問你可以娶我嗎?”
  “可以!”瞿焰月頷首答應。
  但是惜娘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說著,“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我會給你你應得的報酬,還會事先簽好離婚協議書,你不用怕我會一直纏著你,如果你遇到了你想要結婚的對象,大可以拿著離婚協議書去登記,我不用任何贍養費……”
  瞿焰月好笑的聽著她那長篇大論,顯然她壓根就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於是看著她那不斷開闔的紅唇,他微微的傾身,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你……”惜娘被他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她睜開大眼,雙手不斷的向四周揮舞著,企圖擺脫他的狼吻。
  可是,漸漸地,他那薄唇仿佛帶著一股魔力似的,迷醉了她所有的理智,讓她只能沉浸在他所製造出來的魔法之中。
  瞿焰月盡情的品嘗著她的柔馥芬芳,直到兩人肺裏的最後一絲氧氣耗盡,他才饜足的放開氣喘吁吁的她。
  “小笨鼠,我的答案是‘好’呢!”瞿焰月一邊對著還沒回過神來的惜娘說,一邊以指腹輕揉著她被自己吻得紅艷的唇瓣。“而且剛剛我已經蓋了章,誰也不能反悔了。”
  “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她只能愣愣的發出單音,完全無法反應。
  “你可別真成了雕像,我可不想娶個冰冰冷冷的雕像回家。”取笑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惜娘,瞿焰月壞心的決定將她自己一個人留在廚房發愣。誰教她今天用這麼難吃的食物糟蹋他的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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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6 00:22:24
第七章

  “呵呵呵!”恐怖的單音笑聲像是要硬生生的刺破旁人的耳膜似的,不斷地回蕩又回蕩,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掐死這個發出笑聲的男人。
  “拜託,你可不可以別再笑了?”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耳膜,瞿焰月忍不住的開口討饒。
  “不行!”文連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要求。
  開玩笑,這一年多來,他都不知道被月明裏暗裏取笑過幾回,好不容易這次終於逮著了機會,怎麼能夠不好好把握呢?
  “就是說,要不是我發不出像星這樣恐怖的笑聲,我也想好好的大笑一回,畢竟看著一個誓言不婚的男人一頭栽進婚姻,這種事可不是天天看得到的。”
  緊摟著自己的嬌妻,火耀日也跟著朝瞿焰月補上一句,語末還不忘朝著憐憐展露出寵溺的微笑。
  “辰呢?怎麼你沒話說。”等了好一會,見東方慕辰一句話都沒說,於是瞿焰月索性自己問道。
  畢竟要一次應付一個人的取笑太累了,一次講清楚比較快些。
  “我應該要說什麼嗎?”東方慕辰面露了然,聳了聳肩,“早在你為了她大費周章的調動我手底下的人馬去對付幾個小嘍羅之際,我就已經知道你栽了,還有什麼需要說的。”
  “敢情你們真以為我是為了愛她而結婚?”瞿焰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真不曉得他們這樣的誤解從何而來。
  “難道不是嗎?”一聽到瞿焰月的言論,在座的兩個女人,秦憐憐和黎雁立刻緊張的問。
  她們還以為能讓瞿焰月自動邁入婚姻的,必定是他愛極了的女人,怎麼現下聽來好像全不是這回事呢?
  兩個人的老公是過命的兄弟,她們很自然的也把還沒有見過面的惜娘當成了姊妹,所以姊妹之愛在轉瞬之間發揮到極致,兩個女人同時瞪向瞿焰月,要他給她們一個交代。
  當然沒有忽略這兩個女人眼底流露出來的威脅,可為了不再增加她們心中美麗的幻想,於是他誠實無諱的說道:“當然不是,我並不愛她,我娶她只是為了幫助她,在我心底唯一存在的便是巧兒。”
  自己和巧兒的事,他這幾個好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人一輩子能傾心愛上一個女人已是難得,他一向不貪心,所以自然不將自己對惜娘的關心視之為愛。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不一定要娶她吧?”火耀日懶洋洋的癱在柔軟的沙發上,雙手環著嬌妻,因為感受到妻子的失望,所以顧不得兄弟之間的過命交情,一針見血的逼問。
  畢竟憑他們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要保護一個女人還需要用到婚姻嗎?這個理由也未免太過於牽強。
  “結婚是她能繼承信託基金的唯一條件。”瞿焰月很有耐心的解釋。
  “那你隨便在火焰門找個阿貓阿狗娶她就行啦,何必親自下海?”火耀日在妻子的瞪視下,只好再次反問。
  “我答應過她,保護她不受她那爛叔叔的侵擾。”瞿焰月又舉出另一個理由。
  但這次東方慕辰更是直接的否決,而且不留半分的於地,“這些事叫我旗下的菁英們做就行了,保證滴水不露,讓那人渣沒有半點可趁之機。”
  又是一個輕而易舉便被解決的理由,此刻五個人十雙眼全都睜得大大的看著瞿焰月,想要聽聽看他還有什麼“荒謬”的理由。
  “顯然你們都已經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看著自己的理由一一被打了回票,瞿焰月有些詞窮的望著好友們,接著兩手一攤,帶著些許無奈反問:“那你們說,我為什麼會答應娶她?”
  他說的他們不聽,乾脆換他聽聽他們說,搞不好他們知道的還比他這個當事人多些呢!
  “當然是因為愛嘍!”兩個幸福的小女人窩在老公的臂膀之下,再次異口同聲的說道。
  “都說了我不愛她了。”皺起濃眉,瞿焰月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就不懂,他這群好友是怎麼回事,一塊白布硬要染成黑布。
  有沒有愛上那只小笨鼠,他難道會比他們還不清楚嗎?到底誰是當事人啊!
  “我說你已經愛上了她,只是你還不知道罷了!”憐憐可愛的用食指搓著小巧挺直的鼻樑,活似鐵板神算的說道。
  “何以見得?”心知他們今晚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怕就是“屈打成招”也要他說出個愛字。
  “因為你緊張她,想要保護她,還捨不得她。”文連星介面說道。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捨不得她了?”面對這些冥頑不靈的好友,瞿焰月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在你趕著去救她的那天晚上。”
  就算仰天長歎猶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挫敗。“好吧!既然你們說我愛她,我就愛她嘍?”
  雖然瞿焰月說的心不甘、情不願的,但這句話莫名其妙地為他換來一堆真心的祝福。
  面對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他的臉上布滿一堆苦笑,而腦海中卻不經意的浮現出惜娘那傻愣的微笑。
  幾年的兄弟不是做假的,知道瞿焰月雖然鬆口說愛,但他卻不是打心底的認同,於是文連星語重心長的道:“月,我想勸你一句。”
  “我有不聽的權利嗎?”瞿焰月無奈的反問。
  奇怪了,今天不是要來慶祝他單身漢的最後一夜嗎?他們幹麼不喝酒狂歡,還淨把話題兜在“愛與不愛”的話題上,難不成他們是吃了小笨鼠的口水嗎?
  “誠實的面對自己,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千萬不要欺騙自己,否則到時後悔的人就會是你,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文連星的話說得語重心長,在末了還與自己深愛的妻子相視一笑,其中失而復得後的濃情蜜意不言可喻。
  但這些話聽在瞿焰月那早已根深蒂固的腦袋中卻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他只是微微的頷首,算是聽進了這段話,卻不曾往他的心深處擺去。
  其他的幾個人看他這模樣,深知多說無益,也乾脆不再多言,反正瞿焰月不自覺,但他們卻已經輕易的看穿了他的在乎。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每當他提到她那只小笨鼠,眸中的光芒猶勝過當他提及商巧兒的時候。
  他應該是愛她的,他們這樣確信!
  一個深情的男人應該有權利得到幸福,他們這樣祈求著。
  耳邊悠揚的樂聲幾乎無法入惜娘的耳,緊張的小手微微的顫動,被深埋在那一層又一層的白紗之中,濃而精緻的彩妝雖然將她妝點的有若一個艷麗的搪瓷娃娃,可卻掩不去她眼底的驚懼和憂煩。
  “熾情!”不安的低喚好友的名字,惜娘的眸光跟著掃向滿臉欣慰笑容的喬熾情身上。
  “怎麼啦?”仿佛這才察覺了好友的不安,喬熾情快步的上前,緊握著好友冰冷的手。
  “現在取消這場婚禮,來得及嗎?”惜娘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微顫,那種不安仿佛能夠透過緊緊交握的雙手傳遞到喬熾情的身上。
  仿佛像是聽到了來自外太空的聲音,喬熾情啞然的杏眼圓睜。“你別開玩笑,婚禮再過一個鍾頭就要舉行了,難不成你想讓瞿焰月變成眾人的笑柄嗎?”
  要知道以瞿焰月現今的身價和社會地位,外頭的客人多的是達官顯要,要是婚禮上缺了新娘,那他的臉可就丟大了。
  “可是我很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麼,惜娘的心總是怦怦的跳著,那雜亂無序的跳動仿佛是在警告著她別癡心妄想。
  “我是不是太過貪心了,我幸運的延續著巧兒和當初那個捐心人的生命,已經得到太多的神賜,這樣的我真的還能期待幸福嗎?”
  “傻瓜!”揚起了一抹笑,當惜娘提到那個捐心人時,喬熾情的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思念。“你當然有資格得到幸福,因為你是那麼的善良。”
  “但他不愛我。”搖了搖頭,語氣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只有愛人不愛自己的苦澀。“他愛的人是巧兒,永遠不會是我。”
  “那就想辦法讓他愛上你啊!”喬熾情理所當然的建議著。“你是一個樂觀、開朗的女孩,要愛上這樣的你,並不難。”
  “但我總覺得自己是偷了巧兒的幸福,畢竟如果當年是她換了心,那麼這場婚禮的主角就該是她,不是嗎?”
  惜娘的話讓喬熾情難得的對她板起臉,她輕托著被上了彩妝的精緻臉龐,認真而嚴厲的道:“上天既然選擇了你,自然有它的道理,你沒有偷走誰的幸福,這些都是屬於你的,你所要做的只是把握自己的幸福,然後讓你愛的男人愛上你。”
  “如果我做不到呢?”看著瞿焰月眼底的寂寞,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哀傷,那濃濃的哀傷也同樣的代表了他對巧兒濃濃的愛。
  她真的有權利去掠奪嗎?她真的能這麼貪心嗎?
  “你不會做不到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看到你的特別,所以你不只要努力,還要努力三個人的份,因為你的幸福代表著三個人的幸福。”
  緊握著惜娘的手,除了以這樣的方式給她信心外,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幫助她,她希望她幸福,因為惜娘的幸福等於替她圓了一個夢。
  “三個人的幸福?!”惜娘喃喃重復著這句話,顯然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對!就是巧兒,那個捐心人,還有你自己的幸福,因為你的存在延續了她們兩個人的生命和希望,所以你必須幸福。”
  “三個人的幸福嗎?”惜娘再一次的呢喃著這句話,原本黯淡的臉龐霎時像是想通了似的染上一層叫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對,我要努力的得到幸福,因為這個幸福是三個人的。”拂去心頭的陰霾,惜娘又是從前那個開朗無憂的惜娘。
  “你要記住,只要你相信自己會幸福,就一定會幸福,知道嗎?”喬熾情欣慰的望著惜娘臉上堅毅決心,她相信自己終究是做對了選擇。
  兩人的耳邊開始響起一陣陣悠揚的結婚進行曲,惜娘仰首闊步的在喬熾情的陪伴下步出新娘的體息室,然後筆直的朝著禮堂走去,一步跟著一步的邁向她以為的幸福。
  可是她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她們開門的那一刹那,有一個女人的身影急急的閃向柱子之後。
  方可衣本來想來看看能夠讓瞿學長心甘情願步入禮堂的女人,順便來戲弄新娘子一番,沒有想到她竟在無意中聽到了令她起疑的名字。
  熾情、巧兒,還有心髒捐贈者,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嗎?
  不但她很有興趣知道,她想或許就連瞿焰月也會很有興趣知道吧!
  幸福?或許存在吧!不過那幸福不該是屬于房惜娘的,而應該是屬於她的。
  對於愛情的瘋狂執著足夠叫人發狂,而她心甘情願的為了愛情而豁出去。
  泠泠的水聲不斷的傳來,讓惜娘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獨坐在這張偌大的新床上,她有著一種想要奪門而出的欲望。
  不是說好了是假結婚嗎?為什麼自己會待在這兒呢?
  這都要怪熾情,還有瞿焰月的好朋友們,顯然他們認為假結婚不如真洞房有趣,於是在鬧完洞房之後,就將他們倆鎖在新房內,讓她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該往哪里逃去。
  她不知道瞿焰月是怎麼想的,是否有著和她一樣的無奈,不過是好心的幫忙她,卻演變成即將生米煮成熟飯的狀況,他會不會後悔?
  想到這裏,惜娘仿佛像是燙著似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左轉右轉的,那慌張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身在迷宮找不著出路的小笨鼠。
  淋浴完畢的瞿焰月人才步出浴室,便見到惜娘這副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他有這麼可怕嗎?可怕到只要一想到即將與他同床共寢,她就嚇得像只無措的小老鼠這麼東轉西兜的。
  想到這裏,捉弄她的念頭又起,他一個橫步,適巧的擋住惜娘轉圈子必經之處,然後大張雙手,等待著她的自投羅網。
  果不期然的,完全陷入慌亂的惜娘完全沒有察覺他已經步出浴室,更沒有發覺到他布下的陷阱,就這麼轉啊轉的轉進了他的懷裏。
  “嘖,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的迫不及待,要是我早知道的話,我一定會早一點出來,不會讓你等這麼久。”
  夾雜在低沉嗓音中的是濃濃的戲謔,他滿意的見到她原本雪白的肌膚全染上了瑰麗的粉紅色。
  “我不是……我沒有……”完全沒有過這種經驗,惜娘的臉頰貼著他精實熱燙的胸膛,簡直要嚇得彈了開來,哪里還能說出完整的話語。
  “怎麼你這只小笨鼠的舌頭給貓叼去了嗎?居然只顧著倚在我溫暖的懷抱內,卻忘了該怎麼說話呢?”
  即使明知她已然完全的不知所措,但瞿焰月惡作劇的念頭卻不曾稍減。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開始愛上這種逗弄她的樂趣,仿佛只要看著她無措的表情,天下便再也無煩憂之事。
  “我們……我們不該這樣的。”憑借著僅存的一絲理智,她知道這一切來的太快,他們之間已經太過復雜,不能再陷入這種男女情欲。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懷抱是那麼的讓人容易眷戀呵!
  “小笨鼠,我們不該怎麼樣呢?”還沒玩過癮呢!他當然不願放過手足無措的惜娘。
  “我們……我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權宜之計,這樣的親密似乎並不適合。”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試圖忽略那獨屬於他的氣息,她試著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親密?!這個不叫做親密吧!”瞿焰月低頭用他那刀雕斧鑿似的削挺下頷磨搓著頭上茂密柔細的發絲。“真正夫妻間的親密應該是這樣的……”
  瞿焰月的話聲末落,他已經快速的以修長的食指挑起惜娘的小臉,然後俯身攫住她嬌艷欲滴的紅瓣。
  “唔……”原本欲出的話語成了細細的低喘,他那薄唇仿佛夾雜著钜力萬鈞的力量,在轉瞬間抽去她的理智。
  在徹底的品嘗了她的紅唇後,瞿焰月稍稍的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慵懶的說道:“以夫妻來說,這樣還不夠呢!”
  心隨意動,他彎身將已然癱軟的惜娘打橫抱起,然後輕柔的放在床上。
  “我們是假結婚,怎麼可以……”她微闔著眼喃喃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抑或是說服他。
  “誰說我們是假結婚,我們可是光明正大的經由牧師證婚的。”本來的輕忽變成了認真,瞿焰片頭一次覺得“假結婚”這個字眼刺耳的很,尤其是美色當前,難不成還要讓他做個現代柳下惠嗎?
  就算是假,那麼就讓他由假變真亦無不可。
  “可是……”她還想趁著沉淪之前再說什麼,但上身一涼,胸上的那抹濕熱讓她徹底的迷失了理智,所有的抗議和理由全成了一聲又一聲嬌喘的低吟,原該不存在的洞房花燭就此展開……
  瞿焰月再一次的吻住了她的話,用唇、雙手在她雪白的身軀上燃起一撮又一撮的火苗。
  惜娘無助的扭動,和他恣意的愛憐逐漸譜出教人狂亂的欲望。
  亂了嗎?他沒有料到原本的恣戲弄變成真槍實彈的情欲結合。
  但那又如何?瞿焰月在挺身的那一刻,這樣想道。
  畢竟他是喜歡惜娘的,就算不是愛,難道就不能做一對尋常的夫妻嗎?
  幸福其實真的那麼簡單?
  簡單到幾乎要讓人以為那不是真的。
  迎著他帶著寵溺的眸光,每天早上在他的懷中清醒,每晚熱燙的纏綿,看著他吃下每一口她煮出來的食物,每天待在家裏等他回家……
  幸福真的好簡單,惜娘紅艷艷的菱唇微微的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又悄悄的爬上她潔白無瑕的臉龐。
  “幹麼一大早就笑得這麼曖昧,難不成是想到了昨晚的激……”依然不改逗弄這只小笨鼠的習慣,這可是他每日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可惜她現在已經進步到可以果斷的阻止他那讓人雙頰燒紅的熱燙發言,只見她在瞿焰月的話剛出口之際已然掄掌為拳,宛若雨點般繽紛的落在他寬闊的後肩。
  被人“痛”毆,瞿焰月也不生氣,眼明手快的將大大的手掌罩上她的,阻止她那不痛不癢的“淩虐”。
  “怎麼,惱羞成怒了嗎?”緊緊的將她的小手包裹,臉上漾著的是不舍她敲疼自己雙手的柔情。
  但卻仍帶著戲謔的再補了一句羞煞人的話語。“我記得你昨天晚上不是挺‘樂在其中’的嗎?”
  “你閉嘴,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只有甜菜、鹹湯、子彈飯可以吃了。”懂得威脅別人,這又是她的另一項進步。
  “呵!我才不相信你真的捨得。”另一記含有戲謔的聲音在餐廳裏的另一角響起。“誰不知道你疼老公是出了名的。”
  “熾情,你……”看著好友臉上那促狹的笑意,惜娘又是一陣被取笑後的無力。
  “我說對了,是吧!”喬熾情壞心的介面,但卻迎上瞿焰月不贊同的目光,於是她索性再炮打一人,“怎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牢牢的將惜娘給抱個滿懷,瞿焰月趾高氣揚、神氣萬分的看著喬熾情,“她是我的老婆,自然也只有我能欺負,你又算是哪根蔥、哪顆蒜?”
  “你可別忘了,你的老婆是我塞給你的。”
  嘖!若真要她說,惜娘這陣子心底隱藏的憂慮全都是白費的,瞧瞧這男人明顯的佔有欲,這若不是愛,那還該說是什麼?
  “那又怎樣?反正她現在是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容不得他人欺負。”揚起眉,露出一個神氣的笑容,瞿焰月擁著惜娘恍若擁有了全天下。
  “神氣!”喬熾情不屑的睨了瞿焰月一眼,同樣驕傲的警告他,“你最好時時刻刻都記得這句話,否則你若是有一丁點的虧待她,那我絕對會帶著她遠走高飛。”
  “我不會!”這個答案說的很自然,也很真誠,仿佛真的打定了主意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守護。
  喬熾情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後轉身離開,將這屬于甜蜜的時間留給他們彼此。
  惜娘聽在耳裏、甜在心裏,可偏偏原來喜孜孜的心裏卻硬生生的竄進了一抹不安,那不安是來的那麼快、那麼驚人,讓向來在瞿焰月面前總是被動的惜娘忍不住偎進他懷裏。
  “小笨鼠,怎麼啦?”仿佛能夠感受到她的不安,低沉的嗓音中有著濃厚的憐惜。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惜娘傻愣愣的問道,認真的看著他的眉眼,將那一切全都刻在自己的心中。
  “傻瓜,是真的!”他揉了揉惜娘柔軟的發,無限的寵溺與安慰盡在其中。
  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溫柔的男人,事實上世人對他的評語多半都是奸詐狡滑,率性而為,但嬌寵她、溫柔的對待她卻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情,就像吃飯喝水一般。
  再一次埋首於那溫暖寬闊的懷中,心中的不安漸漸地在他的氣息包圍下停息,惜娘仰頭,往瞿焰月的唇瓣一啄,無盡的愛意和感謝全數包含其中。
  而瞿焰月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偷香機會,出門的時間也就跟著延了又延,直到門外不耐久候的東方慕辰進來捉人,他這才心甘情願的放開懷中的可人兒。望著他那慢慢遠去的身影,離開他那溫暖的懷抱,惜娘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起。幸福真的可以來的這般輕易與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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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環視著這多了溫馨感覺的房子,一身精心打扮的方可衣緊握著手中溫熱的水杯,滿滿一顆心的妒恨又起。
  沒察覺方可衣隱藏在精緻彩妝後的猙獰,惜娘熱情的為這頭次見到的客人准備了滿滿一桌的茶點、蛋糕和餅幹。
  就像是個稱職的女主人一般,惜娘笑容可掬的招呼, “沒什麼可以招待的,不過這些點心都是我親手做的,月一向愛吃,希望你也會喜歡。”
  對於這個突然來訪的小學妹,惜娘原本是有些猶預,是不是該讓她進門,因為月曾經囑咐過她要小心門戶。
  可是惜娘本來就很熱情,也很好客,所以當下沒有多想的就請她進門,打算好好招待這個艷麗端莊的小學妹。
  “我想等會兒我打個電話給月,晚上我們就一起出去吃飯吧!”
  “不用客氣了,我不是來吃東西的。”褪去一臉虛假的笑容,方可衣讓真實的憤怒和嫉妒呈現在惜娘的眼前。“我是來和你談判的。”
  “談判?!”仿佛不懂這個字眼似的,她靈動的大眼疑惑的微闔,腦中不斷思索著她和月的小學妹有什麼好談判的?
  “是的。”方可衣肯定的點頭,銳利的眸光毫不遮掩的筆直射向惜娘。“我要你離開瞿焰月。”
  “為什麼?”她和月是夫妻,她要不要離開,又關這個小學妹什麼事了。
  疑惑的眸光不斷的掃向端坐在對面的方可衣,直到她清楚的看見其中的苦澀,她這才恍然大悟的問道:“你愛月?!”
  “沒錯!我已經愛了他十年了。”長大後,她再次看見瞿焰月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愛上了他。
  可是那時候他愛的人是巧兒,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柔弱女人的身上,她氣她妒,卻又無計可施。
  她想上天應該是心疼她的苦戀的,所以才會早早的收回巧兒的一條命,讓她的苦戀重新再次燃起一線希望。
  但是沒有想到,即使走了個巧兒,將近八年的時間她不斷苦苦糾纏,卻依然得不到瞿焰月的回應,甚至又突然冒出了個房惜娘,讓她的一顆芳心再次碎成片片。
  本以為今生再也無望,但是那天在新娘休息室門外,恰巧聽到房惜娘和她朋友的對話,所以她就去查了查,沒想到讓她查到了有趣的事兒。
  所以她今天才會登門踏戶,她有把握自己一定可以將這個完全配不上學長的女人趕走。
  雖然明顯的感受到一股來自于方可衣的強烈恨意,但惜娘卻沒有生氣,她好脾氣的漾著滿臉的笑容,婉言的說道:“就算你真的愛他那麼久了,可是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想你依然沒有那個權利來要求我離開月。”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那個權利嗎?”方可衣氣焰頗高的反問。
  那睥睨的眼神、筆直的頸項,充份的將她的驕傲盡數呈現。“我想沒有權利的人應該是你吧?”
  “喔,這話怎麼說?”就算脾氣再好,但經人這樣三番兩次的挑釁,惜娘也不禁斂去笑容,嚴肅的望著眼前這個來勢洶洶的女人。
  “你想,若是你的底細被學長知道了,他還會這麼心胸寬大的接納你嗎?”
  “我不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惜娘光明磊落的說。
  “是嗎?如果說學長知道了你就是當年那個和巧兒爭心的人,你想他還能無所謂的和你生活在一起嗎?畢竟你也是害死他心愛女人的幫凶,不是嗎?”冷冷的揚起一抹笑,方可衣殘忍的說道。
  “事情不是這樣的!”惜娘聞言臉色倏地一白,她沒有想到方可衣會知道這件事情。
  “事情不是這樣,那是哪樣?”冷哼了一聲,方可衣滿意的看到惜娘發白的臉色,在她看來那就是一種心虛的表現,於是她趁勝追擊,“你不但狠心的奪走了可兒活下去的機會,甚至還厚顏無恥的占據了屬於她的幸福,還有她的男人,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心。”
  “我沒有,那個時候……”惜娘試著想要解釋,可是方可衣卻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敢否認現在在你身上跳動的那顆心原本應該是屬於巧兒的?”方可衣厲聲質問。
  “我……不能!”沒錯,現在在她身上跳動的這顆心原本是屬於巧兒的,可是誰知道在動手術的前一刻,醫生卻發現巧兒不但患有嚴重的心髒病,肝髒也已經完全被癌細胞侵蝕,根本就沒有治癒的機會。
  所以醫生才會諮詢巧兒的意見,而巧兒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毅然決然的將移植的心髒讓給她,讓她獲得了重生的機會。
  若要說她這顆心髒是屬於巧兒的,那也沒有錯,因為她這條命本就是因為她慨然的給予才能延續。
  “既然不能否認,那你還要繼續厚顏無恥的留在學長的身邊嗎?你不怕他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會恨你嗎?”
  “你這是威脅?”惜娘抿唇問道。
  “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反正我就是要你離開。”
  方可衣坦白承認自己的卑鄙,對她來說能夠得到瞿焰月才是最重要的,為了這個目的,就算不擇手段除去妨礙自己的人,也是獲得愛情的必要程式。
  “當然,如果你不怕學長他鄙夷憎恨的眼神,我也不介意你繼續留下來。”方可衣故做大方的說道,反正她有把握,當瞿焰月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絕對會對房惜娘恨之入骨。
  反正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她真的不識相到了極點,她也不怕沒法趕走她。
  怔愣的看著方可衣臉上得意的神情,惜娘的心在轉瞬間落到穀底。
  如果這一切只是偷來的幸福,那麼這幸福是否太短暫了,為什麼不給她多一點的時間,讓她保有足夠的記憶後再讓她離去。
  “如果我答應你離開,那你願意保證不告訴月這件事嗎?”一臉平和的看著趾高氣揚的方可衣,她平靜的問道。
  她不希望月知道這件事,更不希望兩人最後由夫妻變成仇人,那會讓之前的一切幸福全都變成一場諷刺的鬧劇。
  所以如果她的離開可以換得方可衣的閉口,那麼她願意這麼做,就在彼此在記憶中保留一份最初的完美吧!
  “既然你那麼識相,我可以答應你。”可衣表面上說的大方,可是其實她心底已經有了惡毒的盤算。
  雖說她不相信瞿焰月是真的愛房惜娘愛的發狂,可為了以防萬一,避免他主動去找房惜娘,所以她選擇了雙管其下。
  一方面來找房惜娘下馬威,為自己出口氣,教訓一下這個既不是名門,又非千金的房惜娘別再癡心妄想。
  另一方面,她早就在拿到資料的同一時刻,將它寄送到瞿焰月的實驗室,想必此刻應該已經送到瞿焰月的手上了。
  她的如意算盤打的響亮,反正不管這兩邊哪邊奏了效,她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為。
  “好,我走?”惜娘雙手按著胸口,以抵禦這個決定帶來的疼痛。
  “算你識相!”得意的笑容漾起,既已達成目的,方可衣也懶得再和她多做糾纏,立時起身走人,她還得趕到瞿焰月那兒去安慰他受傷的心呢!
  但就在她的手觸到門把的那一刻,她又倏地轉回身來,對著仿佛力氣盡失的惜娘說道:“喔,對了!麻煩你要走就快,最好是立刻就走,否則我不保證我的耐性會有多少。”
  惜娘沒有開口,只是怔怔的望著她,但那臉上的哀戚與木然只換來方可衣勝利後的得意笑容。
  怔望著木門闔上,惜娘木然的起身,步至樓上拿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在離去的同時,那曾讓她重獲新生的心房卻帶著給她今生最痛的心殤。
  偌大的實驗室中,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就連平時最聒噪的文連星,嘴巴都抿得像是個撬不開的蚌殼。
  大家全都面色凝重的看著瞿焰月背對著他們的身影,三個大男人你撞撞我,我頂頂你,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直到向來耐性最差的火耀日再也受不了這種窒人的寂靜,輕咳了聲先開口,“喂,兄弟,你已經在那兒站了快一個小時,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倒是快說啊?”
  “就是啊!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那個不知道是誰寄來的鬼東西吧!那搞不好是有心人士故意偽造,想要破壞你和惜娘的。”
  說著說著,文連星忍不住的在心裏低咒了一聲,最近眼看著月眸中的寂寞少了,笑容多了,尤其是當他那只小笨鼠在的時候,他的眼睛更是亮得燦人。
  他們這幾個好友才在為他高興,高興他終於擺脫了巧兒過世的痛苦,但沒有想到卻在這個時候讓月看到了這兩份鬼病歷,真是他媽的倒楣。
  其實要他說,他是不相信惜娘會是那種為求自己生命而出賣朋友的人,可是他想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月怎麼想。
  眾人看著他默不作聲的站了一個鍾頭,心中全都揚起了不好的預感。
  “不,我相信!病歷是真的,只不過其中有些地方遭到篡改。”瞿焰月背對著眾人說道,他的語氣雖然平和,但自他緊握的雙拳依然可以看出他的壓抑。
  “嗄!”他的話讓眾人的心立即涼了半截,既然月相信,依他對巧兒的情深,斷然不會輕饒惜娘。
  該死地,好好的一樁姻緣眼看著就要葬送,文連星很著急,“這世界上什麼都能偽造,要造一本病歷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不要太沖動。”
  “就是說啊!惜娘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你不要自以為是的做了錯誤的定論,會造成遺憾的。”
  向來懶得理會這些煩人情事的火耀日也忍不住的想為惜娘說句公道話,畢竟她已經是憐丫頭的好朋友,若是他一句話都不說,回去之後讓憐憐知道了,就鐵定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以火焰門的勢力,沒有什麼是查不出來的,倒不如我們自己去查一遍,搞不好能查得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東方慕辰說出了中肯的建議,雖然他也認為惜娘不可能讓這樣子的事情發生,何況這份報告上還載明瞭她和巧兒是朋友,她絕對不是那種可以眼睜睜的看著朋友死的那種人。
  但他卻沒有多為惜娘說句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認為瞿焰月現在不可能聽得進這些,他對巧兒的愛是驚人的。
  想當初月之所以和家裏鬧翻,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替出國留學的他善盡照顧之責,甚至在巧兒生命垂危之際,也沒有通知他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為此,他整整將近十年沒有回過家,所以說若是他為了這份早已逝去的愛,而去責怪怨恨惜娘他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不用了,我知道有個人肯定知道這件事的完整始末。”回過身,瞿焰月一臉平靜的望向好友。
  “咦!”原以為月會勃然大怒,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他們甚至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怒容。
  “月,你不抓狂嗎?”文連星誇張的揉了揉眼。
  “還不到抓狂的時候!”莫測高深的一揚眉,瞿焰月神秘兮兮的說道。
  “那什麼時候才是抓狂的時候?”這樣的瞿焰月就連東方慕辰也感驚訝。
  “等我弄清楚一切的時候。”
  “那……惜娘她?”面對顯然很理智的瞿焰月,雖然他們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但為了日後可以抱到老婆,火耀日還是不放心的探問。
  “她的有罪與否,至少也得等我弄清楚一切。”
  “需要我們幫忙嗎?”身為兄弟,這個時候自然得兩肋插刀,於是文連星關心的問。
  “現在不用,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所以不用帶著大隊人馬。”奇異的,心情不是那麼的沉重,瞿焰月甚至還能開玩笑。
  “那……”東方慕辰還想說些什麼,但眼角卻瞥見一隻花蝴蝶笑意盎然的走來,於是立時閉口。
  “學長,你還好吧?”她人才剛靠近瞿焰月,宛若八爪的雙手就毫不遲疑的爬上瞿焰月壯碩的胸膛。
  “我應該有什麼不好嗎?”微挑眉,眯起眼,瞿焰月在心裏對于方可衣出現的時間巧合產生了懷疑,於是他不急著推開方可衣,反而任由她攀在自己身上。
  沒有察覺瞿焰月打探的眼光,急於扮演安慰者角色的方可衣溫柔的說:“學長,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好不容易付出真愛娶了一個老婆,誰知道她竟然是……”
  突然間,她這才發現偌大的實驗室沒有任何的聲響,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攏在她的身上。
  “是什麼?你怎麼不說了。”向來就厭惡方可衣的東方慕辰涼涼的問道,掃向她的眼光更有著鄙夷。
  看來他們已經不必費神去找寄來這份檔的人了,因為她已經自動的出現。
  “你剛才是不是要說,‘沒想到惜娘是一個狠心的女人,不但搶走了巧兒的心髒,甚至還厚顏無恥的故意親近月,奪走了巧兒原本該有的幸福,也搶走了你本來要做的事情。’?”
  文連星大方的替她把話說完,甚至還加了一句注解,說得方可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來這裏只是來看看學長的。”
  這絕對是厚顏無恥的睜眼說瞎話!眾男人的眸中頓時流露出這樣的訊息。
  “喔,那你剛才說的什麼月應該很難過,什麼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竟然是……難不成都是我們的幻聽?”
  東方慕辰不屑的反問,他向來對這種趾高氣揚的千金嬌嬌女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眼前這一個,所以現下正好逮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咬牙不認,方可衣一臉無辜的抬頭望著瞿焰月,“學長,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瞿焰月佯裝不經心,“我本來還想要大大感謝這個寄來文件的人,畢竟要不是他,我還被蒙在鼓裏呢?我原本還以為那個人就是你,畢竟你是這麼的愛我,可惜那個人不是你,我本來還想好好謝謝你。”
  “月,你是燒壞腦子了是不是,你有沒有搞錯,如果這份檔是她寄的,十之八九不是真的,你還說要謝謝她?”
  聽了這段話,東方慕辰第一個跳出來開炮,明明好好的一段姻緣,這女人偏要無事惹風波,還得謝她咧!
  “為什麼不能謝謝我,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要搜集這份資料,費了多大的心力,我讓學長看清楚了房惜娘的真面目,這功勞不大嗎?”
  聽到瞿焰月的話,方可衣本就有些喜孜孜的昏了頭,又聽到東方慕辰的反對,她心下一急,忙不迭的就將所有的事都說了。
  “所以這份資料是你寄的?那其中缺了的部份應該也在你那嘍?”眯起眼,瞿焰月臉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凝。
  他曾經是一個醫生,自然也知道這份病歷的完整性,從一開始他就發覺巧兒的病歷少了許多,而他相信這些少了的病歷一定是在方可衣的身上。
  “學長,我……”看著瞿焰月翻臉像翻書一樣,方可衣心中暗叫了聲糟,立時裝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仿佛早就料定了她不會承認,這個女人為了得到他,那種心機用盡的嘴臉真是教他感到惡心。
  將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抽回,瞿焰月毫不憐惜的使勁一推,將方可衣原本攀在他懷中的身子推了個老遠。
  看也不看一眼險些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的方可衣,他逕自拿起剛剛被攤在桌上的文件問文連星,“星,焰集團要吃下‘方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當然不是難事!”十幾年的換命兄弟可不是做假的,瞿焰月才一開口,文連星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他那俊逸的臉上也跟著浮現一絲摩拳擦掌的興奮。
  “那好!”顯然很滿意這樣的答案,瞿焰月點了點頭。
  “學長,你想幹什麼?”方可衣心驚的看著瞿焰月渾身上下所散發的冷然,她急急的問道。
  沒有回答方可衣的問題,瞿焰月逕自又對文連星交代,“今天她要是不交出這份病歷中被她抽去的部份,一個禮拜之內我要看到方氏集團倒閉的消息見報。”
  “學長,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就算這份資料真的是我寄的,那也是因為我愛你啊!”方可衣一聽瞿焰月的話,心霎時涼了一大半,連忙替自己喊起冤。
  不過她的冤入不了瞿焰月的耳,只見他倏地伸手箝住方可衣的下頷,憤怒的雙眸直鎖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你的愛我壓根就不想要,也不屑要,因為你的愛是自私的掠奪,而不是慨然的給予。”
  “那房惜娘又好到哪里去?她還不是一樣自私的只求能活下去,不顧好友的生命,這樣的女人又有哪里值得讓你愛上。”
  方可衣一向就是天之驕女,哪里能容得下這樣的批評,如果她一定得進地獄,那她也絕不會放過房惜娘。
  “她是不是這樣的女人我自會弄清楚,至於你,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不保證你會有什麼下場。”
  對於他不屑一顧的女人,他一向是殘忍的,尤其是對方可衣這種死纏爛打的女人。
  話一說完,他再次不溫柔的將她甩開,然後踏著大步陝速的離去,他相信他的好友們會代他處理這個女人,而他則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一室的冷清,一片的黑暗!
  這一切印入眼簾時,他的心當下一涼。
  顯然,方可衣已經來找過惜娘,而惜娘也已經離開。
  她的離去代表著什麼呢?
  環視著這一片的清冷,瞿焰月的心倏地被一股巨大的空洞給塞滿,惜娘的畏罪潛逃難道代表著那份病歷上所記載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本來不想相信的心,在轉瞬之間被濃濃的懷疑給塞滿,如果事實不像那份不完整的病歷上所呈現的,她為何要走。
  而惜娘與巧兒是舊識正好說明瞭,當她第一次踏進這棟別墅時,為什麼會煮出一桌和巧兒一模一樣的菜肴,也正好解釋了她為什麼會瞭解他的寂寞。
  如果真的是惜娘搶走了原本該屬於巧兒的心髒,而讓巧兒一條美好多彩的生命早夭,那他這陣子對惜娘的千般好、萬般寵,豈不是成了一樁天大的笑話。
  他怎麼可以愛上害死自己心愛女人的人呢?
  “愛”嗎?剛剛他腦海裏閃過的那個字真的是愛嗎?
  應該不是吧!他怎麼還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就算惜娘那只小笨鼠帶給他快樂,帶給他愉悅,甚至讓他時時記掛在心,但這就真的是愛了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這個向來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字眼又怎會出現在他的思緒之中呢?
  是因為愛上了吧!所以當他看到這份病歷時,並沒有立即的相信,甚至沒有一絲的憤怒,反而為她找盡了理由開脫。
  他那群好友總說他早已愛上了而不自知,他卻不相信。
  可如今得知了這荒謬的事情之後,他才終於願意相信自己或許真的愛上了惜娘。
  但能愛嗎?如果愛了,他又怎麼對得起早夭的巧兒。
  在這萬般思緒之中,瞿焰月頹然的坐倒在沙發中,任由那本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的病歷飄散一地。
  他一動也不動的,甚至連一丁點去尋人的勇氣都提不起來,他就這麼任由自己逃避在這座窒人的黑暗城堡中。
  如果說他將來勢必要為巧兒報仇,他想一向善良的巧兒應該會容許他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來為他這份還來不及萌芽就勢必結束的愛情哀悼吧!
  可就算明天他和她將會成為宿世的仇人,今夜他還是奢望著用她所遺留下來的回憶來溫暖他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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