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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玫瑰]賣身情人(何必有我之三)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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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09:54 |倒序瀏覽 | x 3
賣身情人【何必有我之三】作者:玫瑰

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她家這本也太難念了吧?
父親有了新歡遺棄糟糠之妻,導致母親一病不起。
年輕的歲月都在織毛衣,只為維持沈重的家計。
好不容易遠離苦楚,又有新的災難接踵而至,
為了代父償債,悲情女主角賣身當他的床伴。
身心俱疲之下出賣自己的肉體,
卻意外換得無比的安逸,物質生活充沛無虞,
「主人」的溫柔體貼更是無可挑剔。
她幾乎在瞬間擁有了全世界,卻也將自己推向另一個地獄。  

「屠龍王子」的心看盡世間女子貪婪的假面具,
深深痛恨女友的嫌貧愛富、無情背棄,
原以為她和別的女人不同,純真樸實又有志氣,
誰知在他付出愛戀之後,她竟將他的心意變賣圖利。
重拾的情感被打碎,重燃的愛火被熄滅,
心中的陰霾積聚不散,報復的念頭堅定不移,
她永遠別想在賣「身」求榮後,擁有被愛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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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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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0:26
第一章
   
  又到了新的一年,大家都喜氣洋洋之際,褚謙意可笑不出來。

  年終獎金全都拿回去孝敬了,剛剛還接到父親一通要錢的電話,一開口就要拿三十萬。

  父親以為他女兒是干特種行業的嗎?或者當她是台灣某政要、首富的情婦?不然哪來揮霍不盡的鈔票供他賭博?

  打從國小四年級起,父親有了新歡棄糟糠之妻於不顧,一向羸弱的母親就此病倒,整日躺在床上哀聲歎氣。

  褚謙意身為獨生女,為了照顧母親,咬牙接了一些手工回家做。或許是她的手巧,平凡無特色的髮飾、布偶一到她手裡,輕而易舉的便縫製成人見人愛的小玩意兒,報酬雖低,但以她的速度,至少還能擔起家計不成問題。

  當小女生們追著某某帥哥明星尖叫時,褚謙意天天一下課就衝去大餐廳洗碗,洗完碗還要拖著一身的疲憊做手工,只為了求三餐溫飽。

  少女們情竇初開談著自以為轟轟烈烈的愛情時,褚謙意看書學會了織毛衣,並接下一大堆訂單,甚至拿到學校,連下課短暫的十分鐘也不放過。

  所有的同學都誤以為褚謙意最大的嗜好就是打毛衣,而且已迷戀在毛衣的世界中。

  一直都無法接受父親拋家棄子的母親五年後帶著滿腹的委屈悒鬱而終,這也是父親離去後褚謙意第一次找上他,請他出面處理母親的後事。

  但褚謙意被父親那風塵極重的新歡用掃把趕出,滿臉嫌惡的警告她別把穢氣帶進她的房子,以免衝到她腹中寶貴的張家血脈,而父親一句話都不說,默許了新歡的所作所為。褚謙意厚著臉皮向母親的娘家借貸,兩個舅舅當作不認識她,只有外婆私底下塞了點錢給她,說是她的棺材本。

  拿著外婆給的錢,褚謙意含淚火化了母親,讓母親睡在窄小的靈骨塔內。

  直到喪事辦完,父親都沒有出現,著實讓褚謙意心寒,曾經是那麼親密的夫妻,到頭來竟連最後一面都不見,甚至還理所當然的賣了母親用做嫁妝的小屋,讓她連個棲身處都沒有。

  褚謙意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求人。

  無路可退的她偶然間看到某新成立、位於郊區的高中招生廣告,暗忖住宿舍總比租房子便宜多了,不容多想的去參加面試,並在聯考前一個月拚命唸書,餐餐以便宜的白麵條解決,一天念足近二十小時,終於讓她考上了。草草收拾簡單的幾件衣物,她搬進了宿舍,以為從此脫離令人心慌的生活。

  本想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就不用擔心學費問題,然而申請書卻被退回,理由是——父親的收入過高。收入高有什麼用?又不會拿來分她一點。

  為了繳交學雜費,褚謙意接了更多的訂單,幸好她的手巧,多得是人排隊請她織毛衣,還無師自通地摸索出拼布、紙黏土、絲襪花的藝術,做些小東西到商店寄賣,她才撐過高中三年。沒有人知道,褚謙意最怕的就是過年過節。

  每逢連續假期,宿舍內的同學們全都返家了,只有她沒有地方可去,窩在空無一人的宿舍內拚命織著毛衣,織到皮膚對毛線過敏、全身發癢還不放手。餓了就啃麵包店打烊前特價出清的白吐司配開水,以賺取下學年的費用。

  褚謙意聽說當會計師的薪資尚可、工作穩定且頗具前途,毫不猶豫的以會計為唯一的志願。經過一番努力,她如願以償的考上國立大學的會計系,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被知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延攬。

  本以為從此苦盡甘來,誰知道後母卷款潛逃,帶走了父親一輩子的所有財產,只留下一封信告訴父親,他捧在手心的獨生子不是他的親骨肉,而是酒店保鏢的雜種。

  知悉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父親一氣之下腦溢血送醫,雖無大礙,但行動再也比不上從前利落了,整個人老了幾十歲,對弟弟不聞不問。

  褚謙意心疼弟弟,後母逃逸之事不單單傷了父親,弟弟傷得更重、更深,由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一夜之間變得什麼都失去了,什麼都得靠自己。

  她就是太明白什麼都要靠自己的苦了,說得好聽一點叫「自力更生」,說得難聽一點就等於「沒人要」。

  褚謙意二話不說,把弟弟送去朋友介紹的寄宿學校,替父親找了間便宜的小套房,一肩扛起弟弟和父親這個重擔。弟弟雖沒有掉下一滴眼淚,但褚謙意知道他的傷比誰都深,一個才八歲的小男孩子,臉上找不到一絲童真。

  一個月後學校打電話來,說弟弟的智商高,建議送他出國接受特殊教育,但得要先拿三十萬出來當保證金。

  褚謙意籌不出,含著淚向弟弟道歉。懂事的弟弟沒有說什麼,抽了張面紙幫她拭淚。

  父親受了太大的打擊,藉著賭博麻痺自己。

  早先褚謙意想,小賭怡情,父親有個重心也好,至少不會胡思亂想,便不加阻止。慢慢地,父親由小賭轉為大賭,終日沉迷於賭博之中,賭金愈來愈高,褚謙意勸也勸不動。和褚謙意同期進入事務所的同事路敬沂敲敲隔板,「謙意,二線。」

  褚謙意回過神來,扯扯嘴角朝路敬沂丟了個略帶勉強的笑,接起電話。「您好。」

  「謙意,我是爸爸。」焦急的聲音傳出。

  褚謙意深吸了口氣,不帶情感地說:「爸,我在上班,有什麼事嗎?」

  「我剛剛跟你說的那筆錢,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你要我去哪兒生給你?」褚謙意的聲調不由得提高了些。

  「謙意,你一定要救我,明天湊不到這筆錢,他們會砍了我的手。」

  意識到同事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褚謙意摀住話筒,小聲地說:「我每個月的薪水有多少你也知道,你的房租、生活費、弟弟的學費,還有我自己的花費,根本沒剩什麼錢。今天才二十五號而已,銀行只剩兩千多要過到下個月十號領薪水,你要我去哪籌三十萬給你?」

  「謙意,當爸爸求你好不好?你忍心看爸爸的手被人砍斷嗎?」

  褚謙意咬著下唇,沉默片刻後才開口,「好,我去借。」

  「謝謝你。」

  「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管你欠了多少的賭債,人家是要砍你的手還是腳,我都不會再理你了。」

  褚父忙不迭的答應,這筆錢先到手再說,下次他的手氣一定不會這麼背,一定不會了。

  掛上電話,褚謙意趴在桌面,生理、心理的疲憊都呈飽和狀態了,她無力再做些什麼。

  「謙意,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假回去休息一下?」路敬沂擔憂地問。

  「請假?」褚謙意苦笑了下搖搖頭。

  她哪敢請假?月底了,為了三千元的全勤獎金,即使發著高燒她都不能請假,更何況現在正需要一大筆錢,能多賺一點是一點了,積少也會成多。

  「好吧。」路敬沂隱約知道褚謙意的負擔很重,但基於兩人並未熟識到無話不談。她也不好問些什麼。「你臉色很難看,要小心身體,不要累壞了。」

  「嗯,謝謝。」捏捏發酸的肩膀,褚謙意低下頭專心做著後天要的帳。

  至於那三十萬……唉!下班後再想辦法吧!

  褚謙意回到家拿著計算機左算右算,怎麼都擠不出半點錢來,別說是三十萬了,就連三萬都拿不出來。

  唉!誰教她要心軟?

  明明知道每次爸爸都是這樣說,褚謙意就是狠不下心來真的撒手不管。

  唉!為什麼她就是學不會當年父親棄她們母女於不顧的無情呢?

  電話響了起來,褚謙意真的不想接,但又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只得拿起話筒,輕輕應了一聲,「喂。」

  「謙意,我是囡囡。」

  聽見是大學死黨藍又囡,褚謙意緊繃的肌肉這才鬆懈下來,「怎麼了?」

  藍又囡停了十秒,「你怎麼了?聲音不太對。」

  「我?我還能怎麼樣?還不就上班下班過一天。」褚謙意不願把自己的煩惱變成大家的。

  藍又囡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謙意,有些事不是你想扛就扛得起來的。」

  「我知道。」

  「如果扛不起來,就該放手了。」

  褚謙意微微發愣,「你……」

  「很多事不是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

  「囡囡……」

  「還差多少?」藍又囡的聲音裡找不到任何起伏。

  褚謙意歎了歎氣,「三十萬。」

  「你會出去嗎?」

  「不會。」褚謙意苦笑,不留在家裡把毛衣打完,她還能去哪兒?

  「嗯。」藍又囡輕應了應,「那筆錢你不用擔心。」

  「囡囡,謝謝你。」褚謙意由衷地說。

  「我不要你謝我,我只要你學著為自己而活。」

  褚謙意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何嘗不知道呢?父親的賭債是個無底洞,她還能扛多久?

  都二十四歲了,像現在這樣日夜為錢打拼的日子還能夠幾年?總有一天她也會撐不下去的啊!

  但是,父親從來沒有問她一句累不累、撐不撐得住,當她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盆似的,一開口就是上萬元。

  「囡囡,真的謝謝你。」褚謙意語帶哽咽。

  「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

  拿著藍又囡匯進戶頭的錢,褚謙意小心翼翼地放進包內,趁著午休時間,搭車趕至父親的住處。

  父親因飲酒過多而發抖的手連忙搶過鈔票點了點,確定無誤後才開口,「謙意啊,爸爸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的。」

  褚謙意寒著臉冷冷地發出聲音,「這是最後一次。」扭頭就要走,但被父親拉住。

  「謙意,你不陪爸爸吃頓飯嗎?爸爸好久沒去老王那邊喝個小酒了。」

  「我要趕回去上班。」拉開父親的手,褚謙意毫不遲疑的離去。

  吃飯?王伯伯開的那家高級餐廳一個人少說也得花上三、五千才吃得飽,她哪來那些閒錢吃這種高級飯?三千元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她怎麼吃得下去?

  那筆錢不是不用還的,她拿什麼還囡囡?三十萬啊!她要織多少毛衣才能賺到三十萬

  再一次,褚謙意支離破碎的心又被刺傷了。

  突然間,她好想哭,早該學會無心的,偏偏不忍父親流落街頭。

  褚謙意再也忍不住,蹲在馬路中央大哭起來,哀悼她這十三年來的苦,也哭出這十三年來的累。

  應關牧言之邀,陸知莘一下班即趕往關氏夫婦愛的小窩,喝他們寶貝女兒的滿月酒。

  「好可愛喔!」陸知莘一眼即愛上了這個粉嫩嫩的漂亮女娃,不住的讚歎,手也不停的偷摸正在喝奶的小臉。

  關牧言掩不住得意,「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當然可愛!」

  陸知芹才不賣他面子,「那是小築的遺傳基因好,跟你無關。」

  「像小築才好,要是生出個像我一樣的壞蛋,一出生就掐死算了。」關牧言哈哈大笑地自嘲道。

  產後略顯豐潤的黎景築微笑,「可是我還想生一個像你的兒子。」

  關牧言驚慌失措的跳起,忙不迭地搖頭,「不不不!一個就好了!」

  生產的恐怖畫面仍歷歷在目,他說什麼也不肯讓黎景築再受一次這樣的痛苦,早在黎景築平安產下女兒後,他便自行找醫生做了結札手術,但還未告知愛妻。

  「等寶貝大一點再說吧。」

  關牧言點頭,光明正大的吻吻黎景築的唇,「我才不要生一個臭男生跟我搶你。」

  看著關牧言不經意流露出的幸福神然,陸知莘皺眉,「結婚真的這麼好嗎?」

  關牧言毫不猶豫地答道:「很好啊!你看我,有個溫柔賢淑的漂亮老婆,還多了個可愛的寶貝女兒。人生至此,夫復何求啊!」

  「小築算是女人中的特優品,唯一的這麼一個被你娶走了。」陸知莘挑起一邊的濃眉。

  他永遠記得長跑十年的初戀女友許映彤離去時說的話:「貧賤夫妻百事哀,你除了愛還能給我什麼?我不想要下半輩子都跟你租個小不隆咚的房子擺路邊攤躲警察,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

  許映彤指上的鑽石戒指刺痛了陸知莘,他終於明白原來「愛情」兩字全是狗屁,一文不值!

  在許映彤結婚隔日,陸知莘寒著心,由身為全球前百大企業的父親在電視上宣告他的身份,狠狠的反將了她一軍。過了片刻,陸知芹突然哇哇大叫:「哥!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次級品?!」

  哭了一下午,褚謙意錯過了下午的班,只好回家休息一晚。

  隔日上班,路敬沂拉著她到茶水間。「你沒事吧?我看你眼睛有點腫,是不是哭過了?等下我拿個紅茶包給你敷敷眼睛。」

  「沒事了。」被路敬沂握著的手覺得很溫暖,褚謙意知道她是真心關心自己。

  「沒事就好。」路敬沂邊找邊念,「昨天下午你沒有回來上班,老大把我叫進去問,還說叫你今天上班去找他一下。」

  話才剛說完,即聽到門外吵鬧的聲音,兩人走出一看。「我要找褚謙意,她是我女兒……」

  是父親,渾身酒氣。

  謙意向同事們道歉,領著父親到會議室,深吸一口氣問道:「什麼事?」

  「謙意……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

  「夠了!」褚謙意冷冷地打斷了父親的話,「我說過,昨天是最後一次。」

  「謙意……」

  「我自身都難保了,很抱歉,幫不了你。」

  是該狠心了,囡囡說得沒錯,如果扛不動,就該放手。「怎麼回事?」陸知莘低沉地嗓音自背後出現。

  他一到公司欲進辦公室前,看見褚謙意跟個猥瑣的老人待在會議室裡面,沒有太多的考慮,他便決定要搞清楚兩人的關係,並保護員工的安全。

  要真出了什麼事,這公司還有人敢來嗎?

  褚謙意轉過身來,「對不起,我馬上回去工作。」

  她不願把私事帶進工作中影響他人。

  「謙意……你真忍心見死不救?」褚父的聲音有著不敢相信的驚訝,這次謙意是玩真的?

  陸知莘挑著眉,半瞇起眼掃向老人,他是誰?

  見有外人在,褚父順勢一跪,「謙意,你一定要幫爸爸。」

  爸爸?

  陸知莘的眉挑得更高了,這種人怎麼會養出一個這般有氣質的女兒?

  褚謙意看向父親,「我就是太幫你了,你才會把所有的事當成理所當然。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謙意,你真不顧我們父女的情份嗎?」

  褚謙意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下了也不自知,「父女情分?哈哈哈……」

  褚父心裡有些毛,謙意這次真的鐵了心不理他了嗎?

  「我們的父女情分早在你拋家棄子的時候就沒了,十三年來,你有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嗎?」想起母親過世那一段日子及母親草率的後事,她不自覺淚如雨下。

  「謙意……你就算不念父女之情,也念在我至少養了你十幾年,你幫幫我好不好?」

  「幫?我怎麼幫?才七個月而已,那些賭債加一加,我幫你還了一百多萬,我們父女若還有什麼情分也全還光了。你以為你女兒在這邊上班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三萬七!全部薪水都不夠你輸一次。我每天有織不完的毛衣、做不完的拼布,你以為我愛做嗎?錯!誰不想當個千金大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誰希望每天下課都要去餐廳洗碗?你仔細看看我這雙手,上面有多少繭、多少傷,這全都拜『爸爸』你之賜!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忘了若不是有媽那筆嫁妝,你只不過是個幫人家擦皮鞋的窮光蛋!」褚謙意說得聲嘶力竭,一次把多年來的氣憤全發洩了出來。

  褚父不但沒有悔意,反而說:「這次不是賭債,你幫幫我啊!」

  「我幫不了。」

  見女兒真的鐵了心,褚父轉而拉著陸知莘的褲管乞求,「大老闆,你幫幫我……」

  陸知莘抿唇,「你說。」他也想聽聽褚父還有什麼話說。

  「我昨天晚上到麵店吃點東西,騎著車要回家的時候突然有個老太婆跑出來,我來不及閃開,就……撞死了那個老太婆……我才輕輕碰了她一下而已,那個死老太婆居然真的死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連騎車回家都有麻煩……」原來他是想去吃頓好的,但手上的錢都還沒拿熱,高利貸的人已追上門,加上利息,多跟女兒報的五萬也被拿走了。他身上僅剩幾百元,因此只好去幾條街外的麵店勉為其難地吃碗牛肉麵叫幾樣滷菜,配著米酒頭當一餐。

  褚謙意的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撞死人?!」

  褚父說都說了,索性把心裡想的全都說出口,「她都七十幾歲了,半個身體躺進棺材裡,她家人還好意思跟我開口要三百萬,我當然不肯。前陣子隔壁四十歲的小王被撞死也才賠兩百萬……他們獅子大開口……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三百萬我是不答應的,那個老太婆都七老八十了,死了也省得家裡麻煩還要照顧……更何況三百萬要是讓我拿去簽一次多好?運氣好一點,說不定翻了身,隨隨便便也有上千萬,我幹嘛把錢給他們?他們根本就是敲詐嘛!這種話虧他們還說得出口,他們敢說,我都還替他們感到羞恥咧!也不過就是一個本來早就該死了的糟老太婆,哼!她的命憑什麼值三百萬?就算我有這筆錢也不會給……」

  褚謙意看著滔滔不絕的父親,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一條人命啊!人命還可以分值不值錢的嗎?

  陸知莘冷笑一聲,又是一個死愛錢的爛人!

  「恭喜啊,只撞到個窮不啦嘰的老太婆,隨隨便便拿點錢就可以解決了。運氣沒你好的不小心一撞就撞上某某富商,拿什麼賠喲?就算拿得出錢賠,人家都還不知道肯不肯庭外和解,那就麻煩多了。」

  聽出大老闆語氣中的不屑,褚父戲劇化的抱住女兒的腿。「你一定要救救爸爸啊,不賠人家錢,爸爸就要坐牢了,你忍心看爸爸剩下的日子都在監獄裡度過嗎?」

  褚謙意無力的癱軟坐下,「你把我賣了我也沒有三百萬給你。」

  天!三百萬!她連三十萬都是囡囡借她才有的,她上哪兒去找三百萬?

  她有三百萬還需要苦成這樣嗎?

  「賣!」褚父眼睛一亮,恍若一張張的千元大鈔在他面前飛舞,興奮莫名地上下打量著褚謙意,無法控制力道的抓著她的手臂嚷道:「對了,你可以去賣啊!以你的條件,一定可以賺很多錢的。我聽說處女開苞就有不少了,你還是處女吧?去喊一喊價,看誰出的偷錢高就跟誰睡一晚,輕輕鬆鬆賺幾十萬。要是你沒門路,我可以幫你找,以前我在酒家砸下多少錢?哪個大班敢不買我的面子?隨隨便便喊也有個幾十萬,總比你在這裡上班好得多,一個月才三萬塊,三萬塊我找個女人睡一晚都不夠……」

  褚謙意看著難掩興奮的父親,忽然所有的情緒全爆發出來,她不停的打著父親,邊打邊罵道:「你……你還是不是人啊?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任由外人欺負我,好不容易我可以過我自己的生活,你又要拖累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五萬、十萬……你每次都說是最後一次……這十三年來我沒拿你一毛錢,全都是靠我的一雙手養活自己!

  「就算是十三年前我也沒有拿你一毛錢,那全都是媽媽的,不是你的!你拿著媽媽的錢出去養小老婆我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你棄我們母女於不顧,我也沒有說過你的不是……但是,即使你真有給過我什麼,這半年我也還清了……所以你沒有權利要求我盡為人子女的責任,因為你不配!

  「我沒有你這種喪盡天良、沒人性的爸爸,我寧願當初看著你流落街頭當乞丐,至少我覺得是我欠了你……今天你連這種話都說出來,要我去……湊錢給你賭博……你……算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從此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我就當我是從石頭裡迸出來的,我沒有你這種父親……」

  褚父怒氣沖沖,手用力一揮,把褚謙意揮得老遠,撞上一旁的桌沿。他一驚,該不會也死了吧!要是女兒死了,誰來幫他還錢?還有啊,真死了他還得坐牢,他才不願意下半輩子都在牢裡度過。

  於是搶先大叫道:「反了反了,女兒打爸爸啦!」

  「你要不要臉啊?是你打謙意的!」路敬沂氣憤難耐的大罵。

  看著昏厥的褚謙意,她心中百感交集,真的想不到原來謙意受了這麼多的苦,初見時,看著她臉上掩不住的笑意和笑彎了的眼睛,她還想著謙意一定來自個快樂的家庭;誰知道……真相卻是相反。

  光聽她和父親的對話已可想見她有多苦,即使沒有家庭庇護,她還是一個人靠著自己的努力撐下去,並完成了學業。在她終於可以過得好一點的時候,父親倒了,她也沒有因怨怒而不去理會當年拋家棄子的父親,默不作聲地扛下家庭重擔……

  平心而論,倘若今天換成是她,她不敢保證父親有這個雅量接受。

  冷眼旁觀的陸知莘大吼:「夠了!你把我這當成什麼了?菜市場嗎?」

  他聽得夠清楚了,一個嗜賭如命外加沒人性的爸爸上輩子不知道燒了什麼好香,竟能生出褚謙意這樣孝順的女兒。偏偏他一點都不懂得珍惜,把女兒逼得喘不過氣來還不知反省,甚至變本加厲,為了自身要把女兒推下海,一點都沒考慮過女兒的將來。

  褚父噤聲,看著有錢的大老闆,期待謙意聽到有人自願幫他解決問題。

  「你沒有資格為人父。」說完,陸知莘扭頭,抱起褚謙意離去。

  褚父大怒,打開會議室的隔音門大罵:「我當然有資格當她爸爸!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女兒,父債子償天公地道,不然我幹嘛生她出來?你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跟我大小聲!想當年老子也是有錢得快翻過去,工廠還是全台灣前一百名的企業之一,哪個人敢跟我沒大沒小的?你算老幾啊!也不過有那麼一丁點錢,給我塞牙縫都不夠……給我女兒的薪水才幾萬塊而已,你當我女兒是廉價勞工啊?我女兒念到大學畢業才領這麼一點點,我想打牌都不夠放一次槍,還不如去酒店當小姐,賺的錢也多一些,還有好酒可以喝跟客人上上床又爽又有錢拿……還來,你這種地方上什麼班?有人屁用……」

  同事們本來不方便插手,但聽褚父愈說愈過分、愈說愈不像話、也愈說愈難聽,一群人氣得衝上前罵起來,還請警衛上來攆人。

  褚父罵得起勁,但終究眾怒難犯,含著一肚子火被警衛一人一邊「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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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0:56
第二章
   
  悠悠轉醒的褚謙意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了。

  是不是她對父親太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也許接獲父親的消息,她不該去理會的。

  陸知莘見褚謙意睜開眼,站近一步說道:「再休息一下,先別急著起來。」

  褚謙意撐著坐起,「我沒事,我還有工作要做。」

  「在這躺著或是回家休息,你選一樣。」陸知莘堅持。褚謙意心裡有些不滿,半晌,她還是屈服了,「我回家休息。」

  砍頭也得讓人喘口氣,更何況三百萬不是一朝一夕能賺得的,休息一天又如何?

  苦了這些年,是該好好休息了。

  陸知莘拿起車鑰匙送褚謙意回家。她也不吭聲,隨著他走出醫院坐上車,把地址說了,闔眼小息片刻。

  到了住處樓下,陸知莘輕拍她的肩喚醒她,她道聲謝,下車就要上樓。

  「謙意——」

  褚謙意回過頭,一雙眼直盯著陸知莘,等著他開口說話。

  陸知莘反倒猶豫了一會兒,「你……你如果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

  也許在旁人眼中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但今日的事讓他無法不動容。

  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褚家這本也太難念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還能怎麼辦?

  褚謙意苦笑了下,回過頭,進了僅有她一人的小窩,如同年幼時父親打母親時一樣,無助的她總躲進棉被中放聲大哭。

  褚謙意有絲驚覺,自己是否著實怕了寂寞,屋子內少了藍又囡太過冷清,多了份孤獨。

  有了這份驚覺,褚謙意更加感傷,十三年來,她真的很怕孤獨,一個人的感覺好可怕,病了沒人理、餓了沒人問,說句難聽的,死了都還怕沒人知道,放著她腐爛長蟲。

  以為雨過天青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又背上父親這個重擔,這樣的生活她不要過多久?她又還能過多久?

  雖說不管父親,但教她真撒手不理,她的良心過意不去。

  唉!為什麼她學不會狠心?

  三百萬,她是不好再跟藍又囡開口了,僅僅同窗的幾年情誼,她憑什麼去向藍又囡借三百萬?也許藍又囡手邊有這筆錢,但她怎麼也不想讓一份友情有金錢卡在其中。

  她上哪去拿三百萬出來?真要下海去賣嗎?她知道自己做不出來,要下海早在父親拋家棄子那年就下海了,哪會等到現在?

  突然間,褚謙意耳邊響起個聲音:你如果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

  無後路可退,褚謙意暗暗做了決定,即使這個決定會影響她一輩子。

  望著眼前毫無表情盯著他的褚謙意,陸知莘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被人算計中。

  陸知莘半瞇起眼,「十二點了,去吃午飯,邊吃邊說。」

  再這麼盯著他看,他肯定會捺不住性子地大吼。

  「不用了,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飯,我們在這裡說就可以。」褚謙意立刻否決了他的提案。

  「你說。」陸知莘坐定,「是不是關於你父親?」

  褚謙意也沒有否認,「嗯。」

  「三百萬是不是?你要支票還是現金?」陸知莘拿出支票本攤開。

  他知道,褚謙意前一天只是說說,不會真的不理父親。褚謙意是一個很好的職員,話不多、事做得不少,他願意花一筆錢留住這樣的員工。

  褚謙意伸手蓋住支票本,「先別急著寫,我們來談談抵押品。」

  「抵押品?」陸知莘皺眉頭,「什麼抵押品?」

  「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平白拿你這一大筆錢。」

  「這筆錢以後從薪水裡扣。」他直視褚謙意。

  「不,一定要,否則我拿也拿得不心安理得。」

  「你……你還有東西可以抵押?」陸知莘瞇起眼,他並不認為如此。

  「有,就是我。」

  昨晚想了一夜,褚謙意還是賣了自己,只為了沒良心的父親。

  「什麼?!」陸知莘跳起。

  「你沒聽錯。」她面無表情,好似要出賣的不是自己。陸知莘想了想,非親非故不能拿他的錢,那……腦海中浮湧出關牧言夫妻羨煞人的幸福模樣,他做了決定。

  「如果只要我們成為夫妻,你就可以安心的拿這筆錢,好,我們結婚。」

  陸知莘已非當年那個空有傲骨不靠父親的窮光蛋,他有得是大把鈔票維繫婚姻生活,當他的妻子不用為了開門七件事煩惱,與許映彤所害怕的困苦生活大不相同,他相信這樣的婚姻幸福的機率不小。

  褚謙意搖頭,「不結婚。」

  母親的悒鬱而終帶給她的衝擊太大了,曾經是那麼親密的夫妻,到頭來連最後一面都不見。

  從古至今,婚姻帶給女人的只有束縛,為人媳婦要孝順公婆,為人妻子賢良淑德,生不出兒子還得大大方方的退位,鼓掌歡迎丈夫娶姨太太進門,與狐狸精以姐妹相稱,還不能有微辭,否則補戴上一個「善妒」的大帽子,老公隨時可以退貨,使娘家蒙羞。

  說了半天,有哪一樣是為女人著想的?沒有,一樣都沒有!

  婚姻不過是那些男性動物想出來的醜惡名詞,隨隨便便花一些錢買點喜餅,找個女人回來幫他煮飯、洗衣、生兒子、照顧父親,當五十年免費的女傭加床伴,若做得不合他意,他隨時都可以休了再娶。

  反觀那些因丈夫外遇或暴力而失婚的婦女,為家庭做牛做馬,不但一毛錢都拿不到,離了婚還得接受異樣的目光,好像她是什麼不安於室、紅杏出牆的女人一般。

  「不結婚?!」陸知莘的眼眼瞪得斗大。

  難得他願意考慮婚姻這檔子事,竟被人拒絕,陸知莘難掩不悅之情。

  「我不結婚,但我可以當你『親密的好朋友』。」

  「親密的好朋友?」陸知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是什麼意思?

  「對,除了婚姻這個名詞,我可以盡所有一切為人妻要做的事,包括陪你上床。」也許是什麼都考慮清楚了,褚謙意冷靜得彷彿要賣的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之人。

  陸知莘不懂,「那結婚就好了,婚姻還能提供你一些保障,為什麼要當什麼『親密的好朋友』?」

  「能保障什麼?結了婚的老公就不會有外遇嗎?要離婚還得辦一大堆麻煩事,為什麼要結婚?如果你擔心我拿了錢跑路,我可以跟你訂一份合約,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到老死都供你使喚。」

  「你的意思是要做我的情婦?」

  褚謙意輕輕地搖頭,「不,情婦應該是在你已經有了妻室的情況下,目前我只能算是當你終生的煮飯婆、打雜工,外加床伴。」

  「你……」陸知莘一堆話卡在喉頭,不知從何說起。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他一點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哪有人可以盡了一切做妻子的義務卻不要保障的?

  「親密的好朋友?」褚謙意在等他的答覆,如果是否決,那麼她勢必得去找其他人做「親密的好朋友」。

  陸知莘看著褚謙意,良久才開口,「如果你真的這麼堅持,那……好,我答應。」

  陸知莘開始覺得有點意思了,外頭鶯鶯燕燕們一個個巴不得能當陸家少奶奶,一輩了享盡榮華富貴,偏偏就只有褚謙意這個女人讓他點頭,她竟膽大包天的回絕,寧願永生當他的床伴,而不願嫁給他,活像他身上長了蟲一般。

  「謝謝你。」褚謙意揚起笑臉,放下心頭的大石。

  陸知莘掏出把鑰匙,把地址抄下來。「房子剛完工,傢俱、裝潢交給你了。」

  才剛把錢匯進褚謙意的戶頭,陸知芹就來了。

  「我說老哥啊,聽說你滿凱的耶!」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陸知莘翻翻白眼。

  「喂,老實說,那個女人是給你吃了什麼迷藥啊?一千萬耶!」

  「我也都三十五了,難得有個好女人出現,一千萬又算得了什麼?」

  「真有那麼好?呵,我倒想見識一下。」陸知芹難掩好奇。

  「過陣子再說吧。」

  「不給見啊!」陸知芹對這個神秘女子愈來愈好奇了。「是不是個大美人?」

  「取妻求賢德。」

  褚謙意並非那種高鼻、大眼、櫻桃小嘴的美人,細膩的五官淡雅怡人,還有種莫名的親和力,讓人忍不住想接近。再說空有絕倫的美貌、傲人的身材又有何用? 大學時代的許映彤是公認的校花,所有人都對他們這對郎才女貌的組合稱讚不已,結果呢?

  「賢德?」陸知芹很自動的把「賢德」兩字與無鹽女畫上等號,吐吐舌頭,「那我還是不見好了。」

  陸知莘微微一笑,陸知芹看慣了黎景築那類標準的美,褚謙意並不合她的胃口。

  「沒其他事你就走吧!別妨礙我工作。」

  陸知芹嘻皮笑臉的走了,留下陸知莘繼續未完的工作。

  陸知莘不是個吝嗇的男人,中午口頭上約定好,馬上匯了一千萬進褚謙意的銀行戶頭,絲毫不擔心她反悔。

  提錢時發現餘額多了一千萬,褚謙意查詢後得知是陸知莘存的,立刻與他聯絡。

  但陸知莘只是談談地說:「買傢俱需要錢。」

  這讓褚謙意好生心虛,她什麼「義務」都還沒盡,就收了人家一千萬。

  不過現實的情況容不得褚謙意有些微的拖延,用了三天的時間與被害人家屬溝通,雙方在庭外和解了。

  褚父對此很不滿,哇哇叫道:「你為什麼要給他們三百萬你要不會殺價可以讓我去,隨隨便便拿個幾萬給他們買棺材就很夠意思了,剩下來的兩百多萬來給我花多好,我拿去賭一把,給我贏了錢,我就翻身了……到時候我花大把的鈔票叫人去給那個賤女人潑硫酸,我就不信還有誰肯要她?哼!居然敢給老子戴綠帽!」

  一條人命還可以討價還價嗎?

  褚謙意冷眼看著父親,心寒無比,將皮包內的信封交給他,「這裡面有三萬你收好。」

  褚父沾沾口水點鈔票,「我手正癢著呢!好久沒有去打牌了。」

  「這些錢是讓你吃飯用的,以後你的生活費自己想辦法,我相信你要找份工作餬口並不難。」

  謙意已下了決心,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總有一天會垮下來。唯一的解救之道是讓父親覺醒,勇於面對現實。「想當年我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闆,你要我去找工作看人臉色?」褚父大叫。

  是啊,大公司的老闆,只不過資金都是母親的。

  「這是最後一次,明天我登報與你脫離父女關係,從此各不相干,你有事也別來找我。」

  「你說這是什麼話?養老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說脫離就脫離,我生你出來有個屁用?」

  「我只是你為了洩慾而製造出來的產品,你並沒有盡到扶養我的責任。」褚謙意冷冷地說。

  褚父一巴掌摑下,「你一輩子也別想跟我脫離關係!你永永遠遠都是我褚漢雄的女兒,我吃什麼你跟著吃什麼,我窮你就得賺錢來給我花,就算去賣,也要拿錢來給我花,養我到老、我死。」

  火熱的臉頰痛麻了,但仍不及褚謙意心痛的千萬分之一。

  在父親心目中,這就是女兒唯一的意義嗎?

  「我昨天算過,連這三百零三萬,這七個月林林總總我給了你四百五十七萬!我不欠你什麼。」謙意的聲音冷得讓人結冰。

  褚父跳腳,一大串三字經脫口而出罵個沒完沒了,「也不過才幾百萬!你以為你那點錢夠我做什麼?我把你養到這麼大,你用幾百萬就想打發我?」

  褚謙意依舊面無表情,抓起皮包,連話都不想再說一句,轉身就離開。

  她連自己都出賣了,他還想怎麼樣?

  他還想怎麼樣?

  為什麼?

  捫心自問,她做得還不夠嗎?

  她可以原諒父親當年棄她們母女於不顧,她可以不去怪罪父親不理會母親的後事,她可以毫無抱怨的一肩扛下家庭的重擔,她可以扶養與她無血親的弟弟,她可以拼了命賺錢只要父親別像母親一樣天人永隔地離開她……

  但,她換來的是什麼?

  父親非但不對當年為了在酒家認識的公關小姐拋家棄子而感到愧疚,反而想要逼她走上不歸路。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父親是這個樣子?為什麼她的父親不似他人般慈祥?為什麼她的父親不若他人般具責任心?為什麼她的父親不像他人般……

  為什麼?

  褚謙意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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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悶聲不響,藍又囡突然回來,讓正在整理行李的褚謙意大吃一驚。

  藍又囡清澈的雙眼盯著褚謙意看,看得褚謙意有些發毛,但仍沉住氣地收拾著床上的衣物,假裝很忙碌地模樣。

  等該收的收好、該丟的丟光,不得不乖乖坐下,褚謙意又拿出最後一件半成品衣來織。

  「你要搬去哪?」

  「男朋友家。」褚謙意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不說出真相,編了一個謊話騙她最好的朋友。

  藍又囡當然不會相信,但也沒有直接戳破,只是輕聲地問:「為什麼不找我?你知道我還有點存款。」

  褚謙意放下毛衣,「我還不了。」

  她已經累了,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打不完的毛衣,卻禁不起父親賭輸一次,她還能怎麼辦?

  沉默了片刻,藍又囡說:「你確定要這麼做?」

  褚謙意苦笑,「我還有別的辦法可想嗎?」

  三百萬不是個小數目,就算解決了這三百萬,天知道下次父親又會蹦出多少債來?囡囡是有點錢,但能幫得了她多久?她也不願意三番兩次向囡囡借錢,她們之間的友誼不可以因為錢而變質。

  「你還可以後悔,」藍又囡拿出存折及印章,「加上利息,這裡面應該夠你還給他。」

  褚謙意沒有收下。「囡,我不能要。」

  褚謙意知道藍又囡不知有多辛苦才存得這些錢,而這筆錢是她準備圓夢的資金。

  「拿出這些錢對我來說還不成問題。」藍又囡笑笑。

  房子可以遲點買,錢再賺就有了,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最好的知心朋友……

  「理論上我應該不要管我爸,他欠我們母女的太多了,但這只是理論,實際碰到的時候,我還是狠不下心來眼睜睜看他被人追殺,少只手、斷條腿,或是去坐牢。我也知道他就像是個無底洞,永遠填不滿,給了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但……我狠不下心啊!」

  藍又囡沉默了,謙意的難為她懂,她又怎麼能要求一向最重情的謙意狠心置父親不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沒有把握爸什麼時候才會清醒,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並非每個家庭都是父慈子孝。

  「將來呢?你將來怎麼辦?」

  「將來?我連想都不敢想,過一天算一天吧。」

  藍又囡握緊褚謙意的手,心疼地落淚,「記得,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褚謙意眼中泛著淚光,微笑說道:「我知道,我們永遠都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

  處理完父親之事,告別藍又囡這個好朋友,褚謙意用了短短兩天的時間佈置好陸知莘的房子,帶著簡單的行李搬進。

  為了不太可能不發生的性行為,褚謙意特地買了一堆書籍研究,至少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

  但心理準備終究只是個理論,當睡得正熟時床上突然多個男人,那些鬼理論全都成了廢物。

  累壞了的陸知莘懶洋洋地躺下,很順手的一勾,將褚謙意攬在懷裡。

  褚謙意倏地驚醒,心一緊,他要「驗收」了嗎?

  但現實不容得褚謙意害怕,所謂「使用者付費」,他付了一千萬巨額,當然有權利使用她的一切。

  對於男女之間的親密關係,褚謙意當然知悉會發生些什麼事,就算無實戰經驗,這幾天光看那些小說也看會了。反正就是先玩親親,玩一玩很自然就會滾上床,然後就任由男主角自由發揮了,女主角只要乖乖「唔啊」兩聲即可,然後就會累得睡著,再次清醒已是隔日。

  唉!說起來簡單,但褚謙意還免不了害怕。

  「你在緊張什麼?」硬邦邦的身體實在不好抱,陸知莘低聲問。

  褚謙意為自己淫穢的思想而羞怯,臉紅得似番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道:「沒有沒有……我沒有緊張,一點都不緊張。」

  陸知莘忍不住笑出聲,拍拍她的背,「去幫我放洗澡水。」

  褚謙意如釋重負,一躍而起衝進浴室,洗滌過浴缸,放了滿滿一池冷熱適度的水。

  陸知莘褪去外衣,赤裸裸的走進浴室內摸摸水溫,「再熱一點。」

  「呃……好……熱……熱……熱一點……」褚謙意生平第一回看見男性的裸體,驚愕得變成大舌頭,說話也口齒不清了。

  陸知莘想笑卻沒笑出,眼睛藏不住笑意,「還不放水?」

  「好……放水……放水……」

  他微揚揚嘴角,將肥皂丟給褚謙意,跨進浴缸內坐下,朝臉潑了潑水,俊逸的臉上佈滿著水珠。

  褚謙意吞吞口水,雙手搓揉出泡沫,膽怯地撫上陸知莘的肩,結實的肌肉觸感讓她有些失神。

  陸知莘有著小麥色的健康皮膚,結實的肌肉配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全身上下找不著一絲贅肉,男人味十足的五官、堅毅的雙眸、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瓣,唇瓣上方是新生的胡碴,略帶頹靡的氣質下,卻顯得格外誘惑,教人有絲迷鲱。

  陸知莘忽然間睜開眼,語帶揶揄地問:「你洗澡只洗肩膀嗎?」

  「不是……不是……」

  褚謙意回過神,匆忙的清洗他的身體,洗著洗著,手逐漸下移,視線故意避開男性的重要部位,停在他的腹部不知該如何繼續。

  陸知莘站起來,褚謙意將動作轉向他的長腿,蹲下去由低往高處洗,洗到鼠蹊部又自動跳過,刷洗著他厚實的背脊。

  才一會兒工夫,陸知莘全身上下能洗的地方幾乎全都洗了,褚謙意下意識地躲開僅存的未洗部分,重複的搓揉他的背。

  陸知莘倏地轉身,讓昂揚的性象徵挺立在她眼前,「換這邊。」

  褚謙意胸口一窒,閉眼抖著手敷衍了事的將泡沫塗上,舀一飄水沖去泡沫。「好了。」

  陸知莘交抱著雙手,噙著隱隱笑意,「還沒。」

  一咬牙,她撫上那硬木似的性器官,輕緩地搓揉。

  褚謙意若有似無的動作撩起他許久未解放的慾火,他的喉頭發出一聲輕歎,俯身吻上她的眼,手也不甘示弱,隔著睡袍罩上她未著胸衣的圓融,輕輕的搓揉著她的山峰。

  「唔……」

  他的唇逐漸移動她溫軟的唇瓣,她的腦袋成了一片空白,原來……原來小說中那種令人全身發軟、發昏、還有電流的吻是真的。

  陸知莘輕易的扯開她睡袍前的蝴蝶結,她挺立的胸形貼上他昂然的性徵輕輕磨蹭,略帶命令的將性徵上移至她的唇邊。

  褚謙意迷惑地看著陸知莘,不解他用意為何。

  陸知莘抬高褚謙意的臉,「你還是處女?」

  長翹的睫毛如蝴蝶般閃耀,她默認了這個事實。

  「怎麼不告訴我?」

  褚謙意窘迫地埋怨道:「你要我怎麼說?」

  有些話是很難開口直言的。

  他橫抱起褚謙意回到床上,剛毅的唇滑上她薄薄的耳垂,輕輕吸吮著,不經意呵出的熱氣讓她癢得直躲,卻引爆了他的衝動。

  他的手探撫著她柔軟的胸,最後停在粉紅色的蕊心上不停撥弄。他的吻更深入了,濕潤的舌不斷的挑逗著她的,她無法招架,本能的學著他,卻仍不免生硬。

  「嗯……」褚謙意壓制著自己不叫出聲來。

  「別怕。」陸知莘喃喃地念道。

  她點頭,這時候也只能相信他了。

  陸知莘褪下她的睡袍,發出一聲驚歎,「好美……」她的身材比他想像的還要勻稱誘人。

  因發育期缺乏營養,褚謙意並不高,約莫只有一百五十八公分,但比例卻很好,修長的手指與雙腿如少女漫畫中人物,還有著一般窮苦女孩少有的粉白膚色,與為了省錢而蓄下、長及腰部的細發。

  瘦長的臉龐上一雙眼稱不上特別的大,卻清澈分明。一管鼻子不太高,卻十分直挺。一張稍微薄弱的唇,卻有著最甜美的笑。所以略帶缺憾的五官組合起來,絲毫不覺得突兀,反而襯出她柔美的特殊氣質,讓人一見就沒辦法去討厭她,被她的親和力深深吸引。

  他不由得在她高聳的胸部落下吻,輕輕吸吮著她嫣紅的蓓蕾。

  褚謙意被這奇妙的麻癢給逗得不知如何是好,瞪大了眼看他罩上自己聳立的高峰、輕緩的搓揉。

  陸知莘手滑過她纖細的腰,撫弄著未有人觸碰過的禁區。

  褚謙意本能的閃避,但他長手一攔,她哪兒也去不了,只能任由他觸摸她身體的每一寸。

  她覺得發熱,未知的情慾被點燃,莫名的騷亂侵略全身,禁不住輕吟了聲,「嗯……」

  「你準備好了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有磁性,明亮的眼也變得黯淡了。

  他想要她,現在。

  褚謙意渾渾噩噩應聲,一秒種後神智突然清智過來,全身肌肉繃緊,欲言又止的看著陸知莘。

  意識到褚謙意沒說出口的抗拒,他躺回一旁深呼吸著,試著平息被挑起的慾火。

  他不喜歡勉強女人,尤其是處女。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與強暴有何兩樣?

  「對不起……」褚謙意歉疚的說。

  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差勁的「親密好朋友」了,都到了這個節骨眼才喊卡,他一定很不高興。

  「別說對不起。」平緩了呼吸,陸知莘面無表情的說。這種時候,他只想快點熄滅熊熊慾火,好讓自己舒坦些,睡個好覺。

  褚謙意的歉意堆積如山,她實在是不該喊停的啊!

  當初是她為了三百萬提議當他的「親密好朋友」,如今錢收了也用光了,此時才來反悔似乎很是奸詐,無異是在耍他。

  憑著一股歉意,褚謙意鼓起勇氣將幾乎全裸的身體靠近陸知莘,手貼上他的腰,生澀的輕吻他健壯的手臂。

  陸知莘不禁一震,略略緩和慾望再次上揚,他翻身壓著她,以眼神詢問:你確定?

  褚謙意遲疑的點頭,並環上他的腰,用行動表示她認真。

  陸知莘終於不再抑制慾念,一寸寸細細品嚐她身上淡雅的香氣,舌頭不停的逗弄著她的胸脯,直到她的蓓蕾凸起。「唔……」

  褚謙意的眼變得迷亂,完全沉淪在這未曾體驗過的歡愉神奇滋味之中。

  他的額際不停的流著汗水,她緊窒、甜美的感覺讓他想不停、不停的掏空她……

  他在她的體內持續發熱膨脹,不僅燒灼著她,也令他的喉頭忍不住逸出了一聲低吟。

  他再度用力的在她體內抽送,一次探得比一次更深入,一次又比一次還要教人瘋狂。

  額際落下了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滴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

  抬起她的臀,陸知莘更加用力的衝刺,幾乎都快要掏空她了。低下了頭,他的唇輕吻著她微張的紅唇,下體則不停的律動著。

  速度漸增,最後一次的律動時,他們兩人緊緊相擁,達到了喜悅的巔峰……

  因天色完全亮起而醒來的陸知莘伸了伸懶腰,他甚至想不起有多久沒有這樣舒舒服服的睡個好覺了。

  房內不見褚謙意的蹤跡,他起身自衣櫃內找出上星期請人送來的衣物,套件短褲,赤裸著上身走出房門,隨即見到她窈窕的背影正在廚房忙碌,微微的蛋香與現搾果汁的鮮味緩緩飄出。

  不知是哪來的衝動,陸知莘走上前去,一把自背後摟抱住褚謙意的腰,附在她的耳邊說:「早安,我的小美人。」「早……」褚謙意訥訥的回應,對突如其來的擁抱,她還不習慣,也很難在一夜之間突然習慣。

  「還痛不痛?」

  褚謙意微紅著臉,「還好。」

  昨晚所有發生的事全都發生了。

  本以為會痛得讓人受不了,緊張了半天,雖然是有疼痛,但並沒有想像中那種痛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陸知莘仍抱著不放,輕吻了吻她的臉頰,「下次就不會了。」

  「嗯。」

  一想到「下次」,她紅透了臉。

  「乖乖的,下了班我帶你去吃飯。」

  「好。」褚謙意甜入心坎的應道。

  她要的其實很簡單,哪怕陸知莘是要帶她去吃路邊攤,有那份心意就足夠了。

  「下午出去走走,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的事不要擔心。」

  心疼褚謙意十三年來所受的苦,陸知莘暗暗決定要讓她的下半輩子無憂無慮,不再受委屈。

  如今的陸知莘和當年空有一身傲骨、說什麼也不願靠家人資助,獨自辛勤創業的陸知莘不同了,現在他的女友可以過優渥的生活,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褚謙意臉色霎時轉白,這……就是他一晚的代價嗎?

  她的期待落了空,昨晚親密接觸後,不可否認的,她的心有絲絲動搖,十三年來,她一直都盼望著能有個愛她、寵她、保護她,而前一夜的肌膚之親,讓她幾乎把他想像成心中一直等等的屠龍王子。

  她是多麼渴望有人愛啊!

  「我……」褚謙意頓了頓,想說的話卡在喉頭說不出,「呃……我不用上班嗎?我只請了半個月的假。」

  陸知莘寵暱的親親她的臉,「小傻瓜,過陣子再說吧。我去換衣服。」他依依不捨的鬆手回房。

  畢竟他不能像古代的皇帝般,為了佳麗荒廢朝政,從此君王不早朝。

  他有他的事業,他要讓許映彤知道,當時她的決定是錯誤的,他要等著她回頭告訴他,她有多後悔。

  陸知莘會願意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外接下父親的跨國生意,就是為了要整垮許映彤挑選的小企業家第二代,他要讓她看得清清楚楚,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嗯,早餐馬上好。」轉眼間,褚謙意已恢復心神,露出淺淺的笑容,好像沒受到任何傷害,其實卻不然。

  他們的約定中早已包括了上床,不是嗎?他有他的權利,她也有她的義務,她是不該奢望永遠留住他的

  就當個標準的情婦吧!每天睡到下午起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買些昂貴的珠寶……

  幾乎擁有全世界,卻得不到一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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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1:49
第四章
   
  褚謙意實在不是「米蟲」的料子,陸知莘的房子雖不小,總共有一百餘坪,但依她的身手,全都打掃乾淨還可以泡杯茶坐下來看報,東混西混好不容易才混到中午。

  這樣的生活對一個忙碌慣了的人著實有點可怕,褚謙意決定出去走走,痛痛快快的刷上十幾、二十萬的新衣,體會從未有過的購物快感。

  但真進了百貨公司站在櫥窗前,她後悔了。

  也許她的確是人家的床伴,但至少她不願意讓自己覺得好似出賣身體是為了榮華富貴、享樂遊戲。

  走出百貨公司,她在站牌前徘徊,這才發現自己竟連想散心都找不到地方可去。

  這些年來忙著養活自己,她失去了很多、很多事,知心朋友就只有藍又囡一個,偏偏藍又囡心情不好出國散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她連想找人說說話都不成。

  苦笑著,褚謙意拐進超市買了新鮮的蔬果,提著幾大袋的東西,搭公車回到她的「金屋」。

  回到屋內,意外的,陸知莘竟在家。

  褚謙意微笑,「我想煮點菜。」

  「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陸知莘光想到就開始流口水。

  「你看報紙,給我半小時。」

  他接過報紙,完完全全像個居家男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廣告時就看報紙,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熱騰騰的好茶。

  此時此刻的陸知莘不得不承認,有個「親密好朋友」的生活實在非常愜意舒坦,當他工作累了,有個溫暖的窩正等著他……如果往後都能如此,那麼他會很樂於有個「親密好朋友」過一生。

  褚謙意在廚房內忙著,開放式的空間讓陸知莘可以看見她快速切菜、打蛋的動作,雖忙得不可開交,但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

  她嬌小的個子有張恬靜淡雅的臉,尤其是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更是讓人不由得喜歡上她。

  陸知莘露出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很滿意現今溫馨的生活。

  拿三百萬換得如此溫柔紅顏,值得!

  會點頭同意褚謙意的提案,主要原因是她的個性溫柔體貼,他可以安心工作,把家庭交給她。

  這樣的女人說實話也不多了,現代女權高漲,哪個女人願意讀到大學畢業後只當個家庭主婦煮飯、洗衣、帶小孩,逐漸變成黃臉婆的?

  一會兒的工夫,褚謙意煮好了四菜一湯,美味得害陸知莘差點把舌頭給吞下去。

  酒足飯飽她端出切好的水果,把陸知莘服侍得舒舒服服,連動都不想動。

  褚謙意洗好了碗才坐到一旁,陪陸知莘看那不斷重播的重點新聞,誰也不想開口破壞這份這安然。

  一如往常,陸知莘一進入公司便忙得不可開交,忙到連午餐都忘了吃。

  「老大。」路敬沂敲門。

  「什麼事?」

  「褚謙意請假到什麼時候啊?」路敬沂想念她。

  「她……她辭職了。」幾乎是語帶寵愛,陸知莘的笑意揚起。

  路敬沂不解,「最近那麼忙,謙意怎麼會選在這種時候辭職?」依她對褚謙意的認識,她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她有點私事。」

  是陸知莘的私心吧!他不願褚謙意再出來工作,寧可讓她在家做點自己想做的事,苦了十三年,也該有個盡頭了。路敬沂皺眉離開,有點惱怒褚謙意竟連要辭職都沒跟她說一聲。

  陸知莘想起褚謙意的笑容,發自內心的微笑起來,他會讓她不再過從前辛苦的日子的。

  就這麼在家裡當了一個星期的「超級米蟲」,褚謙意再也受不了了,她甚至很確定自己沒有當米蟲的天分。

  既然陸知莘不主動提,那就讓她說吧!

  「我什麼時候去上班?」

  「你?你不用上班了,事務所剛請了兩個新同事。」看著報紙,陸知莘懶洋洋地回答。

  「不上班?!那我要做什麼?」褚謙意張大了嘴。

  老天!不會要她下半生都以米蟲為職志吧!

  「你只要每天煮頓大餐等我下班,其他時候,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陸知莘的胃早被褚謙意給牢牢拴住了,吃過她煮的家常菜後,就算在外頭吃山珍海味也覺得索然無味。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褚謙意也只能乖乖聽話,點頭表示同意。

  「有沒有想吃什麼?」

  陸知莘長手一攔,將她鎖在懷內。「想吃你。」

  一見著褚謙意臉上的笑容,他總會忍不住想要吻上她的唇。

  「啊!」

  趁著褚謙意驚呼時,陸知莘以吻封住了她的唇,深深的吸吮著,並將火熱的舌鑽進與她交纏,久久不去。

  藉著喘氣的空檔,褚謙意紅著臉嗔道:「別這樣……」才七點多呢!

  陸知莘微微一笑,捏捏褚謙意的鼻尖,「哪樣?」

  她嘟高了唇,「你……你是故意的。」

  陸知莘戲謔的瞅著她不放,「怎麼故意?」

  「哎呀!」褚謙意窘紅了臉躲進他的臂膀,「討厭啦!你……明明就知道還問我。」

  他哈哈大笑,揉揉她泛紅的腮幫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自口袋內掏出張支票,「對了,這個月的家用。」

  「銀行還有錢。」褚謙意沒拿。

  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繼續努力的幫他花錢。

  陸知莘臉上掃過一抹驚喜,但隨即消失。

  原來這個世界上並非每個女人都如許映彤一樣愛錢。

  至少褚謙意不是這樣的人。

  「給你的你就收下。」

  褚謙意接過一看,「三十萬?!」

  天!三十萬她可以過幾年了!

  「最近變天了,去買些新衣保暖,不夠再跟我說,或是用刷卡的。」陸知莘淡淡地說。

  「這……這也不用三十萬……」她愣愣地推辭。

  那些千金小姐都是怎麼過生活的?一個月三十萬的「家用」!褚謙意真的完全不能瞭解。

  陸知莘摟緊她,「我知道你過去吃了很多苦,你放心,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再過那種生活。」

  一絲感動在她心頭蔓延開來,不為什麼,只為了這麼多年來,除了藍又囡外,僅有陸知莘心疼她。

  「謝謝。」褚謙意吻了吻他的脖頸。

  陸知莘低下頭攫住褚謙意的唇瓣,極度溫柔的吸吮著她的甜密,一道道電流竄過褚謙意的四肢百骸,她細細地回應,沉迷在他醉人的吻中。

  陸知莘的長手探進褚謙意的棉衣內,罩上她高聳的胸部,另一手伸入她的背,輕易的解開了內衣的勾環。

  褚謙意被一陣陣的暈眩所侵襲,無能為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些什麼,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有他溫柔的呵護,還有他從不說出口的憐愛,她要的就只是這樣。

  夠了,只要這樣就夠了!她深深為此感到滿足。

  陸知莘的唇吻上了她薄薄的耳垂,低聲喃問:「可以嗎?」

  「嗯。」褚謙意略略羞赧的應聲。

  得到了同意,褚謙意褪去了她的上衣,輕柔地咬吸著她粉紅色的蓓蕾,長手掀起了她的裙,隔著棉褲撫弄著。

  「喔……」褚謙意倒抽了一口氣,下體奇妙的感受令她招架不住,不由得攏上雙腿。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瘖啞的嗓音有著某種莫名的魅惑,讓她自動的張開雙腿,完完全全奉獻出自己,不留一絲一毫。

  陸知莘的手撫上她濕熱的部位,輕緩的撥弄,迷人的唇也跟著下滑,吻上她細長的腿肚。

  「啊……」褚謙意禁不住輕呼。

  「叫我莘。」

  「莘……」褚謙意仰著頭,一波高過一波的麻癢讓她為之昏頭轉向。

  他含住她嘟起的唇,「你喜歡嗎?」

  褚謙意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了,毫不遲滯的點頭,「喜歡。」

  她想讓他知道她的感受——是多麼的快樂。

  陸知莘扯開上衣,讓健美的胸肌磨蹭她突起的乳峰,緩緩地吻上她的耳,呵著熱氣,附在她耳邊輕吻。

  「莘……」

  彷彿是在折磨褚謙意一般,他緩緩地律動,一點一點的抽出,再一些一些的填入,不肯讓她得到滿足。

  麻癢的刺激讓褚謙意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五官,「喔……」

  而陸知莘不急著解放高漲的慾火,噙住她硬起的蓓蕾,吸吮嚙咬著不放,手則滑上結合的地帶輕輕撫弄著。

  「莘……喔……」褚謙意被這波未曾體驗過的浪潮沖蝕,暈眩中彷彿看到了七彩霓虹。

  「想要我滿足你嗎?」他吻上她闔上的眼瞼,低沉著嗓音問。

  「嗯。」褚謙意不住的頷首。

  「告訴我,想要我滿足你嗎?」

  「是……我想要……」腦海被這磨人的酥麻佔據,她只本能的想得到滿足。

  陸知莘微微一笑,重重地封住她微啟的唇瓣,忽然間抽出的慾火送達頂端,深深地、深深地填滿了她。

  「啊……」褚謙意高呼一聲,緊抱著陸知莘的腰背。

  「想要我這樣滿足你?」

  「是……我想要這樣……」

  「好,我會達成你的願望。」

  他用手抬高了她的腿,用力的衝擊著,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深入,每次的律動都幾乎將他灼燙的慾念釋出。

  「唔……」咬住他咖啡色的胸口,她不由自主的吸吮著,像是嬰兒般滿足。

  陸知莘倏地停下,吻上了她雪白的粉頸,「謙意……」「呃?」褚謙意睜著迷惑的眼直視他,臀部不自覺的扭動起來。

  陸知莘自喉頭發出一聲喟歎,她無心的動作使他就快要發洩而出,但他不想要這麼快結束。

  「不要停……」褚謙意紅著臉說出心底的話。

  上了膛的子彈被褚謙意的話觸發,他低吼一聲,攫住了她紅腫的唇,探索著她嘴內的芬芳,並用力的衝刺,在最後一次律動之時,兩人一起達到了慾望的天堂……

  為了打發時間,褚謙意出門買了些毛線,打算幫陸知莘織件毛衣。

  第一次不是為了賺錢而織毛衣,這讓褚謙意有無限的感慨,從沒想過原來生活也可以過得這樣愜意,打毛衣只為了排遣時間。

  這麼多年來,她真的打毛衣打到有點怕了,甚至即使冬天,她寧可冷得打哆嗦也不願穿上毛衣。

  特地設計了複雜的樣式來織,但這幾年來訓練有佳,僅僅花費了兩天,褚謙意已把毛衣織好,還包裝得漂漂亮亮。「你織的?」陸知莘顯得很訝異。

  「嗯。」褚謙意微笑。

  他套上,站在鏡子前照了下,很滿意的點頭。

  褚謙意的手真是巧,這件毛衣僅以單一的藍配上巧思的花樣,倒襯托出意想不到的別緻,正規中卻藏著獨一無二的細膩。

  摟著褚謙意的纖腰,陸知莘有股莫名的滿足,讓她倒進自己的懷中。「我也有禮物要送你。」

  「啊?」

  陸知莘掏出個錦盒,將線條簡單大方卻一眼可以看出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亮在她眼前。

  「你……你不用……」她真的不願意收,一旦收了,他們的關係就只剩金錢與珠寶了。

  「我幫你戴上。」陸知莘笨拙地幫褚謙意戴上項鏈,拉著她走向鏡子,不住的讚揚,「嗯,真的很漂亮。」

  看著鏡中的自己,褚謙意不得不承認,果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穿上新買的當季時裝戴上這條項鏈後,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與幾個月前的小家碧玉判若兩人。

  褚謙意輕輕地拿下項鏈,放進陸知莘的手心。「我真的不能收。」

  「這種東西我留著也沒用。」陸知莘微慍,特地去挑的禮物竟被退回,難道他掏心掏肺給人當成狼心狗肺了嗎?

  「你可以送給你將來的妻子。」她輕聲地說,但心裡有些酸酸地。

  陸知莘不悅,「我要你收你就收。」

  是啊,她都忘了她的一切全屬於他,不該有異議的。

  褚謙意收下錦盒。「謝謝。」

  看著褚謙意,他突如其來的有個念頭,「我們結婚吧!」他希望這樣的生活是一輩子的。

  褚謙意全身一僵,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眸中儘是惶惑,「結婚?」

  為什麼今天的意外特別的多?

  「是,結婚。」陸知莘重複。

  想起母親的遭遇,她深吸口氣,「不,我不結婚。」

  「不結婚?!」陸知莘臉一沉,手也鬆開了。

  也許她對目前的生活大致感到滿意,但這並不代表她對婚姻的恐懼消失了,畢竟父母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害怕將來自己也遭遇到同樣的事——暴力及背叛。

  除去了婚姻的束縛,即使被背叛,她還可以從頭來過,不用受盡眾人的異樣眼光及惡毒言語。

  母親的病有一部分是左鄰右舍的閒言閒語造成的,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沒有幫父親延續香火生個男丁。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不夠溫柔體貼。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給父親戴綠帽。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娘家不給父親好臉色看。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花錢如流水。說什麼父親會離開是因為母親毒死了公婆……

  閒言頭語中僅有的一項事實是母親的確沒有幫父親生下男丁延續香火,然而真相卻是母親多次懷孕卻因父親的暴力而流產,近十次後,醫生宣告母親子宮受損得太厲害無法再生育。

  他們忘了,母親是個受害者,被丈夫拋棄的糟糠。

  漸漸地,母親不願意出門,寧可躲在房內哭。但那些三姑六婆並不肯就這麼放過母親,故意在圍牆外大聲談論八卦、開批鬥大會,愈說愈誇張,也離事實愈來愈遠,甚至還說褚謙意不是父親的種。

  於是,母親病倒了。

  那些母親曾以為是她朋友的左右鄰居們說,這就是壞女人的下場,活該!

  看盡社會對離婚婦女的眼光後,褚謙意只覺得心疼。

  這世界,為難女人的永遠都是女人。

  褚謙意閉上眼,抿著嘴,「我不結婚。」

  她沒有辦法想像,母親所面對的一切由她來承受會是如何,那有多麼的痛啊!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說一生一世愛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變了心,還任由旁人欺侮自己,卻不聞不問。

  陸知莘一股氣衝上胸口,倏地站起來,「好,我們就只做『親密好朋友』。」

  氣壞了的陸知莘駕著車至關牧言的住所,辟哩啪啦的把事情經過給說了。「你說,她真不識好歹對嗎?」

  關牧言丟了罐啤酒給他,「唉!火氣別這麼大嘛,先退退火再說,小心吵醒我女兒。」自己也開了瓶,大口灌下半罐解渴。

  陸知莘喝了一大口啤酒,仍是氣呼呼地,「像我這種條件的男人跟她求婚,她還推三阻四?」

  關牧言笑了笑,「那我可不知道了,女人心海底針,誰會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就像他一直都搞不懂,為什麼黎景築那樣完美的女人當初會甘願陪在他身邊一樣。

  「女人!」陸知莘嚷道,「女人真是天生的大麻煩!」

  「既然這麼麻煩,為什麼想娶她?」黎景築柔美的聲音響起。

  再喝下一大口啤酒,捏扁了鋁罐,往垃圾桶一扔。「我以為她跟別的女人不同。」

  以往有過的女伴,一個個看上的全都是他的身份、地位、錢財。

  褚謙意不一樣,她從不要求些什麼,也不會煩著他、打擾他,就連給她錢她都是還嫌多。

  「怎麼個不同法?」黎景恐笑問。

  「她……」陸知莘思索了下,臉上的表情變得和緩,「她給我『家』的感覺。」

  當他累了,有個溫暖的窩可以歇息停泊,褚謙意永遠都是帶著令人舒服的笑臉迎接。

  「家的感覺?」關牧言皺眉,不懂陸知莘語意為何?

  「是,家的感覺。」陸知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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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陸知莘奪門而出後,褚謙意哭了一夜。

  不可否認的,她的的確確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陸知莘愛上了她,如同童話故事般,最終兩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但……心中的陰霾非一夕能散,父親帶給她太多太多的傷害,她真的無法想像,為什麼曾如此親暱的兩人到頭來卻各自分飛,獨留母親一人悒鬱而終,父親不但不聞不問,還冷眼默許了新歡趕她出門,連最後一面也不見?

  或許陸知莘此刻是真心真意的向她求婚,可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她老了、丑了,他也會如父親一般變了心嗎?

  天!她真的很怕,當那一天來臨時,她想……她會瘋掉!胡亂想了一夜,不知是否因為沒吃晚餐的關係,胃竟覺得不太舒服,悶脹得有些難過。

  十三年來為了餬口,工作起來常常是沒日沒夜,一天有時只吃一餐,而僅有的一餐是白吐司。

  身體果然被她搞壞了。

  蒼白著一張臉,褚謙意靠在沙發上略略歇息一會兒,不適仍未稍緩。

  「我回來了。」

  褚謙意撐著扶手站起來,「我去放洗澡水。」

  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都得盡到做「親密好朋友」的本分,直到……有一天他不要她了。

  見褚謙意臉色泛白,陸知莘長腿一跨,及時在她站不住前扶著她坐下。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臉色好差?」

  「胃怪怪地。」褚謙意有些天旋地轉,頭昏得不得了。她想,這身體真的是搞壞了,前兩年她還可以兩天兩夜不睡織毛衣,現在不同了,只是熬個夜,竟然暈頭轉向的,彷彿整個地球全在搖晃,有了八級大地震一般。

  「去躺著休息吧。」

  陸知莘橫抱著褚謙意軟弱的身子進房,並細心的幫她蓋好被子,自己也在一旁小歇片刻,再過幾個小時,他還得上班呢。

  「好難受……」

  「你睡一會兒,中午我回來帶你去看醫生。」

  「嗯。」

  嚶嚀了聲,褚謙意緊抱著陸知莘的臂膀,很不安穩的入眠。

  進了公司,陸知莘接獲緊急電話得知了一個壞消息,載運了幾十貨櫃電子零件的貨輪沉沒了。

  陸知莘重捶了下桌面,電子零件泡了水全完蛋,損失尚可承擔;但糟的是一大批訂單出貨在即,要等貨輪再運零件組裝,時間趕不上,辛辛苦苦簽下的訂單全是白廢,還得賠上一大筆違約金。

  急忙撥了通電話要褚謙意自行去看醫生,陸知莘拎著重要證件及合同趕往美國與廠商洽談。

  褚謙意雖擔心,卻也無能為力,再加上胃益發的不舒服,發脹噁心想吐,她皺著眉進了醫院檢查。

  醫師詳細地檢查過後,職業性的揚起一個笑臉,「恭喜你懷孕了。」

  褚謙意當場愣住,她竟糊塗得忘了該避孕!

  得知自己懷孕了,褚謙意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既開心有了一個與陸知莘共有的生命體,又害怕陸知莘不希望有這個孩子。

  但兩相較量下,開心還是比害怕多,她小心翼翼的將護士交給她的超音波照片放在皮夾內,看著尚未成形的小小生命,心中滿是感動。

  褚謙意的腳步輕盈了起來,在經過嬰兒用品店時還特地駐足,躊躇在小巧可愛的衣襪前。

  撫摸著未隆起的腹,她心中想著,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

  推開玻璃門,褚謙意走進嬰兒用品店內,目光立刻被五彩的音樂鈴吸引住,她走近些,看著木造嬰兒床,想像七個月後她與陸知莘的孩子安穩的睡在裡頭,粉紅色的小指頭握成小拳……

  褚謙意漾著耀眼的笑意,無聲的離開了嬰兒用品店,揣測著陸知莘知道這消息時,會是如何的驚喜。

  想著想著,她不禁笑出聲,滿心的喜悅令她以為自己身處天堂,有種為人母的驕傲迫不及等地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她身體裡孕育了一個新生命。

  「褚漢雄!你欠我的五百五十萬什麼時候還?」

  褚謙意臉上的笑意在聽到「褚漢雄」三字時凍僵了,她循聲看到小巷中衣衫襤褸的父親的被三名流氓包圍,她躲在牆角,撫著腹部,不敢輕舉妄動。

  「我只跟你借了一百五十萬!」褚漢雄跌進垃圾堆中爭辨著。

  「哼!借錢不用利息嗎?天下哪有這種事!」

  三人圍上一陣拳打腳踢,褚漢雄痛得縮成一團,無力反擊自衛,由頭到腳全是傷痕,身上染了不少血跡。

  「我們老大寬宏大量再給你三天時間,你拿不出錢還,別怪我們不客氣!」語畢,三人還多踹了幾腳才離去。

  褚謙意看了此情景只覺無比的痛心,父親還是沒有改變。

  她走上前去扶起了滿身餿味的父親,卻意外地發現父親左手的無名指及小指不見了,她心一揪,失聲地喊:「爸……」

  跟著褚漢雄回到簡陋的違章建築,褚謙意趁著父親清洗身體時將地上的空酒瓶撿成一堆排放,再動手大略整理了下環境,到兩條街外的雜貨店買了點食物,煮了碗泡麵。

  褚漢雄洗過了澡,仍洗不去一身的臭氣,但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飢餓過頭的他捧起面唏哩呼嚕猛吃,又被麵湯燙著了舌,顯得狼狽不堪。

  「你慢慢吃。」褚謙意拿了棉花沾了優碘,輕柔的替父親的傷口消毒。

  褚漢雄痛得縮了縮,含著滿嘴的麵條大叫:「輕一點!」

  諸謙意歎口氣,「你還賭?」

  「我沒有賭了!」他為自己爭辯。

  褚謙意壓根不信,「沒賭怎麼欠人這麼多錢?」

  「我……我拿了你那三萬去賭,一次讓我中了六十幾萬。」

  「然後呢?」她冷冷地問。

  又是賭!只要碰上「賭」,絕沒有什麼好事。

  褚漢雄低下頭,「我想我也簽了不少錢,如果我是組頭,隨隨便便幾個月也可以賺到幾千萬……」

  褚謙意長歎,「你怎麼不做點正經的小生意?」

  「要不是那些人聯合起來存心拐我,我早發了!」他還死鴨子嘴硬不肯認錯。

  褚謙意很是無奈,「五百五十萬……你到底要我怎麼辦才好?」

  「你要相信我,我這次真的是被陷害的!」褚漢雄拉住女兒,「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他們那些沒一個好人,我明天還不出錢來,他們真的會砍了我!他們說要割我一顆腎去賣啊!」

  聽著父親千篇一律的說辭,她心寒無比,「我怎麼幫你?一次又一次,我的能力也有限,能借的人全都借了,我還能怎麼幫你。」

  「謙意——

  「你還要我怎麼樣?我能幫你一次,幫不了你一百次!上次三百萬,這次又要五百五十萬,就算我有金山、銀山,也會有掏空的一天,你懂不懂?」

  「不會了!不會有下一次了!我用我的人格保證!」褚漢雄連忙說道。

  褚謙意沉默了,坦白說,她很難去相信父親的保證,他哪一次不是這樣說?哪一次又真正做到了呢?

  人格?!哈!!

  「謙意……」褚漢雄「咚」地跪下來求她。

  褚謙意拉起父親,「爸」!」

  「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啊!爸爸求你!」

  正要開口回絕,褚謙意想起了腹中的胎兒,一個逐漸成長的小生命。

  她疲憊不堪的點頭,「我去借,可以嗎?」

  褚漢雄聞言才坐回圓凳,良心發現的說:「謙意,爸爸知道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還那麼小就丟下你不管——」

  褚謙意打斷了父親的話,她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父親的懊悔來得太遲,換不回已死去的母親,也換不回她過去十餘年來所受的苦難。

  「這次我幫完你,你去找個工作,夠吃夠用就好,只要肯做,絕對餓不死人。至於賭,就別再碰了,你若還執迷不悟,將來沒有人能幫你。」褚謙意不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父親能聽進幾分,但她不能不說。

  「我知道、我知道。」

  褚謙意再歎了歎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回到家,褚謙意拿出存折,陸知莘給她的一千萬尚餘四百多萬,但要應付父親的債務,還是不夠的。

  打了幾通電話想找藍又囡想辦法,但藍又囡不知道流浪到哪一國去了,怎麼也聯絡不上。

  又撥了幾通電話找陸知莘,但得到的回音都是他正在忙,一會兒在開會、一會兒與某人討論重要的事。

  褚謙意搖搖頭,將存折放回抽屜,視線卻被一旁的錦盒揪住。

  心一橫,她咬著牙拿起錦盒打開來,鑽石璀璨的光芒耀眼動人,但與父親的生命安危一比,什麼都不誘人了。

  小心翼翼的帶著錦盒回保證卡上寫明的地址,在富麗堂皇的珠寶行內坐了良久,褚謙意才下了決定,「對不起,我想賣。」

  店員看了眼項鏈,立刻有禮地站起,「麻煩你到裡面貴賓室。」

  她跟著店員走到寬敞舒適的貴賓接待室中,很快地,有名看上去階層高些的男子走進,與她客套的寒暄幾句。

  「我想賣這條項鏈。」褚謙意的胃又開始發脹了,她忍著欲嘔的感覺說道。

  男子戴上白手套仔細地檢查過,「雖然沒有損傷,但按照規定,我們回收的價格會比賣價低些。」

  褚謙意因不適而蒼白了臉,「沒關係,就照你們的規定。」

  「請問要支票還是現金?」

  「現金。」

  口中不斷分潑出酸液,她欲嘔感覺更重了。

  男子開了金櫃取出一疊千元大鈔點了點,「這裡總共是一百四十四萬。」

  褚謙意有些發愣,折了價都還有一百四十多萬,原價究竟是多少。

  「小姐?」

  她回過神,快速地點過兩遍確定無誤後,將鈔票放進皮包內的夾層,頭也不回的離去。

  五天後,帶著一身的疲憊,陸知莘返台,回到他與褚謙意的家。

  「還好嗎?」褚謙意為陸知莘按摩僵硬的肩,柔聲詢問。

  「嗯,都談妥了。」他閉目養神。

  褚謙意放下心頭大石,「那就好。」

  他轉轉脖子,拉著她的手,「幫我放水,我想泡個澡。」

  褚謙意點頭,站起後停了一下,猶豫著是否該先將懷孕之事告訴他。

  「怎麼了?有話想跟我說?」

  「莘……我……」

  「有話直說。」

  沉吟了一會兒,她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直盯著陸知莘,「我懷孕了。」

  她想知道他會做何反應,是不悅?還是興奮?

  陸知莘先是一震,「懷孕?!」

  她重重的點頭,「是,我懷孕了。」

  陸知莘倏地站起,然後拿起剛放下的一大串鑰匙衝出門。

  雖已有心理準備,褚謙意的心還是狠狠地抽了一下,痛得她幾乎大喊,她到底是在期待什麼?

  她只不過是他花錢買來的女傭外加床伴罷了,她在期待什麼?她想期待些什麼?她又憑什麼去期待啊?

  淚無聲的滑下,一滴接著一滴……

  褚謙意縮進沙發內,不停的掉淚,懷中的小抱枕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知莘回來了,帶著鮮花和戒指。

  他跪在哭得全身發軟的褚謙意旁。「對不起,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哪邊有賣花。你知道的,求婚不能少了花。」

  「哇……」褚謙意放聲大哭。

  意外的驚喜讓她忍不住淚如雨下,她還以為他是被嚇跑了。

  「別哭了,來,試試戒指合不合?」陸知莘軟言軟語,小心地要將戒指套進她的手指。

  抹去淚痕,她瞪陸知莘一眼,「我又沒答應嫁給你。」陸知莘微笑,「小傻瓜,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了,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你來不及後悔了。」

  褚謙意被他的口氣給逗笑了,嬌嗔道:「又沒人逼你負責。」

  套上戒指,陸知莘開心地笑了,抱起沙發內的褚謙意旋轉了一圈又一圈,「我要當爸爸了!」

  他總算能瞭解為什麼關牧言臉上老掛著白癡似的滿足微笑了。

  轉了半天,褚謙意頭都昏了,胃翻滾得更加厲害,陸知莘一放下,她便抱著垃圾桶乾嘔個不停。

  「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的身體。」他拍拍她的背幫她順順氣。

  褚謙意搖搖頭,拭淨了嘴,「哪個孕婦不吐的?」

  他將她摟進懷裡,「辛苦你了。」

  褚謙意的不適隨著陸知莘的話煙消雲散,「這是我們的寶寶啊!」

  陸知莘輕吻了吻她的顴骨,「是,我們的寶寶。」

  褚謙意回吻他的唇,「我好怕你不要我跟寶寶。」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要你?」他與她臉貼著臉,「別胡思亂想了,你安安心心等著當新娘子吧!」

  褚謙意心頭有些酸、有些感動,她盼了這些年,終於盼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有溫柔的他,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你去躺著休息,我先個澡就來。」

  褚謙意不依,「孕婦要多運動,你不知道嗎?」

  陸知莘沒轍,只得由著她,但仍叮嚀著:「小心浴室裡滑。」

  放了一池子水,褚謙意替陸知莘脫去上衣,溫柔的擦洗他寬厚的背,藉著濕滑的泡沫替他捏捏繃緊的肌健。

  陸知莘有些心神蕩漾,性象徵明顯的脹大灼熱,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洗吧。」

  褚謙意嘟著嘴,「人家想幫你洗——」

  乾渴的唇吻上了褚謙意,活躍的舌鑽進與她的交纏,他不斷竊取著她芬芳的香甜滋味。

  褚謙意有些暈眩,倒進陸知莘結實的臂膀,「討厭,連洗澡也要親人家……」

  「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個吻。」他語帶雙關地說。

  褚謙意頓了頓,忽而領悟他的話,血氣上衝,紅透了臉,說話也結結巴巴,「可是……可是……」

  「我會很溫柔的。」

  咬著下唇,褚謙意有些猶豫,懷孕真的可以嗎?沒人告訴過她,也沒有人能夠告訴她這個答案。

  陸知莘拉開她的上衣,握住她圓滿的凸起,佈滿新生胡碴的唇不住的磨蹭她鎖骨四周。

  「莘!」褚謙意驚呼一聲,因麻癢而直躲。

  慾火被挑起的陸知莘褪去她的內衣,流連在鎖骨的唇一路下移,最後含住了她敏感的蓓蕾,輕輕地咬嚙。

  褚謙意渾身發軟,任由他的唇在他身上遊走。

  陸知莘忽然吻住了她的耳垂,似有意又無心的呵著熱氣,手指捏揉著她硬起的蓓蕾。

  「嗯……」

  輕輕撥開了她的雙腿,他的另一隻手滑至她的下體,隔著粉色的棉質底褲愛撫她。

  「莘……」褚謙意頭往後仰,攬住了陸知莘的脖頸。

  他自喉頭發出一聲喟歎,唯恐會傷了褚謙意,壓抑著衝刺的慾望,緩緩地動作著。

  「喔……」

  陸知莘繼續抑制著自己的衝動,下體灼燙脹大的感覺卻益發的顯著,他幾乎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嗯……」

  知道自己再也克制不住,他快速地抽送幾下,到達了歡愉的境界。

  褚謙意緊緊的抱著顫動的他,埋首在他的肩頸之間,「我愛你。」

  陸知莘吻了吻她的額,「我也愛你。」

  多少年的願望終於成了真,褚謙意心中滿載著感動。

  她抱得更緊了,擁抱能證明自己是真實的擁有,她真的有了一個愛她、她也愛他的男人。

  他們將共組一個家,一個有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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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2:41
第六章   

  婚禮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喜氣洋洋的陸知莘整天揚著笑臉,唯恐天下人不知他的快樂,迫不及待的宣告眾親朋好友這個好消息。

  連一向無所事事的陸知芹都被抓來當公差分送紅色炸彈,當然少不了一慣誇張的大叫。

  「哥,你什麼時候才要讓人家看未來嫂子啦?」

  陸知莘微微一笑,「你嫂子這兩天不太舒服,過陣子再說吧。」

  懷孕中的褚謙意一天除了三餐外,還得加上點心、下午茶、消夜,吃了不少卻也吐得一塌糊塗,但又怕寶寶沒營養,非常努力的加餐飯。

  陸知芹皺皺鼻子,「就看一眼也不行……」

  機靈的轉轉眼珠子,哼!哥哥不給看,她自己找上門去,就不信還看不到!

  「謙意懷孕了,你就體貼她一下。」

  想起了褚謙意微隆的腹中有他們的愛情結晶,陸知莘臉上的表情更加溫和滿足了。

  結婚還真如關牧言所說的快樂啊!

  陸知芹還想爭取第一個見到哥哥新娘的權利,辦公室外突然有人敲了敲門。

  「進來。」

  「陸先生,我們是益生珠寶行。」男子拿出名片恭敬的遞上。

  陸知莘頷首,「我訂的東西好了嗎?」

  前些日子他精心畫了設計圖稿,讓珠寶行做出一整套的首飾,以搭配特別訂製給褚謙意的白紗禮服。

  「是,已經做好了。」男子戴上白手套,打開了錦盒。「好漂亮!」陸知芹眼睛發亮,直盯著鑲工、造型特殊雅致的鑽石首飾,多想把它佔為己有啊!

  陸知莘點點頭,「放著就行了。」拿起鋼筆潦草的簽收。

  男子整齊的折疊好單據,「陸先生,另外上次您跟我們買的項鏈,請問您還要嗎?」

  「什麼項鏈?」陸知莘不解。

  男子拿出另一個錦盒打開,「這是上個星期一位褚小姐拿來賣的。」

  陸知莘的臉倏地一僵,「賣?!」

  「是的。因為這條項鏈全球只限量製造五條,目前有其他的收藏家很有興趣,但我們老闆認為需要再問問陸先生的意見,才決定是否要賣出。」男子必恭必敬的說明。

  褚謙意竟將他送的禮物變賣,難道她那麼缺錢嗎?缺錢缺到狠心賣了他送的禮物?

  她若缺錢可以跟他說,他會給她的啊!為什麼要把他送的東西拿去賣掉?!

  難道在他付出愛戀後,她還如此的不在乎嗎?

  「哥,人家想要!」

  陸知莘眉也不皺一下,「你要就拿去。」

  陸知芹喜上眉梢,立刻戴上了項鏈,掏出粉餅盒照著,「真的好漂亮喔!」

  「陸先生,那這個……」

  他令人發抖的用眼尾一掃,「帳單寄過來。」

  「是是……」

  打發走珠寶行的人,陸知莘撥通電話查詢褚謙意的銀行帳戶餘額,得到的答覆果然不出他所料。

  「陸先生,褚謙意小姐的戶頭裡有四萬六千三百一十七元。」

  「其他的錢什麼時候提走的?」

  「半個月前一次提了四百三十萬。」

  掛上電話,陸知莘沉默了。

  他以為褚謙意和別的女人不同,但真相卻是如此的不堪,她和許映彤一樣,都一樣的愛錢!

  這個世上沒有人不愛錢,不是嗎?

  有錢多好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還能買到個女人……

  褚謙意太笨了,婚期在即卻忍不住,等當上了陸太太,她能得到的只會多不會少,她竟如此的愚蠢。

  愚蠢得讓他在這時候發現真相,發現她比許映彤都不如。許映彤至少還懂得掩飾,直到決定要與小企業家二代結婚才讓他知道她已背叛半年多了。

  而褚謙意,竟連掩飾都做不到!

  陸知莘冷笑一聲,他會讓褚謙意知道,背叛他絕沒有好下場。

  結束了星期六的半天工作,陸知莘仍一如往常的回到家。

  褚謙意環住他的腰,「累不累?」

  陸知莘吻了下她的臉頰,「不累。」

  哼!她會關心他累不累嗎?全是虛情假意!

  「煎牛排吃好不好?」

  他撫撫她的臉,心中滿是不悅,嘴巴吐出的話卻一樣的關心,「我們出去吃吧,你懷孕要多補一補身子,別太累了。」

  褚謙意乖順地點點頭,「嗯。」

  只要兩人在一起,吃什麼都是一樣的。

  「穿兩天前買的那套裙裝。」

  褚謙意很快地換好衣服,隨著陸知莘坐上車子出發前往餐廳,淡淡地幸福感緩緩上升,這樣平靜安詳的生活她盼望了多少年了?

  這該算是塞翁失馬!

  身心俱疲下,以為出賣了自己的一生,卻意外換得二十五年來最安逸的日子。

  陸知莘找了間情調很好的法式餐左,旁邊還有人拉小提琴助興,吃著昂貴、但挺油膩的鵝肝,喝著頗具年份、索費不低卻澀得要命的紅酒。

  褚謙意搞不懂,這東西……真的好吃嗎?

  雖吃不慣,但能和陸知莘在一起,她還是滿心愉悅的。食不知味的用完餐再回到家,陸知莘雖仍保持著微笑,但心裡有些悶悶地,非要他開口問嗎?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開頭吧!

  他瞥著褚謙意空蕩蕩的領口,輕描淡寫地問:「怎麼不戴個飾品?」氣氛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褚謙意搖頭,「不習慣戴。」

  她一向都不喜歡戴飾物,連手錶都不習慣戴,通常是放在皮包內,需要時拿出來看。

  陸知莘心下一凜,她真不打算編借口?連解釋也沒有?

  「戴給我看,我想看。」

  褚謙意看了看自己的洋裝,翻找出二十歲生日時藍又囡送她的項鏈戴上。「好看嗎?」

  陸知莘揚起眉,「怎麼不戴我送你的那條?」

  他還在等,等她承認。

  褚謙意低下頭,感到十分地愧疚,「賣掉了。」

  陸知莘一躍而起,冷笑一聲,「你終於肯招了!」

  「那是因為我——」

  褚謙意揪住她的長髮,「因為什麼?哼!」

  「好痛!」她痛得大叫。

  「痛?你會痛嗎?你會有我的心痛這麼痛嗎?」他咬牙切齒地說。

  女人全都一樣!是他瞎了眼,才會把褚謙意當成唯一的例外,奉上了整顆心。

  褚謙意痛得流下淚珠,「莘,好痛……放手啊!」

  他大笑一聲,甩脫了她的發,也將褚謙意甩出幾尺外。褚謙意急忙護住腹部,卻摔疼了自己,「莘,你聽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我給過你機會說了,這段時間是你不說,一直想矇混過去。」陸知莘哼了聲,「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嗎?哈!別傻了,你以為你有什麼瞞天過海的能力?沒有!你還沒學會就想來騙我,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娃了嗎?」

  「因為我爸欠人家五百多萬,那時你人在國外,我找不到你,才把項鏈賣了。」褚謙意急忙地說出真相。

  「哼!要編也編個好點的理由,這種下三濫的借口,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陸知莘只覺得好笑,自己竟再次的被女人欺騙。

  再一次!

  「這是真的!」褚謙意吶喊。

  能說的她全說了,為什麼他不相信?

  兩個人要相守一生,最重要的莫過於「信任」啊!

  「就算是真的,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跟你爸串通起來騙我的?」陸知莘被傷透了心,無法再去相信她的一言一語。

  褚謙意瞪大了眼,「你!」

  他乾笑幾聲,「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你們父女倆設的局,只等著我跳進來!」

  「不是,不是這樣的!」

  「哈……枉我還把你當成什麼好女人,對你付出真心真意;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對待我。」

  「莘……」褚謙意想抱住他卻被推開。

  「你這女人沒有良心!你把我對你的好、對你的愛全當成了狗屎!」

  他對她的愛!

  褚謙意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果然愛她,不只是她單方面的付出而已,他也不是只為了孩子才娶她……他愛她!

  「莘……」褚謙意驚喜地喚著。

  陸知莘搖搖頭,「我不該輕易相信你的,這部分我也有錯,是我沒大腦,是我白癡,是我像個傻瓜似的把你當成心頭寶,心疼你以前所受的苦、心疼你瘦小的身體,可是你呢?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金主?哈……」笑著笑著,竟笑出了淚。

  「我沒有!」褚謙意急喊。

  忽然停住了笑,冰冷地出聲,「你給我滾!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你太激動了,你靜下來想想就知道我沒有騙你,我可以帶你去見我爸,讓我爸——」

  「不用!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見到你的假情假意只會讓我噁心想吐!」陸知莘別開臉。

  褚謙意沉默了,她不知怎麼做才能讓他明白,他真的沒有騙過他。

  「還不滾?!」

  「我不走!這是我們的家,我說什麼也不走!」顫著聲音,她淚水止不住的落下。

  「家?!以後不再是了。」陸知莘狠狠地瞅著她,「你以為經過這件事後,我還會娶你這種沒心的女人嗎?」

  褚謙意心一緊,撫著些些隆起的腹部,「孩子呢?孩子怎麼辦?」

  陸知莘不要她,但孩子呢?孩子是無辜的啊!他不會連他們的孩子也不要了吧?

  「孩子?你問得真好笑,孩子是我的嗎?你該去問孩子的爸爸,不該問我。」陸知莘覺得荒唐,他竟一直誤以為自己將有個幸福美滿、快樂無比的婚姻生活,就像關牧言一樣。「孩子當然是你的!你明明知道我跟你的時候還是處女!」褚謙意被他的話給刺傷了,他竟把她當成人盡可夫的女人,這番話不但污辱了他自己,也污辱了還未出世的孩子。

  「處女?現外面隨便一家婦產科幾千塊就可以做出一個處女,我不會傻得連這個都不知道。」

  「陸知莘!」褚謙意忍無可忍地大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拿個雜種來要我負責任。」他挑起一道眉,「我沒興趣戴綠帽子,也沒那麼偉大。」

  「你……」褚謙意淚如雨下,語不成音。

  她終於知道被冤屈的苦了,尤其冤枉她的是自己此生的摯愛,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是無法形容的啊!

  「可以滾了吧!別待在這裡弄污了我的地方。」陸知莘鄙夷地說。

  「好,我走,但你有一天會後悔的。」

  有一天,總有一天,當陸知莘發現真相時,一定會後悔他曾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會後悔他曾這樣無情的傷害她。「我後悔?」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他笑不可遏。

  褚謙意被他的笑聲激得有些毛骨悚然,「這有什麼好笑?」

  「我最後悔的就是錯看了你,以為你是什麼好女人,白白浪費了我的金錢、時間……還有我的感情。」

  咬著下唇,褚謙意沒有再多加解釋,轉過身,衝出了這個曾帶給她此生最快樂也最痛苦的房子。

  轟走褚謙意後,陸知莘拿了罐洋酒對著口猛灌下大半瓶。

  「騙子!」他倒坐在地上,又灌了一大口,「騙子!統統都是騙子!」

  他不懂,為什麼付出真心卻得不到同等的回報?

  許映彤如此,褚謙意也如此。

  口口聲聲說愛他,全都是謊言,天大的謊言!

  「哥?」自動找上門的陸知芹推開未關的大門,左右張望,「嫂子呢?我未來的嫂子在哪?」

  陸知莘有些醉意了,人到傷心時總是特別容易醉。

  「別跟我提那個騙子!」

  陸知芹被哥哥的吼聲震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扯著嘴角,「你們女人統統都是騙子,沒一個好東西。」

  「你別把我給扯進去。」陸知芹不服的抗議。

  「統統都一樣!都是騙子!」他怒氣沖沖地吼叫。

  陸知芹撇撇嘴,不想再作無謂的爭執,跟喝醉的人沒什麼好爭的。

  「好啦好啦,騙子騙子……我是大騙子。」

  「騙子……」陸知莘忽而變得脆弱,失魂落魄地重複著。

  「沒事喝這麼多酒做什麼嘛!自找麻煩!」陸知芹叨念,但手卻扶住陸知萃,費盡心機才將他扶上沙發。

  「為什麼要騙我……」一開頭灌下的半瓶洋酒起了作用,讓他頭重腳輕、昏昏欲睡。

  陸知芹生著悶氣,擰了條濕毛巾用力地擦拭哥哥的臉。朦朧中,他將陸知芹看成了褚謙意,拉住她的手。「謙意……不要騙我……永遠不要騙……我……」話還沒說完,竟就醉倒了。

  陸知芹左右為難,縮手也不是,不縮手也不是,只好讓哥哥拉著,自己在一旁坐下,用遙控器開了電視觀看。

  褚謙意不斷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又有何處能讓她去,她只能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

  天色變得黯談,如同她的心情一樣,佈滿陰霾。

  走著走著,淚水也隨之滴落,流了滿臉,她卻感覺不到。

  「轟隆——」

  天際響起了擊入人心、撼動雲霄的雷聲,傾盆大雨應聲而下,街上的人群紛紛走避,不到片刻,街道變得冷冷清清,車輛疾駛而過,無情的將積水濺上褚謙意的頭臉。

  僅著輕薄洋裝的褚謙意全身濕透,洋裝服貼在身上,髮際潺潺滴下雨水,披散在肩上的長髮一撮撮捲曲起來。

  紅腫了眼,褚謙意很不想哭,卻止不住淚,一想起陸知莘無情的話語,她又紅了眼眶。

  哀莫大於心死,褚謙意的心已死,已被陸知莘一句句傷人甚深的話語刺死,再也動不了。

  不知不覺中,褚謙意來到了河邊,在漲潮的河堤前停下了腳步,望著洶湧的水流,感覺彷彿有個聲音不斷浮現耳邊召喚著她。

  褚謙意回想起由小到大,她過得好苦啊!

  為了母親、父親,她承擔了過重的包袱,卻沒有人心疼,沒有人問過她一句累不累……

  她真的好累啊!

  如今媽媽走了,爸爸不求上進,陸知莘不要她……

  褚謙意想不出讓自己留在世上的理由,她只不過是個哥哥不疼、姥姥不愛的可憐人,這個世界少了她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為她掉一滴淚。

  她還留在這世上做什麼?沒有人在乎!

  這個世界不需要有她的存在,也不應該讓她存在後又受盡苦痛。

  種種埋怨傾巢而出,褚謙意真的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活著?

  她覺得好累,一個人的日子過怕了,她不要再過那種沒人關心、沒人聞問的可怕生活,她不要。

  向前跨一大步,褚謙意低頭看著湍急的河川,揚起詭譎的微笑。

  就要解脫了!就要結束痛苦的生命了!很快的……

  正要躍下,小腹被踢了一下,肚皮突然繃緊了。

  褚謙意因這奇妙的感覺而頓了頓,雙手撫上,盯著肚子看。

  服貼在腹上的衣裳再次鼓起,褚謙意愣愣地睜大了眼,看著如波浪輕輕翻滾的肚皮。

  孩子!她的寶寶在踢她!

  褚謙意被這生命的奇跡所撼動,她的孩子在動!在她的身體裡!

  良久,她緩緩倒退遠離河堤,蹲下身來抱著肚子痛哭失聲。

  「寶寶……媽媽忘了還有你……對不起……媽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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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3:07
第七章   

  十六個月後——

  買了一整個推車的日常品,褚謙意抱著十個月大的兒子褚聿辰邊唱歌邊回三個公車站遠的家。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著花藍上市場……走過大街穿過小巷,賣花賣花聲聲唱……」

  褚聿辰肥胖的小身體不安分地扭動著,伸長了蓮藕般的小手想玩母親髮辮上的白兔飾品,語焉不詳的不停嚷道:「媽媽……媽媽……」

  褚謙意沒好氣地輕咬下兒子紅通通的臉頰,「小皮蛋,你再亂動,媽媽抱不住你了。」

  但畢竟褚聿辰才十個月大,怎麼能聽得懂母親的話呢?才安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他又拉著母親的長辮子玩,一臉得意的將母親的發當成馬鞭甩動揮舞,還愈玩愈興奮。

  褚謙意苦笑了下,兒子還小,她能說什麼呢?小男生本來就比較好動的,褚聿辰更是個中翹楚,常常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在老舊公寓樓梯前,褚謙意停下了腳步,讓兒子坐在她的右骨盆上,右手緊緊的抱住他柔軟的胖腰,另一手使勁提起沉沉的推車,一步步艱難的努力向上走。

  每週一次的大採購是褚謙意最艱巨的任務,光要抱愈來愈重的兒子就已夠吃力了,還得耗盡九牛二虎之力咬緊牙關硬把大包小抱的奶粉、食物、屎片……搬上五樓。

  等終於進了家門,褚謙意迫不及等的讓兒子坐入學步車內,倒臥在兒子爬行的拼圖軟板上,揉捏酸痛不已的腰。

  還沒喘過氣來,褚謙意瞥見兒子故意將玩具丟到地面,為了撿玩具而整個人倒栽過來,一腿仍卡在學步車裡,發出細尖的哭聲。

  褚謙意一躍而起抱著兒子,身體的疲憊與經濟的沉重壓力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輕打著兒子的屁股,「你怎麼這麼皮?你都只會欺負媽媽……媽媽已經很可憐了……你有媽媽愛你、疼你……可是媽媽都沒有人愛,都沒有人疼啊……連你也都不疼媽媽,媽媽不要喜歡你了……」

  褚聿辰不明就裡的看著母親,自己反而不哭了,圓嘟嘟的手好奇的摸摸母親臉上的淚痕,再抓抓母親紅通通的鼻子。

  褚謙意有絲惱怒,輕咬了咬兒子的手指頭,卻惹得他咯咯笑了出來。

  見了兒子天真無邪的笑顏,褚謙意又好氣又好笑,先前的難過早丟到十萬八千里外,捏捏兒子的小鼻子,「辰辰,你喔!你真是媽媽這輩子見過最麻煩的小東西」

  褚聿辰靠在母親豐滿的胸口前撒嬌的磨蹭著,小小的手掌順勢罩上母親的乳峰。

  褚謙意歎口氣,「辰辰,沒有你,媽媽怎麼辦?」

  她還記得那一天,午後的雷雨讓天空變得黯談,昏沉的天色下,她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走了好久好久,雨水沖濕了她全身,她卻不覺得冷,只覺得心痛。

  當時,若不是腹中未滿四個月的孩子踢了踢她,提醒她肚裡還有個小生命,她只怕早跳了河……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自己了。

  褚謙意決定好好活下去,背負重擔的她已死去,她不再為父親,而是只為自己、為了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活下去。

  一通電話找到了剛返國的藍又囡,在藍又囡的幫助下,褚謙意展開了全新的生活。

  挺著日益圓渾的肚子,他接下藍又囡找來的翻譯小說工作,租下僅十餘坪的兩房老公寓,天天敲著藍又囡不知從何弄來的舊電腦鍵盤,稿酬雖不高,但生活有了重心,也暫時毋需為了經濟問題而傷腦筋。

  五個月後,藍又囡陪著因不留心絆了一跤而開始陣痛的褚謙意進醫院,足足痛了兩天兩夜,才剖腹生出胎位不正的褚聿辰。藍又囡丟了工作,努力的照著產後進補食譜幫褚謙意坐月子,看著《育兒大全》照顧瘦弱得讓人很怕一碰骨頭就會斷成兩截的褚聿辰。

  褚謙意連忙甩甩頭克制自己去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全都過去了,她也不再是當時軟弱的褚謙意了。

  時間會改變一切。

  褚聿辰的呼吸聲傳來,褚謙意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將兒子放置在嬰兒床內,溫柔地幫他蓋上毯子,輕聲關上門,走回客廳打開電腦,快速的敲打鍵盤,為了下個月的生活費而努力。

  丟下手中的照片,陸知莘半瞇起眼,聆聽偵探社的報告。

  「褚謙意目前從事翻譯小說的工作,幾乎整天都待在屋子裡,每個星期只外出一次購買日常用品,生活很簡單。」陸知莘懶洋洋地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中的褚謙意綁著長辮子,身著輕便的牛仔褲及T恤,一手推著菜車,另一手抱著個小孩子。

  「她丈夫在做什麼?」他不由自主地問道。

  褚謙意變得好瘦,她都沒照顧好自己嗎?孩子的爸爸怎麼把她折磨成這副樣子?他有些惱火。

  「她沒有結婚,小孩跟著她姓褚,也沒見過男人去找他們。」偵探社人員說明著。

  陸知莘愣了愣,「沒結婚」?

  「是,褚謙意唯一的朋友是一個叫藍又囡的女性,她是褚謙意的大學室友,目前就住在樓下。」偵訊社人員補充道。

  「小孩的爸爸呢?都沒去看過他們嗎?」

  陸知莘生著悶氣,小孩的爸爸也太不負責任了,把她肚子搞大了竟不見人影。

  偵探社男子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們查到的只有這些,孩子的爸爸是誰,我們不清楚,能確定的是褚謙意目前並未與年齡符合的男性有所接觸,她生活中唯一的異性就是她的兒子。」

  陸知莘擺擺手,「走走走,再去查,沒查到不要來見我。」

  「是是是……」偵探社男子唯唯諾諾地應聲,接過支票,快速地離去。

  陸知莘目光停留在放大的照片上,冰冷的眼神略略和緩下來,他摸摸照片中褚謙意的臉。「為什麼要騙我?」

  世上果然有現世報的。

  褚謙意騙了他,又被孩子的父親欺騙,活該!這是她的報應!

  指尖在照片上掐劃出痕跡,他憤慨地將照片揉成一團。「我會讓你知道,你做了多少愚蠢的事!」

  一連打了三個小時的電腦,褚謙意雙眼發酸,長期抱小孩而頻頻發疼的手腕也不聽使喚地僵硬起來,就連腰骨都一塊兒造反。

  褚謙意站起,動了動身體,剛想再坐下,房內便傳出褚聿辰哇哇大哭吵著要喝奶的聲音。

  褚謙意快速地關上電腦,拿著剛泡好的牛奶進入房間,抱起褚聿辰,奶嘴一塞進,他的哭聲也停止了,滿足地吸吮著奶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呀眨的,還滲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顯得既可憐又無辜。

  「辰辰乖乖喝喔,媽咪幫你換臭臭。」

  褚謙意迅捷地幫褚聿辰換掉濕透的尿片,再包上乾爽的新尿片,褚聿辰一罐奶也喝得差不多了,咬著奶嘴玩耍。

  她提出奶瓶,以免褚聿辰把未喝完的奶撒在床上,順手捏捏兒子的小鼻頭,「你喔,真是皮得要命,連ㄋㄟㄋㄟ都要玩。」

  「叮咚——?

  褚謙意抱起兒子走出房間,邊開門邊問是誰在按門鈴:「來了來了!誰啊?是不是囡囡姨姨啊?」

  「好久不見。」陸知莘扯著嘴譏諷地說。

  她永遠別想在背叛他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褚謙意當場愣住,等回過神要關門,陸知莘已搶先一步擋住門板。

  「怎麼?我長得很可怕嗎?」

  褚謙意拉下臉,「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陸知莘冷哼一聲,大剌剌地走進,坐在客廳僅有的一張椅子上,環顧著簡陋的傢俱,「沒再找到一個像我一樣的金主供你花用了?怎麼不回來找我?也許……我會念著舊情,給你一筆錢也說不定。」

  褚謙意刷白了臉,緊抱著褚聿辰,「你來做什麼?」

  陸知莘不會是來討回兒子認祖歸宗的吧!

  不!兒子是比她性命還重要的心肝寶貝,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把兒子帶走的!

  陸知莘哈哈大笑,「你以為我來做什麼?」

  「我不管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你再不走,我報警告你擅闖民宅。」褚謙意抱著兒子的手更加用力了,深怕一鬆手,就會失去相依為命的褚聿辰。

  「真好笑!你都忘了你曾說過的話嗎?你這輩子到老死都供我使喚,你有什麼權利趕我走?」陸知莘挑高了眉,「要我走可以,我們把帳算個清楚……看在你以前床上的表現還不錯,嘖!你就不跟你討利息了,你拿的八百多萬還我,我馬上走。」

  「你到底想怎麼樣?」褚謙意低下頭親親兒子圓胖的小臉龐,輕輕地問道。

  「我是個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的事。要是你拿不出錢來,那……」陸知莘瞄向褚謙意產後變得更高聳的胸線,微微一笑,「那……我不介意你拿你的身體來做補償。」

  褚謙意氣紅了臉,「你……」抱著褚聿辰擋住她的胸部。

  陸知莘失笑,「擋什麼?又不是沒看過!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沒摸過的?」

  她因此而更加惱火了,「那是以前的事!」

  「不會只有『以前』。」陸知莘似笑非笑地瞥向她。

  他想要褚謙意的念頭在見到她之後變得益發堅強,不管從前或將來,褚謙意是別想離開了。

  「當初是你要我走的,現在又要我回去,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心中的痛被勾起,她嘶聲喊叫。每次好不容易遠離苦楚,就又有事發生,以前是父親,現在是陸知莘,難道她永遠別想有平順的好日子過嗎?

  陸知莘輕描淡寫地說:「我沒有強迫你,只要你把錢還我,你可以離開沒關係,我要女人容易得很。」

  褚謙意抿抿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還得出來這筆錢,這跟強迫我有什麼差別?」

  丟下一串鑰匙,他撇嘴得意地一笑,「我給你兩天的時間搬家,兩天後我要在屋子裡看到你。」

  「我不會搬的。」

  褚謙意在心中盤算著,等陸知莘一走就要帶著褚聿辰落跑,讓他怎麼也找不到他們母子。

  「你也別想跑。」陸知莘笑笑,「今天我能找得到你,明天一樣能找得到,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褚謙意倒抽一口氣,她竟天真地忘了這一點,以他的能力,要找十個、八個偵探社日夜盯梢並不是件難事啊!

  「你太過分了!」

  陸知莘不置可否,站起來走向門口,忽然轉身回頭對著褚聿辰伸出手,「來,抱抱。」

  「辰辰才不給你抱!」

  褚聿辰彷彿跟褚謙意作對,又彷彿逃不脫血親的呼喚,肥嘟嘟的手竟搭上了陸知莘,小嘴咕噥著:「爸爸……」

  褚謙意一張臉變得死白,「辰辰!」

  陸知莘抱過他,示威意味濃厚地跟褚聿辰說話:「你叫辰辰啊!」

  「辰辰過來,媽咪抱。」褚謙意惶惶然地說。

  她暗暗禱告,陸知莘千萬別把她的心頭肉給帶走。

  第一次近距離看褚聿辰,陸知莘竟覺得他與自己嬰孩時期的照片有絲神似,活脫脫是自己幼時的翻版。

  「他是我兒子。」陸知莘如是說,等著看褚謙意的反應。

  褚謙意將頭搖得像博浪鼓,「不是不是,辰辰不是你兒子,他是我兒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是你兒子……」

  她的慌亂證明了自己的猜想,辰辰真的是他的兒子。

  「你讓我陸知莘的兒子跟著你吃苦!」陸知莘勃然大怒,褚謙意竟讓他的兒子過如此困頓的生活。

  「辰辰不是你兒子!」褚謙意慌張地欲抱過褚聿辰卻被陸知莘推開,她急哭了,「辰辰不是你兒子……你不能把他帶走……」

  「是不是我陸知莘的兒子,驗了DNA就知道,不容你爭辯。」陸知莘皺眉。

  「不行!」褚謙意更倉皇了,胡亂說著不是理由的理由,「你……你不能無端端要刺辰辰一針,他會痛啊!」

  陸知莘撫上她的下巴,「瞧你這副緊張的模樣!不過是爸爸來認回兒子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在緊張什麼?怕我吃了兒子不成?」

  褚謙意別開臉,「他不是你兒子,辰辰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喔!你當自己是瑪麗亞,能借天種生下小孩嗎?」

  她的態度讓陸知莘更確定褚聿辰是他的骨肉。

  「不用你管!」褚謙意賭氣地叫嚷,「你以為我們上過床,辰辰就一定是你兒子嗎?你錯了,我愛跟誰生就跟誰生,愛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與你何干?你不是說過幾千塊就可以做出個處女嗎?你又怎麼能確定辰辰不是我勾搭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陸知莘拉下臉,寒著掃向褚謙意,「好一句愛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蕩婦!我真慶幸沒娶你。」

  她被陸知莘的話刺傷了,倏地伸手搶過兒子,褚聿辰卻很不給面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嚇著我兒子了!」陸知莘皺眉,瞪了褚謙意一眼。

  憑著看過關牧言抱女兒印象,陸知莘不熟稔的搖晃兩下,褚韋辰立刻不要哭了,還笑得咯咯作響,撒嬌的貼在陸知莘的肩上,嘰嘰喳喳說著沒人聽得懂的童言童語。

  褚謙意歎氣,父子天性是斬不斷的,才第一次見面,一向怕生又討厭同性的褚聿辰都肯讓他抱了,她還能說什麼自欺欺人的話呢?

  「你把東西整理整理,後天早上我會叫人過來搬。」他讓褚聿辰回到褚謙意懷中。

  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褚謙意忍不住輕吻褚聿辰圓滾滾的小臉,臉貼著臉不肯移開。

  走了幾步,陸知莘又回過頭來,「對了,辰辰的東西我會準備,他那些亂七八糟菜市場買的衣服別拿來,我家不缺抹布。」

  褚謙意連辯駁都懶了,她給褚聿辰用的,穿的、吃的從未不捨得過,寧可自己拮據花用,也不會省到兒子身上去。她之所以每個月都寅支卯糧,也會都是因為隨著褚聿辰日漸長大,光基本的奶粉、屎片、維他命、鈣粉……等雜七雜八的就得花上整萬元,還沒算他的置裝費呢!

  一個月下來,結算記帳本,她收入的一半幾乎都花在育兒上,而且隨著褚聿辰的成長呈現正比的攀升。

  「辰辰,爸爸要走了,拜拜!」

  褚聿辰圓滾滾的眼骨碌碌地轉動著,「爸爸……」

  陸知莘再摸摸他的小手,「過兩天就能天天看到爸爸了!」

  褚謙意一臉木然,無奈地抱著心肝寶貝兒子,看著陸知莘揚長而去。

  陸知莘走後,褚謙意忙得不可開交,既要照顧褚聿辰,又要洗衣、燒飯、整理家裡,忙得連胡思亂想的時間都沒有。

  等到晚上九點,好不容易哄睡生龍活虎般的褚聿辰,褚謙意也全身酸痛不堪,倒在一旁稍作歇息。

  陸知莘的出現太突然,她一下子很難承受這個事實。

  她知道台灣的法律還是以男性為主的,絕大部分的判決小孩都歸父親所有,真鬧上了法庭,她是絕無可能有贏面的,沒辦法一再上訴耗個幾年與財大勢大的陸知莘爭奪監護權。

  她該怎麼辦?

  想到一直以來與她相依維命的褚聿辰,褚謙意真的很害怕失去,兒子是她生活的重心,若失去了,只怕她也活不了。

  想著想著,她無聲的啜泣起來。

  陸知莘怎麼可能把兒子給她?

  他光看到褚聿辰,態度就變得如此的硬,真相處過後,他怎麼可能會把兒子交給她?

  緊咬著下唇,褚謙意噙著淚,小心翼翼地放輕腳直步走出房間,以免吵醒了一向淺眠的褚聿辰。

  回到廳中,跪倒在拼圖軟板上,褚謙意捂著臉,強忍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兒子啊!

  近兩年來,若不是有褚聿辰的陪伴,失去一切的她必然活不下去。

  是老天憐憫她,才給了她個孩子,給了她人生的一線曙光。

  既然給了她,為什麼還要殘忍的從她身邊奪走?

  她已經沒有家人憐惜、沒有愛人憐惜,她真的不能再沒有唯一的兒子啊!

  她到底怎麼辦才好?

  然而這個問題沒有人能替她解答,只有老天才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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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3:30
第八章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褚謙意搬回了兩年前她親手佈置的房子。

  憑著母性的堅強,在褚聿辰面前,她還是那個溫柔的媽媽,背地裡卻忍不住驚惶地落淚。

  但平心而論,陸知莘真的準備了一個很棒的房間給兒子,衣裳、玩具、用品一應俱全,什麼也不缺,這讓褚謙意自慚形穢。她用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讓兒子過中等的生活,陸知莘能給予褚聿辰的全都是最好的,而且輕而易舉。

  年幼的褚聿辰換了個新環境非但沒有不習慣,反而吃得好、睡得好,成天笑咪咪。

  褚謙意只能先照顧好兒子,鴕鳥心態的不去想她與陸知莘之間的孽緣該如何完結。

  才八點,玩累了褚聿辰在自己的新床上爬著爬著便睡著了,褚謙意替兒子蓋好毯子,躡手躡腳的走出,倒杯水解渴。

  剛進門的陸知莘劈頭便頭:「辰辰呢?」

  她喝完最後一口開水才回道:「睡了。」

  看著褚謙意盤上發後潔白的頸項,陸知莘竟忍不住地吻了上去,細細地啃咬,在上面留下紫紅色的痕跡,手也罩上了她圓滿的胸膛。

  褚謙意有些心猿意馬,迷失在陸知莘的碰觸之中,封鎖許久的情慾被點燃,燒起猛烈的愛火。

  「嗯……」

  她的嚶嚀喚醒了陸知莘的心緒,罩在她胸口的手掐住她的柔軟,重重咬了口她的腮幫子,鄙夷地說:「你還真是淫蕩!我才碰你一下,你就有了反應。」

  被陸知莘的話刺傷,褚謙意緊閉著眼,而後忽地睜大,轉過身倔強地對上他的眼眸,「是又怎麼樣?這只不過證明了你的技術好,比午夜牛郎還行,你滿意了嗎?」

  陸知莘猛地握起了拳頭,「這一年多來,你讓多少個男人爬上你的床我不管,但別讓你不要臉的行為污辱了我兒子。」

  褚謙意反擊道:「你又能確定辰辰一定是你兒子嗎?」

  陸知莘怒不可遏,拉扯著褚謙意的衣服,她的衣服因此服貼在身上,美好的曲線畢露無遺。

  「放開!」褚謙意有些發窘。

  陸知莘冷笑,「既然你那麼飢渴,我就來滿足你。」

  褚謙意驚呼一聲,想逃竄卻來不及,已被陸知莘緊緊的鉗制住。

  他粗暴的撕毀她的上衣,扯下她的內衣,健壯的手毫不溫柔的將她的雙手鎖在背後,攫住了她冷得凸起的蓓蕾。

  褚謙意倔強的不肯哀求陸知莘停止這如同強暴的行徑,抬高了頭,任由他粗魯的親吻她因未斷奶而腫脹發疼的胸。陸知莘洩恨似的用力吸吮著,意外的口中流進一股暖流,而且散發出濃濃的奶香味,他皺起眉,鬆了口,直盯著她的酥胸不放,手一使勁,她的蓓蕾噴出一道奶水。

  他震撼的望向褚謙意,「這……」

  褚謙意的眼神溫和多了,但掩飾不了她的難堪,「母奶……」

  陸知莘一愣,她再怎麼不好,也不會怕疼而不讓兒子擁有最原始的抵抗力來源。

  思及此,他的動作溫柔了些,深深的吻住了褚謙意未施胭脂的唇,舌頭靈活的鑽進,佔領了她的。

  褚謙意被他忽冷忽熱的舉動弄糊塗了,但深藏的慾望被勾起,她本能的配合著陸知莘的動作。

  放開了褚謙意的手,他細細的吸取她口中的香甜汁液,手滑向她發燙的下體,掠壓那片私密的境地。

  「喔……」褚謙意為這酥癢的感覺而迷鲱。

  陸知莘迫不及待的褪去她的衣裙,讓她益發玲瓏的曲線完全展現出,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驚艷的目光在看到她下腹部的縫合線時倏地改變,抬起頭來望著她,不解地問:「這是?」

  褚謙意淡淡地說:「生辰辰的。」

  他輕撫著疤痕,「還痛嗎?」

  她搖頭,「早不痛了。」

  真正的疼痛是在醫院待產的那兩天,她已痛得分不清是哪裡在痛,長時間的劇痛讓她禁不住暈厥了幾次,醒來繼續忍著痛依照醫生的囑咐,努力爬樓梯好讓胎兒快點產出……一陣強過一陣彷彿無窮無盡的疼痛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即將死去,結束悲劇的一生。

  陸知莘緊緊的擁抱褚謙意,他聽關牧言說過產婦在產房裡的恐怖景象,關牧言很難想像瘦弱的黎景築如何撐過撕裂般的劇痛,還有勇氣想再來一回,他光站在旁邊看就嚇壞了。

  褚謙意靠在他的胸膛,「早就不能了……」

  陸知莘輕柔地吻上她的胸,手在她身上遊走,「謙意……」

  他的手指似乎有著某種魔力,所到之處無不讓褚謙意為之瘋狂,禁不住發出呻吟,「嗯……」

  他的手由她的腰際開始慢慢的輕撫,撫過了她的背,然後順勢往下移去……他讓她的背靠在地毯上……一隻手回到她的胸脯上揉弄著,輕撥她的蓓蕾。

  「喔……」

  陸知莘的唇不受控制地往下移著,拉開了她的雙腿,修長的指尖在她幽密處輕撫,忽然間印下了唇,細膩的吸吮、輕舔。

  「啊!」褚謙意弓起了身體,後仰著頭。

  「啊……」

  一波波快感侵襲,他終於在褚謙意體內撒下了溫熱的種子,緊抱著她抽搐著,依然不捨離去。

  褚謙意滿足的靠在他的懷中,沉浸在他溫柔的呵護之中,就像一年多前那樣……

  陸知莘把玩著她因激烈運動而鬆散的發,綿柔的觸感讓他不想放開。

  「我喜歡你的頭髮,不要剪。」

  褚謙意微笑,「不剪。」

  經過了一個月的相處,褚謙意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

  這一個月來,陸知莘對褚聿辰的監護權隻字未提,也沒有開口談起他與褚謙意兩人究竟屬於什麼關係,彷彿兩人間從未發生過爭議與誤會,依舊如同一年前那般,安然地共同生活著,只是家裡多了個調皮可愛的小孩子。

  「抓好喔!」陸知莘趴跪在地上,讓褚聿辰跨坐在他彎下的背上,把他當成是馬騎。

  褚聿辰玩得不亦樂乎,直笑得咯咯作響,滿屋子都是他們父子倆嬉鬧的聲音,褚謙意也感染了他們的歡樂氣氛,笑容整天掛在臉上。

  「別玩得太瘋了,晚上辰辰會睡不好覺喔!」褚謙意含笑叮囑,一張瘦長的臉滿是甜密。

  或許陸知莘是對的,小孩子的成長需要有個父親在身旁,她不該、也不能夠太自私。

  陸知莘古靈精怪的轉轉眼珠子,抱起褚聿辰,「辰辰寶貝,我們……去呵媽媽癢!」

  瞪大了眼,還未來得及反對,父子倆已有志一同地伸長了手追著她跑。

  「救命啊!」

  屋子也就這麼大,褚謙意能夠到哪兒去?才一會兒的工夫,褚謙意已被追上,褚聿辰壓在她身上,學著陸知莘的動作將肥胖的手指伸到褚謙意的胳肢窩亂動。一向非常怕癢的褚謙意笑個不停,臉脹得紅通通的,怎麼躲都逃不出他們父子倆的「魔指」。

  「辰辰……啊!別玩了……哈……不要啦……」

  陸知莘食髓知味,突然發現原來呵人家癢是這麼好玩的事,童心大起,更是玩得不亦樂乎。

  「不要呵人家癢了啦……」

  見褚謙意氣喘吁吁,陸知莘這才停下,放了她一馬。

  但褚聿辰玩上了癮,小小的手指還趁著褚謙意不注意時,悄悄鑽至她的肋骨,想偷襲她。

  褚謙意沒好氣的捏捏兒子的鼻尖,翻身壓住他,「臭辰辰,你欺負媽咪,看媽咪怎麼收拾你!」

  褚聿辰嘟著嘴,很是無辜的看看陸知莘,再看看媽咪。褚謙意牢牢鉗制兒子的雙手,讓它呈現「投降」狀,然後慢慢……慢慢地將亂動的手指從天而降,一會兒搔他的小肥腰,一會兒搔他的小腳丫,癢得他直尖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陸知莘見了,也很快樂的參加欺負兒子的行列,三人玩得滿屋子儘是嘻嘻哈哈地歡笑聲。

  「不玩了……好喘……呼……呼……」褚謙意最先投降。

  陸知莘亦玩累了,「我們明天去動物園吧!」

  「呃?」

  「你不是沒去過嗎?」

  褚謙意從前生活只有工作賺錢,雖然住在動物園附近走路不到十五分鐘的地方卻都只是經過而未進入。

  想起可愛的長頸鹿,她眼眸熠熠發光,不住的點頭,「好好……我們明天去動物園。」

  陸知萃愛寵的揉揉她的頭,「又不是要帶你出國玩,你這麼興奮做什麼?」

  褚謙意傻呼呼地笑著,為了即將來臨的出外遊玩而開心莫名。

  靜靜望著她因要去鄰近的動物園而露出滿足的笑靨,陸知莘的心不禁有了些動搖。

  她,真的騙了他嗎?

  經過了數年的佈局,報復的好時機終於來臨。

  陸知莘一聲令下,幾分鐘之內,成功的讓許映彤心目中的那個白馬王子變得一文不值,不得不宣告破產。

  看著屬下收集來的資料,他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曾經說過,不會讓許映彤好過的。

  不出所料,許映彤在幾個鐘頭後得知消息,立刻找上了陸知莘,而且一副很熟稔的模樣,約他到當年兩人最愛的咖啡廳碰面。

  富裕的生活讓許映彤未顯老態,保養得宜令她反而比當年更亮眼,多了股成熟女人的韻味。

  「莘,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許映彤撥了撥捲曲的長髮,艷光四射的五官帶著慵懶的氣質,很難讓人移開視線。但,陸知莘是個例外。

  「好,非常好。」他點燃的煙吸了一口,故意將煙噴向許映彤。

  許映彤依舊動人的臉龐再也無法讓陸知莘悸動,他恨她的嫌貧愛富,他恨她的無情背叛。

  許映彤忍著嗆鼻的煙味,「你過得好,我也放心了點。」

  「你呢?少奶奶的生活還愜意嗎?」

  「我一切都好,只是……心裡老掛記著你。」

  陸知莘哼笑了聲,「你會掛記我?!」

  她壓下這些年來養成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嬌媚的靠上陸知莘,嗔怒道:「人家當然掛記你!」

  陸知莘只覺得好笑,「掛記我什麼?擺地攤?躲警察?」

  許映彤不依地輕捶了他一下,「你知道……女人很難忘記這輩子第一個男人……」

  「喔?」他挑眉。

  因為記憶不了,所以用背叛回報他?

  「其實……」許映彤做出羞赧的模樣,「人家一直都忘不了…」

  陸知莘輕佻的摸上她的胸,「忘不了這個?」

  許映彤微慍,但為了大局著想,忍住了。

  她嬌羞的睨他一眼,「嗯……別這樣……這裡好多人……」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沒有外人在,我就可以?」

  想起了當年與陸知莘之間的激情性愛,她不由得起了一陣騷動,期待著即將發生的親密關係。

  「嗯。」許映彤低垂著頭。

  陸知莘揚起嘴角,「那我就到個沒有外人的地方。」

  陸知莘帶著許映彤到五星級飯店開了間房,啜飲著寬口杯中的威士忌。

  許映彤有意無意的貼近他,用著高聳的臉磨蹭他。

  陸知莘露出一抹奇異的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跳舞給我看。」

  許映彤扭動著姣好的曲線,從生澀舞動到熟練,散亂的發垂落在臉上,更顯得誘惑迷人。

  「邊跳邊脫。」

  許映彤聞聲,乖順的照做,如同脫衣舞孃般,一件件除去了遮蔽物,露出完美的胴體,倒臥在床上,無限撫媚的勾著手指,「莘……來嘛……快點來嘛…… 嗯……快點嘛……」

  陸知莘站起來走近,拾起了許映彤的衣物,笑一聲,「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許映彤拉下了臉,沉聲問道。

  「嘖嘖嘖!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很有跳脫衣舞的天分。」

  許映彤面無表情,「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他搖頭。

  多年後再見到許映彤,徹底的打碎了當時的愛戀,陸知莘甚至懷疑當年怎麼會喜歡上這擁有天使面貌、蛇蠍心腸的女人。

  許映彤跳下床欲穿回衣物,卻無法從陸知莘手中抽出,一番拉扯後,陸知萃一揮,許映彤撲跌在床邊。

  「痛!」

  陸知莘大笑,「痛?你離開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痛?枉我把你當成了這輩子唯一的新娘,全心全意待你,還準備把你正式介紹給我的家人認識……可是你呢?你回報我的又是什麼?」

  許映彤的臉變得蒼白,「你在報復我?」

  「對,我期待這天很久了。」他很快的答覆她。

  他的確是在報復,報復她的負心。

  「你……你竟然一點舊情也不念!」許映彤不敢相信的驚呼。

  「舊情?」他笑得停不了,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笑什麼?」許映彤窘迫地問。

  「我們的感情在你決定要嫁給別人的時候就沒了,全被你一刀砍斷了,我還有什麼舊情可念?」

  陸知莘將手中的衣物丟到馬桶內,邊笑著邊大步的走出,「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陸知莘!你好狠!」艷冠群倫的臉揪成一團,塗著艷紅指甲油的手指著他,許映彤面目猙獰的大叫。

  陸知莘頭也不回,開了門,對著在門外等候許久的中年男子說道:「聽得夠清楚了嗎?如果沒有,你可以把桌子底下的V8拿出來看,看看你老婆勾引我的騷樣!」

  許映彤僵住,喃喃念道:「老公……」

  陸知莘抬高了臉,一路大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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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14:14
第九章   

  原本準備與藍又囡開開心心的喝個下午茶,褚謙意抱著兒子,搭車前往約好的飯店內,卻意外見到了陸知莘——身上掛著個美麗的女人。那名女子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出絕妙的成熟韻味。

  褚謙意剛重拾的情被打碎,剛重新燃起的愛火被燒熄,愣愣地坐在咖啡座內,整個下午,藍又囡所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全身不住的發寒,冰凍了身,也冰凍了心。

  單單那麼短暫的一瞥,毫無疑問的,褚謙意心知肚明自己不如那女人美麗,既不如她嬌,也不如她媚。

  無精打彩的回到了家,她本能地做回一個稱職的母親,忙著幫兒子洗澡、照顧兒子進食、安撫他入睡……無暇去想任何事。

  但褚聿辰睡著後,褚謙意邊洗奶瓶,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女人的美麗輪廓。心中有萬千個念頭閃過,她惱怒陸知莘的行為,又自卑於平凡的相貌,她算什麼東西啊?憑什麼去生氣?

  隨便到路上找個人問,所有的答案一定是那個女人較誘人。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陸知莘進屋了,面帶微笑。

  褚謙意扯個笑,「吃飯了沒?」

  他自背後環住她的腰,「還沒,好餓喔!」

  「想吃什麼?」褚謙意不著痕跡的掙脫他的擁抱,開了冰箱門,翻找著食物。

  陸知莘再次的擁住她,在她耳邊呼著熱氣,手也跟著罩上她的胸,「想吃你。」

  褚謙意閉上眼,拚命遊說自己,她所見到的全是假的,是她看走了眼。

  輕咬住褚謙意的耳垂,他細細地吻著,手探進她的衣衫內,順勢解開了她的內衣勾環。

  褚謙意側著臉,陸知莘的唇滑向她的,深深地吻住了她,大手握住她豐挺的胸脯,另一手移向她敏感的下體,隔著短褲撫摸著她。

  褚謙意有些意亂情迷,但大腦卻又湧現出那個女人艷麗的容貌,她身體變得僵硬,也不再配合陸知莘的深入的吻。陸知莘扳過她的臉,再次吻上她的唇,但她只是緊閉著,睜大了眼望著他。

  「怎麼了?」他因情慾高漲而紅了眼,聲音也沙啞了。

  「你……」

  「快說。」陸知莘吻上了她雪白的頸項,手指靈活的撥弄著她的蓓蕾,男性表徵硬挺的頂著她。

  褚謙意垂下眼,「你今天去哪兒了?」

  「去完成我的誓言。」漾起得意的笑,啃了下陸知莘的頸。

  他說過,他會讓許映彤後悔的。

  「你有去……兄弟大飯店嗎?」

  褚謙意皺起眉頭,「你問這做什麼?」

  聽到他的問話,褚謙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了。

  「你不用管。我再問你一次,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了兄弟大飯店?」

  「是又怎麼樣?」陸知莘有些惱火,褚謙意的口氣彷彿抓奸在床般。

  她推開陸知莘,「好,很好,我沒看錯。」

  經過了幾天的相處,她還以為他們能夠……真是太可笑了,她怎麼會這麼天真?!

  「你跟蹤我?」陸知莘指控道。

  褚謙意搖頭,「我只是跟朋友去喝下午茶,根本沒想到……」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看到,那麼她就可以繼續活在自己建造的象牙塔中,以為自己仍是個幸福的小女人,有活潑可愛的兒子,還有溫柔多情的……主人。

  陸知莘壓根不信,「你憑什麼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

  他冷哼了聲,「好,我就當你沒跟蹤我。我問你,你現在的態度是什麼意思?我去哪兒還要你批准嗎?」

  褚謙意無奈地笑笑,她在意的不是他去了哪裡,而是那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的女人,一男一女到飯店去開房間,會做些什麼事,三歲小孩都知道。

  陸知莘頗為氣憤,褚謙意跟那些菜市場上的三姑六婆一樣無知,他孩子的母親竟是這樣愚蠢的女人。

  「你別忘了,你只不過是我買來的女人,你沒有權利管我去哪裡。」

  「我沒忘。」

  「沒忘最好。」

  褚謙意抿著唇,她從未忘過,而他也常在提醒她,她怎能忘得了?

  「你放心,我不會忘的。」

  陸知莘狠狠地掐住她的胸,「過來。」

  褚謙意聽話的靠上,無神的貼近。

  她的沉默讓陸知莘不由得生氣起來,粗魯地抱住她,「吻我。」

  褚謙意將唇貼上他的,無感情的動作著。

  不悅之情因她的舉動而加深,他寒著臉撕毀褚謙意的衣褲,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換你幫我脫。」

  褚謙意默不作聲,一顆顆解開陸知莘襯衫的鈕扣,脫去他的衣褲,兩人赤裸裸的面對面。

  「吻我。」長手一勾,陸知莘讓褚謙意靠在他的胸肌上。

  褚謙意的手在他的胸腔上撫摸著,同時也落下了幾個細碎的吻。

  「你在敷衍了事。」

  她閉眼後睜開,吻上了他咖啡色的蓓蕾,學著他的方式,以舌尖撥弄著。

  陸知莘深吸口氣,褚謙意生澀的動作挑起了他的熊熊慾火。

  撫摸著她的黑髮,他卻意外地瞥見褚謙意滑落的淚滴。「你哭什麼?」

  褚謙意仍是靜靜的哭,不間斷手、唇的動作。

  他不禁有些心疼,拉起了她,擁入懷中,以唇為她拭去淚痕。

  「不准哭,我討厭看到人哭。」

  褚謙意硬生生地將淚吞回,但紅了的鼻子很難在瞬間恢復。

  陸知莘的手不停的在她的身軀上撫摸,最後停留在她的乳蕾上輕輕揉捏,並且在它綻放之時,輕輕的嚙咬著。

  褚謙意仍在哽咽,不時地吸吸鼻子。

  他橫抱起她走回房,一把將她丟到床上,洩憤似的啃咬她的脖頸,用力道的手捏上她渾圓的酥胸。

  她慢慢抬起原本低垂的頭,看著趴在她之上的陸知莘,她竟連生氣都生不出來了,因為她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她不過是他買來的「親密好朋友」,一年多前他能買下他,如今他當然也能買下其他的女人。

  捏住了她瘦尖的下巴,陸知莘低下了頭,吻住了她,他的唇又火熱又殘暴,深深地弄疼了她。

  他的唇滑下,不停地在她粉紅的頂端吸吮、嚙咬,並用大手大力的揉捏著。

  褚謙意的眼睛含著淚光,為了自己悲慘的一生,也為了自己的無奈。

  意識漸漸遠離,褚謙意覺得自己的腦子十分的混沌……不久,陸知莘在她的體內射出了所有的慾望,而她在他射入時,全身顫抖了下,與他一同達到歡愉的巔峰。

  陸知莘趴倒在褚謙意身上,重重喘息著。

  她的淚再度滲出,她怎麼……怎麼還對陸知莘的親密接觸有感覺呢?

  明明知道他下午才與那個女人……他用吻她的唇吻另一個女人,用撫摸她的手去觸摸另一個女人,用愛過她的性怔去佔有另一個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竟然還有反應!竟然還在他的佔有下得到了快感!

  「你又怎麼了?」陸知莘語氣有些不耐煩。

  褚謙意深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湧出。

  「你哭什麼?我又不是在強暴你!剛才你明明也樂在其中!」他煩躁地起身著上衣褲。

  褚謙意噙著淚水,側過臉,埋進枕頭中。

  她就是恨自己樂在其中!

  陸知莘鎖著眉頭,「要哭你就哭個夠!煩死人了!」抓起鑰匙,他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

  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褚謙意的淚水如大雨般落下,哭濕了枕頭、哭濕了床……

  他們……就要結束了嗎?

  她的心痛得難以承受,她是多麼愛他呀!為什麼?為什麼她得不到他的愛呢?

  難道上天是故意讓她來這世間走一遭,受盡身心的折磨?讓她嘗到被愛的喜悅後,又剝奪她此生僅有的快樂,要她的心碎得再也黏不回,才肯放過她嗎?

  老天爺啊!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若不曾愛過,她也許還能忍受得了身體上的疲憊;但老天賜給了她一線光明,為什麼還要奪回?

  她只是個可憐的女人啊!

  她不求富貴、不求名利,她要的只是一份愛!

  難道這也不能給她嗎?

  既然如此,老天為什麼要給她生命?

  她活得好累、好累……

  這次,她的生命不會有個小天使挽留。

  因為她的小天使也被奪走了。

  持續半個月的冷戰,陸知莘早出晚歸,褚謙意天天睡在兒子的房內,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避不見面。

  褚謙意哭腫了眼,哭到沒有眼淚可流,一張原本就白皙的臉更顯得淒然,精神萎靡不振,人也瘦了一圈,骨架本來就小的身體看來更顯脆弱,似乎風一吹就會飛走。

  趕完手邊工作首度上門拜訪的藍又囡一見著褚謙意的模樣大吃一驚,「怎麼回事?他欺負你?」

  褚謙意苦笑了下,「沒有。」

  「還是你太累了?」

  「也不是,我只負責帶小孩,怎麼會累?」

  「誰說帶小孩不累的?上次你病了,我幫你帶了辰辰一天,辰辰又胖又活潑,累得我腰都快斷了!更何況辰辰愈來愈皮,你怎麼可能不累?」藍又囡壓根不信她的話。

  褚謙意搖頭,「沒什麼,以前我一個人又要帶小孩又要工作賺錢,還不是這樣過?」

  真正肉體上的辛苦她都撐不下來了,現在生活不虞匱乏,只不過心靈的痛苦多了些,褚謙意相信,她一樣能撐下去。

  藍又囡拉住她的手,「你老實說,他對你好不好?」

  「還可以吧,我也不知道。」

  褚謙意也很迷惑,若以一個母親的角度看,陸知莘是個好爸爸,再怎麼忙都會撥空帶褚聿辰出去玩。若以一個豢養者的角度看,陸知莘是個好主人,提供了她一切所需的物質。若以一個……情人的角度去看,陸知莘卻不合格,因為他……還有另一個女人。

  光聽褚謙意無奈的語氣也知道她日子過得並不似她所言的如意,藍又囡二話不說地提議,「你乾脆搬來跟我住好了,不用付房租,只要煮飯給我吃、帶帶辰辰就好了。」

  「囡囡,他給了我錢,我應該要付出報酬,怎麼能就這樣跑了?」褚謙意笑笑。

  她說過,直到老死都供陸知莘使喚的啊!

  藍又囡豪氣又賭氣地嚷道:「有錢了不起啊!多少錢?我幫你還他就是了,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我就算賣房子、車子都甘願,說什麼也不讓他再欺負你!」

  「囡……但辰辰呢?再怎麼說,辰辰是他的兒子,誰也沒辦法抹煞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

  藍又囡沒話說,因為她也沒辦法否認這個事實。

  「而且辰辰慢慢長大了,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快樂與否,讓他一輩子都貼上『私生子』這個標籤,這對他是個很大的傷害。我已經有個不快樂的童年,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樣……更何況我吃苦吃慣了,再多吃幾年也無所謂,真的,我現在心裡只有辰辰一個。」

  「謙意!難道你就打算讓自己一輩子這樣過嗎?」藍又囡心疼又激動地拉著她說道。

  就是知道褚謙意已經吃了很多的苦,才不忍心讓她下半輩子繼續苦下去啊!

  「我還能怎麼樣?現在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辰辰了,我自己怎麼苦都無所謂,只要他別跟我一樣。」

  褚謙意自己苦就夠了,她不願意心肝寶貝也受同樣的苦。

  「謙意,你為什麼還是學不會為自己而活?」藍又囡胸口一酸,眼眶中溢滿了淚水。

  「我只要辰辰快樂,其他的……什麼都沒關係,無所謂的。」

  她將整顆心放在褚聿辰身上,除去了兒子,褚謙意這個人已不具存在的需求了。

  藍又囡抱著她,「你怎麼還是看不開?」

  她靠在藍又囡的肩上,「我已經看開很多事了,否則世界上早就沒有我褚謙意這個人了。」

  「謙意,你真傻。」

  「囡囡,十個女人有九個都傻。」

  藍又囡拍拍她的背給些許的鼓勵與安慰,「別忘了,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褚謙意頷首,「囡囡,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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