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43|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丁冬]愛人鬧雙胞[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0:53 |倒序瀏覽
愛人鬧雙胞 作者:丁冬

這個女人不是瞎了眼,就是眼睛有問題!
她撞了他的車,他可以不跟她計較,她撞了他的人,他也可以無所謂,
可她無視于他這張顛倒眾生的帥氣臉龐,
避他惟恐不及的嫌惡模樣,
卻教他完完全全無法接受!
為了扳回顏面,
他發誓要將她收為第一千零一任女朋友,
要她心甘情願臣服在他無人可擋的法力之下,
但是,事情的發展真的很莫名其妙,
她的態度時冷時熱,一下子欣喜若狂,
一下子卻又冷若冰霜,
他已經失去耐性,決定先吻了再說,
萬萬沒想到,這下卻吻出了一拖拉庫的麻煩事……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1:18
  第一章

  在台北市某個寧靜的住宅區里有一則解不開的謎,謎團的焦點在位于社區邊緣的白家,鄰居們幾乎從來沒看過這家的男主人,而女主人除了懷孕生產那段時間被証實是個女人外,其他時候都是性別不詳的。

  而自從白家一對雙胞胎呱呱落地后,鄰居更是為了白家雙胞胎的性別爭執不下,有人說白家有一對調皮搗蛋的雙胞胎男孩,又有人說那是一對溫順乖巧的雙胞胎女娃。

  究竟謎底為何?那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

  原先.他們只是兩個小小的受精卵,在溫暖的母親體內成長。慢慢地,他們長成小小的胎兒,一同悠游于那充滿愛的宇宙之中。

  直到某一天,他們有了不同的性別,但那並不幹擾他們之間親密的感情,在那個小小的宇宙中,他們相約要攜手共度一生,即使在他們來到人間之后,他們仍要像現在一樣,一起在同一個宇宙間浮游。

  *    *    *

  產房里傳來一陣初生兒的啼哭聲,在走廊上焦急等待的白振華抱著肚子,仿佛感受到妻子的疼痛似的,一張臉誇張地扭曲著。

  產房的門推開,面無表情的護士走向他,說道:“白先生,恭喜你,是個千金。”

  白振華高興地跳起來,太多的喜悅充塞在他的心里,讓他不知該如何表達他的愉悅,只是傻頭傻腦地跟著護士走進產房,雖然他很想拉著護士的手跳舞,但現在的地更想大喊“我做爸爸了”!

  護士將紅通通的小猴子模樣的嬰兒抱給他看,而他見到女兒的第一反應是──跟著初生的女兒一起大聲啼哭,那哭聲如浪濤般滾滾而來,但他渾然不知那宏亮的哭聲是他自己發出來的,只深覺女兒的哭聲是那樣浩瀚澎湃,真是個有活力的小孩。

  白振華抱著女嬰走到滿臉大汗、一副虛脫模樣的小妻子一一柯穎如身邊,拼命地向她道謝,“穎如,謝謝你,謝謝你……”他低頭看著女兒,“我要替她取名為白浪浪,你說好不好?因為她的哭聲是那麼有力氣,像滾滾不絕的浪濤一般……真好,謝謝你,幫我生了個女兒……”

  但柯穎如根本沒有心情聽他胡言亂語,她只覺得自己快掛了。

  “白浪浪……好可愛的名字,我可愛的女兒……浪浪!”白振華心醉地看著女兒跟一般初生兒沒什麼兩樣的小臉蛋,那張通紅的臉還在用力地哭。

  就在這時,另一陣哭聲響起。

  “白先生,恭喜你,你又多添了一位少爺。”

  白振華吃驚地看著另一只小猴子。

  “是龍鳳胎耶!不簡單啊!白先生。” 醫生笑著對他說道。

  白振華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只見他立刻衝到妻子身邊,對著她哭喊,“穎如,我又做爸爸了!謝謝你,謝謝你,謝謝……”

  他泣不成聲,而柯穎如只想把這吵得要死的男人自她身邊趕開,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無奈她累得沒力氣說話,只能任白振華的哭聲和著兩個嬰兒的哭聲,猶如江水般滔滔不絕地刺激著她的耳膜

  柯穎如決定了兒子的名字,他就叫做白滔滔。

  兩個嬰兒加上一個大男人的哭聲,如浪濤般席卷整間產房。

  *    *    *
  時間過得飛快,當年那兩個哭聲震天的小嬰兒已經到了進小學的年齡了。

  白振華和柯穎如為兩個孩子辦了個小小的生日宴。

  白振華的同事看著滿屋子跑、追打著自己兒子的小孩,臉上帶著掩飾失敗的不快,殭硬著一張臉說:“振華,你兒子真活潑啊!我兒子可被他欺負慘了。”

  “對不起,她是我女兒浪浪。”坐在同事身邊,蓄著短發、身穿米白色休閒服的人說,“而且,我不是白振華,我是他老婆柯穎如。”

  同事的臉頓時殭住。

  而在琴房,柯穎如的高中同學逗著那窩在鋼琴底下玩耍的小孩,見到柯穎如走過來便迎上去,伸手勾住來人的手臂。

  “穎如!你女兒長得好漂亮又乖巧,讓我收她做幹女兒吧!”

  只見來人紅著驗將被拉著的手臂抽出!尷尬的說:“呃……那是我兒子,不是女兒,他是我兒子滔滔,而且……穎如人在外面,我是……她先生白振華。”

  高中同學的笑容立時殭在那張粉臉上。

  而,這就是白家。

  如果不是有年齡上的差距,這一家四口四張一模一樣的臉,真不知教多少人暈了頭。連柯家、白家的岳父岳母、公公婆婆都搞不清誰是誰,幹脆下令他們一家四口回家探視老人家時,必定得佩戴名牌才行。

  *    *    *

  時光再度匆匆地流逝,白浪浪和白滔滔這對雙胞胎姐弟也都二十歲了,長大成人后的他們和不顯老的父母更像了,更加讓人雌雄莫辨,更絕的是,四人一般高矮,衣服只需要買一套就好,經濟又劃算。

  這天正是每個月支領零用錢的日子,一大早,還在念大學的白滔滔踩著優雅輕快的步伐來到廚房,輕吻了一下穿著圍裙做早餐的白振華的臉龐,不顯嬌媚也不低沉的聲音風進白振華耳里。


  “爸,早安。”

  “早啊!滔滔,快吃早點吧!” 白振華指著餐桌上的火腿吐司說,並從圍裙里拿出零用錢來遞給他,“這是零用錢,等下叫你姐姐記得來拿,不然過了時間,她可就拿不到了。”

  “姐都已經在工作了,還給她零用錢啊?” 白滔滔嘟著嘴,那得天獨厚的面容一點都不輸女孩子的秀氣,皮膚更是吹彈可破。

  “她的薪水讓她自己存下來辦嫁妝。乖!去提醒姐姐來拿零用錢,而且,她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好吧!”白滔滔慢條斯理地起身,向白浪浪的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木頭地板發出的咯吱聲,活像一群野生動物跑過似的。

  白振華微笑地想著女兒,覺得她跟年輕時代的柯穎如真是難分軒輊。

  在客廳看晨間新聞的柯穎如卻猛搖頭。

  “浪浪,走路輕一點!”

  “好啦!”猶帶著睡意的人兒打著大呵欠,身上的睡衣皺得像鹹菜幹似的,蓬亂著頭發走向廚房,來到白振華面前,一手揉著惺忪睡眼,另一手則伸向白振華。

  “錢!”

  白振華將錢放到她的手心里,愛憐地替她梳理著一頭亂發。

  “浪浪啊!快去洗個臉,要吃早餐了。”

  拉了拉身上皺亂的睡衣,隨口應一聲,人就往浴室走去。

  過不了多久,白滔滔精神煥發地走向客廳!在母親頰上吻了一下,說:“媽,我上課去了。”

  柯穎如望著兒子走向去關的背影,裊娜纖秀,輕快的步伐像小鳥似的,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心想難怪兒子收到的情書比誰都多,而且還男女都有。雖然有時收信人也有署名白浪浪的,但白家一家四口都知道,那一定是把浪浪和滔滔兩人給搞錯的糊塗蛋。

  這廂柯穎如正在為兒子、女兒擔心,卻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叫聲,聲音雖然和白滔滔的一模一樣,但一聽那話的內容就知道,說話的人是他們的愛女──白浪浪。

  “爸,媽,你們怎麼不叫我啦?死滔滔!一點姐弟情都沒有,居然不叫我!”只見她乒乒乓乓地跑出來,一手擦臉,一手梳頭,奔到餐桌旁拿起吐司就咬,“爸!零用錢。”她對著父親伸出手。

  白振華輕輕地在她手心打了一下,說:“你這孩子,愈來愈不乖了,剛才才拿過的,想用這招來多騙點零用錢啊2 想都別想!”

  “我哪有?我睡到剛剛才醒來,怎麼可能……” 白浪浪哭喪著臉,但當她明了是怎麼回事后,氣得一拍桌子大喊,“白滔滔!”

  守在家門外的白滔滔聽見姐姐氣急敗壞的吼聲,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火速跨上自己的摩托車場長而去。

  在白家,一向古靈精怪的白滔滔有本事模仿任何一個家人,但卻沒人模仿得了他,而他就是有這個本事每個月都換方法偷領白浪浪的零用錢。

  這個月又多撈了一筆,白滔滔意氣風發地朝學校而去,胯下的小兜風似乎也感染到主人的輕快,一路上沒出狀況,逐漸接近位在山上的美麗校園。

  但是,得意總會忘形,被白滔滔取名為“小麻煩”

  的兜風今天又出事了。

  就在白滔滔催著油門奮力爬上陡斜的坡道時,小麻煩不慎撞上了一輛正要轉彎出來的轎車,白滔滔滾倒在地,那潔白的緊身牛仔褲立時沾上塵土。

  他慌忙地將小麻煩牽到一旁停好,一看到那輛轎車的車牌和爛掉的車燈,白滔滔張大的嘴一時竟合不攏。

  天哪!那是輛積架耶!難道他每個月A兩份零用錢的行為真的遭天譴了嗎?

  只見一雙長腿自香擯色的車里踏出,當車主整個人現身在白滔滔眼前時,白滔滔頓時放下了一半的心。

  對方是個氣度雍容的大男人,身上穿著一套灰藍色的西裝,一看剪裁就知道是高檔貨,而那帥氣豪邁的臉上是一片木然之色,看樣子車子的損壞程度並未使他跳腳,在這種情形下,白滔滔心想他應該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心思就可以過關了。

  “對不起……”白滔滔帶著一臉無辜走向對方。

  荊篤中將眼光自車燈上移開,望向站在他面前這個美麗的……人。他實在分不清眼前的年輕人是男是女,因為那張臉龐實在過分地宜男宜女,而且,不論男女都讓人覺得美麗。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對不起。” 白滔滔的眼眶里盈著淚水,輕咬著下唇,那模樣竟讓荊篤中心生不忍。

  “想不到我第一天開它就出事,唉!”其實荊篤中原本想說的是算了,可是不知怎地,他不希望這場美麗的邂逅就用這短短兩個字草草結束,可能的話,他還真希望這一刻能無止盡的延長。

  “第一天?” 白滔滔的臉色側地一下變白,他居然撞了一輛新車,而且是一輛全新的積架卜“那怎麼辦?”

  荊篤中盯著白滔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你說呢?”

  白滔滔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

  “這樣吧!能不能……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你來猜我的性別,如果猜對了,我就想辦法湊錢賠你修車的費用;但如果你猜錯了,就算我撿到,好不好?”

  荊篤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白滔滔,疑惑著這個年輕人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他對眼前這個雌雄莫辨的人兒有很高的興趣,他還沒見過這種似男亦女的人哩!

  “好啊!有何不可?只是……這對你而言可是個賭注喔!”荊篤中對他露出不知迷倒過多少女孩的招牌微笑。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背到家了,一早出門就發生車禍,希望我今天的運氣能在這場賭注中好轉。”白滔滔刻意讓自己的言談舉止都顯得女性化。

  但荊篤中並沒有上當!光看自己的笑容沒發揮應有的功效──一向在女人堆里吃得開的他立刻斷定他是個男孩。

  “你是男的。”

  白滔滔露出笑顏,不慌不忙地自皮夾里抽出一張粉紅色的身份証,將之貼近荊篤中的眼前。

  “不好意思,我是女的。”

  荊篤中看著其上的姓名和照片──白浪浪,好特別的名字,而照片上的臉和眼前的人並無不同。

  白滔滔得意地將身份証放回皮夾里,重新跨上他的小麻煩。

  “看樣子我的運氣好轉了。”他燦爛地笑著,不一會兒便騎著車揚長而去。

  荊篤中呆呆地看著“她” 的背影,想不到居然有女人對他不起反應!這有點傷了他的自尊心,但卻更激起他想向“她”挑戰的決心。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的住址、電話,有的只是名字──白浪浪。

  不過,他會牢記這個名字的。

  *    *    *

  白浪浪氣急敗壞地咬著吐司跨上機車,加足了油門向前狂錫,毫不在乎白振華才在出門前幫她流好的頭發又被風吹亂,她一手握車把,一手把吐司胡亂往嘴里塞,一點也不在意外表看來的瘋女形象。

  在一陣沒命的抄近路、鑽車縫一對交通規則視若無睹的狂團猛衝后,她的公司終于從高樓大廈群里冒出頭來,她急急忙忙地將她那小兜風愛車停下,拔出鑰匙直往前衝,搶在電梯門關。的那一剎那擠了進去。

  她心急如焚地看著電梯上升!手表上的秒針冷血地移動著,再三十秒就九點整了,她那苛得要命的公司可是規定九點零一分一到就算遲到的。

  所幸,只差十五秒時,電梯到達她公司所在的樓層。

  她一個箭步直衝出去,訓練有素地拍起卡片往打卡鐘插下。然而,就在打卡鐘正要吞下寫有她名字的卡片時,鐘猛然發出警報聲宣告──

  九點零一分!

  白浪浪抬起自己的手表對時,明明還有五秒啊!

  她可是天天打─一七調整自己的表,那才是中原標准時間,這個打卡鐘算哪根蔥哪題訴,憑什麼比中華民國政府的標准時間還快上五秒?

  天哪!她的全勤獎金扛龜了!

  一個早上失去了專用錢和全勤獎金,這不是人間地獄是什麼?

  她低垂著肩膀往面對著門口的櫃台走去,頹然地放下背包,兩眼無神地走向茶水間。

  她是薪水低廉的總機兼小妹,每個月也只能靠全勤獎金來讓薪水袋飽一點。她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麼不去當女工,那樣她至少可以靠努力加班來讓新水達到兩萬塊這個稍為好看一點的數字。

  唉,每天接電話、應付踏進公司門口的各種外務人員、客戶,外帶推銷員,根本沒時間摸魚,除了這些之外,她還要負責泡茶、倒垃圾桶和訂便當、掃會議室,有時還要幫忙COPY……這是人幹的工作嗎?

  埋怨歸埋怨,她還是乖乖地在茶水間按著各人的喜好泡茶。今天她遲到了,那些脾氣差一點的大爺們少不了又要抱怨一番。

  她將各人的茶杯放在托盤上端出去,好在這些工作她已經駕輕就熟了,不然她一開始時還真記不清哪個杯子配哪個人,老是挨罵。

  可是,今天她大概是“流日”不利或是出門前沒燒香,再不然就是昨晚被人家釘稻草人詛咒了,否則怎麼會這麼衰尾?才端著托盤走出茶水間,她竟被突然多出來的一堵牆撞到了。

  不對,牆是不會來撞人的,是她撞到了牆!托盤上的茶杯全砸個稀爛不說,她可愛的臀部還用力地親吻地板,像要變成四瓣似的,痛得她亂叫一通。

  是哪個缺德的家伙在門口築牆?還是她中了邪,自己跑去撞牆壁?

  但當她抬頭一看時,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的愚蠢。

  那根本不是一堵牆,而是一個人,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她一認出眼前這個人不是公司的員工之后,便毫不客氣地開罵,但待她看到對方那一身高級穿著后,她立刻閉上嘴巴。

  可別再得罪人了,如果對方是公司的客戶或什麼的,那她可就闖了大禍,而萬一闖了禍她就死定了,今天這個黑得不能再黑的噩運日肯定會成為她的忌日。

  “你沒事吧?”對方彬彬有禮地伸手將她自地上拉起。

  這時她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英俊帥氣讓她有那麼一點點心跳加速,可是……那張好看的臉上為什麼帶著該死的笑容?他在嘲笑她嗎?想笑為什麼不笑得幹脆點?那笑容讓白浪浪有種想揍扁對方的衝動。

  不過,在弄清對方身份前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所以,她只是站起身揉著臀部,設法緩和疼痛,而當她看清地上的慘況后,不禁在心中叫苦連天,立刻蹲下身去收拾。

  她的注意力轉移,看在撞倒她的人眼中可就成了另一種意義,因為撞倒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荊篤中。

  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快就再次遇到自浪浪,莫非他們真的命中注定有緣?所以!當他發現那個被撞倒在地的女孩竟然就是白浪浪時,他忍不住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而這次,他相信白浪浪被他迷住了,否則她不會借著整理地上的碎片來避開他的注視。

  他極端自信地這麼想著,而白浪浪的下一個動作讓他更加自信她手一個顫抖,被杯子的碎片劃破了一道口子。

  她心慌了。他想。

  見到她一臉痛楚地握著手指,鮮紅奪目的血流出來時,他想也不想地便上前拉過她的手,將她受傷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口中吸吮。

  這純粹是花花公子討好女性的反射動作,跟他對白浪浪的感覺毫無關系。

  就在荊篤中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深情沉醉的凝望時,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具有廣角鏡頭效果的拳頭,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陣疼痛,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自他身旁發出。

  “非禮啊──”

  這聲尖叫驚動了全公司的男性員工,一陣仿佛會引起地震的腳步聲往茶水間接近。

  “怎麼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當眾人趕到時,只見白浪浪縮在一角,而一個男人齜牙咧嘴地捂住左眼,地上則是一片狼藉,乍看之下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浪浪,你沒事吧?”有人關心地走到她身邊,而另外的人則圍著那名歹徒,准備只要歹徒一有動作,就一擁而上制伏他。

  “那……那個衣冠禽獸想非禮我!” 白浪浪蒼白著臉指著荊篤中。

  “我是在幫你止血啊!”荊篤中失去控制地吼著。

  天知道這個女孩子哪來的八股思想,他只不過碰了她的手,她就認為他想非禮她,太扯了吧!更何況他早上還放了她一馬,真是忘恩負義!

  “哪有人是這樣止血的?哎喲!” 白浪浪嫌惡地甩了甩被他含過的手指,“你的口水搞不好有一大堆細菌呢!天曉得你會傳染什麼病給我?”

  荊篤中難以置信地瞪視著她。她居然還嫌他?她知不知道他很帥?他是個萬人迷耶。

  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很明顯的!這只是一場誤會,全是他們的寶貝總機兼小妹反應過度。所以,大部分的人只是無奈地轉身離去,而少數幾個過分一點的還不忘叮嚀她,“記得買個一模一樣的杯子還我。”

  就在眾人慢慢離去的當兒,大老板也慢半拍地趕來了,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劈頭問:“浪浪,怎麼了?”

  問話的同時,他打量著四周,一看到荊篤中就接著問:“篤中,你怎麼了?”

  白浪浪瞠目結舌地看著大老板和荊篤中,而在荊篤中開口說話的同時,白浪浪立刻昏了過去。

  她一定被詛咒了!她想。因為荊篤中開口喊了聲

  “爸!”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1:43
 第二章

  白浪浪的意識漸漸複蘇,背部那柔軟的觸感一如她酷愛的床,只是她的床單不見了。不過,白浪浪是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至少她現在還在睡覺,那她的零用錢、全勤獎金和得罪老板兒子的事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很好,太好了!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巳。

  白浪浪心滿意足地露出微笑,滿足而舒適的翻了個身,不料一翻之下,她的臉竟結結實實地貼在堅硬的地板上。

  該死,那不是夢!公司的擇木地板告訴她這個鐵的事實。

  “你睡相真差。”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而聲音的主人還將她橫抱起來。

  白浪浪一看,近在眼前的人正是早上害慘了她的荊篤中。

  “你于什麼?快放我下來!” 白浪浪嘴里雖這麼喊著,雙臂卻緊緊地摟著他的頸項。從小她就很怕被人這樣抱著,雙腳離地總是讓她感到恐懼。

  “你的舉動讓我覺得你並不想離開我的懷抱。”

  “我才沒有,你快放我下來啦!” 白浪浪嚇得將臉埋在他肩上,雙腳不住地凌空亂踢。

  荊篤中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只覺得抱著她的感覺真好,像抱著一只柔軟的波斯貓一般。但白浪浪的顫抖讓他感黨到她是真的害怕,于是,一向憐香惜玉的他只好依言將她抱到沙發上坐好,可天知道,他多想再多享受一下抱著她的舒服感受。

  “色鬼!淫魔!” 白浪浪不滿地咕噥著!聲量剛好控制在荊篤中聽不到的範圍內。

  但荊篤中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白浪浪在罵他,面對她的反應,荊篤中覺得有趣極了,他從沒遇過任何女孩像白浪浪一樣,具有這麼多不同的面貌,她機靈、狡獪、率直、純真……同時具有相互矛盾的性格特質,就像個千面女郎般,總是能引起他的高度興趣,同時也讓他不覺得無聊而能開懷大笑。

  “你罵我色鬼可是有欠公允,我可沒對你做出任何不軌的舉動。”

  “誰說沒有?你不是親了我的手嗎?剛才還抱我,分明是想吃我的豆腐。”白浪浪瞪視著他,對他嘴角的笑意感到不滿。為什麼他老是在她面前露出那種詭秘莫測的微笑?而她居然還該死的因此而心跳加速2

  “那都是在幫你耶!你的手割傷了,我幫你消毒;跌到地上,我抱你起來,這不都是友善的表現嗎?更何況早上你撞到我,我既沒有追究,也沒要求賠償,你難道一點都不懂得要感恩圖報嗎?”荊篤中雙手環在胸前,靠著大會議桌站著。

  什麼嘛,自己走路不看路,明知道自己長得這麼高大,也不值得閃遠一點,害她打翻了茶杯,現在又反過來怪她,這世界還有沒有公理?白浪浪在心里拼命咕噥著,完全不知道兩人所說的根本就是兩碼子事荊篤中指的是白滔滔憧到他的車子的事,她卻誤以為他說的“撞”是指茶水間的慘劇。

  但是!荊篤中說什麼都是她老板的兒子,她可不想被炒魷魚,因此她只好悶不吭聲,自認倒霉。

  “我做事去了。” 白浪浪轉身前門口走去,她很清楚自己要是不快點離開這兒!肯定會忍不住跟他吵起來。

  誰知荊篤中卻搶在她之前擋住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高度和直勾勾的眼神對白浪浪形成了強烈的壓迫感,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尤其當她的眼睛對上荊篤中那深邃的眼眸時,她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

  “幹……幹嗎?”白浪浪別過視線,和荊篤中這樣對視,竟比被他抱在懷中時還要教人驚心動魄。

  “這樣就想走?你不覺得該對我的寬宏大量有所表示嗎?”

  “怎麼表示?” 白浪浪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熱,荊篤中那張英挺帥氣的臉近在咫尺,讓她的腦袋一團混亂,對于他提出的無理要求,也忘了在心里埋怨、咒罵一番。

  “很簡單,中午陪我一起共進午餐。”荊篤中關心地發現她連面紅耳斥的模樣都很可愛,她的手足無措和羞澀在在說明著她的純真。

  一顆心已跳得不知道身在何處的白浪浪胡亂點了點頭。

  荊篤中滿意地讓路,還紳士地替她開門;可她卻仍茫茫然地一頭栽進荊篤中懷里,令她不由得又是一陣發窘,連說話都結巴了。

  “對對對對……不起。”說完就連忙逃出會議室。

  兩腳才踏上走廊,她就用力地深呼吸好幾下,完全沒注意到荊篤中還沒關上門,並且正笑吟吟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女孩真是太有趣了!荊篤中心想。

  就在白浪浪用力地深呼吸,補充了剛才沒吸到的氧氣后,她才稍稍恢複鎮定。

  這時,荊篤中忽然開口說話了,“你喜歡松山還是桃園?”

  “什麼意思?” 白浪浪對他打的啞謎感到不解。

  “我想幫你取綽號,你覺得松山跟桃園哪個比較適合你?”

  “松山、桃園跟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用地名替我取綽號?”

  “因為這兩個地方跟你一樣,都有飛機場啊!”荊篤中萬分期待能看到她生氣的模樣,而他立刻如願以償。

  只見白浪浪氣嘟著一張小嘴,原就飽滿的雙頰更是鼓脹起來。

  “你幹脆叫我馬里亞納海溝不是更好?”怒氣衝衝地丟下這句話后,白浪浪頭也不回地離去,心下還兀自為自己剛才的心動而生氣。他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一點,她的心髒也太沒品了,居然會為這種人跳得忘了自己是誰。

  她毫不留情地斥罵著自己,並且決定從這一刻開始仇視荊篤中。

  荊篤中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笑彎了腰。不知怎地,他就是喜歡逗弄她,愛看她那變幻無窮的表情。

  今后的日子肯定不會無聊了。他想。

  *    *    *

  中午時分,白浪浪果真依的陪荊篤中共進午餐,但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決意不搭理劑篤中,反正她只答應陪他吃飯,法律又沒規定一起吃飯的兩人非得交談不可,就讓那個可惡的男人去唱獨角戲好了。

  “想吃什麼?”兩人坐進那輛車燈被撞壞的積架,荊篤中問道。

  白浪浪將頭撇到一邊,用鼻孔哼了聲。

  “啊!鼻涕噴出來了。”

  白浪浪聞言立刻掩住自己的鼻子,整張臉從額頭紅到脖子,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尋找著她剛才不小心噴洩出來的鼻涕。

  “我騙你的。”荊篤中放聲大笑。

  “你……”盛怒之下的白浪浪差點開罵,但一想起自己已下定決心不理會他,便連忙吞下罵人的話,再度別過頭去,又哼了一聲。

  “別再哼了,小心我剛才的話成真喔!”

  白浪浪斜睨著他,雖然很想用鼻子給他一個不屑的表示,但又真的有點害怕會出糗,只好硬生生憋住了再度使用鼻孔的衝動。

  荊篤中笑吟吟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女孩真是帶給了他不少樂趣,看來今后的日子將會過得份外有趣。

  “既然你對吃什麼沒意見,那就由我決定羅!”

  白浪浪依舊沒回答,但看著荊篤中愈開愈遠,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可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吃飯呀!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萬一遲回公司,她會被扔錢的。

  “喂!你要去哪兒?”事關她的薪水,她也只好開金口說話了。

  “叫我篤中,我有名字的。”

  “我管你叫什麼,我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回公司會遲到。”

  “遲到就遲到,那有什麼大不了的?”

  “遲到要扣錢的耶!我們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結仔糕’,一毛不拔的小氣吝嗇鬼……他大概想訂做一個用美金打造的棺材……” 白浪浪罵到一半,這才猛然醒覺坐在她身邊的人可是老板的兒子啊!

  現在她只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天哪!她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如果荊篤中沒回去跟他老爸打小報告、她沒因此被老板辭退,她願意把自己的頭扭下來讓荊篤中當板凳坐。

  “呃……我是說,節儉是很好的美德,能用美金做棺材也很對得起美金了,總比拿它來做馬桶要好得多,你說對不對?”她試著亡羊補牢,卻見荊篤中滿臉通紅、全身顫抖。

  白浪浪猜想他一定氣炸了。當然啊!哪個做兒子的聽到自己的老爸被罵成這樣會不生氣的?看來,她必須使出最后關頭才能使出的“猛虎落地勢”──跪地求饒了。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好嗎?我是無心的,我真的不是有心要罵你爸爸的,其實他人真的很好,有一次我感冒,他還買斯斯給我……嗯……真的很對不起……”

  荊篤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滲出淚水。

  白浪浪瞠目結舌地呆望著他。這個人是神經接錯線了是不是?為什麼他生氣的反應是大笑呢?人家說喜板而泣,但是……沒聽過有人會怒極而笑啊!總不會他跟他老爹有仇,聽到有人罵他老爹,反而會開心地大笑吧?

  “你還好吧?” 白浪浪小心翼翼地問了聲!但荊篤中仍是大笑不已。

  他不會氣到精神失常了吧?白浪浪狐疑地想著。

  “哈哈……”荊篤中勉強止住了笑聲,“你真有趣。”

  “你可以不要笑得這麼誇張嗎?”看到他那種笑法,白浪浪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擊。

  拜托!她可還是花樣年華的少女耶!但荊篤中那種笑法卻好像是看到鬧劇里的醜角一般,她真有那麼可笑嗎?她又沒在自己臉上砸蛋糕,更沒有模仿志村大爆笑里的怪叔叔,他怎麼可以這樣嘲笑她?

  可惡!太可惡了!他根本就是以嘲笑她為樂嘛!

  “我不陪你吃飯了,我要回去了!”

  荊篤中見她發怒了,立即斂起臉上的笑容,“你生氣啦?”他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表情,“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介意,我只是……真的覺得你很可愛,真的,我不騙你。”

  聽到他這麼直接稱贊她可愛,白浪浪的臉不自由主地紅了起來,心髒好似一群等紅燈的機車看到燈號變換時,一同一鼓作氣地衝出去般江團不已,仿佛要從她的嘴巴里衝出來似的。

  “對不起,你別生氣好嗎?”荊篤中見她默不作聲,以為她還在生氣。

  “算了,看在你說我可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接受你的道歉。”

  “那……你願意陪我吃午餐了嗎?”荊篤中再度露出他的招牌微笑,正巧迎上她調過來的視線。

  “嗯。”看到他的笑容,白浪浪覺得自己的臉整個燒了起來。

  她羞紅的臉完完全全地映入荊篤中眼中,讓他得意不已。他就說嘛,怎麼會有女孩子對他不動心呢?

  看樣子,他不需花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俘虜她的芳心了。

  雖然白浪浪上鉤得有些容易且缺乏挑戰性,但她肯定可以讓他天天笑口常開。

  也罷,他的征服欲得不到滿足,但能滿足他的捉弄癖倒也不錯。

  *    *    *

  “滔滔!”白浪浪一腳踢開白滔滔的房門,怒氣衝天地想討回她的零用錢,卻見到白滔滔正在膝蓋上貼OK繃。

  她的怒氣立刻逃遁得無影無蹤,緊張兮兮地衝到坐在床沿的白滔滔身邊。

  “滔滔,你受傷了?”

  “嗯。”白滔滔點了點頭,微咬著下唇,仿佛在忍痛似的。“今天不小心摔車了……”

  “怎麼會這樣?沒事吧?要不要去看醫生?你這樣自己弄,萬一得了破傷風怎麼辦?”白浪浪皺著眉頭,伸手搭住他的肩。

  “不去啦!小傷而已。” 白滔滔看著她微微一笑。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受傷,這麼做只是想讓她忘記他A了她的零用錢的事而已。

  不過,良心早被磨光的白滔滔是絕對不會感到內疚的,誰教白浪浪是他的姐姐呢?做姐姐的照顧弟弟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相信每個做人家弟妹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內疚?很久以前就沒有了。

  “你該不會跑去跟別人飆車吧?” 白浪浪小心翼翼地幫他卷下褲管,“你可別學那些──”

  “拜托!浪浪,你是哪個年代的人啊?現在不流行飆車了啦!是有輛車不長眼睛!撞到我了。”

  “那你有沒有跟對方要求賠償?他也沒帶你去看醫生,真是王八蛋,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把他的頭給扭下來!”白浪浪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罵道,仿佛那個撞倒自滔滔的人就在她眼前似的。

  “算了啦!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白滔滔露出一貫的溫婉微笑,看得白浪浪心頭一陣暖意上升,只覺得自己有一個這麼明理懂事的弟弟真是幸福。

  她的感動還沒結束,只聽得白滔滔繼續說著,“反正我也只是小傷而已,可是對方的車燈卻被我撞爛了……所以,我只好賠他錢……”

  “什麼?你還要賠他錢?” 白浪浪怒瞪著雙眼,雙手擦腰,“天哪!被撞的人還要賠錢,這世界還有公理沒有?”

  “你別生氣啦!跟那種不講理的人生氣,氣壞了自己,多劃不來啊!再說,你在這里生氣,他又不痛不癢的,所以,你就別氣了。” 白滔滔拍著她的背,緩和她的怒火。

  “滔滔……”白浪浪將眉毛皺成八字,“唉!看來這真的是雙胞胎的詛咒。你知道嗎?我今天也發生了撞人的慘劇。”

  白滔滔聽見她這麼說,立刻將她拉起來站好,雙手在她身上摸索著,檢查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待確定沒事后,他才松了口氣。

  “今天真是夠倒霉的了,居然被老板的兒子撞到,打破了好幾個杯子,我又得花錢去買杯子賠給人家了……”她神色有些哀怨。

  “沒受傷就好了,那買杯子的錢……我幫你出一點吧!”

  “不用了,倒是你,賠了人家多少錢啊?那輛車是什麼車?不會很貴吧?”

  “一輛積架,而且是全新的。”

  白浪浪一聽,差點沒昏倒。一輛全新的積架?那要賠多少錢啊?她對車子雖然沒概念,卻也知道車子前面有一只豹的車是超貴的。

  “你錢夠嗎?不夠的話,我的存款借你吧!你可別傻傻地跑去借高利貸喔!” 白浪浪說著,便從口袋里掏出皮夾就要拿錢。

  “不用了。”白滔滔按住了她的手,“姐,你的錢是要存下來辦嫁妝的,不要啦……”

  ‘哎呀!沒關系啦!”她硬是抽了三千元出來,塞進白滔滔手里。“最多晚幾年嫁,再不然不嫁也行,總比你被放高利貸的纏上的好。那些放高利貸的都跟黑道勾結,要是被纏上,你這輩子就完了。”

  白滔滔看著她,接著緩緩地垂下眼臉,輕輕地開口說:“姐,謝謝……”

  白浪浪開心地笑著,將頭靠上他的,親呢地摟著他的頸子說:“于嗎說謝?我是你姐姐啊!”

  一抹暖暖的笑躍上白滔滔的嘴角,他有個……好笨的姐姐阿!可是,他喜歡這麼笨的姐姐,這個笨得好可愛好可愛的姐姐。她這麼笨,自己怎能不聰明呢?

  因為,他要保護白浪浪,一輩子都要保護她,所以,他必須聰明些才可以。

  白滔滔將眼光遠放至窗外的夜空,決定把手中這三千元存起來,存進他的買屋基金,那是他的夢,他對買一幢房子,以后跟白浪浪一起生活,直到兩人頭發都白了的時候,他們還是要一直廝守著……

  *    *    *

  一大早,鬧鐘在床頭發了瘋似的亂響,但棉被下的白浪浪酣睡依舊,隔壁房間的白滔滔都已經被吵醒了,鬧鐘就近在咫尺的白浪浪卻仍然不動如山。

  白滔滔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無奈地撇撇嘴、搖搖頭,幫白浪浪把鬧鐘按掉,那響得整個鐘都在顫抖的鬧鐘終于獲得休息的機會。

  “姐,起床了。” 白滔滔搖晃著白浪浪,使勁想把她身上的棉被扯開,但白浪滾似乎已經和棉被相親相愛到合為一體了,不管他怎麼扯都扯不開。“姐!你再不起床就要遲到羅!會被扣錢喔!起來!”

  “唔……”白浪滾呻吟著,聽到“錢”這個宇,才勉強把頭伸出棉被外,困難地伸展四肢想從床上爬起,但是,她才移動身體坐起來,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咚”地一聲,她的頭部率先著地達陣。

  “姐!”白滔滔驚慌地把她扶起來,手觸著她的額頭時發現竟是一片火熱,“你發燒了……媽──”

  在最短時間內,柯穎如應和著白滔滔緊張萬分的叫聲,奔上了二樓,衝進房間問:“怎麼了?”

  “姐發燒了……” 白滔滔皺著眉頭,一副白浪浪快要撒手人寰的悲慘模樣。

  柯穎如走過去摸摸白浪浪的額頭,熱度很高,而白浪浪看起來也是一副昏沉沉的樣子,看樣子是燒得有點暈了。但她可不會像她兒子那樣窮緊張,要是每次他們姐弟倆感冒發燒,她都那麼緊張的話,她早就掛點了。

  “先去叫你爸拿溫度計來,等診所開門后,我就帶她去看醫生。”柯穎如經驗老到地先扶著白浪浪躺好,而白滔滔則是遵從母親的指示,下樓去找父親幫忙。

  柯穎如看著兒子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暗自嘆氣。

  自小,膽怯怕生的滔滔就很依賴浪浪,而浪浪也總是很穩重地扮演著完美的姐姐角色,但是,她真不知這對兩個孩子而言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姐弟之間感情好當然是好事;只不過,滔滔對浪浪過分地依戀,她真不知道萬一哪天浪浪要嫁的時候,滔滔會有什麼反應。她想,如果男方家里不反對,也許滔滔會一起陪嫁吧!

  想著想著,柯穎如苦笑地搖頭。也罷,或許兒子的依戀會在他有了心儀的女孩后自動轉移也說不定。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2:05
  第三章

  八點四十分,打卡鐘吞下白浪浪的卡片。

  將卡片插回牆上,白滔滔走向白浪浪的辦公桌──櫃台,將背包放下后,便轉身走往茶水間,開始白浪浪每天的例行工作。

  今早白浪浪燒到三十九度.沒辦法來上班,碰巧白滔滔今天的課並不重要,所以就自作主張地跑來替白浪浪上班了。以前他也有好幾次代替白浪浪來上班的經驗,而他一向聰明伶俐,輕而易舉的就熟悉了白浪浪的工作。

  可別以為他是為了白浪浪薪水袋上的數字好看著想,所以才來替白浪滾上班,其實他真正的用意是想多了解一下白浪浪最近的工作狀況。總是這樣,他把全副的心思都放在白浪浪身上,他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跟白浪浪永遠緊密地牽系著,他不要長大成人的事實分開他們。

  白滔滔端著茶盤走出茶水間,正確而完美地將盛裝著各人喜好的飲料的杯子放在杯主的桌上。

  “咦?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浪浪居然這麼早來。”

  一個梳著西裝頭,看來帶點挫樣的男人對著白滔滔笑說著。

  白滔滔認得他,他叫鄭元鼎,是公司的業務之一。

  “對啊!世界末日要到了,那你還不趕快把脖子洗幹淨!”白滔滔按著辦公桌的排列順序放下最后一杯茶。

  “洗脖子幹嗎?”鄭元鼎坐下,回頭問著。

  “好等死啊!”公司里雖然也有開不起玩笑的人,但鄭元鼎並不屬于那種少數族群,所以白滔滔很放心地反唇相稽。

  “口氣很差喔!”

  “太早起沒睡飽,掃到台風尾就怪自己昨晚沒做睡前祈禱吧!”

  鄭元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吃早餐。

  白滔滔走出去又再走進來,手上的茶盤換成了抹布,從第一張辦公桌開始撩起。

  看他抹著桌子,鄭元鼎轉了轉眼珠子,隨即飛快地吞掉手中最后一口三角飯團,抹了抹嘴之后,一臉八卦地問到白滔滔身邊。

  “唉,浪浪。”鄭元鼎拍了拍白滔滔的肩。

  “有話就說,別亂碰啊!”

  “你對太子爺到底有沒有意思啊?”鄭元鼎對地擠眉弄眼的。

  太子爺?白滔滔挑眉。他在說什麼?什麼太子爺?

  難道這間公司的小開在追他姐姐?嗯……應該是這樣沒錯,不然曠世八卦男鄭元鼎不會這麼問。

  “你說呢?”白滔滔打定主意要套鄭元鼎的話,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想不到有人在追白浪浪……他倒要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動他姐姐的腦筋。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

  “既然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表示我們的交情沒有好到一心同體的親密度,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今天怎麼嘴巴這麼利?”鄭元鼎暗自咕噥了一下,覺得白浪浪突然變得有些難對付。他想,也許是因為女性的矜持吧!不過,八卦的心態戰勝一切,他還是鍥而不舍地繼續緩斗,“我打聽到不少太子爺的八卦喔,想不想聽?”

  想拿八卦來釣他?白滔滔冷笑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頭來面對鄭元鼎說道:“你想說就說,用不著問我,我沒聾、你沒啞,你自己看著辦。”其實他心里想聽得不得了,但這種時候非得來招“欲擒放縱”

  不可。

  可曠世八卦男豈會如此容易中圈套?只見鄧元鼎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著,“看你的樣子!我想我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那太子爺的八卦我就省起來了。”

  “你是這樣推論的啊?” 白滔滔也聳聳肩,照樣以無所謂的態度回敬,“我就說了,問你嘛!沒必要問我的,不是嗎?反正你有‘你自己’的答案。”他移到另一排辦公桌繼續擦著桌子。

  這下子,鄭元鼎心里的好奇已經快把他的肚皮給撐破了,他終于舉白旗投降,自動把打聽到的八卦先抖出來,期待眼前的人懂得知恩圖報。

  白滔滔專心地聽著,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    *    *
  上午十一點半,有著伶俐口齒和天生的表演能力的白滔滔已經把追求白浪浪的太子爺──荊篤中的基本資料,從身高、體重到成長過程、學習經歷,以及和白浪浪相處的情形全都打聽得一清二楚,為此,他給自己的表現四個字的評語──

  可圈可點。

  剛掛斷一通電話的他坐在櫃台后,眼睛直盯著電梯門,希望自己夠好運可以看看那個荊篤中的模樣,現在,他所有的資料幾乎都有了,獨缺對方的長相。

  而白滔滔果然是天之驕子,幸運度滿點。

  就在他等著看追求白浪浪的人長什麼模樣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接著,光亮得足以當鏡子的電梯門敞開,走出了一名高大俊挺的男士,臉上帶著自己覺得萬分迷人,而實際上也真的夠迷人的笑容,對櫃台后的白滔滔笑著說:“早啊!”

  白滔滔瞪大眼睛、張開嘴,呆呆地看著,這……

  這不是被他撞爛了車燈的車主嗎?他來這邊幹什麼?

  “幹嗎?眼睛瞪這麼大,我頭上長角了嗎?”荊篤中笑著,習慣性地伸出手捏白滔滔的臉頰。

  這個習慣動作讓呆滯的白滔滔立刻反應過來。他……他該不會就是太子爺──荊篤中吧?根據早上打聽到的情報資料看來,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眼前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在動他姐姐的歪腦筋的太子爺。

  這……這也太巧了吧?

  白滔滔一臉征愕地看著荊篤中,那白癡的模樣讓荊篤中有些吃驚,平常白浪浪總會鼓脹起豐滿圓潤的雙頰,嬌嗔地揮開他的手,怎麼今天的反應這麼不一樣?說老實話,以前她直率單純的反應比較合他的胃口,至少,他的捉弄癖在捉弄她時可以獲得不小的滿足。

  “浪浪?”荊篤中難得這麼一本正經地看著眼前的人兒。“你生病了嗎?”

  “你才有病哩!” 白滔滔這時回過神來,對著荊篤中挑起細致的眉毛,“本小姐好得很,至少不會手賤地無緣無故捏別人。荊先生,請你放手。”

  看今天白浪浪表現得這麼鎮定,荊篤中更加吃驚了,只好訕訕地放開手,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手竟對

  那胖胖嫩嫩像小孩一樣柔軟的臉頰有著不尋常的依戀。

  今天的白浪浪有點無趣。他想。

  此時白滔滔臉上掛著一個隱諱的、得意的微笑,

  狡獪地看了眼荊篤中。果然,對付這種人就是得沒反

  應才行,愈是尖叫生氣,對方就愈是愉快……看來這

  個太子爺的心智年齡比小學生大不了多少,還沉溺在

  以捉弄人來証明自己的小聰明而萬分得意的階段。

  白滔滔在心中暗自對荊篤中打著分數。長得帥是

  帥,可是行徑跟小孩子差不多,這種男人想追他姐姐?

  哼!門兒都沒有!

  白滔滔這個慧黠的眼神落入荊篤中的眼里,他不

  禁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正在跟他勾心斗角……可是會嗎?

  那個單純傻氣的白浪浪會有這種本事?這下子,他的

  興趣又來了,只是,這回他的興趣不在捉弄上面,而

  是一種求証、斗智,進而征服的欲望。

  荊篤中不自覺地挺了挺胸,抬起手臂准備將手搭

  在櫃台上,擺出土氣但他自認很帥的模樣,想跟白滔

  滔繼續攀談。誰知白滔滔眼明手快,看到他的動作就

  知道他想幹嗎,于是便故意將插了塑膠花的花盆移到

  他預備擱手的位置。

  這麼一來,荊篤中只好摸摸鼻子,訕訕地移到另一邊。

  白滔滔得意地笑著。什麼嘛!老土!都什麼年代了,還在擺那種愚蠢的姿勢泡妹妹,他是不是前輩子的記憶還沒消除啊?他猜想荊篤中之所以能有那麼多花邊新聞,肯定是那些女人不長眼睛,不然就是愛看他用自認很帥但實際上很老土的方式耍寶。

  “你今天不太一樣喔!”荊篤中再次對著白滔滔露出他自認很迷人的笑容。

  如果換作是白浪浪,肯定又會被他的笑容迷得心頭小鹿亂撞,可是,今天出現在荊篤中面前的是白滔滔──個無論對男性、女性的追求者都應付有素的家伙,因此刻篤中並沒有得到他料想中的反應。

  “是嗎?”白滔滔假意整理櫃台上的雜物,看都不看荊篤中一眼。“那我奉勸你該去眼科檢查一下視力了。”

  “心情不好嗎?”荊篤中感覺眼前的人反應跟以前不太一樣,只好如此推斷。

  白滔滔不回應他,只是坐下來,拿出小說自顧自地看著。

  荊篤中二話不說,跨步走進櫃台,一把將白滔滔拉起來,同時撥了分機給人事主任。“老高,我是篤中,浪浪生病了,我帶她去看病。”說完,不等自滔滔反應,就拖著他按開電梯,一把將他推進去。

  “喂!你幹嗎啊?”在電梯狹小的密閉空間中,白滔滔瞠目結舌地看著荊篤中,沒料到他會做出這麼強硬的舉動。不過,他很慶幸今天是他代替白浪浪來上班,不然,只怕他親愛的姐姐就要羊入虎口了。

  “沒什麼。”荊篤中用詭詭莫測的微笑面對著他,“只是……要讓你明白一件事。”他逼近白滔滔,將他鎖在牆壁和他的手臂所形成的空間中,刻意維持極具壓迫感的距離。“讓一個為愛瘋狂的男人遭受忽視可是很危險的。”

  這……這麼惡心的對白虧他說得出來!白滔滔斜睨著他。什麼為愛瘋狂嘛!真蠢!他以為自己在演古老年代的三廳愛情文藝片嗎?

  此刻,白滔滔只覺得渾身無力。額頭快要冒出青筋來了。這種貨色想追他老姐?他勸他先去喝碗孟婆湯消掉上輩子的記憶再說。

  其實,荊篤中會對他做出這樣的行為純粹是一時衝動,而那些台詞也只是說著好玩而已,畢竟他從來沒碰過這樣有趣又多變的女孩子。

  可是,他不知道,他所看到的白浪浪其實是由白浪浪和白滔滔兩個人組成的。

  “一樓可是很快就到羅!這棟大樓的電梯不錯,速度挺快的。”白滔滔回避著荊篤中迫視的雙眼,言下之意是告訴他,兩人面面相觀的時間稍縱即逝,他什麼事也幹不了。

  “要讓電梯停下來的方法並不是沒有。”荊篤中看他垂下眼瞼,更加志得意滿了,因為白滔滔的動作在他看來就是羞澀的表現,他想,也許眼前的人兒正在期待著一個突如其來的甜蜜輕吻呢!

  但是,荊篤中什麼也沒做,只是帶著白滔滔走進地下停車場,他握著白滔滔的手十分用力,借此說明他的強勢和志在必得。他知道,這種力度就代表著強烈的占有欲,很少有女孩子能抗拒這種強烈的愛意,尤其他又是一個很帥的男人。荊篤中忍不住自我陶醉一番。

  可是……手中握著的人兒並未顫抖,這……荊篤中覺得有點奇怪。

  白滔滔只是平靜地跟著荊篤中走,因為他想看看這個荊篤中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跟著荊篤中走到車旁,白滔滔一看,已經不是那輛車燈被撞壞的積架了,而是三菱的雙門紅色跑車。

  這……這家伙這麼有錢嗎?白滔滔在心里懷疑著。

  他記得浪浪工作的公司不過是個名副其實的“中小”

  企業,有輛賓士開開就很不錯了,哪容得這位太子爺這樣子玩車啊?典型的敗家子!白滔滔心想,浪浪的老板肯定是為了要養活眼前這個敗家子,所以才會如此苛刻員工,弄得整個業界都知道荊大老板的小器。

  哼!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姐姐交給這種人的!白滔滔瞪著他,暗暗對天立誓。

  荊篤中紳士地為他打開車門,他移身坐進車中。

  “咦?換車了?怎麼?某時尚雜志的美女總編不喜歡積架嗎?”

  “你知道?”荊篤中有點驚訝于消息傳播的速度,不過這麼一來,他就知道為什麼今天白浪浪會這麼奇怪了,原來是在吃醋啊!這麼猜想著,他再度自信滿滿地笑了起來。

  “我看你住的房子一定需要很大的停車場吧?不然怎麼討不同的美女歡心呢?” 白滔滔語帶諷刺。

  “呵……你猜錯了,其實我這些車子都是用租的。”

  荊篤中將鑰匙插入鎖孔,准備發動車于。“要是用買的,每天對著同一種車款,那多膩啊!還不如租車,愛換就換,那不是比買一輛車更方便嗎?而且,每輛車的性能、速度、脾氣都不一樣,我可以在駕駛的過程中感受到各種不同的挑戰及刺激。”

  “聽你講車子活像在講女人似的。”

  聽到這句話,荊篤中呆了一下,發現自己無論對車或對女人的確都是抱持著同樣的想法,便不由得笑了。也許,他一直沒有一個長久固定的女朋友,跟不買車是基于同一個理由吧!

  “不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嗎?”荊篤中側頭看他。

  “是有道理,但如果車子也有感情、有知覺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荊篤中沉默了,原本打算放下手煞車的動作也停頓任。

  白滔滔打開車門,一只腳跨了出去,“如果哪天你征服車子的游戲玩膩了之后,建議你不妨試著玩玩自己當車子的游戲,也許你會找到新的刺激也說不足。”

  其實,白滔滔並不仇視風流的男人,相反地,還有點佩服那種男人的手腕,可是,要玩也得看對象,像白浪浪那種清純天真的女孩就不能用玩樂的態度對待,而他相信任何一個有良心的男人不會、也不忍心對白浪浪下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浪浪是他的姐姐,他最重要的姐姐!所以,白滔滔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白浪浪,絕對不能讓白浪浪被眼前這個家伙給騙了。

  荊篤中看著白滔滔帶著微笑離開,一時竟說不出活來。

  *    *    *

  擺脫了荊篤中之后,白滔滔就搭電梯回白浪浪的公司。

  公司同事們前一秒鐘還在談論著白浪浪跟荊篤中的事情,各自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管兩人編著故事,卻沒想到人事主任老吳連請假單都還沒填好,“白浪浪”就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電梯門口。

  白滔滔不理會同事們賊眉賊眼地打探八卦的神情,徑自專心地工作,一幹人看探不到什麼消息,也就各自回去工作了。

  等五點半下班鈴聲一響,白滔滔背起背包就衝進電梯,他等不及想回家看白浪浪,不知道她的高燒退了沒有。

  不知怎地,白滔滔覺得有些心慌,只有親眼看到白浪浪安然地在家,他才能夠安心。

  于是,他騎著小兜風火速衝回家。一進家門,還沒來得及跟老爸、老媽說聲“我回來了”,就急急忙忙地高聲問:“姐的燒退了嗎?”

  白振華正在廚房做菜,在菜刀剁著切菜板上的肉的吱吱聲響中傳來他的聲音。

  “退了,正在睡覺呢!你上去看看姐姐,叫她起床准備吃飯了。”

  事實上,不待白振華回答,白滔滔已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白浪浪的房間去關心他親愛的姐姐的病情了。

  “姐。” 白滔滔打開門,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滔滔?” 白浪浪回過頭來,白滔滔注意到她正在看租來的小說。“怎麼這麼晚?我記得你今天只有上午兩堂課不是嗎?下次要出去玩記得先跟爸說,爸念了一整個下午,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她連珠炮似的說著,然后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哦,對了,你有記得幫我打電話去公司請假吧?”

  “沒有。”白滔滔走到床邊坐下,隨手把背包往地上一丟。

  “什麼?”她挑起來,“完了、完了!這下子我會被記曠職……會被扣年終獎金的……臭滔滔!怎麼忘記幫我請假嘛!”她急得漲紅了一張臉,在彈簧床上不停地跳動。

  “放心吧!”白滔滔胸有成竹地笑著,“我去替你上班了。”

  “你去替我上班?那你自己的課呢?”

  “蹺啦!”他眨了下眼睛,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滔滔……”白浪浪皺著眉頭訓誡道:“雖說大學是由你玩四年,但你也不可以──”

  “我知道。” 白滔滔打斷她即將出口的長篇大論。

  “我有分寸的,我自己的功課我會顧好,你不用擔心。”

  “你真是的……”她搔著一頭亂發,不知該怎麼說弟弟,畢竟,她還是很高興他幫她挽救了一天的薪水。

  “你們公司的小開在追你?”白滔滔突然問出這句話,讓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白滔滔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他記得高中時有一次白浪浪被人告白時,她臉上也有這樣的表情。

  “什……什麼追嘛!沒有那回事啦!” 白浪浪紅著臉,“我們老板的兒子只是覺得我好玩,所以喜歡逗我而已,才沒有在追我哩!”

  “是嗎?”白滔滔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我今天被他硬帶到他的車上去──”

  “什麼?”她又跳了起來,“他帶你上他的AUDI車想幹嗎?你……你沒有被他怎樣吧?”

  AUDI?白滔滔挑起了一邊眉毛。看來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還真的是一天換一款車,速度比他換女人還快。

  “她今天開的是三菱跑車。算了,這不是重點。”

  白滔滔拉住了一臉惶恐的她,“放心!我是男的,他沒辦法對我怎樣的。”

  “那可難說……”白浪浪咕噥著,“我看你以后還是別去替我上班的好,萬一被發現是你替我上班,你浪費了一天的勞力不說,我還要被扣薪水呢!那樣你不就做白工了嗎?這種吃虧的事還是不要做比較好。”

  “放心啦!我沒有被發現,倒是你不要轉移話題,他真的在追你,對不對?你喜歡他嗎?”

  “沒有啦……你不要胡思亂想,我說過他只是一時好玩而已。”

  “你知道他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接近你就好,我就怕你真的喜歡上他,而他只不過是玩一玩……” 白滔滔的話聲愈來愈低。

  “滔滔,你在替我擔心嗎?”看到弟弟深鎖的眉心,白浪浪笑了,她伸手攬上他的頸子,搭著地的肩膀抱著他,“謝謝……我會照顧自己的,你不用擔心我。”

  “是嗎?你一向傻呼呼的,我跟爸媽可都不相信你能保護自己。”白滔滔也環住她的腰。

  “什麼?你們太侮辱人了吧!誰傻呼呼的了?” 白浪滾手臂一用力,箍住他的脖子,和他玩鬧起來。

  “呵呵……”白滔滔笑著,“媽常說我們在她肚于里的時候,大概所有的養分都被我搶光了,所以我們的智力才會分配不均。”

  “哼!你跟爸媽都看不起我……”白浪浪搓弄著地的頭發,“人家我可是大智著愚耶!”

  兩姐弟就這樣玩鬧著,直到白振華在廚房大喊,要他們下來吃飯才停止。

  “咦?浪浪,你的頭發長長了。” 白滔滔看見她伸手撥開額前的劉海。

  “嗯,我打算過兩天會剪頭發。”

  “那你要記得找我一起去喔!”

  “我知道,我哪里會忘記啊!別以為我腦袋里真的裝豆腐好不好?” 白浪浪牽著弟弟的手,兩人一起走出房外。

  像這樣手牽著手,白浪浪覺得兩人好像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還記得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本來柯穎如是要讓白浪浪留長頭發,好將他們姐弟倆做個區分,誰知道白滔滔因為跟白浪浪不同班,就說什麼也不願意去上學。

  那時,白浪浪為了安撫白滔滔,就把他帶到鏡子前──

  “滔滔,你看。” 白浪浪指著鏡子里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身影。“我們都在里面,對不對?”

  白滔滔抽噎著,淚眼婆娑地點著頭。

  “鏡子里雖然有兩個人,可是其實只有一個喔!”

  白滔滔睜大一雙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看,鏡子里的兩個人有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所以,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其實是同一個人耶!”

  “然后呢?”

  “然后……沒有然后啊!只是,反正我們是同一個人,你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我一樣,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的嘛!所以,我們念不同班有什麼關系,你只要拿出鏡子,就看得到我啦!對不對?”

  “可是你的頭發比較長……” 白滔滔仍哽咽著。

  “那還不簡單,我們以后頭發都剪一樣長不就好了。”白浪浪挺胸凸肚地說著,自認為想到了很了不起的解決方法。“那樣我們就真的一模一樣了。你要是害怕,只要拿出鏡子來照,我就出現啦!”

  “就像魔法一樣?”

  白滔滔傻呼呼地看著她,聽她說得這麼神奇,不禁覺得她就跟卡通里拿著魔法棒的魔法天使一樣厲害。

  “對,這是很棒的魔法對不對?”

  在白浪浪的笑容鼓勵下!哭泣的白滔滔終于破涕為笑……

  過去的畫面在白浪浪腦海中掠過,她轉頭看著白滔滔,不禁笑了。

  就因為這樣,十幾年來,白浪浪跟白滔滔在外表上總讓人分不清楚誰是誰,而他們有時也沉浸在作弄人的快感里。

  “吃完晚飯后,我們就一起去剪吧!” 白浪浪搭著弟弟的肩膀。

  “好。” 白滔滔點點頭,對她笑了笑,感覺兩人相握的手心傳來熱度。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3:20
  第四章

  嘈亂的車聲自落地窗外傳入。

  荊篤中沒有開燈,只是把自己拋在黑暗中,看著對面大安森林公園的燈光,橙黃色的燈光在黑夜里亮著,描繪出公園步道的動線。

  張口吐出一口煙,荊篤中看著煙霧在窗外透人的燈光中緩慢擴散。

  不知怎地,白浪浪的臉龐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有道理,但如果車子也有感情、有知覺的話,那就很難說了。

  他沒料到白浪浪會說出這句話。

  一直以來,他就很容易愛上女人,尤其是漂亮。

  身材好的女人,但是,那種感情卻不容易持久,每每總是相處一段時間,如膠似漆,然后他便會像突然熄火的老爺車一樣,對身旁的女子再也燃不起一絲愛人。

  他也知道自己讓不少女人哭泣,可是,愛情消逝就是消逝了,他不認為在那種情況下,勉強自己再跟那個他已經不愛的女人在一起會有何幫助,還不如好聚好散,各自去尋找下一段戀情會來得更有建設性一點。

  可是……會不會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呢?他一向都只想到自己的感覺,卻很少去顧念對方的想法。

  被玩膩的車子、被玩膩的女人……他真的是個把女人當車子一樣玩的爛男人嗎?

  “喂……醒醒。”他搖了搖身旁睡著的女子。

  “幹嗎?”女子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你愛我嗎?”

  “愛啊……”話聲模糊不清,顯然睡魔的力量還未完全消褪。

  “那如果我跟你分手,你會怎樣?”他繼續問。

  女子呆滯了幾秒鐘才問:“你想跟我分手?”

  “沒有,我不是說現在要跟你分手,我只是假設,如果我要跟你分手,你會有什麼感覺?”

  “不是現在要跟我分手,那就是說總有一天會跟我分手羅?”女子的腦筋往其他方向轉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人生無不散的筵席嘛!你先別想這些了先回答我的問題。”

  女子坐起身來,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荊篤中的臉,而后開始穿上自己的衣服。

  “拜托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這對我很重要。”

  “如果我說你跟我分手我會死的話,你會改變想跟我分手的念頭嗎?”女子反手扣上胸罩的扣子。

  “不會。”荊篤中想都沒想,答案就直接出口了。

  “啪!”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在闃靜中響起,荊篤中撫著自己的臉頰,莫名其妙地看著打了他一耳光的女子。

  “你幹嗎打我?”

  “因為你無可救藥!”女子氣憤地起身穿上裙子。

  “我只是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而已,你就打人,你也太蠻橫了吧!”

  女子沒有理他,呆站在床邊。

  荊篤中也沒說話,只覺得自己很冤,他又沒說要分手,居然就挨打了……真倒霉!

  “你到底當我是什麼?”半晌,女子終于開口了。

  “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不是嗎?我除了當你是我女朋友之外,還能當你是什麼?”

  “那你為什麼可以這樣毫不在乎地問我這種事?你是不是想借此測驗我容易被甩掉的程度?”

  “沒有,你想到哪里去了。”荊篤中起身抱住她,“只是今天有人對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想到一些事而巳。”

  “什麼話?”

  荊篤中把下午白滔滔說的話及當時的情形複述了一遍,看見眼淚在女子的眼眶徘徊,便很本能地以吻替她找淚。

  “那女人漂亮嗎?”

  荊篤中呆了一下,沒想到她聽完之后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

  “這跟她漂不漂亮有什麼關系?”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想這麼久,還跑來問我這種事,你不怕我聽了之后會胡思亂想嗎?我剛才還以為你要跟我分手呢!我……我怕你愛上她……所以當然要問清楚啦,如果她比我好又比我美,我認輸,但要是比不上我……”

  “你真會想。”荊篤中無奈地坐四床上,並伸手順帶將女子一拉,本能地翻身壓住她。“現在我整個心里只有你,知道嗎?”

  “可是你剛才明明就在想她……”女子嬌嗔著。

  “我想的不是她,是她說的話。”荊篤中無奈到想翻白眼嘆氣,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當然,這也是他的本能反應。“被她這麼一提醒,我才想到,也許我該多體貼一下你的心情。”

  “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自然會主動體貼我的心情,不是嗎?但是,你卻要別人來提醒……你這樣教我怎麼相信你?你真的愛我嗎?”說著,女子的眉毛皺了起來,眼淚再度往下掉。

  “呃……”荊篤中一時語塞,深深覺得她說得一點都沒錯。

  看見他的遲疑,她哭了起來。

  “唉……你要我怎麼解釋呢?你也知道我過去女朋友不計其數,今天聽了她的話,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像以前一樣,傷了你的心……我這樣戰戰兢兢地想維持我們之間的感情,你卻……唉!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荊篤中翻身坐起,狀甚煩悶地搔著自己的頭發。他出于本能的演技幾乎好到可以讓他領一座金像獎了。

  “我不是有意要懷疑你的……”女子從后面環上荊篤中的肩膀,“我只是太害怕了……怕你會跟我分手

  “不會的,我不會跟你分手的……”荊篤中反身吻上女子的唇,心里卻補上下半截沒說出口的話──至少現在還不想分手。

  女子在他的熱吻之下軟癱了身子,雙手攬上他的頸項,兩人的唇舌激烈纏綿……

  突然間,荊篤中覺得非常無聊。

  *    *    *

  校園里的樹在陽光下很活潑地跟風玩耍,發出沙沙聲響。

  白滔滔伸手拂開飛到臉上的落葉,聽到身后有人叫他,他便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來人。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孩向他跑過來,那是和他同一個社團的同學──古文,名字很斯文,人長得卻像摔角選手,又粗又壯,那雙長腿跨沒幾步就在他身邊停下。

  “白滔滔,我上次跟你提的事情,你考慮得怎樣?”

  “不要,我沒空,也沒興趣。”

  “別這樣,打這個工錢不少耶!憑你這一表人才,一定可以替我老哥的PUB招來不少生意。”古文努力說服他。

  “少無聊了,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給我一天一百萬的工資也沒用。”

  “又不是要你去坐台,只是上台唱歌、跳舞,表演一下而已啊!”

  “不要!”白滔滔回絕得斬釘截鐵。

  這一陣子,古文天天來煩地,想說服他去他哥哥開的PUB打工,工作內容則是扮女裝上台表演歌舞。

  拜托,紅頂藝人走紅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怎麼現在還有人這麼跟不上潮流地玩這一套啊?

  “白滔滔,我是很誠心拜托你的,要是你去,肯定可以幫我哥的PUB打響名號,也省得我哥整天看那個‘冰山美人’拿喬,還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看他臉色……你就當是幫我的忙嘛,好不好?我拿了你的照片給我哥看,他看了以后好興奮耶!”

  “我為什麼要去穿女裝唱歌跳舞?我又沒有變裝病,不要,我不幹!”

  “白滔滔……我哥真的很可憐……你只要幫我擺平那個討人的‘冰山美人’之后,你就可以不做了,好不好?憑你的手腕,一定兩三下就可以擺平他的……”

  古文不放棄地哀求道。

  “少拍馬屁,這招對我沒用。”

  “白滔滔……”古文整張臉皺成一團,擺出一副苦相。“你就當是幫我忙嘛!我實在看不過去我哥那樣被欺壓……”

  關于古文他哥哥和古文口中的“冰山美人”之間的事情,白滔滔已經聽到快可以倒背如流了。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罵了聲,“戀兄狂!”

  “我這是手足之情,才不是戀兄情結,你自己有戀姐情結還說我……”

  “哼!”白滔滔不理他,“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你說再多都沒用。”看古文一臉失望,白滔滔不禁嘆氣,他太清楚古文一直想說服他去幫忙的真正原因了。“你怕你哥愛上那個‘冰山美人’,變成同性戀!難道就不怕你哥愛上我嗎?”

  “怕啊!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戀,但是,那個‘冰山美人’我就不敢肯定了。”一說起他哥哥旗下那個“冰山美人”,古文的臉色就很難看,他深深覺得白滔滔未免太無情了,看到朋友如此為兄長擔憂,卻還狠得下心不幫忙,真過分……但白滔滔的話也不可不防。“難道……你、你是嗎?”

  “笨蛋!” 白滔滔白了滿臉恐慌的古文一眼,徑自一甩頭,跨步就走。

  “白滔滔……”古文看著他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因為他又陷入為哥哥煩惱的苦悶當中。

  *    *    *


  “老板真小器,公司旅游居然是去陽明山烤肉……”

  “人家別的公司再怎麼樣也有坐到游覽車,我們卻……唉!”

  “我好想跳槽……你知道嗎?xx公司他們去年出國去玩耶!”

  “人家OO公司除了每年的團體旅游之外,還有個人旅游津貼耶!”

  各種嘆息聲在辦公室里此起彼落,每個人都對剛才開會時宣布的年度旅游活動行程感到不滿。

  只有白浪浪沒有嘆氣,反而安慰大家說:“別這樣,老板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量啊!今年年初的時候就有預言家說今年飛航安全會出問題,你們看,不久前不是又出事了嗎?”

  “嗯……那不搭飛機不就沒事了嗎?”鄭元鼎撇著嘴表示不屑,“ *** !連預言都可以拿來當借口,什麼嘛!看老板明年拿什麼當借口!”

  “其實,到陽明山烤肉也不錯啊!”白浪浪把COPY好的文件裝訂好,交給另一個業務。“反正公司旅游的用意就是聯絡大家的感情嘛!去哪兒玩還不都一樣,而且老板也有補償我們啊!今年的端午節獎金不是提高了?”


  聽她這麼一說,大家也就沒屁放了,開始有點相信他們老板是真的很愚蠢地害怕去國外玩會遇上飛機失事。

  各種不滿、不平在發洩過后,大家都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白浪浪也准備走回櫃台,誰知卻看到荊篤中一只手倚在櫃台上仁立著,那個姿勢頗為複古,但她卻沒有想笑的衝動!因為荊篤中的臉色看來不同于平常。

  她記得以前每次看到荊篤中的時候,他都是笑逐顏開的。

  “你怎麼了?” 白浪浪瞪大眼睛問著。

  荊篤中像是被人從沉思中震醒似的,飛快地抬頭看了眼白浪浪之后,就又低下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一股莫名的衝動,他跑到這里來想看白浪浪一眼,但是見了她,他卻不知道自己想跟她說什麼。

  “你幹嗎?” 白浪浪警戒地看著他,這該不會是他發明的新游戲吧?她想起上次他帶她出去吃飯,結果她堅持要吃附近的自助餐,他卻假裝吃壞肚子,害得她緊張個半死,還衝去抓住自助餐老板要求賠償,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好像離他遠一點就可以免于被愚弄似的。

  “沒什麼……”荊篤中搜遍了腦袋,就是想不出他想跟白浪浪說些什麼。“呃……一起去吃午飯,我請你。”

  “不要!你荊大少爺的胃太尊貴了,只吃大餐廳,我可消受不起。” 白浪浪其實是還在記恨上次被騙的事。“而且,今天我有帶便當。”

  “那……吃晚飯?”

  “不要,你賺錢太多是不是?一無到晚想請人吃飯,你可以請公司其他員工吃啊!他們今天才在抱怨公司旅游的事哩!你剛好可以盡盡做兒子的責任,幫你老爸挽回一下員工的心。”

  “不要,我只想跟你一起吃飯。”

  荊篤中說得輕描淡寫,但卻誠懇得連他自己都嚇一跳。而白浪浪聽了也是一呆,總覺得……這句話跟“我只要你”的意思差不多。

  因此,容易臉紅的白浪浪一張小臉自然又漲得通紅,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昨天……我被甩了……”荊篤中垂頭喪氣,拿自己的頭在櫃台上猛敲。“我耶!居然有女人主動對我說出‘分手’兩個字……”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覺得傷心。那個讓他開始覺得無聊的女人居然先他一步提出分手,說什麼“我不要不完整的愛情”,然后人就跑了……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目前可沒有腳踏兩條船啊!以前踏兩條船時都沒翻船……他可是為自己可以同時駕駛豪華大客輪跟快艇的嫻熟技術自豪不已啊!

  但就在他因為白滔滔的一句話而正想專心駕駛一條船時,那條船卻突然來個“神龍擺尾”,一把將他甩出去……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碎成了一片片。

  “不……不要難過了……”看他狀甚痛苦,白浪浪不禁伸手輕拍著他的背,“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一定還會有新的戀情在等待你的。”

  慢著!她在幹嗎?白浪浪突然覺得自己安慰他的行為非常別扭。她不是老罵他是爛人嗎?因為他明明就有女朋友,卻還老是擺出一副要追求她的樣子,為此,她不知道在心里罵了他多少次爛人,那為什麼她要這麼好心地安慰他呢?他被甩是天公地道,一點都不委屈,這可是報應呀!

  白浪浪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仰天大笑三聲以茲慶祝才對,可是,她還是拍著地的肩膀安慰著,“如果你真的這麼愛她的話,那就去追她回來啊!”

  聽見她的話,荊篤中的表情卻平靜下來。

  追她回來!他幹嗎要這麼做!他本來就想跟她提分手的,而且提的時間應該也就是在這一、兩天,所以,他于嗎去追她回來?

  一想到這里,荊篤中像是被雷打到一樣,猛然醒悟。

  他何必痛苦呢?由對方提出分手不是正中下懷嗎?

  反正他本來就想分手了呀!這種情形不就像是想吃魚翅,立刻有人弄好了端上桌來喂進他嘴里一樣嗎?那他為什麼要為這麼貼心的事傷心呢?

  看來,他根本只是為了那可笑的自尊在情緒起伏而已嘛!

  “呵呵……”荊篤中突然笑了起來,“我想我真的很爛,對不對?”想到自己竟然因為不是由自己提出分手而覺得大受打擊。這種個性還真的是很爛。

  白浪浪看他突然發笑,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傷心過度,有點神志不清了。為此,她心中的同情戰勝了一切,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些安慰。

  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難過,沒想到他那麼喜歡他的女朋友……

  “你不要這樣想嘛!你不會很爛啦!人家不是說真正的瘋子不會說自己是瘋子嗎!所以,你說自己爛就不會是真的爛啦!”她缺乏技巧地安慰著。

  荊篤中看著她誠懇的臉,她那拼命想安慰他的表情讓他看得心頭一陣暖。這個女孩……真是太可愛了……她會不著痕跡地點出他玩愛情游戲的不該,卻又天真得看不透他的邪惡……她看不出他剛才只是因為被甩而不高興嗎?

  在她那雙澄澈眼眸的注視下,荊篤中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條件地寬宥了。

  他突然一把將白浪浪拉進懷中抱著,她的身體很軟,也很暖,他深深覺得以前那個只懂得像逗小狗一樣逗著她玩的自己真是太愚蠢了,他早該認真地對待她、認真地去追求她,而不是拿她當玩具玩。

  “你……” 白浪浪被他抱在懷里一絲毫動彈不得,不禁又差又窘。這里可是公司耶!是公眾場所,萬一被看到,她就會變成八卦女主角啦!

  但是……她除了感覺到羞窘之外,還覺得有點甜蜜……他的胸膛很寬、很厚,還熱熱的,讓她覺得有點頭暈……

  “好,我已經擺脫失戀的痛苦了。”荊篤中微笑地放開她,“晚上陪我吃飯。”

  “失戀的痛苦可以這麼快就擺脫啊?” 白浪浪難以實信地看著他,覺得他的行為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轉換心情可以轉換得這麼快。

  “別這樣看我,我能這麼快擺脫失戀的痛苦,可是你的功勞喔!”荊篤中伸出手指彈了下她的鼻尖。

  “啊!” 白浪浪尖叫著,一手揮開他的手,另一手則捂住自己的鼻子。“那關我什麼事?幹嗎彈人家鼻子,嫌我鼻子不夠塌啊?”

  “怎麼會不關你的事呢?明明就是你把我從失戀的痛苦深淵中拉出來的!”

  “我又沒做什麼……”聽他這樣說,雖然白浪浪覺得自己真的沒做什麼,卻還是有點飄飄然的,好像她真的做了件了不起的好事一樣。

  “你有。”荊篤中很誠懇地拉起她的小手,將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不是有人說嗎?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戀情,而你……剛才給了我一個新的希望。”

  她呆滯地看著仿佛在演戲的荊篤中,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話。他到底在說什麼啊?她又沒幫他介紹女朋友……

  “我愛上你了,現在我很肯定,所以,我要開始認真地追求你。”

  聽見荊篤中說出追求宣言,白浪浪張大了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3:45
  第五章

  自從荊篤中發出追求宣言之后,他還真的是劍及履及地身體力行,每天都有各種的邀約、禮物、花束……以前白浪浪的日子是平靜而單調的,但現在,荊篤中卻天天在她的生活里放送各種不同節奏的曲調,弄得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被翻了過來一樣,而從那天起。他們家每天都有新的花束可以插。

  玫瑰、瑪格麗特、海芋、香水百合……白浪浪看

  著家里的那堆花,真有點分不清楚現在自己心里的感

  覺……被這麼熱烈地追求還是第一次……她覺得很高

  興,可是,她又怕到最后荊篤中跟她說一句──“我

  是開玩笑的。”

  如果荊篤中真的跟她這麼說,那她該怎麼辦?想著想著,白浪浪忍不住嘆氣,可是,當她四處游移的視線落到一旁的HELLO KITTY上時,她又忍不住微笑

  了。

  一想到荊篤中擠破頭跑去買麥當勞的KITTY送她,她就覺得心里一陣甜意蔓延。

  只因為荊篤中聽見有個女孩要求她的男友說:‘’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去排隊買KITTy來給我。”所以,荊篤中也跑去買了……總之,他賣力地以他所知道或聽到的方式來表現他的心意,這種行為讓她覺得自己好受重視。

  “為了表示我真的愛你,所以,我去買了這個。”

  當荊篤中送她KITTY時是這麼說的。

  當時,白浪浪覺得他真是有病,可是,他的話也很有道理──“如果不經由行動表示出來,你怎麼會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呢?所以,重點不在于我送你什麼,而是我的心情啊!我要你了解我的心情。”

  白浪浪把KITTY抱在懷里,穿著學生服的KITTY玩偶蕩漾著青春的初戀氣息……

  “如果我不接受呢?如果不管你再怎麼喜歡我,我就是不喜歡你呢?你不會覺得自己很冤嗎?花了這麼多力氣、時間,還有錢……”她想起自己曾經這樣問過他。

  “不會啊!你臉上沒有出現困擾的表情,就讓我很高興了。現在,我就算是只想著一你,也會覺得很愉快……所以,我現在搞不好比你更幸福喔!”

  肉麻又愚蠢的台詞……白浪浪把瞼埋在KITTY跟丹尼爾之中,藏住了自己的微笑。

  白浪浪對著花束跟KITTY神魂顛倒的模樣完完全全落入白滔滔的眼中,讓他覺得萬分不妥。

  浪浪……不會是喜歡上那個無恥的敗類了吧?白滔滔擔心著。荊篤中一定只是想和浪浪玩玩而已,雖然他現在每天在浪浪面前吐荊篤中的槽,說他壞話──這全都是由曠世八卦男鄭元鼎那邊聽來的八卦再

  加油添醋而成的。可是,好像還是拉不回浪浪那很明顯地已經逐漸沉淪的心……

  這下子他該怎麼辦呢?他絕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最重要的姐姐落入魔掌!

  “嘟嚕嚕嚕……”

  在電話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白滔滔飛快地接起電話,除了謠言攻擊之外,攔截電話也成了“白浪浪保衛戰”的重要戰術。

  “喂?找哪位?”

  “浪浪?我是篤中。”

  “幹嗎?” 白滔滔一聽是荊篤中打來的,聲音立刻冷得像剛從冰庫里拿出來的冰塊一樣。

  “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現在你聽到啦!再見!” 白滔滔說完,立刻掛掉電話。他沒對荊篤中說出太難聽的話,完全是為了白浪滾的飯碗著想,誰教荊篤中是太子爺呢?為此,他具有點怨恨上天,為什麼偏偏是個太子爺在追他姐姐呢?如果換個普通人,他早就臭罵對方一頓,讓對方再也不敢打電話來。

  白滔滔才剛把電話掛上,電話就又響了起來,這次他連問都不問,接了之后立刻掛斷。

  他想,如果荊篤中還有點腦漿的話,應該就能知

  道這是什麼意思了吧?

  可是,他也只能在電話里動手腳,一旦他們兩人面對面相處時,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畢竟,如果浪浪不明確地拒絕荊篤中,別想荊篤中會自動知難而退……而這也是最要命的一點,因為他知道浪浪其實也是喜歡荊篤中的,現在她只是還不太能肯定荊篤中的誠意而已。

  “唉!” 白滔滔嘆了口氣,索性拔掉了電話線。

  如果他可以代替浪浪當面拒絕荊篤中就好了……

  一想到這里,白滔滔的腦袋里像是突然點起了一個大燈泡。

  沒錯!他可以偽裝成浪浪去拒絕荊篤中,讓他難看呀!對!就是這樣!

  想到這個了不起的點子,白滔滔志得意滿地笑了。

  只要他能攔截到一通荊篤中打來約浪浪出去玩的電話,他就可以瞞住浪滾去赴約,然后……哼哼哼……他就可以把荊篤中這只討厭的蒼蠅從浪浪身邊趕開了。

  白滔滔在客廳對著電話奸笑,白浪浪則窩在餐桌旁對KITTY傻笑,白振華跟柯穎如面面相覷,而后相視一笑。

  看來,他們最珍愛的雙胞胎──什麼事都要在一起做的雙胞胎,不約而同地掉進戀愛的漩渦中了。

  白振華握住老婆的手,他們衷心地期望,他們最珍貴的孩子們都可以幸福……

  *    *    *

  這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也是白浪浪的公司年度旅游的好日于。

  公司的同仁雖然先前抱怨不斷,但還是一個個興高採烈地來參加了。事前,他們老板還開了一次會,討論好當天哪些有車的人要負責開自己的車來、哪些人要負責准備烤肉用具,因此,一群人在公司樓下集合好,就分別坐上了“私家車”。

  “這下子連汽油錢都要員工自己出……老板真會打算盤。”鄭元鼎小聲地咕噥著。

  按照原本的分配,白浪浪是跟荊篤中的老爸,也就是她的老板同坐一輛車。可是,就在她要上車的時候,卻出現一輛車對著他們大按喇叭。

  “浪浪!爸,我也來了!”今天荊篤中開的是一輛車頂可以活動的吉普車,他從車窗探出頭來大叫。

  “你又不是我公司的員工,你來幹什麼?我們沒准備你的份。”荊大老板不改小器本性,連對自己的兒子都斤斤計較。

  “放心,我自己准備了自己想吃的了。”知父莫若子,荊篤中早有准備。“浪浪,坐我的車吧!”

  白浪浪遲疑著,總覺得就這樣跑過去坐好像不太好。

  “好吧!你要一起去也可以,那我就不開我的車了,我跟浪浪坐你的車吧!鄭元鼎,你去小高的車子擠一擠,我看他女朋友挺瘦的,他們那車多擠你一個應該沒問題。”荊大老板說著,便率先走向兒子的吉普車。

  “爸!你開你自己的車嘛!”

  “你一輛車只坐兩個人不是太浪費了嗎?我跟浪浪過來,別輛車再稍微擠一下,我的車就可以省了。”荊大老板說著,便坐上駕駛座旁的座位。

  荊篤中額前青筋冒現,他實在不知道該拿自己的父親怎麼辦,怎麼會有人小器到這種地步呢?而這個人居然是他的父親……

  “我幫你出汽油錢總行了吧?你去開自己的車,我要跟浪浪獨處。”

  “你以為我想省汽油錢啊?我只是討厭不當的浪費而已。別說了,”荊大老板不再理會自己的兒子,對白浪浪招手,“浪浪,上車吧!”

  白浪浪聽著他們父子兩人的口角,忍著滿腔笑意走過去。

  此時,荊大老板突然換到后座去坐,把荊篤中身旁的位子讓給了白浪浪。

  荊篤中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父親的舉動,忍不住微笑了。

  “浪浪。”他笑著對白浪浪打招呼。

  “早。”

  她坐上車,所有人也都坐進了分配好的車子里,一行人便開始往陽明山出發。

  車隊開始行進之后,一輛小兜風自旁邊的巷口轉出來,那是戴著新買的安全帽跟口罩的白滔滔,他看准荊篤中的車,立刻跟了上去。

  *    *    *

  一路上,白浪浪都沒什麼機會跟荊篤中說話,倒是荊篤中跟他老爸拼命地講,白浪浪聽著,這才知道荊篤中才是“家業”繼承人,而荊大老板是個不肖子,把自家家業丟一邊,自己跑出來創業。

  “老板,你為什麼不繼承家業呢?還不都一樣是開公司當老板,有差嗎?” 白浪浪忍不住問了。

  “你知道我家原本是于嗎的嗎?”荊大老板還沒回答,荊篤中就說話了,“我爺爺是經營酒廊的。”

  “酒廊?” 白浪浪睜大了雙眼。

  “對啊!酒廊,一個紙醉金迷、不事生產、純粹屬于不當浪費的行業。”荊大老板沒好氣地說著。

  荊篤中對白浪浪笑笑,白浪浪也回他一個微笑,默默地聆聽荊大老板對酒廊此一行業的種種批判,突然間,她覺得他們老板其實還挺可愛的,只不過小器了點。

  而目前酒廊的管理權還沒有完全交到荊篤中手中,他還在學習階段。白浪浪心想,難怪他有這麼多時間可以到處去玩。

  “呃……”荊大老板的聲音突然中斷,他看著坐在前座的兩個年輕男女,雖然他們彼此只是偶爾相視一笑,沒有交換只字片語,但是,車子里的氣氛已足以讓他發現自己的禿頭成了個貨真價實的一百燭光大電燈泡。“我稍微瞇一下,你們年輕人繼續聊。”

  荊篤中對著出現在后照鏡中的老爸眨了眨眼,對他的知情識趣表示感激之意。

  待車子開了一段路程之后,荊篤中才清清喉嚨說:“昨天……呃……想聽什麼音樂?”他本來想問白浪浪昨天掛掉他電話的事,可是又覺得這樣追問好像太小家子氣了,大男人嘛!氣度要寬大一點才能名副其實。

  于是他打消追問的念頭,轉移了話題。

  “都好,除了重金屬搖滾,我什麼都聽。”

  荊篤中按下了CD播放鍵,王菲的歌聲在車子里流轉。白浪浪聽過這首歌,是粵語歌曲,曲調纏綿,配上王菲清亮的歌喉,讓人聽了忍不住要被迷惑。

  “你去過陽明山看夜景嗎?”荊篤中問著。

  “沒有。” 白浪浪搖頭,“還不就是萬家燈火的景象嘛!我不懂為什麼就是有人愛去那里看夜景,弄得一堆人擠在那里,那哪是看夜景,說看人頭還差不多。”

  荊篤中笑了起來,他之前帶女朋友上陽明山看夜景,倒真的是沒什麼在看夜景,全都是在看人。但是,白浪浪是他遇到惟─一個對“陽明山著夜景”這個台北市情侶必訂節目嗤之以鼻的女人。

  “你沒興趣啊?真可惜……我還想說今天烤肉結束后,我就拐帶良家婦女,帶你去看夜景呢!”

  “也不是沒興趣啦……” 白浪浪玩著自己的手指,覺得自己實在很沒原則,可是……她不否認自己其實是滿想跟他一起去看夜景的。

  “不過,現在有我老爸跟著,想去也去不了啦!”

  荊篤中的語氣里帶著無奈。

  “說得也是。” 白浪浪聳了聳肩,轉頭看著車窗外,行道樹一棵棵地往后跑去,翠綠色的流線彌漫整扇窗。

  荊篤中沒再說話,一心盤算著看夜景的事。看來,白浪浪並不討厭他,畢竟她剛才的語氣動搖了,不是嗎?一個對看在景沒興趣的人,絕對不會在一個討厭的人對她提出這種邀約時動搖的。荊篤中的自信心因此而升高了不少。

  現在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觸發點、一點催化劑,他想,只要他掌握到那個機會,他就可以擁有白浪浪了。

  而他決定把那個機會出現的時刻訂在今晚,一個以如星燈火為景的浪漫夜晚……呵呵呵……他在心里暗笑,無論如何,他今晚一定要在情侶勝地──陽明

  山俘虜白浪浪的芳心!

  陽明山啊陽明山,我荊篤中的戀情就要靠你鼎力相助了!荊篤中在心中如此吶喊著。

  *    *    *

  白滔滔騎車跟蹤荊篤中等一行人到了陽明山,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來能幹嗎,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了過來。雖說這是公司的團體旅游,荊篤中那只大色狼未必有機會對白浪浪動手動腳,可他還是覺得不放心,因此決定跟過來保護他最重要的姐姐,一旦荊篤中有餓虎撲羊的動作,他就能立刻衝上前去解救白浪浪免于狼吻。

  由于白滔滔頭上的安全帽始終沒有拿下來,而他在車輛旁鬼鬼祟祟的行跡也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弄得他頻頻冒冷汗,也有頂上熾陽所引發的熱汗,讓他苦不堪言,但是,他─一咬牙忍了下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白浪浪。

  “混賬東西!把手拿開啊!”此刻,白滔滔躲在一輛九人座的箱型車旁,嘴里咬著幹硬的面包,目不轉睛地看向白浪浪一行人選中的烤肉地點。

  只見荊篤中把手放在白浪浪背后,虛扶著她的腰,白滔滔拼命壓抑著想衝出去的衝動。

  現在他還不能露相,否則到時候他就沒辦法假冒白浪浪讓荊篤中踢鐵板了。

  “唉,太子爺!”正在生火的鄭元鼎推了推荊篤中,要他看向白滔滔藏身的位置。“那邊有個女的,頭戴安全帽,一直在看你耶!”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荊篤中一直黏在白浪浪身邊,因此這些話還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了白浪浪耳中。

  白浪浪一聽,心想或許是荊篤中以前的某個女朋友,因此心情不知不覺地沉了下來。

  她沒有像荊篤中一樣轉頭去看,也許是逃避心理所致吧!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荊篤中以前的女朋友,畢竟自滔滔跟她說過,荊篤中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身材惹火的美貌佳人……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然后嘆了好大一口氣。

  她拿什麼去跟人家比啊?以前荊篤中還想替她取個飛機場的綽號呢!如果她有得比的話,就不會連她父母都搞不清楚她跟白滔滔了,而白滔滔也就沒辦法每個月冒充她,偷領她的零用錢了……

  雖然她知道女人用不著靠胸部大小定勝負,可是,她還是有那麼一點哀怨,要是她大一點的活,至少她還可以保住零用錢。

  荊篤中將視線自白滔滔所在之處調回白浪滾身上。

  剛才匆匆一瞥,白滔滔早就把身體縮到車子后,他根本只看見一個影子見過,連對方的高矮胖瘦都分不清。

  而當他看到白浪浪低頭默不作聲,完全沒猜到她的心思已經轉到她的零用錢上面去,還以為她在為他過去的風流花心而不高興。

  “浪浪……”

  “唉!”白浪浪一口氣吐得又重又大,細細的眉揪了起來。

  荊篤中半蹲下身,仰望著她。她發現荊篤中的臉突然湊近,不免嚇了一跳,腳步往后一個踉蹌,便險險仰跌而下,幸虧荊篤中眼明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則繞到她的腰,順理成章地抱住她。

  這一刻,荊篤中覺得這個偷到的幸福真是甜蜜,兩人的臉靠得如此近,他只要一低頭,就可以竊得一個比現在更甜蜜百倍、千倍的吻。

  當然,這一幕落入了白滔滔的眼中,他再度咬牙切齒地痛罵起荊篤中來。

  “哇啊──” 白浪浪叫著,荊篤中的臉離她這麼近,她真的很擔心他會乘機親吻她,雖然說旁邊有很多人在,可是,荊篤中這個人有點……說難聽是不知廉恥,所以,她可不敢肯定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她。

  她整張臉紅了起來,但荊篤中一點也沒打算放過她,他刻意維持著兩人親近的距離,他知道,這種近在咫尺的距離最容易讓她心跳加速,而她的小臉果然就像一顆熟透的紅蘋果,鮮嫩欲滴,教他真想就這麼不顧一切的一親芳澤……

  “放……放手啦!” 白浪浪掙扎著,他的臉龐靠她這麼近,那雙深邃的眼的仿佛正在述說綿綿情話,牽引她的心跳蹦躍成狂亂的舞者,她擔心自己的心再這樣跳下去,搞不好下一秒就會停止。

  荊篤中拉著她站好后,才放開了她的手。他深深地覺得,剛才的時間飛逝得太快了,他的手臂、雙眼和心……都還未能滿足,那美妙而短暫的一刻就結束了。

  而白浪浪卻覺得剛才的接觸好像有一世紀那麼長,他的臉龐及大掌的觸感還在她的腦海、心里揮之不去,教她一時手足無措。

  除了致力于生火的鄭元鼎之外,其他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大家都很體貼地當作沒看到,因為他們知道白浪浪是個很容易因為一時受窘就脾氣發作的衝動女孩.要是他們很不識相地在這個時候調侃他倆,搞不好白浪浪一時老羞成怒,就會拒絕荊篤中也說不定。

  荊篤中要是知道大家的想法,肯定會感謝自己上輩子造橋鋪路的好事做得多,今生才能投胎做個太子爺,不然誰管他追女孩子成不成功啊?

  “你幹嗎突然靠那麼近嘛!”雖然沒有被嘲笑、調侃,但白浪浪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薄,所以還是發作了。“嚇我一跳,害我差點跌倒……”

  “對不起嘛……”荊篤中小心地向她賠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我的臉面已。”

  “于嗎要讓我看?我又不是不認識你。”

  荊篤中笑了笑,再次在她身前半蹲,讓兩人的高度一樣。

  “我是要你看我的眼睛。”

  白浪浪一聽,立刻專心地檢查著他的雙眼,“你的

  眼睛?怎麼了?有沙子飛進去嗎?還是睫毛倒插?”原來剛才他是眼睛不舒服,想讓她幫他看一看,所以才會突然靠近。她這麼推論著,于是,原本的羞惱瞬間被轉移,現在,她只擔心他眼睛痛的問題!也因此得以忽略他那雙眼睛所擁有的──牽動她的心跳的魔力。

  她伸手翻開他的上下眼皮仔細檢查,可是看了半天,卻什麼都沒看到。

  “沒東西啊……眼睛很痛嗎?不然去看醫生好了……”白浪浪的眉毛垂成八字形。

  荊篤中接收到她的心焦,為此,他覺得好感動。

  “眼睛里沒東西,那眼球上呢?”

  “也沒有啊……” 白浪浪仔細地看著,她只在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臉龐,這才發現原來人的瞼孔真的可以當鏡子用,“我只看到我自己──”

  一語未盡,她注意到荊篤中那向上撤起,彎出微笑的嘴角,剎那間,她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的眼里只有你……白浪浪仿佛聽到他對她這麼說著。

  她不由得低下頭,原來……他玩了這麼一個把戲,就是想告訴她這句話,她想,他一定是怕她因為他以前女友的出現而心情不好,所以,用這個方式來表達他的心意,告訴她,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攻勢一波接一波、一招比一招厲害,她覺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現在她只覺得自己的雙頓好熱好熱……

  “啊!好──熱──呀──” 自詡野營專家的鄭元鼎努力了半個小時以后,終于把火給生起來了,頂著大太陽進行這項艱巨任務的他,在好不容易圓滿達成任務之后,忍不住叫出他的辛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浪滾浪鄭元鼎這麼一喊,登時整個腦袋亂成一團,她覺得好羞、好窘,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所有人。

  “呃……我……我去拿飲料!”說著,她就朝停車的地方跑去。

  “浪浪!”荊篤中叫著,也追了上去。

  鄭元鼎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只是看到公司所有同仁都用無奈的眼神望著他,看得他有些心慌。

  “怎、怎麼了?難道你們不覺得熱嗎?”他一臉無辜。

  “唉!”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紛紛搖頭嘆氣。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4:06
  第六章

  愉快的烤肉活動結束,公司的員工雖然先前抱怨一堆,但一天玩下來,還是覺得心滿意足,夕陽紅艷的光芒照在眾人臉上,洋溢出一片祥和。

  “好,今年本公司的年度旅游在各位同仁的通力合作之下,圓滿地結束了。”荊大老板挺胸凸肚地說著。

  今天他撈本不落人后地吃了許多份烤肉,將原本就圓滾滾的肚皮撐得更圓更大。

  在眾人應景的鼓掌聲稍歇之后,他才又繼續說:“我知道你們還有人打算去玩第二攤,那我想我們就在此解散吧!大家自己去分配車子,有順路的就坐同一車,我跟篤中要先送浪浪回公司,有沒有人要到公司那一帶去的啊?”

  “唉,爸,我不回公司,浪浪也不回去,你自己想辦法回台北吧!”荊篤中立刻說。

  “什麼?”荊大老板看著兒子,“你那台車那麼大,就坐你們兩個不是太浪費了嗎?”

  “我不管,早上我已經讓步了,現在輪到你讓步。”

  荊篤中直了聳肩。

  “我又沒有要答應跟你一路……” 白浪浪出聲抗議,“老板,我跟你回公司。”說著,她就抬起腳步要走過去。

  但荊篤中拉住她,硬把她架上他的吉普車。

  “喂!你──”

  荊篤中不給她機會開口,飛快地發動車子就要駛離此處。

  “篤中,等一下。”正當他放下手煞車,就要踩油門的時候,荊大老板提著兩大袋垃圾遍了過來,攔下他的車,二話不說地就把垃圾丟到后座。“既然你的車空著,垃圾就由你負責丟吧!”

  “喂!爸……”荊篤中抗議聲未完,荊大老板已經晃著大肚子跑開了。

  白浪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荊篤中則愁眉苦臉地看著后座的兩袋垃圾,雖然並沒有發出異味,可是……在他一直盼望的浪漫夜晚中,有兩袋垃圾躺在車子里總是極殺風景的事。

  “臭老爸,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埋怨著。

  “好國民不可以亂丟垃圾,老板這麼做沒錯啊!”

  聽白浪浪這麼說,他便也釋然地笑笑,說道:“我先帶你去我常去的一間餐廳吃飯,那里的視野不錯,吃完燭光晚餐,剛好天也黑了,可以看夜景,這樣好不好?”

  “還吃啊?我已經飽到快走不動了……”

  荊篤中想了想,也對!他現在也是飽飽的,真的吃不太下……那現在該怎麼辦呢?看著天邊被夕陽渲染的橙黃云彩,離天整個黑下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要怎麼消磨這段時間呢?

  “那我們就去兜兜風吧!”說著,他不待白浪浪首肯,便徑自降下車篷,將車開駛。

  山風習習,吹拂著兩人的發絲,風中有著青草所凝聚的大自然清爽氣息。山路一邊是廣闊的天空,天空的色層微妙地交錯融合,自地平線上由黃漸層至藍,在金黃與澄藍交接的地方,有顆燦亮的星點著,正自閃爍。

  “好舒服喔!” 白浪浪伸展雙手,仰頭望天,頂上天幕是看來觸感一如天鵝絨般柔軟舒滑的粉藍,隨著車子的奔馳,她感覺天空似乎旋移著,而她朝天伸展的雙手。好似可以一把將天空抱個滿懷似的。

  荊篤中微笑著,放了張老歌CD,久遠以前的GEORGE MICHALE唱著 HEARTBEAT,輕快的旋律帶著夏天的氣息隨風散逸。

  白浪浪將視線轉向身旁的他,挺直的鼻梁並未讓那張臉顯出過分的剛稜,反而是柔和的,或許是那總是帶笑的嘴角所營造出來的效果吧!一直以來,他在她腦海中烙印下的痕跡就是他的雙眸,還有他的微笑……每每當他用含帶笑意的眼神凝視著她時,她就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節拍。

  她不知道,為什麼荊篤中會喜歡她呢?她知道自己長得還算可愛,但卻不是他一向所喜歡的那款惹火美女啊,而且,她知道自己更大的毛病在個性別扭、衝動,還有點蠢……為什麼他會喜歡她呢?

  “在想什麼?”荊篤中問她。

  白浪浪遲疑著,她想直截了當地問他:為什麼他

  會喜歡她?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可是,努力

  了半天,她還是問不出口。

  “你以前女朋友很多……”擠了半天只擠出一句蠢

  話,她真想掐死自己。

  “是,不過那是以前。”

  “說真的,你真的長得滿帥的啦!有很多女朋友也

  不足為奇,再加上又有錢──”

  “那又怎樣?不好嗎?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不是啦!我沒有不喜歡──” 白浪浪連忙否認,

  但話聲立刻戛然中斷,因為在她簡單的邏輯推論下,

  “沒有不喜歡”就等于“喜歡”……她一下子又面紅過

  耳,深深覺得雙重否定句真是種危險的文法。

  “你不要亂想,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她慌亂地

  解釋著。其實她從一上車就很緊張,所以,雖然明知

  這種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最佳範例,可她還是無法

  自制地說出口。

  “我知道。”荊篤中平靜地回答。隨著她的益見慌

  亂,他對自己的信心就愈加提升。

  白浪浪低垂著頭,覺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一

  切都是滔滔害的,一定是他們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滔滔搶光了所有的養分,所以她現在才會這麼笨。而現在,滔滔連她的專用錢都搶……臭滔滔,白浪浪忍不住在心里暗罵。

  “你看!”荊篤中打斷了她的思緒,接著便停下車。

  白浪浪順著他的指示望出去,只見此處是個山彎,底下沒有山壁屏障,因此可以一眼望見山底下的台北盆地,籠罩在一片濃濃的暮色中,整個台北市像是被裝在藍色的墨水瓶里,點點燈光如星如螢般閃著,她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一個置身水底的城市!蕩漾著夢的色澤。

  暮風拂過,眼前這仿佛裝在透藍瓶子里的天地好似也被風吹動,漾出漣漪,一抹淡淡的靜謐隨之擴散,握住了白浪浪的呼吸,她覺得,似乎連呼吸也會破壞四周的安詳平和。

  “想不到台北市這麼漂亮……”她在感嘆中下了車。

  “不后悔跟我來看夜景了吧?”荊篤中站到她身側,跟她一同望向底下的燈火。

  “嗯嗯。”白浪浪搖搖頭,主動縮短了她和荊篤中之間的距離。

  她抬頭看著他,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直縈繞在她心頭那徘徊不去的疑問就這麼出口了。“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我、我又不是什麼大美女,又沒有學歷、高薪……我只是一個小妹而已,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呃……”荊篤中瞠目結舌,一時之間竟答不上來。

  若是以往,他可以舌燦蓮花地吐出一堆甜言蜜語,只為博美人一樂,可是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喜歡白浪浪,她可愛、純真、率直……說來是那種隨便一抓就一大把的女孩子,但……他看著白浪浪,就跟他以前看到美女一樣,會產生一股強烈的占有欲,但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在她那雙純真的眼里,他的一切都可以被無條件地包容吧!

  “我也不知道……”張口吐出老實不已的話,荊篤中被自己嚇了一跳。

  “那……我、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荊篤中有些詞窮,“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愛上你,但是……你知道嗎?你讓我說不出虛偽的甜言蜜語。”

  “這是誇獎嗎?”白浪浪皺著眉頭,總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力量。

  “呃……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知道我以前都怎麼回答嗎?”

  白浪浪搖搖頭。

  “我會先牽著對方的手或抱著對方……”說著,荊篤中就身體力行地牽起了她的手。“然后很專注地、深情地凝望著她說‘我愛你’!”

  “真蠢!你根本答非所問嘛!”

  “別小看三個字,這三個字可是力量非凡,無論對方鬧什麼別扭,只要一個擁抱再加上一句‘我愛你’,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打遍天下無敵手耶!”

  白浪浪聽得哈哈大笑,“你怎麼說得一副好像在跟人對戰似的。”

  “情場如戰場啊!”荊篤中也笑了起來,“她們總是愛問我喜歡她們哪一點、為什麼喜歡她們……等等,其實,會喜歡一個人的原因大多了……我想,當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愛的是全部。”

  他伸手摸著她的發絲.手指緩緩下移到她的耳邊,順理成章地以指摩掌著她豐潤的臉頰。“而你,你的全部都吸引我、都值得我愛……我喜歡你的樣子、個性……純真、率直,你生氣的樣子讓我覺得好可愛,所以我老是忍不住逗你……還喜歡你的臉頰,你知道嗎?

  你的臉頰好像嬰兒的臉,我一直很想咬咬看……”

  白浪浪發現自己的身體隨著他喉音的愈見低沉而顫抖,呼吸也不規律起來,耳中充斥的全是他自稱“說不出口的虛偽甜言蜜語”……霎時,她像是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全副心神都被他的形影、話語給填得滿滿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總之,你讓我覺得你好可愛,所以……我愛你……”他的手指在此時來到她的頸間,輕捧著她的臉龐,俯唇貼上她的,話聲隱沒于相貼的唇間。

  柔唇輕輕摩掌,四唇接合的部位不斷做著微妙的角度變化,白浪浪感覺到他的舌尖在她唇上游移,濕潤的觸感挑動起她的戰慄,教她的雙腳失去站立的力氣,不由自主地輕靠在他身上。

  而荊篤中不知何時放實在她腰上的手微一用力,便將她更往他懷中壓去,他的舌尖也在此時侵入她的唇縫,她因為腰部所感受到的壓力而不由自主地開啟雙唇,荊篤中的舌尖像是迷路的旅人終于找到了出路般,開始欣喜地在其中放肆恣游。

  他的舌尖技巧性地挑動著白浪浪生澀的舌,使之與他纏綿,原本輕柔的吻在他的操控下逐漸加深……

  白浪浪只覺得一股甜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開來!

  教人迷亂、教人暈眩……天地草本在垂閎的眼眸間旋移,讓她什麼也無法想,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只感受到他的唇舌,輕挑、緩卷、滑動、含舔……猶如風雨肆虐,卻又似春陽和煦,晃蕩她的神智,教她再也分不清天南地北。

  模糊的低嘆發自白浪浪的喉間,激動著荊篤中迫切的欲望,雙手不禁使力地將她抱得更緊,雙唇微夾,感受著唇間的那片柔軟,那觸感……讓他幾乎喪失自制的能力,益發強烈的欲望在他體內咆哮著,致使他一寸寸地更加侵進她的口中,舌尖滑過齒后,引帶起她身體一陣陣細微連綿的顫抖。

  他以舌挑著她的上唇,而后舔膩著她的唇,難以自已地吸吮,更張齒輕國……舌尖前探,她忘我地加以攫捕吸含,雙舌纏膩難分,雙雙以舌探弄著對方口中的一切!分享彼此口中的甜蜜,感受深吻在他們身上所引起的變化──種教人狂亂的變化,足以拋開所有身外事物的強烈變化……

  他們放縱恣意地專心感受彼此、享受彼此,直至兩人的呼吸開始變得不順暢,荊篤中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唇,以指在其上滑移,描繪著她的唇形。

  白浪浪眼前是他的大特寫,只見他雙唇微啟,低聲吐露話語,“也許我說不出五十年后還是一樣愛你的承諾,但是,我可以承諾你,明天……還是一樣愛你,每天每天……都承諾你我明天還是愛你。”

  白浪浪呆呆地看著他,要是以前在連續劇或小說里看到這樣的台詞,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又沒氣質地捧腹大笑,但現在,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揪成一堵,雀躍地跳動著……她知道她的心相信了──相信他的承諾!

  眼眶發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泫然欲泣的衝動。

  她猛地撲進他懷中,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聲在她耳邊響著,清晰一如她自己的。

  鼓動的韻律相合,成為一同起伏的波線,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上,隨著心跳帶出的波動漂流起伏……

  “今天的承諾──我明天還是一樣愛你。”荊篤中在她耳邊低聲訴說著。

  藍天不知何時將色彩讓給了夜黑,沒有光害的山頂上,天幕有星星閃爍,山下的萬家燈火像是天頂繁星倒映人水的景致,一上一下兩個天地,卻似一體

  白浪浪仰頭凝視著荊篤中,無言的眼波交流中,風在他們耳邊輕訴纏綿戀語,情熾的戀人們毋需指示,自欽圳而然地再度以四唇相合,借此傳送無聲的愛意。

  夏日黑夜的山頂上,冷風吹著,但戀侶心中、身上有愛火焚燒而不覺得寒凜,可是,躲在一邊偷窺的白滔滔卻覺得此刻的風冰寒勝嚴冬。

  完了……大勢已去……白滔滔慘白著一張臉,呆呆地看著荊篤中和白浪浪纏綿熱吻,眼見木已成舟,他已經來不及假冒白浪浪去拒絕荊篤中了……現在他該怎麼辦才好呢?

  *    *    *

  戀愛的日子總是美妙、甜蜜而短暫。

  自從跟荊篤中成為正式的情侶之后,白浪浪覺得自己的每一天都過得飛快。

  中午,荊篤中會跑到公司來陪她一起吃便當;下班后,荊篤中會帶她到處去玩,有時兩人什麼也不做,就只是靜靜地牽著手散步,講些言不及義的笑話,時間居然就這樣匆匆飛逝了。

  而每天跟白浪浪相處,都讓荊篤中發現一個新的自己,他難得可以交一個女朋友超過一個月還在牽小手,纏綿的接吻也沒幾次,更別提帶她去他的房間“參觀”了。

  總之,他覺得他這一次和白浪浪的交往實在是太有古人之風──發乎情、止乎禮。

  本來,對他這種慣常使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來說,要他看著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卻什麼事也不能做,著實是太難為他了。享實上,他也曾試圖挑逗過白浪浪,可是,每次只要一接觸到她那單純如嬰兒般的眼神,他就會覺得自己的思想實在有夠污穢,像有戀童癖似的,這種感覺每每幫助他在最緊要關頭踩下煞車。

  為此,荊篤中不禁感到哀怨不已。

  不過,他也發現自己只要看到白浪浪就會笑聲不絕,更覺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根本不夠他用,他總是看不夠她、想不夠她、玩不夠她……而他竟然十分安于這樣猶如青澀少年般純純的戀情,且恰然自得。

  對他來說,只要看到白浪浪,心底就會油然升起一股恬淡的幸福感。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因此荊篤中分外陶醉于這一切。

  此刻,世界在談戀愛的人眼中是玫瑰色的,但是,白浪浪因為心中有了最重要的人,所以不免忽略了白滔滔,因此,在白滔滔的眼中,現在的世界是慘綠一片。

  “唉!”白滔滔嘆了口長氣,頹然倒在沙發上。

  今天是星期天,白浪浪出去約會,白振華跟柯穎如則去俱樂部打網球,因此剩他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

  “嘟嚕嚕嚕……”電話發出嘈雜的鈴聲,白滔滔行屍走向似的接起電話。

  “喂?找哪位?”

  “嗯……請問白滔滔在嗎?”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古文啊!幹嗎?”

  “白滔滔──”古文突然發出求救般的痛苦叫聲。

  “幹嗎啦?”

  “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啦!我哥昨天跑到那個‘冰山美人’家里,一整晚都沒回家……”

  “不回家也不代表會發生什麼啊!就算真的發生什麼,最多屁眼開花,擦擦面速力達母就好啦!”白滔滔回答得冰冷無情。

  “白滔滔一一你一定要幫我趕走那個家伙啦!再這樣下去,我哥一定會淪陷的,我可不要我哥變成同志

  “你也想太多了吧!你哥又不是小孩于,他想幹嗎用得著你替他擔心嗎?就算你哥真的喜歡男人,那也是他自己選的,該怎麼樣他自己會想啦!”

  “不行!”古文在電話那頭大喊,幾乎震破白滔滔的耳膜,他只好把話筒拿遠一點。“我不能眼睜睜地看我哥步人歧途──”

  “你夠了!”

  “現在我哥的朋友已經在開我開玩笑,說我哥跟那個家伙怎樣又怎樣,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哥是正常的,但是,他老是跟那個平常出門都會化妝、又愛扮

  女裝的家伙混在一起,物以類聚的定律會害我哥也被

  當作變態看的!”古文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

  “哦!扮女裝就是變態,那你還叫我扮女裝唱歌跳

  舞?”

  聽見白滔滔這句話,電話那頭的古文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里滿含著無窮歉意。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古文拼命搜索著腦袋,想找出話來平息自滔滔的怒氣。正當地抓耳撓腮,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到白滔滔說──

  “好,我去你開的PUP打工。”

  “啊?”

  “你剛才沒聽清楚我說什麼嗎?如果沒聽清楚就作罷羅!好話不說第二遍。”

  “有有有,我有聽到……你是說……真的嗎?”古文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懷疑啊?懷疑就算了!”白滔滔一點都不羅嗦。

  “不不不,我相信你,我相信……白滔滔,謝謝。”

  古文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感激。

  “不客氣,希望新水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當然有,不過……你為什麼……”

  “哎呀,總之我答應了,下禮拜我就去打工,BYE!”白滔滔不等他回話,就徑自掛上電話。

  扮女裝就是異類是吧?好!他就要扮女裝。白滔滔忿忿地想著,反正現在誰都不在乎他了,那他就做一些驚天動地的事,看看到時候他最親愛的姐姐會有什麼反應!

  他知道自己去PUB打工!白浪浪一定會反對,他那個單純的姐姐一直認為有酒的地方就一定有黑道,有黑道的地方就一定有危險,所以,他決定要去PUB打工,也許,這件事能讓白浪浪多關心他一點也說不定。

  白滔滔將自己的臉埋在柔軟的沙發里,打著自暴自棄的算盤。

  *    *    *

  白滔滔去打工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那個被古文恨之人骨的“冰山美人”。

  他叫彭昱廷,今年二十三歲,乍見之下,白滔滔

  還以為他的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沒想到卻大他將

  近四歲。

  初次見面,彭昱廷看他的眼神就很不友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一點也不負“冰山美人” 的綽號,人的確很美,也很冷,但是他的美讓人一看就覺得他像個女人,白滔滔相信他在求學時代一定常常被錯認性別。

  相比之下,白滔滔就比較幸運一點,雖然他的長相不那麼陽剛,卻也不會過分柔媚,而是很中性的,只會讓看的人覺得雌雄莫辨,也許是因為他的長相比較稚氣吧!而且他把頭發剪得短短的,不像彭昱廷頂了一頭木村拓哉的發型,看起來就更像女人。

  “白滔滔,你先試試看這件衣服合不合身。” 因為白滔滔好不容易答應古文來幫忙,所以古文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跟班。

  只見古文拿著一件金光燦爛的旗袍在他眼前展示著,白滔滔額頭上的青筋就忍不住冒出來。

  “喂!我長得再怎麼漂亮也還是個男的,男人沒有胸部、沒有屁股,芽旗袍怎麼會好看?你眼光很差耶!”雖然說是來打工的,但一向注重外貌的白滔滔可不會為錢犧牲到連自己的品味都犧牲的地步。

  “要裝假的胸部啊!”在這里混久了,古文對于如何扮女裝倒是挺有概念的。

  “我不幹!要我扮女人可以,但是我不要裝假胸部,那樣會勒得很難過耶!”

  “可是……這里的衣服幾乎每件都需要裝假胸部啊!”古文整張臉皺成一團,無辜地說著。

  “那件總不用了吧!” 白滔滔說著,指了指一件水手眼。

  “這件?”古文將水手服從衣架上拿下來,遞給白滔滔。“你要穿水手服啊?手一抬就會露出肚臍耶!”

  “露肚臍又怎樣?每個人都有肚臍啊!” 白滔滔拿過衣服開始換裝。

  “那你要唱什麼歌來配水手服?”

  “安啦!我在家練了好久‘帕妃’的歌,你就等著看我轟動全場吧!”白滔滔一臉得意,一邊換衣服還一邊哼著。

  看著白滔滔的舉動,古文開始懷疑白滔滔搞不好早就哈很久了,說不定……白滔滔其實很想穿女裝呢!

  他聽說白滔滔一直跟他姐姐做一樣的打扮,該不會……白滔滔的戀姐情結已經嚴重到讓他想把自己變成他姐姐了吧?

  白滔滔哼著“帕妃”的歌,搖搖搖搖地穿上水手服,還對著鏡子拼命裝可愛。

  一旁看著他的古文額上滴下了一顆冷汗,開始覺得……他還是不要太相信白滔滔的好,以免前門驅虎、后門進狼。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4:33
  第七章

  這個世界變化多端,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事情發生在不同的個體身上,于是有人熱戀,當然也會有人失戀。

  荊篤中難得今天沒有跟白浪浪一起享受幸福又甜蜜的熱戀生活,卻陪著一個剛失戀的朋友去喝酒。男人嘛!兄弟可是手足呀,妻子只不過如衣服,可以隨時換的。因此,荊篤中為了好朋友、好兄弟,也就只好萬般不情願地漠視白浪浪略帶哀怨的語氣,陪著他的好友──王凱喝過一家又一家的酒吧。

  陷于半醉狀態的王凱看來落魄潦倒,滿臉的苦澀。

  荊篤中和另一個好友鄭君偉一人一邊,架著步伐顛顛倒倒的王凱在大街上走著。

  “先說好,這可是最后一家了。”鄭君偉無奈地看著王凱,一喝完這攤,我說什麼都得回家了,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我跟她說我一定會趕在十二點以前回家的。”

  “好、好……沒……沒問題!”王凱兩眼醉茫茫地打量著四周,“我們到……阿中家開的酒廊去喝……找小姐來陪。”

  “那就走吧!”荊篤中倒是挺阿莎力的,一口就答應了。

  可當他和鄭君偉帶著王凱走到停車場時,王凱又嚷了起來。

  “走!到這家去喝!”他大喊著,明顯的醉態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只見王凱指著路邊的一個招牌,上面寫著“驚艷”

  兩個字一英文名字則是“SURPRISEPUB”。他很顯然是被“驚艷”兩個字所吸引,完全忘記他才剛說過要去荊篤中家開的酒廊喝酒的事。

  “驚……艷!”王凱跟跑了一下,“我倒要看看……

  有什麼驚艷!看、看看……”說著,他硬是掙扎著往

  招牌所指的大樓走去。

  荊篤中和鄭君偉知道酒醉的人最是難纏,沒道理

  可講,只能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攙著王凱走進大樓。

  *    *    *

  PUB里,一如每夜由樂音和酒香編織出一室歡鬧

  氣氛。

  舞台上的歌聲傳進休息室里,白滔滔百無聊賴地聽著,面無表情,顯得有些憔悴。

  隨著掌聲響起,開門聲傳來,白滔滔飛快地放下支撐著下顎的手,拿起一旁的八卦雜志來看,他不想被人發現他心情不好。

  進來的人一聲不響,徑自坐在化妝鏡前卸妝。

  沒聽到招呼聲,白滔滔就知道進來的人是彭昱廷。

  他是個沉默的家伙,看別人的眼神像在看細菌似的,受到他的冷漠對待一久,本來並不討厭他的白滔滔也開始厭惡他了。

  白滔滔將雜志翻過一頁,看起來一副專心于閱讀的模樣,但他其實正用眼角余光偷瞄著彭昱廷,只見他拉長了一張臉,慢慢地卸去臉上的濃妝。白滔滔發現,彭昱廷不化妝的臉反而更漂亮,而且還多了一份聖潔的感覺。

  休息室的門再度被打開,白滔滔連忙拿高雜志遮著臉,怕被人發現他在偷看彭昱廷。

  “接下來都沒有你的節目了啊?”一個男人將雙手放在彭昱廷的肩上,笑容滿面地說。

  “我一天只唱兩首歌,每次都是這樣。”彭昱廷聲調平版,很顯然並不想跟這個男人說話。

  白滔滔不禁有些奇怪,平常彭昱廷要是不想跟人交談的話,就算對方說一卡車的話也不見他動一下眉毛,但現在他卻捺著性子搭腔,教白滔滔不禁對這個男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只見男人幹笑幾聲,然后討好的在彭昱廷身邊蹲下,伸手握住了他的。

  彭昱廷默默地抽回手,站起身來,“我要去洗臉。”

  說著,就想從男人身邊側身而過。

  那男人完全不在乎旁邊還有白滔滔在,只是伸長手攔住彭昱廷的去路。

  “我請你吃消夜?”

  彭昱廷看了對方一眼,“我得去洗臉,殘妝會傷害皮膚的,請讓一讓。”

  “欽,不行,我不能讓。” 男人臉上露出一抹邪邪的笑,“誰知道你會不會乘機偷溜!你用這個方法晃點我好多次了,今天我一定要帶你去吃消夜,至于這張臉嘛……放心,你天生麗質,晚一點洗沒什麼差別,反正旅館里一定有浴室的。”他的雙手環抱住彭昱廷。

  白滔滔很好奇,看來彭昱廷是被纏上了,不知道他會怎麼應對……像看戲似的,白滔滔猜測著他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動作。眼見那個一臉色相的男人玩弄著彭昱廷的頭發,一副作勢要親下去的模樣,白滔滔心想,怎麼彭昱廷不會想吐啊?對方可是個男人耶!難道……彭昱廷真的是個同志?

  只見彭昱廷的眼里已冒出火花,雙拳緊握著,像是隨時要舉起來揍扁對方的臉似的,但他生氣歸生氣。

  終究還是沒那麼做,只是雙手微微使力,想把對方推開。

  “在這里不要這樣。”他語氣里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不在這里這樣,要在哪里這樣!”男人慵懶地說著,“而且除了這里,你哪兒也不肯跟我去,我只好在這里這樣羅!”話才說完,他已固定住彭昱廷的臉,嘴就要湊過去親他。

  “先生,這里有觀眾呢!” 白滔滔再也看不下去了,出聲阻止。他看著彭昱廷臉上掩藏不住的嫌惡,心里不禁有點生氣。這個彭昱廷是沒力氣是不是?討厭的話就動手推開呀!

  “你乖乖看你的雜志,不幹你的事,你少開口。”

  男人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后,便又轉頭想繼續剛才的非禮動作。

  白滔滔站起身來,拿起一旁有人沒喝完的紅茶就往那男人的頭上倒下。那男人吃了一驚,立刻放開彭昱廷。彭昱廷連忙躲到一邊,拿著毛巾擦拭慘遭池魚之殃的頭發。

  “你……臭小子!你敢潑我水?”男人顯然很生氣,怒紅了一雙眼瞪著白滔滔。

  “這里是休息室,顧客不能進來,你請吧!”

  但男人一點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反而舉起拳頭就如白滔滔打去,白滔滔敏捷地往旁邊一閃,伸手抓住對方打過來的拳頭,一抓一扭再一推,把他往牆壁推去。

  “效,你別……”彭昱廷見他要把那男人推去撞牆,連忙出聲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那男人的臉結結實實地撞上牆,鼻血流了出來。

  “別以為我們穿著女裝就跟女孩子一樣好欺負!”

  白滔滔得意洋洋地拍拍手掌。

  “你……”男人捂著鼻子,顫抖的手指指著白滔滔。

  “好了。”彭昱廷走到那男人身邊扶他站起。“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這下白滔滔可傻眼了。為什麼彭昱廷會這麼說!

  他難道不知道他剛剛是在幫他嗎!

  “別生氣,跟小孩子生氣幹什麼?”彭昱廷拿面紙幫那男人擦掉臉上的血。“這樣吧!你先到外面等我,我整理好東西后就陪你去吃消夜。”

  那男人吃了一驚,隨即斜眼瞟了白滔滔一眼,“你對這小子滿好的嘛!居然願意陪我吃消夜了……好,我放他一馬,你可別晃點我。”說著,他便走出了休息室。

  待那男人離去后,彭昱廷瞪了白滔滔一眼。

  “幹嗎瞪我?我剛才是看你一副很不願意的樣子才幫你的……狗咬呂洞賓!”白滔滔也生氣了,不再理會彭縣昱。

  “白癡!”彭昱廷罵了一聲,隨即拿起背包走出去,他關門的時候是用甩的,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白滔滔瞠目結舌地看著那扇被用力關上的門。為什麼他會被罵白癡?他可是在幫他呀!要不是他,他早就被強吻了,而他居然還這樣罵幫他的人,這世界還有公理沒有?什麼嘛!真是個陰陽怪氣的人!

  “哼!” 白滔滔忿忿地坐下,攤開雜志,決定等會兒一定要卯足勁表演,用才藝來壓倒那個討厭的彭昱廷,搶去他“扮裝天后”的寶座,看他還能拽到哪里去!

  *    *    *

  當荊篤中一行人走進“驚施”時,才發現這間PUP似乎不同于一般。

  整間PUP的空間還算不小,許多小圓桌成半圓形地圍著一個架高的舞台,所有的燈光全部聚集在舞台上,觀眾席的部分就只有如同小夜燈般微弱的燈光從天花板照射下來,在每張圓桌上制造出一個小光圈,其余地方全是漆黑一片。

  荊篤中心想,大概是有地下樂團在此表演吧,但是,舞台上除了一個五人小樂團之外,還有一個頗為艷麗的女子打扮成“星際大戰首部曲” 中艾米達拉皇后的造型在台上載歌載舞,但歌聲低沉,讓人覺得有些不協調。

  服務生才帶他們到揚台惻邊的位子坐下,王凱就一連迭聲地叫酒,絲毫不在意舞台上的表演。

  荊篤中和鄭君偉也沒心思在意表演,反正,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陪伴王凱,幫助他從失戀的痛苦中站起來,其余的並不重要。

  在掌聲響起的同時,他們點的酒也送來了,鄭君偉幫三人都倒了酒,王凱二話不說地就先一口飲盡,而荊篤中和鄭君偉也拿起酒杯。

  這時,一個肥胖、長得可以說有點恐怖的女人穿得一身亮晶晶的拿著麥克風上台,讓荊篤中當場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他從沒看過身材這麼粗壯的女人哩!

  這個胖女人顯然是節目主持人,只見她先捧了一下剛才聲音低沉的皇后之后,就開始介紹下一個節目。

  荊篤中聽著她的介紹詞,只覺得這個女主持人說話像媽媽桑一樣,介紹節目活像在介紹小姐,介紹詞中不時夾帶一點有顏色的笑話。

  不過,他聽了也不以為件,反正有男人、有酒的地方就少不了開黃腔。

  但是,當下一個表演者上台時。荊篤中的眼睛愈瞪愈大,嘴巴也不自禁地張開來。

  鄭君偉看到他一到活見鬼的樣子,不禁好奇著台上的表演者是不是當真如此讓人“驚艷”,便也跟著轉過頭去看,畢竟荊篤中看女人的眼光一向是屬于高水准的。

  只見台上出現一個跟剛才的女主持人還有皇后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孩子,渾身自然散發出的青春氣息讓整個黑暗空間頓時一亮,真是個如同陽光般亮麗的女孩.具備了廣未涼子的清新、內田有紀的率性,是個非常具中性氣質的女孩,再配上那身深藍色水手服,流露出一股天真的性感,看得鄭君偉忍不住拍手叫好。

  “哇!這個不錯,真的很讓人驚艷。”歌聲響起,鄭君偉忍不住跟著用腳打拍子。“不知道能不能要她表演結束后過來聊一下。”

  而荊篤中臉色發青,萬分不能理解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看到這張臉孔。

  “唉,阿中,這種事你比較熟,你去要他們等一下讓這個女孩子過來坐一下好不好?”鄭君偉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推了推他,要他去找服務生過來。

  聽見鄭君偉的話,荊篤中的臉色已經青到快發黑的地步了。

  “哇!真漂亮……哦!露小肚臍了耶!你看她那個腰,白白細細的,真可愛……你看過這麼誘人的肚臍嗎?真想摸一摸……”鄭君偉贊嘆著,卻發現荊篤中沒有絲毫反應。“阿中?”他轉頭一看,就看到荊篤中正惡狠狠地瞪視著自己,就在他覺得莫名其妙之時,荊篤中的拳頭已經揮了過來,正中鼻梁。

  鄭君偉驚愕地看著荊篤中。為什麼他會挨揍?他做了什麼嗎?剛才打他的真的是荊篤中?還是揍他的其實是王凱?但是,王凱已經醉趴在桌上,而荊篤中怒瞪著他的眼睛好像快噴出火來了。

  這個騷動驚擾了整間PUB,服務生立刻跑過來要處理,卻見荊篤中怒氣衝衝地衝到舞台邊,對著台上的表演者大喊,“浪浪!”

  在台上表演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滔滔。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氣得眼珠子快從眼眶里爆出來的荊篤中,整個人呆住了,他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荊篤中。

  歌聲戛然中斷,而荊篤中也在此時跨上舞台,一把抓住白滔滔的手就把他往台下拖。

  “跟我走!”他暴怒地吼著。

  此時,荊篤中只覺得全身的血管瞬間發脹,像是隨時都要爆開似的,氣炸了的他已完全沒辦法思考為什麼白浪浪會出現在這里。

  這……這對他而言不啻是青天霹靂,他的女朋友居然在PUB表演歌舞,還露肚臍給別的男人看?開玩笑!連他都還沒看過呢!

  白滔滔被荊篤中硬拽著拖下舞台,跟著他一路向門口走去。

  他知道荊篤中一定誤以為他是白浪浪了。

  哼哼……很好!白滔滔在心里暗爽。這真是天賜良機呀!看荊篤中氣成這副模樣,他想,他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白浪浪跟荊篤中吵架,順利的話,也許他們會就此分手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把白浪浪交給一個善于玩弄他人感情的騙子的!

  呵呵……這真是天助他也!白滔滔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沒想到用不著攔截電話就可以逮到這樣的好機會。不過,也可以說是好心有好報,他沒答應幫古文的忙,就不會有這個好機會。

  白滔滔在心中告訴自己──為善常樂。啊,古人的智慧真是太珍貴了!他忍不住贊嘆著。

  鄭君偉還有古文都跟了上來,白滔滔連忙叫古文不要跟過來,以免被荊篤中發現他不是白浪浪。而鄭君偉則是一臉其名其妙地看著荊篤中,茫然的臉色看來似乎是在揣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荊篤中把白滔滔拉到門外,用力地關上門。在緩緩關上的本間隙縫間,白滔滔看到古文跟一幹服務生正在安撫顧客。

  “你怎麼會在這里?”荊篤中臉色很臭,像剛踩到狗屎似的。

  “打工啊!” 白滔滔還沒想出要怎麼制造荊篤中的誤會,因此只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決定見機行事。

  “打工?”荊篤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想打工就算了,為什麼偏偏要選這種地方打工?”

  “什麼叫這種地方?難道這種地方賺的錢不是錢

  嗎?”

  “你……”荊篤中握緊拳頭,“你知不知道那些男

  人是用什麼眼光看你的?他們都在看你的腿、你的腰。

  你的肚臍……你想打工,我可以幫你介紹,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打工呢?”

  “被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我女朋友耶!”

  “難道當你的女朋友之后,我連短裙都不能穿了嗎?穿短裙腿一樣會露出來啊!” 白滔滔立刻頂了回去。

  “你……”荊篤中喘著氣,看來應該是正在奮力壓制勃發的怒氣。“總之我不准你在這種地方打工!”

  “你太大男人主義了吧!” 自滔滔擺出一副不服氣的表情。“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在哪里打工?”

  “我是你男朋友耶!”荊篤中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在他的記憶中,白浪浪從來沒有這麼任性過。

  “哼!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大男人主義,我討厭沙豬,我要跟你分手!” 白滔滔撇過頭,刻意表現出一副刁鑽樣,想逼荊篤中氣到口不擇言,一旦口不擇言,呵呵……說不定他會衝動地答應分手,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荊篤中一聽到“分手”兩個字,就忍不住心慌起來,整個氣勢立刻餒了下來。

  “浪浪,我知道你只是一時在氣頭上,才會說要分手的,對不對?也許我剛才真的太霸道了,但那是因為我氣昏了……所以……你聽我說……”他語氣放軟,連他也不僅自己為什麼這麼沒骨氣、這麼孬,他這樣還算是以前那個讓許多女人主動拜倒在他西裝褲底下的情聖嗎?他現在的表現真是侮辱了他自己啊!

  但想歸想,他還是沒辦法讓自己的氣焰高張起來,他仍是維持著溫柔的聲音解釋,“我、我……你知道當我看到你被那麼多男人用色迷迷的眼光包圍時,我心里有多生氣嗎?我嫉妒到幾乎快瘋了!你、你……你是我的,只屬于我的,不是嗎?”

  突然間,可能失去白浪浪的恐懼變得強烈起來,促使他猛然張臂抱住了白滔滔。

  白滔滔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低聲下氣,和他所預料的反應完全相反……想不到這個荊篤中這麼難纏……不過他不會認輸的,說什麼他都要保住他最重要的姐姐!

  白滔滔拼命壓搾自己的腦細胞,努力思考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浪浪……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覺,我只知道我……”荊篤中緊擁著他,雙手既重又急地在他背上搓撫著,仿佛想將他整個人揉成碎片嵌入自己的身體一成為他的一部分似的。“我無法忍受你被其他男人那樣看!能那樣看你的只有我!”現在他心中的占有欲已經飆到了最高點,將白滔滔抱得幾乎難以呼吸。

  “呃……”現在白滔滔整個身體幾乎完全貼著荊篤中,這讓他忍不住緊張起來,萬一被荊篤中發現他是男的就完了……

  “浪浪……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你知道我多想把你鎖在我身邊,全世界只有我能看得到你、聽得到你……浪浪……”他抱著白滔滔,在他耳邊拼命吐露愛語,著急又激動的心情讓他全身顫抖。

  看到荊篤中這副模樣,白滔滔心里竟有種奇妙的感覺升起,他似乎有點相信荊篤中不是抱著游戲的心態在跟白浪浪交往了……如果……他真的這麼愛白浪浪,應該會給白浪浪幸福吧?可是……他又很害怕白浪浪離開自己……

  白滔滔垂下眼瞼,心里既掙扎又矛盾。

  “浪浪,嫁給我吧!”荊篤中既氣剛才讓一堆男人看到他心愛女人的肚臍,又擔心白浪滾真的想跟他分手……許多複雜莫名的感覺在他心中交雜,讓他說出連他自己都嚇一跳的話──他竟然向白浪浪求婚了!

  不過,他萬分確定自己是真的想娶白浪浪,而不是一時衝動。談過這麼多場戀愛,其中當然不乏女人對他使這種以退為進的手段,他都很克制地沒讓自己上當,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竟然覺得……即使白浪浪是在跟他玩這種游戲,他也願意上當。

  “浪浪,嫁給我!我們立刻結婚,然后我帶你到美國,我爺爺奶奶都在那邊……好不好?嫁給我!”荊篤中放開他,雙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搖晃著,希望他點頭。

  白滔滔一聽到他想帶白浪浪去美國,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剛才的掙扎立刻被拋到九霄云外。

  去美國?開什麼玩笑!白浪浪去中南部參加畢業旅行都會讓他沮喪好幾天,他怎麼可能忍受得了白浪浪遠嫁到太平洋的另一邊?

  “不行!我不准!”白滔滔大吼出聲,“呃……我、我拒絕!我不要嫁給你!”

  “為什麼?我們是相愛的,不是嗎?為什麼你不肯嫁給我?”荊篤中難以實信。為什麼他會得到拒絕的答案?他抓住白滔滔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臉色蒼白。

  這個晚上,荊篤中的臉仿佛成了調色盤,什麼顏色都有。

  而白滔滔仿佛在腦海中看到白浪浪披著嫁紗登上飛機的場景,一想到白浪浪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他就覺得好害怕,那種感覺就和小時候有一次他迷路時的感覺一樣,四周的世界對他而言好陌生,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而他所熟悉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該往哪里走……

  “不要!”白滔滔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要嫁給你,也不要跟你去美國,我只想跟你分手!”

  “為什麼?”荊篤中腦子里一團混亂,他不懂為什麼白浪浪會變成這樣,下午他們通電話時,她還好端端的呀!難道……難道是因為他今天臨時取消約會的關系嗎?會不會她誤以為他取消約會是要跟另外的女人見面?

  荊篤中心想自己的推論應該沒有錯,白浪浪今晚的反常舉動,一定都是因為嫉妒!對,一定是這樣!

  畢竟他們彼此間那如火如荼的熱烈狂戀、深刻情愛是絕對假裝不來,也是無法輕易抹殺的。

  “我今天只是陪朋友喝酒,你剛才也看到他們了,我並沒有瞞著你在外面花,你要相信我。”一想到白浪浪可能是誤會他,所以今晚才會這麼無理取鬧,荊篤中連忙解釋道。

  但白滔滔已經決定豁出去了,他非在今天拆散荊篤中跟白浪浪不可,不然等明天正牌白浪浪跟荊篤中一對質,他就完了!說不定白浪浪會就此被帶到美國去。

  “雖然你沒有腳踏兩條船一一”

  “我也沒有移情別戀喔!” 白滔滔話還沒說完,荊篤中就連忙補充道。

  “對,你沒有,但是我有,我移情別戀了。” 白滔滔撒著漫天大謊,“看到剛才那個要跟我一起出來的男孩子了嗎?他就是我的新戀人。”

  “什麼?”

  他吃驚地張大嘴,看得白滔滔不由得擔心他嘴巴張那麼大,下巴會不小心掉下來。

  荊篤中被震懾得一時無法思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剛才什麼男孩子?他努力回想著,卻想不出來那個人的長相。剛才他氣瘋了,根本沒注意到什麼要跟他們一起出來的男孩子……而那是白浪滾的新戀人?不!不可能!這一定是白浪浪故意說來氣他的謊言。

  “你不信也得信,總之從現在起,白浪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沒有回頭的余地了。白滔滔告訴自己,說什麼都得硬著頭皮頂下去。

  “我不相信!”荊篤中額上的青筋冒了出來。“我不相信!不會有這種事的!”

  他眼神散亂,只覺得今天晚上仿佛天地倒置,太多突如其來的事情讓他無法招架,更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站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白浪浪嗎?

  他望著眼前的人兒,澄亮天真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紅嫩的雙唇……的確是他所深愛的白浪浪沒錯呀!那為什麼會有今天晚上的狀況發生?

  “你最好相信。” 白滔滔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他,覺得他的眼神不太對勁,可是,他相信荊篤中應該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才對,畢竟他是個情場老將,應該很清楚要如何分手才能分得漂亮才對。

  但荊篤中只是呆望著眼前的紅顏,而后一把抓住白滔滔,把他攬進自己懷里,猛然吻上他的唇!

  白滔滔被嚇呆了,腦袋瞬間停止運作,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近到幾乎失焦的臉龐,神經連接大腦的部分似乎完全斷線,根本無法感受到他正在對自己做些什麼。

  他……他被吻了……而且是被一個男人吻……白滔滔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

  荊篤中擁著地,用全身的重量將他壓在牆上,這個吻由狂烈逐漸轉為柔緩,手也自他的肩膀逐漸往下游移,握住他的腰肢,一條腿則插入他的雙腿之間,嘴也來到他的耳垂、頸間……憑著本能,荊篤中插在他腿間的腿不自覺地向上一頂──

  一陣寒顫如電流般竄過荊篤中的身體,讓他整個人瞬間殭硬起來。

  那……那奇怪的觸感是什麼?

  自大腿上傳來的怪異感覺讓荊篤中的熱情突然煞車。他愣愣地盯著白滔滔的臉,然后移開放在他腰部的手,緩緩上移……

  白滔滔嚇白了臉,殭硬地看著他。

  難道……被發現了嗎?白滔滔想幹笑幾聲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荊篤中還不覺得怪異的話,那他就枉稱花花公子了!畢竟男女性征上最大的差別就在兩腿之間啊!

  白滔滔全身發抖,拼命吞咽著口水,看著荊篤中的手往他的胸部模來。

  “別……別這樣……平胸的女人也很多的……” 白滔滔到現在還想圓謊,雖然他知道這根本就徒勞無功。

  荊篤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手漸漸往下移,就在堪堪碰觸到他的男性性征時……他們兩人瞬間殭立成兩尊石像。

  三秒鐘的沉默過后,四周的空氣爆裂開來,他們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哇啊──”

  荊篤中像倒飛似的彈到門邊,背脊重重地撞在門上,而白滔滔則是背貼著牆緩緩下滑,無力地坐倒在地上。

  這……這不會是真的!荊篤中想喊出這句話,卻只是張大嘴,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完……完了……白滔滔只覺得眼前發黑。萬一白浪浪知道他假冒她來破壞她跟荊篤中的感情,她會怎麼樣……她……一定會很難過吧?還是生氣?萬一從此她不再理他……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不要白浪浪討厭他、不要白浪浪離開他……白滔滔惶恐地想著。

  “你……你是男的?你怎麼會變成男的?”荊篤中的臉色白中泛青。這個發現實在太教人驚訝了!

  “我……我本來就是男的……”

  “什麼?那你為什麼要扮成女的騙我?”荊篤中此刻好想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愛上的會是個男人……

  看著眼前這張可愛動人的容顏,他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他深愛的白浪浪竟是個男的,可是,剛才摸到的“東西”讓他不得不相信,那教人震撼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手上……

  他顫巍巍地把自己的手伸到眼前,然后又看向穿著水手服的白滔滔,說話的聲音抖了起來。

  “浪浪……你是同性戀?所以你扮成女人來接近我?”

  聽到荊篤中叫他“浪浪”,白滔滔心中頓時燃起一絲希望。既然到現在荊篤中還認為他是白浪浪,那也許……他還有一線生機,既可以拆散他們,又可以不被白浪浪發現他卑劣的行為。

  只要能不被白浪浪發現、能阻止白浪浪離開他,他不在乎做任何卑鄙的事。

  “誰……誰接近你了?明明就是你主動來追我的,”

  對白浪浪的依戀戰勝一切,白滔滔漠視心中的自我譴責,決定繼續欺騙荊篤中,直到把他、永遠趕出白浪浪的生命為止。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男的……不然我絕對不可能追求你……”荊篤中受到過大的打擊,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因此完全忘記他當初所看到的白浪浪的身份証是粉紅色的。“我對男人沒有興趣……可是,我愛著你是事實……而且愛得那麼深,深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剛才我還向你求婚,我從來沒向任何女人求過婚,除了你……但你卻不是女人……難道……難道……”

  難道他是個同性戀,而他自己不知道嗎?荊篤中一臉呆滯,欲哭無淚,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變成了一團漿糊,完全無法進行理性的思考。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是同性戀……所以,我……也許是我覺得自己愛上了你,但其實那種感情根本不是愛也說不定……對……那可能只是錯覺……我可能根本不愛你……”他喃喃自語著,怎麼也沒辦法相信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現在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對……分手……這時候應該立刻分手……”

  白滔滔聽到他這麼說,心里突然有股怒氣凝聚。

  前一刻才聽荊篤中說自己多愛白浪浪,而他還為荊篤中的表現小感動了一下……但是,現在卻被荊篤中自己全部推翻……真正的愛情有可能消逝得這麼快嗎?真正的愛情是可以這樣輕易地出爾反爾嗎?真正的愛情有可能只是種錯覺嗎?是可能被錯覺的嗎?白滔滔不這麼認為。

  愛與不愛並不是光用嘴巴說就算數的啊!

  看來他對荊篤中的懷疑一點都沒錯,他根本不是真心愛著白浪浪的!

  “看來你所謂的?深愛。也不過如此爾爾,哼……

  原來你的愛情是需要講條件的啊!”

  “我……”荊篤中想解釋,卻混亂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性別不過是‘白浪浪’這個人的一部分,而你現在因為性別問題,就立刻否定之前的感情,可見你的愛情一點也不值得信任,今天你可以因為性別而動搖,以后也可能。因為其他問題而動搖,你覺得這樣的你有資格說你‘深愛’一個人嗎?如果真的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嗎?如果你因為發現對方並非你原先所想象的,而立刻斬斷這份感情的話,那這種感情可以說是愛嗎?

  “你愛的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全部,而是她的部分條件,一旦那個條件消失了,你的愛情也會跟著消失……”白滔滔站起身來,“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的女朋友會一個換過一個了,因為你愛的根本就只是條件,而不是人!”

  荊篤中啞口無言,只能得愣地與他對視。

  “這樣的你,沒有資格跟白浪浪交往!”丟下這句話之后,白滔滔便鐵青著臉轉身離開,留下荊篤中一個人呆愣在當場。

  這……這真是場不折不扣的“驚魘”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5:05
  第八章

  今天是混亂的一天。

  結束了在“驚艷”的破壞行動之后,白滔滔穿著水手服便直接回家,看到他那身打扮的雙親和白浪浪都吃驚不已,連連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白滔滔因為才剛經歷那場混亂,整個腦袋都在想白浪浪的事。

  不知道……等明天浪浪發現荊篤中已經拋棄她時,她會怎麼樣?她一定會很難過吧?一想到這個,白滔滔就自責不已。到時他該如何安慰浪浪呢?他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雖然說荊篤中本來就不是真心的,可是……這種情況畢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啊!在這種情形下,他沒有辦法用一一替白浪浪揭發荊篤中的真面目──的說法來自欺欺人,也沒辦法說:“如果不早點分開他們,白浪浪受的傷會更深”……諸如此類的話來自我安慰。

  他的心亂成一團,根本沒時間思考如何瞞住家人他扮裝表演的事,更何況他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說謊,因此也沒有率先准備借口,只能照實說,而白浪浪的反應正如當初他決定去打工時所預料的一模一樣。

  “滔滔!你怎麼能去那種地方打工呢?” 白浪浪吃驚地問,雖然那也是正當工作,不偷不搶的,但是,要他們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畢竟在一般人的觀念中,在那種場所打工比在麥當勞打工還要危險太多了。“很危險的,萬一你被黑道大哥看上怎麼辦?”

  有酒的地方就有黑道,有黑道的地方就有危險,是白浪浪腦袋里不變的定律。

  而白滔滔因為破壞了白浪浪的戀情,堆積在心中的自責讓他無法以平常的態度面對她,因此他只是一臉慚愧地看著她,悶悶的沒有說話。

  “滔滔,你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白浪浪見他的臉色有異,立刻緊張兮兮起來。

  “沒有啦!今天沒發生什麼事,我只是有點累……”白滔滔轉移視線,避開了她擔憂的眼神。

  “這樣啊……” 白浪浪直覺他是在說謊,可是,她又不知道該不該逼問,因為今天的白滔滔真的很奇怪。

  “滔滔,明天就去把工作辭掉吧!那太危險了,尤其你又長得這麼漂亮,你忘記以前有男生追過你的事了嗎!”

  “可是我答應朋友要幫忙的……” 白滔滔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繼續面對白浪浪,便抬腿朝房間走去,想暫時先逃避一下,等明天再解決。

  “滔滔……”白浪浪追上往房間走去的他。“我知道你決定好的事不喜歡人家幹涉,可是……我擔心你去種地方打工會有危險……還是去辭掉吧!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白滔滔停下腳步,回身看對她說:“姐……”看著她為自己擔憂的臉,他再也受不了罪惡感的壓迫,有股衝動想立刻向她自首,可是他說不出口。

  “怎麼了?”

  “我、我既然答應朋友要幫忙,就一定得幫到底才行,不過你放心,我打工的時間不會太長的,等事情一解決,我會立刻辭掉。”

  “嗯……” 白浪浪心想,他說的話也有道理,總不能讓他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吧?因此她也不再勉強他,只是將手搭上他的肩膀,“好吧!那你要小心一點喔!”

  “我知道。”白滔滔順從地點了點頭。

  走廊上沒有點燈,只有客廳的燈光隱約透過來。

  白浪滾看著半張臉隱在陰影中的白滔滔,他略蹙眉尖、微咬下唇的模樣,讓她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那個怕生膽怯的白滔滔,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久違了的憐措之情。

  想起最近自己因為沉浸在戀愛的幸福中而忽略了這個弟弟,想必他一定很寂寞吧!為此,她不禁有些自責,忍不住張臂抱著他。

  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們兩個都長大了,彼此的世界也因為年紀的增長而離得愈來愈遠,她有她自己的煩惱,因此白滔滔如果有他自己的煩惱也是很自然的……想到這里,她覺得有點欷籲、也有點歉疚,也許現在的她根本幫不了弟弟什麼忙,可是,她還是希望能借由這樣的擁抱讓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陪在他身邊的。

  感受到來自白浪浪的手臂所傳來的溫暖,白滔滔發現自己有種想掉淚的衝動,但他強自忍住。他必須堅強一點才行,等明天白浪浪發現荊篤中不再是她的情人的時候,她還需要他來支持她呢!所以,他必須堅強才行,否則怎麼能保護白浪浪一輩子?

  “姐……” 白滔滔欲言又止。

  “幹嗎?”

  “我、我想告訴你……” 白滔滔握住她的手。“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陪著你……一起度過的……”

  聽見他這麼說,再看到他臉上誠摯的表情,白浪滾先是呆了幾秒,隨即微笑起來,用力抱住自己最親密的雙胞胎弟弟。

  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白浪滾笑著,他們真不愧是雙胞胎呀!

  “滔滔,我們這一生一定都會像現在這樣一直相互扶持著走下去的。”

  “真的嗎?一輩子都不分開?”

  “嗯,一輩子都不分開。” 白浪浪對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並且伸出小指。

  白滔滔只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意竄上來,軟化了他緊蹙的眉心、熱了他的眼睛,也融了先前凍在他嘴角

  的冰,化他原本成一直線的唇為一個微笑……他也伸

  出小指,勾上了白浪浪的。

  “我們永遠是好姐弟!”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相

  視而笑。

  看著白浪浪的笑容,白滔滔對自己發誓,一定要

  永遠保護這張笑臉。

  *    *    *

  “喀啷!”

  清脆的冰塊撞擊聲發自荊篤中手中的威士忌酒杯,

  澄黃的液體隨著搖晃的手而波蕩,一如他的心情。

  在荊篤中獨居的房子中,王凱盤據了大床呼呼大

  睡,荊篤中面無表情地喝著悶酒,鄭君偉則頂著一張

  苦瓜臉陪他,心里開始叫苦連天,他們三個該不會真

  的應了結拜時“有難同當”的誓言吧?不然怎麼王凱

  才剛失戀,接著就是荊篤中,而他今天又沒回去陪同

  居女友,他看他也快要面臨失戀的危機了。

  可是,看荊篤中這副德行,他說什麼都沒辦法撇下他,讓他一個人喝問酒。

  “阿中……拜托你說句話好不好?”鄭君偉搔著頭發,“我很抱歉說了那樣的活,但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戀人……”

  “他不是我的戀人,我又不是同性戀!”

  “呃……”鄭君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荊篤中現在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可能是個同志,因此他連忙改口補救,“你當然不是,你在跟他談戀愛的時候以為他是女的嘛!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是同性戀啦,再怎麼說,你當時都是以愛女人的心態去愛他的啊!所以,你絕對不是同志,這點我可以保証──呃……”他突然頓住,發現自己的話有語病,他憑什麼保証啊?

  “可是……抱著他的感覺真的很棒!”荊篤中以手支著下顎,眼神茫然地回憶著,“好軟好軟……他的臉頰也是嫩嫩軟軟的,像小嬰兒一樣……為什麼他會是男的?為什麼一個男人抱起來的感覺會這麼好?”

  “阿中,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曾在跟女朋友分手后喝悶酒的,更不會去回憶那些有的沒的來折磨自己……別再想了吧!酒也少喝一點,酒人愁腸愁更愁啊!”鄭君偉看好友現在的模樣,發現他是真的很喜歡“他”──那個長得很中性的男孩于。

  這簡直就是一個連環套嘛!鄭君偉想著,荊篤中現在會這麼痛苦,就是因為他是貨真價實地在戀愛,只是對象偏偏是個男的,而他又無法接受自己愛上同性的事實,所以想要揮慧劍斬情絲,然后又說什麼都斬不斷……他覺得荊篤中拿的慧劍根本是把木劍,什麼都斬不斷,反而只會把自己累個半死。

  “是這樣嗎?”荊篤中灌了一大口酒。“可是,我現在真的需要用酒精來麻痺自己,讓自己不要去想他

  “可是,你現在根本就是在邊喝邊想啊。”

  “呃……”荊篤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鄭君偉的話真是一針見血啊!看來喝酒真的沒什麼用。

  于是,他猛地起身,跑去打開電視,隨便抓了一片VCD就放來看。

  鄭君偉看到他如此努力地想擺脫對那個男孩的思念,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就是愛吧!

  電視螢幕上開始有影像出現了,但好死不死的,荊篤中抓到的那片VCD居然是日本A片,一個長相甜美的少女穿著水手服出現在畫面上……

  鄭君偉臉色發白,慢慢地將視線移往荊篤中的臉

  上,深伯這個畫面會讓好友想起在“驚艷” 的事件,進而受到刺激。

  但是,荊篤中卻一臉神往地說:“其實他穿水手服的模樣好可愛,很適合他……他比這個女孩子漂亮多

  了……”

  “阿、阿中……”

  “哇啊──為什麼我又想了?”被鄭君偉驚駭的聲音一叫,荊篤中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在想白浪浪,忍不住抓扯著自己的頭發,一臉痛苦。

  他忿忿地關掉電視,把遙控器對著電視的方向丟過去。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他明明不是同性戀,但為什麼就是拋不開對白浪浪的思念?

  “怎、怎麼辦?”荊篤中一臉惶恐,“阿偉……我沒辦法讓自己不想……”

  “唉!”這下子,鄭君偉覺得他也很需要酒了。于是,他替自己倒了一杯,“如果沒辦法不想他的活,你何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呢?沒有人逼你一定要放棄這段感情啊!”

  “可是他是男的,而我不是同性戀啊!”

  “可是你愛著他是事實啊!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你能說自己不愛地嗎?”

  “我……”荊篤中想了一下,然后緩緩搖頭,“也許你說得對,我是愛他的,可是,我明明是愛女人的……而我當初也當他是個女人,所以我應該是愛女人的,可是他卻是男的,那我是真的愛他嗎?”

  “原,你愛女人,這是事實,但他是男的也是事實,你不是同性戀也是事實,而你現在拋不開這段感情更是事實……”突然間,鄭君偉覺得自己好像在玩繞口令。“總之,事實就是你愛他就對了!他是男是女真有那麼重要嗎?再怎麼說,你愛的都是一個人啊!”

  荊篤中一愣,腦海中浮現白滔滔的話──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的話,不是應該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嗎?如果你因為發現對方並非你原先所想象的,而立刻斬斷這份感倩的話,那這種感情可以說是愛嗎?

  他斬不斷……所以,他愛著白浪浪應該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同性……

  而且,他這麼在乎白浪浪的性別,他真的可以說自己是愛著白浪浪的嗎?

  “那……”荊篤中一字一字極緩慢地說著,“我‧真‧的‧是‧愛‧著‧他‧羅?”

  鄭君偉一聽,整個人當場從沙發跌到地上。

  繞了半天,他還在愛不愛的問題里打轉,像只咬著自己的尾巴團團轉的蠢狗。愛就是愛,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不是嗎?為什麼還要懷疑呢?

  “你在懷疑什麼?”鄭君偉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忍不住對著他大吼,“你到底愛不愛他,你自己分不出來嗎?總之看在我眼里,我覺得你就是愛他!就算他不是女人,你也還是愛他!”

  “可是愛女人跟愛男人是不一樣的啊!我不知道……總之,我一想到他是男人,我就覺得我無法愛他,所以我才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他。”荊篤中煩亂地搓著雙手。

  “這個……搞不好到時候就愛得下去啦!你到底在掙扎什麼啊?愛上同性又怎麼樣?犯下天條了嗎!人家美國很多州都承認同性戀的婚姻了,所以你根本用不著想這麼多啊!”鄭君偉的怒氣上揚。愛情不是很單純的事情嗎?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

  “可是……我一定沒辦法跟他做愛的……”說著,荊篤中痛苦地把自己的頭埋在雙膝間,“要是我因此去外面風流,那不就是對他不忠嗎?既然我有可能對他不忠的話,我還可以說愛他嗎?”

  荊篤中一臉正經,而鄭君偉則是一臉殭硬,兩人默默相視了一段時間,他們都覺得,這一刻時間好像凝結了……

  “可、可、可以學啊……”過了半晌,鄭君偉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句于澀的話。

  “可是……我一想到他是男的,我就沒辦法……”

  兩個人繼續面面相觀。這下子,鄭君偉發現連他都變成咬著自己的尾巴轉的蠢狗了。

  “呵呵──”一聲長長的呵欠聲發自從床上起身的王凱,他睡眼惺松地看著荊篤中和鄭君偉,“你們在聊什麼?”

  “都是因為你,什麼地方不好去,硬是要去那間‘驚艷’,結果阿中在那邊發現他的女朋友其實是個男的……”鄭君偉的語氣里滿是苦惱。

  “哦!那應該說是阿中的男朋友吧?”醉歸醉,但睡了一覺的王凱腦筋已清楚了不少。“原來阿中是男女通吃啊,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我沒有男女通吃,要是真的可以通吃,我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了!”荊篤中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王凱茫然地看向鄭君偉,眼里寫滿了問號。

  “因為阿中對男人不行,所以,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對方,可是,他明明又真的很愛對方……”鄭君偉覺得自己說的話愈來愈詭異了。

  “我聽不懂……”王凱很不給面子,“你可不可以解釋清楚一點?”

  鄭君偉和荊篤中兩人額頭上的血管都在充血,但他們還是捺著性子把事情解釋清楚,省得到時候王凱抱怨他們不夠朋友,不讓他“有難同當”,為好兄弟分憂解勞。

  解釋了半天,王凱點了點頭說:“原來是DO跟CAN的問題啊!這有什麼好煩的?你們兩個笨蛋把問題搞到愛與不愛上面,當然煩不出個所以然來啦!”

  “什麼DO跟CAN?你是酒還沒醒啊?”鄭君偉罵著,實在很想把他再踢回床上去睡,省得他攪局。

  “I DON’T LOVE YOU是我不愛你,I CAN‘T LOVEYOU是我不能愛你。”王凱緩緩解說著,“阿中現在的問題就只是這個差別而已,如果是 ICANT LOVE YOU,那根本就沒什麼好談的;但如果問題是出在 I CAN’TLOVEYOU上面,既然牽涉到能與不能,那就有努力。

  克服的空間。

  “這跟愛不愛根本無關,你們以為可以用某種單一行為來畫分愛與不愛啊!又不是做數學題,能被二除盡的就是雙數,不能被除盡的就是單數……真是搞不清楚狀況!拿能不能用對方做愛來決定自己愛不愛對方,有這種說法嗎?難道下半身癱瘓的男人就不可能愛人了嗎?有病!你們兩個現在就跟那種要男朋友去買KITYY給她的女人一樣,買了就是愛,不買就是不愛……愚蠢!”

  左一句有病,右一句思蠢,罵得鄭君偉跟荊篤中兩人心頭火陡然冒起。荊篤中還無所謂,因為他聽完之后發現自己的確滿愚蠢的,所以也不好發作;可鄭君偉就很無辜了,他惡狠狠地瞪著王凱,但王凱毫無所覺,還跑去拿酒杯,幫自己倒了杯酒,又繼續發表長篇大論。

  “而且,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搞不好事到臨頭就可以啦!現在都是你自己在庸人自擾嘛!”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荊篤中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去把他追回來,至于CAN與CANT,那就留待以后努力吧!

  搞不好努力一下,CANT就可以變成CAN了,不要想一次把事情全部解決,分段來,就會發現其實很多事情是很簡單的。”他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的說著。

  他這一席話讓荊篤中陷入沉思,因此沒聽到鄭君偉跟王凱接下來的對話。

  “哦!真了不起,分析得真好!”鄭君偉虛情假意地鼓掌,“原來你是個戀愛專家啊?我聽說有人剛剛失戀耶,可以請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難題難倒了你這位了不起的戀愛專家嗎?”

  “……”提到自己的戀情,王凱的臉色就黑了下來。“我女朋友要我去麥當勞排隊一買KITTY送她,我就把剛才那段話說給她聽,結果就吵了起來,然后愈吵愈凶,就……”他把兩根手指先合在一起,“啪!”

  手指分開,一刀兩斷。

  鄭君偉的視線從他的手指往上移,發現他臉上已經是淚痕闌幹,再轉頭看看荊篤中,發現荊篤中眼中已恢複了神採。

  “唉……”鄭君偉無力地垂下肩膀,嘆了好長好長一口氣。

  愛情……果然會讓人瘋狂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29 16:45:28
  第九章

  這是一個全新的早晨,白浪浪牽著自己那輛跟白滔滔同款同色的小兜風才走出門口,就發現荊篤中站在她家門前,她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怎麼知道我家!”看到他的眼睛滿是紅絲,看來好像一夜沒睡,她的眉頭立刻揪緊。

  荊篤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迫不及待地告訴她,“浪浪……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我發現……我也是會愛上男人的,所以──”

  他的所以還沒說完,白浪浪就叫了起來。

  “什麼?”她瞪大眼睛!好像想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似的。“你愛男人?你是同志?”

  “對啊!‘你’高興嗎?所以,我還是可以──”

  白浪浪拿起背包朝他臉上K過去,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有毛病R?聽到這種話,我怎麼可能會高興?”

  他呆滯地看著白浪滾。為什麼“他”不高興?昨天“他” 因為他宣稱自己只愛女人而氣得拂袖而去,為什麼今天他說他也可以愛男人之后,“他”會這麼生氣?他連“他”的性別都不在乎了,這不是他愛“他”

  的最佳証明嗎?

  “浪浪……”荊篤中伸手想拉她的手,卻被她憤怒地甩開。

  “你這個變態!你這個騙子!” 白浪浪死命地拿背包K他,“你根本就是在拿我尋開心,對不對?我恨你!”淚水決堤似的自她的眼眶奔流四溢,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沒想到她的初戀竟會是這種結果,原來……從頭到尾他一直都在欺騙她、玩弄她……

  “浪浪,我沒有騙‘你’,我一大早來就是為了要告訴‘你’,我愛‘你’啊!”

  “騙子!騙子!”白浪浪哭得氣都快接不上來,“你到現在還想騙我?你到底想幹嘛?難道我真的那麼好玩嗎?玩弄我真的那麼有趣嗎?”

  “浪浪……”荊篤中現在完全弄不清楚狀況,為什

  麼“他”會覺得他在玩弄“他”?是因為“他”覺得他老是出爾反爾嗎?“我現在說的全是認真的,之前是我太愚蠢,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 白浪浪再也聽不下去了,沒想到他一大早出現在她面前,竟然是為了要跟她 COME OUT,表明他的性取向……她把包包往他身上一丟,轉身跑回家。

  荊篤中愣得地看著白浪浪的反應,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    *    *

  美好的晨光照進白家,白振華嘴里輕哼小調,拿著抹布正在擦拭餐桌。餐桌上的花束在晨光中輕送芬芳,他正心滿意足地享受著這個早晨的平靜樣和,卻在心中對平凡生活的幸福的感動還沒消褪時,就看到白浪浪哭皺了一張臉衝進家門。

  “浪浪?”白振華吃了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趕到女兒身邊。

  白浪浪一看到父親溫暖的胸懷,心中的痛楚更加擴散,撲進他懷中就痛哭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乖,先別哭,跟爸爸說怎麼了?”白振華一見到愛女落淚,一時慌了手腳,連連安慰道,同時目光四處游移,找尋著妻子的蹤影。

  在白家,柯穎如行事要比白振華有魄力得多,因此一家上下全都仰賴她。

  “發生什麼事了?”救星出現!何穎如邊拉正套裝下擺,邊走近白浪浪跟白振華。

  “我也不知道,本來浪浪已經出門上班了,可是又突然跑回來放聲大哭……”

  柯穎如把女兒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抽過一張面紙幫她擦眼淚、擤鼻涕。

  白浪浪的哭聲逐漸緩和下來,變成哽咽的啜泣。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柯穎如示意丈夫去倒杯水來,白振華匆匆去了。

  “我……我失戀了……” 白浪浪強忍著哭聲說完,便再度撲進柯穎如懷中放聲大哭。

  柯穎如輕拍著女兒的背,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電鈴響起來,白振華前去開門,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荊篤中。他看白浪浪哭著跑回家,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雖然紊亂的思緒運作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還是跑來按電鈴,想弄清楚白浪浪不高興的原因。

  但門一開,他就看到一個長得跟白浪浪奇像無比的……人,荊篤中發現白浪浪的長相實在很麻煩,因為光由外表實在很難分辨性別,而要不是對方的年紀明顯地比白浪浪大很多,他差點就直接抱住對方叫“浪浪” 了。

  “呃……您、您好。”荊篤中遲疑了一下,才決定了這個含糊的招呼法。

  “我是白浪浪的父親──白振華,你好,你是……”白振華打量著眼前的人,猜想他大概就是讓女兒宣稱“失戀” 的對象吧!但他看荊篤中一臉焦急的模樣,判斷自己的愛女應該沒有失戀才對……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伯父好,我叫荊篤中,我、我想見浪浪一面,可以嗎?”聲音中透著心焦。

  白振華一聽,就想讓他進家門,但還沒開口,就聽到白浪浪在里面喊著──

  “叫他滾!我不要見他!”

  白振華無奈地看著荊篤中,聳了聳肩,表示他愛莫能助。

  荊篤中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無言地看著那扇剛打開的鐵門緩緩關閉。吃了這樣一個閉門羹,他知道自己應該識趣地離開,但是他的腳卻不聽話,還是在門外徘徊流連。

  就在他的心為了白浪浪不肯見他而沉重不已時,門又打開了,他喜形于色地迎上前去。“伯父,浪浪願意見我了嗎?”

  “我是她媽媽,請進。”柯穎如漠視荊篤中臉上的驚訝,面無表情地讓到一邊,請他進門。

  荊篤中瞠目結舌地看著柯穎如,心里懷疑自己真的喝得那麼醉嗎?他總覺得他看到的是同一張臉啊!

  那為什麼……這張臉的主人會一下子是伯父、一下子又變伯母?難道……難道……他心中惴惴不安。難道白浪浪他們一家人都有喜歡扮女人的怪癖?還是……

  他們根本就是雙性人?

  柯穎如當然不知道荊篤中腦子里正做著里異想天開的想象,只是帶領他走進客廳。

  只見白浪浪縮在白振華懷里,整張小臉獎得紅紅的,教人好不憐愛。但是,荊篤中卻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對她心生憐愛,他只是呆呆地看看白振華,又轉頭看看柯穎如,然后,持續呆滯。

  “請坐。”柯穎如嘆著不為人所察覺的氣,反正每個第一次看到他們全家人的人都會有這種反應。

  荊篤中呆愣地坐下,待心中的驚訝褪去后,他才以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白浪浪說:“浪浪,‘你’別哭……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氣,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你’,這點、你。一定要相信,好不好!求‘你’別再生氣了,也不要哭了,我……‘你’總要告訴我,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才能改啊!‘你’這樣一直哭,我被‘你’哭得方寸大亂……”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那你去找男人啊!幹嗎來找我?”白浪浪擤著鼻涕,一旁桌上已經堆了一座小山似的“餛飩”。

  “我……我會改變也是因為‘你’啊,本來我以為自己是個標准的異性戀,但在昨天之后,我才發現我也是可以愛男人的,是‘你’讓我發現真我。”荊篤中把白浪浪的手抓過來握住,卻立刻被甩開了。

  “你戲弄了我之后,現在又想來羞辱我嗎?我知道我沒什麼女人味,不漂亮、身材也不好,但你也犯不著因為對我興趣缺缺之后,發現自己對男人有興趣,然后就來謝我啊!你發現你的真我是你家的事,幹我屁事啊?”

  聽了她的話,荊篤中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他根本搞不清楚狀況,而旁邊的白振華跟柯穎如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荊先生,可以請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嗎?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白振華瑞了杯水給荊篤中。

  “是這樣的,我跟浪浪大概是在兩、三個月前認識的,上個月開始正式交往,我們相處得一直很愉快,直到昨晚我在PUB遇到浪浪──”

  “你亂講!昨天晚上我待在家里,根本哪里都沒去!”

  白浪浪這句抗議一出口,白振華跟柯穎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白滔滔──”柯穎如朝著白滔滔的房間大喊,“給你三十秒,你趕快給我從房間里滾出來!”

  荊篤中看著白振華跟柯穎如,不知道他們想于什麼,不過,看來他們已經不想聽他講昨夜的那場“驚魘”了,于是他便乖乖地住口。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白滔滔便從房間里走出來。

  “媽,什麼──”他伸著懶腰走進客廳,卻在踏進客廳的同時呆住了,話聲也因此變得斷續,“事啊?”

  他果看了荊篤中兩秒,隨即轉身就要跑,卻被柯穎如抓住衣領,拎到沙發上坐下。

  而此時荊篤中已驚駭地站起來,張大的嘴巴是一個無聲的尖叫。

  怎……怎麼會有兩個白浪浪?他看看哭得眉皺嘴扁的白浪浪,又看看吞著口水的白滔滔,視線再往白振華銀柯穎如移去……四……四張一模一樣的臉……

  他走進奇幻空間了嗎?怎麼會有四張臉長得一模一樣?

  “這位是浪浪的雙胞胎弟弟──白滔滔。”柯穎如雙手按在白滔滔的肩膀上,對荊篤中介紹著。

  “你……你好……”荊篤中機械化地打著招呼,看到白家一家人全部出現,他突然有種自己要被三堂會審的恐懼感。

  “滔滔,你自己說,不要等我來問。”柯穎如威嚴的聲音在白滔滔耳邊響起。

  白滔滔沒有說話,只是極不友善地看著荊篤中,而白浪浪這時好像有那麼一點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滔滔……”她開口打破了有些冗長的沉默,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是他自己誤認我是姐姐的!” 白滔滔兩只腳縮到沙發上,整個人蜷成一球,這是他自我保護的標准動作。

  “難……難道我昨天……”荊篤中的聲音在發抖,他也開始明白了。

  “對,昨天你吻的、抱的、摸的……全都是我。”

  攻敵之不得不救,是以攻為守的最佳法門。這並非經過有意識的深思熟慮而吐出的一句話,完全是出于本能,白滔滔可謂是天生的戰術家。

  “什麼?”白浪浪吃驚地大叫並站起,怒火騰騰地對荊篤中揮拳,“你居然對我弟弟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我、我以為他是你……”荊篤中有苦說不出,他哪里知道白浪浪有個雙胞胎弟弟啊?就算知道,他倆長得這麼像,誰分得出來啊?

  “你……”在這種情形下,白浪浪也知道不能只怪荊篤中,可是……她弟弟被自己的男友侵犯……“滔滔,你好可憐……”她抱住白滔滔。

  “我……我沒有對他做出什麼更不好的事,浪浪,你要相信我,你弟弟還是清白的。”荊篤中安慰著她。

  白浪浪心理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她心里一酸,眼淚就又掉了下來,歪身倒在荊篤中懷里哭泣。

  “如果不是以為他是你,我絕不會動他一根寒毛的,你要相信我的真心。” 荊篤中愛憐地順理著她柔軟的發絲。現在他心里充滿前所未有的平靜快意,可愛的白浪浪重回她的懷抱,而他果然不是同志,這足以証明他對自己的了解並沒有誤差。“真的……自從第一次見面被你一摸,我就不知不覺地愛上你了……”他閉目懷念著那邂逅之初的景象。

  白滔滔在白浪浪離開他,轉而投向荊篤中的懷抱時,他只覺得一股刺痛在心上蔓延,而現在聽到荊篤中這麼一說,他連想也不想地就說:“撞到你的人是我!”

  一句話,再次讓所有人的眼睛瞪大。

  “你連我跟姐姐都分不清楚,還好意思說你愛她?

  若真的愛一個人的話,怎麼會搞錯呢?”

  在短暫的沉默過后,白振華哀怨的聲音響起──

  “滔滔……難道你覺得爸媽不愛你嗎?爸爸也老是把你跟浪浪認錯啊!”說著,他的眼睛已是水汪汪的了。

  原本白浪浪跟荊篤中正因白滔滔的話而陷入省思,開始在懷疑那真的是愛嗎?而荊篤中更是再次對自己的愛產生懷疑,但是,聽白振華這麼一問,剛才的省思陡然讓他們覺得自己很蠢。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滔滔急紅了臉,“總之……他一定不是真心愛姐姐的,他說他對姐姐一見鐘情,可是,當時撞到他的人明明就是我啊!”

  荊篤中臉上出現慚愧之色,回憶起跟白浪浪相處的分分秒秒,他開始不敢肯定自己當時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正牌的白浪浪了。

  “滔滔……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白浪浪遺傳到白振華的思考回路,腦筋竟朝著奇異的方向轉去。

  以前就聽說雙胞胎兄弟或姐妹很容易愛上同一個人,原本她還認為自己跟滔滔是姐弟,應該不會發生這和事才對,可現在看這情形,她想,除非滔滔也愛上了荊篤中,否則他沒有理由破壞她跟荊篤中的感情。

  白滔滔蒼白著臉,他沒想到白浪浪居然會有這種推論。

  誰會愛上那個臭家伙啊!白滔滔在心里大喊著,他只是不希望白浪浪被搶走而已……他們不是約定要一直一直都在一起,這一生一世都不分離的嗎!才做過的約定,她卻這麼快就忘記了……

  白滔滔全身顫抖,在這一刻,他認知了一個事實──白浪浪真的被荊篤中搶走了!

  難道她不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嗎?白滔滔難過地想著,她根本不懂他對她的感情,對他而言,她不只是他的姐姐啊!

  他的感情、想法,白浪浪竟全然不能理解、也看不出來……不被了解的心情累積成無法遏抑的悲怨,他失控地大喊,“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愛上他了,所以我不要你跟他在一起!”

  又一次爆炸性的言論襲向眾人的耳膜,所有人都被震得呆若木雞,其中又以荊篤中受到的衝擊最為強烈,他懷疑自己怎麼還能好好地活著,他早該被嚇得罹患腦性麻痺了,因為這幾天對他而言,真可以形容為“天崩地裂”啊!

  “浪浪是大笨蛋!”眼淚煞不住地自白滔滔眼中往外溢,他頭也不回地衝向自己的房間。

  白浪浪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滔滔!”她跟進他的房間,看到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她在床邊坐下,隔著被子拍拍他,“滔滔……”

  被子底下的白滔滔別扭地把身體移開。

  “我、我……”看著他在被子底下掩藏不住的抽泣動作,白浪浪著急不已,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是其他東西,她一定會毫不考慮地讓給弟弟,可是,愛情是沒辦法轉讓的啊!“滔滔,你不要哭好不好?我、我不知道你這麼愛他……”

  聽到白浪浪對他的謊言堅信不已,白滔滔更生氣了,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對著她大吼,“誰愛他了?那種家伙也只有你會拿他當寶,我才不希罕哩!”

  看著他臉上未幹的淚痕,白浪浪直覺便以為他在逞強,看到他這模樣,她更是心生疼惜。

  “滔滔,我知道你在逞強,所以才會這麼說,可是……感情是不──”一句話還沒說完,白滔滔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他狠狠地直視著她,為什麼她就是不懂他的心情呢?“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我是你姐姐,我怎麼會不了解你呢?”

  “你不是我的姐姐!”

  “也許現在對你來說,我不是你的姐姐,而是你的情敵,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可以安慰你──” 白浪浪誤解了他的意思。

  白滔滔忽然兩手一伸,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推倒,壓制在自己身下。

  “滔……滔滔?” 白浪浪睜大眼,驚恐地看著他,他凶狠的眼神嚇到她了。她從沒看過他這種表情,一種摻雜了極度的憤怒和悲傷的表情,難道……難道……她想著地剛剛說“你不是我的姐姐”這句話……

  難道他是把她……把她當作……戀愛對象?

  天哪!不會吧?老天爺這個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

  “你根本從來沒了解過我,我在想什麼、我是如何的重視你、多希望可以一輩子跟你廝守在一起……這些你都不知道!”白滔滔的眼淚滴在她的臉頰上,溫溫熱熱的,把他的心痛傳到她心里。“我不要你離開我……”

  “滔、滔滔……” 眼見白滔滔的臉跟自己愈靠愈近,白浪浪嚇傻了。“我們……”聲音顫抖,她驚恐地別過頭去,“我們是親姐弟啊!”

  白滔滔表情有此呆滯地停下原本想靠到她頸邊哭泣、乞求愛憐的動作。

  她想……想到哪里去了啊?白滔滔氣憤地大喊,“笨蛋笨蛋笨蛋!浪浪是大笨蛋!”瘋狂地丟下這句話之后,他飛也似的衝了出去,剩下白浪浪一個人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這……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白浪浪失魂落魄地想著,她真的一點也不了解白滔滔在想些什麼……

  *    *    *

  白滔滔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白浪浪躺在床上,兩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自從那天白滔滔負氣跑出家門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白家剩下的三口都很著急,偏偏手邊又沒有白滔滔朋友家的電話資料,因此也無法查到他的下落。

  “唉!”白浪浪在床鋪上翻了個身,想著白滔滔異常的舉動,她真的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她有些怨恨自己的笨,也埋怨自滔滔,明明知道她不聰明,卻還不跟她明講,這不是擺明了要她傷腦筋嗎?

  門上傳來敲門聲,白浪浪以為是白滔滔回來了,便高興地爬起來往門口望去,一看之下,原本變得明亮的臉色再度暗沉下來,因為進來的人是柯穎如跟白振華。

  “滔滔還是沒打電話回來嗎?”雖然一看父母親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問。

  “唉!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白振華皺著眉頭,輕輕拍了拍同樣緊揪眉心的女兒。

  “滔滔會到哪里去呢?真教人擔心……” 白浪浪將頭靠在父親肩上,父女倆想著想著,差點掉下淚來。

  “浪浪,”柯穎如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滔滔大了,很多事情他自己會想……”

  “可是,滔滔在外面會不會有危險?”

  看著女兒擔憂的神情,柯穎如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是你,可能真的會有危險,但滔滔很精明的,不是嗎?所以你們放心吧,我想,等滔滔的心情平複之后,他就會回來的。”她停頓了一下,伸手摸著女兒的頭發,“不過……滔滔那孩子很怕寂寞,容易想太多,常會感到不安……而你,是滔滔的精神支柱。”

  支柱?白浪浪思考著母親的話;想起小時候白滔滔總是愛跟在她身邊,無論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而她也都一直牽著白滔滔的手,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玩、一起跑、一起哭、一起笑……無論做什麼事都在一起……

  “他太怕寂寞了,所以才會舍不得你……舍不得他惟一的姐姐離開他……”柯穎如空家的目光正注視著回憶,“浪浪,你知道嗎?滔滔一直在存錢,有一次我問他那麼努力存錢要做什麼用?你知道他怎麼回答嗎?”

  白浪浪搖頭。

  “他想買房子,他還說,以后你要是失業了,他要養你一輩子……他要一輩子都跟你生活在一起,不要跟你分開。”

  白浪浪聽得呆了!她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有時候看著你跟滔滔,我都會覺得你們好像是一個人……”白振華微笑地說著。

  所以,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喔!我們其實是

  同一個人耶!

  白浪浪想起自己那童稚的話語,也想起她曾跟白滔滔是那麼的親密,親密得像是同一個個體,也想起兩個人從小就有的約定──一輩子都不分開……

  “呵……有一次我問滔滔說萬一浪浪要結婚怎麼辦?他就不說話了。”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滔滔,可是,他很有把握地回答說浪浪才不會嫁。”

  做父母的說起兒子對女兒的依戀,都不禁莞爾,旁觀的他們十分清楚自滔滔會做出這些舉動,全都是因為害怕被白浪浪丟下,也許,在白浪浪談戀愛的那一刻起,白滔滔就已經開始覺得寂寞了吧!

  寂寞的孩子,用盡全部的力量想讓自己不再寂寞孤單……所以,他們也無法責怪白滔滔,只是有點同情荊篤中。

  “滔滔……”遲鈍的白浪浪一直到現在才想起她跟白滔滔之間的約定,也體會到他害怕她被搶走的心情……她的眼淚再度落下,濕了臉頰。她之前居然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情,還老是做著莫名其妙的猜測,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現在她好想馬上跟白滔滔說聲“對不起”……

  但是,他人到底在哪里呢?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9 09: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