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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前妻來報到(心花開之二)[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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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3:15 |倒序瀏覽 | x 1
前妻來報到【心花開之二】作者:季葒

再次回到兩人同住的洋房,回想起那段恩愛的婚姻生活,
徐恩藜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後悔的眼淚……
當初,為了飛到法國學習烘焙,追求自己的夢想,
她衝動的答應了他的離婚請求!
如今,好不容易咬牙撐過了六年光陰,成功歸國,
她決定要回到唐柏軒的身邊,好好彌補他所受到的傷害!
離婚這六年來,為了擺脫她深印在腦海裡的身影,
他跟不少的女人來往過,卻始終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沒想到再次見到她時,她的美麗依然令他驚豔和心動,
讓他產生了無法克制的佔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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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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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3:37
序幕

  法國是一個美麗浪漫的國家。

  但對徐恩藜而言,她卻在這裡度過最艱辛孤單的六年。

  終於,她做到了!

  經過六年的努力,徐恩藜終於拿到她最想要的榮譽——法國世界麵包大賽的麵包組個人賽冠軍。

  “我來自臺灣,我叫徐恩藜。”

  身材纖細嬌小、長相甜美迷人的徐恩藜,抱著獎座在臺上開心地致感謝詞,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鼻頭微微泛酸。

  “我要感謝一路支持我的爹地、媽咪,還有我最敬愛的大哥和我的……所有好朋友們,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的加油打氣,不會有今天的我,我愛你們,永遠愛你們!”

  這六年來,她犧牲了很多很多東西,她用了加倍的努力才獲得今天這樣的成就,回想六年來的點點滴滴,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情緒,讓她真的很想掉眼淚。

  如果她真的哭了,那便是喜悅混合著辛酸的淚水。

  不過她努力地忍住了淚水,高舉獎牌,接受現場所有人的喝采,讓來自臺灣的記者拍攝這個榮耀的畫面。

  她沖著臺灣記者的鏡頭綻放甜美笑容,她希望在臺灣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能看到這一幕。

  在她的努力終於獲得肯定的這一天,她的喜悅要跟所有關心她、愛她的人分享,更要讓一個人看見——那就是不支持她理想的前夫,唐柏軒。

  雖然當初他執意反對她來法國,甚至還提出離婚威脅她留在臺灣,但她為了完成夢想,忍痛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在他極度不看好之下,孤身一人遠渡重洋來到法國學藝。

  六年來,她跟他完全斷了聯繫,一心一意埋首在烘焙的世界裡,她不怕苦地熬過了每個難關,終於達成了她的夢想,拿下法國世界麵包大賽的冠軍。

  這一幕,她希望他能看見她的努力、她的成就。

  她做到了!

  她終於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回臺灣去了!

  等回到臺灣之後,她要到唐柏軒的面前親自告訴他,她對他的愛從未消失過,她要讓他知道,六年前兩人太過意氣用事地簽下離婚協議書是個錯誤。

  她想要彌補對他的傷害,即使他從不曾支持過她的理想抱負,但她還是會繼續愛他。

  但,她不確定的是,他心裡還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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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4:01
第一章

  厚重的窗簾掩住外面的月色,偌大的視聽室裡沒有開燈,一身淺灰色西裝的唐柏軒,坐在融合現代與歐式古典風格的米白色絨布沙發上。

  與白色大理石牆壁呈現強烈對比的五十寸黑色液晶螢幕,是室內唯一的光源。

  螢幕上正播放著一段由新聞節目錄下來的報導——世界麵包大賽的麵包組個人賽冠軍得主,徐恩藜上臺領獎致感謝詞的畫面。

  手裡拿著遙控器的唐柏軒,不厭其煩地頻頻按下播放鍵,將短短兩分鐘的新聞畫面,一看再看地看了十幾遍。

  這段影片是魏子航看見新聞報導,特地透過記者朋友取得後寄給他的。

  六年了,她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終於實現了她自認偉大的夢想,在法國摘下了世界麵包大賽的冠軍。

  但為了獲得這個獎項、實現這份理想,她在這六年裡所失去的跟付出的,通通都值得嗎?

  唐柏軒很想親口問問他的前妻徐恩藜,問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但他絕不可能拉下面子去問她,因為當年在她要去法國學藝時,是他遞出了離婚協議書並撂下狠話,要她一旦決定離開臺灣,就得放棄唐家少奶奶的頭銜,跟他從此形同陌路。

  他當時以為,她既然愛著他,絕對捨不得離開。

  但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去法國實現她的理想,選擇了拋下他……

  想到這裡,俊雅的唐柏軒驀地用力按下遙控器的紅色按鍵,將電視關機。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黑暗將擰著眉頭、一臉譏誚神情的唐柏軒包裹住,將情緒混亂的他掩埋起來。

  這時,有人輕輕打開視聽室厚重的隔音門。

  “唐,你在裡面嗎?”一道矯揉造作的女聲親昵地喊著唐柏軒。

  “有事?”唐柏軒皺著眉頭,這才想起今晚他帶了女伴回來公寓,剛剛她去洗澡時,他便過來視聽室看魏子航寄來的片子,這一看便忘了這件事。

  “我洗好澡了,換你嘍。”在社交圈小有知名度的社交名媛秦小悅,這陣子跟唐柏軒往來還挺密切的。“我幫你放好洗澡水了,等一下你洗完澡,我再幫你用精油按摩全身。”

  秦小悅一直希望能抓住這位餐飲集團小開的心,有朝一日可以一躍成為唐家少奶奶,因此每次跟唐柏軒約會時,她總是卯足勁取悅他。

  為了他,她特地去學了按摩,還跟著精油調配師學習各種精油調配技巧,做了很多的功課,專程替唐柏軒調配出一種很獨特的精油,按摩之後可以讓他全身放鬆,紓解一天的壓力。

  “你回去吧,今晚我突然沒興致了。”他沒有起身,在黑暗中,從口袋拿出手機。“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即刻打了電話給司機。

  “為、為什麼?”聽著他打電話通知司機後,秦小悅臉上的笑容僵掉,很困惑又不甘心地問。“今晚明明是你約我來……”

  結果突然說沒興致的人也是他。

  “我改變主意了。”他的聲音頓時冷硬起來。“司機二十分鐘後會到,或者你等不及司機過來載,要自己搭計程車回去,我可以讓樓下的警衛幫忙叫車。”

  對於一向能夠取悅他的秦小悅,唐柏軒突然感到厭煩起來。

  當他對一個女人厭煩時,就是該結束關係的時候了。

  “好、好嘛,我回去就是了。”唐柏軒的脾氣就是這樣,好的時候溫和好商量,一發起脾氣來就冷硬強勢。

  跟唐柏軒已經來往一陣子的秦小悅,精明地摸透了他的脾氣,一聽他口氣突然變冷,立即順從地答應離開。

  她關上視聽室的門,迅速回房間將剛剛洗澡時脫下的洋裝穿上,花了十來分鐘化了淡妝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拎起包包離開臥房,離開這間位於精華地段的豪華公寓。

  雖然心有怨言,但秦小悅很懂得掌握分寸,她一點也不想“呷緊弄破碗”,反而弄擰了她和唐柏軒的感情。

  嗯,說感情好像有點太過一廂情願,不過秦小悅就是這麼有自信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絕對有能耐可以抓住唐柏軒的心。

  就算最後的結果令人失望,她相信他應該也不會虧待自己才對!

  當秦小悅離開唐柏軒的豪華公寓後不久,唐柏軒也離開了。

  他開著昂貴的朋馳跑車離開臺北市區,一路向淡水方向急馳而去,他要去一個他已經六年沒踏進的地方。

  今晚,他突然很想去看一看。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屋裡的裝潢擺設一如六年前那樣。

  唯一改變的是,她和他都不再住在這裡了!

  剛從法國回來的徐恩藜,拉著一大只硬殼行李箱,搭著計程車來到這棟位於淡水的獨棟小洋房。

  拿出鑰匙打開雕花大門,她摸黑踏進庭院裡,輕輕地朝屋子走過去。

  走上兩個階梯,她從抓在手上的鑰匙串,找出了另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裡,打開了白色大門。

  她沒有開燈,就著由整片挑高落地窗所透進來的希微月光,拾級走上二樓起居室,往上來到三樓的主臥房。

  主臥室的窗幔沒有拉開,她將行李箱擱在門邊,摸黑走過去將窗幔拉開來,讓淡淡月光灑進房間內。

  瞬間,希微月光包裹住穿著一身白色洋裝的她,她情緒翻騰地站在窗邊眺望著外面。

  這棟透天洋房位於比較高的地勢,正面面海,從房間往外看,可以看見淡水河的漁火點點。

  這裡是最佳賞景位置,在她跟唐柏軒離婚前,他們每晚都會相偎站在這裡欣賞美麗的夜色,然後他會吻她,將她抱上身後那張特別訂制的大床,纏綿一整夜。

  在那短短半年多的婚姻生活裡,他們是多麼的恩愛。

  然而,她卻任性自私地破壞了那份恩愛幸福,堅持要離開臺灣,到法國追求她的夢想,她以為疼寵她的唐柏軒會妥協、會支持她,結果他沒有。

  他提出離婚要求,讓她離開。

  當年決意為實現理想,放棄那麼美好的幸福,值得嗎?

  早在六年前她孤單一人抵達法國時,她就知道答案了。

  為了理想而放棄幸福、放棄一個愛你的男人絕對不值得,但衝動之下答應離婚的她已經沒有後路可退,這六年來她只能咬牙撐下去,不敢一事無成地返回臺灣,直到實現了夢想才給了自己回到臺灣的理由。

  花了六年的時間,達成人生的夢想是絕對值得的,但為此放棄美好幸福的婚姻,則是令她感到相當後悔。

  她當初應該再多花一些時間說服他,而不是雙方都在氣頭上的時候,賭氣地簽下離婚協議書遠走高飛。

  她早就後悔了,但她一直不敢示弱哭泣。

  直到返回臺灣的這一刻,直到她再度回到曾經充滿兩人甜蜜回憶的屋子裡,徐恩藜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

  “誰在那裡?”厲喝聲一落,一片漆黑的臥房瞬間明亮起來。

  “嚇!”驀然轉身,徐恩藜驚訝地瞪著按下電燈開關的男人——一臉怒氣騰騰地站在房門口,手上高舉著球棒的唐柏軒。

  這樣的見面太突然,徐恩藜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整個人傻住,驚愕地微啟粉唇,但卻說不出話來。

  “是你……”以為有小偷闖空門的唐柏軒,特地悄聲走到地下室找出球棒才上樓來。

  他俊雅的臉龐同樣也是一片震驚。

  沒想到入侵的人不是小偷,而是嚴重擾亂他今晚好心情的女人,徐恩藜。

  一小時前,他還坐在公寓的視聽室看著螢幕上的她,現在她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抱、抱歉,我以為這裡沒人住,因為剛回國沒訂飯店,本、本來打算今晚先住這裡……”但現在恐怕是得走人了。

  恩藜驚慌地低下頭朝他所在的房門口走過去,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估算錯誤,還以為在離婚後他應該不會住在這裡。

  但當她走到房門口拉起行李要離開時,他高大的身影卻佔據整個白色門框,一點讓路的打算都沒有。

  徐恩藜不安地停下腳步,空著的另一手緊張地抓著裙擺,慌亂地抬起頭來。

  “抱歉,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往旁邊移開一下?”她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一說完話立即又低下頭。

  她好想念他,她想好好看看他,但她沒有這個勇氣,只能低頭瞪著他發亮的黑色菱格紋皮鞋。

  “這棟房子的產權是你的,你何必走?”他語帶譏誚,依舊沒有移開半步。

  這是他送給她的結婚禮物,讓她在最喜愛的地方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

  婚後的那八個月,他們在這裡一起度過了甜蜜的新婚生活,只不過甜蜜幸福的生活只維持了短短的八個月,她便急著前往法國,甚至不惜離婚也要達成目的,毫不留戀地離開。

  他只要一想起當年她毅然離開的決定,就覺得自己像是踏進一場早已設定好的騙局——她用甜美的外表和令他無法抗拒的純真引誘了他,等他上鈎後再將他拋開!

  當時的那種痛,讓他的心碎裂,至今仍舊無法癒合。

  “我……願意將房子還給你。”當年離婚時他並沒有要求歸還房子,離婚當天他隨即搬離,而她也在離婚的隔天,傷心地飛往法國。

  “我送給女人的禮物,從來不會收回。”他冷冷地看著她,但在冷漠的眼神底下,有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壓抑和極度渴望。“不過,送你的這個禮,算是我送過的最大禮,卻也是最後悔莫及的一次……或者我該跟你討一點補償,好讓我心理平衡一點?”

  這六年來他跟不少女人來往,為的就是要擺脫她深印在他腦海裡的身影,但是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她。

  而今,她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心依舊有著當年見到她的震撼和驚豔,以及無法克制的佔有慾,讓他無法壓抑地想要她。

  “你想要的……是怎樣的補償?”他的話刺傷了她,但她旋即冷靜地告訴自己,那是他的保護色,他還記恨著當年她前往法國尋夢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願意做。”

  為了彌補他所受的傷,她願意傾全力付出。

  “我要的,你一定做得到。”薄唇微勾起一抹放肆的笑,他伸手輕佻地勾起她尖美的下顎。“我要你用你的身體來補償我。”

  他故意侮辱她,眼神一片冷寂。

  她瞪著他,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何必這樣看我?以前你的技巧很笨拙,想必這六年來你應該更有經驗了吧?我很想體驗看看法國男人教會了你什麼——”

  “這六年來,我從來沒有交過男友。”她傷心地反駁。

  對於她的反駁,他的內心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更多的狂喜,而她強忍眼淚那羸弱的模樣,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但他仍故作冷漠地回應道:“我們離婚了,跟喜歡的伴體驗男歡女愛沒什麼大不了,你反應何必如此強烈?”

  “我心裡喜愛的人只有你一個人,我生命中的男人也只有你——”

  “只愛我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低頭狠狠吻住她顫抖的唇,攫獲那令人憐惜渴望的兩片柔軟,狠狠地蹂躪著。

  她閉上眼,沒有反抗他的強勢,順從地承接他的霸氣。

  她很願意把自己給他,因為她深愛著他,這一次回國來,她早就決心要撫平他內心的創痛。

  當年選擇離開,是她太任性了,才會傷害了他。

  纖細的粉臂主動勾上他的頸,她難掩渴望地將柔軟的身子偎向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她也好想要他,她渴望地回應著他的吻。

  情況以極快的速度失了控,唐柏軒抱起她大步走向大床,將她壓在柔軟的床墊上,快速地褪去兩人的衣物。

  一切的進展是如此的火速無法控制,分別六年的思念,壓抑六年的渴望,淩駕了兩人的理智。

  唐柏軒幾乎在彼此赤裸的那一刻,便立即佔有了她。

  疼痛讓她掉下了眼淚,而他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她的緊窒和阻礙。

  狂喜淹沒了他,他擁著她,吻去她的淚水,溫柔地對待她。

  這一晚彷佛又回到兩人新婚的那一夜,他用溫柔將她完全融化……

  “喔……”徐恩藜全身酸疼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從落地窗透進房裡的刺眼陽光。

  渾身骨頭像散了一樣,腦袋還一片渾沌的她,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這麼的累?

  過了一會兒,當她逐漸清醒過來後,她才赫然記起昨晚的一切。

  驀地從淩亂的床上坐了起來,原本蓋在胸前的藍色涼被往下滑落,她驚駭地低頭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還有佈滿胸前、腰際和大腿的斑斑吻痕。

  酸疼的身子和這些吻痕讓她臉紅。

  她顫抖地抓起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軀,忍著酸疼下了床,帶著一絲期望尋找唐柏軒的身影,她希望他還留在這屋子裡。

  因為經過了昨晚,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一如當年那樣的渴望她,他對她依舊溫柔如昔,她欣喜地認為,他們可能有希望複合。

  可是當她在屋子裡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甚至在地下室也沒看見他的車子時,她失望了。

  濃濃的失望掩蓋了她心裡那份微渺的希望,她兩腿酸軟地滑坐在階梯上,小臉埋在被子裡,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還是不肯原諒她!

  昨晚的一切,只是他想要獲得的補償。

  拿走了補償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樣的舉動就如同當年她決定離開他時一樣吧?當初是她傷害了他,現在換他讓她嘗嘗同樣的痛苦滋味。

  徐恩藜脆弱地哭泣起來,顫抖的小手緊抓被單,困難地起身,舉步往上走。

  她不該怪他的無情,她該怪的是自己當年沒有好好當一個好妻子,現在落得被他這樣的對待,全都是她自找的。

  回到三樓的臥房,她拭去眼淚,進浴室梳洗。

  強打起精神,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將淩亂的長髮紮成馬尾,穿上舒適的米白色運動服,忍著難過的心情將淩亂的大床整理好,然後將落地窗的窗簾拉上,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昏暗。

  她走到房門口拉起行李,依戀地回頭看了一眼後,關上門下樓。

  她以後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步出洋房,徐恩藜心情沉重地一個人在幽靜的巷內走著,慢慢走到熱鬧的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搭車到臺北市區。

  在她找到合適的房子租下來之前,她恐怕得先住在飯店裡,而且她的新工作目前還沒有著落,她忽然對未來感到有些茫然。

  這一刻,她體驗到強烈的不安,不禁懷疑自己這六年來堅持完成夢想,是不是錯了?

  六年前她有個幸福的婚姻,有個富有的老公,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但她卻拋棄了這一切。

  現在,她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卻失去了過去那美好的幸福,而未來還是個不確定的未知數……

  她真的錯了嗎?

  當年她如果不任性地提出前往法國學藝的計畫,不要執拗地堅持離開,逼得唐柏軒失望地提出離婚,現在她擁有的可能是天底下最棒的幸福。

  但這份幸福是她想要的嗎?

  她是那麼的熱愛烘焙,想要將臺灣的特色水果融入頂級的烘焙技術裡,研發出全世界最好吃、最健康的麵包,讓大家都知道,臺灣不只有很贊的水果,也有很棒的麵包師傅。

  這是她的理想啊。

  可是她的理想卻不被唐柏軒支持,他寵她、愛她,卻只想將她留在身邊,像豢養金絲雀一樣的養著她。

  這樣的日子雖然幸福,但卻讓她日漸感到深沉的寂寞,失去理想的她雖然擁有了他的寵愛,卻漸漸不再感到快樂。

  因此當年她才會決定飛往法國學藝,當時她並不是不想要這個婚姻,她認為兩者都可以兼顧,但顯然唐柏軒跟她的認定有出入,他憤怒地要她在婚姻和理想之間做一個選擇。

  當時兩人都處於情緒激動的狀況,沒辦法冷靜下來好好談一談,所以才會造成如此令人傷心的結果。

  徐恩藜很懊悔自己當年太過衝動,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唐柏軒根本不肯諒解她,才會趁她還熟睡時就毫不眷戀地離去。

  昨晚,她只不過是他發洩的對象吧?

  徐恩藜心碎地承認了這個事實,當她下了計程車,漫無目的地站在臺北市街頭,不曉得自己該往哪裡走時,炙熱的午後驕陽照得她頭昏腦脹。

  今天氣溫很高,熱得她汗流浹背,就在她覺得自己熱到吃不消時,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纖細的身子在酷熱的陽光下晃了晃,就在她眼前一片黑,整個人瞬間往前倒時,身後迅速伸來一隻手臂扶住了她。

  “小心。”離開屋子後便開車等在巷子口的唐柏軒,打從她離開淡水住處後便一路尾隨,跟著她來到臺北市區,也因為一路跟著,讓他在發覺她不太對勁時,能夠及時奔下車,在她倒下去前一秒扶住了她。

  然而,徐恩藜卻沒看見他,因為她的眼前早已被一片黑暗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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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4:23
笫二章

  以台菜起家,全省總共擁有十二間高級台菜餐廳的“唐荷餐飲集團”,今年初做了新的投資,在臺北開設唐荷集團的第一間上海菜餐廳,取名“唐采”,特別與取名為“唐荷”的台菜連鎖餐廳作出區隔。

  走高級路線的唐采,特地從上海聘請來三位老師傅擔任餐廳大廚,推出的每道菜色都非常道地,餐廳裝潢完全走老上海復古風,年代久遠且古典華麗的傢俱擺飾相當引人入勝,許多饕客都對餐廳裡的一些收藏擺飾品歎為觀止。

  而這間位於東區高級地段,一、二樓加起來占地百來坪的高級餐廳,價位也高級得令人咋舌。

  “恩藜,我跟你說喔,這間餐廳貴得要命,但臺北的有錢人實在很多,這樣高消費的餐廳卻天天客滿,想要上門消費的有錢大爺們,還得在一個月前先預約才能訂得到席位呢。”

  “自然風味烘焙坊”的行政秘書章書柔負責接待剛出爐的世界麵包大賽冠軍得主徐恩藜,特地訂了唐采上海菜餐廳為剛回國的徐恩藜接風。

  從計程車下來的徐恩藜,沒想到今晚用餐的餐廳竟然是在這裡——前夫唐柏軒所開的餐廳。

  她站在餐廳門口,一時怔然地看著充滿中國古典美的精緻華麗雎花門窗,以及穿著旗袍在門口迎接客人的漂亮領班。

  “看傻了?光是仿老上海大院的門面就讓你看傻了眼,我聽說裡頭更有看頭呢,簡直就是老上海的縮小版,就連餐廳的每一件物品擺飾甚至餐具都相當考究哦。”章書柔以為徐恩藜突然發怔是因為這個。“快進去吧,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裡面到底是如何別有洞天。”

  頭一次來唐采上海菜餐廳用餐的章書柔,已經等不及要進去看看了。

  聽說在唐采消費,每桌至少一萬二起跳呢,口袋沒有麥克麥克的人哪吃得起?

  今晚真是托徐恩藜的福,讓她可以進入唐采一窺究竟,品嘗這道地的上海菜到底有多好吃。

  “等等……”拉住急著進入餐廳的章書柔,徐恩藜緊張地卻步了。

  自從一個半月前跟唐柏軒共度一夜,在他選擇趁她熟睡時一聲不吭地離去時,她就明白他的決定是什麼了。

  他應該是希望彼此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吧!這樣的結果絕對是唐柏軒所希望的,而她也努力說服自己別再奢望跟他複合,因為他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所以,她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萬一遇見了他,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故意出現在他的面前?

  “恩藜,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我不太喜歡吃上海菜,我對古典裝潢也沒什麼興趣。”她想臨陣脫逃。

  “這樣啊……抱歉,我沒先問過你的喜好就擅自訂了這間餐廳,我以為你會很高興……”沒想到唐采這麼有名的餐廳居然會被嫌棄,章書柔有點不知所措。“現在要取消訂位可能有困難,因為老闆應該已經到了……”

  怎麼辦?如果徐恩藜不肯賞臉進去用餐,執意改餐廳的話,那老闆一定會臭駡她的啦!

  “我們……進去吧。”不想為難章書柔,徐恩藜硬著頭皮踏進餐廳裡。

  一進到餐廳裡頭,章書柔驚呼連連,對唐采如此考究的上海風格裝潢相當讚歎,但徐恩藜根本無心欣賞,她只想儘快坐下來。

  這一頓晚餐,在她略顯不安的狀況下慢慢接近尾聲,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太過緊張了。

  唐家的生意做那麼大,光臺灣就有十幾間連鎖餐廳,就連香港、上海和北京等地都有唐家的餐廳要管理,唐柏軒怎麼可能在這問餐廳裡耗時間?所以今晚她會遇見他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恩及此,她松了一口氣,安心地好好品嘗最後上桌的兩道料理。

  用完餐後,她跟自然風味烘焙坊的老闆劉品翔先生詳談了未來的工作合約和內容。

  劉先生年輕時也曾到法國學藝,非常堅持要使用天然食材烘焙麵包,這點讓徐恩藜相當認同,因此經過幾次的電話聯繫之後,她決定接受劉先生的邀請,到自然風味烘焙坊工作一年。

  她在這一年的重要工作,就是用臺灣時令水果和食材,研發出更好吃的健康麵包,讓更多臺灣人能吃到天然健康的麵包。

  “關於薪資和福利方面,如果徐小姐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儘管提出來沒關係。”劉品翔相當看重徐恩藜,而徐恩藜對烘焙的熱情,還有她所提出的一些食材運用和想法都讓劉品翔相當信服,因此不管要花多少錢,他都要設法網羅她。

  “劉先生提出的薪資福利夠好了。”一個月八萬元的薪資等於大企業高階主管的薪水,而且除了周休二日外,還有一年二十天的特休假期,這條件她已經夠滿意了。“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這是一定的!”未來這一年他會好好評估徐恩藜的能力,假若真的如他所預期,他當然會設法再跟她延續合約。“今晚的菜色還滿意嗎?我剛剛聽書柔說起,徐小姐好像不太愛吃上海菜?”

  “其實並不是不喜歡,只是今晚沒什麼胃口。”終於上點心了,她緊繃的情緒總算可以鬆懈下來。

  “看得出來,徐小姐今天吃得不多。”劉品翔帶著一絲寵溺的目光飄向坐在身邊的秘書章書柔。

  章書柔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昧,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只是招待的身分,拿筷子挾菜的速度一直沒放慢過。

  “幸好書柔今天胃口好,一點也不浪費這桌昂貴的上海菜。”

  正要脅起精緻小點的章書柔,尷尬地放下筷子。“老闆,你這是在損我嗎?”

  “我有嗎?”他笑著動筷挾起點心,放進章書柔的盤子裡。“吃吧,沒吃完也是浪費。”

  “沒吃完可以包回去啊。”章書柔眼睛發亮地看著精緻小點,一點也不客氣地一口一個。

  徐恩藜看著兩人的互動,心生羨慕。

  她也曾經擁有這樣的幸福,只是她當時選擇放棄……

  結束了飯局,徐恩藜先行告辭,匆匆離開唐采,一個人走出餐廳,獨自在街頭閒逛。

  她走得匆忙,沒發覺踏出餐廳門口時,被正從餐廳二樓走下來的唐柏軒看見。

  唐柏軒管不住自己的腳步,悄悄跟在她身後,尾隨著她晃向熱鬧的街頭。

  這一路上,他看著她走走停停,而她的腳步從不在精品店駐足,每每經過麵包店或蛋糕店才會停下來,纖細曼妙的身影就站在櫥窗外,像個好奇的孩子看著櫥窗裡擺的各式各樣的麵包。

  唐柏軒跟著她走了三條街左右,直到她進入捷運站,這才停下腳步不再尾隨著她。

  他轉身往回餐廳的方向走,腦海浮現著一個半月前她暈倒在他懷裡的蒼白模樣。

  那一天,他也是一路尾隨著她,才會在她暈倒時及時扶住了她,將她送往最近的診所。

  當他站在病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蛋時,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想留下來照顧她,但心裡對她的怨懟卻讓他天人交戰,最後他選擇離開診所,將她交給護士,然後留下電話要護士回報她的情況,並特別交代護士,在她醒來後不准透露他的姓名讓她知道。

  他連著兩次從她身邊離開,他逼自己別對這個對他的感情棄若敝屣的女人有太多的留戀。

  一個晚上的失控已經夠糟糕的了,別再錯一次。

  這個女人不值得他再付出一絲絲的愛,今天晚上這樣不由自主尾隨她的舉動實在有夠荒謬。

  唐柏軒加快腳步回到餐廳,將腦海中那抹纖細身影狠狠拋到腦後。

  “恩藜,你的胃口變得好大……”中午,章書柔拎著便當來到徐恩藜專屬的小小休息室一起用餐,看著徐恩藜吃光了自己帶來的美味便當後,還啃了兩個剛出爐的酒釀桂圓麵包。“你好會吃,比我還會吃。”

  自從徐恩藜來上班這半個月以來,章書柔天天跟她一起吃午飯,她發現徐恩藜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好。

  “我也這樣覺得,我最近不曉得怎麼搞的,老覺得吃不飽……”更令她感到困擾的是,她感覺自己纖細的腰肢已經悄悄肥了一小圈。

  “糟糕,這是變胖的徵兆之一。”長得圓圓的章書柔像過來人一樣下了結論。“我以前也跟你一樣瘦,可是自從來這裡工作之後,不知不覺就變得好會吃,這一年來我已經整整胖了五公斤耶。”

  “那是因為你每天心情都很愉快吧,我看你總是笑口常開,好像工作得很快樂似的,心情好,食欲自然就會變好,何況你看起來並不胖,只是比較圓潤一點,這樣的身材很好啊,難怪老闆對你情有獨鍾。”

  章書柔跟老闆劉品翔是一對情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麼說,恩藜你來這裡上班每天心情也很愉快,才變得這麼會吃嘍。”這裡的工作環境很好,老闆人也很好,對員工很照顧,沒有人不愛這裡的。“我說的沒錯吧?”

  她苦笑地點點頭。“應該是吧。”她不否認在這裡工作心情很愉快,但胃口突然變得這麼好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她倒不太確定。

  其實她心裡有另一個揣測,一個令她不安卻又很期待的揣測。

  她一向準時報到的生理期,已經慢了一個多月了,算算時間,她和唐柏軒意外重逢的那一晚,極有可能讓她懷了孕。

  有人說懷孕的女人飲食習慣會改變……

  會是真的嗎?她懷有唐柏軒的孩子了嗎?

  “恩藜,你在想什麼?”章書柔伸手到一臉恍惚的徐恩藜面前揮了揮。

  “呃……書柔,我今天要提早下班,大概三點離開,麻煩你幫我跟老闆請個假好嗎?我剛剛才想起來,今天下午有要緊的事得辦。”

  她必須趕緊確定運件事。

  “好,沒問題。”章書柔很樂意幫這個忙。“我吃飽了,肚子好撐,好想喝茶喔。”

  “我泡給你喝。”

  “不用啦,我自己去泡,順便運動一下。”章書柔怎敢讓公司大紅牌做小妹的工作呢,她趕緊拉住徐恩藜。“你要喝什麼?茶還是咖啡?”

  “那就麻煩你了,給我一杯咖啡……不,算了,我喝白開水就好。”雖然事情還沒確定,但她還是小心為上,得避開含咖啡因的飲品。

  “白開水?”一點都不好喝。

  不過既然徐恩藜只想喝開水,章書柔也只好替她倒一杯白開水過來。

  結束午餐後,徐恩藜隨即又回到廚房繼續工作,到了下午三點鐘,她提早離開公司,搭計程車到附近的婦產科做檢查。

  檢查結果一如預料,她真的懷有身孕了。

  欣喜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完全不假恩索地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唐柏軒。她不知道他是否換了手機號碼,她不管他是否一點都不想聽她的聲音,她就是想打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聽。

  抓著手機的手已經微微冒汗了,徐恩藜打這通電話的衝動漸漸消退……

  “你好。”

  就在徐恩藜打算放棄時,手機被接了起來。

  那熟悉好聽的低沉聲嗓,讓徐恩藜微微愣住一秒。

  “有事嗎?打電話來又不說話,你覺得很好玩嗎?”唐柏軒的口氣不太好,事實上,他抓著手機的掌心也都冒汗了。

  剛剛他一瞧見手機螢幕顯示的號碼時,簡直不敢置信,足足愣了好一下子才回過神接起電話。

  “對、對不起!我……有打擾到你嗎?如果我打擾——”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不用另外找時間再打擾一次。”他打斷她。“有什麼事直接說,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應付你。”

  他接她的電話是應付……徐恩藜頓時感到一陣心涼。

  但下一秒她立即振作起來,她告訴自己別在意他如此刻薄的話,因為她欠他太多,他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也是理所當然。

  “你打電話來耍我的是嗎?”他咬牙說道。

  “我們能見個面嗎?”在他掛掉電話之前,她急忙懇求。“柏軒,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今晚我們可以在淡水的房子碰個面嗎?”

  他喜歡孩子,當年結婚之後他們一直沒有刻意避孕,為的就是能夠懷上孩子,但後來都失望收場,她的肚子始終沒有消息,直到他們離異。

  可是這一次卻意外懷了孕,這是上天賜給他們最佳的複合機會,徐恩藜樂觀地不想錯失良機,不論他有多恨她,她都想要挽回,她想要彌補他。

  “我們還見面做什麼?難道你對那一晚很難忘?”他譏誚地冷笑。“真是抱歉,我一點都不想再來一次,要女人我身邊多得是。”

  “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跟你談,如果你不方便到淡水也沒關係,我們可以約其他地方。”她忍住難受的心情,強自鎮定地把話說完。“柏軒,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求你。”

  那端,他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冗長的等待讓徐恩藜心都涼了,在她快要放棄、想掛掉電話時,他卻意外地開了口。

  “半小時後,在淡水見。”說完,他幾乎是即刻掛掉電話。

  抓著嘟嘟作響的手機,徐恩藜輕輕地笑了。

  原本站在唐家大宅門口正要搭車前往機場的唐柏軒,掛掉電話後走上前。

  “到淡水去。”他決定將飛往香港的行程暫時延後,改搭晚一點的班機。

  “好的,少爺。”唐家司機立即把車子開出大宅,朝淡水的方向急馳而去。

  當唐柏軒抵達淡水時,他打發走司機,隨即拿著鑰匙開門進入房子裡頭。

  他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漸漸被染成一片灰蒙的天際,皺著眉頭等她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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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4:45
第三章

  掛掉電話,徐恩藜低頭看表,隨即搭上計程車趕往淡水。

  下午四點半,她在路口下計程車,天空卻在這時突然下起雨來。

  她沒帶傘,只好用皮包擋在頭上遮雨,快步往山坡上走去;短短幾分鐘的路程不算遠,但雨忽然越下越大,她的頭髮和衣服都被淋濕了。

  終於來到房子大門口,她急忙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快步走進去。

  小跑步穿越庭院,拾級走上階梯來到玄關,她站在門口輕輕打了一個噴嚏,低頭從濕透的皮包掏出面紙將臉上的雨珠擦掉。

  “上樓去把濕衣服換掉。”大門這時候被由內打開來,唐柏軒冷硬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撒下。

  “你來了……”他沒失約,還比她提早到,徐恩藜開心地沖著他笑。

  “上樓去。”眼神一沉,他抓著她細白的手腕將她往屋子裡帶,來到樓梯口。“馬上把衣服換掉,把頭髮吹乾。”

  唐柏軒太瞭解她的身體狀況,有過敏體質的她,很容易受涼,若是不馬上把這身濕衣服換掉,她鐵定會感冒。

  “好。”她看見了他陰沉的眼裡其實帶著一份關心,她乖乖走上樓去,但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未,一臉擔憂地回頭對他說:“你不會走掉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只等十分鐘。”他冷著臉走開。

  十分鐘夠了。

  她快步上樓回臥房裡,在更衣室裡找到了以前留在這裡的衣服。

  洋裝穿在身上有點貼身,但還是穿得下,這六年來體重一直沒增加的她,卻在最近這半個月變胖了。

  她看著鏡中腰圍微微變粗的自己,卻沒有因為身材開始走樣而不開心,她拿起吹風機,一手撥著髮,把濕掉的髮快快吹乾。

  頭髮吹乾後她立即走下樓去,卻沒有在客廳看見唐柏軒。

  她愣在樓梯中央,神情轉為黯淡。

  她明明沒超過十分鐘啊!她動作很快地換好衣服、吹乾頭髮就下樓了,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等?

  貝齒咬著粉唇,粉肩一垮,她好洩氣、好難過。

  “你杵在那裡做什麼?”唐柏軒卻出現在她的身後。

  “柏軒。”她驚喜地回頭,仰頭看著站在二樓樓梯口的他,在他身後右側的那扇門是打開的。

  原來他人在二樓的書房,並沒有因為不耐等候而提早離開。

  “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我說,現在可以說了。”他緩步走下樓,姿態無比瀟灑、令人著迷,但俊臉上那冷沉的神情卻令人退縮。

  她低下頭,緊張不安地絞著手指,很努力地想要重新凝聚勇氣。

  她很不安,他非常清楚,他要自己拿出耐心等待,等她開口。

  會來這一趟,是因為他管不住自己想見她的渴望,他極想知道她到底為了什麼事,主動約他出來見面?

  “柏軒,我約你出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你聽了可能會感到很震驚……”

  “快說!”她要再婚了嗎?他臉色嚴厲地瞪著她。

  她要再婚關他屁事,但為何他的手心卻冒出了汗,感到心悶悶的痛著?他甚至動了想宰人的念頭。

  “我……”他嚴厲的臉色讓她好遲疑,但又不能不講,因為她愛他,她要讓他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她想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是兩個月前我們在這裡共度的那個晚懷上的。”

  鼓足勇氣,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出口。

  他聽了,驚愕得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客廳裡的氣氛陷入一片凝滯和詭異的靜默。

  唐柏軒的心情也從震撼驚喜,漸漸轉為錯愕憤怒。

  曾經,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是他的渴望,但那是他還深愛著她的時候。

  如今,他們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現在他的心裡對她只有恨,讓她懷孕是一時的錯誤造成的,並不是他的本意,但孩子是無辜的,他不會因此而抹殺掉這個孩子。

  “你以為懷了我的孩子,我就會重新接受你,讓你回到我身邊,再次擁有我的愛和唐家少奶奶的頭銜嗎?哼,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完美!我不是笨蛋,傻傻地讓你再耍一次……”

  他一臉冷然的瞪著她。“兩個月前的那一晚,只是一個意外,對我而言只不過是發洩欲望的一夜情,但我不會要求你把孩子拿掉,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在你待產的這段期間我可以照顧你,等你生下孩子後,孩子歸唐家所有,你——則必須離開。不過你放心,該給你的錢我不會少給。”他只要孩子。

  看著她瞬間轉為死白的臉色,他的心都糾結了起來,有一秒鐘的衝動想上前擁住她,但他緊緊握住拳頭,逼自己忍下來,警告自己別再被這女人要得團團轉。

  “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願接受也可以,我只好透過法律途徑來爭取孩子。”撂下狠話,在他沖過去將她擁入懷中之前,他大步朝門口走去,打開門,再用力將門甩上。

  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臉慘白的徐恩藜,心痛地呆站在原地,怔怔看著他冷然離去的背影。

  如果她的心裡還存著一絲絲的期待,也在這一刻全數消失了。

  她的心很痛,像撕裂般的疼痛難耐,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止不住,傷心痛哭著。

  “你以為懷了我的孩子,我就會重新接受你,讓你回到我身邊,再次擁有我的愛和唐家少奶奶的頭銜嗎?哼,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完美?我不是笨蛋,傻傻地讓你再要一次……”

  “兩個月前的那一晚,只是一個意外,對我而言只不過是發洩欲望的一夜情,但我不會要求你把孩子拿掉,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在你待產的這段期間我可以照顧你,等你生下孩子後,孩子歸唐家所有,你——則必須離開。不過你放心,該給你的錢我不會少給。”

  “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願接受也可以,我只好透過法律途徑來爭取孩子。”

  唐柏軒所說的話像利刃,割得她遍體鱗傷!

  從淡水回來後,連續三個晚上,徐恩藜幾乎都無法入眠。

  週一的早上七點鐘,她頂著黑眼圈,無精打采地下床梳洗換衣,機械式地做好一切動作後,她強打起精神,拿著皮包出門上班,要自己別把悲傷的情緒帶到公司去。

  幸好研發新口味麵包是她最大的樂趣,一整天沉浸在工作裡,讓她悲傷的心情稍微獲得平復。

  三天了,今天她該給他答覆了。

  其實她從沒考慮過他所提出用錢交換孩子的條件,她會告訴他懷孕的事,是想藉此機會跟他複合,重新修復那段曾經破滅的愛情。

  她想重新愛他,撫平他心中所受的情傷,但顯然他即使心裡明明還關心著她、還愛著她,但卻根本不願接受複合的機會,他只想以牙還牙的傷害她。

  看樣子,意圖複合只是她一廂情願,她想彌補他只是一頭熱,他根本不想理會,甚至還嗤之以鼻。

  下了班,離開公司後,她在走進捷運站之前,纖細的身影停留在入口處,她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給他,算是答覆了。

  傳好簡訊之後,她走進捷運站,搭上捷運。

  但她並不是返家,而是前往淡水。

  她很傷心難過,需要一個可以讓她冷靜撫平傷口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那棟擁有美好回憶的房子。

  雖然,他們的爭執也是在那間房子裡發生,但美好的回憶比爭執多,她渴望在那裡一個人靜一靜。

  她恍惚地看著窗外,眼睛蒙上一層淚霧,心隱隱作痛著。

  同時間,正從香港返回臺灣的唐柏軒,一上車便收到簡訊——

  柏軒,請你別逼我離開孩子,我要孩子,我無法將孩子讓給你,無論如何我都會爭取到底,對不起。

  她拒絕接受他的照顧,拒絕他提出以金錢交換孩子的提議。

  這個答覆應當會令他震怒的,但唐柏軒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因為她如果答應了,不就證明她是想拿孩子來跟他交換金錢嗎?但她拒絕他的提議,不願意跟他有任何糾葛,寧可一個人生下孩子,甚至寧願跟他對簿公堂也不願接受他的照顧。

  “該死的!”他覺得自己根本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他說出了那些話之後,就懊惱悔恨至今,偏偏說出口的話他無法拉下臉收回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臉色蒼白如紙,和那心碎的眼神。

  在那一瞬間,他多想擁她入懷,就像兩個月前一樣愛她一整個晚上,安撫她的傷心難受。

  但他終究在衝動地上前擁她入懷之前,逼自己轉身離開,搭乘上週五的晚班飛機飛往香港,直到今天才回國。

  他在逃避自己的感情,卻同時也被壓抑的感情折磨著。

  “允爵,有空出來嗎?”惡劣的情緒讓他想借酒澆愁,他在車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好友宗允爵。“我正要去‘迷幻’,你忙完就過來吧,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好,我等你。”

  約了宗允爵之後,他立即吩咐司機將車開往他和好友常去光顧的迷幻酒吧。

  他踏進迷幻,酒吧老闆馬上過來打招呼。

  他無心跟老闆攀談,點點頭算是回應,一個人獨自坐在吧台前,喝著威士卡。

  當宗允爵來到迷幻時,唐柏軒幾乎已經半醉,而他正仰頭又喝了一杯威士卡。

  “借酒澆愁?”最近愛情事業兩得意的宗允爵,已經很少涉足夜店了,若不是好友約他,他現在一定乖乖在家跟女友電話熱線,不可能跑來夜店瞎耗。“你約我出來,不會是要我載酒醉的你回家吧?”

  宗允爵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點了一杯威士卡。

  “我的酒量並不差。”不過幾杯威士卡而已,還不至於讓他醉倒。“再給我一杯。”他又點了一杯威士卡。

  “幹麼把酒當白開水喝?心情鬱卒?”唐柏軒非常注重形象,就算在外聚會也向來不貪杯,但今晚他很不一樣,已經喝得半醉了。

  這情形其實以前也發生過一次,就是他和前妻離婚的那段日子,他總是借酒澆愁,用酒來療情傷。

  “豈止郁卒,簡直嘔得要死。”他冷哼地承認,接過酒保遞來的威士卡,他突然冷靜下來,沒有再貪杯。

  “嘔什麼?誰有這種本事?”宗允爵很好奇,是誰讓冷靜又注重形象的唐家大少爺嘔得要死?

  “哼,還會有誰。”他的前一段婚姻其實鮮少人知情,只有至交好友和唐家親戚知道。

  因為當時他太想獨佔她、太想保護她,在她還沒適應名流社交圈和生活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納在羽翼下,為了避免被多事的媒體騷擾,他一直不太敢讓她曝光。

  “……徐恩藜?”轉頭看著唐柏軒更加陰鬱的神色,拿起酒杯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宗允爵立刻知道自己猜對了。“真的是她?!”

  “她回國了,回國第一天我們就上了床,那一晚……我讓她懷孕了。”唐柏軒緊緊握著酒杯,幾乎快要把酒杯給捏碎了。

  “好樣的,看不出你這麼厲害!以你凡事都很小心謹慎的個性,我可不可以大膽推測,那晚你其實並不想做防護措施,而那女人輕易就讓你失控,讓你失去判斷和理智了對不對?”

  “那晚心情亂,我只是一時疏忽。”這六年來,他不曾被哪個女人惹得失控,也不想讓其他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一直很小心翼翼沒錯。

  但那晚,他的確是失控了,可是他就是不願承認。

  “好個一時疏忽。”宗允爵的語氣不是嘲諷,而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既然徐恩藜懷孕了,那接下來你們兩個怎麼辦?我看你根本就還深愛著她,既然如此,那乾脆就複合吧,等生下孩子後,一家和樂過日子。”

  一家和樂的日子……那是他曾經非常渴望的夢想。

  “你說得簡單,你能保證她不會像以前一樣,任性地又為了一個奇怪的夢想從我身邊飛走嗎?”

  她曾經因為追逐夢想而捨棄他的愛,難保不會再來一次。

  “我不能保證,但我必須勸你一句——徐恩藜是人,不是金絲雀,你愛她、想呵護她的出發點沒錯,但你不能老想關住她,把她綁在身邊哪裡也不准去。當時她那麼年輕,有理想有抱負是理所當然的,任誰都不想在年輕時就失去實現理想的機會,只是你太過堅持了,當年你若是支持她,也不至於搞到離婚的地步。”

  宗允爵深知這一點,就像他不敢綁住女友蘇芠綺一樣。她有能力在商業界取得一席之地,他就該讓她好好地沖,而不是埋沒她的才能,只想用愛情將她捆住,讓她失去機會。

  “你真的認為當年……我做錯了?”難道他用愛之名約束她,自認給她最富裕幸福的生活,其實只是將她關在一個金色牢籠裡?

  “如果需要我直接說明的話,我告訴你,你真的做錯了!女人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你如果愛她,就不該綁住她。我覺得你該徹底好好反省一下,現在徐恩藜都已經主動回到你面前,好不容易上天又給了你們複合的機會,你要是不把握住,讓它錯失了,恐怕……”後面的就不多說了,宗允爵仰頭喝掉威士卡。

  她主動回來了沒錯,但他卻冷漠無情地將她給推開……

  宗允爵點醒了他,唐柏軒幾乎是立即放下酒杯,臉色發白地站起來,抓起放在一旁高腳椅上的西裝外套就往外沖。

  “喂,你可別開車啊!”宗允爵大聲交代,一邊掏出皮夾付帳。

  唐柏軒腳步匆忙地離去,跑出巷子,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先生,要去哪裡?”

  “去……”他這才想起,他並不知道她住在哪裡?他根本連該到哪裡去找人都不知道。

  唐柏軒喪氣地往後倒,靠坐在皮制椅背,試著打手機給她,但她關機了,打了兩次沒打通他便放棄了。

  “先生?”計程車司機納悶地從後視鏡看著這位瞪著手機的客人。

  “麻煩到淡水……”他不想返家,他想到那充滿兩人甜蜜回憶的地方去。

  計程車在夜裡急馳,隨即將他載往淡水去。

  下了車,他拿出鑰匙想開門,卻發現門並役有鎖上,只是虛掩著。

  他推開門,急急走進屋內,在門口看見了一雙粉橘色蝴蝶結包鞋。

  她在這裡。

  唐柏軒再也無法多等待一秒,他走進屋內,決定為那天他所說的話,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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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5:11
第四章

  徐恩藜躺在主臥室的大床上痛哭了一場。

  這幾天來,她一直壓抑著難受的情緒,然而這些緊繃壓抑的難過心情,終於在回到這間屋子後潰了堤。

  她裹著薄被,蜷著身子,整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眼淚早已把枕頭染得濕透,她哭得淒慘,心情無比悲傷,完全沒聽見有人進房的腳步聲。

  唐柏軒站在床邊,聽著她悲傷的哭泣聲,看著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粉肩,心都揪了起來。

  早在房門外他就己經聽見她的哭泣聲了,一顆心幾乎要碎掉。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自責地來到床邊,緩緩躺在她的身側,伸手將背對著他的纖細身子擁進懷裡。

  “啊?”徐恩藜驚嚇地一僵,但旋即知道擁著她的人是誰,那熟悉的氣息她一輩子都不會錯認。“柏軒……”

  “我收回那些話,我不會逼你用孩子來交換金錢。”他的手臂圈著她細緻的腰肢,輕輕將她翻過身來,高大的身軀覆上她柔軟的身子,低頭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痕。“我改變主意了。”

  “你、你說什麼?”還沉浸在痛苦情緒中的她,現在完全無法思考,情況的轉變實在是太突然了。

  “我要你,我也要孩子,我們……複合吧。”他抬頭與她驚愕的眼對視,溫柔說道,修長的手指將她淩亂的髮絲勾到耳後。

  她更加地震愕,腦袋直接當機。

  面對她驚愕的神情,他只能苦笑。

  “恩藜,我可以吻你、愛你嗎?”他低聲祈求,想撫平她內心的哀傷。

  當機的腦袋緩緩恢復運作,她終於接收到他的訊息了——他說要複合,他想要吻她、愛她。

  “哦,柏軒,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徐思藜眼眶又飆出淚珠來,她激動地攀住他的頸,主動獻上粉唇。

  他立即反客為主,熱烈地吻住她被淚水沾濕的唇;她的淚鹹鹹的,但他的心很甜。

  這六年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散去,總算撥雲見日了。

  他迅速小心地褪去兩人的衣物,溫柔地佔有了她,用溫柔的律動,用最炙熱的渴望,帶領她一起幸福徜徉……

  激情在許久後平復。

  唐柏軒小心地抱起渾身是汗的她,踏進浴室裡。

  寬敞的浴室采幹濕分離的設計,右邊臨窗的位置有一座嵌入式的按摩浴缸。

  打開水龍頭注入溫水,啟動按摩浴缸,香檳氣泡由回流按摩浴缸的氣孔裡竄出來,將兩人團團包圍住。

  因激情而感到疲累的徐恩藜,窩在他的懷裡,頭枕在他的肩頭。

  他隱忍著再要她一回的渴望,與她一起享受此刻溫馨的時光。

  即使沒有過多的言語交談,但這沉靜的氣氛很甜蜜、很幸福,讓他禁不住低頭輕吻她裸露在水面上的肩。

  這一晚,因為宗允爵的點醒,讓唐柏軒頑固的想法大大的改變。

  她主動來到他面前報到,他卻一再地推開她,試圖用冷漠無情傷害她,但這麼做並沒有讓他得到報復的快感,反而讓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若不是宗允爵的一番分析,他恐怕又將錯過她一次,甚至錯過了孩子。

  “恩藜,我很抱歉說了那些傷害你的話,讓你哭泣……我要孩子,我也要你,我一直都要……”他在她耳邊低喃認錯,傷害她是他這輩子最不想做的事。

  “該道歉的是我,如果當時我不要那麼堅持,不要那麼急著到法國去,也許我們根本不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她捧著他英俊的臉龐道歉認錯。

  錯全都在她,所以她在知道懷上孩子的那一刻,急著來到他的面前認錯,要求複合。

  “柏軒,求你再抱我一次!我必須再一次感受你,才能確定我真的能夠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雖然心被狠狠的傷了一回,但她不怪他,她依舊認為鐠的是自己。

  他將她輕輕拉了起來,兩人一同離開了浴缸。

  拿來浴巾將彼此擦乾後,他將浴巾拋開,將她打橫抱起,再度回到臥房的大床上。

  這一晚,他溫柔地又愛了她一回。

  激情過後,兩人相擁而眠,就像六年前兩人新婚時那般的恩愛,一起迎接嶄新的一天。

  “恩藜,這次研發出來的新口味大受歡迎,讓這個月門市的業績成長兩成,這全都要歸功於你呦。”章書柔語氣很開心。“老闆說明天要舉行員工聚餐,順便慶祝業績成長,你有沒有想去哪間餐廳吃飯?老闆說由你來指定喔。”

  提到吃,章書柔最開心了。

  “明天晚上嗎……我沒空耶。”明天晚上她要搬家,她跟唐柏軒約定好了,她將搬到他現在的住處。“書柔,麻煩你跟老闆說一聲,這次我不去,下次一定不會缺席。”

  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你不去多可惜啊,我們可是托你的福才撈到這次聚餐的機會耶。”章書柔一臉洩氣。“你有很重要的事嗎?真的不能去嗎?”

  “我……明天晚上要搬家,已經跟朋友約好了。”其實她只是把行李拿過去而己,其他東西都不必搬動,因為唐柏軒現在住的地方很寬敞,應有盡有。

  但她既然已經跟他約好了,不想臨時改期,現在她只想好好經營兩人的感情,換她好好地愛他。

  “搬家?你不是才剛搬到新租的公寓去嗎?怎麼,那裡住不習慣?”徐恩藜來公司上班前才剛找到住處搬進去,她的公寓離公司並不遠,交通很便利的說。

  “並不是住不習慣,是……書柔,其實我是打算搬去跟我前夫一起住。”

  “前、前夫?”怎麼可能?!徐恩藜看起來還像個學生,一副青春無敵的樣子,沒想到竟然有過婚姻!“你結婚了?”

  “我在六年前離婚了,那時候我跟我前夫都太過年輕,太過執著於自己的想法才會走上離婚這條路。”現在,她的想法變成熟了,相信這次一定不會重蹈覆轍。

  “我還是不相信,你竟然結過婚……”真是令人不敢置信。“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的前夫是怎樣的一個人?要不,你明天帶他一起來聚餐好不好?帶他來跟大家認識認識嘛。”

  章書柔有夠好奇的。

  “不好吧?他跟你們又不認識,何況我跟他才剛複合,新的生活才剛要展開……”徐恩藜很猶豫。

  “你說得也對。”還是別勉強人。“那下個月的聚餐你一定要到喔。”

  “好。”徐恩藜點頭答應下來。

  既然答應了,章書柔也不再纏她,徐恩藜便繼續進廚房忙著。

  前陣子老闆接到了一筆飯店的訂單,指定要由她親手烘焙她在法國得獎的麵包,在每天下午兩點半前送五十個麵包到飯店的咖啡廳去。

  飯店原本只是搭配下午茶套餐做試賣,沒想到一推出就很受歡迎,現在飯店除了原本的訂單外,還增加了早餐麵包和午茶蛋糕的訂單,而早餐麵包和午茶蛋糕的口味,飯店方面要求要以健康為走向,且指定要徐思藜研發。

  研發麵包跟製作麵包當然沒問題,但一天的出貨量很大,光靠她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老闆體諒她的辛勞,願意加派人手幫她的忙,但因為公司的幾個麵包師傅工作量本來就不小,光是應付門市的供應大家就快忙不過來了,所以老闆在仔細衡量之後,又征了一名新的二手師傅幫她的忙。

  “恩藜,香柚蛋糕出爐了,你要嘗嘗看嗎?”講話的是一名十分年輕帥氣的麵包師傅,他叫祁成凱,今年二十五歲,年紀僅比恩藜小一歲,正是老闆剛征進來的二手師傅。

  “好。”徐恩藜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去,嘗了一口剛出爐的手作香柚蛋糕,這是她特別為飯店下午茶研發的新鮮水果蛋糕。“很棒,完全跟我要的口感一樣,成凱,你做得很好。”

  徐恩藜很提攜後進,一向不吝於讚美。

  “謝謝。”平時並不多話的祁成凱,一臉愛慕地看著漂亮的徐恩藜。他進公司才一個星期,徐恩藜僅問過他的經歷便放手讓他做,這一點讓祁成凱很驚訝,也更加努力地去達成她的要求。

  “以後這個蛋糕就由你來負責,另外我打算推出一系列的水果派,你如果有想法的話也可以跟我說,我想集合大家的意見再來做研發。”徐恩藜對祁成凱很看好,他很勤快,很有想法,對烘焙非常有熱情,在他身上她看見自己的影子。

  “好。”他帥氣地笑了,而他的笑容只給徐恩藜。

  直到徐恩藜走開了,他還是一直看著她。

  至於徐恩藜,她對祁成凱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在她的眼裡、心裡,從來沒有其他男人進駐過,她只愛唐柏軒一個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對於其他追求者所投注的愛慕目光,她一向很遲鈍,就算接收到了也一律不予回應。

  她的心裡始終只容得下唐柏軒一個人。

  才剛走出門口,已脫下廚師服換上黑色T恤牛仔褲的祁成凱,騎著重機帥氣地出現在她面前。

  “恩藜,我送你回去。”他決定將愛慕轉為追求行動,特地為她準備了一頂新的漂亮安全帽。

  “不用了,謝謝。”徐恩藜停下腳步,笑著婉拒祁成凱的好意。

  雖然她今天穿得很輕便,對於重機的速度感她也不會感到害怕,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不能輕易嘗試。

  “你不敢坐機車嗎?”祁成凱一臉洩氣。“要不明天開始我開車過來……”

  “不,真的不用了,我……”

  “藜往後上下班我會親自接送,不必麻煩別人。”突然出現的唐柏軒,代替徐恩藜拒絕眼前這年輕小夥子的邀請,他眼神很冷的瞪了祁成凱一眼。“走吧。”

  在祁成凱還沒反應過來時,唐柏軒已經摟著她的腰邁步往旁邊走去,他的車就停在祁成凱後方十公尺遠。

  剛剛徐恩藜一走出公司他就看見了,他才剛要下車找她,不料前方這名騎重機炫耀的小夥子比他早一步跟她說話。

  因此他嫉妒的快步下車,走過去將自己的女人摟進懷裡,絕不允許別人覬覦。

  “恩藜,他是……”祁成凱瞼魚一變,連忙追過來,對於突然冒出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甚感錯愕。

  “成凱,他是……”被唐柏軒摟著往前走的徐恩藜,回頭欲回應跟祁成凱,但唐柏軒卻開口代替她回答——

  “我是藜的老公。”他一邊打開車門將徐恩藜輕輕推上車,然後快步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在祁成凱震驚的瞪視中揚塵離去。

  “你應該讓我跟成凱把話講完。”徐恩藜轉頭譴責地瞪了唐柏軒一眼。

  唐柏軒緊抿著薄唇,目光直視前方的開著車,沒有回答她。

  他在嫉妒,他在生悶氣。

  “別這樣,成凱是我公司的同事,如果你不喜歡我跟他太接近,以後我會跟他保持距離。”徐恩藜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大腿上,溫柔地跟他說話。

  唐柏軒把車子停在路邊熄了火,轉頭看著她。

  “抱歉,剛才我反應過度了,我是嫉妒沒錯,但你不必因為我而跟同事打壞關係。”他的佔有欲又發作了,他明明告訴自己要改的,卻在看見年輕小夥子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獻殷勤時,頓時又爆發。“我聽到你拒絕他了,我相信你對他的愛慕根本沒感覺對不對?”他的大手輕輕覆在她細白的小手上。

  “嗯。”他的歉意讓她釋然一笑。“謝謝你相信我,我愛你,無論是以前或是以後,我的心裡都不曾也不會有別人。”

  她的眼底心裡只有他一人。

  “我也是。”他拉起她的手,薄唇印上她的手背,落下無數個細碎的吻,沿著她的手腕和手臂留下烙印。

  “好了,該回去了。”她害羞地抽回手,再這樣吻下去還得了。

  “行李你拿了嗎?”

  “行李都在我車上了。”他已經拿著她給的鑰匙先過去一趟,把她準備好的行李帶上車。

  唐柏軒壓抑著吻她的渴望,重新啟動車子,將車子緩緩駛出路邊的臨時停車格。“我們先去唐采用餐,吃過飯再回去。”

  他不想讓她餓肚子,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非比尋常。

  “好。”她順從地接受他的安排。

  唐柏軒開著車來到唐采,停好車後,帶著她進入餐廳的貴賓包廂;他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們獨處的時光,特地要餐廳經理預先保留這個包廂。

  一進入包廂裡,服務生才剛退出去將包廂門給關上的瞬間,唐柏軒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渴望,將她輕輕拉進懷裡,低頭尋找她誘人的粉潤瑰唇,密密實實地吻了她。

  “柏……”她害羞地驚呼。

  他將她的聲音吞沒,讓她緊緊貼著自己的陽剛健軀,熱情地將舌探入她的口裡纏綿勾攪,大手情不自禁地愛撫著她的背,大掌滑向她的腰臀。

  一陣纏吻之後,他在失去自製力之前鬆開了她。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門在下一秒被打開來。

  徐恩藜羞澀地火速跟他分開,一臉心虛尷尬地趕緊想找位子坐下。

  “唐先生,請問要上菜了嗎?”出現的是餐廳經理葛美蓮,她看見了。

  剛剛老闆跟這位小姐很親匿地抱在一起,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很鎮靜,沒露出任何異樣,她不能讓客人感到不自在。

  年近五十的葛美蓮從年輕時就從事餐飲業的工作,保養得宣的身材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擁有豐富餐飲管理經驗和廣闊的人脈,讓葛美蓮深受各大知名五星級飯店青睞,要不是唐柏軒的母親唐荷跟葛美蓮有點交情,想要把葛美蓮挖過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過來坐這裡。”唐柏軒大方自然地拉著徐恩藜,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姿態親匿,這才轉頭交代經理:“葛姨,麻煩上菜吧。”

  “好的,馬上來。”葛美蓮還是頭一次看見老闆單獨帶女人來自家餐廳用餐,以往她都是從報章雜誌上看見老闆的緋聞對象,那些對象不是女星就是社交名媛,通通都是豔麗性感型的女人。

  但這個女人不一樣,清秀亮麗的樣貌讓人一看就喜歡。

  難道小老闆開始認真找對象了?

  這個好消息讓葛美蓮迫不及待想跟唐家夫人唐荷報告。

  “葛姨,麻煩等等。”唐柏軒突然又喊住將退出包廂的葛美蓮。

  “唐先生,還有事嗎?”回頭對上唐柏軒的日光,葛美蓮立即意會他想最她說什麼。

  “我媽那邊……得麻煩葛姨了。”他暫時不想讓母親知道他和徐恩藜在一起的事。“我和恩藜的事,麻煩暫時別跟我媽提起。”

  目前時機不宜。

  當初他執意娶沒有家世背景,甚至連教育程度都只有高中畢業的徐恩藜時,母親非常反對,若不是他執意舉行婚禮,恐怕他根本無法跟徐恩藜結婚。

  母親本來就對徐恩藜有成見,雖然在他們婚後母親的態度已經慢慢軟化,開始接受恩藜,但自從他跟恩藜離婚後,母親就對她非常反感,常常在他面前數落他當年錯誤的選擇。

  這些年來,母親一直希望他娶門當戶對的魏家千金,也就是好友魏子航的堂妹魏芷鈴,但他從來不依,寧可跟女星和社交名媛來往,也不願跟魏芷鈴有所瓜葛。

  母親對他的不肯配合已經夠生氣的了,假若在這時候讓母親知道他跟徐恩藜複合,鐵定會動怒。

  所以這件事,他想慢慢來,慢慢說服母親重新接納恩藜。

  “我知道了。”葛美蓮點點頭,然後迅速退出包廂。

  “媽……她應該很氣我吧?”視線自門口調回來,徐恩藜憂心忡忡地看著唐柏軒。

  “沒關係,這件事慢慢來。”唐柏軒無所謂地笑著,安撫她強烈不安的心情。“快吃吧,我餓了。這道冷菜你吃吃看,南瓜口感很綿密。”

  這時侍者將幾盤冷菜先端上桌,他拿起筷子替她挾了一塊蜂蜜南瓜,把話題就此打住。

  “謝謝。”她也拿起筷子,品嘗他推薦的這道冷菜。“真好吃。”蜜汁通透的綿密南瓜入口,果然好吃。

  “每道冷菜都嘗一點。”他繼續替她挾菜。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先好好享受這頓饗宴,暫時別想太多,她相信他會解決這個難題的。

  就像以前一樣,她要對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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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5:38
第五章

  “我們暫時住在這裡,等你生產後再搬回淡水。”用完餐後,兩人來到唐柏軒的公寓,這間交通便利、空間寬敞的豪華公寓,是他六年前搬離淡水洋房後的落腳處。“淡水的房子比較寬敞。”

  “這裡很棒,空間也夠寬敞了,孩子生下後繼續住在這裡也沒關係吧。”她喜歡這裡,不但環境鬧中取靜,而且交通相當便利,離她現在上班的公司也很近。“淡水的房子可以拿來度假,等放假時再回去。”

  “這事……再說吧。”這間公寓他曾經帶不少女人回來過,這點讓他現在很懊悔。他愛她,希望兩人一起生活的空間是專屬彼此,沒有其他人進駐過的。

  “嗯。”她點頭,也不急著跟他討論這件事。“請問,我住哪間房?”參觀完客廳和乾淨寬敞的廚房後,她俏皮地問著若有所思的他。

  “你認為呢?舒適的主臥室跟空蕩蕩連張床都沒有的客房,你選擇住哪一間?”他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摟著她的腰肢,往主臥房走去。“我建議你選擇主臥室,因為這裡還免費提供猛男一名,可以天天幫你暖床。”

  “我現在有孕在身,暖床的猛男對我來說……比較沒那麼需要耶。”他大言不慚地自我推薦讓她忍不住笑了。

  “不需要也沒關係,當抱枕也很好用。”帶她走進臥房裡,他將行李放在床邊。

  說來說去,就是沒得選擇就對了。

  “可是我不需要抱枕……”她偏要故意拒絕。

  “哼,你還不懂嗎?要不要根本由不得你。”低頭吻住她的嬌俏粉唇,這個吻放肆而充滿挑逗意味。

  在餐廳時他不得不中斷熱吻,但現在他並不打算停下這個吻,因為這是他的房間,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抱著她放在床上,他很快地為彼此脫去衣物,用唇膜拜她一絲不掛的粉軀,用溫柔為今夜揭開序幕……

  激情過後,唐柏軒抱著疲憊不堪的她一起沖了澡,洗過澡後,她舒服地窩在床上沉沉睡去。

  唐柏軒悄聲離開了房間,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網路,跟海外負責尋找店面的魏子航連上線,討論展店地點。

  現在的他,積極拓展由母親唐荷親手交棒給他的餐飲事業版圖。

  二十歲就未婚生下他的母親,無視外界的輿論和異樣眼光,憑著一股毅力和自身對烹飪的愛好,創立了“唐荷餐館”。

  三十年前,唐荷餐館還是一間位於小巷內的不起眼小餐館,後來才慢慢轉型為佔據市中心精華地段大坪數店面的連鎖餐廳,並成立“唐荷餐飲集團”,以永續經營為理念,努力拓展事業版圖。

  唐荷餐飲集團的名氣越來越響亮,近幾年來更躍升為上流人士最愛的餐廳之一,成功在上流社會打出名氣,更讓唐柏軒這個非婚生子成功躋身上流社會。

  已經五十歲的唐荷,在兩年前把一手打造的“唐荷餐飲集團”交棒到他的手裡,而唐柏軒在接手之後,幾乎是付出所有心力在經營,眼前最新的展店計畫,就是在北京和上海等地開高級的台菜餐廳。

  目前已經初步跟投資人談成合作條件,接下來是地點的尋覓,由於他對上海和北京的房產不熟,所以委託經年累月在香港、上海兩地經商的魏子航,幫忙尋找適合的土地跟店面。

  ——好樣的,聽說你前妻懷了你的孩子了?

  一上線,魏子航卻不是談正事,提的是剛從宗允爵那邊聽來的八卦。

  ——請談正事。

  因為牽涉到魏子航堂妹魏芷鈴的關係,他並不想跟魏子航多談。

  ——關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生活也不行?我很好奇你現在打算怎麼做?跟前妻複合?

  ——不是打算,是確定複合。她現在跟我住在一起,這夠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既然魏子航追問不舍,他只好給答案。

  ——夠了。可是我很替你擔心,昨天我跟我堂妹在上海遇到唐阿姨,她還很積極地遊說我堂妹找時間跟她回臺灣走動,好跟你培養感情。

  ——我不需要跟任何女人培養感情,我建議你多找些工作給你堂妹做,讓她忙到分身乏術,沒空跟我媽回臺灣探望我。

  他向來只把魏芷鈴當妹妹看待,絕對不可能對她產生男女感情。

  ——不是我不肯幫,這個要求實在有點難,我總不能拿著繩子綁住芷鈴吧?

  魏子航不是沒義氣,他也想幫忙,但心有餘而力不足,總不能真的拿工作把堂妹操個半死吧?

  ——反正你儘量想辦法,至於我媽這邊我自己操心,不勞煩你。

  私人話題到此結束,唐柏軒隨即切入正題。

  他要魏子航將尋覓的合適地點告訴他,把店面周邊的交通環境分析給他聽。

  經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詳細討論,唐柏軒鎖定了三個地點,決定儘快找時間親自飛上海一趟。

  下了線關掉電腦,唐柏軒離開書房,返回臥房。

  他心愛的女人睡得正熟,睡相酣甜誘人,讓他情不自禁又想抱她。

  上了床,他強壓下自己的欲望,將她攬入懷裡,而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完全沒抗拒地緊緊偎在他的胸懷之中,修長的美腿親匿地跨在他的大腿上。

  他咬牙忍住將她壓在身下的欲望,逼自己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一同生活的第一個晚上,他在水深火熱的隱忍中,一直熬到淩晨三點才好不容易入眠。

  反觀他懷裡的徐恩藜,從頭到尾睡得很沉很熟,也很香甜,一點都沒發覺身旁的男人,已經忍耐欲望忍到快爆炸了。

  “媽,好久不見。”唐柏軒下了車,看著站在門口迎接他的母親,走上前給母親一個帥氣的微笑。

  “是啊,我的寶貝兒子,我們直的好久沒見面了。”已經定居上海的唐荷,雖然已經邁人五十歲大關,但她保養得很好,身材依舊窈窕,頭髮盤成髻,身穿藍染旗袍的她,看起來優雅又迷人。“你笑起來真帥,最近春風滿面的,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哪?”

  給了兒子一個擁抱後,她放開兒子,驕傲地看著英俊帥氣的兒子,心思細膩地注意到了兒子的改變。

  最近幾年,兒子總不太愛笑,每回母子倆見面,他也是一臉嚴肅,眼神總透著寂寞和陰鬱,鮮少看他露出如此開心愉悅的笑容。

  “最近事業拓展順利,算不算好事?”他不吝再給母親一個大大的笑容,黑眸炯亮迷人。

  “當然算,可是這些年來我們家的事業一直很順利,卻沒見你笑得這麼開心過。”唐荷還是覺得應該有別的原因。“我說兒子啊,你有好事可別瞞著媽媽啊。”

  “有好事一定跟媽說,我怎麼可能隱瞞?”他跟前妻複合一事,對母親來講應該不算好事吧,所以他暫且還是隱瞞下來,能隱瞞多久算多久!

  他希望能讓恩藜安心度過孕期,等孩子平安生下後再跟母親提起婚事,也許看在孩子已經出生的分上,母親會為孫子的出世而改變態度,心軟地重新接納恩藜。

  “那就好。”她也不逼問了。“來,你先上樓去梳洗睡一覺,等晚餐準備好我再讓管家上去叫你,今天晚餐我請了芷鈴過來作客,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跟芷鈴聊聊,她很想念你哪。”

  唐荷中意的媳婦人選被魏家派來上海公司上班,這一待就是一年多,讓唐荷有點失望但卻又歡喜。

  失望的是兩個年輕人無法常常見面培養感情,但歡喜的是貼心的芷鈴常常會來陪她,兩人就像母女一樣,常一起逛街購物喝下午茶。

  “媽,我跟芷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就別再費心了。”都六年了,他的決定母親還不清楚嗎?他不懂為何母親這麼堅持非要他跟魏芷鈴交往不可?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可能?我說兒子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好好注意一下芷鈴這個好女孩?她工作能力強,個性又溫柔細膩,還很投媽的緣——”

  “媽,我知道芷鈴很好,但我只把她當妹妹看。我看這樣吧,媽你何不把芷鈴收為乾女兒,我也能當芷鈴的大哥好好地疼她?”

  “你休想。”瞪了兒子一眼後,唐荷不再跟兒子爭論,免得把氣氛鬧僵。“上去休息吧。”

  擺擺手打發掉兒子後,她走往廚房,親自監督今晚的晚餐菜色。

  唐柏軒一臉無奈地上樓。

  來到三樓專屬於他的臥房,他卻沒有上床休息睡覺,而是打開電腦工作,並打電話和魏子航聯絡,跟他討論上海店面事宜,還約好明天一起去視察幾個中意的店面。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很快地來到晚上六點半。

  唐柏軒關掉電腦,正從椅子上起身伸展一下筋骨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叩叩。

  “唐大哥,我是芷鈴,唐阿姨要我來叫你下樓一起吃晚餐。”魏芷鈴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進房間裡。

  他走過去,打開房門,低頭看著這個打扮漂亮的清麗女子。

  “芷鈴,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他變得更帥了,魏芷鈴愛慕的眼神完全定在他身上。“唐阿姨說你最近一定發生了什麼好事,才會滿面春風的。唐大哥不會又換女朋友了吧?這個女友讓唐大哥改變對感情的態度了嗎?”

  她的語氣帶著一點點哀怨,因為唐柏軒身邊來來去去很多女人,但他卻一直忽略她,而最近堂哥魏子航還有意無意地提醒她,別太執著于對唐柏軒的感情,有機會要多注意身邊的男人。

  堂哥的暗示讓魏芷鈴心慌了。

  “最進展店計畫順利,我當然滿面春風。”四兩撥千斤,他不想回應這種私人感情話題。“我們下樓吧,別讓我媽等太久。”

  他母親一定很希望他們能夠在樓上房間獨處久一點,但關於這一點,他就是不能順母親的意,他不願讓母親和芷鈴有任何誤解。

  “好。”面對他的冷淡,魏芷鈴默默接受。

  她隨著他下樓,唐荷馬上過來熱絡招呼,三個人來到裝潢得美輪美奐、充滿英式風情的漂亮餐廳,坐下來用餐。

  今天的晚餐以台菜為主,算是讓已經吃膩上海菜的芷鈴吃吃家鄉味,解解饞。

  三人愉快用餐,話題大都是繞著展店計畫,每每遇到私人話題,唐柏軒會淡應幾句,然後立刻將話題帶開。

  他的冷淡讓唐荷有點氣惱,但又不好叨念他,也讓魏芷鈴覺得很失落卻還得強顏歡笑。

  “柏軒,你陪芷鈴出去花園走走,你們兩個很久沒見了,私下一定有很多話聊吧。”唐荷還是不想放棄撮合兩人的計畫。

  “也好,散散步消化一下。”唐柏軒意外地沒有拒絕,他噙著微笑陪魏芷鈴到花園散步。

  這棟位於上海高級住宅區的白色歐式豪宅,有寬敞的前後兩院,前院精心種植著各式各樣花草,後院則有一個游泳池,讓愛游泳的母親平常可以游泳健身,這也是母親保持好身材的秘訣之一。

  “唐大哥,有些話我已經藏了很久很久,我想藉這個機會跟你說……”一直等不到唐柏軒注意的魏芷鈴,無法再按捺下去。

  不知怎麼的,她今晚的心情特別煩躁,她心裡有預感,眼前的唐柏軒真的不一樣了,他的身邊一定有了想要認真交往的物件,否則堂哥不會一再地說服她對感情別太死心眼,有好的物件要把握,別執著於一個不可能會愛她的男人。

  堂哥這些話,無疑就是要她放棄可能己經心有所屬的唐柏軒。

  “芷鈴,我正好也有話要跟你談。”所以他才會答應母親陪她來花園散步。“你先說吧。”

  花前月下,他對漂亮的魏芷鈴完全沒感覺,也沒有一點點浪漫的感受,心裡只有思念,對徐恩藜濃濃的思念。

  才分開不到一天,他就好想念她。

  “我想知道唐大哥為什麼不能接受我?我哪裡不好?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唐大哥的妻子,當伯母的好媳婦。”

  她豁出去了,鼓起勇氣將心意坦自。

  “芷鈴,你條件很好、人長得很漂亮又很能幹,我相信很多男人都想擁有你……”

  “但唐大哥卻偏偏不要我。”他的誇讚讓她好哀怨。

  “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看待。芷鈴,我很願意以大哥的身分來疼你。”她的愛慕他無法接受,既然今晚都講開了,那就做個了結吧,終結她心中對他的愛慕,讓她早日敞開心房去愛她該愛的男人。

  “我不要……”她眼眶泛紅地拒絕。“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用男人的身分來愛我、來疼我?”

  她忍不住走上前抱住他。

  “那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有想愛的女人了,所以我真的無法愛你。”他溫柔地輕輕推開魏芷鈴,拉開兩人的距離。

  “是……誰?”她臉色發白,這是她最恐懼聽到的一句話;六年前徐恩藜搶走了他,現在又冒出另一個女人來搶。

  “你會有機會見到她的,但不是現在。”言盡於此,其他的他不想透露。“芷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希望你也能把我當成大哥看待,往後如果有需要唐大哥幫忙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說完,他邁步走開,回到屋內,在母親從餐廳出來跟他談話前,很快地走上樓去。

  也許魏芷鈴會將他所說的話轉述給他母親聽,到時候免不了又被母親念一頓,但他已經做好被數落的心理準備了。

  “柏軒,出門前陪媽吃頓早餐。”穿著水藍色睡袍的唐荷,一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立即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樓梯口。

  “媽。”母親穿著睡袍坐在客廳裡,顯然是剛起床而已。“你怎麼這麼早起床?怎不多睡一下?”

  原本想避開母親起床的時間,特別提早出門,外出跟魏子航去看店面的唐柏軒,果不其然被母親給攔了下來。

  “我昨晚失眠了,睡不好。”唐荷賞了兒子一個白眼。“你看起來神清氣爽的,應該睡得不錯吧。”

  “還好。”接收到母親帶著譴責的眼神,唐柏軒只能苦笑。

  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想逃沒那麼容易。

  唐柏軒跟著母親走往花園,今天天氣很好,早上氣溫微涼但很舒適,在花園用餐的感覺很棒。

  注重生活品味的唐荷在白色餐桌前坐下來,喝著頂級香片。

  唐柏軒也在母親對面坐下,管家立即為他奉上一杯藍山咖啡。

  “媽,我八點跟子航有約。”接過咖啡,他喝了一大口提提神,也緊繃起神經,準備聽母親數落。

  “只是吃頓早餐,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唐荷放下有著藍玫瑰圖案的漂亮杯子。“昨天芷鈴紅著眼眶來餐廳跟我道別,她跟我說你現在已經有了想認真交往的對象了。”

  唐荷看著兒子的眼神,帶著一抹憂心。

  “嗯。”他點點頭,但沒有多說什麼,拿起全麥切片麵包吃著。

  “我可以大膽假設,那個女人就是剛從法國回來的徐恩藜嗎?”她這個母親不是做假的,兒子的心思她豈會不瞭解?

  一語中的!

  唐柏軒僵了一秒,而後端起咖啡低頭喝了一口,在心裡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母親實在太厲害了,讓他想把這件事暫時隱瞞下來都很困難。

  “你真的跟恩藜在一起?”唐柏軒的不語幾乎等於默認了,這讓唐荷急火攻心。

  “媽,我跟恩藜很相愛。”唐柏軒不想惹母親生氣,但顯然母親一聽到徐恩藜的名字就無法不動氣。

  “這六年來你身邊那麼多女人,我從沒見你肯為哪個女人定下來,對芷鈴你也沒有明確拒絕過,但卻在徐恩藜剛從法國回來不久,你就又有了認真交往的女人,還當面拒絕芷鈴,事情還真是有夠湊巧!”雖然已經長年定居上海,但唐荷對某些人事物的動向還是持續掌握中。“我真不懂,你為什麼不愛溫柔體貼的芷鈴,偏偏要愛上那個任性的女人?”

  唐荷的語氣很重。

  徐恩藜這個名字是她的禁忌。

  這個曾經辜負兒子、辜負唐家的女人,離開臺灣六年後又回到臺灣,沒想到居然立刻跟她的兒子糾纏上了。

  “媽……”沒想到母親猜測得如此神准,讓唐柏軒沒理由再隱瞞下去。“六年前我跟恩藜離婚的事,我自己也有錯,是我們太年輕氣盛,溝通不良,這事不能全怪恩藜任性……”

  “不准你替那無情的女人說話!你被她背叛了一次還不夠,還相信她第二次?你怎麼這麼糊塗!”忍不住怒氣地用力拍桌,唐荷從餐椅上站了起來,氣得渾身發抖。“反正不准你跟她再糾纏在一起,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接受她再進我們唐家大門,要她進門,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氣急敗壞地撂下話,唐荷拂袖而去。

  “媽……”看著母親憤怒離去的身影,唐柏軒一臉無奈。

  他想進屋去跟母親好好談談,但他瞭解母親強硬固執的脾氣和個性,一時間絕對說不通的。

  於是唐柏軒只好暫時打消勸說母親的念頭,走向車庫,開車離開這棟豪華洋房,心情鬱悶地去赴魏子航的約。

  當唐柏軒離開後,唐荷立即吩咐管家,要管家幫她訂下個月回臺灣的機票,她要親自回臺灣會會徐恩藜。

  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妥協,絕對不准徐恩藜再進唐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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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6:00
第六章

  懷孕三個多月,徐恩藜開始穿著寬鬆的洋裝,微微隆起的肚子讓她充滿孕昧。

  她不刻意隱瞞懷孕的事實,全公司上下也陸續知道她未婚懷孕的事,至於孩子的爸是餐飲界名人唐柏軒這個秘密,倒是沒幾個人知情。

  公司裡除了章書柔之外,唯一知情的就是曾經跟唐柏軒有一面之緣的祁成凱。

  “這個我來幫你搬。”追求徐恩藜不成的祁成凱,對徐恩藜的態度從來沒變過,他總是很貼心地幫忙徐恩藜搬重物,即使這個東西其實並不真的很重,他還是儘量幫忙。“放這裡嗎?”

  “嗯,麻煩你了。”祁成凱的體貼讓徐恩藜感到很窩心,之前她總是拒絕,但最後他還是堅持幫忙,後來她也不再推託,只要他有空願意幫忙,她就隨他去。“對了,你跟我提過想去法國學藝的事,我已經找了一些資料,明天拿來給你。”

  “好,你的資料對我來說肯定説明很大。”把東西放下後,祁成凱並沒馬上離開。“恩藜,我……”

  “有什麼問題儘管說出來沒關係。”她對他微笑。

  她把祁成凱當成談得來的朋友,對於他做麵包的手藝也十分肯定,非常贊成他到法國學藝的計畫。

  “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即使你已經跟唐柏軒交往,我還是沒有放棄……”祁成凱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追求她。

  “成凱,我已經懷了柏軒的孩子。”徐恩藜瞪大眼睛看著一臉認真的祁成凱,不敢相信他竟然對一個孕婦表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你應該——”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都懷孕了卻還沒打算結婚?以我的想法是唐柏軒這個男人不敢負責,所以我要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讓你傷心難過了,我的肩膀願意借你依靠。”

  說完,他轉身就走。

  他不需要徐恩藜給他任伺答覆,他只是想告訴她,他的懷抱會一直為她敞開。

  徐恩藜看著他的背影發愣,對於他的心意她只能心領,所以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收抬好東西下了班,她搭上唐柏軒派來的座車來到唐采。

  “恩藜,唐先生還沒到,他交代我先讓你到辦公室坐坐。”葛姨一見到她,就熱絡地招呼她到唐柏軒的辦公室坐,還親自端來一小盅雞湯給她補補身子,順便先墊墊空胃。“趁熱先把雞湯喝掉。”

  關於徐恩藜和唐柏軒曾經有過一段婚姻而後又離異的事,葛姨已經聽唐柏軒講過了。

  對於兩人複合後唐家人可能無法接受的處境,以及唐柏軒想暫時隱瞞兩人複合一事,葛美蓮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葛美蓮打從心裡喜歡徐恩藜這個個性單純的女孩子,所以她很願意替唐柏軒保守這個秘密,在這段時間,她也很願意代替唐家長輩好好呵護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這個寶貝可是唐家未來的繼承人哪。

  “謝謝葛姨。”徐恩藜很聽話地拿起湯匙舀起一點都不油膩的清燉雞湯,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

  葛姨看她喝完雞湯後,這才端著空碗離去。

  徐恩藜一個人待在唐柏軒的辦公室裡,等侯著他。

  接任唐家事業的唐柏軒,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容易,外界都以為接手這樣一個經營穩定的連鎖餐廳很輕鬆,但實際上在這餐飲業相當競爭的時代,想要滿足老顧客的味蕾,又要吸引新顧客,必須更用心去經營。

  唐柏軒為了拓展唐家的餐飲事業,真的費盡心力,前兩天還專程飛到上海跟魏子航會合,視察上海展店地點,原本預計在上海停留五天,後天才返國,但因為事情進行順利,唐柏軒提早兩天返回臺灣。

  今天他從上海飛回來之前,特地打了電話給她,要她過來餐廳等他一起用餐。

  不知他何時才會到,有點疲倦的徐恩藜坐在沙發上等他,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過一會兒就睡沉了。

  當唐柏軒開門進入辦公室時,看到的就是她靠在沙發椅背上沉沉入睡的嫺靜模樣。

  放下行李,他朝她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見到了她,感覺所有忙碌的疲憊感都消失了。

  伸出手想要輕輕撫摸她細嫩的臉蛋,但又怕吵醒她,只好忍下觸碰她的渴望,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替她蓋上。

  他想先讓她再睡一會兒,等晚餐送來再叫醒她。

  就在唐柏軒替她披上西裝外套的時候,徐恩藜便醒來了。

  微微張開迷蒙的眼,詹柏軒高大的身形由模糊轉為清晰。

  “嗨,你回來啦。”粉唇綻放迷人的笑花,她動了一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驀地掉了下去。

  “我來。”他撿起西裝。“你等很久了吧?肚子餓不餓?”將西裝外套擱在一旁,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剛剛已經喝過葛姨的愛心雞湯了。”她主動偎入他的懷裡,這個懷抱才是她渴望的歸屬,對於祁成凱的心意,她真的無法有多餘的心力回應了。“軒,我好想你好想你……”

  才分開幾天而已,她就好想念他哪!

  一個人獨眠的夜晚是那麼的寂寞,她不敢回想,過去那六年她是如何一個人度過的。

  “我也是。”捧起她的臉蛋,他的唇貼上她那兩片誘人的柔軟。

  纏綿的吻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時才結束。

  她羞澀地坐在沙發上,一雙美眸與他燃燒著欲望的黑眸相望,彼此間電流強烈。

  這時敲門聲打斷了曖昧的氣氛,暫時中斷電流的傳遞。

  “晚上再繼續。”他笑著說。

  他曖昧的話讓她臉蛋紅透。

  當服務生推著推車進入辦公室,她甚至不敢看向服務生,直到服務生將一道道的菜擺上桌離開之後,她才抬起頭來。

  “吃吧,吃飽了才有體力。”他又微笑地暗示道。“今晚你可能需要消耗很多很多的體力,但你放心,我會很溫柔,絕對不會傷到你。”

  哦,她感覺自己的臉蛋又燒起來了,連身體的溫度也上升,渾身燥熱。

  唐柏軒滿意地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愛極了她這可愛的模樣,但心裡卻突然湧上一絲擔憂。

  他擔憂母親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他該如何讓母親接受恩藜呢?看來他得儘快想個辦法才行!

  斂下眸,他不讓徐恩藜看見他的憂心,他要讓她快樂平安地度過這個辛苦的懷孕階段,不讓她為任何事擔憂。

  “柏~~柏軒……你該出門了。”背貼著牆壁的徐恩藜,被唐柏軒吻得嬌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推開一直索吻的高大健軀。

  自從上海回來後,他對她的需索變得更加強烈,每天早上出門都依依不捨,老是吻得她雙腳發軟。

  “是啊,我得出門了。”拇指撫摸著被吻腫的粉唇,他的目光十分眷戀。“今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今天是假日,而他卻還得上班,因為已經排定今天要到中南部視察餐廳營運狀況。

  以前他很樂於上班,用工作來消磨時間,但現在卻不這麼想,尤其是最近幾天,因為母親已經知情的關係,而他又暫時想不到辦法來說服母親接受恩藜,這件事讓他心煩,他更擔心母親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連續一個星期來,他一直處於忐忑不安的狀態。

  “沒什麼安排,或許出門逛逛嬰兒用品店吧,我想把客房改成嬰兒房。”懷孕影響她的體力狀況,既然放假就好好休息。

  “好,別擔心預算問題,嬰兒房隨你喜歡怎麼佈置都行。”他歎氣地放開她。“我得出門了。”

  他今天得忙到很晚,抽不出空陪她。

  她體諒他的忙碌,替他整理一下領帶後,送他出門走到電梯口。

  “拜。”揮揮手,當電梯門關上後,她隨即回到屋內。

  今天是假日,鐘點傭人休假,徐思藜打算整理一下屋子,把唐柏軒要送洗的衣物整理好,等洗衣店來收走後,再出門去逛街。

  關上大門回到房間,徐恩藜動手整理著臥房的大床,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她停下整理的動作,穿著寬鬆洋裝的嬌小身形快步走到客廳門口,以為是忘記帶東西的唐柏軒去而複返。

  “你忘記帶什麼……”話說到一半,當她看見來人時,驀地呆住了。

  站在門外的不是忘記帶東西去而複返的唐柏軒,而是一身貴氣、姿態優雅的唐荷,唐柏軒的母親。

  唐荷看見她,也呆掉了。

  因為徐恩藜穿著寬鬆的洋裝,光看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不用想也知道她懷有身孕。

  這不是唐荷預期的狀況,一下子打亂了她想說的話。

  “伯、伯母,進來坐好嗎?”徐恩藜從震驚中回神,趕緊退開一步。

  唐荷也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走進屋內,動作優雅地坐在米色真皮沙發上。

  “伯母,你先坐一下,我去泡茶。”她記得唐荷喜歡喝香片,廚房的櫃子裡有存放兩罐香片,應該是唐柏軒為母親買來存放的。

  唐荷沒有阻止她獻殷勤,她利用徐恩藜離開客廳的這段空檔,平復自己過於震驚的心情。

  徐恩藜懷有身孕了,想必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柏軒的。

  她兒子這些年來身邊未來去去不少女人,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兒子看上眼,打算娶進門做媳婦,他跟那些女人來往時,想必在那一方面防範得很小心,避免讓那些女人受孕。

  但徐恩藜才剛從法國回來不久,就懷上孩子了,看來,柏軒真的是非要徐恩藜不可了!

  思及此,唐荷更生氣了,但也微微慌了。

  她曾經也是懷著孩子期待男友家人的認同,最後卻被無情地拋棄,只能未婚生子,單獨扶養孩子長大。

  未婚生子的苦她嘗過,太過艱辛也太過孤獨。

  過去的苦讓她突然間有點狠不下心趕走徐恩藜。

  “伯母,請喝茶。”端著茶,小心地放在唐荷面前的桌子上,徐恩藜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這是柏軒買的香片。”

  唐荷一點喝茶的心情都沒有,她冷冷地看著一臉緊張的徐恩藜。“恩藜,你懷孕幾個月了?”

  “三個半月。”她照實回答。

  “你不是才剛回國不到四個月?”唐荷驚愕地看著她,對她從法國返回的訊息掌握得很仔細。“難道你一回國就纏上柏軒了?”

  “我……返國那晚跟柏軒見面完全是意外,我不知道他會出現在淡水的房子裡……那晚會懷孕純粹是意外。我得知懷孕後主動要求跟柏軒見面,只是想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讓他決定……伯母,我真的沒有糾纏他的意思。”

  是她主動約唐柏軒見面,但她把是否複合的決定權交給他,絕對沒有糾纏強迫。

  “你沒有糾纏我兒子,但你主動約他見面,主動告訴他懷孕的事——這麼說,你企圖要跟我兒子複合嘍?”說來說去,還不是她主動接近。

  徐恩藜低頭無語。她想彌補過去對唐柏軒的傷害,她想愛他、補償他,所以確實是她主動接近他!

  “恩藜,不是伯母狠心要反對你們在一起,即使現在你已經懷有唐家的孫子,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你跟柏軒在一起,而柏軒的想法也令我感到懷疑,我懷疑他到底是因為真的太愛你又跟你在一起,還是為了某些目的?畢竟你當年任性地離開,傷他太深,他真的能輕易從被你傷害的傷痛中恢復嗎?他真的不計前嫌了?”唐荷從慌亂中找到一絲冷靜,依舊決定趕走徐恩藜,而且還說了一些令徐恩藜震驚的話。

  “不管柏軒意圖如何,是真的愛你也好,還是想報復你也罷,總之你必須離開我兒子,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唐家的,你無法擁有!”

  “不要……”徐恩藜臉色慘白,她告訴自己要相信唐柏軒的真心,唐伯母的話只是揣測而己,不具任何意義。

  “這件事由不得你,我絕不可能接受你再進我唐家大門,我絕不允許你再傷害柏軒一次。”唐荷拿起皮包高傲地站起來,睥睨著臉色慘白的徐恩藜。“你搬出去,我會找人照顧你,直到孩子生下來,孩子出生後歸我唐家養育,到時候我會給你一筆錢,這筆錢絕對足夠讓你一輩子不愁吃穿。”

  如此對待徐恩藜,唐荷自認夠厚道了。

  “我……不能接受伯母的安排。”抬頭對上唐荷犀利的注視,她顫抖地拒絕。“我跟伯母保證,這一次我不會再找任何理由離開臺灣,我會待在柏軒身邊,求你別拆散我們……”她從沙發起身,走到唐荷身邊低聲下氣地哀求。

  她愛唐柏軒,她要留在他身邊,陪他度過幸福的一輩子。

  “你的保證我不想聽。我曾經給過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別來怪我把你趕走。”唐荷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她停了下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必須讓柏軒對你死心,否則別怪我讓你大哥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食品公司開不下去。”

  唐荷有備而來,威脅徐恩藜役用,但一旦對她的家人出手,想必她一定乖乖就範。

  “我的事跟我大哥無關……”唐荷的威脅讓徐恩藜幾乎快要站不住腳,險些跌倒。

  她及時扶住牆,喘息著閉上眼睛,聽著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唐荷走了。

  她全身虛脫無力,身子緩緩下滑,她靠著牆壁,感覺下腹傳來微微的疼痛。

  唐柏軒下了車走進唐采,低頭看看表,時間是八點四十分。

  中南部餐廳視察的工作順利,讓他提早返回臺北,原本他要直接回家,但幾分鐘前葛姨特地打電話給他,要他過來唐采一趟。

  葛姨處理事情的能力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唐采從一開始營運到現在能夠業績長紅,全都靠葛姨,除非有什麼要事,否則葛姨不會特地打電話給他,因此他一接到電話就立刻趕過來。

  “唐先生,你來啦。”葛姨已經等在門口了。

  “葛姨,有什麼事嗎?”

  “到樓上談吧。”現在客人已經陸續結束用餐離席了,葛姨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

  唐柏軒跟著葛姨一起上樓到辦公室裡。

  一關上辦公室的門,葛美蓮臉上掛著的淺淺笑容立即換上一臉的憂心。

  “怎麼了?餐廳營運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找你來談的不是餐廳的事,我……考慮了一整個下午,還是覺得該跟你說一聲,好讓你有點心理準備。”

  唐柏軒沉默了,從葛姨擔憂的神情和語氣,讓他有股不好的預感。

  “唐先生,你母親昨天晚上回臺灣來了,今天早上她來找我討論一件事,她要我幫她到鄉下找間房子,還要找個有經驗的看護,她想把恩藜送到鄉下去待產。”這件事唐夫人想要私下進行,顯然唐柏軒應該還被蒙在鼓裡。

  “看來我媽自己去見過恩藜了。”唐柏軒臉色十分凝重。

  “我想也是。唐先生,你得好好想想辦法,讓恩藜重新被你母親接納。”

  葛美蓮喜歡恩藜這個懷抱夢想勇敢追夢的孩子,她在恩藜身上看見自己當年的衝勁和毅力。

  當年她也是為了到國外進修餐飲管理課程,而選擇暫時放下感情,勇敢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後來夢想達成了,回國後也順利進入到她最愛的餐飲業工作,一路往上爬到今天的地位,但實現夢想的她卻因此失去愛情,錯過愛她的男人,直到現在都五十歲了,還是孤身一人。

  但恩藜的情況跟她不同,恩藜實現了夢想之後,還有個願意愛她、守護她的男人,葛美蓮說什麼也要幫忙恩藜。

  “我會的。”他擔心恩藜的情況。“葛姨,我先回去了。”

  “嗯。”葛姨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著急。

  唐柏軒坐上司機開的座車,往住處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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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到家,唐柏軒打開門,發現客廳是暗著的,僅在玄關處點著一盞暈黃小燈。

  這時間才九點多,還不到上床睡覺的時間,但恩藜卻沒待在客廳等他回家。

  唐柏軒焦急地放輕腳步進入臥房,果然在臥房大床上看見躺在床上的心愛人兒。

  他微微皺起眉,就著暈黃的燈光,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她,槎注意到她的眼角有些淚痕,沾著淚珠的眼睫微微顫動著。

  “還沒睡著?”扯掉領帶脫去西裝,拋向床尾的長椅,他上了床將她摟在懷裡,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話。“怎麼了?”

  她哭過,這讓他心中的不安瞬間擴大開來。

  母親到底對她說了什麼話?為何讓她如此難過地哭泣?

  “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她膩進他的懷裡,眷戀不舍地回抱他的腰。

  “想我想到哭?”看來她好像不願坦白哭泣的原因。“你到底怎麼了?”抬起她的臉,銳利的黑眸審視著她。

  “早上……肚子突然有點痛,我去醫院掛急診,醫生說胎兒有些不穩定,要我休息幾天。”她沒有把唐荷趕她走的事說出來。“柏軒,我好害怕就此失去孩子……”

  她內心的恐懼除了怕失去孩子外,還有唐荷的最後通牒。

  深沉的恐懼讓她極度不安。

  “醫師怎麼說?為什麼會突然肚子痛?”難道是因為他這陣子的需索過度?“是我的關係嗎?”即使他已經儘量溫柔小心了,結果還是傷了她脆弱的身子?

  “……醫師要我多加小心,這陣子我們可能得分房睡比較好。”她需要獨自冷靜的空間,她現在心情好混亂。

  “不用分房,這陣子我會克制自己。”他歎息地起身,將她擁進懷裡。“恩藜,有什麼委屈說出來沒關係,我會想辦法解決。”

  “我……”她偎入他的懷抱,很想告訴他她心裡的恐慌,但她不敢,她擔心因此造成他和唐荷的嫌隙。“我真的只是擔心孩子小產。”

  唐荷的顧慮情有可原,當初要是她沒有一意孤行地到法國,現在絕不是這樣的局面。

  “我去幫你泡杯熱牛奶,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談。”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暫時離開大床。

  “談?”難道他知道唐荷來過的事?這怎麼可能?唐荷想必是瞞著他來找她的,而他今天都待在南部,不太可能知情啊。

  “談我母親的事。”說著,他走出臥房,然後到廚房冰箱拿出鮮奶,倒進杯子裡放進微波爐把冰牛奶加熱。

  他知道了!

  徐恩藜從床上坐起來,雙手不安地扯著被子。

  唐柏軒拿著牛奶進房間,看著她沉默地一口一口喝光。

  他把空杯子接過,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坐在床邊,一雙銳眸緊緊盯著她蒼白不安的臉蛋。

  “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他剛剛跟一樓大廳的警衛確認過了,他母親唐荷的確來過,訪客記錄上有母親的名字。

  徐恩藜眼眶泛紅,眼睛蒙上一層淚霧。

  “別哭。”他將她擁入懷,她這樣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好心疼。“我媽的做法並不代表我的立場,我要你知道,我會守護你,就算我媽反對到底,我依舊不會放棄,我要你跟孩子。”

  他希望自己的愛能夠安撫她被傷害的心。

  “你媽她拿我大哥的公司來威脅我必須離開,我若不照做,恐怕會連累我大哥……”她輕輕推開他,從他懷裡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對於唐母說的話她不想相信,但那些話卻可怕地在她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軒,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吧,我想搬回去,等你母親氣消後我們再——”

  “不可能!”他拒絕她的請求。

  “可是若不這麼做,我大哥他的公司一定會遭到連累。”

  “你心裡擔心的只有你的大哥嗎?”她難道沒顧慮到他的感受?她這麼做,一如當年她只想到自己的夢想,把兩人的婚姻跟感情完全推開。

  “對不起,分開只是權宣之計,我不想惹你母親生氣,我希望這段時間能夠讓她慢慢放下對我的成見,我認為這麼做是最好的辦法了。”她想了一整天,才做了這個決定。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說服我媽。”他不認為她如母親所願搬走,會是個好辦法。“等你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等到孩子出生時,我媽自然會放下成見。”

  就像以前一樣,母親剛開始並不喜歡她,但後來也慢慢接納她。

  “你媽現在在氣頭上,我若不聽話搬走,只會讓她更加的生氣,往後要說服她會更難。”兩人想法不同。

  “我媽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竟然讓她寧可選擇暫時離開他?!

  “不管說了什麼,我想現在唯一能讓你媽暫時氣消的方法,就是我搬離這裡。”她不願將唐荷說的話重述一遍,那只會讓唐柏軒和唐荷的母子感情生變。“軒,相信我,我離開你只是暫時的,就算我搬離這裡,你還是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們隨時可以見面。”

  她祈求他願意接納她的方法。

  面對她的哀求,唐柏軒驀地沉默了。

  他該答應嗎?

  “我先去洗澡。”他起身離開大床,大步走往浴室,他需要好好冷靜想想。

  徐恩藜怔愣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後。

  她走下床,來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一顆心不安又難受。

  說到底,唐柏軒就是不認同她搬離的決定。

  洗完澡後,他安撫她,事情絕不會走到這種地步,他這幾天會找時間跟他母親好好談一談。

  可是後來他卻不再提起這件事,這件事仿佛沒發生過一樣。

  他暫時的按兵不動,卻令她心中更加不安了。

  很快地,一個星期過去了,因為安胎而請假在家休養的徐恩藜,感覺自己身體狀況好了一點,於是便決定銷假上班。

  上班消磨時間比待在家裡胡思亂想的好,而且在公司還能找章書柔講講話,吐露內心的不安。

  到了晚上六點,她疲憊地搭上唐柏軒派來的座車回家,心裡不安的感覺在接近家門時更加擴散。

  她一直擔心唐荷會再找上門來,更擔心唐柏軒跑去跑唐母攤牌。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破壞他們母子感情的打算,她只希望唐母能接受她啊!

  當她回到家時,唐柏軒還沒回來,客廳一片漆黑空曠,她打開燈,獨自坐在沙發上,面對一室的清冷。

  驀地,門鈴響了。

  徐恩藜心驚地看向緊閉的門扉,因為唐柏軒不可能這麼早回來,按電鈴的一定是訪客。

  唐荷又找來了嗎?

  徐恩藜緊張地起身,走向門口,透過門口的監視螢幕,她看見外面站著一名打扮入時的陌生女人。

  徐恩藜稍稍壓下緊張不安的心情,打開門。

  “徐小姐嗎?”魏芷鈴哀怨地看著開門的女子,嬌小秀雅一如她記憶中那般,這六年來她完全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是她懷孕了,肚子裡正懷著她心愛男人的孩子。

  “我是。”徐恩藜對魏芷鈴不太有記憶。“請問……”

  “我是芷鈴,唐大哥的未婚妻。”妒意讓魏芷鈴見不得徐恩藜幸福,經過幾番掙扎思考,她決定回臺灣來見見徐恩藜。

  “未婚妻?”徐恩藜整個人僵住,一時間無法消化魏芷鈴的話。

  “徐小姐感到很驚訝嗎?”看見徐恩藜驚訝慘白的神情,讓魏芷鈴感到一陣快意。“你難道沒想過,這六年已經人事變遷,就算六年前唐大哥深愛著你,但人總是會改變的,尤其在你拋下唐大哥到法國之後,唐大哥已經看清你虛偽的感情,他早就不愛你了!”

  這是魏芷鈴所希望的結果,但一切卻不盡如人意。

  “他愛不愛我,我最清楚,我們的感情不需要外人來評斷。”唐荷的話讓她心裡不安,魏芷鈴的出現更讓她心中的不安急速擴大。

  但她依舊願意選擇相信唐柏軒,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呵護寵愛,她感受深刻。

  “我不是外人,我是唐大哥的未婚妻,唐伯母認定的媳婦人選。”魏芷鈴尖聲反駁。“其實徐小姐從法國回來又纏上唐大哥,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我沒想你的臉皮這麼厚!原本我跟唐大哥已經準備結婚了,卻因為你的介入而讓唐大哥改變主意……”

  她愛唐柏軒愛得太深、等得太久,卻等到被唐柏軒拒絕的結果,這口氣魏芷鈴咽不下去,決心破壞唐柏軒和徐恩藜的愛情。

  “如果他不愛我,怎麼可能讓我有機會介入?如果柏軒愛你,他不會因為我而取消你們的婚約。”徐恩藜壓下慌亂的情緒反駁魏芷鈴,她的手悄悄地輕按著腹部,感覺不太對勁,腹部有一點痛。

  她深呼吸,不願讓情緒影響她的身子,醫師警告過她,情緒不宜起伏太大,這對處於不穩定狀態的胎兒很不利。

  “六年前你傷害了唐大哥,讓唐大哥心裡一直懷著恨意,直到現在唐大哥還無法消除內心對你的怨恨,沒想到在你出現後,他竟然為了報復你而與我解除婚約,寧可讓自己深陷痛苦當中……”瞪著徐恩藜那臉沉靜,魏芷鈴撒潑地指責著徐恩藜,非要掀起風波不可!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恩藜語氣顫抖、臉色發白,腹部又傳來一陣陣輕微的痙攣。

  “我說的你還不懂嗎?唐大哥跟我堂哥魏子航打賭,他要以牙還牙,讓你也嘗嘗他這六年來的痛苦滋味,他要等你生產後再從你身邊將孩子帶走!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註定無法跟你生活在一起。你以為你把唐大哥傷得這麼重,一從法國回來唐大哥就輕易接納你,是因為還深愛著你嗎?”魏芷鈴失去理智了,愛不成,選擇玉石俱焚的方式意圖毀掉另一個女人。

  “老天!”徐恩藜整個人蹲下來,腹部的疼痛加劇。“我不相信柏軒會這麼做,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我都說清楚了,信不信由你!”見她情況怪怪的,魏芷鈴有一秒鐘想伸手拉她,但恨意淹沒了她的心。

  “我不相信……”她喘息地搖頭。

  “唐阿姨跟唐大哥一樣,都不會接納你跟孩子進門,你如果聰明的話,最好趕快離開唐大哥身邊,否則將來別後悔。”說完,魏芷鈴白著臉,緊張不安地轉身離去。

  高跟鞋嗒嗒嗒的聲音漸漸遠去,電梯門打開然後關上。

  當電梯關上後,周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我的肚子……好痛……”疼痛襲擊著徐恩藜,眼前一片昏暗,然而身邊卻沒人可以求救。

  一陣陣的疼痛讓徐恩藜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陷入一片昏茫之中,她試著保持清醒,咬牙撐著站起來,按下監視螢幕上的按鍵,聯絡大廳的警衛。“拜託,叫救護車,我肚子好痛……”

  下一秒,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暈厥過去了。

  感覺眼前忽爾有光亮掠過,一下子又被一片黑給蒙蔽。

  她努力地睜開雙眼,努力地想抬起手臂抓住那一閃而逝的光線。

  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幾乎筋疲力盡了,徐恩藜終於成功地揪住那道光芒,瞬間,黑暗被趕走,亮光將她渾身包裹住,她幽幽地睜開眼。

  “恩藜?感謝老天,你終於醒來了……”

  已經整夜沒睡、神情憔悴不堪的唐柏軒,下巴佈滿新生的胡髭,擔憂地輕輕抓著徐恩藜纖細的手腕,顫抖低喊。

  徐恩藜一雙茫然的眼眸,緩緩對上唐柏軒那張憔悴的臉龐。

  一時間無法適應房間內明亮的燈光,讓她微微皺起了眉,又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張開眼,對上唐柏軒憂心忡忡的黑眸。

  “恩黎?”一見她又閉上眼,唐柏軒更加擔憂。

  “我想喝水……”再度掀開沉重的眼皮,腦袋昏沉的她,感覺口乾舌燥,聲音沙啞。

  唐柏軒立即倒來一杯溫開水,放上吸管讓她喝。

  喝了幾口水讓喉嚨不再那麼乾澀之後,徐思藜慢慢恢復意識。

  “我想……坐起來。”她怎麼這麼虛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將她扶起來,把她摟進懷裡。

  她感覺到他在顫抖,狐疑地抬眼想問他,結果卻看見唐荷,她就站在唐柏軒的身後。

  “伯、伯母?”她嚇得趕緊推開唐柏軒,但卻使不上力,一陣掙扎後仍徒勞無功。

  “恩藜,你這陣子好好休養,現在把身子養好最重要。”唐荷走過來,語氣關心。“恩藜,芷鈴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你別相信,那孩子會這麼做全是嫉妒心作祟……”

  唐荷會知道徐思藜出事,不是從兒子這邊知道的,而是魏芷鈴突然打電話通知她。

  原來昨天晚上魏芷鈴私自去找徐恩藜的麻煩,當時她看見徐恩藜抱著腹部很痛苦的樣子,卻沒有伸出援手,心慌意亂地急忙離開。

  事後魏芷鈴感到非常不安,才會主動打電話跟唐荷痛哭認錯,告訴唐荷,徐恩藜好像不太對勁,要唐荷快去看看徐恩藜,她擔心徐恩藜肚子裡的孩子有狀況。

  唐荷慌張地立即趕到兒子的住處,結果卻從警衛口中聽見徐恩藜腹痛被緊急送醫的消息。

  當唐荷趕到醫院時,兒子也剛好被通知趕至,焦急的母子倆在急診室碰面,聽著急診室醫師宣佈徐恩藜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小產。

  那一刻,唐荷看著兒子痛苦的模樣,所有的堅持和譴責都在當下消失於無形,她很懊悔自己當初所做的事,讓她頓悟自己的錯誤,決定不再多事去干涉孩子的感情事。

  “伯母……”徐恩藜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一直極力反對她跟唐柏軒的唐荷,突然間會對她這麼的關心?

  為什麼她會提起魏芷鈴,還有魏芷鈴說過那些話的事?

  瞬間,徐恩藜昏沉的腦袋清晰起來——

  她想起魏芷鈴跟她說的那些話,想起自己在暈厥過去之前腹部的劇烈疼痛,想起這些,讓她已經很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

  她懷疑地看著唐柏軒。

  他是真的關心她嗎?

  這陣子他對她的呵護和關愛,是真的嗎?

  “貝比……安然無恙對不對?“她聲音顫抖虛弱,她用盡力氣掙脫唐柏軒的懷抱。“告訴我,貝比……”

  唐柏軒用哀淒的目光看著她。

  他沉痛的眼神,讓她心驚萬分。

  見他抿唇不開口,徐恩藜血色盡失地轉看向唐荷。

  “恩藜,孩子……小產了。”唐荷走過來安慰她,聲音哽咽。她失去孫子,心也很痛啊。“恩藜,孩子可以再生,現在你的身體要緊,你很虛弱,要好好調養身體。”

  唐荷看著徐恩藜流產暈厥過去,看著兒子焦急難過的樣子,終於領悟到自己太過狠心,想要拆散如此相愛的兩人實在太自私了,所以她改變了想法,願意再一次接納徐恩藜。

  所有成見都已經煙消雲散,不再計較了!

  “我的貝比……”豆大的淚珠猛然往下掉,她失去孩子了,怎麼可能不傷心不難受?

  “恩藜,我們很快可以再懷一個,恩藜,別哭好嗎?”唐柏軒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他的心也很痛很痛。

  不僅是因為失去孩子心痛,看著她如此虛弱,看著她如此難過哭泣,他很自責。

  “是啊,柏軒說的對,你們還年輕,往後還有機會再懷上孩子。”唐荷也忍不住轉過頭拭淚。

  徐恩藜臉色慘白沉默無語,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兇猛地掉落。

  此時此刻,她靠在唐柏軒寬闊的懷裡,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她的身子好冷好冷,她的心好空洞,她感覺自己像掉入冰冷的深淵一樣,冷得直發顫,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她溫暖。

  緊緊擁著徐恩藜的唐柏軒,一點也感受不到徐恩藜的溫度,他心驚地感覺她似乎離他好遙遠。

  “恩藜……”他低頭喚她。

  唐柏軒沉痛的呼喚,她恍若未聞,整個人像抽離靈魂的空殼一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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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8 00:26:45
第八章

  三個月後——

  位於純樸鄉下的街道上,一家已經經營了三十年,只做鎮上老顧客生意,從沒換過新口味的老麵包店,突然間賣起了法國麵包和養生麵包以及水果派。

  現在上門光顧的不只是鎮上的老顧客而己,連隔壁鎮的居民都聞風而至,每天上午十點及下午四點麵包出爐的時間,總是大排長龍地爭相購買,晚來了鐵定搶不到。

  “恩藜,我看明天開始我們再多做一些麵包來賣吧,要不很多人排隊還買不到,實在很不好意思。”一輩子都在經營這間老麵包店的老闆張大雄,走進廚房很客氣地跟徐恩藜商量。

  “還有啊,鎮上的國中下個禮拜六舉行運動會,學校跟我訂了麵包餐盒,一次要供應幾百盒午餐麵包,我現在還不敢答應學校。”難得接到大筆訂單,張大雄卻遲遲不敢答應。

  “張叔,不是我不想多做一點麵包來賣,你也知道我們人手不夠,就我們兩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離開臺北回到鄉下工作的徐恩黎,在一個月前來到老鄰居張叔的麵包店工作,從此麵包店裡的麵包不再一成不變,新口味的麵包大受歡迎,立即讓麵包店的生意起死回生,但也帶來了訂單太多做不出來的困擾。

  “關於學校訂麵包餐盒的事,我再想想辦法,明天你再給學校答覆。”

  “是啊,光我們兩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張叔也很頭痛,以前生意平淡時,其實他還能輕鬆過日子,每天麵包能賣多少算多少,他一點都不在乎。“我看我還是貼單子找個有經驗的二手來幫忙好了,只是鎮上的年輕人都外出工作,現在可能很難征得到人啊。”

  連他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繼承這間麵包店,寧可到臺北去打拚,直接定居在臺北嘍。

  “嗯,說的也是,現在年輕人誰不想到臺北工作呢,除非是……”是遇到挫折,想回到父母身邊療傷的年輕人。

  徐恩藜停下整理的工作,突然間沉默了。

  流產失去孩子,讓她對未來恐慌又彷徨,只想找個安全的避風港躲起來,而回家是她當時唯一的選擇,因此三個月前她在向劉品翔提出辭呈後,就從臺北逃回鄉下來。

  她想起自己高中一畢業就往臺北跑,白天在知名麵包店當學徒,晚上到飯店打工,在都市打拚的日子過得很辛苦,但一想到自己一步步朝夢想慢慢邁進,就算辛苦卻也甘之如飴。

  但她的夢想在遇見唐柏軒時,暫時擱下了。

  她跟他一見鍾情,交往不到半年便結婚,為了婚姻她放棄了夢想,直到與他離異前往法國後,才又開始為自己的夢想打拚。

  這幾年的生活,有甜蜜,也有艱辛,但再苦她都熬過來了。

  可是失去寶貝的苦,卻讓她選擇逃離,逃離臺北、逃離唐柏軒的身邊,躲回從小長大的小城鎮來。

  “恩藜,別想太多!我剛剛的要求,你就當沒聽到,那些客人買不到麵包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又不是三頭六臂的超人,做不出那麼多麵包來賣。”

  張大雄跟徐恩藜的爸爸是從小到大的老朋友,兩人可說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他對待徐恩藜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對於徐恩藜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張大雄也略知一二,對她因為失去孩子而傷心回到鄉下生活,更是感到同情。

  原本徐家兩老是希望恩藜可以好好調養身體,不要再工作了,但恩藜這孩子就是閒不住,自從身體養好了之後,便來他的麵包店工作。

  她做的麵包實在好吃,不愧是在法國得過大獎的麵包師傅,一來就讓他的麵包店生意好得呱呱叫。

  “張叔,我在臺北有個朋友這陣子正好有空,我想晚上打電話問問他,下個星期肯不肯過來幫忙兩天?”前幾天她跟章書柔通電話時,得知祁成凱為了準備前往法國一事,已經遞出辭呈了。

  聽說祁成凱下個月才會前往法國,這段時間正在辦一些出國手續,一邊進修法文。

  徐恩藜想跟祁成凱情商看看,央求他挪個空,南下來幫忙兩天。

  “恩藜,那就麻煩你想想辦法,不過就算找不到人幫忙也沒關係,學校的訂單我乾脆轉給別人做好了。”張大雄希望不要給她壓力。“對了,等一下你回家跟你爸媽說一聲,要他們明天早上七點準時在巷口等,遊覽車七點十分開,千萬別遲到了。”

  明天是周休假日,也是鎮上老人一年一度團體出遊的日子,身為裡長的張大雄是領隊,這次將帶鎮上的老人到中部新社展開兩天一夜的旅遊。

  “好,我一定不會忘記。”

  晚上十點,一輛進口黑色房車停在寧靜的小鎮巷口。

  唐柏軒高大的身影從車上下來,在巷口停留了一下子後,緩緩往巷子裡走進去,最後他在某間透天厝前面停了下來。

  這間就是徐家的房子,他心愛的女人就任在裡頭。

  三個月了。

  她從醫院離開後,便被家人接回小鎮住,離開時她只跟他說了一句,她想回台南老家;雖然他很不想讓她離開,但她像被抽離靈魂般無助空洞的模樣,讓他無法拒絕。

  於是,他放手讓她跟著家人回去,但她卻沒有告訴他何時才會返回臺北。

  她就這樣離開了,這一離開就是漫長的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他嘗試打電話給她,但她的手機沒開機,打電話到徐家,徐家人永遠都是很客氣地告訴他,她不在家,每次他都有留言請她回電,她卻從來沒有回過電話。

  唐柏軒既自責又難受,他愛她,但卻沒善盡保護她的責任。

  失去孩子絕對不是他要的結果,失去孩子的他心也很痛,但他知道,她的心比他還要痛上一百倍。

  因為知道她痛苦,所以他願意放手一段時間,讓她回到父母親人身邊療傷止痛。

  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卻仿佛沒有要回到他身邊的打算,這讓唐柏軒心慌了,讓他再也按捺不了思念,開車從臺北南下,來到這南部的純樸小鎮。

  他站在小庭院外,隔著攀爬著牽牛花的矮牆,看見一樓還亮著燈,裡頭有人影在走動,從窗戶透出來的纖細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唐柏軒完全無法克制心中想見她的衝動,他走上前,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裡頭傳來開門聲,剛結束一通電話的徐恩藜,披著紫色披肩走出屋子門口。

  站在矮牆外的唐柏軒,一雙黑眸熱烈地看著她,而她也在唐柏軒望向她的那一秒鐘看見他了。

  雖然路燈昏暗,小庭院裡也沒開燈,但她就是能一眼認出他。

  他高大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她腦海和心田,想忘也忘不了,何況她一點也不想忘了他。

  在看見對方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他走到門前,手握成拳,敲了敲門。“恩藜,讓我進去。”他要她開門讓他進去。

  她抓緊披肩走到門口,沒有拒絕他的來訪,將鐵門打開來。

  高大的身影立即踏入,他將她擁入懷裡,毫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思念。“恩藜。”

  “你……怎麼來了?展店的事讓你忙壞了吧,怎麼還有空來看我?”她離開臺北時,正是他忙著到內地展店的時機,算算時間,展店的事應該還沒忙完吧。

  “你不希望我來嗎?”他放開她,神情黯談地低頭凝望著她。“我們已經分開三個月了,我打你的手機永遠都打不通,打家裡你永遠都不在,我若不來的話,連想聽聽你的聲音都很難。”

  他感覺自己快要失去她了。

  強烈的恐慌感讓他再也無法等待,立即驅車從臺北南下,幾個小時的車程很累人,但見到她後一切都值得了。

  “我……我心情很亂,我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在我最慌亂無助的時候,我只想回到父母身邊,讓自己冷靜想一想,想想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未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你,提供你療傷的臂彎……”他突然沉默了。

  因為他給的保護不周全,才會讓她受了傷害,現在還說要保護她,她應該已經失去信心了吧?

  “你很忙,我不想麻煩你。”她曾經主動回到他的身邊過,但卻因為他而失去了孩子啊!所以她不敢再選擇躲在他的臂彎裡尋求保護。

  這一次,她回到老家,回到父母身邊,讓她踏實安心多了。

  失去孩子的傷痛雖然還是讓她感到難過,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為了不讓父母太過擔心,她很努力從傷痛中走出來。

  “恩藜,我知道你的感受,我感到很抱歉……我沒有及時處理我母親威脅你的事,我輕忽了魏芷鈴所受的傷害,我沒想到她會去找你。”結果才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憾事。

  “都過去了,別說了。”傷痛就讓它過去吧,再提起只會讓心更痛。“你要進屋裡來坐坐嗎?”

  她往後退一步,離開他的懷抱,給他一個微笑的邀請。

  “我臨時從臺北下來,沒有帶伴手禮,我看我先開車到便利商店去買——”

  “我爸媽到台中去旅遊了,明天才會回來,你沒帶伴手禮我不會計較。”她往內走,打開屋子大門。“快進來吧,晚上蚊子多,我怕蚊子會跑進屋裡。”

  他關上鐵門快步走進去,跟著她的纖瘦身影進入屋內。

  她要他在客廳坐,她到後面的廚房泡茶給他喝。

  他坐不住,跟著她進入後面寬敞的廚房,看著她熟練地泡茶,在等著茶泡好的時間,她轉身從櫃子裡取出盤子放在餐桌上,並拿出一個玻璃罐,用筷子從裡頭挾出好幾片手工餅乾放在盤子上。

  他貪吃地伸手先拿了一片放進嘴裡吃著,餅乾不會很甜膩,有著玫瑰花淡淡香氣。

  “好吃嗎?”她微微偏頭看著他,問道。

  他點頭,伸手又想拿一片。

  “不行,這要配茶吃。”她拉住他貪心的手,不讓他得逞。

  他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尋找她的唇,方唇渴切地朝那兩片粉潤貼上。

  她沒有掙扎抗拒,只是微微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趁她發愣時,貪婪地撬開她粉潤的唇瓣,長驅直入地糾纏她的丁香小舌,渴望且熱情地吻著她。

  兩人氣息因這個吻而逐漸混亂,他將她抱起來放在餐桌上,他的手從她的洋裝裙擺探入,撫摸她的大腿。

  她昏亂了,陷入他的欲望之網裡,無法抵抗……但一種莫名的恐懼又讓她驚慌地想推開他。

  矛盾掙扎間,她發覺自己被壓在餐桌上,虛弱的吐出聲音:“不……”

  他猛地頓住,抽身離開她。

  “恩藜,我很抱歉,我情不自禁……我的魯莽嚇到你了嗎?對不起!”他一臉歉疚,語氣十分自責。

  他該取得她的同意才能愛她,而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渴望而強行要她。

  “不用說抱歉,是我自己沒有明確拒絕你。”她離開餐桌,背過身去,低頭用顫抖的手將裙擺扯下來,撫平發縐的裙面。“柏軒,我還不能……我的心情還沒平復,我……”

  失去孩子讓她恐懼親密關係,她害怕會因此懷孕,然後自己又保護不了肚子裡的貝比,再度憾事重演。

  因為這樣的憂慮和恐慌,才會讓她選擇暫時離開唐柏軒的身邊,回到鄉下來。

  “別跟我說抱歉,這會讓我更加內疚,更加認為自己不體貼你。”他該懂得她心裡的恐懼,他怎麼可以因為無法克制自己的渴望而傷害她?他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擁住她,低聲要求:“恩藜……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我想在你身邊……”

  “嗯,你可以睡我大哥的房間。”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你喝茶,我上去整理一下。”

  “我跟你一起上去整理。”他片刻也不想離開她。

  “隨便你。”她沒有拒絕。“放開我好嗎?你這樣我怎麼走路?”他抱她抱得也太緊了吧。

  他尷尬地鬆開手,像個乖寶寶一樣跟在她後面一起走上樓。

  今晚能留下來真好,能夠有她陪著,他已經心滿意足。

  清晨七點鐘,徐恩藜已經起床做好早餐。

  早餐很簡單,就是一鍋白粥,搭上自家老媽醃漬的幾樣小菜以及肉鬆和炒蛋。

  做好早餐後,徐恩藜上樓敲了敲唐柏軒的房門。

  “柏軒,你起床了嗎?”裡頭沒有動靜。

  她又敲了敲,但一樣沒有回應。

  徐恩藜猶豫了一下後,伸手轉動門把。房門沒鎖住,她將房門往內推開,踏進房間裡,發現床上沒人,但床上有他的衣物以及貼身短褲。

  下一秒,她意會到他可能在浴室裡洗澡,急忙地想往外走出去,但身後已經傳來開門聲。

  往門口走的腳步驀地一僵,她抬頭驚慌地望向浴室門口,唐柏軒正好從裡頭走出來。

  看著赤裸著陽剛健軀的他,她瞬間愣住,粉頰微微發熱,泛起一層羞澀的薄紅。

  剛沖好澡,身上一絲不掛,頭髮還滴著水的唐柏軒,看見她就站在房門口也跟著發愣。

  他的黑眸看著她羞澀的神情,她可愛的反應讓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俊雅迷人。

  “抱歉,我馬上把衣服穿上。”雖然嘴巴說抱歉,但他臉上一點歉疚感都沒有,而且還大刺刺地從她面前走過去,光著屁股站在床邊,慢條斯理地拿起黑色貼身三角褲。

  “早、早餐做好了,你穿好衣服快下來吃。”她心跳加速,慌張地以手壓著心臟狂跳的胸口,尷尬地往房間外沖出去。

  房內的唐柏軒,唇邊的笑容在她離開後緩緩隱去。

  他們明明是一對親密愛侶,他們明明深愛著彼此,但現在卻變得如此客氣生疏……她看見他的赤身裸體並沒什麼大不了,但她卻感到尷尬而馬上跑走,好像他是瘟疫一樣,靠近不得。

  越想心情越低落,感覺越來越沮喪。

  唐柏軒穿好衣服來到樓下廚房吃早餐時,看著眼前冒著煙的白粥和可口小菜,他卻完全失去了胃口。

  她坐在他對面陪他一起吃早餐,看他根本沒動,主動解釋道:“我知道你早餐不習慣吃粥,但巷口美而美早餐店的老闆也出門去旅遊了,今天沒開店做生意,所以得麻煩你將就一下。”

  “我吃得慣。”即使沒冒口,但他還是立即拿起碗筷,逼自己把她親手做的早餐吃掉。

  解決掉早餐後,他主動幫忙收拾碗筷洗碗。

  徐恩藜沒跟他客氣,就讓他去做,等他把碗筷都洗好放進烘碗機後,她看他好像還沒打算要回臺北,於是便開口央求他載她到市區去,她想到市區一間進口烘焙材料食品行買一些東西。

  他馬上答應,能有藉口留下來陪在她身邊,就算要他做牛做馬都願意,何況只是輕鬆地當個司機。

  他開著車載她到市區,陪著她採購一些烘焙材料,還付出勞力幫她提一堆東西,任勞任怨,一點也不以為苦。

  買完東西回到鎮上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

  在他的幫忙下,徐恩藜把買來的烘焙食品材料搬進麵包店的廚房裡放好後,終於大功告成。

  “謝謝你幫我這麼大的忙,如果沒有你開車陪我去買,恐怕一次買不齊。”兩人走出麵包店,並肩走回車子旁,她看著他從口袋拿出黑色車鑰匙。“我請你吃飯,吃完飯你也該回臺北了吧。”

  “你這麼想趕我走?”他按下遙控器解除車門鎖定,要打開車門的手驀地一僵。“我可以留到晚上再回臺北,你還有什麼地方想去,我陪你。”

  他回頭看著眼前漂亮秀麗的她,一雙眸子充滿眷戀和祈求,希望她讓他留下來多陪她一會兒。

  “可是我沒有想去的地方了耶……”她的答案應該讓他很失望吧?她看見他期待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眼神也是。“噯,我剛剛想起來,我一直想去一間新開的民宿餐廳吃飯,聽說那間民宿餐廳不僅氣氛好,餐點更是好吃,還有飯後的甜點和手工餅乾,簡直一級棒。”

  就趁這機會去吃吃看吧!

  “好,我馬上帶你去!”原本十分失望的唐柏軒頓時重現生氣,露出迷人的微笑。

  他打開車門,牽起她的手讓她坐上車,高大身影迅速坐進駕駛座,開著車跟她一起前往民宿餐廳。

  這一天,是他三個月來最快樂的一天。

  但一想到晚上就得離開她返回臺北,他的心情就抑制不了地悄悄沮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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